《GB小短篇》 第1章 师兄,可以吗(1) 【排个雷:GB文,不知道的可以搜一下,能接受了再看,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 —————————————————— 院落里,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树叶随风而动,让人无端感受到了一种平静安谧的气氛。 可是,一道突如其来的清脆声打破了平静。 “喻玉竹,我实在是忍不了你了,你一天不针对我,你就不舒服是吗?” 再一次被针对后,慕云舒眸子一沉,将手中装满水的木桶一鼓作气丢到地上,一双要喷火的眼睛瞪着不远处的男子。 “慕云舒,你居然不服管教!” 喻玉竹居然比她还要生气,看着洒落一地的水,气急败坏地出声,“你等着,我要去告诉师傅去。” 慕云舒哪里还能让他走? 当下二话不说,脚尖一点,直接动手,将大师兄喻玉竹的双手捆在身后,不顾他的挣扎,“砰”的一声,直接将人带进了屋子里。 这人,真是欠收拾! 喻玉竹被抵在门上,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一张俊秀的脸都给气红了,眼皮一掀,怒瞪着眼前的女子。 “慕云舒,你,放肆!” 慕云舒眯了眯眼,看着男子涨红的脸,突然俯身,低声道:“师兄,我还有更加放肆的呢。” 喻玉竹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一双杏眼都给瞪圆了。 “你……” “慕云舒,你做什么!” 见她丝毫不收敛,喻玉竹破口大骂,整个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可他平时疏于修炼,哪里挣得开慕云舒的束缚。 “慕云舒,你放开我……唔。” 慕云舒一怔,随后乐了,“师兄,看来,你的身体远比你这个人要诚实许多呢。” 喻玉竹人都呆了,回过神来,羞愤地瞪了她一眼,别开了头,不忍再看这张气人的脸。 慕云舒只能看到他那红得滴血的耳尖,嘴角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啧。 谁又能想到,向来脾气暴躁的喻玉竹,身子居然是这般柔软。 慕云舒饶有趣味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忽而出声,“那个,师兄,师妹就先走了哈。” 将人欺负了个遍后,慕云舒心情很好地离开,随手施了个法,悠悠然地离开了他的屋子。 走远了,还能听见喻玉竹暴跳如雷的声音。 “慕云舒!” 慕云舒唇角微勾,这才公平嘛。 礼尚往来不是?总不能是她一直忍受喻玉竹这莫名其妙的臭脾气吧。 这回,她倒是不怕喻玉竹在师傅那里编排他,这样的事情,对于心高气傲的大师兄来说,只会打碎了银牙,烂在肚子里。 自从上次闹了这一出之后,喻玉竹开始收敛了许多。 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不是动不动就让慕云舒罚抄师门规矩,就是让她在大太阳下扎三个时辰的马步,或者带动小师弟孤立她,让她一个人完成任务了。 慕云舒这日子过得舒服了许多。 可惜,没让她开心太久。 半个月之后,应承掌门的嘱托,仙门弟子要结伴下山,为山下的村民前去抓闹事的狐妖。 慕云舒和喻玉竹被安排到了一起。 好巧不巧的,他们还被狐妖盯上了。 这千年狐妖狡猾得很,妖力也不弱。 三五个回合下来,喻玉竹这个拖后腿的,就中了招。 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一组。 看着不远处那人的身子自空中直冲而下,慕云舒眼角抽了抽,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及时上前接住喻玉竹倒下的身子。 “师兄,你在这好好待着。” 一个转身把人放到安全的地方,想了想,做了个结界之后,就朝着狐妖的方向追去了。 这千年狐妖,虽然狡猾,但在慕云舒的绝对实力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仙长,求求你,别杀我。” 这狐妖倒是聪明,瞧着打不过她,竟毫无骨气地对着慕云舒屈膝跪了下来。 “闭嘴。” 慕云舒压根就不想听他说什么废话,提起软剑,又刺了他一剑。 狐妖躲闪不及,被剑气灼伤,直接哇哇大哭,“仙长仙长,您不想救您那位道侣了吗?” 第2章 师兄,可以吗(2) “你这狐妖乱说什么?” 慕云舒一愣,剑在狐妖眉间一寸外停住,“他不是我的道侣,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看着瑟瑟发抖的狐妖,她目光一冷,剑又往前移了一点,“说,你把他怎么了?” 方才,虽然急着追狐妖,但她也注意到了喻玉竹的情况,确实很不对劲。 狐妖悄悄往后移了一点,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讶异。 “你们不是道侣?那为什么刚才在我炸他说你受伤了的时候,那位兄弟神情不是一般的紧张,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一下子就冲过去,帮你挡住了攻击。” 然后,他就趁机在他身上加了点料儿。 原以为这两人有情,那男子受伤后,以为女子会担心他,因而停止追杀自己呢。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个女仙长冷血无情,也没有好好看那男子身上是什么情况,硬是追着他杀出了好远。 想到这里,狐妖感同身受,颇有骨气地瞪了慕云舒一眼。 “……” 这狐妖脑子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 慕云舒扯了扯嘴角,她就说喻玉竹刚才怎么突然跑到她面前,感情是这狡猾的狐妖做的怪啊。 不过,喻玉竹这人也是个傻的,真是的,瞎操什么心,就狐妖那点道行,又能耐她几何? 瞧着这狐妖那双狐狸眼滴溜溜地转,慕云舒目光一凌,用剑抬起他的下巴,警告道,“少废话,快把解药交出来。” 狐妖表情一收,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道:“那个没有解药,只能通过男女之事,那个,才能解开。” 他看向慕云舒姣好的面容,面上突然变得娇羞起来,“我本来,是打算放在你身上的,毕竟,你这么好……看。” 慕云舒眼神一冷,直接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又往前送了半分。 狐妖修长的脖子上立刻滴了几滴血。 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摸得一手的血,又吓得他哇哇求饶,“仙长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呜呜……” 呵。 就这胆量,还敢肖想她。 慕云舒冷笑一声,直接把他收进了掌门交代的收妖葫芦里,然后忙不迭赶回方才的地方。 等你找到喻玉竹的时候,发现果然如同狐妖所说,喻玉竹脸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已经神志不清了。 这该死的狐妖! 慕云舒有点后悔刚才没再给他刺一剑了。 “玉竹师兄,醒醒。” 慕云舒解开方才做的结界,蹲下身子,拍了拍喻玉竹的脸,想让他清醒一点儿。 岂料,喻玉竹一睁开眼睛,就缠了上来,温热的吻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脖子处。 “你......” 慕云舒身子一僵,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喻玉竹跌倒地上,神智稍微清醒了几分,快速看了眼女子的神情,发现没看到让他害怕的厌恶之色,心下稍安。 他往后退了退,把身子靠在树干上,抿了抿唇,“云舒师妹,对不住了。” “没事。” 慕云舒摇了摇头,知道这并非他所愿。 “玉竹师兄,对不住了。” 看着喻玉竹又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慕云舒当机立断,手刀一落,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晕了。 然后,抱着他,直接带他去了附近的怡红院。 将人放在房间后,跟老鸨要了两个未开苞的姑娘。 嗯,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慕云舒看着两个昳丽非常的妙龄少女进屋之后,在外边找一处坐了下来。 本以为会听到一些面红耳赤的声音,可没想到,听到的是醒来的喻玉竹暴怒赶人的声音。 “滚,你们都给我滚!” 第3章 师兄,可以吗(3) 慕云舒看着两娇滴滴的姑娘哭哭啼啼地跑出来,满脸黑线地踏进了屋子。 “喻玉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是难道不想活了吗? 许是中了药的缘故,慕云舒竟然从喻玉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不想要她们。” 慕云舒都要呕血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生死攸关之际,这人居然还到处挑剔。 脑海中突然闪过狐妖说的话,慕云舒走上前,挑起他的下巴,试探性地说道:“玉竹师兄,是不想要她们,还是不想要除了我之外的人,嗯?” 喻玉竹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眸子颤了颤,没说话,但双手环上了她的细腰。 这下,慕云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狐妖说的居然是真的。 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喻玉竹,竟然真的对她有意。 看慕云舒沉默了太久,喻玉竹放开了手,艰涩地开口,“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麻烦你再帮我找一个姑娘过来吧。” 慕云舒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你确定?” 喻玉竹破罐子破摔,“反正你也不喜欢我,那对我来说,是谁都无所谓……唔。” 他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直接俯身堵住了他的唇。 喻玉竹眼睛亮了亮,也用力地搂紧了她。 看着眼前这人眼底逐渐染上雾气,慕云舒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喻玉竹愣了一下,“你……” 慕云舒凑过去亲了亲他,“师兄,我这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喻玉竹目光颤了颤,神情逐渐变得柔和。 “那,那你来吧。” 慕云舒看着难得乖顺的他,忍不住笑了,“师兄,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喻玉竹诚实地摇了摇头。 慕云舒被他懵懵懂懂的模样逗笑,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成功地看到喻玉竹脸色一僵,然后,从脖子往上,漫起了一片霞光。 “慕云舒,你,你,你……” 再次开口时,连舌头都打结了。 这反应实在是太过有趣,慕云舒咬住他的唇,帮他捋直了。 “师兄,可以吗?” 喻玉竹扭扭捏捏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嗯。” 慕云舒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轻笑,“真乖。” …… “师兄。”慕云舒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唇。 “慕云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磨蹭!” 本打算做足了准备,可喻玉竹现在简直是极为难耐,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见她久久不进行下一步,怒骂了一声之后,眼角又滑下泪珠来。 他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慕云舒,“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欺负我?” 这么大一个锅,就往她头上扣。 慕云舒大呼冤枉。 却也知道这人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也不折腾些有的没的了。 一室旖旎。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慕云舒看着依偎在她怀里的喻玉竹,没忍住,在那薄唇上偷了个香。 于是,等喻玉竹悠悠转醒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她一张放大了的脸。 “你……” 看着他发愣的眼神,慕云舒稍稍退开了些,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嘶,痛。” 喻玉竹把使坏的女子推开,嘴上控诉道。 啧。 “娇气。” 慕云舒咋舌,想当初,这人被剑贯穿了胳膊,都不曾呼一声。 天地良心,她就轻轻咬了一下。 是这个世道变了,还是她失忆了? 喻玉竹被她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得脸一红,嗫嚅道:“你。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哄哄我。” 第4章 师兄,可以吗(完) “呵。” 慕云舒觉得好笑,捏了捏男子发红的耳尖,拉长了声音。 “师兄,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喻玉竹拍开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再开口时一脸的理直气壮。 “慕云舒,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昨晚……现在,让你哄哄我怎么了?” 他一脸控诉地看着离他不过寸尺的女子。 莫名被冠上薄情寡义名头的慕云舒:“……” 真冤,比窦娥还冤。 她很想反问他,昨晚,究竟是谁,一直在喊着继续的。 但显然,这话,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的。 要不然,好不容易安抚好的玉竹师兄,说不准,又要炸开了。 只是,该怎么哄呢? 脑海中浮现出两人之间一同经历过的一桩桩,一件件。 慕云舒突然拉过闹着别扭的男子的手,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 “喻玉竹,我心悦你,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 喻玉竹眼前一亮,随即目光又暗淡下来,“你是不是对所有小师弟都这么说过?” 慕云舒没想到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当场愣住了,“啊?” 喻玉竹恨恨地甩开她的手,脸颊鼓起来,“哼,我就知道,你这个花心的女人。” 慕云舒失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等他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时,才悠悠地开了口。 “师兄这可是误会我了,除了你,我可不曾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如果他真的对他无意,昨夜,是绝对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喻玉竹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再度开口时,声音都不由得雀跃起来,“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慕云舒看着面容俊秀的男子,目光缱绻,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大概是,在他明明知道敌不过对方,却拼命护住小师弟小师妹的时候。 或是,在他和她发生争执之后,明明前一秒还在扬言不给他留饭菜,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把热乎的饭菜端到她面前的时候。 又或是…… 太多了,也太久了。 记忆早已模糊,可那时悸动的心还在跳动。 喻玉竹听完这一番话,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一双眸子像聚了光,亮得惊人。 “怎么样,这个答案,师兄满意了吗?” 男子轻咳一声,故作矜持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好了。” 慕云舒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故意说道,“师兄这么勉强啊?要不我收回……”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不准收回……你!” 慕云舒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师兄想说什么?” 喻玉竹眼角立刻起了雾气,气得牙痒痒的,“你惯会欺负我。” “算了算了,谁让我喜欢你呢,让着你好了。” 没等慕云舒说话,他又自言自语起来,“既然以后要在一起,那你以后不能和别的师弟走的得太近,不能单独相处,不能……” 慕云舒听着他絮絮叨叨了一堆,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忍无可忍地开口。 “停。” 就在方才,她觉得自己好像悟出了什么。 “喻玉竹,你老实交代,之前你是不是故意罚我的?” 喻玉竹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 “哼。” 慕云舒气结,敢情之前每一次被罚,都是因为眼前这人假公济私。 方才联想了一圈,才发现,喻玉竹每一次和她作对,都是有规律的。 比如,只要她和哪个师弟多说几句话,这人一准就发脾气,不是指使她做这就是做那的。 喻玉竹小心地看女子一眼,摇了摇她的手,“慕云舒,你别生气嘛。” 慕云舒看着他,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他心一横,“大不了,以后都由你说了算。” 慕云舒眼睛一亮,摸摸下巴,假意思索了一番,状若为难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原谅我吧。” “那师兄,这事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啊?” 喻玉竹看着女子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深深地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张口就想拒绝,但想到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承诺,嘴巴张张合合,硬是说不出一个“不”来。 “师兄,你真乖。” 女子看着乖顺的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么乖的玉竹师兄,还真是想让人狠狠欺负呢。 (本篇完) 第5章 少年要你节制一点儿(1) “啪”的一声,茶杯落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余清淮,你居然敢给我下药?” 慕清欢手一松,茶杯自手中滑落,掉到地面上,咬着牙,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少年。 她还以为这人已经变了,没想到,却还是这般? 余清淮触及她眼里的冷意,眼神瑟缩了一下,“对不起……” 慕清欢怒极反笑,这人给她茶水里下了药,居然还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但是,药效发作,她身上力气消散,跌坐在地。 “慕姐姐……” 身上立刻贴上了一个软软的身子,随后,余清淮扶着她,让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蹲在身子,仰着头。 “慕姐姐,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你帮帮我。” “徐大人说了,只要我今晚和你……” 说到这里,余清淮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女子清丽的面容,白净的脸庞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红霞。 他连忙别开眼,不敢再看。 “明日,他就会放了娘亲。” “呵。” 慕清欢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愿意和你做那种事情吗?” 余清淮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我在茶水里放了软筋散。” “呵呵,你这么不要脸,徐婉容知道吗?”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余清淮脸色一白,身子颤了颤,但面上还在强自镇静。 “她不会知道的。” “呵。” 慕清欢冷冷地看着面前清秀的少年,突然别过脸,像是懒得再看这张脸一眼。 “姐姐,我……” 余清淮见她不说话,大着胆子将她扶到床上之后,主动凑过来,解开了女子的外衣。 衣裳一件件褪下,转瞬间,只剩下了里衣。 慕清欢转回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余清淮犹豫了很久,手伸出去,又放下来,如此,反复了多次。 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抖着手,将女子身上最后一件遮挡也解开来。 看着面前女子几近完美的身体,他红着脸,也伸手去解开自己的腰带。 将人好好地放到床榻上之后,少年颤抖着手,再一次朝慕清欢伸过来的时候。 慕清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捏住了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等等。” 余清淮神情一顿,“姐姐,怎么了?” 慕清欢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愿意乖乖躺着,任你为所欲为吧?” 余清淮歪着头,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摆出一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那姐姐教教我,这种事情,还能怎么做?” “过来。” 慕清欢眯了眯眼,朝他招招手,等少年慢吞吞爬过来的时候,突然用力一拉,把手伸向他的后腰处,用力按了按,如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当然是,用你这儿。” 余清淮猛地回头看着她,嘴唇哆嗦着,还是不敢相信。 慕清欢手下捏了捏,看着那身子在你手下颤抖个不停。 偏偏她眉目淡然,脸上无一丝一毫玩笑的意味。 “我……” 看着他犹犹豫豫的神情,慕清欢冷笑连连:“余清淮,你不会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小姑娘吧?” 余清淮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黯然。 “对不起,我……” “行了,别说那些假惺惺的话了。” 慕清欢的耐心逐渐消失,不耐烦地看着他:“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做?” 总之,她这回绝不退让。 第6章 少年要你节制一点儿(2) 余清淮眼里闪过了一丝纠结,神情也变得犹犹豫豫的,整个人就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状态。 慕清欢目光闪了闪,决定再给少年添一把火。 “你知道的,这软筋散,怕是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要消散了,外面那些人,你觉得,到时候,他们拦得住我吗?” 到时候,她可不会还是这么好脾气了。 余清淮错愕地抬头,看向容貌淡漠的女子,“慕姐姐,知道有人在外面?” 慕清欢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余清淮咬咬唇,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慕清欢自小习武,若是过了时辰,软筋散失效了,凭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她的。 而外面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武功到底是什么水平。 虽说是武功高强,可究竟达到什么境界不得而知,万一,万一也奈何不了慕姐姐呢? 他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她这么一面,实在是不想轻易就放弃。 况且,他能看出来,现在慕姐姐好不容易才动摇了一点儿,可是,让他做那样的事情,他又实在难为情…… 慕清欢瞧着他那副模样,就知道这人又在心里不停地左右衡量,仅有的耐心渐渐消失,“看来,令堂的命,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余清淮一听,目光情不自禁抖了一抖,脸色也白的吓人。 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 “我,我可以。” 慕清欢垂眸看着眼前这副刚刚长成的身体,眼神暗了暗,可看到少年浑身僵直地躺在那里,还拼命地压抑着身体的颤栗,她突然觉得这很没意思。 她冷淡出声:“看来你也不是很愿意,算了。” 余清淮没想到她会反悔,愣了一下,拼命摇着头,反应激烈极了,“不,慕姐姐,我愿意的,求你了。” 他拉过女子的手,乖巧地看着她,一双眸子像是含了情。 “慕姐姐,求你……” 慕清欢神色顿了顿,出声威胁道:“若是还是方才那副模样……” “不会的。”余清淮急切地打断她,“不会的,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他深呼吸了几下,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他太过紧张,没注意到,慕清欢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啊……” 事后,余清淮瘫在她怀里,神情疲惫,连眼角眉梢都沾上了泪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余清淮。” 可慕清欢视而不见般,还伸手推推他的身子,想让他睡到另一侧去。 可没想到,她的手刚碰到他,少年就握住她的手,讨好地蹭了蹭,随后,略微嘶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慕姐姐……求求你,不要了……我不要了。” 若是细听,还能听见那声音里还藏着一丝呜咽声。 “你……” 慕清欢看着少年累得几近脱力,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疼惜。 可想到这人做的事情,她的心又重新变得冷硬起来,眼里也不由自主地泵出一抹寒光。 第7章 少年要你节制一点儿(3) 半年前,父亲不顾她的意愿,硬要逼她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成亲。 慕清欢自然不肯,大婚当日,直接趁乱逃了出来。 自此,开启她已久渴望的江湖梦。 可没想到,不知是哪儿泄露了消息,父亲得罪的人得知了慕家大小姐从家里逃离的消息,想抓住她,去要挟父亲。 这个时候,前有狼,后有虎。 慕清欢从肆意潇洒的侠女变成了悲惨的逃亡女子,开始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经历了一个月的逃亡时间,在寺庙休息的时候,遇到了余清淮。 他年龄还比慕清欢小了两岁,也是被仇人追杀。 遇到他时,慕清欢看到他紧紧地挡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明明一副瘦弱得几乎要被风吹走了,却强撑着和凶手对峙。 她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冷冷淡淡地看了许久,可在凶手举着剑刺过去的时候,手下一动,还是出手救了他。 大概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让人移不开眼的倔强。 余清淮本以为穷途末路,紧紧护住怀里的母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没想到,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救了。 他对慕清欢感激涕零。 慕清欢陪着他,将他的母亲好好地安顿在亲戚家中。 从此,她走到哪里,余清淮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到哪里,甩也甩不掉。 一旦甩开了,这人就开始哭,泪水吧嗒吧嗒地流。 慕清欢头疼极了。 不过,这人虽然年纪小,可做事有条有紊,更是做得一手好饭菜。 然后,在慕清欢有意无意的默许之下,余清淮就一路跟着了。 可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被打乱了。 “慕姐姐,对不起。” 在一批仇人追上来的那一刻,慕清欢看到余清淮站到那人身边,背对着她,看不出神情。 “余清淮!” 慕清欢一看这情形,气得差点吐血。 不过,她倒是看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分明是把她给出卖了。 “慕大小姐,乖乖束手就擒吧。” 慕清欢视线冷冷地扫过包围着她的那群人,提着剑,和那群人厮杀,虽是受了重伤,但还是勉力逃了出来。 再一次听到余清淮消息的时候,就是他和京城首富徐家小姐徐婉容订婚的消息。 慕清欢冷笑。 当日在后边追着她跑的少年,说要一辈子都跟着她,如今却要与其他人和和美美?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正好徐家招聘侍卫,她趁此机会,溜了进来。 今夜,刚回到休息的屋子里,就见到了亭亭而立的少年。 “慕姐姐……” 少年冷眼婆娑地跟她忏悔,慕清欢累了一天了,稍稍放松下来,可没想到,这人故技重施,居然敢在她茶水里下药。 罢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有什么值得她心疼的。 慕清欢从往事中脱离出来,毫不犹豫地将被子扯回来,盖在自己身上。 任由他那身子暴露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半夜,许是觉得凉,余清淮主动靠近了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慕姐姐,对不起。” 呵。 慕清欢闭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第8章 少年要你节制一点儿(4) 第二日醒来时。 一睁眼,就看到余清淮正眨着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看,慕清欢冷着脸赶人:“你的目的达到了,滚吧。” “对不起……” 余清淮眼圈瞬间就红了,狼狈地别开了眼,不敢再看。 慕清欢只能看到他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是,哭了? “你……” “我没事。” 余清淮深吸了一口气,将哽咽咽了下去,快速说道。 过了一会儿,起身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 慕清欢看着他,突然勾唇一笑:“余清淮,你说,徐小姐,还能接受这样的你吗?” 她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刺他一下。 无他,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喜欢上的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余清淮回头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呵。” 慕清欢扯了扯嘴角,“滚吧。” “余公子,大人让您过去。” 门外听了一夜风雨的人,终于出了声。 余清淮用手拽着衣裳,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脚尖,“慕姐姐,我走了。” 慕清欢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没答话。 “慕姐姐,再见。” 余清淮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慕清欢听着少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闭着眼,又补了个回笼觉。 “慕清欢!” 徐婉容来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练着剑。 慕清欢把剑收回剑鞘,转身看向娇俏可人的少女,皱着眉头,“有没有规矩,叫表姐。” 昨夜,在余清淮说徐大人让他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给拆穿了。 那么,徐婉容来找她,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对于她的到来,她其实并不意外。 少女被女子的剑锋吓得脸色发白,乖乖地站直了身子,讨好地喊了一声:“表姐。” 啧。 慕清欢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徐婉容眸子转了转,突然上前,凑近她,“表姐,你喜欢清淮吗?” 慕清欢端起茶盏,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了几口,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婉容仔细着女子的神色,“我今早好像看到他从你院子里出去了。” “……嗯。” “表姐,我觉得,清淮应该挺喜欢你的。” 慕清欢偏头看着少女,“徐婉容,你说这个做什么?” 其实她心里什么都知道。 少年的心思纯粹又坦荡,眼底的爱意其实压根就藏不住,至少,她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再喜欢,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了。 “表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徐婉容怔怔地看着女子冷冷淡淡的表情。 “砰。” 慕清欢眼神一冷,突然手中的剑丢到地上,吐出的话语冷漠极了。 “你让我对一个背叛了我的人有好脸色?” 徐婉容张大了嘴,“啊?” 慕清欢看着她一脸茫然,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头疼,“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表姐……” 看着她还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慕清欢摆了摆手,主动将话题转开来。 “说说吧,你和他之前的订婚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9章 少年要你节制一点儿(5) 不能怪慕清欢问出这句话,实在是因为看少女这副八卦满满的样子,貌似对于余清淮对她无意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的伤心。 徐婉容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晃晃腿,笑容依旧明媚。 “上个月,出门逛街,见到了清淮,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徐婉容也很苦恼,“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太好看了,我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 慕清欢有些哭笑不得,所以,喜欢一个人的前提,是拥有一副好相貌吗? “我不敢上前搭讪,偷偷跟了他好几日,说巧不巧,有一日,正好撞见他被坏人抓了,我让侍卫救了他,并邀请他来府里做客。” 啧,很熟悉的套路。 这不就是她慕清欢真真切切经历过的吗? “相处了半个月之后,我状若无意地和他提起成亲一事,他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我喜出望外,回府之后,立马就去求祖父,你知道的,祖父一向疼我,没多久,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徐婉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就差一点,我就能够和他成亲,与他共度一生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转头看向了慕清欢。 “表姐,你知道吗?昨晚,是爹爹为了考验清淮对我的真心,而设下的一场局。” 父亲私心里觉得余清淮想攀龙附凤,死活不肯同意这门婚事。 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以及祖父的劝说,才同意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余清淮最终通过了考验,那么,父亲就同意他们成亲。 “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跟爹爹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徐婉容笑得有些苦涩,“可是,他昨晚真的来找你了。” “……” 慕清欢也沉默了。 看着少女眉目低垂,满脸失落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婉容顺势抱住她的胳膊,脸色变了变,又是一脸的傲娇。 “算了,我也看清了,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也就不强求了。” “本小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后肯定会遇到愿意一心一意对我的。” 看着少女满脸抑制不住的骄傲,慕清欢轻笑,“一定会的。” 徐婉容笑嘻嘻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表姐,我刚才经过书房,看到清淮和爹爹对峙,爹爹好像发了很大的火。” 什么? 慕清欢一听,眉头狠狠一皱,“你怎么不早说?” 徐婉容缩了缩脑袋,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歪着头,白净的面上充满了无辜之色。 “我没说,可是表姐你也没问啊。” 所以,这不只是她的错。 “再说了,谁让他之前答应了要和我成亲,现在又要反悔的,我可记仇了呢,自然是要让他吃点苦头。” “徐婉容!” “哎呀,表姐,你快赶过去吧。”徐婉容吐了吐舌头,有点心虚。 慕清欢瞪了她一眼,直接动用轻功,朝书房过去。 身后,徐婉容撇撇嘴,“还说你不喜欢他。” 装着一脸的冷漠,可听到人家出事了,跑得比谁都快。 哼。 第10章 少年要你节制一点儿(完) “舅舅,别打了。” 慕清欢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侍卫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她心里一惊,上前去把那鞭子一把抓住,狠狠甩开了。 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少年,心疼地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余清淮看到她,虚弱地笑了笑,“慕姐姐……” 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阿淮。” 慕清欢呼吸一滞,颤抖着手放在他的鼻子下,感受到还有微弱的呼吸,心下稍安。 侍卫不明状况,只好冲着徐首富抱拳,请示道:“大人,这……” “退下吧。” 徐首富挥挥手,让他退下,一双锐利的鹰眼看向抱着少年的女子,“清欢,你怎么来了?” 慕清欢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舅舅,这个人,我要带走。” 徐首富眉宇间郁气一闪而过。 “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他背叛了我的女儿。” 慕清欢心下做了个决定,将怀中虚弱的少年抱紧,朗声道:“舅舅,他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 “你知道的,娘亲已经盼我成亲很久了,想来,您也不愿意让她失望吧。” 徐首富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慕清欢无声地和他对峙着,寸步不让,许久,他才终于松了口。 “罢了,你既如此说,那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呼。 慕清欢舒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赢了。 把余清淮带回屋子里,找来大夫治疗之后,他终于悠悠转醒。 “醒了?把药喝了吧。” 慕清欢让他靠在床头,将煎好的药给他喂了下去。 等起身的时候,余清淮抓着她的衣角,低声道:“慕姐姐,对不起,当时,母亲被他们抓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是母亲,总是为了母亲。 慕清欢心里不可自抑地生出无法言说的愤怒出来。 她真的不知道,在他心里,自己又算什么呢。 慕清欢抬起他的下巴,盯着那双眼睛,“余清淮,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日还会那么做吗?” “......” 余清淮沉默了。 “你可知道,当日,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慕清欢觉得心寒,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拂袖而去。 等折返回去的时候,发现余清淮趴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 “......” 她都没哭,他怎么好意思哭的? 慕清欢瞅了两眼,觉得他这副尊容实在有碍观瞻,嫌弃地替他擦了擦泪,“哭什么?” 余清淮听到她的声音,惊喜地抬头,顿了顿,泪水是止住了。 但因为方才哭得太厉害,还在抽抽搭搭的:“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 慕清欢虽然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站在他的角度,未必能做出其他的选择。 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谁不想成为那个能被心上人毫不犹豫选择的人呢。 余清淮拉下她的手,继续说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但是,如果慕姐姐你死了,我一定不会独活。” 这话说得决绝,慕清欢心中却一暖。 “傻。” 不过,“若我死了......”你还是要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嘴上就多了一只手。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余清淮急切地说道。 好吧。 不想听就不说了。 慕清欢捏住他的手,将人抱在怀里。 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个待解开的疑虑,“说吧,你和婉容订婚是为了什么?” 不知为何,余清淮眼神有点飘忽,看来看去,就是不敢看她。 “和徐小姐订婚,只是想借着徐家的势力,挡住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解释,倒是有些合情合理。 慕清欢挑了挑眉,“只有这个原因?” 余清淮看出了她眼里的玩味,低下了头,声音如蚊子一般,“还因为,我找不到你了,我想见你。” 消息只要散播出去,他知道,慕清欢一定会来的。 她就知道。 慕清欢泄愤般地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佯怒,“这么说来,你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猜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余清淮瞟了女子一眼,不服气地说道:“你,你昨天,可劲儿折腾我了,我都没说什么呢……” 慕清欢挑眉,“这么说,你昨晚,一点儿也不舒服?” 余清淮耳尖微红,眼神又开始乱飘。 “也,也不是,前边还是舒服的,就是,后面,太……我觉得,还是要节制,节制一点儿。” 见她不说话,他又迅速改了口,“不过,也没关系的,只有姐姐想要的,我都可以。” “过几日,跟我回家吧。” 余清淮还在絮絮叨叨的,一听到这话,脑子卡壳了,“啊?” 慕清欢看着他呆萌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我们回去成亲。” 爹爹和娘亲就是想让她成婚,可也没确定是哪一个人。 至于她那个未曾见面的未婚夫? 反正这么多年,前前后后,退了那么多次婚,也不差这一次。 慕清欢看着怀中少年骤然亮起来的眼睛,忍不住亲了亲。 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娘亲,她已经找到,能够和她共度一生的人了。 (本篇完) 第11章 清冷校草求你别走(1) 深夜。 卧室里,微黄的灯光明明暗暗,让人滋生出了勇气。 “慕烟笙,你要了我好不好?” 同学聚会结束之后,慕烟笙送喝得醉呼呼的林清越回到家,再好心地送他回到卧室,体贴地帮他掖了掖被子。 “真是的,不能喝还偏要喝。” 然后,皱着眉头看了看他那因为醉态变得朦胧又迷离的眼神,准备抽身离开时,安安静静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慕烟笙听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反问了一句:“林清越,你在说什么?” 刚才在众人面前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青年,那张白净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红。 他抬起眼,似羞似怯地看着她,嘴里嘟囔着:“慕烟笙,我说我喜欢你。” 啊? 什么情况? 慕烟笙大脑完全宕机了。 她不明白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自然而然就愣在原地。 所以,林清越看过来时时,就是女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男人墨色的眸子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悲凉,突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撑着身子,在慕烟笙错愕的眼神中狠狠地咬上了她的红唇。 “嘶。” 疼死了。 这人是属狗的吗? 慕烟笙用力地把他推回床上。 林清越跌落在床上,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她。 慕烟笙几乎要气笑了,提醒他,“林清越,你咬我,你还好意思委屈上了?” 她才是受害者好吧。 那人身子颤了颤,不一会儿,就拿被子盖住头,全面包裹的那种,然后半晌都没有反应。 慕烟笙又好气又好笑,看着那个小土丘,怕他把自己憋闷了,喘不过气,伸手过去,想帮他把被子拉下来。 可林清越在里边拼命抓着被子,和你较着劲。 男性的力气本来就大,再加上他喝醉了酒,力气自然更不容小觑。 来来回回拉扯了将近五分钟,慕烟笙怒了:“林清越!” 过了三秒钟,小土丘动了,林清越拉下被子,露出那张俊秀非常的脸庞。 冲着她眨巴眨巴着眼睛,主动认错:“慕烟笙,我错了,你别生气。” 慕烟笙瞪着他,一言不发。 林清越瞧着她不说话,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二话不说,连忙把身上的被子踢开来。 因为喝醉了酒的缘故,他动作有些迟缓,人也是摇摇晃晃的,慕烟笙怕他摔在地上,只好伸手把他按在床上。 挣扎之间,视线下移,注意到他的衣服不经意间掀了起来,露出了完美的八块腹肌。 慕烟笙鬼迷心窍般地抬手碰了碰,林清越闭着眼,不自觉地轻哼出声。 “......” 没有想到男人的身体居然如此敏感。 慕烟笙浅色的瞳孔暗了又暗。 “别碰那里......” 林清越的身子一颤,手抬起,无力地推着她,但是这毫无力度的推拒,更像是欲拒还迎。 “别动。” 而慕烟笙,尝到了甜头,自然不肯就此打住。 林清越神情逐渐变得难耐,他不停地扭着身子,眼里满是别样的渴求。 慕烟笙看着他稍显迷离的眼神,理智回归,突然觉得羞愧难当,他喝醉了,可自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怎么能纵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第12章 清冷校草求你别走(2) 慕烟笙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可没想到,那双修长的手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移开半分。 “?” 她疑惑地看过去时,就见林清越掀起眼皮,满眼乞求般地看着她:“慕烟笙,求你,别走……” 在这种时候,男人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慕烟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林清越,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过,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她从大学开始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烟笙,只要是你,我就不会后悔。” 这谁还能忍? 反正她不能。 慕烟笙眼神里布满了幽深之色…… 第二日,慕烟笙率先醒来,看着乖巧地依偎在她身侧的林清越,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两分钟过后,林清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慕烟笙,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并叫了她一声。 “烟笙。” 慕烟笙被男人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感染到,心头软的一塌糊涂,“林清越,早啊。” 可她一出声,男人眼里的迷茫迅速散去,林清越收起了笑,不敢相信般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后,猛地坐了起来。 “唔。”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眼前的慕烟笙,顿了顿,“慕烟笙,昨晚,我们……” 这倒是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慕烟笙大大方方地看了看他的眼睛,坦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让她没预料到的是,林清越脸色突然一变,先是红了一瞬,又白了一瞬,没过几秒,他突然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还拼命向她道歉。 “慕烟笙,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人前清冷自持的林清越,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慕烟笙自然而然也慌了神,连忙说道:“林清越,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是她经不起诱惑,也放不下心尖那点执着,才将事情发展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早知道,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昨晚将人送回来之后,就应该干净利落地离开。 可让她错愕的是,她这么安慰,不但没起到任何效果,林清越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不关你的事情。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祁玉,也对不起你。” 额,慕烟笙这时才反应过来,林清越醒来之后一直都在道歉。 可她既不知这莫名其妙的道歉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他口中说的祁玉,又是什么人。 “擦擦吧。” 慕烟笙一头雾水,但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只好从床头抽出纸巾,递给他。 然后,秀眉轻皱:“林清越,你说的祁玉是谁?” 林清越接过纸巾,呼哧呼哧地擦着泪,听她这么一问,颇为奇怪地瞅了她两眼,眼里带着异常强烈谴责,那副模样,活脱脱在看一个负心女。 “我说的是萧祁玉啊,你怎么会不认得他,你们不是在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第13章 清冷校草求你别走(3) 萧祁玉啊,提起这个名字,慕烟笙好像有点儿印象了。 这个人,是林清越的舍友,她和他唯一的接触,就是在大学的时候,让他帮忙把情书转交给林清越。 上大学时,慕烟笙是学生会主席,林清越,是学生会副主席。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接触的机会很多。 相处久了,慕烟笙觉得这个人既认真负责,脾气也很好,再加上林清越是全校公认的校草。 而她本身又是个颜控,这么一来,林清越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型。 再者,林清越对上她的目光时,脸上总是泛着可疑的红意。 可他面对别人时,一向清冷又矜持,一副生人勿近般的模样。 这份明明白白的特殊,让慕烟笙一度觉得,林清越对她也是有意的,原本,想等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他表白。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清越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她。 就算是不得不见面,他也总是低垂着眸子,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的模样。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慕烟笙终于爆发了,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坏的结果了,干脆捅破了窗户,大手一挥,直接给林清越写了一封情书。 本想亲自送到他的手里的。 可是林清越避而不见,她只好托人打听到了林清越的舍友,也就是萧祁玉,让他代为转交。 可没想到,第二日,萧祁玉告诉她,林清越不仅直言拒绝了她,还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让她不要自作多情。 慕烟笙自是不信,原本还想当面问一问林清越。 可刚到学生会部门时,才知道,林清越趁她不在,将手上的工作交接了之后,毅然决然离开了学生会。 靠,有必要这么绝吗? 恋人做不成了,连朋友也不能做了? 为了躲自己,还真是煞费苦心。 慕烟笙本就心高气傲,林清越这么一出,她被气得够呛,却也觉得透心的寒凉,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喜欢这个人了。 再一次知道林清越的消息,就是听说他已经争取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而她,顺利从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发展势头良好的公司。 一晃三年过去了。 在这期间,她和林清越再没有半点联络。 直到这次大学同学聚会,他们隔了这三年才见了这么一次面。 想到这些事情,对于林清越的决绝,慕烟笙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气愤。 念起林清越方才说的话,她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告诉你我喜欢萧祁玉的?” 她那时压根就不记得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而自己,本就是不容易动心的人,一见钟情在别人身上说得通,在她慕烟笙身上,绝无可能。 林清越抬头,颇为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神色郁郁,“不是你跟他说的吗?你还给他写了情书。” 这说的什么话? 简直匪夷所思! 慕烟笙气得胸口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勉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放屁,那封情书是我给你写的!” 关萧祁玉什么事儿? 她是年岁渐长,可是也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 第14章 清冷校草求你别走(4) “啊?你说什么?” 林清越一听,骤然瞪大了眼睛,看上去惊讶极了。 慕烟笙看着他这个反应,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脸。 “林清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亲眼看到那封信?” 她记得那时自己已经在信里面署了名,并明明白白地写出了她对林清越的心意。 只要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就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误会。 喜欢萧祁玉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我没有收到,也没有看到什么信。” 果然,林清越摇了摇头。 “祁玉对我说,那是你给他写的情书,还告诉我说,你们在一起了。” “所以,你离开学生会,就是这个原因?” 林清越想起了那段日子,还是觉得很难过,眨了眨眼睛,眼角不自觉地划过了一滴泪,哽咽道:“……嗯。” 该死的萧祁玉! 慕烟笙捏紧了拳头。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萧祁玉在聚会上的各种奇怪的反应,首先是莫名其妙地问她是不是和林清越在一起了。 再就是看到林清越来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地飘忽不定,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再后来,就是林清越喝醉了,拼命在她面前卖惨,说林清越这些年独自一个人住着,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云云。 慕烟笙耳根子软,又加上这些年虽然她表面上平静,但心里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放下过林清越。 听到林清越这些年过得这么凄凉,自然就动起了恻隐之心,这才答应送林清越回家。 现在,她才恍然大悟,敢情,这里面,大有玄机呢。 慕烟笙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萧祁玉那个不要脸的男人面前,捶他两拳,才好解自己心头之气。 但看着面前这个泪痕遍布的小可怜,只好按耐住性子,柔声安慰。 “林清越,你别哭了。” 哭得她头都大了 。 啧,林清越一个大男人,怎么比你还娇气? 这泪水,擦完了又落,怎么擦也擦不完。 慕烟笙沉默了几秒,干脆倾身而上,吻去了男人的泪水。 林清越看到放大版的昳丽非常的脸,眼神一呆,脸也红了,看着一脸戏谑的女人,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轻轻地抽了抽鼻子。 “我,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唉。 慕烟笙叹了口气,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地吻去眼角最后那滴那晶莹的泪水,随后,认真地看着林清越的眼睛。 “笨蛋,我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啊,情书是给你的,我想要交往的人,也是你。” 林清越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确认道:“可是祁玉他……” “……” 真是个浪漫过敏者。 慕烟笙无声地叹了口气,但也知道他很在意这个问题。 亲昵地捏了捏面前男人的鼻子,放柔了声音,“我都不记得他是谁,傻瓜,你被他骗了。” “所以,你没有喜欢他,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我?” 第15章 清冷校草求你别走(完) “是的,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别人。 慕烟笙认真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什么?” 林清越的脸色陡然一变,气呼呼地翻找自己的手机,要给萧祁玉打个电话,怒骂他当年的不耻行径。 亏他这些年还把他当成那么要好的朋友,这个人,居然一直都在欺骗自己。难怪,他总觉得萧祁玉看着他的目光总是那么奇怪,像是含了无尽的愧疚。 “好了好了。” 慕烟笙拉过他的手,调笑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更重要吗?” 林清越想了想,觉得也是。 仇可以以后再报,人也可以以后再骂。 他随手把刚翻出来的手机丢在一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说:“慕烟笙,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慕烟笙笑了笑:“你昨晚说过了。” “哎,真的吗?” 林清越脸色瞬间爆红,整个人都像蒸熟了的虾。 真的,很多次。 慕烟笙如何还能不明白这人对她的心意。 “慕烟笙,那,那你呢?” 你对我,还是不是当初的喜欢? 阴差阳错,他们错过了彼此,现在,他不知道,她的心意,是否与当初别无二致。 慕烟笙看着男人眼底隐隐的紧张,心疼极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退开来时,抵着男人的额头,一脸的郑重其事,“林清越,我喜欢你。” 这份喜欢,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但他们,居然稀里糊涂地错过了这么多年。 林清越突然又红了眼,有些哽咽了,“慕烟笙……” 不是吧。 这人又要哭? 慕烟笙心中警铃大响,眸子转了转,逗他:“怎么不继续叫我烟笙了?” 这回,哭是没哭。 可男人倒是不好意思叫了,“烟”了好久,也没吐出后面一个字来。 慕烟笙皱了皱眉,佯装不满意,“看来清越不够喜欢我啊,那我走?” 她作势要起身。 林清越急了,到嘴的称呼脱口而出,“烟笙,我喜欢你。” 呵。 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慕烟笙眼里快速地划过了一丝笑意。 回过头时,拼命压抑住了,故意道:“口说无凭,清越要怎么证明给我看?” 林清越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瞪了她一眼,开口时语气变得有点不满。 “你,你就会欺负我……” 但是估计是怕她生气,他很快又接着补了一句话,声音低低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慕烟笙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按住他的手,“倒也不至于。” 昨晚,他们纠缠了很久,直到天微微亮,才终于结束。 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五六个小时。 “哦。” 看出林清越貌似还有些失落,慕烟笙俯身,唇瓣擦过他的耳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来日方长,这种事情,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体会。” 然后,她成功地看到林清越的耳根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像极了满院盛开的桃花。 (本篇完) 第16章 替身(1) “你说,你那亲爱的妹妹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怎么样呢?” 林紫苑看着躺在身下,主动迎合的青年,讽刺地笑了笑。 唐时泽眼睫一颤,咬牙强撑着身子和她对视,“你,你答应过我,不告诉她的。” 呵。 女人不置可否。 可是,林紫苑只要一想到她们做这样的事情,他把自己当成他妹妹,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我不是说了吗?你让我满意了,我就不告诉她,可是,”女人拍了拍他的腰,话音一转,“阿泽,你还没让我满意呢。” 唐时泽脸色一变,撑着手臂起身,愤愤道:“林紫苑,你出尔反尔。” 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哆哆嗦嗦地穿在身上。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只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一直安安静静的林紫苑出声了:“唐时泽,你今日出了这个门,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唐时泽脚步生生一顿,两秒后,收回了脚。 “回来。” 青年只犹豫了一瞬,就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到她的身边。 “衣服脱了,跪下。” 耐心等了三秒,青年光着身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林紫苑挑起他的下巴,意外地发现青年眼角通红一片,一滴泪正缓缓落下。 她诧异地盯着那滴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 “你哭什么?” 唐时泽瞪了她一眼,想也不想地打落女人伸过去的手,“不要你管。” “……” 林紫苑看着他这副模样,刚降下去的火气又翻涌起来。 她狠狠地禁锢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痛得脸色扭曲又不敢反抗的模样,恨声道:“不让我管,是要让你那好妹妹管吗?” 只要一想到数小时前,唐时泽对他好友说的话,她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人。 今日,是唐沐雨结婚的日子。 而她因为和唐时泽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也抽出时间去帮忙招待客人。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将客人安顿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休息之后,有人打电话给她,说唐时泽喝醉了。 她只好又从床上爬起来,拿了车钥匙,打算去把人接回来。 可等她找到了唐时泽,却正好听见唐时泽满脸痛苦地对身边的好友说:“你知道吗?我爱的那个人今天结婚了。” 林紫苑停下脚步,只觉得宛如晴天霹雳。 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今天结婚的人,除了他妹妹唐沐雨,还能有谁? 所以,她的未婚夫,喜欢的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她呆愣在原地,大脑宕机了。 可唐时泽恍若不知,泪水一滴滴落在酒杯里,还在苦笑着,“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我的妹妹?” 他好友不忍见他这般痛苦,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解道:“别想了,下个月,你不是也要和林紫苑结婚了吗?” 唐时泽突然自嘲一笑,“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和阿苑在一起吗?” 他没等别人回答,又自言自语般地说下去,“因为阿苑那一双眼睛,和小雨是那么的相像,我一看到那双眼睛,就移不开眼了。” 他的好友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紫苑眸子渐冷。 那一刻,她才想起,为什么见到唐沐雨时,总觉得她和你有那么一丝相似。 原来,是眼睛啊。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向你的眼神,总像透过自己,看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在她们呼吸交融之际,总觉得青年神思恍惚。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被她忽略了。 林紫苑在墙壁边站了很久,直到,好友带着唐时泽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她。 他有些慌张地观察女人的神色,可林紫苑避开他的眼神,沉默地和他把唐时泽扶到车上,开车回家。 回家之后,她逼问着喝醉的唐时泽,你们的相遇,究竟是源于什么。 酒后吐真言,果然不是一句空话。 唐时泽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原来啊,自己只是他爱而不得的妹妹的替身。 他因为世俗,不能爱她,所以,找了一个替代品,以慰相思。 可今日,唐沐雨结婚,让他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早无任何可能。 借酒消愁,可愁更愁。 唐时泽说这些话的时候,痛苦极了,像是在祭奠他那逝去的爱情,可林紫苑只觉得心寒。 她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她逼问青年,“唐时泽,你和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心里想的,究竟是谁?” 第17章 替身(2) 在酒精的麻痹下,唐时泽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泪水滑落,哭着和她索吻,嘴里却喊着心心念念的人的名字。 “阿雨,阿雨……” 一声又一声。 呵,这下,林紫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前这个曾经满口说喜欢她的人,心里爱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她满心满眼期待的婚姻,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林紫苑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醒来,唐时泽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脸色白的吓人。 她冷眼看着他在你面前苦苦哀求着,“阿苑,求你,不要告诉阿雨,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求你……” 到了这个时候,他在想着的,还是他的阿雨。 林紫苑怒极反笑,“好啊。” 在唐时泽惊喜的目光中,女人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只要你待会儿的表现能够让我满意,我就答应你。” 唐时泽被她几乎实质性的目光看得脸色通红,垂下眸子,不自在地揪着衣服,“我,我要怎么做?” 林紫苑递给他一套准备好的衣服,指指浴室,言简意赅道:“穿上。” 唐时泽挣扎道:“我,我可以不穿……” 女人一个眼神扔过去,他闭了嘴,进了浴室。 唐时泽在里边磨磨蹭蹭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未出来。 林紫苑耐心逐渐消失,不耐烦地敲着浴室的门,“好了吗?” “好,好了。” 蚊子般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紧接着,青年走了出来。 那套衣服,是她一早就买好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舍得这么对待他。 可是…… 呵。 此时,林紫苑看着脸色通红的青年,抿了口红酒,命令道:“过来。” 唐时泽犹犹豫豫地走到她面前,“阿苑……” 红酒杯“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她没法否认,青年的身体对她仍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椅子被人一脚踢开,青年被人抵在墙上。 “嗯……”唐时泽承受不住,逐渐瘫软下来。 林紫苑满意地笑了笑。 真不愧是学跳舞的,腰肢纤细恰到好处,也软到极致。 “过来。” 今夜,青年一反常态,极为卖力地讨好她,林紫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一切结束之后,她反悔了。 唐时泽看着女人狠厉的神情,吓得哭都不敢哭了,“阿苑,我没有……” 林紫苑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她摸着他的下巴,笑得危险极了,“你说说,你怎么敢,把我当成她的替身呢?” “怎么着,她结婚了,你这么难过?” 唐时泽头摇成了拨浪鼓,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女人,“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林紫苑亲昵地在他耳边呢喃,“你不是什么,不是喜欢她,还是不是把我当做替身?” 语气突然一转,变得森冷,“可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 唐时泽浑身颤抖着,模样可怜极了,“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林紫苑拉过他的领带,“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 唐时泽垂着泪,不敢说话。 林紫苑却沉了眼,“可是,那一晚,你在想着谁呢?” “我,我在想着你。我没有想别人,我在想你。”唐时泽泣不成声。 “可是,我不相信了呢。” “只要一想到,你这般见异思迁,我就觉得分外恶心。” “说,唐沐雨有这样对你吗?” 唐时泽身子抖个不停,“没,没有……” 他推开她,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耳朵,“阿苑,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可林紫苑扣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把人拉了起来,“为什么不能说呢,我的阿泽,真是好本事呢。” 唐时泽崩溃了,泪水流个不停,“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第18章 替身(完) “行了,滚吧。” 林紫苑盯着他那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很久,放开了他的手,冷声道。 唐时泽慌慌张张地套上衣服,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整一个月,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这天,晚上应酬喝多了,林紫苑回到别墅的时候,发现里面亮着灯。 眸子动了动,开了门,走进客厅。 看到了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唐时泽,林紫苑没有说话。 他来做什么?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唐时泽醒了,满眼惊喜地看着她。 “阿苑。” “林姐姐。” 没等他说完话,门后边,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走了出来。 亲昵地挽着林紫苑的手,依偎在她身边,你摸摸他的头,对他一笑。 唐时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嘴唇不住地颤抖着,“林紫苑,他是谁?” 林紫苑连头都没回,只看着怀中的少年笑。 男孩欲拒还迎地推拒着她,“姐姐,别,还有人在呢……” “宝贝,刚才勾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姐姐真讨厌。”男孩嘴一撇,控诉道。 林紫苑笑了笑,“我讨厌?” “嗯……” 男孩嘤咛一声,然后受惊般地捂着嘴,一脸娇羞地看着女人,“姐姐,你好坏,就会欺负我。” 林紫苑挑起他的下巴,调笑道:“我还有更坏的呢,宝贝想试试吗?” 男孩扭着纤细的腰肢,渴求地看着她,目光不言而喻。 女人轻笑,勾着手指,示意他跟上来,“跟我上楼。” 男孩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即将踏上阶梯的时候,唐时泽冲上来,一把把男孩推倒在地,怒吼一声,“滚!从这里滚出去!” 男孩被他神色内茬的模样吓到,求救般地看女人一眼,见女人没理会,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离开了。 “啧。” 就这战斗力。 目光收回,林紫苑勾着唐时泽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你把我的人吓跑了。” 青年瞪着她,委屈地红了眼,也不说话。 “这就受不了了?” 林紫苑嫌弃地擦了擦他的泪水,见那泪水越流越多,干脆放弃了。 替他吻去泪水。 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客厅的灯会亮,除了唐时泽,不会有其他的人存在。 那一瞬间,心念微动,叫住了送她回来的男孩,让他陪自己演了一场戏。 结果,好戏还没开场呢。 这人就忍不住了? “阿苑,你别这么对我,我受不住的。” 唐时泽试探性地在女人唇上落下一吻,见她没有拒绝,又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林紫苑纵容着他。 等到彼此气息微乱的时候,和青年抵着额头,看着他的眼睛。 “想好了?” 唐时泽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我离不开你了。” “你,你还愿意要我吗?刚才是我激动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和别人一起服侍你,只求你,别不要我,好吗?” 林紫苑避而不答,只道:“抱我去洗澡。” 浴室内,唐时泽把她放到浴缸之后,欲转身离去。 “站住。”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留下来。” “你原谅我了?” 林紫苑看着他,缓缓地滑过去,吻上了他的薄唇,在拥挤的浴缸里热烈拥抱着,感受彼此的心跳声。 良久,她在他耳边低声道:“阿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回答她的,是唐时泽逐渐攥紧的手臂,和沾着泪水的吻。 这一个月的时间,其实是她给他的最后的期限,如果他没有选择回到她身边,那么,缘尽东西,她们再无可能。 而唐时泽,他还是回来了。 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既然彼此都放不下,那就只能抵死纠缠了。 只是,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是没办法原谅的。 所以,其他人? 未必不可以。 但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呢? (本篇完) 第19章 他能做的,我也可以(1) 夜色正浓,洛轻竹搂着新交往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男友进了屋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推到了沙发上。 “唔……姐姐……” 啧,果然年轻就是好。 即使身子都快软成水了,腰却依然有力得出奇。 洛轻竹满意极了。 可只听“啪”地一声,房间的灯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大片的灯光照了进来,刺眼极了。 兴致被人打断,洛轻竹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子,正准备破口大骂。 视线触及那个人的身影时,实实在在地愣了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站在开关旁边的是她那刚分了一个月的前男友,慕云舟。 此刻,慕云舟不可置信地冲上来,指了指少年,抖着声音问,“洛轻竹,他是谁?” 洛轻竹皱了皱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你先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我家?” 她怎么能对自己这般冷漠? 慕云舟咬着下唇,眼角的泪将落未落,眼尾处也红得惊人,“你曾经说过的,这也是我的家。洛轻竹,那些话,你都忘记了吗?” “啪。” 话音未落,洛轻竹直接冷着脸动手,干净利落地扇了慕云舟一巴掌。 慕云舟,他怎么敢,还和她提起曾经。 她所以为的美好的三年的感情,从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慕云舟,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三年前,樱花树下,少年垂着眸子,怎么看都美好得像一幅画。 欣赏着这样的视觉盛宴,她自然而然动了心。 只是,上个月她才知道,自己所认为的美好的初遇,不过是慕云舟和朋友信誓旦旦地打赌,赌注是他能让她收心,喜欢上他,并且只喜欢他一个人。 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陷进去了,真的为了慕云舟,和之前暧昧的所有人都断得干干净净。 又因为他慕云舟说要考验自己对他是不是真心,就心甘情愿做了他三年的舔狗。 三年来,对于慕云舟,她是百般疼惜万般呵护,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可他呢,只是单纯享受着自己追他的感觉。 一想到她无意中得知的真相,再联想到这些年的付出,洛轻竹气得浑身发抖。 少年察觉出女人的异常,安抚地亲了亲她的手心。 “姐姐,你没事儿吧?” 洛轻竹垂眸,突然把小男友捞进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然后扯了扯嘴角,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 “别担心,我没事儿。” 小男友松了一口气,乖巧地待在女人怀里,接着将视线转向慕云舟,扬着好看的下巴,酸溜溜地问,“那,这位哥哥又是谁呢?” 洛轻竹眯了眯眼,调笑道,“怎么,我的宝贝儿,吃醋了?” 小男友捂着耳朵,被她撩得脸红,嘴里却狐疑道,“该不会是姐姐的老相好吧?” “呵。” 洛轻竹轻笑一声,唇瓣滑过少年白净的脸庞,开口时漫不经心。 “他呀,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罢了。” 第20章 他能做的,我也可以(2) 若是之前,洛轻竹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用这样的话语来形容慕云舟。 毕竟,圈子里,谁不知道? 游戏花丛多年的洛大小姐,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子身上栽了。 这一栽,还直接栽了整整三年。 为他痴,为他狂。 传言,只要慕云舟皱一皱眉,洛大小姐恨不得献出十八般武艺,就只为博美人一笑。 夸张的成分居多,可谁都清楚,慕云舟在洛轻竹的心里分量有多重。 被偏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 在慕云舟这样的人看来,被爱是理所当然的。 显然,慕云舟从来没想过,女人会用这样疏离的态度对待他,脸唰的就白了,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可是,洛轻竹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呵。 她可不惯着他了。 所以,当慕云舟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洛轻竹早已经旁若无人般地推着小男友陷入柔软的沙发,将手滑入少年的胸口。 “洛轻竹……” 瞧着女人半分都没打算停下来的模样,慕云舟突然上前,捉住了洛轻竹正欲继续行恶的手。 “……” 洛轻竹抬起头,染着情欲的眸子转向他,恶声恶气地,“怎么着?你想代替他不成?” “姐姐……” 小男友立刻紧张地盯着慕云舟,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同意。 洛轻竹回头拍了拍小男友的手,示意他放松身体。 他不了解慕云舟,她可了解得很。 慕云舟心高气傲,她磨了他三年,他都没松口半分。 更何况,现在自己都带人骑到他头上了,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下一秒,应当是羞愧地跑出门…… 可那些想法,在洛轻竹的脑子里还没转个弯,低沉压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什么?” 洛轻竹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长身玉立的青年,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慕云舟,你再说一遍。” 她又不是素食主义者。 要知道,之前好几次,她们都到了干柴烈火,只差一点儿就能燃的地步。 可慕云舟,总能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 每天亲亲抱抱,已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不过也是。 洛轻竹讽刺一笑,他不过把她当成攻略的对象,怎么会容许自己在她身上失了身呢。 可这回,慕云舟脸色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他抿了抿嘴,忍着羞耻说:“我说,他能做的,我也可以。” “哦?”洛轻竹恶劣地磨着小男友的腰,看着那身子不断地颤抖着,故意拉长了声音。 “可是,我不愿意呢。你看看他,腰比你软,年纪比你小,我为什么要放弃他,选择你呢?” 青年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又发了白,“你,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只喜欢我……” 洛轻竹不耐烦地打断他,话语凉薄极了。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我现在,看见你就心烦。”她把手放在小男友衬衫的扣子上,“要走赶紧走,别阻碍我办事。” 那边,很久没再说话,洛轻竹也不理会,低着头,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 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接着,头顶上传来慕云舟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竹,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承受不住的。” 第21章 他能做的,我也可以(3) 没等洛轻竹说话,慕云舟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吻上女人的红唇。 洛轻竹身子一僵,心里也很震惊,因为这是慕云舟第一次主动亲她。 慕云舟自顾自地亲了好一会儿,没等来洛轻竹的反应,有些绝望,退开了些。 洛轻竹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脑袋,哑着声音说,“慕云舟,继续。” 慕云舟默了默,指着小男友,得寸进尺,“那他……” 洛轻竹不悦地沉下了眼。 “阿竹,你,你别生气。” 慕云舟有些委屈,但他一向聪明,立刻转变了策略,讨好地亲了亲她。 那张白净俊秀的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漫上无边的云霞。 “阿竹,求你疼我。” —— 一番云雨过后。 洛轻竹懒散道:“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承认,这人的滋味,如同自己想象中一样美好,更别说,慕云舟还主动地迎合她,讨好她。 她也承认,自己确实有些食髓知味。 但有一就有二,她在这人身上栽了个跟头。 更应该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 洛轻竹尽力忽视慕云舟那一瞬间恢复惨白的脸,呼唤着早已跑到外面的少年。 “进来。” 可慕云舟拉住了她欲离开的手,他低低地,急切地说,“阿竹,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朋友的对话?我可以解释的。” 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忍耐不住了? 洛轻竹转过身来,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慕云舟眸子颤了颤,避开女人有些嘲弄的眼神,低下了头。 “我承认,起初,确实是因为好奇那个从不以真心侍人的洛大小姐,动起心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一时鬼迷心窍,才和朋友打了赌。” 瞧着眸中无波无澜的洛轻竹,慕云舟拉过她的手。 “再后来,你说要和我在一起,我就想看看,你究竟能为我做到哪个地步?” 她这样的人,注定光芒万丈,她对自己越好,他就越不敢付诸真心。 一旦对方收了心,他就万劫不复了。 慕云舟说着说着,突然就落了泪。 “可是,可是,阿竹,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试过了,你和我说分手之后,我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些天,我想看看自己,若是没有你,我的生活又会怎么样?” 抹去了眼角的泪,慕云舟有些绝望地笑了笑,“很可笑是吧,可人啊,总是失去了,才会珍惜。” “我后来找过你,可是,我走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在这里等你。” 他每天都在祈祷,洛轻竹能回来一次,回到这个他们曾经耳鬓磨厮的地方。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她。 “阿竹,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却是带回了他,还跟他……”那么亲密,那么温柔,就像对待曾经的他一样。 他的目光落到小男友身上,酸涩地眨了眨眼,声音低低的。 “阿竹,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洛轻竹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才冷淡地开了口。 “慕云舟,你说完了吗?” “我……我说完了。” 慕云舟看向她的眼里全是破碎的希冀,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地,“阿竹,你可以原谅我吗?” 第22章 他能做的,我也可以(完) “说完了就滚吧。” 洛轻竹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了上去,眸色无比冷淡。 慕云舟脸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阿竹,你……” 洛轻竹浅淡的眸子里浅浅地划过了一抹厌恶之色,现在完全无法直视这个自己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 心里更是后悔浪费时间听他做什么解释。 到头来呢,该解释的解释不清楚,只会一昧地避开对自己不利的话题。 慕云舟,说他喜欢自己? 呸,是怕少了她这棵摇钱树吧。 一想到之前各种送车送房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洛轻竹就怄气得不行。 偏偏,慕云舟接过的时候,一脸的忍辱负重,仿佛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践踏了一番。 她也是个脑残的,人家不要,还拼了命地往他手里塞。 最后,慕云舟则神色勉强地接受了。 想到往事种种,洛轻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随手把衣服丢到慕云舟身上,“把你的衣服穿上,立刻从我家出去。” 瞧着他还想说什么,洛轻竹冷了脸色,“别让我说第二遍。” 说完,不再看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洛轻竹转头,对着小男友命令道,“抱我去浴室。” “好的,姐姐。” 小男友听话地抱着她进了浴室,还细心地将水温调到合适的程度。 末了,眨巴眨巴眼睛,“姐姐,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洛轻竹朝他勾勾手,语气玩味,“你觉得呢?” 小男友明了她的意思,立刻喜笑颜开。 —— 声音一阵一阵传了出来,慕云舟的脸也越来越白,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 所以,洛轻竹出来的时候,发现青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滞着,好似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她皱了皱眉,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慕云舟眼圈发红,看着女人餍足的神色,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洛轻竹,我不走。” 刚才折腾了一番,洛轻竹也累了,不打算费什么精力和他争吵。 她打了个哈欠,往卧室走去,“随便你吧。” 没走出几步,脚步就停下了,因为慕云舟从身后抱住了她。 人也哭得撕心裂肺。 至少,自她们认识以来,她从未见他哭得这么伤心过。 “阿竹,阿竹,是我错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就像刚才那样,只要你想,我随时都任你处置,好不好?求你。” 自己赶着送上门犯贱,有意思。 滚烫的一滴一滴泪水落在她的脖子处,洛轻竹也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 末了,才道:“你确定?” 慕云舟见女人似乎有了松动的痕迹,立刻拼命点着头,“我很确定,只要你别不理我……” “可是我,并不愿意呢。”洛轻竹用力拉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面上半分动容也没有。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慕云舟凭什么觉得,他只要放下身段,肯回头,她就一定会接住他? 呵。 这世间哪有不散的温柔?他的期许,在她这里,注定会成空。 当初,爱是真的,现在,不爱了,也是真的。 (本篇完) 第23章 好久不见(1) (女总裁×酒吧服务员) 酒吧里。 灯火半明半灭,让人看不清真切。 “顾总,您瞧瞧,这日子过得真是不错。” 一个美艳的女人就着面前眉目清秀的男生的手,饮了一口酒,笑眯眯地对着你说。 “徐总,什么时候可以谈谈我们的事儿?” 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哎呀,别急嘛,签字的时候什么不行?来这儿,当然是要享享乐不是?” 女人抱住怀里清秀的男生,在他唇上偷了个香,男生娇羞地躲进她怀里,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在了一起。 “……” “顾总~” 你身侧那个男孩子看得口干舌燥,也羞怯地看了你一眼,看到了你没什么表情的脸,大着胆子往你身上挪了挪。 “别碰我,滚。” 没等他沾上你,你直接厉喝一声,人直接站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男孩子眼里立即涌出了泪水,委屈地看着你。 “顾总,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这么不知趣?都伤了人小男生的心了。”女人从男生脖颈里抬起头来,责怪似地瞄了你一眼。 “这福气你要就拿去。”你压根就不为所动。 女人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看上你身边这个男孩子已经很久了,奈何先前抛出了话,不好收回,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就痒了起来。 你不置可否。 要不是为了和女人谈这个单子,你压根就不愿意来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扣扣扣。” 在你们说话的这时候,有人敲了门,随后,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经理带着几个服务生,恭敬地走到你们面前,低声说道。 “顾总,徐总,这是你们要的酒。” 接着,安排服务员去送酒。 可其中,有个服务员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竟然将酒洒到了你的桌子上。 “大胆,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你还没说话,身侧那还未来得及离开的男生立刻站起来,指着服务生的鼻子来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服务生也慌了,立刻弯着腰,小声道歉。 “顾总见谅,这是新来的,不懂事,我这就带他下去。” 经理也急了,慌忙上来,拉起服务员,就想离开。 “等等。” “顾总还有什么吩咐?”经理擦了擦冷汗,艰难地回话。 “不是你。”你锐利的眼睛直视从方才就一直低着头的服务员,“你,抬起头来。” 那个服务员身子陡然一僵,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突然撒腿就跑。 这样的反应…… 你眸子沉了又沉,直接叫出了那个记忆中的名字。 “时从南。” 那个服务员步行一顿,直接呆愣在原地。 你趁此机会,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强硬地让他转过身子。 待眉目如画的俊脸印入眼帘,你瞳孔一缩,手上的力度也不由得大了几分。 时、从、南。 果真是他。 “你抓疼我了。”时从南看了你一眼,小声地呼痛。 你下意识松开了些力度,但目光还是盯着他,“时从南,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样的场所,鱼龙混杂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关你的事情,你放开我。” 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时从南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顾总,你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经理看着你们剑拔弩张的气愤,连忙上前调解。 “滚。” 你看着不停地闹腾的青年,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时从南,你说话。” 时从南放弃挣扎,抬起眼睛,看了你一眼,“放开我,我不是什么时从南,我也不认识你。” 目光疏离又坦荡。 “呵。” 你笑了,凑近他的耳朵,宛如情人般低语:“时从南,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时从南脸色微变,你的一句话又让他僵住了。 “这个人,我要了。” “啊?” 经理惊了,“可他不是……” “有什么问题?” 经理接收到你冷飕飕的视线,立刻点头哈腰,“没问题,您开心就好。” 然后,朝时从南投去了一眼抱歉的目光,直接出去了。 “徐总,我们改天再谈,先失陪了。” 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和女人谈判了。 说完,你直接搂住时从南的腰,将人往楼上的阁间带。 “顾欢颜,你放开我!” 一路上,时从南都在试图挣脱你的束缚。 “呵。” 你冷笑,直接将人丢到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时、从、南。” 时从南看着你危险的神情,往床里边躲了躲,有些害怕,但还是嘴硬道:“就算认识又怎么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伸出去的手一顿。 是啊。 认识又怎么样?你们已经分手了,五年前,你们就分开了。 第24章 好久不见(2) 五年前,你和时从南,还是校园里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 那时,你们相知相爱,期待着拥有彼此的未来。 可是,临近毕业时,时从南不知为何,突然就反悔了,说他并不想跟你结婚,因为你什么也给不了他。 他坐在一个富家女怀里,面色冷漠又疏离,直视着你伤心失望的眼神,将你贬得一文不值。 你还记得当初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还不如,他跟着富家女,少奋斗几十年。 你看着他陌生至极的表情,气极反笑,真心觉得自己眼瞎了,才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分手吧。” 没等他继续开口,你直接提出了分手,转身离去。 这五年的时间里,你们不再有任何的联系。 今天,你居然再次见到了他,并且还是这么狼狈的状态。 “时从南,你后悔了吗?” 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5年来,你拼命工作、拼命创业,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而当初那个富家女,家中破产之后,早已经颓废不前了。 所以,他后悔了吗? 时从南别开了头,依旧掷地有声。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你看着他紧绷的下颌角,像极了五年前的冷漠姿态,忽然怒不可遏起来。 “好好好,时从南,你真是好样的。” 你将外衣一丢,将人压在身下,毫无怜惜地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时从南拼命护着自己的衣服,惊恐极了,“顾欢颜,你想干什么?” 你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的眼底含了淡淡的轻蔑。 “既然你决定了做这个工作,你还有什么好装的?” 这个地方,本就是富家女来寻欢作乐的地方。 而时从南在这里做服务员,意图还不明显吗? 看着他分外抗拒的表情,想了想,你将一张卡丢给他。 “放心,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会付给你足够的赔偿。” 时从南眼圈立刻红了,“顾欢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对他的提问置若未闻,再度倾身而上…… “啊……” 时从南立刻惨叫出声,脸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 “怎么?人家不要你了,你也不知道再找下一个?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男人咬着牙,一言不发。 可你一想到当初他依偎在那个你讨厌的富家女身上,脸上的神情更冷。 “告诉我,你们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你狠狠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 时从南咬着嘴唇,默默承受着,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当……当然了……你在想什么,不会以为我会为你守身如玉……啊……” 你眸色逐渐幽深…… 第二日,你率先醒来,看了躺在你身侧连睡着都紧锁眉头的时从南,目光有些复杂。 你们之间,其实不该这样的。 许久,发觉那人眼帘颤了颤,似乎是要醒来了。 你心念一动,闭上了眼睛。 “顾欢颜……” 在你闭上眼的那一刻,时从南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你身上,语气有些怅然若失,还有一些怀念。 “顾欢颜,好久不见。” 你能感受到,他的手描过你的眉,眼睛,鼻子,最后落到唇上。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你的唇角。 太过震惊,你嚯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直接和他四目相对。 “你……” 时从南瞳孔一缩,刚想离开,可你动作更快,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顾欢颜,你放开我。” 时从南反应过来,直接在你唇上咬了一口。 “嘶。” 你不得已放开了他。 时从南一得到解放,立刻卷着被子,滚下了床,就想向门口冲去。 “呵。” 你抬手摸了摸唇,盯着手上的血丝,也不拦他,等他碰到门把的那一刻,才施施然开口。 “时从南,你跑不了的。” 其实,就算跑了又怎么样呢? 昨夜,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抓来了,谁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况且,你就算出去,也找不到能帮你的人。” 你看着时从南瞬间惨白的脸,残忍地补充道。 第25章 好久不见(3) 时从南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你的目光有些悲凉,“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深吸一口气,走下床,将人重新抱回床上。 时从南脸上泪水还在吧嗒吧嗒落下,看上去可怜极了。 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你凑上前,吻去了他的泪水,“时从南,是你不肯放过我。” 明明,你就快把这人忘记了,可他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既如此,放不下的,就只能抓着了。 “……” 似乎是意识到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时从南狠狠地擦干泪水,然后,白皙的掌心递到了你面前。 “你昨晚,说好的给我报酬呢?” 你眉目一沉,眼底的绵绵情意散了几分,目光扫过眼前强装着镇静的青年,将昨晚那张卡丢给他。 “卡里面有三百万,够了吗?” “密码呢?”时从南紧攥着卡,有种无处遁形的难堪,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开口了。 “银行卡后面六位。” 时从南咬着嘴唇,“那我们,以后就不用见了。” 听到这话,你正准备下床的身子一顿,气笑了,“时从南,你是以为自己有多值钱呢?” 一晚上,三百万?他想的是真美。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都可以?”你反问了一句。 时从南偏开脸,不打算接这话。 “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这样吧,你得陪我,至少,”你伸出了三根手指,莞尔一笑,“三年,等我玩腻了,你才能离开。” 时从南不可置信地看着你。 “怎么?” “你有未婚夫,”时从南咬着牙,一双眸子含着水光,屈辱地说道,“我不做第三者。” “你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 他没有,他……确实很需要这笔钱。 你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放得有些轻,“放心,他不会知道你的存在的。” “顾欢颜!” 你无视他的愤怒,自顾自下了床,将身上的衣服穿好,然后走回床边。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我不。” “时从南,你觉得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你直接抢过他的手机,强迫似地拿过他的手指,解了锁。 可在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呼吸一顿,缓慢地转向了时从南。 “你怎么会,还留着这张照片?” 时从南屏幕上这张照片,是你们恋爱期间唯一一次去拍的合照。 时从南难得显出几分无措来,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抢过了手机,关了锁。 “你放心,我会随叫随到的。” 你也不强求,看向他的眸子闪过了一丝探究。 但也是这一刻,才发现从前心思纯粹又直白的青年,已经让你看不透了。 许久,你淡淡地收回了目光,“那就好。” —— 酒吧外。 “顾总,他出来了。” “嗯,跟上那辆车。” 你坐在车上,等了许久,才看到时从南从酒吧出来。 一出来,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你让助理小刘紧跟着那辆出租车,你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为什么那么缺钱。 最后,你发现时从南进了医院。 “这……” 小刘看了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下了车,淡淡道:“你回去吧。” 随后,跟着时从南,走到了一间重症监护的病房,你藏在角落里,看着他整理心情,扯出了一抹笑,然后推门而入。 “妈妈。” “阿南,你来了。” 病床上的女人,因为疾病的折磨,骨瘦如柴,仿佛没有半点生气,只有在看到儿子的时候,才虚弱地扯开一抹笑。 时从南快速走到病床前,“妈妈,你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女人费力地笑了笑,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担心。 时从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但他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唇边的笑意没变。 “那就好。” 母子两聊了好一会儿。 女人突然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们阿南啊,什么时候结婚啊?妈妈好想看到你成婚生子,可惜,怕是等不到了。” 第26章 好久不见(完) 女人眼底带着希冀,但很快又黯然神伤,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时从南的手,泪水也从眼角滑落,“都是……妈妈连累了你。” 时从南再也控制不住,连忙站起来,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哭出了声。 许久,收拾好心情之后,拿着卡去将之前欠的医疗费交上,然后,呆呆地在一旁的长椅坐了下来。 “小南啊,你妈妈的情况,估计不大好了。” 医生正好路过,看到时从南,有些委婉地说道。 时从南的母亲在这里已经待了许久了,她对时从南已经有些熟悉了。 只是,医学毕竟不是万能的,她有心医治,却无能为力。 时从南迅速收拾好仪容,“医生,我妈妈的病情,还需要多少钱才可以医治?” 医生叹了口气,“我老实跟你说吧,你妈妈的病情,治不好了。” 她知道实话有些残忍,可是,还是要面对的。 时从南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的,“我,我有钱,求求您,救救我妈妈。” 医生有些动容,扶住他弯下来的身子,“也许,你要是到……” “您说的,是什么地方?”时从南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他急切地问道。 医生也没想到他这般聪明,只好说道:“沐家私人医院,听说,沐家有一个医术极其高明的医生,如果他出手,你妈妈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时从南眼里的希望顿时散了下来。 “不过,你也知道的,里面的费用,极为昂贵。再者,它毕竟不是以盈利为主的,所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只能通过熟人,才能进去。” 可沐家高门大户,又岂是他们能认识的? 所以,这条路,基本上是死局。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南,好好准备后事吧。” 时从南颓然坐回椅子上。 “时从南。” 你看着把脸埋在膝盖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时从南,从墙角走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时从南狠狠地擦了把泪水,“来看我笑话吗?” 你看着他,没有说话。 “是,我之前,就是因为妈妈的病情,不想拖累你,才和你分手的。” “那个所谓的富家女,也是我找人来扮演的。说这些,你满意了吗?” “我现在很难受,你能不能,暂时不要打扰我……” “我可以让阿姨进入沐家私人医院。” 你突然出声打断他。 时从南声音一顿,“你说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沐家私人医院,我未婚夫,就是沐家人。” 所以,算起来,你有熟人。 时从南眼睛亮了亮,站起身来,迫切地看着你。 “顾欢颜,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妈妈,只要她好好活着,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 那个骄傲得背永远都挺直的少年,终于在现实弯了腰。 “好,我帮你。” —— 一个月后。 “你是,时从南哥哥吗?” 时从南正帮着妈妈掖着被角,看着女人逐渐恢复红润的脸色,眼角又滑过了一滴泪。 门口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时从南擦了擦泪水,转头看见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他愣了一下。 “你是……” “我是沐余意。” 沐余意小声地自报家门。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 时从南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看熟睡的母亲,点了点头,出去了。 两人在外边的长椅坐了下来。 沐余意一直盯着时从南看,直到把人看得不自在了,才弯了弯眼睛,“哥哥长得可真好看,难怪顾姐姐喜欢你。” “什么?”时从南声音中难掩诧异。 “顾姐姐没跟你说吗?也是。”沐余意撑着下巴,“她那个人,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时从南觉得事情走向好像不太对劲。 “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吗?” 沐余意摆了摆手,“那个啊,就是大人们从小定着玩的,她不喜欢我,我也只拿她当姐姐来看,自然就不作数咯。” “啊?” “她跟你这么说的?”沐余意看了他一眼,叉起了腰,气呼呼地,“真是的,又拿我当挡箭牌。” 时从南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报道上这么说的。” “那些无良媒体,就喜欢胡乱编排,以后再收拾他们。” 沐余意掏出手机,翻开相册,一脸神秘地冲他笑。 “你看她,家里还留着你的很多照片呢,我偷偷拍的,你可不能告诉她,不然,哼哼。” 时从南的视线已经被满屏的照片给吸引了。 每一张,都是五年前各种各样的他,哭着的,大笑的,害羞的…… 都是他。 “沐余意!”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 “遭了。” 沐余意脸色一变,拿回手机,撒腿就跑。 你气得想逮住他,把人揍一顿,这家伙,居然背着你,偷偷拍照,还拿来给当事人看。 但看着眼神呆滞的青年,想了想,还是转了个弯。 “时从南。” 时从南抬眼,看到是你,突然扑到了你怀里,哽咽了:“顾欢颜,对不起。” “……” “下来。” 你眼底凉凉的,一点动容也没有,动手想将人扯下来。 谁知道,时从南抱得更紧了,“我不下。”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本篇完) 第27章 女尊之尘茵未了(1) “慕清尘,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阿茵她是不会跟你走的,她只爱我一个人。” 温子初目光冰冷地看着台下不请自来的白衣男子,眼底划过了一抹极其浓烈的恨意。 都是这个人,要不是他,阿茵也不会对他这么无情的。 “这,原来是他。这慕清尘是疯了吗?” “果真是庶子,半点涵养也没有。” “就是,慕府怎么会允许他出现在这样的场所?” 周围人这才知道,这突然间闯进来的是慕侍郎家的庶子,慕清尘。 坊间传闻,慕二公子慕清尘,与尚书家的宋锦茵有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 可这宋大小姐,又偏偏与京城首富温子初早有婚约。 今日,是宋大小姐和温家公子的成亲之日,而慕二公子,堂而皇之出现在宋府上,无疑是坐实了坊间传言,无形之中更是要给温大公子难堪啊。 一时之间,众人面上的神情都微妙起来,有嘲讽,有不屑,有同情…… 旁人所说,慕清尘一概不闻,只执着地看向台上那着了一身火红嫁衣的女子。 “宋锦茵,你说过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的。” 他带着一身的孤勇,来找她,不过是想来要一个说法罢了。 可是,女子偏着头,并没有看向他,也……迟迟没有回应。 从慕清尘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异常冷漠的侧脸。 “罢了,我早该想到的。”慕清尘低下了头,只觉得心头发苦。 爹爹说得没错,女子皆是薄情寡义之辈,得到了便不想要了。 是他天真了,居然会相信她说的话。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慕清尘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我这山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温子初哪能放过他,当下,直接挑起旁边的软剑,朝着慕清尘的背影刺了过去。 温家虽是富商,可却从未拘泥过那些世俗规矩,什么男子就应该守在家中,相夫教子的想法,在她们看来,简直是荒谬至极。 是以,温大公子温子初自小便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可慕清尘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如何能抵得住这一剑? 而温子初,持着的软剑,离毫无察觉的慕清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众人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心都悬在了半空。 “砰。” 可剑在离慕清尘一寸的地方被人挑开了。 “宋锦茵,你莫不是还想护着他不成?” 温子初的剑滑落在地上,转头咬牙切齿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慕清尘面前的女子。 “让他离开。” 宋锦茵挡在慕清尘面前,淡淡地扫过他,就收回了视线。 慕清尘心里一疼,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行!” 温子初想也不想地回道。 宋锦茵皱了皱眉,看了看周围,将声音放柔了些,“子初,今日你我成亲,你这般,想让在场的宾客看笑话吗?” 温子初的表情果然出现了一丝犹豫。 今日他和宋锦茵成亲,本是极欢喜的,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生生冲淡了这份喜悦。 可是,让他放了慕清尘,他又心有不甘。 但现在,他如果动手,除了让宋锦茵不悦,也伤不了慕清尘分毫。 可...... 宋锦茵没心思去理会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转身对着慕清尘说道:“你走吧。” 慕清尘本还因为她出手相助,存了一点希冀,可现在看着女子冷然的表情,心彻底凉了下来。 他突然抽走她手中的剑,往脖子上一抹…… “阿尘!” 女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以为他要自戕,忙伸出手去,却见他只是削了几缕头发,松了一口气。 可是,青丝,情丝,他这是要同她恩断义绝吗? “你……” “宋锦茵,今后,再见就是陌路了。” 慕清尘闭了闭眼,手中的青丝应声落地。 丢下这么一句话,慕清尘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让他难堪的地方。 只是,转身的那一霎那,眼角的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他转身得太过决绝,因而,也错过了女子微动的脚步,以及,生生地逼着自己,走向了和他相反的方向。 阿尘,对不起,你再等等我。 第28章 女尊之尘茵未了(2) 夜半三更。 宋锦茵一路绕过慕府的侍卫,轻车熟路地找到慕清尘的房间,翻窗进去。 本打算看一眼就离开,却没料到,一进去,就见心心念念的人站立在窗前,错愕地看着她。 “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用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一般。 “阿尘。” 将男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宋锦茵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是他…… 她成功了。 “你来做什么?” 许久,慕清尘才推了推她,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嘶哑。 宋锦茵放开他,难得有些无措起来,嗫嚅道:“我,我来看看你。” “今夜,是你和温子初的新婚之夜。” 慕清尘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但还是一字一顿地提醒她,今夜,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把我往别的男子那里推?” 看着男子一脸的无所谓,宋锦茵心中突然起了一团火,越燃越旺。 突然,她将慕清尘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人丢在了榻上。 “可不是我让你娶的温子初!” 慕清尘被她丢到榻上,被她这一句话气得胸口起伏,一双如水的眸子含着气愤,更是含着委屈。 “阿尘......”宋锦茵按住他想要起来的身子,叹息一般唤着他的名字,“是我错了。” 她在道歉? 可她道的是哪门子歉? 是不守承诺,答应娶他,却到头来娶的是温子初? 还是觉得一早就不应该招惹他? 慕清尘索性也不挣扎了,仰躺在榻上,只觉得自己好笑极了。 是了。 他不过是慕府的一个庶子罢了。 而宋锦茵呢,宋尚书的嫡女。 身份如云泥之别。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她口中所谓的真心的。 慕清尘闭了闭眼,只觉得心头漫上了难言的苦涩。 “宋小姐,妾本身如浮萍,如何担得起您这一份歉意?” 宋锦茵目光怔然,“你叫我......什么?” 她听过他叫过自己“宋姐姐”“阿茵姐姐”或是连名带姓的“宋锦茵”。 却从未听他这般叫她,如此陌生,如此疏离,却又似乎带着一丝解脱。 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 可是,怎么可以呢?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终于能够再见他一面。 她怎么会,允许他们再落入当初的境地? “宋小姐。” 慕清尘无悲无喜地看着她,依她所言,又重复了一遍。 宋锦茵只觉得心中揣着一团火,忽然俯下身去,不由分说地吻上那让她又爱又恨的薄唇。 她急切地想要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横冲直撞。 “唔……你放开我。” 慕清尘震惊过后,剧烈地挣扎起来,拳打脚踢不在话下。 宋锦茵怕他伤到自己,只能放开了他。 再看男子时,发现鬓发乱了些,却平添了一抹风情,而眼尾软红一片,正羞愤地看着她。 “阿尘,我错了。”宋锦茵见他这般眼圈红红的模样,忍不住心软,讨好地亲了亲他,干净利落地认了错。 慕清尘都要气笑了,这人不由分说就欺负他,现在又是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真是好话赖话都让她说完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走吧。” 慕清尘压抑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整个身子在床上滚了滚,背对着她。 可下一瞬,床陷了下去,女子搂住他的腰,牢牢地将他圈在怀里。 “你松开!” “阿尘。”宋锦茵抱着怀里不断挣扎的人,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别赶我走。” 这话说得太软太软,慕清尘听得心头狠狠一颤,眼眶不由得又酸了几分。 他揪着被角,无声地落下泪来。 这算什么呢? 他在她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阿尘,你,你别哭啊。” 宋锦茵见他没反应,将人身子转过来,才发现这人不知何时,脸上全是泪水。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帮他擦着泪水,却见那泪水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唉。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宋锦茵凑过去,轻轻地吻去那晶莹的泪水,柔声道:“别哭了,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怀里的人身子一顿,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说什么?” 第29章 女尊之尘茵未了(3) 呼。 总算是愿意听她说话了。 宋锦茵只觉得心头松了一大半,她松开了手,平躺在榻上。 “阿尘,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爹爹是被人害死的吗?” 慕清尘一愣,“你是说……” 宋锦茵点了点头,“是温家做的。” 十年前,她们一家惨遭人陷害,娘亲下落不明,爹爹为了保护她,连同腹中未出生的胎儿,皆被残忍地杀害了。 这些年,爹爹当日的惨状,府里所有人的悲剧,她一刻都不曾忘记。 因而,她一直在暗地里寻找着当年的真相,寻找那些面目可憎的人。 直到前些日子,她才终于查出来,当年之事和温家有关。 “所以,你和温子初成亲,也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 慕清尘静静地听她说完,默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番话。 宋锦茵点点头,她们两家是世交,而她更是自小就和温子初定了娃娃亲。 慕清尘的脸色冷了下来,“既如此,你走吧。” 反正她的未来也没有把自己计划在内,还不如,他自己了结这一段情意,省得自己又再度陷进去。 “阿……” 剩下的话被男子打断了,慕清尘面上冰冷,“我和你说过的,此生,我绝不为妾。” 宋锦茵张了张嘴,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知道。” 知道还来招惹他? 慕清尘气性上来,一把将她推下床去,言简意赅道。 “走。” 宋锦茵不防,实实在在地摔了一跤,还真愣了一下,发觉到地面的凉意时,顿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听我解释,我的话还没说完。” 她也不急着起来,就大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仰头看向男子。 慕清尘也没想到,他这么一推,还真把人推下去了,又见她好端端地坐在下边,莫名有些无措。 “你,你先起来。” 他伸手要去勾她,可宋锦茵却顺势抓住他的手,把他扯了下去。 这下,慕清尘直接扑到了她身上。 两个人面面相对,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难言的暧昧气息。 “咳。” 宋锦茵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但手还是牢牢地扣住男子纤细的腰肢,不让他动弹半分。 “我没和他拜堂。” 什么? 慕清尘去掰她的手的动作顿了顿,缓慢地抬头看向女子。 恰好,宋锦茵转过了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说:“我没和他拜堂,是阿苑代替的。” 阿苑,是颇受她信任的下属,慕清尘自是认得的。 而阿苑,和她身形相仿,又带着面具,自是无人认得出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宋锦茵慢慢地咀嚼了这三个字,笑得有些玩味,“这不是担心某些人对我始乱终弃吗?” 无端被扣上一顶大帽子的慕清尘:“……” 不过,心里的郁结终是散去了几分。 “可是今晚……” 洞房花烛,总不可能阿苑也代替了吧。 “我给他点了安神香,温子初这会儿,估计还在睡梦中呢。” 宋锦茵把玩着他的手,不以为意。 “阿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 慕清尘摇了摇头。 “那阿尘这是原谅我了?”宋锦茵小心翼翼地试探。 “哼。”慕清尘极轻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女子,“并没有。” 她私自做了这么多决定,都不透露给他半点儿,他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她。 “这样啊。” 慕清尘心中警铃打响,“你想干什……嗯……” 有一只灵巧的手已经十分熟练地滑进他的衣裳里,还坏心地按了按,趁他没反应过来,还有向下移动的趋势。 慕清尘倒吸一口气,匆忙按住,怕惊动了在外头的小厮,声音都放低了几分,“不行。” “那阿尘可原谅我了?” 慕清尘抿着唇,不想说话,但那手老在他身上煽风点火,没坚持多久,他就缴械投降了。 “原谅,我原谅你了!” 宋锦茵不由得低笑一声,手也规规矩矩地拿了出来,并将人抱了起来。 将人放到床上, 一低头,才发现慕清尘脸上微红,望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羞意,一双眸子更像是沁了水光。 宋锦茵只觉得心头一热,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悸动。 “阿淮,睡吧。” 她在男子身侧躺了下来,像哄孩子一般,轻柔地拍着他的背,等着怀中之人的呼吸慢慢地平稳下来。 良久 宋锦茵看着熟睡的男子,有些怅然。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她,其他的什么话也没问,不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也不问她何时能兑现和他的承诺。 “真傻啊阿淮。” 宋锦茵叹息一声,只觉得心中酸涩极了。 怎么还是,这么傻? 罢了。 宋锦茵闭了闭眼,有些事情,还是不那么早告诉他为好。 例如,她重来一世,想要走和前世不一样的路,例如,她又是如何费尽心计,才能再一次拥他入怀。 第30章 女尊之尘茵未了(4) “妻主,求你,饶过母亲一命。” 散朝之后,宋锦茵刚回到书房,温子初就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 他身上只着了一件里衣,披头散发的,样子极尽狼狈。 “这,你们怎么照顾主君的?”宋锦茵转头怒斥底下的仆人,又俯下身,欲扶起温子初。 “地上凉,你先起来。” 温子初避开她的手,以头伏地,“妻主,求您,放过我母亲。” 宋锦茵垂眸看了他半晌,收回了手,“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他那个好母亲啊,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连国库都敢私吞,而为了扶温家其他人上位,更是暗中残害了那么多臣子。 一桩桩,一件件,皆有实证。 她不过是,搜集罪证,将它呈上去罢了。 “妻主,那可是你的岳母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温子初含着泪,控诉地看着神色淡漠的女子,企图以此让她动容。 谁知,宋锦茵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甩开他的手,坐回原位,还掸了掸官服上的灰尘。 “再说了,我可从没承认过她是我的岳母。” 温子初闻言,大惊失色,“妻主怎么能这么想,我已经嫁进了宋家,我们还有了妻夫之实……” 触及女子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一记重锤敲在温子初胸口,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你是不是……” “温大公子,我可没碰过你。” 宋锦茵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你自己想想,婚后第二日醒来,你身上可有半点不适?” 温子初颓然倒地。 没有。 一点儿也没有。 但是,他以为是因为宋锦茵太过温柔的缘故,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却原来,她压根碰都没碰他。 “为什么?” 呵。 为什么。 “温子初,你倒也不必做这样的姿态,你对我想必也没有多少真情,何必装作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呢?” “妻主,你怎么会这么想,阿初是爱你的。” 话音未落,一只茶杯突然向他飞来。 温子初眼神惊恐,连忙侧过头,堪堪避过,茶杯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爱我?”宋锦茵冷眼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说这句话你自己心里信吗?” 没等温子初说话,女子寒凉的目光又落到他身上,“你爱的,难道不是温家的表小姐吗?” “妻主在说什么,阿初不明白。”温子初心里陡然一惊,勉强笑道。 “你明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反正温小姐可是什么都招了。”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吧。” 宋锦茵原来也是不知道的,上辈子,她分明记得自己压根就没碰过温子初,可在她们婚后的半年,他突然说自己怀孕了。 起初,宋锦茵以为是自己哪次醉酒,才导致这个结果的,为此,还懊悔了许久。 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她虽然不与他亲近,还是好好地抚养他长大了。 可直到有一天,不小心听到了温子初和温家表小姐温沐熙的对话,才知道,这个她养了三年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再后来,才查出来,温子初一开始压根就不愿意嫁给她,但温沐熙功名不够,温家不愿让他和温沐熙在一起,逼着她们断绝关系。 温子初原本以死相逼,非卿不嫁。 可后来,一见到宋锦茵,相貌堂堂,武功才识都有过人之处,渐渐的,也就变了心。 可宋锦茵婚后一直都未曾碰他,温沐熙又痴心不改,始终在等他,温子初一时情动,就投入了她的怀抱。 知道真相之后,宋锦茵怒不可遏,恨不得掐死温子初这个三心二意的毒夫。 这辈子,要不是正好回到她和温子初成亲这一天,她也不会,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 “这两个月,你们已经苟合多次了吧。” 眼见蒙混不过去,温子初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得张狂极了,“那又怎么样?你不也和慕清尘那个贱人在一起了吗?” 凭什么女子就能三夫四侍,而他们男子只能从一而终? 他不服! 宋锦茵眼神一冷,一掌打在了他身上。 她的动作太快,温子初来不及躲闪,身子立刻就飞了出去,碰到墙上,低头吐了一口血。 刚想挣扎着起身,女子寒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子初,你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咳咳咳……” 温子初偏头呕出了一大口血,目光仍在挑衅,“这就急了?要是我告诉你,他现在已经被我的人捉住了,妻主是不是会更加着急呢?” 第31章 女尊之尘茵未了(5) “你把他怎么样了?” 宋锦茵眼神一凌,拎着温子初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眸间的血色闪现,看着有些骇人。 “哈哈哈,你想知道?”温子初看着女子失了往日的冷静,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嘴上却恨声道,“可我偏不告诉你!” 反正母亲已经落入牢狱,温家众人,绝不可能有人躲得过这一劫,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宋锦茵,你待我凉薄至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哈哈哈……就算我告诉你又如何?” 温子初恶毒地笑着,“你找到他的时候,他估计已经被人糟蹋了……” 他本意是想等女子屈服,向他弯腰求饶。 谁知,宋锦茵听了这话,倒是平静了许多,对着他摇了摇头,不知是感叹还是觉得悲哀,“温子初,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这一招。” 设计让人失去贞洁这一件事,他真的执着得不行。 可伎俩拙劣,但也是真的用心险恶。 这个世道,对男子苛刻许多,温子初身为男子,理应知道贞洁对一个男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这样的人,她同情不起来。 “你,你什么意思?” 温子初心里突然浮现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看到女子扬了扬唇,仿若心情很好地将他放了下来。 而后,退开两步,用帕子细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随手丢在地上之后,冲着外边喊了一声。 “阿苑。” 暗卫阿苑心领神会,应声道:“主子,公子已经救下了。” “你怎么可能……”温子初不敢相信地看着神色自若的女子。 “我怎么可能知道?” 宋锦茵唇角牵起一抹笑容,语气悠然,“自然是,对你一贯的伎俩心知肚明啊。” 说完,她不再看温子初那张瞬间惨白的脸,提步离去。 走到门前,仿若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了。” 温子初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希冀,可下一刻,女子无情地将它们打碎得一干二净。 “你方才那些话,已经全部让慕侍郎听见了。” “你说,你和你那母亲,最后会遭遇什么呢?” 温子初脸色大变,可宋锦茵在他扑上来的那一瞬,毫不犹豫地踏出门槛,并迅速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温子初重重地撞到了门上。 他顾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攀着门,用力拍打。 “宋锦茵!宋锦茵……” 可叫了许久,都没人回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子初喊的累了,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了。 “宋锦茵……” 温子初终于抵不住心中的恐慌,语无伦次地说道:“宋锦茵,我求你,我求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我母亲吧,求你了……” 他现在才知道,那人是故意的,故意引导他说那些话。 慕侍郎原本就和他母亲积怨已久,如今知道他陷害慕清尘,岂不是他亲手送上了一个把柄。 到时候,母亲能不能留得全尸不说,他原本借着嫁到宋家而险险脱离这一横祸,现在因为他的愚蠢作为而被拖下水。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温子初伏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他其实没想着让慕清尘做什么的,原本只是想借着捉住慕清尘来要挟宋锦茵,让她不要逼得那么紧。 可是,宋锦茵怎么会知道他的动向,还做好了防备? 他派过去的那些人,皆是武功高强之士,若没有做好足够的防范,慕清尘不可能安然无恙。 现在想来,宋锦茵的一言一行,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 可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吗? 但如果没有,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母亲藏匿了多年,也谨慎了多年。 那些东西,又是怎么被宋锦茵找到的,还找得那么完整?而且,她这一出手,直接雷厉风行,打得她们措手不及,母亲直接锒铛入狱,半点反击之力也没有。 可他当然不会明白,上辈子,宋锦茵就查出来了,只是搜集的证据不够,临了,被温家的人反将一军,落了下风。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怎么可能,不做好一切的准备呢? 呵。 咎由自取。 —— 宋锦茵处理好事情,就急急地,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阿苑告诉她,慕清尘在这里等她。 一踏进院子,坐落于梨花树下的男子就察觉到了,立刻惊喜地站了起来,眉眼忍不住弯了又弯。 “阿茵姐姐,你来了。” “嗯。” 宋锦茵看到他,目光不由得柔了几分,看着他小跑过来,轻声斥责:“慢点。” 等人落到怀中时,心下微惊,“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深秋已到,天气转凉,他怎么就只着了一件单衣,还这般单薄? “哎。” 身体突然腾空,慕清尘短促地惊呼一声,连忙抱住了她的脖子。 “怕什么,还能摔了你不成?” 宋锦茵睨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穿这么少,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话说得稍显冷淡,可眸子里的心疼却无处可藏。 慕清尘看着看着,突然把脸埋在她怀里,嘴角牵起一抹得逞的笑。 好吧,他承认,就是故意要让她心疼的。 被放到床上,好声好气伺候着穿好衣服之后,慕清尘突然揪住女子的衣裳,仰头看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娶我?” 男子有些羞涩,但看着她的目光中,处处可见炽热而大胆的情意。 “这么着急呀?”宋锦茵佯装惊讶。 慕清尘脸一垮,不满道:“你不愿意娶我?” “娶,当然要娶。”宋锦茵又把人抱起来,哈哈大笑。 “我们现在就去慕家提亲。” 第32章 番外 夜半三更,宋府里。一声惊恐的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阿尘!” 宋锦茵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一动,才惊觉汗水浸湿了衣襟,手抚着着胸口,只觉得心痛难忍。 “妻主,怎么了?” 身侧,传来一声含糊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要起身的声音。 宋锦茵回头看他,眼里的阴郁散去,但犹有些惊魂未定,看着男子挣扎着起身,要去点燃烛火,长臂伸过去,她用力地把人搂进怀里。 许久,才稍稍稳下了心神。 “别担心,为妻只是做了个噩梦。” 慕清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们成亲已有多日,可不知为何,宋锦茵在半夜总是会惊醒过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可问她时,总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后来,他干脆也就不问了。 他慢吞吞地朝她那边又移过去几分,一双手环上女子的腰,把脸靠在她怀里,给予无声的安慰。 “妻主,我在呢。” 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宋锦茵摸了摸他的脑袋,眸子里的笑很温柔,“嗯。” 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会梦到从前的事。 上一世,为了进入温家搜集罪证,她确确实实与温子初成亲了。 而慕清尘虽则一生未嫁,但也决意不见她,两人自婚礼那一日就再也没有见面。 她本以为来日方长,按耐住心思,一心寻找证据,斩草除根,再与他再续前缘。 终于,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将搜集的证据收集好,呈了上去,温家因此倒台,她了却了心事。 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她去寻慕清尘,想要问他,是否还愿与她相守到白头。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忽略了温子初这个心思歹毒的男子。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见到了慕清尘的最后一面,也看到了,两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情形。 慕清尘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被人凌辱的痕迹,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在看到女子眼含泪水,连抱着他的手都在发着抖,他极轻地笑了笑,说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阿茵姐姐,你要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慕清尘才终于咽了气。 宋锦茵抱着他,直到慕清尘的体温渐渐转凉,才终于接受了挚爱的男子离世的事实。 后来,将慕清尘好好安葬之后,她提着剑,三日后,将逃走的温子初斩于剑下。 可是,斯人已去。 在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可在她告别了所有人,准备自尽时,却偶然得知苗疆有一秘术,传言只要用心头血来交换,便可重来一世。 柳暗花明莫过于此了。 她辗转多日,终于寻到了那个上古秘术,七七四十九天,日日以心头血灌注,才为她们守来了另一个结局。 回过神来,瞧见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盛满了担心,也满满的,都是她。 “夫郎……” 宋锦茵眸子动了动,突然摁着男子的手腕压在枕头旁边,张口去咬那精致的锁骨,表情意有所指,“长夜漫漫,我们……” “嗯……” 慕清尘眸子颤了颤,但并没有拒绝,反而手臂悄悄环上了女子的腰。 “真乖。” 女子低低一笑,俯身下去,看到那张清丽白净的脸庞逐渐染上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多几分昳丽。 (本篇完) 第33章 结婚后主动送上门的他(1) “叩叩叩。” 凌晨两点,沐栀禾还在卧室里处理公司的文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唐梨书?你怎么会喝成这样子?” 她本不愿理会,但敲门声连绵不绝,眉头压了压,走过去将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软软的身子就向她倒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那人。 “沐栀禾……” 青年顺势把脸埋在她怀里,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沐栀禾被这冲天的酒气熏得额头突突突的疼,再看他手上还拿着一瓶梨花醉,赶忙伸手抢了过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身子一重,才发现这人已经不知何时又挂在了她身上,沐栀禾没好气地推了推他,“起开。” “我不!” “唐梨书!” 见他不配合,沐栀禾语气稍重了些。 “你凶我?”唐梨书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沐栀禾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软,捏了捏他的脸,刻意放柔了声音,“我没凶你。” “嗯哼。”许是被摸得有些舒服,青年轻哼了一声,收回了幽怨的视线。 “我要亲亲……” “什么?” 没等沐栀禾反应过来,唐梨书勾着她的脖子,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沐栀禾愣了愣,回过神来,看着青年满眼迷离的模样,眼神暗了暗,直接反客为主。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嗯……”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到了床上。 看着青年陷在柔软的被窝里,不经意间露出了那截白皙的腰身,沐栀禾顿觉有些口干舌燥,不自觉地伸手按了下去,唐梨书的身子立刻就抖个不停。 “嗯……别……” “这么敏感啊?” 沐栀禾稍稍施加了点力度,唐梨书一下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沐栀禾,你就知道欺负我。” 青年瞪着她,往床里边移了移,眼圈红红的,委屈得直落泪。 沐栀禾气笑了,敢情是她叫他大半夜喝酒的,又是她让他主动送上门的。 但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沐栀禾顿时就没了脾气,伸手帮他擦去泪水,语气很柔和。 “那,我送你回房间?” “你都把我这样了,我还怎么回去?”唐梨书恢复了一些神智,默了默,颇有些咬牙切齿。 “那这样可以了吗?” 毕竟是她亲手造成的,沐栀禾也有些底气不足,心虚地伸手过去,想要将他被掀到胸口的衣服拉了下来。 可谁知,唐梨书虽然醉酒了,动作却快得出奇,沐栀禾只觉得胸口一凉,掀开眼皮看过去时,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青年抓到手里了。 “嘿嘿,这样才公平。” 青年痴痴地看着她笑,触及女人逐渐幽深的眼神,缩了缩脖子,理不直气也壮,“你,你看什么看,大不了,我也不穿了。” 酒壮人胆,唐梨书三下五除一,直接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还一脸得意地望着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这样你满意了吧?” “……” 沐栀禾表示没眼看。 但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青年身上移了移,呼吸也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偏偏,唐梨书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似的,还主动缠了上来,“沐栀禾。” 尾音上扬,莫名带了点勾人的意味。 “唐梨书,这可是你自找的。” 喉咙滚了滚,沐栀禾直接将人推到床上,倾身压了过去…… “沐栀禾,你居然违背我们的协议,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二日,意识刚刚回归的时候,屁股一疼,下一秒,沐栀禾就被人一脚踢下了床。 摔在毯子上虽然不疼,但一大早就面对莫名其妙的质问,沐栀禾火气也上来了,“唐梨书,你忘了吗?” 抬头看着青年铁青的脸色,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昨晚,我说要送你回去,可是你死活要贴上来,你现在和我装什么?” 唐梨书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惨白的,猩红着眼,显然气得狠了,“沐栀禾,你混蛋。” 他揪着被子,泪水开始大颗大颗地滑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沐栀禾眼底诧异一闪而过,认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这人哭成这样。 “你走开,不准碰我!” 唐梨书拍下她的手,狼狈地别开眼,狠狠擦了擦,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可他显然忘记了昨晚的战况,这一动,直接跌下了床。 “啊……” 沐栀禾眉心狠狠一跳,不耐烦地接住他,红唇张了张,可视线触及青年身上全是昨晚留下的痕迹,斥责的话默默吞回肚子里。 眼底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与纵容,“好了,是我的错,别跟我置气了。” 第34章 结婚后主动送上门的他(2) 没想到她会道歉,唐梨书有些怔愣,但看着女人晦暗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他还没穿好衣服…… 这才如梦初醒般,立即从她怀里跳了出来,扯过床上的床单披在身上,而后忍着痛,离开了房间。 沐栀禾看着青年倔强的背影,只觉得头疼极了,这人昨晚来找她,还以为是回心转意,想和她好好在一起。 今早看来,原来不是这样? 想到了两个月前,她们结婚那一晚,唐梨书拿出什么狗屁协议,非要让她签下,就怄气得不行。 试问,谁结婚之后,还只能看不能吃啊? 可唐梨书抗拒得太过明显,她又不能强迫他,只好将就着过日子。 这一过,就过了两个月。 昨夜,沐栀禾以为那是他主动求和的信号,半推半就接受了。 可想到他一醒来的惊愕,以及藏也藏不住的懊悔,分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可他昨晚又极尽配合…… 饶是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啧,男人心,海底针。 沐栀禾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沐浴之后,又处理起昨夜被耽搁了的文件。 “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先生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怎么叫也不愿意出来。” 两三个小时后,管家敲了门,话语有些焦急。 “他又怎么了?” 沐栀禾偏过视线,眉宇染上了一些不耐烦。 管家擦了擦冷汗,恭敬地回答:“不太清楚,但是,先生在里边待了将近三小时了,叫也叫不应。” 这人又在折腾什么? 沐栀禾狠狠地闭了闭眼,不想搭理他,但是,手中的文件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几秒之后,还是站了起来,“去拿备用钥匙来。” 管家将备用钥匙拿来之后,沐栀禾将浴室的门打开,透过一层蒙蒙的雾气,看到了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青年。 她心里莫名一慌,几步上前拍了拍唐梨书的脸颊。 “唐梨书,醒醒。” 青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她,有些讶异,“沐栀禾?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 沐栀禾直接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把自己活活憋死吗?” 浴室温度高,通气不足,这人又死活在里边待了三小时,是不想活了吗? “不要你管!” 唐梨书看着她面若寒霜,气性也上来了,梗着脖子,使劲挣扎起来。 “行,我也不想管你。”沐栀禾眼眸一沉,把人往浴缸里一丢,对上唐梨书愤怒的眼神,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穿好衣服,咱们直接去民政局离婚。” 此话一出,整个浴室寂静无声。 唐梨书咬着唇,比她还硬气,“好,离就离,小爷早就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 “呵。” 沐栀禾不在看他,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小姐,您又何必说那些气话呢?” 管家苦口婆心地劝着。 沐栀禾揉了揉眉心,目光冰凉冰凉的,“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吗?” 一开始,这人就不愿意和她结婚,要不是家里压着,他都不会出现在婚礼上。 再后来,种种行为都如同他方才所说的,压根就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既是如此,那这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小姐,先生他……” “宋叔,您别劝了,有些人,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呢。” 青年幽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语气幽怨极了。 “喏,我把户口本找来了,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沐栀禾沉着眼,“宋叔,去开车。” —— 两人匆匆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刚好看到工作人员拉上了帘子。 沐栀禾:“……” 唐梨书:“……”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过了好一会儿,唐梨书率先开口:“那,我们明天再离?” 他这么迫不及待? 沐栀禾心头拱火,忍气吞声道:“行。” “既然早晚都要离婚,那我,现在回去收拾行李?” 唐梨书对上女人骤然喷火的眸子,缩了缩脖子,试探性地问道。 “呵。” 沐栀禾气笑了。 唐梨书见她没继续说话,以为她默认了,“宋叔,我要回家。” 拉开车门,就想上去,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沐栀禾纠正他,“既然都要离婚了,你还是找出租车吧。” 她下巴一扬,“这是我的车。” “沐栀禾,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小气?” 唐梨书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沐栀禾推开他的手,自顾自上了车,言简意赅道:“走。” 唐梨书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咳咳咳……” 汽车尾气扑面而来,唐梨书咳了咳,整个人气急败坏,“沐栀禾,你给小爷等着!” 第35章 结婚后主动送上门的他(3) “栀禾,你真要与唐梨书离婚啊。” 包厢里,身材妖娆的女人,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对面自从踏进酒吧就闷头喝酒的沐栀禾。 “……嗯。” 几杯酒下肚,沐栀禾也有些晕了,她扶着额头,又往嘴里灌了一杯。 “可是你们这……”不是刚结婚吗? 话还没说完,沐栀禾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简宛白,叫你来喝酒,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简宛白:“……” 行。 问问也不行。 一个小时后,简宛白看着倒在沙发上的沐栀禾,果断地拿起手机,给唐梨书打了个电话。 “唐小少爷,你家沐栀禾喝醉了。” “……关我什么事?” 唐梨书压根就不买账。 沐栀禾今天把他丢在路边,他还在记仇呢。 “……” 简宛白简直要被这两夫妻气死了,大晚上的,被拉过来看沐栀禾喝了一个小时的酒,醉了,还死活不回去。 “那我也不管了,我把她丢在‘魅色’这里,你爱管不管。”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但是低头的时候,看着毫无所知的某人,嘴角牵起一个堪称阴险的笑。 好戏,要开场了。 沐园里,唐梨书气呼呼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嘟囔了一句:“丢就丢,我才不要管她呢。” 什么人啊,不让自己去酒吧,自己倒跑得欢。 既然那么喜欢那里,干脆就别回来了。 唐梨书刚下定决心,没过三秒,微信提示声响起来了,点进去一看,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接着,在楼下的宋叔,就听到自家先生异常暴怒的声音—— “宋叔,我要去魅色!” 十分钟后,唐梨书气势汹汹地踏进魅色,直冲包厢。 “哟,这是哪位稀客呀,哦,是唐小少爷。您这不是说不来吗?” 简宛白斜靠在门上,瞧着青年震怒的神色,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 唐梨书没理会她的自言自语,白了她一眼,直截了当地问:“沐栀禾在哪里?” “在里面。” 简宛白一笑,让开身子,信手指了指里边。 “那个男人呢?” 唐梨书看到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左右张望了下,没见其他什么人,蹙着眉头看向简宛白。 简宛白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伸了伸懒腰,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你来了,那姐姐就先走了。” “简宛白!” 唐梨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哪里有什么其他男人,八成是这个人无聊做的什么把戏。 他一想到刚才急匆匆过来,一副要捉奸在床的样子,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加油!” 简宛白回头朝他一笑,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唔,这也不能怪她吧。 她也就是随便P了个图而已,谁让某些人醋意大发呢。 啧。 来得这么急,还说不在意。 小夫妻之间的事情,她是不能理解了。 还是回家睡个好觉吧。 唐梨书看着那高挑的身影一下子混入人群,气得牙痒痒的,回头看了看沐栀禾,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在门外待了几分钟,认命地调转方向,朝里边走去。 “沐栀禾。” 轻声叫了一下,没人回应,唐梨书胆子也大了起来,伸手戳戳女人精巧的脸,话语有些酸酸的。 “这么好看的脸,倒是便宜了你那初恋。” 目光旋即落在女人红润的唇上,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 等到两唇相接的时候,唐梨书脑子嗡了一下,他他他,他在干什么? 连忙退了开来,可一只手动作比他更快,将他的脑袋扣住,加深了这个吻。 “傻瓜,闭眼。” 沐栀禾见他呆呆地瞪大眼睛,忍不住一笑。 唐梨书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去做,下一秒,又猛地睁开眼睛,“我干嘛要听……唔……” 被人掐着腰,足足吻了半个小时,唐大少爷终于消停了,半边身子无力地靠在女人怀里,低低地喘息着。 “沐栀禾……” “嗯?” 别亲了,他不行了。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唇瓣再次被人含住,那人的手还过分地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嗯……” 唐梨书忍不住弯起身子,嘤咛出声。 可就在他越来越难耐的时候,那人突然收回了手,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第36章 结婚后主动送上门的他(完) “沐栀禾?” 唐梨书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面色恢复淡然的女人,“你醒了?” “嗯。”沐栀禾从他身上下来,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 唐梨书明了她的态度,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只觉得难堪极了。 “你哭什么?” 沐栀禾在通风处坐了好一会儿,更清醒了,掀起眼皮看向青年时,发现他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她起身,捏起他的下巴,看着手背上的泪水,纳闷了。 “……” 没人说话。 但泪水还在不停地落下。 “唉,真是欠了你的。” 谁知,这句话触动了唐梨书,他往后躲了躲,避开他的手。 “你当然欠了我。” “?”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她就是随口一说。 唐梨书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边擦泪,边控诉地看着她,“你不仅欠了我,你还欠了你的初恋男友。” “什么?”沐栀禾扣住他的手,“你说什么初恋男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哪有什么初恋男友? “沐栀禾,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骗我?” 唐梨书使劲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了,气呼呼地看着她。 沐栀禾眸子闪了闪。 唐梨书觉得自己从她眼底看出了心虚,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开口指责。 “沐栀禾,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 沐栀禾扣住他的手紧了紧,眼里有些危险。 “你说什么?” 唐梨书被抓得有点疼,气性上来,也不管不顾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 “亏我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提前准备好了婚前协议,准备和你做一场有名无实的夫妻,好等你初恋回来,你们能够再续前缘。” “结果,你协议签了,昨晚又经不住诱惑,把我吃干抹净了。”想到这里,唐梨书气得脸都红了,“今天,还说要和我离婚,你这个……” “闭嘴。” 沐栀禾听得头疼,直接捂住了这恼人的叭叭叭的嘴,“你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梨书一口咬在她的手上,不解愤似的,又咬了一口。 沐栀禾不得已松开了手。 “渣女。” 唐梨书依旧瞪着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沐栀禾被他气笑了,“唐梨书,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初恋男友?还再续前缘? 唐梨书依旧看着她,一副“装,你还装”的模样。 沐栀禾瞅了他两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从前搜集到的消息,传言唐家小少爷,乐此不疲地搜集豪门里的娱乐信息,这人,该不会…… 果然,那人下巴一扬,看上去颇有些得意洋洋,“我是从娱乐新闻上发现的。” 为了搜集这些娱乐消息,他可是一个报道都没错过。 “……” 沐栀禾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了一个字——“傻。” 瞧着人又要炸毛,沐栀禾轻飘飘地看过去,“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先去离婚,应该先去治治你的脑子。” “沐栀禾!” “哎呀,先生,您肯定是误会了。” 和事佬管家又自动上线,“我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就没见过她有什么初恋男友。” “可是……” “没有可是,那都是无良媒体胡编乱造的。”宋叔继续乐呵呵地看着唐梨书,“要说初恋,怎么也得是先生您啊。” “哎?” 没设想过这个可能,唐梨书短促地惊呼一声,下意识看向沐栀禾。 沐栀禾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那我……” 那些,什么婚前协议,什么婚后保持距离,还有,方才他醒来时那么内疚,岂不都是白做了? 唐梨书原地石化了。 呵。 沐栀禾起身,率先向门外走去,“现在回家,早点睡吧,明早还赶着去民政局呢。” 话音刚落,背后就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身子,唐梨书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要离婚了。” “不行。”沐栀禾态度更加强硬。 “你,你昨晚还说会对我好的,你骗我。” “你刚才还说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呢。”这回,轮到沐栀禾不买账了。 “我那不是气话吗?”唐梨书乖乖道歉,“对不起嘛。” “说吧,昨天为什么喝酒?” “啊?”话题转得太快,青年懵了半晌才喃喃回答,“我以为你初恋回来了,想到以后就要和你分开……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又是从报道上看到的?” “嗯。” 沐栀禾又好气又好笑,转身捏了捏青年白净的脸,出声威胁,“唐梨书,以后你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把你腿打断。” “哦。” 唐梨书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那我们,不离婚了?” “姑爷,小姐的户口本还好好待在卧室里呢。”管家笑眯眯地提醒。 唐梨书想了想,才意识到她今日压根就没拿什么户口本,顿时哼了一声。 “哼。” 又骗他。 不过这次,他大方一点,原谅她好了。 “沐栀禾,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唐梨书就再也没能忘掉那份心动,要不是为了坚守那份底线,他也不会到现在,才吐露心声。 沐栀禾看着青年一步一步地走到面前,笑了,“我知道。” 准确来说,是昨夜才知道的。 青年眼尾处红的惊人,吐出的话语也是一句比一句还要炽热—— “沐栀禾,我爱你。” 而她现在,想告诉他的是—— “唐梨书,我也爱你。” (本篇完) 第37章 女尊之她的小将军(1) 茅草屋里。 “苏婉!” 容貌绝艳的男子,姿势僵硬,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静静站立的女子。 “对不起,我必须要去救他。” 苏婉将男子抱起来,放到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他腰间拿走了令牌,再次开口时嗓音如往日一般温和。 宋流云气得喉咙腥甜,偏偏穴位被她点住,半点动弹不得,只恨声道:“苏婉,若你今日真去救他,我们今后将再无半点瓜葛!” “阿云,不要说气话。” 谁和她说气话! 宋流云刚要继续出声,可突然之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被苏婉点了哑穴,惊怒之下,眼睛瞪得更大了。 “一炷香之后,这穴会自动解开。” 苏婉抱歉地看着他,她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关上门之后,吩咐了一声,“小将军在休息,无事切不可打扰。” 门口将士齐声应道:“是。” 半炷香后,宋流云终于冲破穴道,偏头吐出了一口血,厉声喝道:“云飞,进来!” 他的下属云飞现身,看到地上那一滩血,面露讶异,“主子,你怎么会?” 他想到方才苏婉出去时的异样神色,瞬间了然,“是苏小姐!” 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辜负主子,当真该死! 云飞难以控制心中的愤慨,抓紧了手中的剑,就想往屋外走去。 “云飞,回来。” 一声淡淡的嗓音制止了他。 “主子!” 宋流云闭了闭眼,嗓音有些艰涩,“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半炷香已过,她肯定救下那个人了吧。 果然,话音刚落,门口有人匆匆来报,“主子,洛公子被救走了。” 呵。 这么迫不及待,当真是,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云飞连忙跪地,“是属下失职。” 若是他多注意一点,也不会让主子伤上加伤了,外伤还好说,只是,这心上的伤…… “起来吧,连我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又怎么能怪你?” 宋流云自嘲般笑笑,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住眼底的哀伤。 “主子,她不值得。” 云飞不忍见他这般黯然神伤,但他偏偏不会安慰人,张了张嘴,只干巴巴地吐出这几个字。 不过,这也是他心底最最真实的想法。 那个女子,凉薄至极,如何配得上他家主子? 明知主子受了伤,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上赶着去救那什么人。 难怪外头传言不断,不知道的人都认为,洛墨白才是她苏大小姐未娶进门的夫郎。 “好了,别生气了。”宋流云看他气得脸都憋红了,只觉得好笑。 主子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云飞有些不满地嚷嚷,“主子,我是替您不值。” “我知道。”宋流云极轻地笑了一下,嗓音却莫名有些冷,“但是,往后,她再如何,我已经不在意了。” “主子你……” 听出男子话语中的心灰意冷,以及不难听出的决然之意,云飞有些愕然。 主子,这是终于要放下了吗? 宋流云没看地上的人,未痊愈的伤口隐隐作痛,他阖了阖眸,话语无奈又悲凉。 “云飞,有些缘分,是强求不得的。” 追了她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是时候……该放弃了。 “咳咳咳……” 一杯温水适时递到了他面前,宋流云就着云飞的手,将之一饮而尽。 随后,屋内陷入了沉默。 “公子,我们被人包围了。” 没过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将士的惊呼声,紧接着,传来各方打斗的声音。 “主子小心!” 一支箭直透过窗户射了进来,云飞敏捷地挥剑斩断,而后挡在宋流云面前,警惕地看着周围。 “来者何人?” 几息之后,有人踢门进来,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女子走在前头,环视了一圈,找到了榻上的宋流云,咧着嘴笑。 “宋小将军,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安好?” 宋流云不予理会。 “哟,苏婉呢?”女子也不恼,笑意反而更深了,“该不会又丢下你,去救我那个没用的弟弟了吧?” 宋流云眸子不自觉动了动。 女子注意到这一变化,眼底趣味更浓,“你说这也真是的,苏大小姐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不若,小将军还是跟了我吧?” 第38章 女尊之她的小将军(2) “休对我主子无礼!” 云飞眼底寒意迸现,正要动手,可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他,偏头就见宋流云对他摇摇头,他只能不甘心地退下。 宋流云上前一步,唤着为首的女子,“洛雁栖。” “宋小将军意下如何?” 洛雁栖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世人皆爱美人,宋流云年少时更是凭借着一副绝美容貌,誉为京城第一公子。 后来,更是凭借自身实力,成为了本朝第一位男将军。 征战沙场多年,竟没有让他的美貌减了半分,反而更多了几分风情。 这样的人,若是跟了她…… 没等她畅想出来,宋流云就出了声,他眼底不屑之色一闪而过,“不如何,只是本将军很好奇,你一个手下败将,说出这样的话,你不害臊吗?”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偏偏,他说的是事实,三个月前,皇家狩猎之时,她确实输给了宋流云,脸上这道伤疤也拜他所赐。 为此,她还被同僚嘲笑了许久。 说她居然连一个男子都比不过,真是丢尽了女人的脸。 而今日,宋流云这一话,简直踩在了她的痛点上。 新仇旧恨之下,洛雁栖脸上假惺惺维持的笑意消失,一双喷了火的眸子注视着宋流云。 “来人,将叛国贼宋流云抓起来。” “洛大人,慎言。”宋流云神色冷了下来。 苏婉忽地一笑,“确实,是本官说错了。纠正一下,将叛国贼的族亲捉起来。” “小将军可还满意我这个说法?毕竟,这叛国的,可是您的母亲呐。” “洛雁栖,你找死!”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直直地朝她袭来,剑气凌然,直逼命门。 洛雁栖躲闪不及,慌忙拉过身侧的人挡住,可还是慢了一步,脸上又被划了一剑。 “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在同一个位置,洛雁栖立即惨叫一声。 而后捂着脸,退到了安全位置,看着宋流云的目光怨毒极了。 “所有人,给我上。” “保护主子!” 一番混战之后,由于寡不敌众,宋流云等人被制服了。 宋流云被两个人压着,冷笑连连,“洛雁栖,为了对付我,找了这多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跟着他的也不过五百将士,可洛雁栖却带了几千人。 当真是,看得起他。 “大人,如何处置?” 洛雁栖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流云,视线仿佛淬了毒。 不过也就区区五百人,却折损了她将近三千人。 不过没关系,她向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看着神情不屈的男子,洛雁栖蓦地上前几步,伸手按在宋流云狰狞的伤口上,欣赏着他痛苦的神色,得意一笑。 “小将军这嘴好生厉害,就是不知道在牢里还能不能好好申辩了。” “你!” 洛雁栖起身,挥挥手,“把他带回去。” ——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 “宋流云,叛国贼在哪儿?”一个身形彪悍的女子手拿着鞭子,利落地打在虚弱得不堪一击的男子身上。 “咳咳……我母亲……没有,没有叛国……” 宋流云意识逐渐模糊,但还是咬牙坚持着,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一盆冷盐水突然自头上而来,宋流云冻得发抖,伤口上的疼痛也让他恢复了清醒。 “我母亲,没有叛国!” 啧。 “小将军,你这副样子,还真是惹人怜惜呢。” 洛雁栖面上划过惊艳之色。 这人,分明未施粉黛,却偏偏让人移不开眼。 大概是眼底那一抹倔强之色,以及身上难以掩盖的傲骨,配上他这独一无二的气质,更添一分神采。 宋流云一口血水吐到她手上,难掩厌恶,“滚。” “……继续动刑。”洛雁栖一巴掌将他扇了过去之后,冷声吩咐。 “大人,继续打下去,万一……该如何向上头交代?” 执行官看着宋流云满身血迹,有些迟疑。 她们证据没拿到,若是真将人打死了,到时该如何收场? “婆婆妈妈的,我亲自动手。”洛雁栖从她手上抢过鞭子,一步步走向宋流云。 “今日,可不会有人救你。” 宋流云看着那鞭子高高扬起,自知逃不过这一劫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孩儿为您尽孝了…… “住手!” 第39章 女尊之她的小将军(3) 一道声音夹杂着脚步声传来。 “苏大小姐?” 苏婉一个健步上前,挡在宋流云面前,甩开鞭子,整个人又惊又怒,“你们怎可动用私刑?” “咳咳咳……” 细弱的咳嗽声唤醒了她的理智。 苏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宋流云,“阿云,你怎么样?” 见他唇角有血丝,她下意识伸出手去,却可……落了空。 苏婉愣了一下,“阿云?” “苏小姐。” 男子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疏离。 “你叫我……什么?” 苏婉心脏忽地缩紧,好像被人用力捏了捏,只觉得闷闷地疼。 宋流云别开头,不再看她。 洛雁栖见着两人这般,心上一计,“哟,苏大小姐,这还得感谢您呢,若不是您着急找你那小情人,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宋流云的藏身之处。” 苏婉身子一僵。 洛雁栖趁她失神片刻,直接一掌打在宋流云身上,苏婉回过神,散去了部分掌力,只是,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宋流云身上。 “噗……” 宋流云本就虚弱,哪能承受得住,当下昏了过去。 “阿云!” 苏婉抱住男子倒下的身子,颤抖着手去触他的鼻子,感受到鼻尖微弱的呼吸时,心下稍安。 可这一身伤,却是无论如何也耽搁不得。 她直接将宋流云抱了起来,向牢外走去。 “你不能带走他!” 没想到苏婉竟毫不顾忌地将人带走,洛雁栖反应过来,直接挡在了她们面前。 但她很快就后悔这么做了。 因为,苏婉抽出来腰间的软剑,直接在洛雁栖身上刺了一剑。 “洛雁栖!” 苏婉目光凌然,剑又往前进了一寸,“你该庆幸,他现在还活着。” “我看,谁敢拦我!”她夹持着洛雁栖,一步步走到了外边,随后,一脚将人踢了回去,运起轻功,离开了。 “大人,您没事儿吧?” “这下可有意思了。”洛雁栖被人扶起来,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按着伤口,笑了。 传闻苏大小姐心底只有她那个弟弟一人,并不满宋流云这个未婚夫,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苏婉将人带回房间,好生将养着,足足两天的时间,宋流云才醒了过来。 他指尖稍稍一动,一直注意他的苏婉就发觉了,“阿云,你醒了?” 宋流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女子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冷冷地吐出一句,“你走,不要你管。” “阿云,你伤势很重,需要好好调理。” 宋流云面露讥笑,“苏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不是……” 苏婉张嘴为自己辩驳,可对上男子近乎漠然的神情,几乎失声。 是了。 是她造成的。 若不是她,凭他的武功,断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洛雁栖捉住,白白受这无妄之灾。 “洛墨白你救出来了吧,既如此,苏小姐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苏婉站在床边,垂下眸子,静默了许久,才哑声道:“……对不起。” “滚!” 宋流云强忍住即将奔涌的泪意,目光哀恨又愤怒。 “你走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不过想来,你从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我没有……” 可宋流云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狠心道:“我再说一遍。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见面只当不识。” “阿……” “你别这么叫我!” 男子反应太过激烈,像个刺猬一般,苏婉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从未认识他一般。 “叩叩叩。” 敲门声适时响起,敲碎了两个人的心绪。 苏婉深吸了一口气,“进来。” “小姐,药已经熬好了。” “放那儿吧。” 仆人端着药进来,惊疑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但也不敢多问,只恭敬地放下药,便离开了。 “阿……”苏婉在男子的眼神中无奈地改口,“小将军。” “把药喝了吧。” 她把药递到男子面前,带着十足十讨好的笑意,“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你喝了,我立刻就走。” 话还没说完,手上的药碗就被人一把抢走,宋流云将它一饮而尽之后,重重地往旁边的案几一放。 “那我,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苏婉见他那般抗拒,心下黯然,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几息之后,宋流云不经意间看过去时,才发现,几颗蜜饯静静地摆在案几上。 他伸手,将它们攥在手心,许久,才撕开包装,吃了下去。 药的苦味已经消散,只余下清甜得近乎黏腻的味道,宋流云吃着吃着,隐忍许久的泪水忍不住落下,“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第40章 女尊之她的小将军(4) 半个月后。 “小姐,公子的伤,已无大碍了。” “好,多谢郎中。小翠,送客。” “好的,小姐。” 苏婉看着郎中的背影消失,转身就见男子从榻上起身,忙移步过去,按住他,“你现在应该休……” 才吐出了几个字,就被人在身上连点了几处穴。 宋流云点完穴后,继续系着腰间的衣带,并没有看她,“苏婉,我走了。” 走? 他要去哪儿? 只是无论她如何心焦,也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婉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她这下,终于知道了那一日,男子的真正感受。 想来,这也是他有意为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的小将军,从来都不肯轻易让自己吃亏。从前,她能得到那一份优待,可现在,在他心里,已经和其他人无二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 “宋流云。” 宋流云后脚刚踏出府门,一侧马车上就飘来娇娇柔柔的声音。 他抬目看去,发现洛墨白正被人搀扶下来,眼看着男子款款走到面前,他皱着眉退后了一步,“有事?” “我和苏姐姐三日后就要成亲了,这是请帖,希望你能来观礼。” 站立在面前的男子面若桃花,纤纤细手捏着一张烫金的喜帖,递到他面前。 宋流云面无表情地接过,“恭喜。” 洛墨白见他收下,又是盈盈一笑,“那我就去看苏姐姐了,记得,一定要来哦。” “毕竟,若是没有你的‘帮助’,苏姐姐也不会因为过分怜惜而同意娶我的,你说是吧,宋哥哥?” 擦肩而过之时,洛墨白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道。 “……” “洛墨白。” “宋哥哥还想说什么?” 洛墨白将踏进府门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转过身时,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 而后,他看到男子站在长街上,唇角勾起挑衅的笑,“你猜,苏婉真的会娶你吗?” 苏婉,真的会娶……他吗? 宋流云已经走了许久,这句话,还一直盘旋在他的脑子里。 “公子,您别担心,苏小姐已经同意了这婚事,不会反悔的。” 贴身小厮扶住洛墨白有些摇晃的身子,轻声安慰他。 “不,你不懂。” 洛墨白摇了摇头,苏姐姐这人重诺没错,但如果对象是宋流云,她能为他破例也说不准。 毕竟,这半个月来,即便他再怎么哀求,再怎么使手段,苏婉都不愿意留宿在他那儿,也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的亲密接触。 也是,这些天,他才打听到,宋流云一直住在宋府里。 难怪,她每次不得已和他见面,告别时总是行色匆匆,原来是,赶回来见她心底那个人。 所以,这样的人,真的会娶他吗? 这些天,他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再到后来的黯然神伤,心境已经平静了许多。 如果,苏婉同意这桩婚事,是另有目的呢? “走,我们回府。”洛墨白想了想,脚下一转,朝原路返回。 总归,那人也不待见他,他就算见了这一面,也是自讨没趣。 来这里,更多的,只是要和宋流云说那一番话罢了,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事情,苏婉一定不会告诉那人的。 那他偏要告诉他。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该功成身退了。 第41章 女尊之她的小将军(完) “苏小姐,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莫要辜负良辰啊。” “哈哈哈,好。” 苏婉被一群人送到门口,而后又推进了喜房。 将门合上之后,她缓缓走到同样着了一身喜服的男子跟前,垂眸看了他半晌,唤道:“阿云。” 男子端坐着不动。 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浅浅的无奈,又折身回去,拿着喜秤揭开盖头,一张清丽脱俗的脸顿入眼帘。 “苏姐姐见到我,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 男子仰着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苏婉则是被他那一声“苏姐姐”晃了神,“你这样,很好看。” “嗯哼。” 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婉在床边坐了下来,“我知道是你。” 他从喜轿上下来,手放在她手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他来了。 只是,“洛墨白呢?” “他呀。”宋流云起身,拿来了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苏婉,“自然在他该去的地方。” 什么该去的地方? 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唇上就印了一个温热的吻,唇齿间多了丝苦涩的味道,她才知道那人往她嘴里渡了一口酒。 浅尝辄止。 宋流云成功之后,退开了些,这才发觉女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发直,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他脸一红,难得生出了一丝不自在,“这礼还是要成的,你不喝,那我只能这么做了。” 瞧着她还在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宋流云恼羞成怒,“苏婉!” “我在呢。”女子低低一笑,一手揽过他的腰,将人放到榻上,“合卺酒喝完了,那洞房花烛,自然也不能少,你说是吧,夫郎?” “不是……唔……” 女子俯身下来,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的唇,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到处在他身上点火…… 突然,宋流云浑身一激灵,话语也支离破碎起来,“苏婉……别,别碰那儿……嗯……” “叫妻主。” 女子咬着他的耳垂,纠正他。 “我不……嗯……” 宋流云咬着唇,顶着一双迷离的眸子瞪她,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恶劣。 苏婉也不急,慢慢地磨着他,没多久,男子就缴械投降了,胡乱地喊着,“妻主,妻主……” 语气软得不可思议。 苏婉忍不住发笑,暗道,“真乖。” 宋流云以为她在嘲笑自己,蓄力往她腿上踢了一脚,怒了,“苏婉,你到底做不做?” 如果忽略了齿间的颤音,还有这满身的凌乱的话,气势看上去其实还不错。 可苏婉可不敢再激他了,低首凑近亲了亲男子的眉心,吐出了一个字,“做。” …… 翌日。 苏婉醒来时,发现身侧已经没人了,她心里陡然一惊,忙翻身下床。 视线凝在不远处的圆桌上,那里,有一封信。 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宋流云给她留下来的—— 苏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营救母亲的路上了。 昨日,洛墨白在出房门前,反悔了,说自己不想要一个有名无实的亲事。 我和洛墨白做了个交易,他将洛家捏造的证据呈上,我答应送他出城。 证据我放在茶几下方了,烦请找个可信之人,祝我母亲脱离冤屈。 对了,洛墨白临走前,将一切都告知于我。 其实,听完我是有怨的,你总是这般,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从不与我商量。 可我也知,这就是你。 可惜的是,人总是矛盾的。 就如你,为了拿到洛墨白手中的证据,甘愿画地为牢。 就如我,昨日我本不愿替他上这花轿的,可谁让我喜欢你呢,舍不得让你承受被人非议的结果。 但是,昨夜,就当做了一场美梦吧。 此去九死一生,望姐姐珍重。 ——阿云绝笔 “宋流云,你怎么敢!” 苏婉捏着纸张,怒意在心头滚了又滚,朝暗处喊道:“立即召集全部人马,搭救主君。” “是。” —— “妻主,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被喂完药后,宋流云可怜兮兮地拉着女子的衣裳,卖着乖。 “呵。” 苏婉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袖子拉回去,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宋流云觉得委屈极了,把脸埋在被子里,眼泪说来就来。 “呜呜……” 去而复返的苏婉,听着这呜咽声,满头黑线,“宋流云,你还好意思哭?” 哭声一顿。 一个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女子一眼,“你不是走了吗?” 苏婉气得都快没脾气了,拿着帕子擦了擦他还挂在眼角的泪水,没好气道:“你哭什么?” “你,你不理我。” “哦。” “你,你对我冷暴力。” “……哦。” “你欺负我。” “……” 前面两个她认了,后面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她这每日贴身照顾,从不假手于人,够体贴够周到了吧,这欺负从何而来? 苏婉觉得这人就是闲着没事找事,嚯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可后背贴上了一个身子,伴随着男子愧疚的声音,“妻主,那日吓着你了吧?” 苏婉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掐紧了手心,才将泪水逼了回去。 转身,抱住男子,沉默地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这一个月来,她几乎不敢回想当日找到宋流云的情形。 她赶到时,遍地都是战死的将士,说是尸殍遍野也不为过,在那个时候,她甚至不能相信还有人生还。 可她不敢设想这一个可能,在死人堆里找了两天两夜,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宋流云。 在多位大夫的拼命救治下,才终于捡回来一条命……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后怕,不由得搂紧了怀中之人。 许是碰到了伤口,她听到了一声极轻的闷哼声,忙放开了男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阿云,哪里疼?” 宋流云缓了缓,笑道:“妻主,我没事。” 虽是再三强调了无事,可苏婉还是叫来了府医,听到没有大碍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妻主。” “作甚?” 宋流云不满两人之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苏婉默了默,往他那个方向移了一下,“说吧,我听得见。” “……” 呆子。 他知道她听得见。 宋流云微笑,尽量放平了声音,“你再近一些。” 苏婉又挪了一下,在男子不满的视线下,又挪了一下,又一下。 终于,宋流云满意了,瞅着时机,勾住女子的脖子,拉近两人的距离。 “妻主……” “……嗯。” 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苏婉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开始乱飘。 “我不好看吗?” “好看。”苏婉毫不迟疑答道。 宋流云继续得寸进尺,“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 苏婉定定地看着他,哑声道:“阿云,你别勾我。” “被妻主发现了啊。”宋流云潋滟的眸子起了涟漪,突然手下一动,将女子压在身下,低头去咬她的唇,“可我就是要勾你。” “……” 这谁还能忍得住? 可苏婉的手刚落到男子莹润的肩头,立刻清醒了,面色微变,在宋流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脱了身。 “阿云,这种事情,我们以后再继续。” 宋流云看着女子逃也似的背影,气急败坏,“苏婉,你给我等着!” (本篇完) 第42章 女尊之偏宠君后(1) 坤宁宫里。 “秋水,让人把这些都撤了吧。” 离疏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有些冷淡。 他的陪嫁小侍秋水适时将汤婆子送到他手里,看了一眼几乎纹丝不动的饭食,有些担心,“殿下,您尚未……” “本宫乏了。” 看着男子神色似乎是有些倦怠,秋水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招招手,让宫侍将其撤了下去。 “那奴扶您去歇息。” 他走上前,扶着男子朝着内殿走去。 “秋水,你说,她会来吗?” 离疏月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突然开口。 “奴……” “算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她不会来了。” 没等秋水说些什么,离疏月就打断了他,自顾自地将话接了上去。 按照皇家惯例,每个月的十五,是君后侍寝的日子,陛下会在未央宫。 可陛下,直到现在,都未曾出现。 所以,她……不会来了。 “刚听下人来报,陛下今夜宿在舒贵君宫里了。” 果然。 “如此……也好。” 离疏月眼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失落,但他一向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转瞬间,又成了端庄得体的君后。 “殿下,您当初就不该答应让舒贵君入宫。” 秋水说完,自知失言,连忙跪地请罪,“是奴多嘴了,请殿下责罚。” 离疏月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些茫然,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奴告退。” 离疏月和衣躺了下来,看着头顶的帷幔,脑子里思绪万千。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 夜已深了。 这个时辰,舒贵君肯定已经在侍寝了。 离疏月想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但偏偏,脑子它有自己的想法。 他近乎自虐地想象着永和宫里发生的一切。 她也会对舒贵君那么温柔吗? 会容忍舒贵君偶尔的小任性吗? 会吧。舒贵君温柔小意,肯定不会像他一样寡淡无趣,陛下理应满意才是,不然,也不会这十日日日都宿在那边了。 …… 想着想着,离疏月渐渐进入了睡梦中。 梦中,是他终于如愿嫁给了陛下,嫁给了全天下最好的妻主,也成为了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想起大婚当日,她的笨拙表现,离疏月在梦中笑出了声。 洛栀静悄悄来到榻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子笑意莹莹的模样。 笑得这么甜,是梦到了什么吗? 看着男子眼角越来越弯,唇边笑意越来越深,皇帝陛下有些不平衡起来。 她冒着风雪来见他一面,还以为会看到一个伤心难过的失意人,结果,这人睡得倒香。 皇帝陛下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蓦地将手贴在了离疏月脸上。 冰凉的触感一刺激,离疏月立刻就醒了过来。 一看到脸色沉沉的洛栀,一双杏眸都给瞪圆了,“陛,陛下,你,你怎么来了?” “十日不见,君后结巴了?” 女子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脸,幽幽然开口。 她的手真的很冰,贴在他脸上一点儿也不舒服,但离疏月摸不准她的意思,一动也不敢动。 他咽了咽口水,抬头对上女子微凉的目光,莫名有些紧张,“没,没有。” “呵。” 洛栀嗤笑一声,倒是没继续为难他。 她寻了个椅子,施施然坐了下来,余光扫向万分懊悔的男子,语气随意,“君后,不过来给朕倒杯热茶?” “……” 他不想倒。 被窝里已经很暖和了。 他刚才不小心露出手臂,感觉自己都要被冻住了。 “君后?”暗含威胁的语气。 “……” 离疏月有些委屈,她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怕冷,还要让他下床去。 洛栀耐心等了许久,才等到那人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再慢吞吞地走过来,慢吞吞地给她倒茶。 “……” 洛栀突然觉得,她也不需要这一杯茶来暖身了。 “陛下,请用茶。” 离疏月恭敬地双手递到女子面前,脸上端着适宜得体的笑。 “又在心里骂我?” 洛栀接过来,轻抿了一口,抬目看向男子,语气听不出好坏。 离疏月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就算是借臣侍一百个胆子,臣侍也不敢说陛下的半句不是。” “是吗?”洛栀似笑非笑。 离疏月狠狠点头,“是的。” 是个屁。 她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她只是招了招手,“过来。” “陛下还需要臣侍做什么……啊……”离疏月一边问,一边走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人捉住手腕,一把扯了过去,自然而然地,他倒在了女子怀里。 离疏月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洛栀一把按住,“别动。” “哦。” 离疏月不再挣扎,反而在女子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心安了。 洛栀感受到男子无声的顺从,更用力地搂紧了他。 两人之间温情脉脉。 过了一会儿,离疏月鼻子微动,突然一把推开洛栀,整个人也往后退了开来,只给洛栀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陛下请回吧,臣侍乏了,想休息了。” 洛栀莫名其妙被这么一推,勉强稳住身子,又被他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模样给气笑了。 “离疏月,你躲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离疏月掐着手心,才让自己没哭出声来,但开口时还是带了一丝哽咽,“是,是我想要的,陛下可以走了吗?” “朕为何要走?” 洛栀背着手来到他面前,冷漠地说道:“既是君后所愿,那朕自然不能辜负君后。” 她忽然上前,将男子压在圆桌上,身子下压,伸手去扯他的衣裳。 “不,我不要!” 离疏月剧烈地挣扎起来,连拳打脚踢都用上了,压根就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要。 他嗅觉较一般人比较灵,即使是很轻微的味道,也能闻得出来。 几日前,舒贵君和他擦肩而过之时,他嗅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而刚才,他闻到陛下身上的香味,分明与舒贵君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说明,陛下今日是去过永和宫的,也许,不只是去过。 现在又强迫着他…… 这算什么呢? 他又算什么呢。 第43章 女尊之偏宠君后(2) “君后?” 洛栀这动作到一半,发现男子一动不动的,半点方才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疑惑出声。 没人回应。 “……” 洛栀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不死心地再唤:“离疏月?” “……” 殿内始终静悄悄的,只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声音。 洛栀彻底停下了动作,去扳过他的身子,看着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的人,无言了半晌。 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伸手去探男子的鼻息,果然如她所料,摸到了一些细碎的粉末。 皇帝陛下用手沾了一点,刚凑近自己的鼻子,就感到脑子里一阵眩晕,连忙挥袖拂去。 而后,低着头看着无知无觉的某人,直接气笑了。 “离疏月,你真有本事!” 她长这么大以来,真的第一次遇到一个动不动就把迷药用在自己身上的。 洛栀就着这个姿势垂眸看了他许久,屈尊降贵地帮他整理衣裳,再将人好好抱到床上。 接着,拉起被子,躺在男子身侧,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手臂一捞,把男子抱在怀里,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离疏月悠悠转醒,意识还处于模糊之际,就听到耳畔传来女子凉凉的声线。 “君后,醒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皇帝陛下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陛,陛下,你怎么还没走?” 话音刚落,离疏月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白,刚想说什么补救一下。 “臣侍不是这个意思……” “那君后是什么意思?”洛栀捏着他的耳垂,自然而然接过了话。 “……”离疏月一梗,语塞了。 他就是随口一说,真没什么意思。 本来这天下都是眼前这个人的,她想去哪儿都可以。 那他那句话本身就是错的。 再者,他可还记得自己昨夜做了什么好事。 以为陛下兴致败了,就离开了,谁知她居然陪着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陛下……天亮了……” 察觉到女子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离疏月往床里边躲了躲,想避开她那罪恶的双手。 “哦?” 洛栀看了一眼外边,发现天边果真透出了抹浮白。 眸子一扫,看着人还在往后退,故意说道:“可君后昨夜并未成功侍寝,朕总得补上吧?正好今日休沐。不若,就现在吧?” “不行!” 洛栀眸子一沉,“为什么不行?” 离疏月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洛栀看着男子一脸憋屈,但又不敢反抗的模样,手下更加爱肆无忌惮起来。 “嗯……不行……陛下!” 离疏月实在推拒不过,瞬间恼羞成怒了,颇有气势地大喊。 可惜,他现在浑身瘫软,脸上更是绯红一片,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八分的气势也成了一分。 洛栀笑了笑,极尽温柔地磨着他,“朕在。” 皇帝陛下铁了心要做到底,洛栀反抗不过,只好半推半就了。 反正,他一向拒绝不了她。 眼看着快要突破最后一层防线了,殿外忽然传来了宫人焦急的呼唤声,“陛下,舒贵君不知为何,突然病重,央您去瞧瞧。” 殿内,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下意识地面面相觑。 “陛下,去看看吧。” 离疏月恢复了一贯的端庄,方才的迷离再不见半分。 洛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你确定要让我去看他?” “……那是陛下新封的贵君,于情于理,陛下理应去瞧瞧。” “朕问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他心里真就毫无芥蒂,让她在这个时候去看别的男子? “臣侍是真心的。” “可昨夜……” “昨夜,是臣侍任性了。” 确实是他任性了,他是她的夫郎,也是这洛朝唯一的君后,陛下要他侍寝,他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陛下容忍他到今日,他理应感恩。 只是一想到陛下和别人做那么亲密的事情,他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溢上了酸楚。 离疏月仰着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朕再问一遍,你是真心的吗?”洛栀语气冰冷极了。 她何苦一再逼着自己? 离疏月别开了脸,赌气道:“……是。” “那这是什么?” 女子忽然抬起手腕,往他眼角一抹,一滴晶莹的泪水在日光下更显得透亮。 “……” 殿外宫人还在不怕死地呼喊,“陛下,舒贵君他……” “闭嘴!” 皇帝陛下怒气满满的声音自殿内而来,小宫人一哆嗦,将身子俯得更低了,诺诺不敢言。 殿内,离疏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快速地抹了把泪水,对着洛栀福了福身。 “陛下快去吧。” 只是,声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溢出了一丝哽咽,但他拼命忍着,看上去态度恭敬又疏远。 “好好好,当真是朕贤良淑德的好君后。” 洛栀看着眼前规规矩矩的男子,恨恨地拂袖而去。 “陛下……” 小宫人还跪在地上,宫殿被人打开,下意识地抬头,可触及亮眼的明黄色,立马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唤着皇帝。 洛栀冷声喝道:“舒贵君是快要死了吗?” “不,不是……” 这话,他可怎么接?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侍,这些贵人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可洛栀压根没理会到他的惶恐,依旧怒气满满,“带路!” 小宫侍闻言,大着胆子看了眼一脸黑线的陛下,吞了吞口水,小声问:“陛,陛下是要走过去吗?” 洛栀:“……” 被气傻了。 但皇帝陛下怎么会承认自己的口误呢,她遥望远方,端着一脸的高深莫测,“朕今日就想走过去。” “走吧。” 小宫侍看着前边的高挑身影,忍了忍,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自家英明神武的陛下,“陛,陛下,您走反了。” 洛栀:“……” 有点尴尬,但不多。 皇帝轻咳了几声,“朕知道,朕就是试探试探你。” 转过身子,看着面前曲曲折折的道路,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在前边带路。” 小宫侍算是看出来了,自家陛下压根就不记得舒贵君住在哪里。 只是,宫里不是传言,刚受封的舒贵君颇受圣眷,甚至都超过了君后殿下吗? 第44章 女尊之偏宠君后(3) “恭迎陛下。” 宫殿内众人见到帝王,跪了一片。 皇帝陛下手一挥,径直走到了内殿。 “陛下,您来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瞧见她来了,从贵妃榻上起身,对着帝王福了福身。 洛栀停下脚步,皱着眉看他,“兰玉舒,你又在搞什么?” 什么病重? 她看他好得很,这脸色甚至还比离疏月红润。 想到那个没良心的人,洛栀这心里又堵了一片。 “过来,给朕看茶!” “陛下,你在疏月哥哥那里受气,也犯不着拿臣侍出气吧。” 兰玉舒撇了撇嘴,极为不满。 “啪。” 洛栀将茶杯重重一放,斜睨他,“你的人方才假传消息,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你说,朕该如何罚他?” 兰玉舒不情愿地走过来,边倒茶边嘟囔,“要不是为了帮您,臣侍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你可真会帮忙,朕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一番呢?”洛栀不客气地接过少年手中的茶,张嘴就是冷嘲热讽。 “……” 倒也不用。 兰玉舒瞅着帝王的臭脸,忽然福至心灵,“陛下,臣侍是不是打扰到您的好事儿了?” “呵呵。” 洛栀冷笑一声,没说话。 “……” “……臣,臣侍给您倒茶。”兰玉舒明了,看着桌上空了的茶杯,心虚地给她继续倒满。 “说吧,这么急着找朕作甚?”洛栀又一杯温茶下肚,脸上总没那么阴郁了。 提起这个,兰玉舒敛起神色,转身,一拂衣袖,跪了下去。 “求陛下不要答应软姐姐的要求。” “?” 洛栀想了想,“你说的是,唐软请求出征一事?” “是,求陛下开恩。” 洛栀虚虚扶起少年,让他坐到另一侧,语气有些沉重。 “玉舒,这件事情,是唐软自己提出来的,边疆需要她这个大将军,而出于天下考虑,朕没有理由不答应她。” 兰玉舒听出这件事没有转圜之地,眼圈一红,语无伦次道:“可是,陛下,软姐姐她,万一……” “这是她的决定。” 她们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那,臣侍能否再见软姐姐一面?” 洛栀看着少年,没有说话。 兰玉舒又跪到她脚下,泪眼婆娑地仰着头,“就一面,就一眼,可以吗?” “可……” “我知道,她未必想见我,我,我就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 当初,他为了家族的利益,狠心抛弃她,执意进了宫。 踏入深宫,锁在深宫,他深知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他原本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想,可他进宫多日,发觉陛下和他所想的不同,她是个明君,心中更是除了君后殿下,并无其他人。 所以,他才冒着生命危险提出这个请求。 今日一早,得知唐软不日要出征的消息,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因而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好在,陛下没有怪罪他。 “……” 洛栀许久都没有说话。 兰玉舒闭了闭眼睛,仿佛豁出去了一般,“我,我答应侍寝!” “噗。” 洛栀刚喝进去的茶水都吐了出来,好巧不巧的,还都落在兰玉舒身上。 “……” “陛下,您就算不同意,也犯不着这么对待臣侍吧?”兰玉舒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幽怨极了。 “咳咳。” 洛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帕子,丢到少年怀里,“自己擦。” 兰玉舒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末了,还想要为自己争取,“君后殿下不是一直为没有子嗣忧心吗?若我可以诞下龙嗣,那他将再无顾虑。” 他虽然年纪小,但他心里门清。 若不是君后殿下子嗣缘薄,他怕是没那么容易进宫的。 天底下,又有哪个男子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妻主呢? 再说陛下,若不是君后殿下先斩后奏,他恐怕连这宫门都没能摸到。 而今,这后宫除了君后,就只剩下他一人,若他能受孕,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洛栀沉吟半晌,心上一计,“玉舒,朕觉得你的提议甚妙。” 这回,轮到兰玉舒后悔了,哭丧着脸,“臣侍就是随口……”一说。 后面的两个字在皇帝骤然扫过来的眼神中默默地吞回去了。 洛栀站起身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安心,朕只是要你配合朕演一出计罢了。” 君后最近不是老在推开她吗? 这回,她要将主动权攥在手里,要让那人主动靠过来。 一个月后。 “殿下,舒贵君有孕了。” 离疏月正在绣着帕子,一听这话,指尖刺痛,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冒出了血丝。 “殿下……”秋水担忧地上前。 “没事,你退下吧。”离疏月朝他笑了一下,将帕子捏住食指,止住了血。 “……喏。” 宫殿的门已经关上了许久,离疏月还没回过神来。 已经……有孕了吗? 他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莫名有些释然,果真,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至少,洛朝不会因此无后了。 永和宫里。 “你说,君后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咔”的一声,洛栀手中的杯子都给捏碎了。 前来报告的宫人战战兢兢地跪下,抖着嘴唇,“殿,殿下,好像还挺开心的,已经着手准备婴孩的衣裳了。” “我亲爱的陛下,您这计谋看上去好像不太成功呢。”在另一侧,兰玉舒不顾形象地翘起二郎腿,手上还拿着一把瓜子,正往嘴里送。 “……” 用得着他说? 洛栀刮了他一眼,闷闷地坐了下来。 “陛……”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行吧。 看她心情实在是不美丽,他原谅她好了。 兰玉舒瞄了一眼女子正在滴血的手,随手指了一个宫侍,“你,去,告诉君后殿下,说陛下受伤了,很严重的伤,命悬一线的那种。” “兰玉舒,你又想干什么?” “陛下,这您就不懂了吧?” 兰玉舒朝她眨眨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相信我,这回,疏月哥哥指定过来。” “……” “陛下,您这手,要处理一下吗?” 有宫人大着胆子上前提醒。 “不行!” 没等洛栀说话,兰玉舒就抢先出声阻止。 洛栀看着自己的手,心下了然, “你要用苦肉计?” “真不愧是陛下。” 兰玉舒对着皇帝举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道。 “……他不会相信的。”洛栀身子后仰,有些怅然。 昨日还生龙活虎的,现下就缠绵病榻,离疏月又不是傻子,他能相信? 兰玉舒一脸神秘地摇摇头,“陛下,您不懂男子。” 他早知道,离疏月既然执意要让他入宫,就说明他本不是什么拈酸吃醋的人,陛下那一招是行不通的。 但是,苦肉计却不一定。 而他笃定,离疏月会来! 第45章 女尊之偏宠君后(完) 一刻钟悄然划过。 “兰玉舒!” 帝王阴恻恻的目光扫向悠闲自在的兰玉舒。 兰玉舒手一抖,手里抓的瓜子落在了地板上。 看着散落一地的瓜子,沉默了一会儿,他将剩余的瓜子奉上,卖着乖,“要不,陛下咱们再等等?” 他是万万没料到,这君后殿下没来啊。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想个……”别的方法?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边一把推开。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皆是一愣。 “陛下,你怎么样?” 离疏月脚步匆匆,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走到了洛栀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君后,你……” 洛栀看他跑得大汗淋漓的,眸子中满是心疼,忙拉住他的手,用帕子细心地擦了擦。 “陛下,你先让臣侍看看。” 离疏月躲开了女子的手,还在扭头去观察她的伤势。 “我没事,你别担心。” 女子伸手按住他的腰,眉眼纯粹又温柔。 “?” 离疏月瞧她神色不似作假,狐疑道:“可是他们说陛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额……这件事,都是舒贵君出的主意。” 洛栀半点都没有犹豫,手一指,就把兰玉舒给出卖了。 “……” 真是躺着也中枪。 兰玉舒憋屈地承认了,“是臣侍胡闹的。” 离疏月看她们这般,哪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脸色一变,瞪了心虚的帝王一眼。 “陛下。”语气平静,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一路从坤宁宫跑来,就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如今想来,那宫侍闪烁其词,想来报的就不是什么真实的消息。 可笑,这么明显的骗局,他却毫不犹豫就相信了。 “夫郎,我错了……” 两人妻夫多年,洛栀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眼见计谋被拆穿,可怜巴巴地唤了离疏月一声。 见离疏月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洛栀有些慌张地想要辩解,“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离疏月蓦然扑到她怀里,双手紧紧地环着女子精瘦的腰。 “陛下没事就好。” “?” 刚绞尽脑汁准备了长篇大论的皇帝陛下,难得愣了一下。 离疏月在她怀里抬头,认真地直视帝王的眼睛,“刚才一路过来,臣侍就想着,只要陛下没事就好了。” “妻主,只要你无事,我就心安了。” 洛栀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手臂一收,把人搂得更紧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抱了许久。 兰玉舒弱弱地举起了手,“那个,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离疏月听到声音,脸上飘起了红晕。 “陛下……” 他伸手推了推洛栀,想让她放开自己。 洛栀不以为意,“洛朝哪条律法规定,朕不能抱着自己的夫郎?” 离疏月:“……” 他竟无力反驳。 “陛下,那臣侍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兰玉舒莫名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碍眼。 他也才发现,陛下和君后在一起时,用的是“我”,而非“朕”,这样的关系,是任何人都打破不了的。 洛栀分出点余光给他,大手一挥,“唐软在御花园等你。” “真的吗?” 得知了准确的结果,兰玉舒眼里迸出了巨大的惊喜,接着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宫殿。 “舒贵君,小心身子。” 离疏月看他这般,惊得直接从洛栀怀里起身了。 “?” 兰玉舒刚走到门口,疑惑地回身看他。 “疏月哥哥,怎么了?” 离疏月以为他还是孩子心性,好心提醒他,“注意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啊。”兰玉舒脱口而出。 洛栀刚想阻止他,可惜,没来得及。 “陛下,你不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离疏月看他目光坦荡,猛地回头看向帝王。 “那个,我去找软姐姐了。” 兰玉舒瞧见气氛微妙,一溜烟跑出去了。 “夫郎……” 洛栀牵住男子垂着的手,晃了晃,讨好地看着他。 “哼。” 离疏月一把甩开了。 洛栀毫不气馁,继续去牵,又被甩开。 “我错了,你原谅我嘛。” 离疏月被她折腾得都没脾气了,“陛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 “什么?” 离疏月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狗腿子。” 他知道自己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但她这个样子,实在让他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洛栀也不生气,用力一扯,又熊抱住他。 “陛下,我还在生气呢。” 离疏月推她。 “不要生气了,生气伤身。” 洛栀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 “……” 这是谁造成的。 洛栀半点心虚也没有,把脸埋在他的脖颈,蹭了蹭,“不要生气啦。” 离疏月挣扎了几下,安静下来,显得有些落寞。 “怎么了?” 离疏月在她怀中抬头,眉头紧锁,“我在想,陛下的子嗣怎么办?” 如今,看着洛栀这个样子,他也明了,洛栀大概是没有和兰玉舒有什么妻夫之实的。 “这不是看君后吗?” “可是我……” 太医已经看过许多次了,他也喝了将近两年的药,但就是一丁点成效都没有。 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又怎么乐意这么做呢? 知道兰玉舒有孕,他心里纵然酸涩,但还是逼着自己接受了。 可是,现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唉。” “别皱眉了,都快成小老头了。”洛栀按按男子的眉心,带着一脸的笑意。 “可是……” “没怎么可是的,太医说的是难受孕,又不是不能受孕。” “可我,只想要我和你的孩子,别人的,都不行。” 帝王掷地有声,话语郑重又温柔。 离疏月听着听着,眼角有些湿润了,“陛下……” 洛栀摸着他的腰,难免有些心猿意马,“君后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我们的孩子了吗?” “……”眼角的泪一下子卡在那儿了。 “你,你别碰那儿。” 离疏月身子一颤,忍不住扭着身子离开。 “好吧,不碰就不碰。” 皇帝陛下难得表现出谅解。 离疏月心中刚要一喜,可一下子身子腾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 头顶是女子的轻笑声,“君后,可要抱好了。” “……哦。” 离疏月默默地抱住她的脖子。 “我们回宫造娃。” “造……造什么?”离疏月脸色爆红,结巴了。 洛栀笑着凑近他,在那唇角落下一吻,“造娃呀。” 此时,她们正好踏出了殿门,年纪小的宫侍没忍住,偷偷笑出了声。 “……” 离疏月瞪了她一眼,把脸缩在她怀里,再不肯露出脸了。 洛栀颠了颠怀中的身子,看他慌张地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忍不住揶揄,“君后,怎么还这么害羞?” “陛下,你再不走,我就,我就……” 洛栀挑挑眉,想看他怎么说。 离疏月憋了半天,口不择言,“我就,我就不和你造娃了。” “……哈哈哈。” 帝王一愣之后,朗声大笑,“现在就出发。” (本篇完) 第46章 强宠(1) “我们方总好帅啊。” 一个年轻小职员路过总裁办公室,做贼似的往里面瞄了一眼,回到办公桌时,捧着脸,一脸花痴样。 “那是帅呆了好吧。”邻桌的听到,放下手中的文件,将两人的椅子移近。 不一会儿,又遗憾道:“就是这性格有点冷。” “冷,那可真是太冷了。” 两职员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方总这盛世美颜往往让人移不开眼,可面色太冷,一个眼神飘过来,都让人不自觉遍体生凉。 只可远观咯。 “咳咳,你们在聊什么呢?” 顾千雪走进来,瞧着两个人上班期间还在互相咬耳朵,不由得出声提醒。 两职员立马正襟危坐。 “顾总监。” “顾总监。” 顾千雪点点头,面不斜视地走过。 小职员看着她窈窕的身姿,又忍不住对着身侧的人低声说道:“对顾总监这样的大美人,方总居然都能冷脸,真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谁说不是呢?” …… 顾千雪来到办公室门前,曲起手指敲了三声。 耐心等待三秒后,微冷的男声从里边飘了过来。 “进来。” 她笑了笑,推门进去。 “资料放那里就好。”方寒生以为是助理来送资料的,头也没抬。 “哥哥。” 方寒生抬头,看见身材曼妙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顾千雪,你又来做什么?” “当然是……”顾千雪自然瞧得一清二楚,心念微动,直接来到男人身侧,俯身暧昧地摸着他的喉结,语气悠然,“来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方寒生僵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不似作假的女人,低声喝道:“顾千雪,这里是办公室!” “嗯,我知道。” 顾千雪漫不经心地开口,手上动作未停,直接解开了男人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 手落在第二颗纽扣的时候,手被人抓住,美目微抬,见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含愠怒,“顾千雪!” “……好吧。” 顾千雪遗憾地放开了手,趁男人松了一口气时,手上一用力,将人圈在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数分钟后,满意地看着那红润得近乎发肿的唇瓣,顾千雪起身,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你……” 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方寒生愣了一下,眼看着女人走了几步,下意识出声。 顾千雪回身,漂亮的眉眼动了动,玩笑道:“怎么了?哥哥看上去好像很遗憾,其实我可以……” “没有。”方寒生快速否认。 顾千雪扯扯嘴角,视线扫过那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薄唇,美眸闪过一丝深意。 她还真想做别的,可惜,有一个项目得她亲自去谈,临行前,想讨一些利息罢了。 两人相处已有时日,女人眼底的情绪没能逃过方寒生的眼睛,他头皮一麻,警惕地看着她,生怕这人又反悔了。 可他这回真想多了。 朝男人丢了一个飞吻过后,顾千雪眨眨眼睛,“哥哥,我走了。晚上见。”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方寒生如释重负,跑到卫生间,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唇,眼底满是悲凉之色。 他厌恶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也厌恶那个向来随心所欲的人。 可他偏偏,毫无办法。 第47章 强宠(2) 夜已深。 方寒生本来已经熟睡,可有一只微凉的手伸进他的睡衣里,一通又揉又捏的,把他给折腾烦了。 半梦半醒间,他推开那手,安抚地拍了拍,“叙叙,乖,别闹。” “方寒生!”那个人动作一顿,紧接着一道危险的声音响了起来。 方寒生本能对这个声音有点畏惧,当下就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明艳的大脸。 他不禁往后躲了躲。 顾千雪眯了眯眼,又往前逼近了几分,直至两人呼吸相闻。 逐渐逼近男的人薄唇,顾千雪目光闪了闪,直接低头吻了下去,可在最后一刻,方寒生偏开了头,顾千雪的唇也因此压在了他的唇角上。 “你躲什么?”女人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 方寒生咽了咽口水,无力地说道:“我,我们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顾千雪端看他几秒,直把人看得面红耳赤了,才淡淡出声。 “嗯。”方寒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希望她清醒一点,“不能这样。我是你哥哥。” “呵呵。” 炽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冰冷的空气又灌进了被窝里,方寒生身子抖了抖,刚要出声呵斥,一道带着笑的恶劣声音落在他的耳畔。 “可是哥哥,我只想对你做这些呢。” 女人压根就不待他拒绝,趁着人怔愣这几秒,将人翻身压了过去,俯在他的背上,将男人全身都轻浮了个遍…… “嗯……哈……”方寒生拼命挣扎而不得其果,不一会儿,嘴里无意识地吐出破碎的话语。 顾千雪喜欢极了他这副意乱情迷的模样,“哥哥。” “你别这么叫我!” “这么凶啊?”顾千雪也不生气,仍旧笑眯眯的。 “那我叫你什么?”顾千雪歪了歪头,想到了一个称呼,试探性开口,“老公?” 方寒生身子僵了僵,那一瞬间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老公~”女人瞧得一清二楚,得寸进尺般,趴下身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 方寒生的耳边一阵颤栗,脑子一抽,居然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呵呵。”这一掩耳盗铃的行为引来了顾千雪的笑声,她沿着那红透了的耳朵摸了摸,“老公,你怎么这么可爱?” “……” 方寒生也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蠢,但做都做了,他继续捂着,一言不发。 可很快,他就后悔了自己这一个举动,因为,顾千雪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居然在他手背上舔了起来。 “顾千雪……唔……” 手背上触感很明显,方寒生顿觉烫手,惊怒扭头,谁知正合顾千雪的意,女人凑过来,在他唇上压了又压。 “哥哥想说什么?” “……” 方寒生压根就没间隙说话,只能睁大眼睛瞪着她,脸都给憋红了。 顾千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满意地笑了笑,可转瞬间突然想到了那一声无意识的“叙叙”,嘴角的笑意微顿,又缓缓收起。 低头看着男人看似乖巧地躺在身下,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模样,不由得出声,“老公,你在国外的时候,有想我吗?” 唇瓣若即若离,女人眼底的紧张隐隐可见。 方寒生视若无睹,眼带讥笑,挑衅地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想过。” “哥哥,你这样让我很不高兴。”女人的眼底聚起了可怕的风暴,黑沉沉的,怒意与冷意滚了又滚。 “我不高兴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呢。” 方寒生像是没察觉到危险似的,反而挺起了胸膛,寸步不让,“我在国外的时候,忙着和其他女人谈情说爱呢,怎么可能有时间想起你,我……” “啊!” 第48章 强宠(3) 蓦地被人一把推到地上,后背冰冷的刺激迫使方寒生一下子尖叫出声。 “哥哥,别叫。”顾千雪捂住他的嘴,眸子里满是恶劣的笑意,“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可是特意没关上门呢。” 方寒生的视线往门外一看,发现卧室的门果然是大开的,眼里不禁流露出些许惊恐。 “顾千雪,你疯了?” 一想到妈妈有可能听到什么,或是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方寒生不由得脊背发凉。 但他只敢小幅度地挣扎着,声音也压得极低,若不是顾千雪听力不错,怕是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贴上了上去,在离男人眉间一寸的地方停住,“哥哥,冷吗?” 冷。 方寒生瞪了她两秒,诚实地点点头。 已是初冬,又是深夜,不说寒凉刺骨,也是极冷的,但顾千雪这人自小就练习格斗术,他压根就挣脱不开来。 只能期盼她良心发现了。 不过,这副小心谨慎又忐忑不安的模样,全然没有平日的冷漠,很好地取悦了顾千雪。 “……” 顾千雪假装思考了几秒,“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怎么样?” 方寒生那双淡漠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那好吧。” 她答得随意,但方寒生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的预感,“你想干什么……啊……” 胸前突然一片凉意袭来,还没等方寒生阻止,两只纤细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他的腰间,开始大力揉着他的腰,锁骨上也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顾千雪……嗯……” 不一会儿,大腿也灌进了风,方寒生不自觉蜷缩起来,想躲开顾千雪的触碰。 可顾千雪压着他,迫使他承受着…… 一开始,方寒生还能坚持住,可随着顾千雪越来越无顾忌…… “顾,顾千雪,我……嗯……” “什么?”顾千雪状若不解地问他,若是忽略她还在为所欲为般的手,任谁都会觉得她是无辜的。 “……” 方寒生难堪地咬紧了唇,“哈……你,给我……” “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千雪捏住男人乱动的手,在他胸前咬了一口,瞧着他骤然咬紧的唇和眼角隐忍的泪,故意说道:“要不,我问问阿姨,想必她能听懂吧。” 说罢,转头向门外,张嘴正准备叫人,“阿……” 方寒生瞳孔一缩,心里怕极了,但双手被压住,就想也不想地凑上去,用嘴堵住她女人的红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片唇瓣触碰的那一刻,他还听到了顾千雪悦耳的笑声。 方寒生毫无章法地盖在她唇上,心里只想着千万不能让这个人说话,亲了许久,屋子里也静了许久。 他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才惊觉两人目前实在是过于暧昧。 顾千雪趁他怔愣的时候,倾身过去,又压着人来了好一顿深吻。 事后,方寒生气喘吁吁地看着罪魁祸首,“顾千雪,你这个疯子。” 顾千雪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好看的眉头挑起,脸上写满了无辜,“我这只是好问罢了。” “你……别……” 男人被迫仰起头,修长的脖子上沾了些汗珠,显得禁欲又迷人,他正无助地望着在他身上不断索求的人。 顾千雪看着看着,心头一热,哑声说道:“哥哥,我忍不住了。” 方寒生被她折腾得腿都软了,身上衣衫凌乱,不经意间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胸膛,整个人面色潮红,看上去诱人极了。 “哥哥,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方寒生被迫承受她的攻击,又要防止自己发出声来,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什么端倪。 “谈情说爱?” 顾千雪磨着他的后腰,手逐渐向下,又重重一按。 方寒生腿一抖,声音都破碎了,“没有,没有,我胡说的。” “这样啊。” 顾千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把他按在一侧的椅子上,专心于研究他的身体。 语气带着亲昵,“这么多年不见,哥哥还是敏感呢。” 方寒生喘着粗气,推开她的手,祈求般地看着她,主动示弱,“我们,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不好,哥哥不觉得很刺激吗?” 刺激个鬼! 这人的劣根性一如当年,边折腾他,还边把他推往门口那个方向,眼看着离门越来越近,方寒生终于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了。 “求你,回床上,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顾千雪眼睛一亮,缓缓抬头,视线落在面前之人红肿的嘴唇上,“哥哥亲亲我,我考虑一下?” 方寒生二话不说,胡乱地在她唇上亲了几下,“可以了吗?” 不是很满意。 但是可以了。 她好心地放开了手,方寒生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床上,从床头拿了遥控器,火速关上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做好这些之后,瞥见床边似笑非笑的女人,主动躺好,放松了身体,“你,你来吧。” 还挺守信? 顾千雪挑了挑眉,指尖自上而下,滑了一遍。 接下来的时间,方寒生果然乖巧得出奇,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配合得很。 顾千雪还有些意犹未尽。 “哥哥,你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 方寒生无力地白了她一眼,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我想去洗澡。” 方寒生本身就是个洁癖的人,刚结束一场情事,现在受不了了。 “嗯,去吧。” 方寒生还在惊讶她的爽快,下一秒,女人接上,“正好,我也想去,我们洗个鸳鸯浴。” “……” 他可以拒绝吗? 第49章 强宠(4) 过程很美好。 事后,顾千雪的神情写满了餍足之色,拥着怀里的人,只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不过,很快,顾千雪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你走吧。” 方寒生一沾上床,立刻就用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顺带翻了个身,只给顾千雪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等了许久,还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反而还能感受到身后还有一道灼热非常的视线。 “……” 男人眉头缓缓皱起,声音嘶哑道:“顾千雪,你还想怎么样?”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她还想做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顾千雪只能看到他冷清的侧脸,良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来日方长。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瞬,方寒生闭了闭眼,心下思绪万千。 他们这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 一周后,高档餐厅里。 “林总,这次的合作,您看……” “方总,若是你能陪我一晚,我就答应投资,怎么样?” 对面的女人不知何时,来到方寒生身侧,染着玫瑰花美甲的手覆盖在男人修长的手上,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极具暗示性的话语。 方寒生慌忙抽出手,后退一步,长长的睫毛下垂,遮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之色。 “既然林总无意合作,恕我不能继续奉陪了。” 林总也不急着拦他,等人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才胸有成竹地说:“方寒生,这可是你一手创立的公司,你忍心让它付诸东流吗?” 方寒生瞬间捏住了手中的文件。 他不想。 所以,才忍着满腹的恶心来跟这个对他一向别有用心的人打交道。 上一周,方寒生才知道,一个月前,他的合伙人瞒着他在公司外投资了一个项目,秘密挪用了公司里的极大部分资金。 可是,没有想到,那个项目最终失败了,这一大笔资金都打了水漂,导致公司亏空不少。 现在,公司连基本的运转都成问题。 事态紧急,他也无从他法,只好尽力想办法缓和一下。 如果,林总答应跟他们合作,那事情兴许还能有一丝转机,自己努力拼搏而来的公司,也许就不会轰然坍塌。 只是…… 方寒生的迟疑被林总看在眼里,她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踩着高跟鞋,慢步来到男人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开口又是极具诱惑性的话语,“方寒生,只要你答应陪我一晚,我立刻就签字,而你,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公司,怎么样?” “一晚?” “对,就一晚,只要一晚。这笔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在方寒生看不到的地方,林总唇角微勾,眸中全是令人看不懂的深意。 活了三十来年,她从没见过,比方寒生长得还好看的人。 她见着这人的时候,永远都是冷漠,一副拒人如千里之外的姿态。 所以,她格外想知道,这人的眼底若是染上情欲,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上天把这个机会送到了她面前,她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一想想这人会在她身下绽放出那种独有的情态,林总的心头发热,甚至连手心都微微发汗了。 “……” “这生意,吃亏的不应该是我吗?方总居然这般犹豫。”女人眼角微挑,半真半假地说。 “我……” “方寒生!” 第50章 强宠(5)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方寒生目光闪了闪,看向来人的面上难掩意外之色,“你怎么来了?” 顾千雪沉着脸,大踏步走过来,捏住男人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公司有问题,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方寒生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顾千雪最讨厌他这番姿态——永远都是,冷漠,疏离。 就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一样。 不对。 应该是说,他从未把自己放到心上过。 公司里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可他却拼命瞒着,什么也不告诉她,若不是今天他那助理说漏嘴了,她怕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公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明明知道,只要他和自己说一声,公司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他呢,宁愿找一个甚至觊觎他的人,也不愿找她。 为什么! 顾千雪越想怒气越是上涨,猛地把人拉向自己,捏着他的下巴,恨声道:“方寒生,你宁愿找一个外人,也不愿意来找我是吗?!” “……” “方寒生,你说话!” “我……”方寒生本来觉得她这突如其来的盛怒有些莫名其妙,但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让他瞬间哑了言。 她这是……哭了? “你……” 顾千雪别开眼,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冷硬,“闭嘴,不准说。” “……哦。” 方寒生还是难掩震惊。 自相识以来,他见过顾千雪很多面,温柔的,强势的,生气的,却从未见过她流露出这般堪称脆弱的姿态。 顾千雪平复了心情,“说,为什么不找我?” 方寒生本不想和她争吵,软了声音,“我们回家再说。” 因他的主动示弱,顾千雪满腔的怒火散去了七分,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接着沉默着扣住他的手,牵着人往门外走去。 “顾大小姐。” “林总还有什么事情?” 被人阻断了好事,女人嘴角的笑意散了几分,再看着顾千雪那明显不耐烦的表情,脸上敌意渐显。 “你这么抓着你哥哥,不太好吧?” 说这话,是想提醒顾千雪,方寒生是她的哥哥,他们俩这般亲密,实在是有违伦常。 “哥哥?” 顾千雪将这两个字反复咀嚼了几遍,在女人错愕的眼神中,突然转过头,印上男人的薄唇。 “别动,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作出什么来。” 威胁似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在男人的态度重新软化下来时,一步步攻破他的防线,强迫着他完成了这长长的一吻。 而后,挑衅似地看着林总,“是哥哥又如何?” “你们这是乱……” 顾千雪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没什么耐心地打断她,“林总,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和我‘哥哥’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她将“哥哥”二字咬得极重。 “就算这样,你们想在一起,也并非易事。还不如,方总跟我结婚,我们夫妻二人共创一个属于我们的商业帝国,不更好吗?” 女人不愧沉浸于商场多年,顾千雪短短几句话,她就知晓了他们真正的关系。 只是,异父异母又如何? 人们的偏见,向来是最难去改变的。 在顾家这样的大家族,更是难办。难不成,他们还打算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而方寒生和自己在一起,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她看中这个人,不只是他的容貌,更是那让人叹不绝口的商业才能。 他们若能强强联手,岂不是对谁都有好处? 何必去承受那不该承受的压力呢。 她自认自己这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两人没什么理由不同意的。 可没想到,顾千雪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林总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吧。上周闹到了公司的那人,不知道您是否解决好了?”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也不顾女人大变的脸色,直接拉着方寒生离开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许久,后方传来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顾千雪,你还在生气吗?” 方寒生也没有在等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不是不想找你,只是,这毕竟是我的公司,正好又有这个项目,我要是能争取拿下来……” 顾千雪一听,脑子又是一热,口不择言起来,“争取,你拿什么争取?拿你的身体去争……”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顾千雪的脸上印了一个显眼的巴掌印。 方寒生气得手都在发抖,满脸失望地看着她,“顾千雪,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不是……” 顾千雪刚想解释,可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她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顾千雪,我们离婚吧。” 顾千雪只觉得如坠冰窟,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方寒生,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方寒生盯着自己的脚尖,重复了一遍,“我努力过了,我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第51章 强宠(6) 当然,这婚,最终还是没离成。 毕竟,当初顾千雪为了这一纸婚约,和家里人对抗了许久,才终于如愿以偿,就算是再是生气,也绝不会让他们走到离婚这一步。 只是,自那日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目光都再没有接触过,更别提有什么亲密接触了。 一开始,还没多大的感觉,但是,时间一长,方寒生悲哀地发现,他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顾千雪的存在。 对于她这些天对自己视若无睹般的态度,他居然会觉得失落,甚至,心底在期待她能够像从前一样对待他。 可是,现在,他看着对面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面前的早餐,半点视线都没移过来。 他不由自主地想念当初她对自己的亲昵,以及无微不至的关心。 唉。 方寒生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突然觉得自己矫情得可笑。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心里始终空落落的,他欺骗不了自己。 用完早餐,顾千雪看着那个仿佛要将自己的头埋在碗里的人,清咳了几声,在人即将抬头之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方寒生抬头时,看到的就是女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他眼睛一酸,眨下了一滴泪。 “寒生。”有人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方寒生抬手一抹,收拾好心情,若无其事般冲着女人笑了一下,“妈妈。” 方母细细地看着自己儿子眼角的红意,直言不讳道:“这些天,你和小雪吵架了?” “妈……”方寒生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他没想到方母会和他说起这个。 他和顾千雪之前的关系,总让他觉得在别人面前短了一截,是不应该被放到明面上来讲的。 方母拍了拍儿子的手,满眼温柔与鼓励,“寒生,妈妈没有反对你和小雪在一起,是你把自己逼太紧了。”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纠结什么,见着他总钻牛角尖,心里也很是不忍。 “……” 方寒生哑然。 “可以跟妈妈说说,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吗?” 方寒生避而不答,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碗筷,“妈妈,你误会了,她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方母十分讶异,第一时间就是否认,“怎么可能?” 她虽然大多数缄默,但是顾千雪那一见到方寒生,就是一副恨不得将人拆吞入腹的模样,她可是半点没有错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原本,她确实是不希望这两个孩子走到一起,最大的原因是怕他们撑不住流言蜚语。 可是,既然,顾千雪那么坚决,他们最后也都结婚了,她也只能祈祷他们能够好好地过下去。 这最艰难的一步都走了,还怕走不长远吗? 可她没想到,他们在一起,居然不是因为爱? 方寒生顿了一下,痛苦地摇摇头,“妈妈,你不懂的,她对我,从头来都不是喜欢。” “这……” 他说得太过笃定,方母一时之间也拿不住主意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方寒生站起来,“妈妈,我去公司了。” 方母看着儿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 “总裁,公司的危机总算是能度过了。” 晚上八点,方寒生还在办公室处理着令人焦头烂额的文件时,收到了他失踪的助理打来的电话。 助理在那头滔滔不绝地诉说顾千雪是如何努力,如何成功地拿下了一笔大订单,足够他们撑过这次危机了。 “我就知道,顾总监出手,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你们现在在哪儿?”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方寒生费了好大劲,才听出来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酒吧的包厢里。” 他说起这个,助理才想起他打这个电话的最大原因。 外边太吵,可顾总监又不愿意让他们关门,所以,都是令人厌恶的嘈杂声。 “总裁,您要是再不来,顾总监就要被其他野男人抢走了。” 助理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知道他们俩真实关系的人。 怕这番话语不够有冲击力,他直接对着顾千雪那边拍了个照片,给自家总裁发了过去。 方寒生看着那模样清秀的少年快挂到顾千雪身上了,而顾千雪嘴角含笑,似是很满意他的存在。 “……” 他彻底坐不住了,一边拿起车钥匙,一边吩咐道:“你让她接电话。” 助理讨好地看了看顾千雪,试探性地把手机放到她面前,“顾总监,总裁的电话。” “总裁,谁啊?我认识吗?” 顾千雪压根没往桌上的手机瞄一眼,眼神迷离地看着正给她递水果的少年。 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喂我。” 那个少年眼前一亮,忙不迭地举着一颗提子送到她嘴边,不经意间还露出了莹润的肩头,一双眼睛更是像钩子一般,魅惑地看着她。 “顾大小姐~” “……继续。” 助理当真以为她醉的不轻了,顶着少年要杀人的目光,一脸尴尬地说,“是方总,方寒生给您打的电话。” “哦。” “顾小姐~”少年极有心计地露出雪白的脖颈,柔柔地唤着她。 顾千雪微微勾起唇角,再一次咽下了葡萄,偏头冷声道:“他打他的,关我什么事?” “可是……”助理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这人,在这碍什么事儿?顾小姐做事,岂是你能琢磨的?” 少年将碍眼的助理推到一边,忐忑地看了一眼顾千雪,见她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心下稍定。 而后,对上仿若醉了的女人,则趁机将衣领扯得更开了,隐约可见白皙的胸膛。 他跪在地毯上,慢慢地靠近她,仰着脖子,摆出臣服的姿势,“顾大小姐,今晚,就让我来服侍您,好不好~” 顾千雪眼底厌恶一闪而过,但她捏着少年放到自己衣服上的手,慢悠悠地道:“好啊。” 第52章 强宠(7) 好啊。 好……啊。 熟悉的嗓音从那头清晰无比地传了过来,方寒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时一紧,两秒之后,抖着手,直接将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挂断了。 那边,顾千雪注意到被挂断的电话,眸中戾气闪现,方才还算柔和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阴沉的。 可旁边的少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半分都没察觉到,依旧柔柔地唤着她,“顾小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甩到地上。 顾千雪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滚!” 那少年被她狠厉的表情吓到,哪还敢想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忙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包厢。 呼。 站在不远处的助理,这时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刚才他有多害怕顾总监真会酒后乱性。 脑子里已经盘算出了无数个计划,还在考虑究竟是将这两人打晕,还是拨打110,告知这有淫/色交易,又或者是…… 还好,还好。 设想的一切都没发生。 他也不必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你也出去。” “好的顾总监。”助理环视了方圆几里,发现除了他自己,连半点野男人的踪迹都没有,也就安心地出去了。 到门口的时候,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等到整个包厢只剩下她一个人,顾千雪还是觉得自己胸中像藏着一团火,这团火还有越燃越旺的趋势。 该死的方寒生,真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她做了这么多,他是一点儿也没看见,也从不放到心上。 而且,他还敢挂她电话! 她都没挂过他的电话! 顾千雪越想越气,干脆拿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个一干二净,但还是没有疏解半分,摇摇晃晃地起身,拿起一旁的座机直接拨了个电话,“宋经理,把我存着的酒送上来。” “好的,顾小姐。” 等珍藏许久的酒被服务员送上来,顾千雪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酒。 说是喝,其实是灌也不为过,但也无人敢劝,也,没人来劝。 十分钟后。 “顾千雪。” 男人冷冷淡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顾千雪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手顿了一下,接着毫不在意地继续喝着自己的酒,直到,有人拿住了她的酒瓶。 “顾千雪,你别再喝了。” “……” 顾千雪这回当真有些醉了。 今晚,为了那个该死的合同,她已经喝了不少,再加上方才故意酗酒,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以至于抬头看着人都是重影的。 但是很奇怪,她还是很轻易地认出了方寒生。 “方寒生?” “嗯。” 方寒生拿过她手中的酒瓶,转身放到桌上,回头看着她,“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拉住,他也就被迫跌到顾千雪怀里。 “方寒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人话语冰冰冷冷的,但却把头埋到他脖颈处,蹭了又蹭,带着难言的依恋。 “……” 方寒生尽力去忽视脖颈处不断传来的温热的呼吸,伸手去推她的脑袋,“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家。” “不回去。”顾千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方寒生去拉她,可这人完全不配合,看着又窝在沙发上的女人,只觉得头疼,“为什么不回去?” “回去了你就要和我离婚。” 女人抬起脑袋,眼神里有控诉,也有点委屈,“方寒生,你居然要和我离婚,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你凭什么和我离婚……哎……”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方寒生不得已,只好堵住她的嘴。 这下,彻底安静了。 瞧着眼前放大版般的俊脸,顾千雪瞪大了眼睛,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方寒生被她瞧着,莫名生出一些不自在,退了开来,呐呐道:“我不是要和你离婚。” “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他抬手盖住那人的眼睛,鼓起勇气将自己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之前既然答应了和你结婚,就不会轻易离婚,除非你主动提出……”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顾千雪拉下他的手,声线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哦。”方寒生弯了弯唇。 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喝醉的人,一般都不会讲道理的。 顾千雪听得不满意,这怨气噌地一上来,手突然下移,二话不说就扯开男人的领口,埋头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嘶,疼。” 方寒生皱起眉头,但却没推开她,手还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打,无声地安抚她。 顾千雪在上边印了一个异常显眼的牙印,心满意足地松开了牙齿。 看着难得柔和的男人,心念微动,将人推到沙发上,自己趴了上去,朝着那唇低头下去,反复捻转,顺着自己的心意索取着…… “嗯哼……不行。” 女人微凉的手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方寒生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归了。 他按着自己的衣服,坚决地摇头。 好吧。 顾千雪停下了动作,翻身在另一边躺了下来。 见她没有我行我素,方寒生舒了一口气,起身想要整理衣服。 “你要去哪里?”手被人拉住,强势的声音落入他的耳畔,“就这样躺着,哪里都不许去。” “……” 反正该看的都看了,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方寒生自暴自弃地想着。 显然,顾千雪对他的顺从很是满意,心情愉悦地把玩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可不经意间望过去时,莫名觉得手指上空空的,“方寒生……我们好像没有婚戒。” 方寒生不得已纠正她,“准确来说,我们除了一本结婚证,什么也没有。” 好像……也是。 女人被酒精麻痹了的混沌的脑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发现果然如此。 沉默良久,顾千雪轻声说道:“那我们以后慢慢补上。” “有必要吗?” “什么?” 方寒生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我说,有必要吗?” 第53章 强宠(完) “方寒生,你什么意思?”顾千雪的笑僵在脸上,看着男人冷淡的表情,只觉得心底发凉。 这人的心,难道真的捂不热吗? 方寒生面露讥笑,“顾千雪,你忘了,我们的这段婚姻是怎么得来的吗?” 可他记得很清楚,是顾千雪威胁他,若他不和她领证,那么就会把方母赶出家门。 而他,一方面是怕她真的不管不顾,将母亲逐出家门,另一方面,是对她有亏欠。 十岁那年,顾父娶了方母,他也跟着进入了顾家。 而那时候的顾千雪,也不过七岁,对于他们的到来,是极不满意的。 因她的不待见,他也尽量避着她。 可顾千雪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他鬼迷心窍,从她朋友手中接过早已喝得烂醉如泥的女孩,并送她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醒来时,看着还在熟睡的女孩子,他发现自己没有面对她的勇气,当下抖着手马不停蹄订了个机票,跑到国外去。 这一去,就是四年。 回来时,他以为那些往事只会尘封在他心底,可是,命运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注意到女人阴郁的表情,方寒生开玩笑地说道:“顾千雪,该不会,你爱上我了吧?” “可我确实爱你。” “你说什么?” “方寒生,我好像没有说过我爱你。”顾千雪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目光郑重又温柔,“我等你很久了。” 她不想再跟他玩什么捉迷藏了。 方寒生骤然瞪大了眼睛。 “可,可是你之前说……”因这短短的三个字,方寒生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顾千雪反问道:“我要是不那么说,你会和我结婚吗?” 方寒生诚实地摇摇头。 顾千雪泄愤地捏了捏他的脸,把人掐红了,才继续开口,“所以,那些话,所有关于威胁,关于强迫的话,都是骗你的。” “只有想和你结婚,是我曾经说过的,唯一的真话。” “你喜欢我?” “……对。”他这副难得傻愣的样子,让顾千雪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不是喜欢你,十八岁那年,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进了我的房间。” “你知道那是我?”方寒生更是错愕。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他的错,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的痴心妄想,才将他们的关系造成了这副局面。 回国后,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论顾千雪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要尽力去弥补她。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顾千雪白了他一眼,“那夜,我是醉了没错,但还不至于连你都认不清。” 那时,方寒生日日躲着她,她还在想着怎么打破他们相处的模式呢。 这人就主动送上门来。 那她索性就将计就计了。 郁结于心多年,此刻,方寒生忽然觉得心头一片明朗,眼睛也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他正想说些什么,可腰间适时搭上了一把手,随之,耳畔也传来女人不稳的呼吸声。 掐着男人的腰,顾千雪磨了磨牙,突然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我爸拦着,我都想亲自跑到国外,将你抓回来,日日将你按在床上……” “……” 心尖逐渐漫起的那丝似感动又似窃喜的情绪,瞬间就没了。 方寒生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你,你那是喜欢我吗?你分明是馋我身子。” 顾千雪瞬间熄了火,“这……” 确实也无法反驳。 她喜欢他,是真的。 馋他身子,也是真的。 “哼。” 男人冷哼一声,可眼角眉梢皆染上了鲜艳的红晕,久久不歇。 (本篇完) 第54章 女尊之夫郎想要带球跑(1) “这溢香园,果真名不虚传。” 一身墨绿色衣裳的男子,顶着周围众人惊愕的目光,在园子里踱步。 “公,公子,要不咱们还是另……” 而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全程捂着眼睛,拘谨又满腹怨恨。 这公子也真是的,一点儿男儿家的羞耻心都没有。 这哪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台内,一群穿着薄纱的舞侍们伴着乐音婀娜起舞,不遗余力地向着场外的人送着秋波。 而台外,女人们衣裳松松垮垮,左右手都没闲着,一手搂着一个妩媚多姿的男儿郎,饮着美酒,欣赏着舞姿,一副放浪形骸的姿态。 而她们怀里那些男子,穿得单薄又清凉,看向女人们的眼神跟勾了丝一样,直把她们勾的魂不守舍的。 安清容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小厮提议道:“要不,你去外边等我?” “可是,家主让奴……” 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已经动摇了。 “没事儿,我会跟娘说清楚的,绝不牵连你,我只要找到人就回去。” 安清容看出他的不情愿,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自己转头又扎堆于这混乱的场景,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得出这唐小姐的所在。 今日,他一定要找到那人。 忽然,他眼前一亮。 那不远处,正眯着眼安心享受着貌美少年服务的女子,不就是他要找的人吗? 周围人太多,被挤来挤去的,安清容无法,只好大声喊道:“唐韵!” “???!!!” 这如雷贯耳的声音,一时之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唐韵更是如临大敌,下意识翻了个跟斗,就往一侧的椅子后躲起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令人咋舌。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条件反射了。 每次娘来抓她,总是会大喊一声,再过来狠狠地揍她一顿。 只是,今天娘的声音怎么细弱了一点儿? 没等唐韵想明白,周围率先响起一阵笑声,“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公子?” 小公子? 唐韵抬起头,发现果真是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面容,唯独那一双眼睛,清澈如水,好看得出奇。 他站在那边,直勾勾地盯着她,“唐韵。” 哦,她听出来了。 是刚才叫她的人。 唐韵谨慎地往后边看了看,发现没有她娘的踪迹,这才施施然出来。 “小公子,你找本小姐有何事?” 该不会又是哪个被她抛弃的男子上门讨债吧。 “唐韵,我来找你退婚。”安清容上前一步,对着她福了福身。 “哈?本小姐什么时候和别人有过婚约?” 唐韵一脸懵然。 大脑运转间,她突然想到被自己刻意忘却的事情。 对了,她娘前些日子说为自己接了一门婚事。 唐韵看向那人,该不会…… 她大步上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扯下男子的面纱。 安清容未料到她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心里一惊,可惜,迟了一步,面纱悄然落入唐韵手里。 “安清容,果然是你。” 是女子了然的声音。 “这,长的一般,胆子倒是挺大的。” “切,还以为是什么天仙一样的人儿。” “就这货色,也敢来找唐小姐。” …… 以及众人不屑的声音,让安清容有些好笑,他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儿。 “你,你带上吧。”唐韵也皱了皱眉,抱歉地将面纱还了回去。 安清容从她手里接过面纱,重新系在脸上,目光连半丝波动都没有。 “看来,唐小姐对我也不甚满意,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把婚退了。” 虽是被尽力掩饰,可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是被他瞧了个清楚。 也是,他这般姿色,哪里进入阅男无数的唐小姐眼里。 “安清容,你没听说过吗?” “什么?” 唐韵勾唇一笑,突然揽住男子的腰,“本小姐,最是喜欢跟人对着干。” “你要退婚,本小姐还偏就不退了。” “你!” 安清容捏了捏拳,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在那张欠揍的脸上打了一拳,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跑了。 第55章 女尊之夫郎想要带球跑(2) 次日,安母拎着大包小包,带着安清容踏进了唐府,被下人带到了唐韵面前。 “唐小姐。”安母碘着脸,对着唐韵陪着笑。 “安伯母,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唐韵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把扇子,遮住那张艳丽的脸庞,余光扫向安母身后踌躇的男子。 两家是世交,只是,安府后来家道中落,再没有与唐府分庭抗礼的资本了。 安母依旧客客气气的,“唐小姐,我今日是带着容儿上门来赔罪的。” 唐韵:“嗯?” “逆子,还不快过来和唐小姐道歉。” 安清容在目前压迫的目光下,万分不情愿地上前,行了个端正的礼,“唐小姐,昨日之事,是我失礼了。” 呵。 好一个失礼。 唐韵都给他气笑了,她索性丢开扇子,露出脸上那仍肿得高高的半边脸,皮笑肉不笑,“安公子,要不,我也给你失礼一个?” “要不,还是算了吧。”两人离得近,安清容自然瞧了个清楚,有些心虚,脚步往后悄悄移了移。 “呵。” 也就这胆量。 “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也不想与你这男儿郎过多计较,但是,该有的诚意还是有的吧?” 安清容咬着嘴唇,“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今日这天气属实是有些炎热,本小姐都渴了。” 唐韵手摇着扇子,桃花眼漾着促狭的笑意,昨日,这人害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可不得好好讨一波利息。 安清容瞪她一眼,但也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她面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再双手毕恭毕敬地呈了上去,“唐小姐,请用茶。” “等会儿,你这腰,是不是得弯下去一点儿?” 这腰杆挺直得,像根木头似的。 “安公子,你起码笑一笑嘛。” 这恨不得杀人的目光,这个茶,她是万万不敢喝呐。 安清容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来,“您请用茶。”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本小姐听不见。” 安清容深吸一口气,“唐小姐,请用茶!” 那响亮的声音,几乎要把唐府给震翻了。 唐韵吓了一大跳,人都落下了座,额角还好巧不巧地磕在了桌角上。 府里众人看她出丑,都忍俊不禁。 安清容本是带着怒气出声,见她这般狼狈,也不由得莞尔。 唐韵呲牙咧嘴间,瞥见男子嘴角那抹未散的笑意,恍惚觉得,这人,笑起来,好像也挺好看的。 “咳咳,那个,你没事儿吧?” 安清容见她在地上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咳了一声。 “你觉得呢?” 唐韵回过神,扶着额头,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她出门前就应该看一下黄历,不对,她这压根就没出门。 这都什么事儿啊,唐韵欲哭无泪。 正想撑着手臂起身,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还伴随着男子清朗的声音,“我拉你起来。” 安清容好心将她扶了起来。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摔跤。” 等人站稳后,好死不死的,这爱说教的毛病又犯了,将面前之人当成了他那三岁的弟弟,训斥出声。 唐韵:“……” 安母:“……” 周围下人:“……” 屋子陷入了安静。 可那人半点自觉也没有,“你还是要好好注意……” “咳咳。”安母不得不出声,“容儿。” “啊?”安清容后知后觉意识到,和唐韵大眼瞪小眼,“是我多嘴了。” 他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唐韵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好在,安母的话打破了她们这微妙的关系, “唐小姐,我们今日来,是想问一下,你和容儿这婚约……” “这婚……”唐韵注意到男子骤然紧张的眼神,恶劣一笑,“照旧。” “唐韵,你!”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安清容的手上,安母警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闭嘴,再敢无礼,当心你爹爹……” 这话一出,安清容一下子泄了气。 “唐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准备成亲事宜的。” “嗯,去吧。” 第56章 女尊之夫郎想要带球跑(3) 烛光下,安父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容儿,你这傻孩子,若是真退了婚,你又该怎么办呢?” “爹爹……”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 什么孩子? 想起今日,安清容愤愤的表情,唐韵那隐隐的同情心又作祟,夜里翻墙过来,想和他说个明白。 谁知,竟得知这么一个惊天大消息。 这安清容,看着老实,没想到,这未过门,就开始给自己戴绿帽子了? 唐韵腹诽了半晌,实在站不住了,刚想推门进去,可一句话,就将她定在了原地。 男子淡淡的声音却如炸雷般从屋内飘了过来。 “爹爹,我就算嫁过去又如何,唐韵这个人,流连花场,有的是愿意给她生孩子的人,她可不差我肚子里这个。” 什么? 唐韵大脑再次宕机。 难道,这孩子…… 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可是,这是唐家的血脉,万一被她们知晓,你可如何自处……” “没事的,爹爹,唐韵还不知道呢。”安清容宽慰他,“而且,这婚,我一定要退!” “你……唉。” 安父一脸的忧愁。 “爹爹,您就别担心了,回去休息吧。” 安清容半推半强迫将人送出了门,回身关上了门之后,看着尚平坦的小腹,眉宇间也渐渐染上了忧愁。 不行,他得好好想想,这婚,还是要退,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庶子,任人欺凌,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安清容下定决心,往内室走去。 还没走到榻前,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 看身形,还是一个女子。 他左右张望了下,发现没有什么人经过,安心了许多,而后对着那抹身影迟疑出声,“唐韵?” 唐韵掀开帘子,“是我。” “……” 果然是她。 紧张的氛围散去,安清容没好气地出声,“你来做什么?” 夜半三更,闯入男子的闺房,果真只有这个人能做得出来。 “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她这样子,想必不是刚来,不会是,都听到了吧。 果然,话音刚落,女子的眼睛就直直地落在他的肚子上,语气有些凉,  “安清容,怀着我的孩子,你还想退婚?” 安清容警惕地后退,“这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我,你哪来的孩子?” 唐韵无语望天。 安清容大脑疯狂运转,“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我刚才只是随口胡说罢了。” “呵呵。” 唐韵白他一眼,“你身上有我留下的气息。” 她方才寻了个机会,按了他的手腕,一探,就知道了。 安清容面色爆红,“你……” “我看你脉象,怀孕已一月有余,正好和我上个月……” 上个月,她与同僚饮酒,遭人暗算,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将安排好的人打晕,逃了出来。 正打算去疏解药性,可一个人跌跌撞撞落入她怀里…… 本来,她还在寻着那人是谁。 谁知,这人自投罗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韵眉眼含笑,“夫郎,你就等着安心嫁给我吧。” “唐小姐莫要乱喊。” “为什么?”唐韵揣摩,“你有心上人?” 安清容:“没有。” “那你为何不愿嫁我?”唐韵郁闷了。 安清容简直要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惊着了。 这人,自己风评有多差,心里没点数吗? 还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嫁她? 京城中,有哪个贵女和她一样,整日流连花场,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小侍,他嫁进去,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安清容再一次下定了决心,“不行,我不嫁。” 从来没有人这般嫌弃自己。 唐韵气性一上来,也没了好生气,“这可由不得你。” “我们两家已过了官府文书,这亲,是成定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她娘恨不得她早日成亲,一听到她说什么成婚,立马就去寻了官府,将这件事坐实了。 她今日过来,本是想问他做什么打算的,谁知…… “要不,这孩子……” 安清容不舍地摸了摸肚子,眼里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第57章 女尊之夫郎想要带球跑(4) “想都别想。” 唐韵警告地看了他,“你要是想对孩子做些什么,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你就算不在意自己,可也要为你爹爹考虑一下吧?” “你!” “莫要动气,小心伤着孩子。” 唐韵拍了拍他的手,将人扶到榻前。 “成亲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既然事情无法挽回,他总要为自己谋点有利的局面。 唐韵明白他的想法,在床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你说。” “我不做妾。”男子掷地有声,“我只做正君。” “胃口挺大啊少年。” 唐韵的眼里漾着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安清容猜不准她的想法,他一向直性子,没撑过多久,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能做到吗?” “你过来。”唐韵朝他招招手,笑眯眯的,“过来我就告诉你。” “……” 安清容直觉很危险。 他不想过去。 但他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在女子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安清容终于动了,慢吞吞地走到了唐韵面前。 唐韵手一捞,强势地将人抱在怀里,开口时是她一贯懒洋洋的声调,“想做正君?” 安清容和她面对面坐着,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可听这话,没有半分犹豫地点点头,“我不做人妾室,如果……” “行啊。” “真的?” 男子的目光难掩惊喜。 “真的。” 他这双眼睛生的水润,唐韵看得心里痒痒的,探身过去,在男子眼角亲了亲。 退开来时,手压在男子的唇上,意有所指,“可以吗?” 安清容的眸子立时颤了颤,过了一会儿,主动环住了女子的腰。 “这么乖啊。” 唐韵笑,又探身过去,这回,则是夺了他的呼吸。 —— 两个月之后,两人顺利成婚,人人都感叹,安清容一个庶子,长相平平,居然嫁给了唐家大小姐,还是以正君的身份嫁的。 “没事,他也未必会过得多好,唐小姐府里那么多妾室,有他好受的。” “就是,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这些酸溜溜的话语,安清容可不知道,他现在只想摆脱唐韵的桎梏。 “妻主,不可以,会伤到孩子的……” 安清容发丝散乱,不断往后退,企图用孩子唤醒仿佛失了智的女子。 “我已经问过大夫了,满三个月了,可以行房事了。” 唐韵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扯了回来,可怜兮兮的,“夫郎,大婚之夜,你就可怜可怜为妻吧。” 装什么可怜! 安清容气愤地踹她,这人自从喝了合卺酒后,话说得好听极了,什么会顾着孩子,绝不会乱来。 可后面,他身上的衣裳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现下,就剩下最后一道防线了,眼看着要防不住了,心急之下,话脱口而出。 “不行,你去找其他人吧。” “你赶我出去?” 唐韵去翻他身子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 安清容自觉失言,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女子下了榻,目光戚然,“安清容,你当真没心。” 这两个月,她自认就算没对他千般好,万般好,但也都顺了他的心意,可这人倒好,新婚之夜,居然说出让她去找别人这样的话来? 唐韵失望地看着他,转身走了。 “唐韵,你发什么疯?” 安清容急得大骂出声,见她脚步未停,当下什么也不顾了。 “行行行,做做做,我同意还不行吗?” “真的?” 唐韵的手都搭在门把上了,闻言,转身望向他。 这一看,眼睛都直了。 她看到,安清容站直了身子,解开了腰间的系带,手一动,最后一件衣裳自肩头缓缓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妻主。” 许是第一次做这样出格的事情,男子全身都红透了,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唐韵那还能待得住,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榻前。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脑子还在发懵。 指尖滑在男子细腻的肌肤上时,傻傻地问了一句,“真,真的可以吗?” 安清容:“……” 他衣服都没了,人也躺着了,她还问自己到底可不可以? 唐韵也觉得自己这一问题问得傻气,掩耳盗铃般地盖住男子的眼睛,慢慢俯下身去…… “我小心些,不会伤到孩子的。” “嗯……” 第58章 女尊之夫郎想要带球跑(完) 一室旖旎。 第二日,安清容醒来时,唐韵已不见了踪影,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拖着酸软的身子骂骂咧咧地起身。 他就不该相信她! 爹爹说的没错,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昨日,唐主君特意交代了不用去请安,于是,安清容用完早膳后,就有些无所事事了。 “宋管家,这府里的其他人呢?” 下边的宋管家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吩咐道:“去,把人都叫过来,主君要问话。” “……” 倒也不用。 他就是随口一问。 不过,安清容转念一想,也由着她了。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人陆陆续续地来到院子里,排成了一排。 安清容看着下边这些人,疑惑出声,“只有这些人吗?” 见着宋管家迷茫的眼神,他干脆说得明白一些,“后院的那些人,就是妻主的妾侍们呢?” 他初来乍到,为了以后的安宁日子,自然是要立点规矩。 谁料,管家大惊失色,焦急地说道:“主君,可是有谁在您耳边嚼什么舌头?这府里,只有您一位主子啊。” “???!!!” 这回,轮到安清容震惊了。 他瞪圆了眼睛,指向自己,“只有我一个?” 管家跪在地上,伸出四个手指起誓:“老奴万万不敢欺瞒您,您可是小主子唯一的夫郎啊。” “小主子洁身自好,从来都是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都是被那些莫须有的谣言给害了。” 管家老泪纵横,“其他人如何想不重要,但是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小主子啊。” —— “在想什么呢?” 唐韵回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安清容抱着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还偷偷地笑出声来的模样。 “妻主。” 安清容看到她,立刻朝她招手。 唐韵走过去,将人抱了起来,看着分外乖巧的男子,桃花眼微微眯起,“小坏蛋,在打什么主意呢?” “才没有呢。” 安清容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头看她,“妻主。” “嗯。” “你没有侍君,没有小妾,也没有通房?” “……嗯。” “居然是真的啊。” 虽然提前从宋管家那里得知了,但听到女子亲口承认的那一霎,但心里头仍觉得甜丝丝的,像小时候难得尝到的蜜糖一般。 男子杏眸圆瞪的样子有点可爱,唐韵捏了捏他的鼻子,眉头微挑,“夫郎是不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唔。 好像是赚到了。 安清容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夫郎是不是该奖励为妻?”女子的手不知何时探进了他的衣襟,诱哄般地说道。 “可是,昨夜我们刚……”安清容揪着衣裳,为难道,“我那里……还疼着呢。” “怎么要个奖励,夫郎还这般推辞,为妻这弱小的心灵,真是被伤得彻彻底底的。” 唐韵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夫郎,你听,它是不是在哭泣?” “……” 幼稚。 安清容白她一眼,可手掌不断传来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我我……你你你……” “好了,逗你玩的。”唐韵终于好心地放过了他。 “哼。” “哈哈哈,我家夫郎真可爱。” 安清容被她说得耳根又是一热,抬头却见女子眉目艳丽,比那院外的桃花还要艳丽几分。 他愣了愣,指尖描上那眉,眼睛一眨,多了明晃晃的笑意。 “妻主,我的的确确是赚到了。” (本篇完) 第59章 糙汉王爷非要我负责(1) “本王倾慕你已久了。” “你放心,我已经听说了,你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向你承诺,此生除了你之外,本王不会再娶另外一个女人。” 大周国唯一的异姓王爷宇文坚,对着她的丫鬟双手作揖,一副情深不许的模样。 “王爷……” 丫鬟翠儿捂着脸,娇羞地看着他,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以为自己就要飞上凤凰了,扭着细腰要向男子怀里倒去。 “月儿,这于礼不合,实在是有损你清誉。” 可这个呆子,反而惶恐地退了两步,让两人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王爷,你叫我什么?” 翠儿慌忙稳住身子,听到这个称呼,眼角挂着的泪水一下子停住了。 “你我总归要成亲,本王想着,还是不要太过疏离为好,就自作主张称你月儿了。” 宇文坚解释了一番。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翠儿,又不解地问道,“月儿,你今日缘何穿这一身丫鬟的服饰?” 他看着翠儿瞬间惨白的脸,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嘴笨地补了一句,“没事,月儿天姿国色,即便是穿着这个,也很好看。” “哈哈哈……” 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闹剧,才知道主角是自己的林舒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姐,奴婢……” 翠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宇文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堪地跑了出去。 “哎,月儿,你要去哪儿……”宇文坚下意识跟上她的脚步。 “王爷,我不是月儿。”翠儿跺了跺脚,气愤地回头,“你要找的人是我家小姐。” “啊?” 知道自己闹了一场乌龙,宇文坚停下脚步,尴尬地挠了挠头,偷偷用余光瞄了瞄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 “啪啪啪。” 林舒月将眼角的泪水抹去,鼓着掌,围着男子转了一圈,“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啊。” “什么?” 女子退后一步,端端正正地对着他福了福身后,林舒月娇声道:“王爷,小女是林舒月,也是,您尚未入门的未婚妻。” “……哦。本王知晓了。” “那就好。” 林舒月笑眯眯地看着他,模样倒是周正,一派俊朗,而从军多年,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魁梧有力,看看那拳头,一拳能揍一个她。 这条件,比起京城里那些看上去就柔弱不堪的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唉。 可惜了。 女子遗憾地摇摇头。 “月儿……”宇文坚上前,想要同她解释一番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可没想到,林舒月往旁边撤了一步,摇了摇头,“王爷,您这样,让我很难同意嫁给你啊。” “为什么?” 女子眉目一挑,往翠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宇文坚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有些尴尬,“本王,本王认不出人。” 果真如此。 早就听说,大周国这位声名赫赫的王爷,有脸盲症。 旁人在他面前,他大概都是辨不清面容的。 林舒月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咱们择日把婚退了吧。” “你要和本王退婚?”宇文坚瞳孔微缩,难掩震惊。 林舒月点点头,将自己的担忧明摆出来,“对,别的不说,就说万一小女与您成亲之日,您再把婢女认成小女,或者把其他人认成小女,那小女岂不是很尴尬?” 洞房之日,夫君认错了人,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甚至和她共赴云雨,一想想这个画面,林舒月身子一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宇文坚:“……” 这话……确实没法反驳。 “既然王爷没有什么异议,那小女就告退了。两日之后,爹爹会前去商量退婚的事宜。” 最后看了一眼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量什么的宇文坚,她提着裙角,就要离去。 可一句磕磕巴巴的话将她雷住了,脚步再也动不得半分。 只听到,宇文坚的声音在她身后断断续续地响起—— “可是,可是,本王,本王怀,怀孕了。” 第60章 糙汉王爷非要我负责(2) “啥?” 林舒月脚步一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宇文坚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月儿,你没事儿吧?” 林舒月看着他三大五粗的,实在是难以相信他说的话,可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他平坦的肚子上。 “王爷,你刚刚说了什么?” 宇文坚脸上也有些不自在,“本王怀孕了。” “……是你的。” 林舒月吓得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王爷,这玩笑可开不得。” “本王,我没开玩笑。” “我确实怀孕了,我肚子里这个是你的孩子。” 女子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道:“王爷,你是个男子。” 男子如何能怀孕? 宇文坚脸垮下来,眸子里多了一抹受伤,“月儿,你嫌弃我?” 林舒月摆摆手,没有没有。 她怎么敢。 等等。 “王爷说自己怀孕了,却还敢这么……随意蹦跶?” 她可从来都没见过哪个孕妇这般粗心大意,府里的姨娘可都是精细地养护着,可即便如此,落胎之人也不在少数。 这人,该不会是……匡她的吧? “而且,就算您怀孕了,也不能说明是我的孩子,我什么时候和您有过……” 林舒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些难以描述的画面。 “月儿想起来了?” 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微妙。 “本王身子特殊,那日,若不是你哭哭啼啼,本王又一时心软,纵容于你……” 宇文坚那张冷酷的脸上蓦然泛起了红意,“想必,本王也不会遭这罪。” 宇文一族,男子确实可以生育。 在大周国生活多年,皆是女子怀孕生子,初时,他还觉得惊奇,可久而久之,就习以为然了。 所以,那一夜春风,他也曾心存侥幸,以为并不会留下什么。 可一个多月后,他突感身子不适,惊慌之下去寻太医,这才发现自己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他不敢想象,若是被人知道自己以男子之身受孕,别人将以何种态度对待他。 可他喝过堕胎药,也不小心摔过,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在他这儿安了家,赶也赶不走。 唉。 造孽。 恰好,陛下又觉得他到了适婚年龄,给他指了门亲事,这人,就是林舒月。 他想着,反正这孩子也是她的,理应由她来负责。 可没想到,认错了人,闹了一场乌龙。 “……” 宇文坚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林舒月沉默了。 上个月,她应邀去参加太后的赏花宴,可哪个不长眼的,在她酒里放了药,将她送到了三皇子的床上。 好在,她自小病弱,时常带着解毒的香囊,这才能及时清醒过来,免于这一场皇储之争,家族之祸。 可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三皇子府,在一处荒废的宫殿里,碰上了同样遭人暗算的宇文坚。 适时,宇文坚正努力对抗着磨人的药性。 男子在床榻上,衣裳大开,眼角赤红,一声声低喘声连绵不断,显然已到了极致。 听到脚步声,恍惚间抬头,就看到了林舒月。 凭借着身形,判断出是一个女子,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压抑着声音,吼道:“出去。” 林舒月哪里走得住? 她体内药效已经发作,跌跌撞撞地跑着,就是想寻一处没有人的地方,自己熬过去。 可好巧不巧的,这里有人。 “王爷~” 林舒月娇声嗔道。 “你是,林丞相之女,林舒月?” 两人在方才的宴会上见过一面。 宇文坚虽然辨不清人,但记忆力还算不错,观女子身上的衣裙,认出了她的身份。 “小女确是林舒月。” 林舒月咬着嘴唇,袅袅婷婷地走到榻前,一双纤纤素手不由自主地落到男子的腰带上,轻轻一扯,衣裳就落了下来。 “王爷,小女需要您,你也需要小女,不是吗?” 宇文坚本已强弩之末,女子又故意媚着声线,极尽蛊惑,哪还能忍得住? 他猩红着眼,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声音嘶哑,“这可是你自找的。” 当下,三下五除一,撕扯着女子的罗裙,两人很快就坦诚相见。 女子完美的胴体映入眼帘,宇文坚眼一热,埋头下去…… 可是,脑袋被人硬生生推开了。 “你这是何意?” 宇文坚眼含薄怒。 方才,分明是这人诱惑的他,现在,不愿意的又是她。 这不是戏弄自己吗? “王爷,小女,小女害怕……呜……” 林舒月泪流满面,她想到娘亲说的话,女子若是初次承欢,势必会痛不欲生。 她身子一向孱弱,自小磕了碰了,都要哭上许久,方才是药性驱使,才做了一些羞耻至极的举动。 男子高大的身躯压下来的时候,被恐惧支配,她清醒了许多。 “那你待如何?” 宇文坚满身煎熬,可林舒月不配合,他也做不出强迫的事儿来。 过了一会儿,林舒月犹犹豫豫地出声,“王爷,要不,让小女来吧。” 第61章 糙汉王爷非要我负责(3) 宇文坚虎躯一震,“你来什么?” 他实在是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实在是因为林舒月一看上去,弱不禁风的。 这样的人,居然想在他之上? “王爷~” 林舒月想起从前看过的话本,抬起手,去柔若无骨地勾着男子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诉说着。 宇文坚听完,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子,“你你你,你如何得知这些?” 林舒月捏着手指,面上羞意渐显,“王爷,可以吗?” “不行。” 宇文坚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笑话,他在大周国,好歹是一个王爷,不说位高权重,那身份地位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于床榻之上,对自己为所欲为? 更何况,这女子在他面前,除了娇小,就是柔弱。 宇文坚硬起心肠,再次重复了刚才的答案,“不行。” 林舒月的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可是,王爷,我怕疼……呜呜呜……” “……” 哭声惹得他心烦,可体内药性横冲直撞,霸道得很。 半炷香后,宇文坚认命了,往旁边一滚,整个人平躺在床上,“算了,你,你来吧。” “真的吗?” 林舒月眼角还悬挂着一滴泪,看上去柔弱极了。 “……” 宇文坚眼角没控制住抽了抽,“林舒月,你到底行不行?” 这句话,激起了女子的胜负欲。 林舒月撇了撇嘴,擦掉眼泪后,去掰他的身子。 尴尬的是……一点儿都没推动。 “王爷……” 见着女子嘴一撇,又准备落下泪来,宇文坚是彻底没了脾气,干脆自己摆好了姿势。 “本王这样,总可以了吧?” 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注意到,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林舒月慢慢伏在他背上,柔声说道:“王爷,您若是觉得疼,可以叫出来,小女是不会笑您的。” “本王怎么可能……啊……” 蓦地,宇文坚身子一阵痉挛,缓了好一会儿,才怒声道,“林舒月,你!” “算了,想来你也是初次,本王不跟你计较。”即将脱口而出的骂声在触及女子微红的眼角顿住了。 “王爷,你真好。” 林舒月满眼感激地看着他。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虽是看过许多话本,可她出身世家,逃不开要学些相夫教子之道,就算有那么些个小心思,也都只能沉埋于心。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世间男子皆自大,怎么会愿意臣服于女子之下,任女子把握主动权? 所以,宇文坚躺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是万分震惊的。 他这般高贵的身份,居然因为她几滴泪,就应允了。 因此,抚着男子年轻而富有力量的身体,林舒月难掩激动,一时心神激荡之下,这才失了分寸。 林舒月讨好地亲了亲男子的下巴,“王爷,我们还要……” “继续。” 男子低声叫了一下,怕她横冲直撞的,不放心地,“慢些。” “好,我会注意的。” 林舒月眉眼弯了弯。 第62章 糙汉王爷非要我负责(4) “咳咳,王爷,小女……” 忆起往事,林舒月开始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向对面虎视眈眈的男子。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得过且过。 那夜虽是觉得销魂,可她一个小小丞相之女,哪能攀得上手握重兵的王爷。 以免节外生枝,今日游园,见到宇文坚的第一面,她告诉自己权当两人是陌生人。 又想着,反正宇文坚也认不出她来,想趁着他被那些贵女们缠住的时候,一跑了之。 谁知,这还没踏出府门,就被人拦住了。 接着,宇文坚果然不出她所料,将翠儿当成了她。 坏就坏在,翠儿这个丫头,对着她喊了小姐。 藏匿身份的计划败露,她干脆将计就计,丢下那一番话,欲将两人亲事给退了。 结果……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主要是,宇文坚还怀孕了? 她倒是没怀疑宇文坚话里的水分。 他看着人高马大的,可心思柔软细腻,不然,也不会愿意委身于她。 “太医说了,本王以男子之身受孕,若是堕胎,对身体伤害极大。” 宇文坚炯炯的目光投向她,“而且,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这件事是你造成的。所以,林舒月,你得对我负责。” “……” 林舒月想仰天长啸,早知道,当初她就宁可疼那么一下了。 “林舒月,你不想负责?” 男子上前两步,大手捏着女子的细腰,暗含威胁的声音她耳侧缓缓响起。 腰间的麻意让她的腿一软,林舒月攀着他的手臂,忙不迭说道:“负负负,我负责。” “哼。” 宇文坚用鼻子哼气。 “本王怎么觉得你这么不情愿呢?” 话音刚落,唇上印上了一个温热的吻,与此同时,掌心也被人放了一块玉佩。 女子退后一步,言笑晏晏,“王爷,这是我娘亲给我的,我自小佩戴在身侧,今日,我将它送给你,就当做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吧。” “我现在就回去和爹爹说,我们找个吉日成亲。” “倒也不用这么急……” “不行,要急。” 林舒月朝后方挥了挥手,“王爷再见,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宇文坚看着她娇俏的身影渐渐远去,指尖轻抚着唇瓣,刚毅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另一只手蜷缩起来,总觉得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玉佩上似乎还留着女子的体温的缘故。 “……好吧。算你识相。” —— 新婚夜 宇文坚咬着嘴唇,“林舒月,我……我还想要……” 和他的精神抖擞不同的是,林舒月昏昏欲睡,闻言,欲哭无泪,“王爷,今夜已经第三次了。” 实在伤身啊。 她好困,好想睡觉。 “你不喜欢?”男子的眉缓缓蹙起,似是对她这般态度很是不满。 喜欢倒是挺喜欢的,就是身体吃不消哇。 男子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主动拉过女子的手…… 这下,林舒月无论如何也睡不成了。 “最后一次。” 总算等到了这一句话。 宇文坚眼里闪过一抹得逞之色,“好。” “林……” 话语突然梗在喉咙里,宇文坚懵完之后,整个人又羞又恼,“你干什么……” “算了,睡觉吧。” 第63章 糙汉王爷非要我负责(完) 林舒月突然意兴阑珊地退了开来。 “哎……” 宇文坚正卡的难受,她人一离开,觉得身子甚至更难受了 他渴望的目光看向女子,声音里多了丝哀求,“林舒月……” 听着声音,林舒月突然也觉得口干舌燥,但她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冷硬着声线。 “可以继续做,但王爷得乖乖躺着,由我做主。” 这指使来指使去的,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被迫服侍人的招牌。 而她,从来吃软不吃硬。 “好,你来。” 翌日。 林舒月蹑手蹑脚地下床,打开房门,信步走出去。 “夫人,早啊,王爷呢?” 门外,宇文坚的下属奇怪地看着神清气爽的她。 心里感叹,这夫人身子骨真是不错。 莫非,王爷昨日太过温柔了? 这成了亲的男子果真不一般,连王爷都怜香惜玉起来了。 林舒月刚要张嘴,屋内就传来了男子的声音,“离漠,你去准备一下,本王要沐浴。” “好的,王爷。” 离漠冲着林舒月抱了抱拳,便转身去准备物品了。 这边走边想着,这王爷的嗓子怎么这么沙哑? 就好像是…… 啧。 不敢想。 林舒月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去,殷勤地将一杯温茶递到那人手上。 宇文坚也不跟她客气,接了过去,一饮而尽之后,嗓子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林舒月将他手中的杯子放回茶几上,又眼巴巴地上前,“夫君,我来服侍你。” “……” 宇文坚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昨晚,也不知道是谁,本王嗓子都喊哑了,硬是不肯停下。” 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哼。 林舒月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她本来困极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认为是最后一次的缘故,宇文坚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年纪轻,见识少,哪招架得住这么一尊大佛。 结果,越做越精神,越做越控制不住自己,压根就停不下来。 然后,一不小心,天就破晓了。 “夫君,我们不妨想想,早膳吃些什么吧。”林舒月打着马虎眼。 “呵。” 转移话题? 他不吃这套。 这人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去哪里学来了这么多磨人的花样,他现在腿都有点抖,以至于起身沐浴的时候,差点跌倒。 好在,他反应快,迅速掌握了身子的主动权。 “王爷,我扶你过去。” 这一变化没逃过林舒月的眼睛,她开始卖力地表现自己。 可说是扶,也就虚虚一扶,半分力都没使。 “……” 宇文坚懒得拆穿她。 “王爷,你小心些。” “王爷,这水温合适吗?” “王爷,这香味,你喜欢吗?” 宇文坚:“……” 聒噪。 但怕伤了小姑娘的积极性,只好委婉地提醒,“林舒月,你累吗?” 林舒月没接收到他的信号,摇了摇头。 “我累了。”宇文坚把后脑勺贴到桶上,有些无奈。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林舒月面上变得有些凝重,“王爷,你看我和其他女子,还是没有区别吗?” “没有。” 林舒月惊了,“那我若是不在……” “你要去哪儿?”宇文坚倏地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是,我是说,万一有人趁我不在,爬你的床怎么办?” “不会,你身上的味道,我记住了。” 林舒月不死心道:“那万一,有人……” “不可能,孕期行了房事,你身上混有我的味道,是这世间独有的,我不可能认错。” “那就好。” 林舒月这才终于放了心。 宇文坚垂眸,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再看她过分纤细的四肢,深思。 林舒月注意到他的表情,义正言辞道,“王爷,我们不能继续了。” 宇文坚:“???” 林舒月嗔了他一眼,将话挑明,“为了孩子,我们下次再……” “林舒月!” 她这副言辞闪烁的模样,宇文坚彻底恼羞成怒了。 “我不是想那个!” “啊?” 原来,好色的人是她吗? 林舒月掩面,顿觉无地自容。 (本篇完) 第64章 勾她(1) 内室,一个男子穿着一层层薄纱,跳着勾魂摄魄的舞,一双媚眼大胆地直视红椅上的女子。 那女子看得愈发眼热,手一勾,将男子搂在怀里,喟叹一声,“宝贝儿,你真香。” “大人,奴家还没跳完呢。”男子跌在她怀里,娇嗔道。 女子哪里看不出他的欲拒还迎,猴急地把人抱到床上,褪去他身上最后一层薄纱,“没事,大人我来帮你脱。” 这舞,最后不就是这个结局吗? “大人还是这么急色。”男子咯咯笑,任由她动作,莲藕一伸,还主动去勾她的衣裳。 “谁让我的宝贝儿这么可人呢。”女子在他颈间嗅了一口,喟叹道。 “哼,大人前几日不是又迎来新的侍妾了吗?” 男子嘴一撇,佯装生气。 女子捏着男子的细腰,寻了个缝隙,随口回了一句,“他还小,哪能跟你比。” 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五两银子的事,先把人迎进府里,养大了再说。 反正,府里侍妾甚多,也不急于一时。 身下,这男子虽然年纪稍长,却风韵犹存,比之其余人,更懂闺房之乐,也因此,在榻上,往往更合她的心意。 “大人就会哄我。”虽是这么说,男子眼里也带了得意之色,也是,这个府里,不管来了多少新人,他总是最受宠的。 “可不得哄着吗?” 女人开口调笑,忘情地感受着,可半息过后,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大人?” 突然间被迫承受着女子全部的重量,男子呼吸有些困难,但又怕这是女子新研究出来的调情的姿势,恐扰了她的兴致,不敢乱动分毫。 等了好一会儿,女子还是一动不动的,他终于有些慌张了。 “大人,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推了推她,可没想到,女居然子一骨碌直接掉下了床。 慌慌张张起身,往地面上一看,却看到女子紧闭的双眼,他也跟着跌下床,颤颤巍巍地用食指去触她的鼻尖,这一探之下,三魂去了七魄。 “大人,你怎么了?!” “救命,快来人啊!” 本该寂静安寝的夜晚,府里却灯火通明,人人心头惶恐,皆乱做了一团。 内室,苏若璃无悲无喜地看着躺在棺材板里的女人,眸子里连半分波动都没有。 仿佛,她看的不是与她血浓于水的母亲,只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呵。 纵欲过度,死在床上。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定会让人贻笑大方,实在是有伤家族颜面。 苏若璃厌恶地看了一眼无声无息躺在地上那人,也当真是便宜她了。 父亲离去那时,可没有她这般轻松。 “小姐,小姐,大人不是奴害得,不是奴……” 一道急切求饶的声音拉回了苏若璃的思绪,她皱了皱眉,将目光转向声源处。 “你就是那个陷害母亲之人?” 那男子再无往日嚣张跋扈之态,不顾衣裳凌乱,拼命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侍卫,一听这话,疯狂地摇着头。 “不是奴,不是奴做的。” 少女眼神一凛,男子身子立刻抖了抖,害怕地跪了下去。 “小姐,求您饶了奴,不是奴做的,真的不是奴……” “主子,他怎么处置?”一旁的暗卫首领谨慎地问着。 苏若璃淡淡地瞥了那台阶下的男子一眼,“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侍妾,让他随着去吧。” 这是,让他……陪葬? 男子一听,反抗更加剧烈了,求饶声也是更加卖力,可很快,被侍卫带了下去。 暗卫统领看着迎风而立的少女,迟疑地道:“那大人后院那些妾室……” “都一样,找个地方,全部处决了吧。” 少女面上淡然,言辞间尽是对生命的漠视,“想来,黄泉路上,母亲也是希望他们陪伴的。” 第65章 勾她(2) “谁?” 刚回到房间,察觉到不同的气息,苏若璃眸子里冷意闪现。 “小姐,是奴。”一个少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你是,我母亲新纳进来的妾室?” 苏若璃记忆力很好,尽管只在这人进侧门前见过一回,还是记住了他。 不过,少年的相貌极美,怕是只见过一次,也难以忘怀。 少年福了福身,“小姐,奴叫温如煦。” 苏若璃放下了戒备心,“这个时候,你来这做什么?” 母亲虽然重色,可也不是蠢笨之人,后院那些妾室,可都是清白身世的,对她可构不成什么危险。 “小姐,可否放过奴一命。”温如煦朝她跪了下来,表明来意。 “哦?”苏若璃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的坦诚,她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语气玩味。 “你来府里半月有余了,你没听说过吗?我的决定,向来不会更改。” “若是,奴可以帮助小姐呢?” 苏若璃笑了,“你能帮我什么?” 一个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的人,居然大言不惭说要帮她,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 “自然是……”温如煦站起来,迎着少女的目光,走到她身边,突然低下了头,隔着衣物,一口咬上她胸前的柔软,贝齿轻轻地磨着,看着她的目光挑逗又大胆。 “你,放肆!” 苏若璃身子一僵,立马将人推开,可手刚落到少年肩上,触及一片滑腻,赫然发现这人不知何时,衣裳褪到了腰间。 “……” “!!!” 她连忙松开手,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再不敢乱瞄半分,“你把衣服穿上!” 温如煦一愣,触及女子滴了血的耳,心中明了。 传闻,苏家嫡女苏若璃,素来洁身自好,从不与男子苟合。 竟是真的。 少年心里偷笑。 素手拉过苏若璃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语气魅惑,“小姐难道不想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吗?” “不想。”女子抽回了手,语气冷然。 油盐不进。 温如煦有些气馁,但想到今夜若是不成,他就免不了枉死的命运,他泵发了求生欲。 再度依附上去,“小姐……” “主子,还有事情需要您去处理。”门外,暗卫前来报告。 “别动。” “什么事?” 苏若璃警告了身边的人一声,向着门外喊道。 “大人的尸骨……” 外面的一句话她都没听清,苏若璃的注意力全被温如煦打散了。 这人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一寻着机会,还想扯她的腰带。 她想推开他,这人立刻将她抱得紧紧的,不怕死地,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暧昧的痕迹。 迎着她想要杀人的目光,叫了一声,“小姐~” 这娇媚入骨的声音一出现,屋内屋外都静的出奇。 良久,暗卫才大梦初醒般,结结巴巴地丢下了一句话:“主,主子,好像那件事情,属下可以去解决,您,您忙您的。” 门外嘈杂的脚步声离去。 苏若璃差点呕死,眼里喷火,“温如煦!” “小姐,怎么了?” 少年无辜地望着她,明知故问。 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 她刚才纵容他,是因为这么多年,确实没有男子近过她的身。 一近身,她就止不住地反胃,若是碰到他们的身子,势必会吐个昏天暗地。 可是,这个人,她确实不反感。 甚至于,方才,温如煦碰她的时候,她居然有了生理反应。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既然这些可以接受,那她是不是,也能做到最后一步? 干脆,拿他来试一试。 打定主意后,苏若璃也不装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胆大包天的人。 “你,你想干什么?” 温如煦嘴角的笑意一僵,他确实是想通过勾引她,来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是,她这样的目光,让他觉得无处遁形。 整个人在她面前,好像已经被剥光了似的。 温如煦不自在地拉起肩头滑落的衣裳,可手刚摸到衣服,一只手阻止了他。 “干什么?” 炽热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当然是,干你想干的事。” 少年梗着脖子,“你,你会吗?” 苏若璃冷笑一声,捏住他止不住颤抖的腰身,将人拉向自己,“抖什么?害怕?” “没,没有。”温如煦咽了一口唾沫。 她这个样子,好危险。 “奴是觉得,小姐洁身自好多年,不会也是情有可原。” 温如煦献宝似地从怀中拿出一本小本子。 苏若璃低头一看,气笑了。 “温如煦,你准备得很充足啊。” 温如煦面上烧红,他这不是怕她不会,自己遭罪了吗? 想到这里,他坚持将本子递了过去,“你,你可以看着……看着……” 后面的话,在女子的眼神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会不会?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苏若璃将他抱起来,放到榻上。 挥手灭掉烛火,将外衣抛在一旁,将少年身上的寝衣寝裤扯了下来…… 第66章 勾她(3) 半夜。 温如煦从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苏若璃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屋内了。 梦魇醒来之后,他也睡不着了,穿好外衣之后,也出了门,可没想到,在门前的阶梯那里发现了苏若璃的身影。 少女毫不顾忌地坐在石阶上,仰望着天空,眉眼冷淡,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在她身侧坐下来。 可膝盖刚弯下来,一只手横在他腿间,将他抱了过去。 与此同时,女子微凉的嗓音也落了下来。 “地上凉,你坐不得。” 温如煦心中一暖,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的腰身,安心在她怀里待了下来。 “嗯?” “怎,怎么了?”听出她话里的疑惑,温如煦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苏若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出声,“你怎么这么轻?” 她抱着他,都觉得轻得不可思议。 温如煦顿了顿,唇角缓缓牵起一抹淡淡的难掩忧伤的笑意,“奴家中穷苦,粮食更是少之又少,往往是有了上顿,就没了下顿。”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母亲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她的母亲。 谈及此事,少年眼里带着泪,“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五两银子,就能买下一个人。” “你恨她们吗?” 夜色太浓,苏若璃的心中多了柔情,他动作轻柔地抹去少年眼角的泪。 “奴想恨,可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少年将脸贴在她的手心里,“母亲也是没有办法,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再养奴了。” 他不是不怨母亲的重女轻男,也不是不怨苏大人的轻贱。 可是,怨恨能改变什么呢? 怨来怨去,只会把生活过得更糟罢了。 “而且,”少年泪眼带笑,“我遇见了小姐您。” 这大概是上苍带给他的最大的眷顾了。 “我?”苏若璃有些疑惑,她们今晚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您可能记不得了。”少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过一会儿,又重新笑起来,“不过不记得也好。” 那么狼狈的自己,不记得反而是好事。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被母亲抛弃了。 八岁那年的冬日,比往年还要寒冷,他和母亲一同到集市上采买,母亲给他买了垂涎欲滴的糖葫芦,又带着他去了从来都没去过的小餐馆。 用了美味佳肴之后,母亲说自己要去买东西,嘱咐他在小餐馆那里等她回来。 可他等了很久,直到天黑,母亲也没有回来。 他就跑出去,在那条一眼就望得到头的街巷,来来回回地找,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不知来回了多少遍,膝盖一弯,整个人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他身上压了一层又一层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还好吗?”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霎那,一个好听的声音唤醒了他。 接着,他被人拉起来,身上也被人披上了一件大氅,手上也被塞了一个暖烘烘的东西,他饮鸩止渴般,汲取着温暖,身子渐渐暖和,他费力睁开眼,就见眼前的少女衣着华丽,一看就价值不菲。 “现在好点儿了吗?” 他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只敢揪着自己的衣裳,不敢抬头回答。 “原来是个小哑巴?” “我,我才不是小哑巴。”小温如煦忍不住反驳道。 一抬眼,才发现少女眼角带着笑,有些忍俊不禁,这才知道她是故意逗他。 后来,那人差人送他回家,并警告了他那个母亲,他才免于被丢掉的命运。 那段记忆,是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的记忆,他靠着这一份记忆,装聋作哑回到了家里,艰难地活了下来。 “可奴知道,您已经忘记奴了。” 第67章 勾她(4) 少年眉眼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忧伤,以及眸子里不易察觉的希冀。 他期盼着,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心底里也给他留了一席之地。 可苏若璃沉默了,她说不出安慰他的话,因为她是真的没有这段记忆了。 她抱着怀里的人,许久,夜色滋生了勇气,她缓缓诉说着那被她隐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十岁那年,我曾被母亲的妾侍丢到了寒池里,而后高烧一场,将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十岁之前的记忆,她只停留在爹爹惨死的那一幕。 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声音那般平缓,那般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所亲身经历的。 “什么?”温如煦心惊。 可是,即便是受宠,但是一个妾侍,哪来的胆子去谋害嫡女,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猜的没错。”苏若璃赞赏地看着他,“那件事确实是我筹划的。” 少女嘴角扯开一个冷漠至极的笑容,“我若不这般,母亲如何舍得将那个人处死?” “可是,那很危险,稍不注意,就......”温如煦不由得出声。 苏若璃则是有些意外,听到这样的事情,温如煦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她当时的处境很危险,这让她尘封已久的心有所动容。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若是不这般做,那个杀害我爹爹的人永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好人不长命,坏人反而寿终正寝。 她亲眼看着爹爹含恨而死,自然没办法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既然,天不收他,那她来收。 母亲享受着后院那些人因她而争风吃醋,不论闹到了什么地步,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只要有人动了杀害嫡女的念头,不论多么喜爱,都不会留下情面。 说来也是可笑,不知道是不是纵欲过度,侍妾一群又一群,可真正留下子嗣的,却只有她一个。 “小姐,都过去了。”少年抱住她,“以后,奴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若璃对他幼稚的安慰有些想笑,可心间却涌上一股陌生的,类似于感动的情绪,指尖抚上那人的眉头,轻声说道:“跟着我,不一定比你以前的日子好。” 以前的日子餐不饱腹,但至少不会威胁生命。 “即便是这样,你也要跟着我吗?” “即便是这样,奴也要跟着您。小姐,您别抛下奴,好吗?” 大概是夜色太浓,她太过温柔,少年心中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去敲击她心里竖起的层层的壁垒。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苏若璃避开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好。”温如煦神情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向着卧房走去。 走了几步,苏若璃停了下来,转身看他,“温如煦。” “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奴的吗?”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自称奴了。”她不喜欢他轻贱自己。 这算不算一个小进步? 少年心底甜滋滋的,脆声道:“好。” 不自觉地,连声音都多了几分笑意。 这么好哄啊。 苏若璃背着手转过身去,没人注意到,少女向来淡漠的眸子里倾泻出盈盈笑意。 第68章 勾她(5) “阿姐,你怎么走得这么早……你命好苦啊……” 次日一早,两人被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吵醒了。 苏若璃率先看向身侧的人,就见少年睁开了惺忪的眸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便主动解释道,“听这声音,是姨母。” “哦。” 温如煦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若璃揉了揉他的脑袋,眼里深意一闪而过。 呵。 这姨母,实在是有趣得很。 母亲在世时,也不见她有多在意。 如今不在了,却眼巴巴地从江南赶来,来她眼前唱戏呢。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起来做甚?” 苏若璃还在思索着,床榻的另一侧传来了声响。 温如煦停下了起身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她,“奴……我帮小姐准备洗漱用物。” 有何不妥吗? 苏若璃见他真不明白,转而去勾他的脚,然后欺身而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危险,“你穿成这样出去?” “我这样有何不……” 下意识地反驳之后,注意到少女的视线凝于一处,温如煦低头一看,顿时脸色爆红,忙把自己胸口的衣裳抓好,再不敢说话。 “云若,请姨母到客房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苏若璃瞄了他一眼,朝外头扬声道。 “好的,主子。”暗卫云若面无表情地接声。 “大人,走吧。” 两人梳洗了之后,一前一后踏进了客房。 “姨母。” “阿璃,你可算来了。”女人频频看向门外,茶盏都被她喝完了两壶,总算是看见了人,立即起身相迎。 苏若璃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姨母找我何事?” “好孩子。”女人搓着手坐回原位,胖胖的大脸上挤满了笑,“阿姐可曾给姨母留下什么好东西?” 这么直白? 苏若璃笑了笑,也干净利落道:“没有。”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女人嚯地从凳子上蹦起来,语气急切,“阿姐素来疼我,她如今走了,什么也没留给我,说出去谁信?” “怕不是,你想独吞?”她脸上写满狐疑之色。 苏若璃淡淡地看着她,“母亲去了,我身为嫡女,家中的一切都该由我继承,何来独吞之说?” “那我讨要一件东西,总可以吧。”女人一噎,憋屈了一会儿,决定退而求其次。 “哦?什么东西?”苏若璃答得漫不经心。 女人的视线一扫,指着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温如煦。 “这是你母亲的妾室吧,倒是水灵得很,你母亲也走了,不如,你把他给姨母吧?” 这少年生得貌美,她府里那三十八个妾室加起来,都比不得他万分之一。 既然在其他地方讨不了好,得到这么一个妙人,也还算不错。 女人算盘打得好,可惜事事不能如她所愿。 “姨母,一个残花败柳,你也乐意争抢?” “阿璃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打听得仔仔细细的,阿姐走得急,这人又刚进门,压根没得染指。 苏若璃一笑,突然揽过少年的腰,旋身在一旁坐了下来。 “意思就是,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听了这话,温如煦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在苏若璃的示意下,在那红唇啄了一口后,就满脸羞红地窝在她怀里。 女人看着她们的互动,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道:“你,他可是你母亲的侍妾。” 身为女儿,却将母亲的侍妾纳入房内,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话一出,温如煦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昨夜只想着活命,没想到,自己的存在会给这人造成了什么样的麻烦。 既然注定会再一次被抛弃,他还不如主动…… 只是,温如煦抬眼看了一眼身躯庞大的苏姨母,身子不禁抖了抖。 此前,他偶然之中,听到苏姨母在榻上会百般折磨侍妾,彻夜不止,体弱的妾侍甚至接连几个月都下不了榻。 如果,他沦落到这样的人手里,势必会生不如死。 “你抖什么?” 少女平缓的声音抚平了他心里的恐惧。 温如煦如救命稻草一般,捉住她的手,“小姐,求您了,不要将奴送人,奴什么都可以做……” 唇上一疼,血腥味迅速散开来。 温如煦呆呆地看着她,直到苏若璃说了一句让他此生难以忘怀的一句话。 少女唇边笑意浅浅,看向他的眸子温柔又郑重,她说:“温如煦,别怕。” “……好。” “你们,你们。”女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的打算再次落了空,气急败坏道,“你这是伤风败俗。” 苏若璃安抚好人之后,一听这话,冷笑连连,“和二姑相比,实在小巫见大巫。” 第69章 勾她(6) “温侍妾。” 温如煦刚回府,就听到一道盛气凌人的叫唤。 “表公子安好。” 温如煦浅浅地吐出一口气,对着来人福了福身。 他今日着一身绿色的衣裳,像竹子一般,郁郁葱葱的,好看得出奇。 姜淡月一双眸子紧盯着他,嫉恨地说道:“表姐居然连这都买给你。” 这身衣裳,可是云丝坊新出的样式,是城中多少少年期盼了许久才出的新品。 他也念了许久,好不容易缠得母亲同意了,可没想到,等他匆忙赶到云丝坊的时候,才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 现下才知,是表姐买来送给了温如煦,她当真喜爱这个妾侍。 温如煦低眸轻笑,“承蒙小姐厚爱。” 那日,苏姨母走后,苏若璃就将他纳入房中,做了她的妾室。 她当真洁身自好,虽未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房中确实也只有他一人。 吃穿用度,她都不曾亏待于他。 因而虽说是妾室,府内众人几乎将他当正君一般看待。 姜淡月看他梨涡浅浅,眉眼皆是春意,就知道他过得极好,突然凑上去,诡异地笑了一下,“你得意什么?兴许,这份厚爱,不久要落到别人身上了。” “表公子这话是何意?” 温如煦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 姜淡月哂笑,“这几日,表姐是不是经常不在府内,就连晚上,也很晚才回来?” “你身在内宅,自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我好心,告诉你也无妨。”姜淡月扬起下巴,“表姐这几日,可是日日都和太傅家的小公子在一处呢。” “那小公子,我曾在宴席上见过一回,貌美自不必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话温温柔柔的,当真是让人怜爱得紧。” “你知道的吧?表姐是因为近不得男子之身,这么多年,身边才一直无人。” “而如今,她既能碰你,那就说明她已经好了。” “这苏府啊,不久怕是要迎来新主君咯。” 姜淡月看着眼前少年脸色煞白的模样,恶意满满地吐出诛心的话来。 他心里怨恨疯狂生长。 他恋慕了表姐这么多年,可是,因着表姐身上那探不出缘由的病,只能咬着牙远离。 可是,温如煦一个卑贱如泥的人,居然爬上了表姐的床,让表姐破了戒。 他每每想到这些,就嫉妒得发疯。 原以为,通过这件事,苏若璃的病已经好了,那应该也能接受他。 可他赤条条地站在她面前,企图靠近她的时候,她居然一把推开他,又和从前一般,呕吐不止。 可他分明听说,表姐连日来,与温如煦日日笙歌,瞧着温如煦面上抑制不住的春意,就知那事必不会少。 好在,温如煦身份低微,成不了苏家主君。 只是,表姐当真只能接受这个小贱人不成? 他也曾派人去试探,可皆被苏若璃轰了出来。 他不痛快,便也要找人不痛快。 这不,隔三差五就来找温如煦的麻烦。 可温如煦聪明得很,总是预判他的预判,尽可能躲着他。 今日,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那自然是要做些什么,才能缓解他心头之恨。 温如煦稳了稳心神,只是一笑,“小姐做事,自有她的分寸,就不劳表公子费心了。” “呵。” 姜淡月目的达到,也不跟他来那假惺惺的一套了,带着小侍,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 “阿煦。” 夜晚,苏若璃回到卧房的时候,才发现屋内只留了一盏灯,那个一直在桌旁等着她的少年不见了踪影。 “白日可是累了?怎么睡得这般早?” 瞧着那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身子,苏若璃小声嘀咕着。 “小姐今日去了何处?” 刚准备躺下,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苏若璃一转头,就见温如煦目光炯炯,压根就无一丝一毫的睡意。 她顺势躺下来,和他大眼瞪小眼,“你没睡?” 温如煦掀起眼皮,一板一眼地说道:“小姐先回答我的问题。” “……” 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着实新鲜,苏若璃一时之间看呆了。 “我今日……” 话还没说出口,温如煦就打断她,“不如,我来替小姐说,小姐是去陪小公子去了吧。不止今日,这几日皆是如此。我说的,是与不是?” “你从何得知?” 第70章 勾她(完) 听她这话,少年的眼尾立刻红了一大片。 温如煦赶忙低下头来,盯着棉被上繁复的花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本来还在心存侥幸,以为姜淡月这回又是来挑拨离间的。 可这人上榻之时,虽沐浴了,可男子身上的脂粉气究竟是染得太多了,仍残留了一些,他鼻子灵,一闻就闻出来了。 而这么浓郁的香气,她和那小公子的距离该有多近啊。 心下忍了又忍,还是抱着试探的心思问出声。 谁知,果真如此。 可是,她为什么不骗骗自己呢? 难道真如姜淡月所说,是因为他身份低微,没有必要吗? 温如煦越想越难过。 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还是这么猝不及防。 “小姐,主君何时进门,奴是不是……” 苏若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含了冷意,“说完了吗?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扫地出门?” 单单这一眼,温如煦就觉得通体发凉,原来,她竟这般打算吗? 连给他一个栖息的屋子都不愿意? 是了。 太傅家的小公子金贵,怎么肯与他这样的人共侍一妻呢。 温如煦忍着汹涌的泪意,快速地眨了下眼睛,“若是,若是主君不愿,奴,奴也可以,可以离开的。” “离开?” 听到他陡然变换的自称,苏若璃咀嚼着这两个字,讥笑道,“你还能去哪儿?” “奴……” 温如煦被她冷漠的态度刺伤,隐忍不发的泪突然落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很快就染湿了大片枕头。 唉。 苏若璃无声地叹了口气。 知道这人怯懦,她还跟他犟什么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他这般不信任她,实在是让她心头拱火,也忍不住发起了脾气。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苏若璃半搂住他的身子,在他背上轻柔地拍了拍。 可她不知道,一个人委屈的时候,是经不起劝的,越劝越想哭。 这下,温如煦哭得更厉害了,连身子都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颇为可怜。 “……” 苏若璃手足无措地帮他擦着泪水,“乖乖,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察觉到话里的柔软,温如煦这两个月被惯坏了的脾气又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她手上,嘴上哼气道,“我,我就要哭,谁让你欺负我……” 好。 哭就哭吧。 苏若璃也没辙了,他哭,她就在一旁给他递新的帕子。 半炷香后,哭声渐止。 “这回能听我好好解释了吗?” 苏若璃捏着少年微红的鼻尖,眉眼无奈又纵容。 “……嗯。” 将人抱到怀里,苏若璃想了想,决定先从她为什么去太傅家开始解释:“我这几日可没跟那什么太傅家的小公子在一处。” 她去太傅家,原只是为了述职罢了。 此前,因为母亲突然病逝,她一面要应对着家中那些虎视眈眈的长辈,一面还要处理母亲留下来的烂摊子。 前段时间,终于得了空闲,才着手处理朝中的事务。 去太傅家,是为公事。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脂粉香,是今日那脸皮厚的小公子非得扑我身上,我一时闪躲不及,才沾上的。” 那小公子自以为小心思藏得很好,可她自小就和母亲的诸多侍妾打交道,如何识不清? 若不是怕折损了老太傅的面子,她当场就把人丢在一边了,哪还会强忍着恶心把他好好扶着。 见少年神情缓和下来,苏若璃调侃:“这下安心了吧?小醋坛子。” 温如煦耳根子一热,小声反驳道:“我,我才不是小醋坛子。” “哦?”苏若璃拉长了声线,“那是谁这大晚上的,冲着我撒泼打滚呢。” 温如煦:“……” 他什么时候撒泼打滚了? 他怎么不知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苏若璃有些好笑,往他鼓起来的脸颊一戳,“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了。”温如煦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可那人将他的头又转了回去。 “?”温如煦不明所以。 苏若璃脸上的神情再郑重不过,她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面前这张脸,“阿煦,你愿意常伴我左右,与我共度余生吗?” 温如煦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 少女微微一笑,眼中藏匿着细碎的柔光,“你愿意,做我的主君吗?” 温如煦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唇边牵起笑意,他扑到女子怀里,说出了那个潜藏心底的答案,“我愿意。” 很多年前,他就愿意了。 (本篇完) 第71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1) “月黎,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月黎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小竹马的服务,一抬眼,看着一个男人半点都不见外地坐了下来。 漂亮的眉眼微动,“先生,请问您是?” 男人笑脸微滞,沉默片刻后,才开了口,“姜月黎,你不记得我了?” “我该记得您吗?”姜月黎轻轻歪了下头,一脸的疑惑。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道极小极小的声音在另一侧响了起来。 “渣女。” 她一转头,就见小竹马慕江愤愤地将自己几分钟前切好摆放好的牛排拿了回去,一股脑往自己嘴里送,浅淡的眸子里带了强烈的谴责。 “?” 姜月黎瞪了他几眼,又重新转回头来。 “你是……” 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之人,突然觉得有点眼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眼前的面孔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起来。 她一拍脑门,这不就是她上个月月底刚分手的前男友吗? “啊哈,陆鸣啊,好久不见哈哈哈。” 慕江:“……” 陆鸣:“姜月黎,我们分手也不过一个月,你这就把我忘了?” 顶着两个人的视线,饶是厚脸皮如姜月黎,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这弟弟刚成年不久吧?”陆鸣冷哼一声,将视线转向另一侧,注意到慕江时,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你也下得去手?” 这男生,看上去不过也就二十岁左右,早知姜月黎这人滥情,但他以为这人起码有点底线吧。 这也下得去手? “关你屁事……” 那男生清凌凌地瞥了他一眼,可话没说完就被姜月黎打断了。 “噗。” 姜月黎刚饮下去的果汁都吐了出来,“你在胡说什么?这是我弟弟。” “哦?”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有新目标了呢。”陆鸣勾了勾唇,眼眸微微暗了下。 “公司里一堆事情压着呢,压根没时间。”姜月黎随口说道。 “不如,你再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陆鸣起身来到她身边,暧昧地贴着她的耳朵,放低姿态,“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是吗?”姜月黎往他的翘臀望了一眼,语气玩味,“是因为没人能满足你吗?” “除了你,谁也满足不了我。” 陆鸣将她手中拿着的叉子移了个位置,放到自己的嘴里,视线却看着女人,眼神里仿佛带着勾子。 姜月黎心痒痒的,情不自禁抚上那张俊脸。 这男人,人长得正经,禁欲感十足,偏偏撩人于无形,饶是她,也招架不住。 “啪。” 慕江腾地站了起来,看着姿态暧昧的两人,笑意不达眼底,“姜月黎,我回学校了。” 姜月黎头艰难地移开视线时,就见青年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忙喊一声,“哎,你下午不是没课吗?” 她可是专门来看他一趟的。 可慕江充耳不闻,大步迈出了餐厅。 陆鸣笑笑,“要去追吗?” “……算了,孩子脾气。”姜月黎摇了摇头,大不了回家被老太太骂一顿就过去了。 “那不如先聊聊我们的事情?”陆鸣重新单膝跪地,“怎么样?要考虑我的提议吗?” 姜月黎勾着他的腰,将人拉向自己,看着男人痴迷的表情,眼神始终清明,“不怎么样。” 她从不吃回头草。 第72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2) “您好,是姜月黎女士吗?” 折腾了一天,姜月黎终于回到家,刚洗完澡出来,手机铃声就响了。 “我是,你是?” 对面的人声音很沉稳,“您好,我是xx警局,您认识慕江先生吗?” 姜月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慕江因为酒驾,被扣在警局了,需要一个人来保释,您看,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就知道没好事。 看着不远处诱人的大床,姜月黎气得额头突突突地疼,这人翅膀硬了,没事喝什么破酒,喝也就算了,还把自己喝到了警局。 本来,她今天处理白日里那个奇葩男人够麻烦的了,大晚上的还不得安心。 但慕江又不能不管。 若是让她那老母亲知道,自己见死不救,巴不准要把她骂个三天三夜。 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秒,姜月黎认命地拿了钥匙,去警局接人。 “慕江。” 一进警局,就见到青年眼里带着蒙蒙的雾气,显然是醉得不轻了。 “慕江先生把你的号码放在了紧急联系人的位置,我们就只能打给您了。” “没事,我是他姐姐。” 姜月黎眼底诧异一闪而过,但还是应道。 “那你可得好好对你弟弟说教说教,醉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姜月黎被迫听了半个小时的说教,差点没把慕江给丢下了。 她面上的微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警察才放了人。 怒气冲冲地踩着油门回到家,把人丢在床上之后,又怒气冲冲地去煮了醒酒汤,回来时二话不说给青年灌了下去。 “咳咳咳……” 慕江因她粗鲁的动作给呛到,手上一推,把醒酒汤掀翻在地。 瓷片碎了一地。 “……” 姜月黎拍了拍他的俊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慕小江,你有本事了啊,喝醉了还敢开车。” “咳咳……姜月黎?”慕江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姜月黎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子来处理那些碎片,回来后看着那人七歪八歪地躺在床上,又是一阵无语。 “你今晚就在这好好休息吧。”不喝就不喝吧,反正明天受罪的也不是她。 “我不行吗?姜月黎,我不行吗?” 姜月黎刚转身想要离开,腰间横上了一只手,下一刻,青年微微哽咽的声音如轰雷声在她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姜月黎懵了。 青年突然手一拽,将她压在身下,猩红的双眸紧盯着她,“姜月黎,我不行吗?为什么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 姜月黎艰难地消化了他的话,瞧着青年头越来越低的趋势,连忙用手撑着他的胸膛,将人推开了些。 “为什么?”慕江的眼里满是受伤,浓浓的,怎么也化不开来。 姜月黎被刺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不,你,你是……” “我压根就不想当你什么弟弟。” 酒壮人胆。 青年将这些年深藏于心的话如豆子般撒了出来。 “姜月黎,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那些人哪里比我好了,你和那么多人谈恋爱,也没考虑过我吗……” “你,你今天甚至还去和别人相亲……” 他妈今天说了一嘴,他才知道,这人竟是打算结婚了。 慕江越想眼眶越红,突然低头在女人红艳艳的唇上咬了一口,头一偏,一滴泪,顺势落到了姜月黎的脖子上。 被他浓烈的悲伤感染到,再看着青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姜月黎吞了口唾沫,“那个,你先起来。” “不起,今晚,我就要跟你睡。”慕江埋在她的脖颈间,咬牙切齿地开口。 睡。 睡啥? 推又推不开,姜月黎想了想,决定先安抚他,“慕江,你还小,我们……” 谁知,这句话彻底惹恼了青年。 “我不小了,我已经20岁了。” 他突然扯下自己的皮带,露出八块结实的腹肌,顺带将两个人翻了个身,而后手禁锢住她的腰,将人拉向自己,喃喃出声。 “姜月黎,今晚,我属于你了。” 青年耳根处红了一片,但看着她的目光实在炽热,姜月黎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两人虽差了五岁,但自小一起长大,慕江当真了解她,主动迎合不说,还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勾她。 等姜月黎回过神来,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了。 她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再看看青年脸上满是疲倦,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面上不显,心里头却不断哀嚎。 造孽啊。 她居然老牛吃嫩草了。 对象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竹马。 第73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3) “什么?!你说你把慕江那啥了,完事儿了,你还跑了?” 顶着好友毫不掩饰震惊的视线,姜月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唉,就是这个,那个……唉。” 慕舒颜咬了咬后槽牙,一言难尽地看着对面满脸忧愁的女人,“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那可是她弟弟,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多少女生追捧的对象啊,这人老牛吃嫩草不说,居然还一脸悲苦地找她诉苦。 姜月黎垮起了脸,红唇张了又张,却说不出其他的话,这件事情她怎么说都站不住脚了。 啧。 美色误人。 最主要的是,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她再也不能单纯地把慕江当做弟弟了。 唉。 惆怅。 “早跟你说了,我那弟弟对你有意思,你就是不肯相信。”慕舒颜白了她一眼。 两人之间明明相差了5岁,可慕江那小子,整天“姜月黎”“姜月黎”地叫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压根就没把姜月黎当做姐姐,可当事人硬是半点都没瞧出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 姜月黎头疼地抚了抚额,“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结婚?” “不行。”姜月黎想也不想,摆了摆手,一脸的拒绝,“我可是不婚主义。” “那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慕江解释吧。” “?” 慕舒颜和她晃晃手机,唇角弧度上扬,“刚才慕江来问我,是不是在我这儿,我回了“是”。” “慕舒颜,你出卖我!” “谁能拒绝弟弟那一声声姐姐呢。”慕舒颜耸耸肩,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这臭小子,从小到大都是“老姐”“老姐”地叫着,死活不肯叫她姐姐,这回,破天荒叫了两声,实在是没法拒绝啊。 那怎么办呢。 只能出卖自己的好友了。 “人已经到门口了,快去吧。” 姜月黎被她推到门口,直接拉开了门,人接着往后一退,逃之夭夭了。 姜月黎硬着头皮抬头,就看到青年沉沉的眸子,不难看出其中蕴含着怒气,再细看,好像能从中读出一些细碎的委屈来。 她莫名有些拘谨,脑子一抽,挥了挥手,尬笑一声,“哈哈,慕江,好久不见哈。” 青年气极反笑,“不久,几个小时前,我们刚在床上见过。” 他是醉酒了,不是失忆了,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还是记着的。 “咳咳咳。”姜月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说吧,你打算怎么负责?”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那人又加了一句话。 “咳咳。”姜月黎又被呛了一次,“咱们姐弟,就别说这话了吧,多见外啊。” “你不想负责?” 姜月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但是我可以给你其他的补……” “很好。” 青年居然笑了一下,在姜月黎疑惑的目光之中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姜叔叔,我是小......”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一把抢过去,女人指尖一点,就挂断了。 “慕江!” 姜月黎真的生气了。 “生气啊?” 慕江瞄她一眼,眸子里闪过冷意,“刚才起来时,发现你跑了时,我更生气。” 谈到这件事情,姜月黎就没有这么理直气壮了,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青年冷哼一声,上前拦住女人的细腰,鼻尖贴上她的耳朵,仿佛呢喃般地开了口,“姐姐,做个选择吧,要么你对我负责,要么,我打电话给姜叔叔,说你对我......” 听着这声“姐姐”,姜月黎头皮更麻了,她还没忘记,昨夜在什么情形下,她逼着青年叫上这么黏黏糊糊的称呼。 “姐姐,你想好了吗?” 耳尖被人一咬,酥酥麻麻的,姜月黎动也不敢动,“负负负,我负还不行吗?” 慕江这才笑了起来,“那走吧,趁着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去领个证?” “啊?” “嗯?” “你反悔了?”慕江眯起眼睛,大手捏了捏女人的腰,目含威胁。 姜月黎拉着门把,试图打消他的念头,“我就是觉得,我们的进度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慕江晃晃手机,意思很明显。 “可是,我没带户口本。”姜月黎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理由,“要不我们明天再……”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万分熟悉的本子。 慕江捏着户口本,嘴角的笑不要太明显,“你忘了,上次要我帮忙,把户口本放我这了?” “……”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74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4) 慕江今日有一场篮球比赛。 姜月黎本打算待在屋子里要补觉,奈何青年实在狡猾,昨夜趁着她还沉迷在美色的时候,让她松了口,答应他来看比赛。 “哇!” 台下男生女生哄闹,鼓掌声此起彼伏,台上姜月黎则昏昏欲睡,撑着下巴,强装着精神。 看向场上青年矫健的身姿,每次进了球,还偷个空,时不时往她这里瞄,眉眼隐隐带着得意,姜月黎有些好笑。 真以为她不知道这人什么小心思吗? “同学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突然走到她身边,笑容阳光,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姜月黎只瞧一眼,就觉得很合自己的心意。 当下心又痒痒。 但想到台下那个醋坛子,正准备含泪拒绝,“不好意思,我……” “姜月黎。” 慕江刚下了场,习惯性地往姜月黎的方向看过来,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将手中的的球丢在地上,抿着唇,大步流星地上了台阶,到了跟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在他说话之前,姜月黎迅速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青年的胳膊,求生欲极强地开了口。 那男生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慕江,遗憾地走开了。 “满意了吗?弟弟。” 慕江拼命压着唇角,高冷道:“不要叫我弟弟。” 姜月黎踮起脚尖,朝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那叫什么?老公?” 慕江呼吸一滞,心也漏了一拍。 下一秒,就看到姜月黎捏着鼻子后退,嫌弃极了,“行了,你快去换一件衣服吧,最好洗个澡,臭死了。” “......” 他怎么会喜欢这女人,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慕江怨气满满地拉过她,顶着众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低头狠狠地吻上女人的红唇,“你去校门口旁边的亭子等我,我洗完澡去找你。” —— 二十分钟后。 看见人之后,青年刚才的大踏步立刻变成了小步子,看上去神色无比高冷,“你今天想干嘛?” 姜月黎朝他勾了勾手,等人到了跟前,手一拉,慕江顺势坐了下来。 恰好一阵风吹过,姜月黎鼻尖动了动,压着他的腿,往他那边凑去,抬眼看他时目光带了点讶异,“慕小江,你喷香水了?” 她的呼吸全喷在脖子上,慕江拍下她的手,将领口拉了上去,人也往后仰,“没有,怎么可能。” “哦?”姜月黎看他欲盖弥彰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喉结,语气悠然,“真的吗?” 青年梗直了脖子,不回答。 行吧。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 姜月黎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陪我去参加个聚会。” 今天,她之所以没有耍赖,也是因为今天有一个大学同学的聚会。 “不去。”慕江想也不想地拒绝,目光带着控诉,“姜月黎,不是说好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末了,还没等姜月黎开口,青年自顾自又补了一句,“跟你去也可以。” “不过,小爷的忙可不是白帮的。” 哟。 还学会自我攻略了。 顶着青年坦荡荡的目光,姜月黎挑起他的下巴,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口,“公司的项目完成了,接下来,我有一周的时间,和你在床上鬼混。” “什么鬼混,还不是我遭罪。” “怎么,你不愿意?”姜月黎戳戳他的腰,故意道。 慕江抓住她罪恶的手,还没说出话来,俊脸红了一大片。 “这么容易害羞?你没谈过恋爱?”姜月黎奇了,这人每次和她亲密一些,她都还没反应,这人脸就红成什么样似的。 “姜月黎!” 某人恼羞成怒,姜月黎适可而止,不说话了。 “可我真没谈过恋爱,姜月黎,你是第一个。” 第75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5) 去牵那人的手的时候,姜月黎听见小小声的一句,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捏着那手,笑着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慕江别开了脸,眼神在亭子的角落游移,明显不愿意多说。 可手却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半分,姜月黎等了几秒,清晰的、掷地有声的声音在亭子里静静响起。 “反正你不能离开我。” 看着他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姜月黎无奈道:“我们这不是已经领证了吗?” 这人一天到晚的,她都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问题。 她承认,若不是他先前逼迫,再加上父母亲整日催婚,她确实是没有结婚的打算的,但是几个月过去,她都快适应这个新的角色了。 “哼。” 慕江冷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幽怨,“但是你还有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女人一手堵住他的手,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慕师傅,别念了好吗?” 慕江脸一红,将她的手捏在手里,亮亮的眸子对着她,“那你不准和他们说话了。” 这话说得强势,但青年的眼里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姜月黎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大个醋坛子在这,我还能和谁说话?” “说的也是。” 慕江这才笑了起来,“那......” 这回,姜月黎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拽走了。 笑话,再和他在这合理掰扯来掰扯去的,她这聚会都不用去了。 -- “月黎。” 刚走进大厅,温润的近乎刻骨的声音在前边响起。 姜月黎身子一僵,头缓缓抬起,才发现果然是他。 那人穿着一套精致的西装,身材挺拔,帅气异常,与以前相比多了几分成熟和自信。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目光都难掩讶异。 许久,她轻轻地笑起来,“是你啊,洛钰。” 洛钰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只是,步伐虽然急促,但还是尽力保持了冷静和优雅。 呵。 姜月黎低头一笑,是了,这才是洛钰。 洛钰在她跟前站定,声音透露出一股思念,“月黎,好久不见了。” 男人的视线落到她和青年相连的手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感,向来温柔的眼眸波动着,整个人欲言又止。 而姜月黎,早在他的视线下移的时候,手上下意识一松,可慕江却用力地攥紧。 姜月黎才清醒了几分,对着慕江抱歉地笑了笑,“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不过,到底是没松开青年的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上洛钰的时候,表情变得温和而坦然,“洛钰,什么时候回国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洛钰敛好情绪,也是一笑,“也是刚回来不久,还没安顿好,也就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这位是?”对着慕江,语气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慕江静静地站着,一点正眼也没瞧他。 姜月黎无奈,她也是这些天才发现的,这人,除了在她面前叽叽喳喳之外,在外人面前都是惜字如金的。 她只好介绍,“这是慕江,是我邻居叔叔的孩子。” 话音刚落,腰上突然一痛,她忍了忍,才忍下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 姜月黎刚转头想骂他,对上青年沉沉的眸子,突然福至心灵,迅速补了一句,“也是我先生。” 洛钰狠狠一怔,“你结婚了?” 慕江这才满意了点儿,当着男人的面,揽住女人的腰身,目光带了点挑衅,“上个月刚结的。” “老婆,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哥哥是谁吗?” “哥哥”二字被他咬的极重,听得姜月黎有些想笑,她指了指对面,“这是洛钰,我大学同学。” “哦。” 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再听着青年占有欲十足的称呼,洛钰觉得眼里有些酸涩。 “月黎,我们可以谈谈吗?” 第76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完) “不可以!” 姜月黎捏了捏青年的手,“慕小江,你这么激动干嘛?” “姜月黎,你什么意思?你要跟他走?” 醋意在心头翻滚,慕江这脾气也上来了,拉下女人的手,就想离开。 可手被人用力拽回,姜月黎没有看他,转头对着洛钰说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她的目光太过坦然,全然没有他所认为的激动,以及,思念。 洛钰看着看着,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那些他一个人的辗转反侧,那些难言的思念,还有无数次的后悔情绪,他本来,是都打算告诉她的。 可是,好像,那个人已经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许久,洛钰才开了口。 “我过得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你,有想过我吗?”男人注视着她,眸子里有化不开的思念。 “洛钰,你这话,说实在的,挺好笑的。” 女人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几分嘲讽的笑,“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话,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她还没吃饭呢,可没时间和他叙旧。 最主要的是,慕江正恶狠狠地瞪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怵。 “慕小江,我这没干什么吧?” 慕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觉得呢?” “……”姜月黎想了想,和他十指相扣,“走,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看着两人要从自己面前经过,洛钰急急地开口,“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听到这句话,姜月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人,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温度。 “洛钰,你有什么资格提从前?” 洛钰上前抓住她的手,坚持道:“当初,我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 下一秒,姜月黎甩开他的手,冷眼看他,“我们什么关系,值得你说这个?” 眼看着周围陆陆续续围上来一些人,全是来看热闹的,姜月黎皱了皱眉,“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其实今天见到你,说实话,我还是挺开心的。” “月……” 她抬手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洛钰,有些东西,就留在过去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就拉着慕江,随意找个餐桌坐了下来。 而洛钰看着她利落的背影,心尖的酸楚渐渐蔓延上来,可却没有了靠近的勇气。 或许,他就不该回来。 “还在吃醋呢?”落座后,姜月黎看见青年唇角抿得死死地,跟他咬耳朵。 “笑话,小爷怎么可能会吃他的醋?”慕江哂笑一声,摆明了就是不拿洛钰放眼里。 “……哦。” “姜月黎,你那是什么表情?”慕江不满了。 姜月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懒洋洋地开口,“洛钰是我的初恋。” “哼。” “这就生气了?”还说没吃醋呢,她才开了一个头。 看着青年鼻子哼气,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姜月黎笑不可遏。 “笑什么,他就算是初恋又怎么样,还不是出轨了,出轨的男人你还想要?”慕江恼羞成怒,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嗯?”姜月黎抹去眼角的泪,渐渐止住了笑,“你怎么知道?” 青年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个,我……” 不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还知道这人自从和洛钰分手之后,就开始满世界地和别人交往。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嫉妒得发狂。 而且,她和他身边几乎所有人都交往了,却全然看不到他的存在,这才是最让他郁闷的一点。 看他闪烁其词,姜月黎突然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她就说这人这些天怎么这么反常,时不时还看她聊天记录,一下班就去缠着她,还经常跑到办公室黏着她。 简直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她身边。 慕江眼神飘忽,压根就不敢看她。 姜月黎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慕江,我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想想也知道,这人在担心些什么。 从前,洛钰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是他陪着她度过了整个青春,可以说,她少女时代的心事,全都与他有关。 因而后来他出轨,对她打击确实也很大。 她曾一度浑浑噩噩,不敢相信任何人的真心,婚姻什么的,更是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慕江…… 他眼底的情意太重太重,她曾害怕自己会辜负,所幸,最后结果是好的。 她不相信爱情,可她相信慕江。人间一遭,她愿意和他走到白头。 两人虽是坐在角落里,可俊郎靓女,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月黎,这是你男朋友吗?” “是老公。” 姜月黎抬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同学,唇边漾起笑意来,红唇轻启,纠正她。 在学校里,说男朋友比较合适,但是在这里,还有一个洛钰,她怕慕江会被多想,况且,她从未想过隐瞒任何人。 同学惊讶极了,“你这么早就结婚了?” 姜月黎笑笑,“没办法,弟弟太狡猾了。” “哟。” 在周围同学的一阵哄闹声中,姜月黎悄悄地牵过青年的手,眸子温柔得仿佛能渗出水来。 (本篇完) 第77章 困住(1) 温池里。 “你们下去吧。” 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了看闭眼靠在岸上的女子,低声对着周围人吩咐道。 “是。” 服侍的几个仆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行了个礼之后,依次离开了。 雾气有点大,陆词瞧得不是很清楚,拿过皂角之后,在女子背后蹲下,可手还没触碰到肩膀,被人一把抓住,拉进了温池之中。 “扑通”一声,皂角落入池中,陆词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发丝散乱,衣裳凌乱,样子狼狈得不行。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人捏着手推到池壁上,那人以极其压迫的气势压了下来。 苏弦月今夜喝多了酒,这会儿眯着眼打量了人许久,才认出了眼前之人,“陆词?” 左右也挣脱不开,陆词抹去了脸上的水,抬起眸子和她对视,“是我。” 他呛了些水,又咳了一下,动了动手腕,示意女子放开他。 苏弦月果真放了手。 陆词眼里黯然一闪而过,整了整衣角之后,提步想要踏上台阶。 可刚有动作,就被人禁锢住腰,身后,女子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陆词,你跑什么?” 两人的姿态难得亲密,陆词愣了好一会儿,“我来伺候妻主。” “呵呵。” 女子如毒蛇一般的手缠住他的腰,将他按向自己,诱哄道:“伺候我?用你自己不是更好吗?” “妻主今夜饮了多少酒?”陆词怔忪了许久,恍惚开口。 “一点点。”苏弦月“啧”了一声,“你不愿意?不若出去唤小落过来……” “我愿意。” 陆词打断她的话,抬头看着她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陆词,三年了,你依旧这么自甘下贱啊。” 陆词脸色微变,转瞬又神色如常,甚至唇角扬起了些许弧度,“伺候妻主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这些话对他来说,早已经不痛不痒了。 他,不在意的。 他主动靠近,皓腕搭上女子的衣裳,“我来替妻主宽衣。” 可手被人打落。 “妻主,这是何意?” 女子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抱着手臂靠在池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衣服。” 陆词咬着嘴唇,“好。” 迎着女子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慢慢地贴了过去…… 苏弦月一动不动地承他的服侍,末了,才出声,“这三年,你就学会了这些?” “我……”陆词目光顿住,面上浮现出难堪之色。 “连怡红院最低等的人儿都不如,真是无趣得很。” 她竟拿他和妓子相比! 眼眶酸涩得厉害,陆词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着妻主的眼了。” 他转身想上去。 这回是踏上了台阶,可足被人抓住,脚底一滑,再一次跌落池中。 “啊!”不小心磕到了腿,陆词疼得脸色煞白,面容都扭曲了。 女子对他的痛苦充耳不闻,毫不留情地捏着他的脖子,同时,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让你走了吗?” …… 许久之后,一切终于结束。 苏弦月在池中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陆词,冷冷地开口,“陆词,这就是你当初招惹我的代价。” “妻主……满意就好。” 陆词缓了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 呵。 苏弦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上了台阶,在屏风处换了衣裳后,抬步走向外头。 第78章 困住(2) 三日后。 “苏弦月,你究竟对小词做了什么?” 伴随着隐含怒气的声音,迎面一杯茶水就泼了过来,苏弦月猝不及防,淋了个利落。 “啊,苏大人。”身侧的男子短促地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拿出手帕想要帮她擦去。 苏弦月推开他的手,看向来人,脸色冷了下来。 “陆璃,你别太过分!” 来人是陆词的嫡亲姐姐,陆璃。 陆璃气笑了,指着女子身侧那妆容精致的高挑男子,气得胸脯不停地起伏,“我过分?你放着自家重病的夫郎不管,整日寻花问柳,也好意思指责我?” 又是陆词。 苏弦月随手将脸上的茶水抹去,又坐了下来,“他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看着她无所谓般的神色,陆璃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准备要迎娶新夫郎了。” 苏弦月面色不变,还抿了一口茶,“姐姐这话何意?” 想来,陆璃这些年为了她那弟弟,可没少往她身上安些莫须有的罪名。 “拜你所赐,小词高烧不退,现在还在昏迷中。” 陆璃一想到,她昨夜路过苏府,这才知道陆词前夜晕倒在温池里,若不是贴身小厮小无去寻他,情况还更糟糕。 可是,即便如此,陆词直至今日依旧没清醒过来。 “那姐姐不找郎中,找我做甚?” 和她的愤懑不同,苏弦月眸子里全无半分波澜。 陆璃差点呕死,若不是她那傻弟弟,昏迷中也一直叫她的名字,她才不想来找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 结果这一打听,自家弟弟在家中痛苦挣扎,可这女人竟跑到怡红院,来会她的相好来了。 她一进来,就看到两人你来我往的,眉宇间皆是春意,看得她火气又上来了。 更加不可能和她说那些让苏弦月看低弟弟的话。 “你,滚出去。”秉着不打男人的原则,陆璃忍着怒气指着男子。 她随母亲征战多年,可不是平白得一个少将军的称呼,平日里还算温和,可冷着脸看人时,身上气势凌然,让人心生惧意。 那男子目光微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弦月,心下做了决定,可腿还没曲起,就被人按住。 女子目光沉沉,“你不用离开。” 这两人竟敢当着她的面,眉目传情! 陆璃这暴脾气一上来,直接抡拳上去,苏弦月哪能让她得逞,一来二去,两人扭成一团。 “我迟早让小词跟你和离。”陆璃恨声道。 苏弦月一边躲避,一边夸张地大笑,“那还请姐姐努力一点儿,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陆璃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自家弟弟究竟看上这人什么了,这么多年来硬是不同意和离。 看着这张艳丽的脸,手下招式越发凌厉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鸨父听到声响前来前来,看着屋子里凌乱的痕迹,还有洒落的瓷器,痛心疾首。 看着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劝道:“苏大人,陆少将军,别打了别打了……” 可苏弦月和陆璃早已打红了眼,怎么可能劝得动? 终于,不知道打了多久,两人才彻底停了下来。 “若是我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好看!” 两人都没收着力,鼻青脸肿不在话下,恶狠狠地看了看对方,陆璃心中郁气稍解,照常丢下了狠话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与鸨父擦肩而过之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指着苏弦月,“找她赔偿。” 接着,手撑着栏杆,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拍拍屁股走人。 鸨父立刻将星星眼芭芭投向冤大头,“苏大人,您看这……” 苏弦月:“……” 从怀中掏出几锭金子,丢到他怀里,“滚。” “好的大人,奴家这就离开。”鸨父立刻喜笑颜开,还体贴地关上了门,可门刚合上,就开始晃动,一瞬后,“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鸨父收回手,尬笑了一声,“这门,真不结实。” “奴家这就下去,给您换一扇。”他自说自话,麻溜地离开了。 苏弦月立于一片狼藉中,看了看桌上唯一保护的茶壶,在缺了一个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苏大人……”还没离开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指着桌子,“您的茶水满了。” “……” 苏弦月敛眸一看,这才发现茶水溢出来了,有一些顺着桌角沾到了衣角,她也不去擦,又兀自怔忪了半天。 “若是担心陆公子,不若回府看看?” 苏弦月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脚一踢,桌子茶盏“咣当”一声,全落了一地,冷然道,“不去。” 可看着女子始终紧锁的眉头,男子动了动唇,想要再劝,可想到了什么,又暗自摇了摇头,不再开口了。 这些年,京城中人人都传言陆将军的小公子被困在了苏府。 可谁困住了谁,又有谁说得清呢? 第79章 困住(3) 半夜。 陆词醒了。 脑子里还有些迟钝时,好似听到窗户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影提着灯走进来,他抬头,正好和来人四目相对。 那人见到他,明显一愣,接着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陆词看清女子的面容,眼睛亮了亮,可是没高兴多久,就见人转身离去,忙叫住她,“妻主。” 苏弦月脚步都没顿一下,走到窗边,正准备像方才进来一般,翻墙出去。 “妻主……咳咳咳……妻……啊!” 陆词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里一疼,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嗫嚅了两下。 见女子始终不给半分回应,陆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大抵是生病的人总是脆弱的,这时候格外希望她能够留下来。 心里着急,自然忘了自己的处境,这一番动作之下,直接从床边跌落下来。 触及冰冷的地面,还有这实实在在的一跤,陆词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也不着急起身,兀自在那掉着金豆子,小声啜泣。 苏弦月:“……” 她寻思着自己今夜真是脑子抽筋,才会想来看看他的情况。 潜进陆府,才发现里边多了好几层护卫,她东躲西藏,趁着小厮去熬药的时候,从窗户跳了进来。 这会儿见着人醒了,想要离开,但这人哭得没完没了,万一引来了外边的守卫,说不准又是一场恶战。 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听着耳边那逐渐放大的哭声,苏弦月磨了磨牙,走回来踢了踢他,“起来。” 哭声戛然而止,陆词小心地看了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妻主抱我。” 许是今夜她的出现,让他又多了一丝靠近的勇气。 那人盯着他,许久没有动作,陆词眼里的希冀逐渐消散,他低下头,有些悲哀地想,妻主说得果然没错,他就是自甘下贱。 陆词啊陆词,都这般了,你还不死心呢。 腿上疼得厉害,他攒了些力气,正准备一鼓作气站起来,可面前突然多了抹阴影,下一刻,他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别乱动。”女子冰冷的嗓音淡淡自头顶落了下来。 陆词怔怔地望着她,“好。” 将人放到床上之后,查看了一下他的伤,苏弦月皱了皱眉,“药箱在哪里?” 陆词回神,给她指了指。 “在这等我。” 叮嘱一句之后,苏弦月去取了药,而后蹲在地上帮他涂药。 陆词看着她忙里忙后,忽然开口,“妻主刚才为什么不接住我?” 面对着突然间无理取闹的人,苏弦月觉得有些新鲜,边涂药膏边回答他,“来不及。” 她站的那个位置,离他本来就有些距离,她又不是神仙,还能瞬移不成? 再者,她压根没想过,他为了叫住她,这么拼命啊。 “好了。”涂抹均匀后,苏弦月直起身子,仰着头问道,“臀部是不是也伤到了?” 什么?! 陆词受惊般地瞪圆了眼,苍白的脸色都恢复了些许红润,想着妻主还在等他的回答,才勉强稳着声线,“没,没有。” “啊!” 话音还没落下,一只手指朝着那个地方毫不留情地按了一下,陆词痛呼出声。 然而,罪魁祸首挑着眉,“不是说没受伤,你叫什么?” 陆词泪眼汪汪,用眼神控诉她。 莫名有些心虚,苏弦月摸了摸鼻子,硬着声音,命令道:“趴好,我给你上药。” 陆词护着自己的屁股往里边移了移,小声和她打着商量,“你出去,我,我可以自己涂。” 苏弦月却没了耐心,将人捞过来之后,褪下他的裤子,发现果然红肿了一片。 将药膏仔仔细细涂好了之后,这会儿对着白花花的皮肤,连忙收回视线,帮他将裤子提好,脸色多了些不自然,“好了。” “……多谢妻主。” 陆词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你也会害羞?”苏弦月见他这反应,嘴角扯了扯。 陆词抓着被子,细声反驳道,“我是男子,会害羞不正常吗?” 苏弦月嗤笑,“认识你这么多年,可没见你害羞过,少时……” 女子的话戛然而止。 此言一出,屋里静了一瞬。陆词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妻主。” 过了好一会儿,陆词伸手想去触碰到她,可没沾到衣角,被人避开。 这道称呼将苏弦月惊醒了,她站了起来,沉着脸带走了带来的灯笼。 屋子又陷入黑暗中。 陆词收回了手,就这么看着她离去,没再像刚才那般叫住她。 良久,他苦笑一声,“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的……” 罢了。 那个人,原还是她心头的一颗刺,他终究是比不得的。 第80章 困住(4) “咳咳……” 一阵冷风吹过,陆词拢了拢衣裳,终于下定决心踏入了书房。 苏弦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是他,眉心蹙了蹙,“你来做什么?” “妻主,我们和离吧。” 陆词从袖子掏出了准备好的和离书,放到女子面前的桌子上。 苏弦月低眸看着那娟秀的字体,以及早已经写好的名,突然笑了起来,“陆词,你凭什么以为,我愿意和你和离?” “妻主不是一直都想和离吗?”陆词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 这三年来,他一直以为,若不是自己执意不肯和离,两人之间的姻缘是早就散了。 这些日子来,他想了许久,也考虑了很久,他想,或许自己早就应该放手了。 可妻主这话…… 但是,苏弦月接下来的一句话将他燃起的浅末希望打碎了。 女子执起那张象征着她们妻夫身份的纸张,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你三年无所出,犯了七出,得到的不该是一纸休书吗?” 陆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眸底难掩悲痛之色。 三年无所出,难道不是她造成的吗?她日日带着避孕香囊,他又如何能够受孕? 触及女子凉薄至极的神情,陆词勾了勾唇,惨淡一笑。良久,他上前一步,弯下身子,主动放低了姿态,“劳烦妻主写一份休书给我。” 一旁的贴身小厮小无惊道:“主君不可!” 且不说苏家从未有过休夫的先例,被一纸休书赶回将军府,就算是将军少将军依旧疼爱有加,也难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三人成虎,主君今后该如何自主? “小无,退下吧。” 陆词对着小厮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苏弦月,目光带了坚持。 苏弦月沉着脸,他竟是真的打算与她断了这妻夫缘分。 竟是连和离书都不坚持了。 她不相信不知道,休书对于陆家,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苏弦月手指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按理说,他愿意和离,自己该是高兴的,可是,心情却是更糟糕了。 “妻主若是不便,我可以代笔。”陆词见女子半晌都没反应,只好再次开了口。 苏弦月攥着笔,在男子移步过来的时候,冷漠开口,“这里的东西你没资格碰。” 陆词表情一僵,又退回原位,恭谨道:“那我现在回房誊写,烦请妻主稍待片刻。” 说完,男子转身速速离去,像是迫不及待要写好休书送过来一般。 苏弦月盯着那单薄的背影,眼里的冰几乎要凝成实质。 陆词回到房内,吩咐小无摆好笔墨纸砚,坐在书桌前,摊开纸张,落笔。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定了,可刚写完“休书”二字,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啪嗒”一声,刚写好的两个字晕染开来。 “公子……”小无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 陆词用袖子擦了擦泪,弯起唇角对他笑了一下,重新从一旁拿了纸张。 这回,很快就写好了。 临出门之前,小无犹犹豫豫地开口,“公子,真的要休书吗?” 陆词将休书收好放到袖口里,踏出了屋门,声音低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小无,你知道吗?当年,爹爹与我说过,有些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曾经年少无知,我坚持认为感情是能够培养的。但是后来,”男子低眸落下了一滴泪,“我才明白,强扭的瓜是真的不甜。” 所以,他不敢再扭了。 第81章 困住(5) 陆词匆匆忙忙赶到书房的时候,却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主君……”小无担忧地望着他。 “我没事儿。”陆词抬手抹了眼角的一滴泪,在小无想说话前快速地转了个身,“也许他们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退了出来,问门口站着的守卫,“妻主呢?” 守卫恭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低眉答道:“主子她出去了。” 陆词一瞬间捏紧了纸,“可有说何时回来?” 门口守卫面面相觑,“主子未曾提起,故而属下也不得知。” 陆词气极反笑,她有事也不找人知会他一声,就这么走了? “主君,可要差人去问一声?”小无小声道。 陆词静默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罢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先回屋整理东西。”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他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相识一场,如今缘分已尽,她对他竟还是这般凉薄吗? 陆词仰着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率先走下台阶,“小无,我们回去吧。” “主君等等我。”小无瞪了守卫们一眼,也跟上去了。 傍晚的时候,苏弦月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词停下手中的动作,攥着休书就往她的卧室去。 隔着半扇门,看到那抹熟悉高挑的身影,“妻……” 可脚步刚踏进去,在见到里面那个人的时候浑身血液都凉了,他僵在原地,抬起的脚步再也迈不下去了。 “陆哥哥,好久不见了。” 屋内两人听到声音,皆转过头来,苏弦月还没说话,眉眼精致艳丽的少年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 是他。 是温思初。 苏弦月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陆词提着僵硬的步子迈进屋子,掐着手心,逼着自己扯出了一个笑脸,“好久不见。” “你来做什么?” 见他这般模样,苏弦月皱着眉头看向他。 陆词咽下心头的苦涩,唇角弧度更深了,“休书,我已经写好了。” 苏弦月还没反应,温思初惊得站了起来,来回看了看她们,一脸的不可置信:“休书,什么休书?” “是……” 苏弦月抢在陆词面前开了口,“什么休书,你听错了。” “吓死我了。”温思初眉眼一松,立马开心地拽了拽女子的衣角,语气娇俏,“那就好,我还以为苏姐姐和陆哥哥成亲了呢。” 苏弦月勾唇,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的这三年,在她这里,就只得到了这四个字。 哀莫大过于心死。 陆词算是体会到了。 “既然,”他哽了一下,偏过头去,不再看着面前相依偎的身影,“既然苏小姐不方便,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注意到这疏离的语气,苏弦月将目光转到他身上,语气变得更淡了些,“你要去哪里?” 陆词没理会她的话,继续往前走着。 去哪里都好。 回家,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都好。 反正,这里从来都不属于他。而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陆词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那般骄傲的少年,是什么,一步步将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想不通。 但是既然下定了决心,他就要在这里讨人嫌了,以免……徒生困扰,不论是他,还是她。 有时候,我们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却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瞬间。 想通了之后,陆词挺直了腰板,一步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陆词!”警告性的声音自身后而来。 陆词脚步一顿,回头冲着她还笑了一下,“妻主是不是又想跟我说,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很多次,他追了很多次,从来都是他在低头,可他现在,不想追了,也不可以吗? “你别闹了,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不用了。” 陆词眼神很冷静,也很冷漠,他的视线落在后面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一字一顿地,“我把她,还给你。” 第82章 困住(6) “苏弦月,速速把和离书签了。” 陆璃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她身上,言简意赅道。 苏弦月看着手中的册子,神色都没变一下,“你让陆词亲自来跟我谈。” 话音刚落,迎面一个拳头,她侧着脸堪堪避过,“陆璃,你发什么神经?!” “这话还给你。”陆璃冷笑一声,又捏着拳头朝她冲过来,“让小词来,是让你再欺负他吗?” “小词惯着你,我可不会!” 看不爽这人很久了。 若不是看在陆词拼命维护的份上,她怕伤了他的心,只能将怒气打碎了牙往里吞。 陆词是她一父同胞的亲弟弟,从小不说娇生惯养,也是呵护有加。 唯一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被这般践踏,可他偏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她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她早说过,苏弦月此人,并非良人! 也怪她,若是她一开始就劝住他,不让他嫁进去就好了。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弟弟,自成婚后,一日较之一日沉闷,眼里的光彩没有了,就像一汪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可这是她们之间的事,她总不好插手过多。 如今,小词好不容易想通,愿意和离。 可和离书往苏府送过去之后,却再也没有了后文! “苏弦月,你简直不可理喻!” 被连着打了几拳,苏弦月也没了耐心,“陆璃,你发什么疯?” “当初那桩婚事怎么来的,你们陆家不是更清楚吗?若非陆词百般纠缠,你以为我愿意和他成亲吗?” 当初,若不是陆词趁她醉酒,主动献身,逼走了温思初,再以家族逼婚,她也是不会娶他的。 这番话一出,陆璃忽然停了攻击,竟弯唇朝她一笑。 苏弦月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璃开了口,“小词,你都听到了吗?” “阿姐。” 屏风后传来了响动,一身青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两人已半月未见,见他身子似乎消瘦了许多,苏弦月眸子颤了一下,“陆……” “苏小姐。”陆词无悲无喜地看着她。 又是这个称呼。 “刚才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弦月皱了皱眉,去抓他的手,“你听我说……” 可陆词退了一步,生生避开了。 “苏小姐,事到如今,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今日来,是要和离的。” 他顿了顿,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份帖子,“若苏小姐实在不愿,休书也可以。” 阿姐坚持要和离,可他当真觉得没那么重要。 和离也好,休书也罢,对他来说,其实是一样的。 他将休书和离书一同放到她面前,是铁了心,要与她一刀两断。 苏弦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她伸手接了过去,男子心下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了裂帛撕开的声音。 陆词错愕地抬眼,“你……” “我不会签的。”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陆璃就坐不住了,她简直要暴跳如雷,“苏弦月,你有毛病吧!” 眼见着陆词拿出那极尽侮辱的休书,拼命压抑自己才没发作,可这人简直是不知好歹! “小词,躲一边儿去。” 她气得抡起拳头冲上去。 两人瞬间又扭打成一团。 陆词一面避开她们,一面无力地劝解着,“你们别打了。” “阿姐,我有点难受,我们回家好不好?” 苏弦月下意识回头望了他一眼,见男子脸色似乎真有些苍白,心神一晃,被陆璃打了个正着。 陆璃冲她得意一笑,隔空冲着自家弟弟扬声道:“等我收拾她一顿,我们就回去。” 她这般纠缠,苏弦月眼神一寒,出手愈加凌厉,竟是不打算留情了。 “阿姐!” 眼看着陆璃要受伤,陆词惊得大喊,刚想上去,忽然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小词!” “陆词!” 最后的视线,定格在苏弦月大惊失措的表情上。 陆词有些恍惚地想,原来,她也会因为自己而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可是太晚了,苏弦月。 太晚了。 他已经,不会在意了啊…… 第83章 困住(7) “我这是……怎么了?”陆词醒来的时候,觉得头还有些晕。 陆璃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沉默了。 见着阿姐这般模样,陆词越来越慌张,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这些日子,他确实发现自己身体上有些不对劲。 “不是,你是有喜了。” 女子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词闻言心尖陡然一松,“还好不是绝症,有喜了也……我有喜了?!” 反应过来之后,声音猛地拔高,他惊得往陆璃那边看了一眼,后者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一整个长吁短叹。 陆词目光忍不住抖了抖,视线下移,怔怔地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 这里,竟是多了一条生命吗? 他曾经盼了它三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期盼,可它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小词......”苏弦月来到榻前,将他滑落的被子拉上,而后坐在一旁,拉着男子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可触及男子眼底浓郁的悲伤,心里忽而发寒,“你......” “这个孩子,我不要。”陆词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 “苏弦月,你爱我吗?” 他不再跟她打什么哑谜了。 平日里乖巧顺从的目光,此时多了咄咄逼人的意味,有那么一瞬间苏弦月竟不敢跟他对视。 见着她避开的视线,陆词藏住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低垂着眉眼,“所以我不要它。” “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我不要!” “呵。”苏弦月冷笑一声,凑近他,“你当真认为这能由你说了算?” “你别忘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更何况,我们尚未和离,你猜苏家那些老家伙会不会拼了命想留住它呢?” 苏家家训,不论在外边怎么折腾,可一个女子只能有一个夫郎,绝不准纳妾! 因而自她们成婚以来,苏府众人,可一直都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奈何她们三年来竟真的没有消息。 若是知道了这么个消息,怎么可能让他任性妄为? 她竟然拿长辈压他! 陆词气红了眼圈,“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陆词怔住。 苏弦月深吸了一口气,“陆词,你想要和我成亲,我就得和你成亲。如今,你要和离,我也要如你的愿吗?” “说到底,你从来都自私自利!” “是,我自私,可你呢?你难道就不是吗?!”后面的一句话,陆词几乎吼出声来。 少年人藏不住心事,他对她的心思更是再明显不过,敏锐如她,他不信她看不出来。 可她呢? 当初那件事后,他后来曾托人传信给她,若是她不愿,他自可向母亲说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她送回来的信却是让他安心待嫁。 他欢欢喜喜嫁进苏家,可等待他的,除了新婚之夜的冷遇,还有多年来的冷漠相对。 也曾想过要离开,但心底那一丝不甘,让他总想着,再等等吧,万一能捂热她的心呢? 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太傻太天真,可这些谁都能说,唯独她不行! “苏弦月,你娶我,难道不是为了顺利继承家主之位吗?”陆词的眸光比她更冷,字字泣血,“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第84章 困住(8)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了。”苏弦月有些无措地抱住他,“小词,是我错了……” 他喊得很凶,泪却流的很凶,看上去分明比她还难过,苏弦月一下子心里又酸又涨的。 陆词推不开她,转头往她手臂上咬了一口,听到女子闷哼出声也没放开。 兀自咬了许久才松口,看了看手臂上还不断渗着血丝的牙口,终于有些冷静了,他抬眼看她,“苏……” “小词,我们不和离了,可以吗?”苏弦月抖落衣袖,遮住那抢在他面前开口。 “我……” “哼。” 陆璃终于忍不住上前,把人推开之后,挡在陆词面前,“那个温思初,解决了吗?” “解决了,连同他背后那些人也都落网了。” “这些日子,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后一句话,则是对陆词说的。 “什么意思?”陆词渐渐止住了泪,闻言,沁了泪水的眸子还有些迷茫之色。 “小词,这么多年,是我误会你了。”苏弦月愧疚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温思初当年为了摆脱我,设计了我们的事。” 那时候,陆词满心追着她跑,而她心中只有温思初。 可温思初这个人,明面上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在她面前表现得单纯又善良。 暗地里却同时和好几个女人来往,后来傍上了首富之女,对因他忤逆母父而被赶出家族的苏弦月不屑一顾。 却偏偏要设计那么一场风月之事,让自己觉得是愧对了他。 在苏弦月和陆词成婚的时候,温思初成功接近首富之女,谋得了一个小妾的身份。 可首富之女喜新厌旧,府里的人进了一个又一个,不过短短半年,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没了那一份宠爱,府里下人对他自然敷衍了许多,缺衣少粮是常有的事。 可温思初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绞尽脑汁去寻找新的出路。 途中傍上了走私货物的牵头人。 后面不知从何听说苏弦月继承家业,这又哭哭啼啼地跟了过来。 而她受圣上的指令,要搜查走私一案,为了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这才和他虚以委蛇这般久。 当年那件事情,是事情败落之后,温思初气急败坏之下,说漏嘴的。 她也是这时才知道,陆词在她身边竟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他解释清楚,最后认认真真地跟他道了歉。 “当年,我不是故意去找你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词,忽然说了话。 其实那一日,他跟她一样,也中了药,否则就算是再喜欢她,他也不会自轻自贱到那般地步。 罢了。 后来的他,不也是一直找罪受吗?这样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又何必苛责最初的自己。 陆词低垂着眉眼,遮住眼底逐渐蔓延的自嘲。 “我知道。” “你知道?”陆词仰头看向她,眉眼弯弯,可仔细看却发现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不,苏弦月,你不知道。” 第85章 困住(完) 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他并非没有解释过。 可她心里早就给他下了定义,所有的解释都很苍白无力。 后来,他就不再说了。 苏弦月哑然,张了张嘴,却只干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来,“小词,对不起。” 可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到现在,她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这三年,她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她才明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早就在途中被她弄丢了。 其实,一早就该知晓的,每次陆璃说他病了,她都会被骗,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她一叶障目,自欺欺人。 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 如今,还能挽回吗? “小词,对不起,我太笨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感情。” 她试探地去握住男子搭在被上的手,陆词没有拒绝,苏弦月忽然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对不起。” 陆词眨了眨眼睛,“其实,你每次回来,我都知道。” 只是,他曾经不敢相信罢了。 门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床边轻微的响动,还有身侧被子的褶皱,他都曾怀疑过。 如今听到这番话,肯定了猜测,他心里虽复杂难言,更多的则是一丝慰藉。 至少,他不是单向的。 “可是。”苏弦月脸上的喜色还没绽放,陆词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想再被那样的日子困住了。” 他不想再被困住了。这一次,他要自己离开。 说出那些话,无非是替当初的自己鸣不平罢了。 苏弦月微微一震。 男子目光流露出的坚决,让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陆词。 敢爱敢恨真诚热烈的陆词,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为什么……” 女子的眼里闪过了迷茫之色,她能感受到,陆词分明对她还留有情意。 “我以后不会……” 陆词打断她,“没有以后了。” “我不要了,也不稀罕了。”他在女子逐渐苍白的脸色里,一字一顿说得极为清晰,“若是你想要这个孩子,可以,你签下和离书,不然,就算是丢了性命,我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苏弦月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这么狠心?” 陆词面露讥笑,“我不信你,更不信你口中的将来。” 有些傻,犯一次就够了。 “所以苏小姐,做好决定了吗?” 两人无声对峙着,谁也不肯退缩。 “咳咳……”一阵风吹过,陆词抬手压了压被子,继续抬眼凝视着她。 “好,我签。”苏弦月率先移开了目光。 陆词声音陡然一松,语气轻快了几分,“阿姐,劳烦你备好笔墨纸砚。” 陆璃:“好。” 等和离书真正到手的时候,陆词看着看着,唇角溢出点真心实意的笑意来。 “阿姐,送客吧。我累了。” 看着自家弟弟的反应,陆璃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赶人,“没听到小词的话吗?滚滚滚。” 苏弦月掐着手心,还想说些什么,看清男子脸上难掩的倦色,又咽了下去,“你好好歇息。” “若是,你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不要了吧。” 迎着男子惊讶的目光,苏弦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这些商铺和地契,是我多年经营的,就……”她哽了一下,“就当做这些年的补偿吧。” “我不……” “小词,你得要,这是你应得的。”苏弦月将那些字契放在他身旁,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一步步走向了没有他的未来。 在她转头的那一霎那,陆词明显看到了一滴晶莹的光,可他咬着牙,狠了狠心,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就这样吧。 回不去的。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陆词了,她也不再是曾经的她,既已如此,她们都别困在从前了。 (本篇完) 第86章 那你跟我圆房(1)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圆房?” 少年从身后抱住她,眼圈通红,眸子里全是委屈。 他都已经这般了,可她还是碰都不愿意碰他。 苏韵掰开他的手,闭着眼将人塞回锦被里,裹成一团之后,才睁了眼,“我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死了这心吧。” 屋子里全是熏人的催情香,苏韵皱了皱眉,“今夜,我去书房睡。” 少年好不容易才探出了脑袋,可屋子里哪还有什么人,他揪着被子,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苏韵,你会后悔的。” 翌日,苏韵直到用完了早膳,也没见到沐云起的身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收拾餐具的婢女,“主君可用了早膳?” “主君并未还未起身。但是……” “可留了什么话?” 被她指定的那名婢女“咣当”一声跪在地上,闭着眼视死如归道:“主君托人传话,以后他就不同您一起用餐了。” 呜呜。 主君和少主这是在折腾哪一出啊? 她怎么还偏偏这么倒霉。 心里苦。 但她不说。 头顶没有声音传来,婢女她抬眼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少主可是需要奴婢去……” 习惯了人总是在面前蹦跶,他这般主动疏远,苏韵心中多了一丝微妙,嘴上却说道:“罢了,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左右,她们也是和离的。 苏韵无比坚信这一点。 若不是母亲先斩后奏,她们也不至于成婚,这样也好,省得他时不时折腾些有的没的,自荐枕席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不过,她昨夜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 “你去,把我上个月放在库房的古琴拿去给他。” 苏韵随手指了个婢女,吩咐了一声。 “那少主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主君吗?” 苏韵沉吟了片刻,“就说是昨夜的赔罪礼。” “是。” 这日散了早朝后,苏韵没坐马车,步行回府了。 走着走着,又不由自主想起了沐云起,本就心下愈加烦闷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连几日,她都没再见过他一面。 唉。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他们自小一同长大,沐云起从小围着她转,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着她,误打误撞成婚后,粘人的程度比之前只多不少。 那一日之后,她后来也亲自去和他道了歉,沐云起是应下了道歉,平日里却是刻意避开了她。 苏韵总觉得不对劲,她是打算和离,但她也没打算和他不再往来,他这么一出,她反而觉得比之前还难捱。 唉。 男人心,海底针。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少主,这几日,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贴身侍女跟在她身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主子这时不时还唉声叹气,整得她真是提心吊胆的,可偏偏问了,又都说的没事儿。 “没事儿。” 听,又是这话。 “哎,主子您看,那不是主君吗?” 苏韵往她指的那方向一看,脸瞬间黑了。 可不就是嘛。 她那进门才刚两个月的夫郎,沐家小公子,沐云起,正坐在一群风尘女子中央,笑得一脸的花枝招展。 “姐姐们,我们再喝一个?” “沐云起!” 女子微冷的声音传来。 沐云起身子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和身侧的女子碰了个杯,而后一饮而尽。 苏韵按住他还准备再倒的酒杯。 “你是谁啊?” 沐云起眯起眼睛凑近她,“是你啊,苏小姐。” 酒气熏人,再加上这么生疏的称呼,沐云起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这穿得是什么?”再看他身上单薄的布料,她狠狠锁了眉,解下外衣披在他身上,将人往外带,“跟我回去。” 沐云起甩开她的手,任那衣裳滑落在地,昂着下巴硬气道:“我不回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年转身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身,苏韵脸黑了又黑。 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冷了声线,“沐云起,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女子的脸越来越沉,沐云起笑得却越来越开怀,“你不是让我来找妻主吗?” 他手一指,“喏,这些都是我找来的。今夜,我可得慢、慢、挑。” 第87章 那你跟我圆房(2) “沐云起!” “你在生气?” 少年精致漂亮的眸子里多了丝困惑,“可不是你让我来找的吗?” “……”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韵强忍着怒气,“我是让你去找一个值得嫁的女子,不是让你来这种风月场所。” 堂堂尚书之子,跑到这种地方,成何体统! “我去哪里找和你有什么关系?” 沐云起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而且我这不是在培养感情吗?我真觉得这些姐姐都挺好的,不如,我把她们都迎进府如何?” 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出来,周遭静了一瞬。 偏偏始作俑者还不自觉,朝着那帮女子丢了个媚眼儿,“好不好啊,姐姐们~” 他容貌艳丽,引得那些女子呼吸一滞,若不是看他身后的苏韵脸色太差,几乎要立刻答应了。 重金之下,必有莽夫。 有些人按耐不住,避着前方不断飞来的嗖嗖嗖的冷箭,大着胆子直接开口,“公子这话可当真?” 身为女子,却在这地方供达官贵人们消遣,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有人帮忙赎身这么大的诱惑,她们哪里抵抗得住? “自然做不得假。” 沐云起用余光悄悄瞥了眼苏韵,弯起眸子对那名女子笑。 他轻移莲步,朝着那名女子的方向走去,踏出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拍了拍一直冷脸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妻主的。” “呵。” 苏韵直接冷笑一声,顺势抓住那手腕,二话不说将人拦腰抱起,将人带了出去。 “苏韵,你放开我!” 他挣扎得剧烈,苏韵被他踢了好几脚,怒得一脚踢开路过的一间房,将人放在榻上,盯着他不安分的模样,气极反笑,“沐云起,你好得很。” 今天喝了不少酒,又折腾了好久,沐云起晕乎乎的,“我好渴,我想喝水。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他一向骄纵任性,指使她也指使惯了,这一出口心安理得极了。 “……活该。” 虽是这么说,苏韵还是去外边的桌子上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谢谢。” “不用。” 沐云起喝完水之后,抬头发现女子一直盯着他,白净的面上立即染上了一抹薄红,“你看我做什么?” 苏韵淡淡收回了目光。 想到少年向来吃软不吃硬,她缓和了点语气,“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回府?” “我不回去。”沐云起端着杯子,眼睛滴溜溜地转,“除非……” 这是还有得商量? “除非什么?” “除非你现在就跟我圆房。” “……”苏韵盯着他没说话。 “反正我今夜一定要同人圆房,你若是不愿意,那好。” 沐云起咬着唇,咽下心头的难过,“刚才那些姐姐,你还记得吧?你现在过去,随便帮我找一个过来。” 他一口一个姐姐,听得苏韵额头突突突的疼,“你想得美!” “那我自己过去总行了吧?” “你放心,今夜过后,我一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妻主。” 沐云起想了想,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下了榻。 还没走出两步,又被人重新摔回榻上。 “苏韵,你简直欺人太甚!” 若说方才还有些做戏的成分,现下,沐云起当真恼了。 “你又不愿意跟我圆房,让我来找妻主的也是你,我来找了莫名其妙前来阻拦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好。” 苏韵忽然开口。 “好什么好,我要去……你说什么?”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少年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苏韵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我说我跟你圆房。” 第88章 那你跟我圆房(完)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沐云起当场大脑宕机了。 女子伸手解开他的衣裳时,他忙按住,“你……” 苏韵拨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你赢了。” 沐云起默了默,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谁让她一天天的拒绝他,还让他去找什么妻主。 这不胡扯吗? 他从小就喜欢她,怎么可能还喜欢别的女子。 可这木头,硬是不开窍,明明他跟别的女子有一点点的接触,她也不要看看自己脸都臭成什么样了。 还偏偏嘴硬得不行。 爹爹说过,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他不这么一激,得熬到猴年马月啊? 想到这里,沐云起放松了身体,豪迈道:“来。” 可冰凉的手落在腰间的时候,沐云起还是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苏韵察觉到了,“害怕?” “不,我不害怕。” 苏韵失笑,不害怕,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作甚? “不然,我们以后再……” 她对此事倒也不热衷,看他这番模样,实在也进行不下去了。 “不行!” 沐云起听了心里一急,手指立刻伸出勾住她的衣角,央求道:“苏姐姐……” 苏韵听得耳根子一软,语带调笑,“哪家小郎君同你一样,这么积极的?” “那还不是怪你。”沐云起鼓着嘴不服气,“谁让你总是拒绝我。” 看来今日不完成这么一遭,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韵叹了一口气,“我们继续?” 沐云起偷看了她一眼,耳尖红得滴血,“那,那你,你轻点。” 他怕疼。 苏韵一笑,俯下身,柔软的指腹压上少年滚烫的耳垂,“……好。” 情转浓时,沐云起忽然咬着牙抱怨,“你都没说喜欢我。” 苏韵无奈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这样了,还不明显吗?” 她是那种随意和别人苟合的人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苏韵俯身亲亲他的唇,从善如流道,“我喜欢你。” 到现在,她要是还看不透他的小心思,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法子虽然让人生气,可起效显着。 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两人也是因家中长辈乱点鸳鸯谱才稀里糊涂结了婚,没曾想,原来不只是如此。 其实,一开始就应该明白的。 这桩婚事,她虽然不情愿,但三书六礼,一个不落,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沐云起眼睛一亮,腰也不酸了,身子也不难受了,掰着手指头,得寸进尺,“那你以后不许纳妾,不许养外室,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人。” “好。” 这么爽快? 沐云起又折了一根手指头,“那你不许看其他男子。” “好。” “以后不准跟我吵架,我做错了也要让着我。” 苏韵犹豫了一下,在少年眼巴巴的眼神里,到嘴的拒绝就变成了,“……好。” “那你……” “好。” 沐云起看她满口答应,忍不住狐疑道:“你骗我?” 苏韵觉得好笑,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 这人死心眼,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在她同意和他圆房的时候,沐云起就知道,她动心了。 “这下可安心了?” 沐云起点点头,转而又落泪了,“你要是早点这样就好了。” 他也不用追她这么辛苦了。 少年干净的眸子里藏了显而易见的委屈,苏韵俯身吻去他的泪,哑声道:“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 沐云起摇了摇头,“我不怪你。” 少年咬着唇,神情难得见了点男儿家的羞涩,低声却无比清晰地唤她,“妻主。” (本篇完) 第89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1) 夜已深了。 清绝的月色自高空倾泻而下,洒在高耸久远的宫殿之上,无端显得静谧又森严。 沐黎初就踏着这样的月色走进了乾清宫。 “陛下,您回来了。” “嗯。” 跪在地上的内侍恭恭敬敬地起身拿过龙袍,大着胆子偷偷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皇帝。 “退下吧。” 淡淡的,却含有无尽威压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是,奴告退。” 批完了一天的奏折,沐黎初沐浴后,来到龙榻前,挥手灭了烛光,拉起被子,打算准备就寝。 还未躺下去,就听到了身侧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凤目一凌,毫不掩饰地闪过了一丝杀意。 “陛下,是妾。” 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声音也低低的。 “沈淮?你来做什么?” 女子眼中的杀意一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沐黎初有一双极好的视力,即使是在这样细弱的月光下,她还是轻易地认出了沈淮。 只是,他不是避她不及吗? 来此作甚? 沐黎初眉目微微一挑,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 “我……” 少年揪着被子,白皙清丽的面上娇羞渐渐蔓延,整个人都显得无措极了。 “?” 沐黎初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 “你你你……” 她只看了一眼,手中的被子就像拿了烫手山芋似的,立马丢了开来,人也惊得滚下了床,退了一步。 还嫌不够似的,又退了一步。 “陛下。” 沐黎初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让沈淮觉得有些难堪。 他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可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的缘故,这一起身,就直直地往地上摔。 “啊。” 沐黎初狠狠地皱了皱眉,长臂一伸,及时把惊慌失措的少年捞了回来。 触及滑腻的皮肤,视线控制不住地下移。 视线下移,就看到沈淮揪着她的衣裳,在她怀里蜷缩着身子。 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再不见分毫,眼角也泛起了微微的红。 闭了闭眼,她一下子又把人丢回榻上。 “那个,你先穿好衣服。” 沐黎初别开了眼,不敢再看。 “陛下。” 沈淮咬着唇,有些委屈地唤着头也不回的女子。 清软的声线听沐黎初心里发软,但想起了他这般牺牲是为了什么。 怒意在心头滚了又滚,沐黎初突然来到榻前,一只手从他的胸口上掠过,掐上他的脖子。 “沈淮,为了她,你当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沈淮面上终于浮现出了恐慌,挣扎了起来。 可沐黎初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的脸色逐渐憋得通红。 手下之人这般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碎了。 在最后一刻,沐黎初一把甩开他。 “咳咳咳……” 沐黎初看着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心念微动,俯下身子,轻轻地用手擦过他眼角的一滴泪水。 “这不是陛下想要的吗?” 沐黎初偏过头,避开了她的手,往后躲了躲。 沐黎初捻了捻指尖,视线掠过他微红的耳尖,眸子幽深极了。 沈淮没听到声音,很快又想起这不是赌气的时候,脸上表情变了又变,“陛下,求您疼惜。” “好好好,沈淮,你真是好样的。” 沐黎初怒极反笑,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 垂眸看着床上这人,她俯身压了过去。 “陛下……”沈淮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怎么?许主君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吗?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朕,你这副模样,是来跟朕叙旧的吧?” 她这话说得有些过分,少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沈淮抬着眼,看着近在咫尺之人。 又是这副表情? 欺骗她,背叛她,和别人有婚约之时,也是这副无辜的表情。 当真以为自己还会纵容他不成? 沐黎初狠了狠心,不顾少年的恐慌,覆身上去…… 夜半时分,床榻上探出了一个脑袋,伴随着少年哭泣的声音。 “陛下,求求您,我不要了……” “晚了。” —— 翌日清晨。 眼睛还没睁开时,沐黎初的手就往另一侧摸了摸,没有碰到想象中的温暖。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陛下,妾答应您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请您信守承诺,放过我妻主。” 沐黎初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看,这才看到沈淮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正直挺挺地跪在床下,头抵着地面。 沐黎初起了身,来到他面前,抚着那俊秀的脸庞,语气危险极了,“乖,这种时候,不要惹朕生气。” 淡若琉璃的眸子颤了颤。 沈淮语气依旧倔强,“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出尔反尔?” “放肆!” 沐黎初捏住他的下巴,语气有些凌厉。 可视线触及他身上还未消散的痕迹时,默了默,语气缓和了许多。 “你先起来。” “求陛下下令放过妾的妻主。”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模样,沐黎初的怒气又上来了。 “你若是再敢求情,朕就立刻处死她!” 沈淮不敢再说话,避开她伸来的手,自己撑着手,摇摇晃晃地起身。 可他这一起身,腿一弯,就直直地往前倒。 事发突然,他也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 沐黎初将要移开的脚步顿住,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要不是对这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都要认为,沈淮这是故意的了。 “陛下,妾不是故意的……” 沈淮撞得鼻子有些疼,但不经意间抬头时,就看到了女子眸底神色不明,连忙摆摆手,解释道。 沐黎初没说什么,看了看他腿上的淤青,“还能走吗?” “……能。” 沈淮忍着身上腿上难言的痛,试图走了几步。 可下一瞬,身子腾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淮,你逞强什么?” 第90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2) 这话多了一些柔情,沈淮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很疼?” 看着怀中少年眼圈红得厉害,沐黎初皱了皱眉。 “没有。”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些许凉意,沈淮往她怀里缩了缩,假装不经意地擦过眼角的泪水,闷闷地摇了摇头。 沐黎初没说什么,将人放到床榻上,为他掖好了被角之后,朝外边喊了一声。 “云姝,进来吧。” “陛下,您吩咐的药,已经熬好了。” 云姝手里端着一碗药,规规矩矩地进门,十分识相,眼睛半分不敢乱看,垂着手放在一旁。 沐黎初点点头,接过来,递到沈淮面前,淡淡地说道。 “沈淮,把它喝了。” 沈淮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这是......避子药?” 见她不说话,沈淮以为她默认了,眼角滑下了一滴泪,他狼狈地擦了又擦。 “好,我喝。” 没等沐黎初反应过来,少年伸手一抓,闭着眼,一鼓作气,将那碗药直接灌了下去。 “咳咳咳......” 他喝得太猛太急,直接呛出了声。 沐黎初无言半晌,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陛下,您满意了吗?” 沈淮缓过来之后,推开她,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下。 “小公子,那药......” 云姝刚想多嘴一句,余光瞥见自家陛下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她心里一惊,立马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再造次了。 “陛下恕罪,是奴多嘴了。” “滚下去。” “是,奴告退。” 云姝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殿内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陛下,陆大人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内侍在殿外提醒她。 “让她等着!” 沐黎初沉着眼看了看还在默默垂泪的人,只觉得心烦意乱,“沈淮,你哭什么?” 沈淮不搭理她。 “许主君,还真是宽宏大方,连自己的身子,都能拿来做交换。” 沈淮猛地抬头看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是你说,我若是……你就会答应我放过然姐姐的。” 这声然姐姐,沐黎初气得眼红,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朕让你来,你就来?” “若是有人说她能救许沫然,你是不是也会像昨夜一般,将自己送到那人床上!”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沐黎初脸上挨了一个巴掌。 沐黎初怒气冲冲地转头,“沈淮!” 少年红着眼瞪她,“对,只要有人能救她,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好得很!” 沐黎初拂袖而去。 沈淮看着她的背影,哭的不能自已。 她怎么能这么想他? “云隽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沈淮垂下了眸子,有些失落。 乾清宫外,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从柱子旁探出了脑袋。 “姐姐,我家公子在里边,可以让我进去吗?” 少年看了看一脸严肃地守在殿外的侍卫,指了指殿内,双手合十祈求道。 “……” 没人回应他。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啊。” 少年自顾自地说完,就想上前。 结果,手还没触及宫殿的门,一柄长剑就横了过来。 吓得他立刻后退几步,可耳边的发丝却被削铁如泥的剑削下了好几根。 “胆敢进殿者,格杀勿论。”侍卫将剑收回剑鞘,一脸冷漠地说道。 “你!” 少年气得牙痒痒的,刚才她怎么不说?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云隽?” 沈淮听到了殿外的吵闹声,忙整好仪容,踏出了宫殿。 “公子,你终于出来了,你有没有什么样?”云隽看到他,眼睛一亮,将人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眸子充满了担忧。 沈淮摇了摇头,“我们走。” “公子,您没事儿吧?”云隽默默地跟在身后,半晌,才开了口。 沈淮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没事。”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会儿。 “云隽,你知道吗?她叫我,许主君。” 沈淮的话里多了自嘲,眼底晦暗无光。 “她那般怕我怀上她的孩子,今日一早,就让人端来了寒凉之物。” 沈淮扯了扯嘴角,“可其实,没有必要的。” 因为他,这一辈子,本来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公子,您后悔了吗?” 沈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决然道:“不后悔。” 这些年,他所走的路,他都不会后悔。 “那公子接下来做什么打算?” “先回家看看吧。” 云隽心里还是难受,“公子原本不必受此委屈的。” 沈淮看向远处,叹了叹,“云隽,这是我欠许家的。” “您哪里欠她们什么?那许小姐,分明就不曾对您有过半分好脸色。” 云隽心疼他,神情愤愤不平,那个许小姐,整天对着他家公子冷嘲热讽也就算了,还天天流连于烟花之地,这次更害得公子为了她委身于陛下。 “云隽!” “好了好了,奴不说了。” 云隽出言妥协,但圆润的眸子里分明就是不服气。 沈淮有些无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可这时,一个少年迎面而来,直直地撞到他身上。 好在云隽眼明手快,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在地是,失了仪态。 饶是如此,沈淮也有些惊魂未定。 没等他缓过来,那个少年突然凑近,“你就是沈淮?” “你们是什么人?” 云隽挡在沈淮面前,怒目看向那一群敌意的少年。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公子竟如此不知廉耻,竟勾引陛下。” 为首的少年仰着下巴,压根就无半点悔改之心。 “你!” “云隽。”身后,沈淮拉了他的手,“我没事,我们走。” “公子!” 沈淮稍稍使了劲,将不情不愿的他拉走了。 “沈淮,不对,应该叫你许主君。许主君,背着自己妻主,爬上陛下的床,这滋味好受吗?” 尖锐的声音涌入他的耳朵。 他们距离近,云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家公子的身子一瞬间僵硬了。 “公子......” 沈淮回过神来,按下他的手,沉默地又往前走。 “沈淮,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那个少年快步走过来,挡在沈淮面前,伸手推了他一把。 “公子!”云隽顿时惊呼出声,可这回,却是没来得及拉住沈淮了。 沈淮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腰间适时拦上了一只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他直直地扑到了来人怀里,身子本能地有些僵硬,但女子身上熟悉的清香让他放松了下来。 第91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3) “参见陛下。” 周围人注意到女子的容颜,立刻跪了一片。 “你还准备抱多久?” 沈淮回神,立马放开了手,退开了些许距离,抬头看着女子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手足无措。 “我......” 沐黎初并未看他,转身对着为首的少年冷声道:“陆忆柳,你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来此作甚?” “陛下,妾……” 陆忆柳上前一步,触及到女子凌冽的眉目时,瑟缩了一下。 “阿柳,我们走吧。”其余少年拼命给他使眼色。 “妾告退。” 陆忆柳的目光狠狠地看向沈淮,跟着人走了。 “等等。”沈淮出了声。 “啪”的一声,陆忆柳脸上多了明显的巴掌印。 陆忆柳捂着脸不可置信,“沈淮,你敢打我?”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打过他。 沈淮甩开他扬起的手腕,又干净利落甩了他一巴掌,冷声道:“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沈淮!”陆忆柳气急败坏。 “放肆!” 见女子挡在少年面前,陆忆柳跺了跺脚,“陛下,他欺负我!” “你想要什么?朕替他给你赔罪。”沐黎初觉得头疼。 女子话里的袒护太过明显,少年张牙舞爪的姿态忽然消失了,伤心地看着她,“陛下,你太过分了。” “上次你想要的古琴怎么样,朕……” “不要不要我不要了!”陆忆柳大声地吼完,一边抹着泪,一边跑远了。 沐黎初回头看着沈淮,凤眸中雾气沉沉,“你故意的?” 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当着她的面动了手。 他也早就知道自己过来了吧。 呵。 可偏偏,对上他的眸子,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你没……” 伸出去的手在即将碰到沈淮的时候,被他避开了。 “……” 沐黎初的手落在了半空,虚握成空拳,又垂了下来。 “那些消息,是你说出去的。” 沈淮的目光笃定。 昨夜侍寝,若是她不愿让人知道,她有大把的法子去封锁消息,谁也不知道昨夜在乾清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连沈尚书的嫡子陆忆柳都知道了,那背后肯定有她的推波助澜。 “对,是朕做的。” 沐黎初坦然点头,她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手臂轻抬,捏住少年的下巴,似笑非笑,“阿淮,你该不会以为,过了昨晚,你还能好好地回到许家,做你的许主君吧。” 语气亲昵,可神情却冷漠极了,眼底甚至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我……” 沈淮咬紧了嘴唇。 沐黎初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和许沫然,你知道该做什么选择吗?” 沈淮下意识摇头,但刚摇到一半,注意到女子陡然危险的眼神,他咽了下口水,又点了点头。 “真乖。”沐黎初摸了摸他的脑袋,总算是有些满意了。 “陛下,我得回去了。”沈淮低着头,不敢回话。 “急什么,先陪朕用早膳。” 沐黎初牵起他垂着的手,放到自己手里,态度强势地把人拉走。 “你放开我。” 宽大的袖子遮挡了两人相连的手,可宫内人多眼杂,沈淮心里慌张,自然不肯好好地让她牵着。 “再敢乱动,朕就让许沫然重新回牢房去。” 沈淮动作一顿,“陛下,然……许小姐被放出来了?” 沐黎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陛下……”沈淮讨好地去牵女子的手。 “她已经回府了。” 察觉到少年的乖顺,沐黎初心情很好地回答。 沈淮这才松了口气。 —— 用完了早膳,沈淮再一次辞别。 “回去也好,你今晚搬来乾清宫。”沐黎初沉吟半晌,同意了。 “陛下,这于礼不合。我家公子是臣夫,并非后宫之人,如何能待在陛下的寝宫?” “放肆!”沐黎初大怒。 云隽跪了下来,但背依旧挺直。 沈淮脸色一变,不敢看着女子,也跪了下去。 “还请陛下恕罪,云隽他不是有意的。” 沐黎初按住他的身子,把人捞到自己腿上,淡淡的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 “这么紧张作甚?朕也没说要罚他。” 女子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沈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沐黎初扣住他的腰,“阿淮是自己回去搬,还是叫人搬?” 沈淮琢磨不透她的态度,身子微颤,“我,我自己回去搬。” 她现在阴晴不定的,他可不敢违抗她。 “那回去吧。” 沐黎初放开了他。 “阿淮,若是我今夜见不着你……” 威胁之意尽在不言中。 “我,我一定回来。” “你最好说到做到。” 沈淮福了福身,匆匆辞别。 —— 许府。 “哟,我们主君居然还舍得回来?” 刚进院子里,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淮侧身看过去,发现一位绯色衣裳的女子,有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眉目上挑,自见风情。 他福了福身,“然姐姐。” “别,我可担不起,你如今可是陛下的男人了,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哦,对了。”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之后,许沫然又笑起来,环着手臂,将少年打量了一下,“你说说,我这都忘记了。” “陛下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说不准啊,很快就觉得你什么也不是了。” “听说,尚书家的嫡公子,不久后就要入宫了。” 沈淮心神晃了晃,又强行按耐住,“这就不劳然姐姐费心了。” “哟,这就生气了?” 许沫然讥笑了一声,垂眸看向少年那曼妙的身姿,突然说道。 “反正我们也有那一纸婚约在,想来昨夜你也破了身,不若,你也从了我如何?” 她念着沈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日刚从牢房出来,才知道,沈淮昨夜居然宿在了乾清宫。 她原以为,这人死死地守着那一层清白,是为了什么人。 所以她忍着不碰他,只能每日都去怡红院寻个消遣。 可这人,她刚从牢房踏出了,经一路,听说沈淮主动爬上陛下的床,这将她的面子放在何处? “啪”的一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几分。 “沈淮,你找死?” 许沫然眼底戾气突现,一掌打在前来阻止的云隽身上,转身将沈淮按在一旁的梧桐树下,“沈淮,你装什么纯洁?” 这人嫁给她一年,最后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起了心思,就要去撕扯他的衣裳。 可手还没沾到那衣角,腰间一股刺痛袭来。 她低头一看,已经溢出了血,抬眼时见少年手持着软剑,眼神说不出的冰冷。 “然姐姐,你不要逼我。” “好好好。” 许沫然怒极反笑,“将门之后,果然了得。” 她往树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而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院子。 在她走后,沈淮身子一松,滑落到了地上。 “公子......” 沈淮回过神来,朝他挤出一抹笑来,“我没事。” “去收拾东西吧。” “公子,您真要搬去乾清宫啊?”云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沈淮苦笑,“我有得选择吗?” 沐黎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他,也不能连累许家。 他欠沈家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92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4) “云姝,他来了吗?” 云姝默默地又翻了个白眼,又继续板板正正回答:“陛下,属下不知。” 这话已经重复了七八百遍了,问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留你有什么用?” 沐黎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 “陛下,公子来了。” 沐黎初下意识就起身,起到一半,又坐了下来。 “朕知道了。” 云姝奇了,“陛下,您不是一直在等公子来吗?” “你懂什么?” 沐黎初施施然看了她一眼,又端起奏折。 她可不能表现得这么焦急。 云姝瞄了一眼自家陛下手中的奏折,又瞄了一眼。 “作甚?”陛下不悦的目光转向她。 “那个。”云姝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的,“陛下您奏折拿反了。” “......” 下一瞬,养心殿外的众人就听到陛下暴怒的声音。 “云姝,给朕滚出去!” 被一掌拍出殿外的云姝稳了稳身子,撇撇嘴,真是的,别以为她不知道陛下这是恼羞成怒了。 “陛下,那沈公子......” 话没说完,殿内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沐黎初顶着一张臭脸出来。 “朕去找他。” 哼。 不知道陛下这脸疼不疼。 —— 乾清宫外。 “长皇子殿下,求您了,放过我家公子吧。” 云隽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沈淮,不断地磕着头。 端坐在台上的人一脸的不怒自威,“未受封,就堂而皇之地住进皇帝的寝宫,你可知错?” 沈淮跪在下方,一头青丝散在肩头,额上布满了汗珠,脸色也惨白惨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啊,真不愧是沈将军的孩子,倒是有点骨气。” 长皇子挥了挥手,“换拶刑,到他认错为止。” “沈公子,得罪了。” 几名年老的内侍再一次上来。 沈淮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偏偏,他已经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拶子被套入手指,用力一拉。 “啊!” “公子!” 沈淮痛得差点昏了过去,恍惚中,他想着,如果可以,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隽终于推开那些禁锢他的侍从,来到沈淮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少年。 “拉开他,继续动刑!” “朕看谁敢!” 天子含着震怒的声音传来。 众人惊愕,慌慌张张跪了一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沐黎初踏入宫殿的时候,视线触及那无力地躺在地板上的少年,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陛下,你来了……”沈淮费力地睁开眼看向她。 沐黎初狠狠闭了闭眼,快步走过去,解下披风,裹在他身上,将人抱在怀里,痛心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转头怒视面前几人,“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瞥见内侍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刑具,更是震怒。 “拶刑?你们怎么敢这么做!” “皇帝,许主君不懂事,只是教教他规矩罢了。” “什么样的规矩,劳得长皇子殿下亲自来一趟?” 沐黎初牙都要咬碎了,这皇叔,分明是故意刁难沈淮。 “许主君身为臣夫,竟堂而皇之住进后宫,难道不该罚?” “从即刻起,沈淮册封为沈贵君。” 沐黎初沾了血丝的眼直视长皇子,“如此,皇叔还有何话可说?” 长皇子皱了皱眉,“他早已嫁入许家,如何当得贵君之名?陛下这番,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沐黎初沉了脸,“此事,就不劳皇叔费心了。” “可……” “皇叔!” 皇帝眼里闪过了杀意,长皇子心下一惊,松了口,“也罢,就依陛下所说的吧。” “天色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府了。” 沐黎初沉着脸看他们走远,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淮,你还好吗?” 怀里的少年重量太轻,安安静静的,像是昏死过去一般,沐黎初心下多了一丝不安。 “咳咳咳……”沈淮嘴角溢出了血丝。 “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沐黎初的目光落落到那刺眼的血丝上,厉声喝道。 “陛下……不要叫太医……” 沈淮忽然开了口。 “不行。”沐黎初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陛下。”沈淮执着地看着她,大有一把她不同意就不治了的姿态。 “……好。” 沐黎初无奈妥协,“云姝,去叫苏婉过来。” “这下行了吧?” 沈淮闭着眼睛,极轻地点了点头。 沐黎初看着他,目光复杂。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些事呢。 此事,确实不宜太多人知晓。若是传出去,陛下一怒为红颜,明日早朝那帮迂腐大臣又得给她参上一本。 她这个皇帝,真是处处掣肘。 “阿初姐姐……我没事的……”沈淮明了她心中所想,虚弱一笑。 沐黎初眼睛一热,“是我没护住你。” “行了,还没到临终发言的时候。” 门外一个女子背着药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阿婉姐姐……” “别,你可别这么叫我,看到你阿初姐姐的眼神了吗?恨不得把我吃了。” 苏婉一脸的揶揄。 三人自小一同长大,自是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情谊。 沈淮一愣,下意识看向沐黎初,恰见对方眸底尚未消散的占有欲,忍不住耳根子一热。 “喂喂喂,你们这样子真的好吗?”苏婉一边把脉,一边嚷嚷着,颇为不满。 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已经很郁闷了,还要在这里看两人含情脉脉的。 “废什么话?赶紧治。” “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苏婉面色忽然变了变,眉头直皱,“我亲爱的陛下,这么大一个活人,你怎么让人欺负成这样?” “不关她……” “是朕的错。”沐黎初认认真真地看着沈淮,又重复了一遍,“是朕的错。” 第93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5) “行了。” “好在下手之人还有点分寸,尚未伤及筋骨。只是。” 苏婉沉吟了片刻,笔尖微动,随后将一张药方递给她,“内里空虚,气血不足,阴邪入体,须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按这个方子服用汤药,每日三次。” 沐黎初自是信任她的,方子看都没看就递给了一旁的侍女,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心,“他的手……” 刚才她看了,手上的伤也不轻。 “别急啊,我的陛下。”苏婉又从药箱中翻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这个药膏,每日涂抹三次。” “只是,这手上的伤有些严重,一定要引起重视,一个月内不可沾水,尤其不可动武……” 苏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末了,“陛下可听明白了?” 见着沐黎初点头之后,苏婉伸了个懒腰,“既是如此,臣告退了。” “对了。”苏婉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今夜之事,陆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沐黎初颔首,“朕心里有数。” 她心里很清楚,今夜这一出,不过是长皇子代替身后的陆家来敲打她这个皇帝。 呵。 这就坐不住了? “陛下,阿淮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沐黎初回过神来,将熬好的药拿给他,“我们先不说这些,先把这药喝了。” 见沈淮有些抗拒地看着药碗,“今早,那只是补药。” 她不想和他打什么哑谜了。 亏欠也罢,怒气也好。 在刚才见到他那般,什么也不怨了,只要这人,好好地活着就好。 沈淮眼睛亮了亮,脸色都红润了几分,“你是说,那不是避……” 话还没说完,他又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他这说的都什么啊? 果然,耳畔传来女子低低的笑声,“原来,阿淮这么想要有我的孩子?” “我才没有。”沈淮焦急地反驳,只是耳尖红得滴血,出卖了他。 沐黎初摸了摸发烫的耳垂,低声笑了笑,“哦?没有啊。” 沈淮梗着脖子,继续嘴硬,“真没有。” 还是这么倔强。 沐黎初极轻地摇了摇头,唇边笑意更深,“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 “现在可以喝了吧?” 这回,沈淮倒是接过去了。 深呼吸几下,一口气喝了下去。 递回去时,发现女子洁白的掌心静静放着一颗糖豆。 沐黎初含笑看他,“愣着做什么,吃吧。” 沈淮愣愣地接了过来,突然泪水一落,一下子打湿了糖纸。 “小祖宗,你又怎么了?”见他落泪,沐黎初有些无措。 沈淮吸了一下鼻子,委屈地看着她,“今早的药……也很苦。” 沐黎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早的药很苦,但是,她没有给他糖。 她轻柔地吻去他的泪,话里话外都是怜惜,“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不,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是他的错。 他不怪她冷落。 沈淮摇摇头,撕开糖纸,将糖放到嘴里,一下子就化开了。 他仰起脸冲她笑,“很甜。” “阿淮,从前的,我们都放下吧。” 沐黎初是跟他置气,但方才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什么都不想算计了。 只求他,能够一生无忧就好。 女子眸子里难以言说的温柔,沈淮只看了一眼,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沐黎初倾身过去亲了亲,“不许哭了,要是实在想哭,等你好了之后再哭也不迟。” “为什么那时候再哭?” 沈淮眼角一滴泪悬着,将落未落,懵懂极了。 “你,流氓!” 瞥见女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莫名,沈淮忽然顿悟,羞恼道。 “好了,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见他服下药之后,恢复了生气,沐黎初总算是舒心了。 “你,你要去哪儿?” 感受到少年隐隐带着殷切的目光,凤眸藏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怎么?不想我走?” 沈淮眨了眨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凤眸一转,沐黎初故意看了看,“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邀请我跟你一起睡?不得了了啊阿淮,三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 沈淮直觉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可还没来得及去捂住嘴。 就见女子抓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补上,“大胆?” “……”沈淮嗔她一眼,颇有些自暴自弃了,“你到底睡不睡?” 话音刚落,就见沐黎初把外衣一丢,翻了个身,将人搂在怀里,还顺手拉了被子。 “睡,当然睡。沈小公子热情邀请,我自然要识趣一些。” “我才没有呢。” 他假意挣脱了下,但女子的怀里太过安心,他也......太过想念了。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了?” 沈淮还没清醒,就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声音,他身子狠狠一僵,下意识去寻腰间的软剑,没有寻到,整个人眼神都带着惊恐。 待看清身侧人之后,眼底的惊恐稍稍散去了几分。 “阿淮?” 沐黎初刚刚醒来,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我没事。” 沈淮扑到她怀里,将脸埋了进去,嗓音还有点抖。 他没抬头,错过了女子眼底的深思。 没有事的话,为什么身子还在发颤? 沐黎初注意到,他醒来第一时间去寻腰间的软剑,为什么会这样? 他从前,可不会随身带着一把剑的。 这三年,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沐黎初什么也没问,她只是更用力地搂紧了怀中的少年,轻声安慰:“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两人默默抱了好一会儿,到了破晓时分,伺候梳洗的内侍前来提醒。 “陛下,该上早朝了。” 沈淮推开她,在床上滚了滚,“陛下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凤眸划过了一抹浅浅的无奈。 “……好。” 等女子翻身下床后,沈淮才转头看了她的背影,眸子忍不住弯了弯。 真好,阿初姐姐,还是他熟悉的阿初姐姐。 “我的贵君大人,起身啦。” 云隽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公子揪着被子,嘴角的笑意疯狂上扬,也没注意到他是不是来了。 沈淮懵了,“什么贵君?” 第94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6) 云隽将昨日他昏迷过去的事情讲了一遍。 末了,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公子,您是不知道,长皇子殿下那个脸,那叫一个难看啊。” “等等。”沈淮艰难地说道,“你是说,陛下册封我为沈贵君?” “嗯,册封诏书已经在外面了,这还能有假?” 云隽心下暗叹,陛下这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本来他还觉得入主后宫对公子名声不太好,可是,经此一遭,除了那个人,怕是没有人能护住公子了。 可他看过去时,自家公子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公子,您怎么了?” “这贵君,我做不得。” 云隽不解,“为什么?” 他想得简单,只要有人能护住公子,就可以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找一个世间最厉害的人呢? 沈淮摇摇头,且不说他与许沫然尚未和离,以臣夫之身入了这后宫,便会遭人诟病, “不行,我得去找她。” 他挣扎着起身,起得急,可身子尚未恢复,又重重跌入了床榻。 云隽忙扶着他,细细地劝道:“公子,您就算是找到陛下,此事也没办法更改了。陛下方才上朝,已经宣布了这件事情。” “怎么会这样?” 他还是拖累她了…… 沈淮捂着脸,晶莹的泪水从手指里溢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滑落到锦被上,很快濡湿一片。 无论如何,圣旨还是要接的。 云隽伺候着梳妆打扮,而后扶着他去了殿外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公子沈淮,天资貌美,深得朕心,特封为沈贵君,钦此。” 内侍笑眯眯地看着身姿挺拔的少年,祝贺。 “沈贵君,您可是是陛下纳进后宫中的第一人呐,老奴在这先恭喜您了。” 沈淮麻木地接过了诏书。 “劳烦诸位了。” “旨意已送到,老奴就先告辞了。” “云隽,送客。” 看着众人离去,自己则是怔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沐黎初下朝之后,就看到他少年手里还拿着诏书,可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也一动不动地坐着。 “阿淮......” “陛下,您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少年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她,眼底都带了愤怒的色彩。 这是什么反应? 沐黎初顿住脚步,“你什么意思?” 她是没有提前问他的意见,可也从来没设想过这个场景。 他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沈淮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陛下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陛下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这么大的事情,她为什么自己就做决定了? “你是说,你不愿意?” 这声冷冰冰的“陛下”拉开了两个人的隔阂。 沐黎初眼底闪过了一丝受伤,但她一向掩饰得很好,眨眼间,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压根也没等待沈淮的回答,自顾自又接了上去。 “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再更改的。沈淮,这贵君,你做定了!” 说完,转身离去。 独留沈淮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鼻子一酸,委屈极了。 过了一会儿,他泄愤似地,把一直捏在手中的诏书一丢,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熟悉的声音又飘到了他的耳朵。 “你有什么好哭的?” 她都没哭。 “你......不是走了吗?” 沈淮愣了好一会儿,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脸色极差的女子。 “......” 沐黎初掏出帕子,俯身擦去他的泪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少年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待到女子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沈淮低下了头,主动道歉,“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过就是不愿意当我的贵君罢了。” 女子声音凉凉的,无悲无喜的语气。 “我没有不愿意!” 沈淮急切地打断了她。 生怕人走了,还揪着她的衣裳,用力得连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那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 沈淮眼里闪过了一丝挣扎。 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下一句话,沐黎初有些失望,拉开他的手。 “别,你别走。” 沈淮用力地抱住她的腰。 “放开。” “我不放。” “......” “沈淮,你到底想干嘛?” 她一般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的时候,说明是真的生气了。 沈淮嗫嚅着,“我,我不是不愿意当你的贵君,我只是,怕来路太过艰难。” 长皇子殿下说得对,这贵君,他当不得。 朝堂未稳,时局依旧动荡,那么多的明枪暗箭,她本就身处逆境,带着他,又如何涅盘? 他越想越担心,恼恨她的一意孤行,可又恼恨自己心中难以掩盖的窃喜。 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沐黎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回身,敲了敲他的额头。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沈淮不满地摸着自己的额头,顺带瞪了她一眼。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好好好,是我的错。” 女子看着他,嗓音透着淡淡的无奈。 沐黎初蹲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瓶药膏,“别动。” 沈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手受了伤,药膏一抹上去,立即传来了火辣辣的疼,他缩了一下,“疼。” “这会儿知道疼了?” 沐黎初没好气地看着他。 刚才折腾来折腾去的,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沈淮瞪她。 “忍着。” 话是这么说,可动作却还是轻了几分。 沈淮尽力去忽视手上的疼痛,看起人来。 注意到女子神情专注又温柔,只觉得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昨日怎么不知道反抗?” 沐黎初涂好之后,才看了他。 那一身武艺,留着做什么? 夜里本就寒意深重,他还穿了那么单薄的衣裳,被内侍按在冷水里。 往日张扬,可如何到了皇宫,就如此好欺负,简直是逆来顺受,旁人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连几个宫人都敢扣押他,还敢往他身上扎针! 甚至拶刑都用上了。 她要是再来晚点,他这手就别想要了。 “阿初姐姐......” “休想蒙混过关。” 沐黎初不吃他这套。 哼。 沈淮也赌气地不看她,他就不说,看她能拿自己怎么办。 “阿淮胆子大了不少啊。” 沐黎初拉长了声调。 沈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忽而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分明已经知道了,偏还要他亲自说出来。 “啧。” 沐黎初捏了捏他秀气的鼻子,眼底隐隐藏有一丝笑意,“恃宠而骄?” 第95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7) “那要看陛下是否纵容了。” 少年灵动的眸子闪了闪,狡黠一笑。 是试探,也是向前迈进的决心。 “纵纵纵。”沐黎初朗声大笑。 低头,在他唇上落下缠绵的一吻,“阿淮,你可要早点好起来。” 这话说得再正经不过。 只是,沈淮翻了个白眼,“陛下,若是您的手好好放着,我能好得更快。” 女子微凉的手不知何时滑入了他的衣裳里边。 再看少年本来苍白的脸色,现下硬生生憋出了些许红意。 “啊哈。” 皇帝陛下脸皮厚,打了个哈哈,将放在他腰上的手移了出来,还假模假样地帮他整理衣襟。 “天凉,衣裳要穿好。” 沈淮没好气地瞪她。 眼波流转间,自见风情。 沐黎初瞧着瞧着,实在没忍住,又拉着人,吻了下去。 —— 御书房里。 “陛下,如今天下初定,这君后的人选,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下朝之后,陆侯旁敲侧击地问。 三年前,先皇突然驾崩,大皇女逼宫,太女以身挡道,一时之间,朝中竟无人可以主事。 好在,陆氏一族及时拥护在外的三皇女沐黎初一举攻入皇宫,终于结束了战乱。 新皇登基,陛下赐予陆家族长陆允禾世勇侯的封号。沉没一时的陆氏一族自此平步青云。 而陆侯爷的嫡孙陆忆柳,正是适婚年龄,生来貌美,又对陛下心生爱慕多年,本以为就此入宫,冲冠后宫。 只是,如此佳人,不知为何,迟迟没能进宫。 况且,这么多年,陛下始终没有同意选秀。 陆老侯爷虽有此心,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可如今,一个小小将军之子,还是个母父已故身后无人可依靠的小郎君,居然先入主了后宫。 他们如何还待得住。 这不,怕陛下一意孤行直接册封为君后,连忙让长皇子殿下去搅和一场。 这搅和是搅和了。 可陛下当机立断,直接就封了个贵君。 这下,危机感进一步逼近。 陆氏怀疑,若不是君后的册封仪式太过繁重,来不及,陛下兴许就将那小公子扶上了君后之位。 越想越心惊,是以,今日散朝之后,迫不及待赶来御书房打听个究竟。 陆侯看着面上平静无波的皇帝,咬牙跪了下来,“陛下,君后一事,事关社稷,万不可不重视啊。” 呵。 沐黎初岂会不知这老狐狸的想法,撑着额头一脸的苦恼,“爱卿来得正好,朕这几日正为此事发愁呢。” “陛下,老臣……” “爱卿怎么还站着?” 将人虚虚一扶,不顾她说话,直接扬声道:“来人,给陆老侯爷赐座。” 陆允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来到这御书房少说也有一炷香了,此时才赐了座,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老侯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旁敲侧击,“陛下,可有中意何许人?” 沐黎初眯了眯眼,“陆爱卿可有推举之人?” “老臣……”皇帝含着淡淡威压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似乎是含了一些警告。 “全凭陛下定夺。” 嗯。 沐黎初满意了。 老家伙果然还算上套。 “此事急不得,容朕再好好考虑一下。” 年轻的帝王手指头屈起,扣了扣桌子,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爱卿若是无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 陆允禾退了出去。 沐黎初瞧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 “陛下,老侯爷如今真是越发心急了。” 云姝走了出来。 方才那么一出,就差明目张胆地提出要让她那宝贝孙子入宫了。 “她当然得心急。” 云姝瞧着一脸讳莫如深的自家陛下,“陛下有消息了?” 沐黎初淡笑不语,负着手往宫殿外走去。 “陛下,您去哪儿?” 云姝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不由得问了一嘴。 桌子上摆了这么多奏折还没处理完呢,平日里,陛下没处理完,是决计不会离开的。 今日,怎么离开得这么早? 沐黎初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纳闷的随从,“云姝,去找个夫郎吧。” 云姝:“?” 沐黎初才懒得和她解释,背着手,就摆驾回宫了。 “陛下万福。” 刚走到乾清宫,就看到匆匆走出来的云隽。 “贵君呢?” 云隽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回陛下,贵君在花园里晒太阳。” 这反应很不寻常。 沐黎初眯了眯眸子,云隽掐着手心,强装镇定,“陛下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的?” “没有。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帝王收回目光,淡淡地交代了一句,也不待他应声,信步踏入宫殿,一眼就看见了躺在软榻上的沈淮。 “阿淮。” 沈淮听到声音,睁眼看到她,眼睛忍不住弯了弯,“陛下。” 沐黎初失笑,“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淮懒洋洋地窝在她怀里,嗓音温软,“晒太阳。” “吃药了吗?” 她这么早回宫,也是因为前几天发现这人居然偷偷地将药倒掉,回来监督的。 虽然安排了其他宫侍,但她还是不放心。 沈淮撇了撇嘴,“……吃了。” 他就知道,她回来一准会问这个。 “其实我觉得我可以自己按时服药的。”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人监督了。 每次喝药时,周围围着好几个人全程无死角盯着他喝药,让他觉得别扭极了。 “不行。要是不这样,你能乖乖喝药吗?” 沐黎初戳破他的小心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啊……”少年哀嚎一声。 “早点恢复就不用喝药了。”沐黎初觉得好笑,将他后仰的身子捞了回来,“听话。” “……好吧。” 沐黎初拢了拢他的秀发,状若无意地问道:“阿淮可是交代了云隽什么事情?” 第96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8) “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沈淮伸出四根手指,向她保证,“一定不会太久的。” 凤眸闪过了一丝无可奈何,“好,听你的。” 她见云隽行为实在是有些可疑,才多嘴一问,知道是他吩咐的,也就安了心。 他不说也没有关系,总归她可以自己查出来。 “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吧。”见他目光仍惴惴,沐黎初捏了捏他的鼻尖,有些好笑。 怎么现在胆子这般小了? “我还是更喜欢耍小性子的阿淮。” 少年脸色一红,“哪有人鼓励别人使小性子的?” 而后主动抱住她,“若是,若是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情,你……” “你不能不要我。” 沐黎初笑了笑,“这么霸道啊。” “那阿初姐姐答应我吗?” 少年眨着一双干净的眸子望着她,心念一动,沐黎初低头亲在他唇上,“好。”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不会不要他。 “但你要记得,我在这里陪着你呢。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一个人扛。” ———— 日子悄无声息又过了几日。 “公子,都招认了,是陆家。” 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云隽狠狠地闭了闭眼,将手里紧攥的东西呈给少年,“公子,这是那些人的证词。” 沈淮从他手中接过那所谓的罪证,才看了一眼,瞬间泪如雨下。 事到如今,所有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当年边关那场大战,害得她母父惨死,皆是因为陆家从中作梗。 好一会儿,主仆俩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这件事,要告诉陛下吗?” 沈淮下意识要摇头,忽而又想起了女子前几日说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去跟她说。” 他收拾好情绪,提步去了养心殿,沐黎初还在批着奏折,听到脚步声抬了头,“阿淮,你怎么来了?” 下一刻,目光凝在少年眼圈处,她心里一紧,“你……哭了?” 沈淮扯了扯唇,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只好作罢,撩起袍子在帝王面前跪了下来,“求陛下为我沈家讨回公道。”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沐黎初吓了一跳,忙去扶他,见他不肯起来,强硬地将人抱了起来。 “阿淮,你别怕,我在这呢。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听着女子温柔的声音,沈淮隐忍已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他揪着女子的衣裳,哭得不能自已,“我母父……本来不该死的,是她们,是陆家,她们联合起来设了埋伏,害得她……丢了性命。” 将军征战,可以死于疆场,却不能死于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之中,这是对她的侮辱。 沐黎初心疼极了,在他头顶亲了亲,一下一下安抚着,“阿淮是如何得知的?” 沈淮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泪水,随后从袖子里掏出卷轴,“这是陆老侯爷麾下的将领招认的。” “阿初姐姐,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你说了,出了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 所以,他来了。 少年眼里含着泪水,眸底清晰地映着她的信任和依赖,沐黎初心口一热,“你做得很好。” 将少年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才翻了第一页,帝王抖着手,勃然大怒,“来人,给我去把陆允禾那个老东西给朕带过来!” 第97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9) 一个月后。 “云隽,你快些。” 少年行步匆匆,可苦了后边的云隽,在后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殿下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忍不住打趣道:“殿下急什么,总归陛下又不会跑了。” 沈淮那张白净的面上立刻染上了一抹红霞,他佯装生气,叉着腰道:“好哇,你敢打趣本宫。” 云隽顿了一下,弯下身子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贵君恕罪,奴知错了。” 沈淮“噗嗤”一笑,摆摆手,“行了行了,再不到陛下该等急了。” 前几日,他们说好了,去踏春。 陆老侯爷半个月前被曝出在三年前的边关之战竟做出了通敌叛国的丑事,朝野上下听闻此事无不震惊,一时之间群臣激愤,纷纷上奏要严惩。 顺应民意,陆老侯爷被下令处死,陆家满门皆被流放,连同那些党羽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大仇得报,沈淮心中压着的的石头骤然落下,大病了一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沐黎初心疼极了,为了让他换换心情,特意熬了好几个夜晚,一心扑在公务上,总算挤出了点时间,想陪他来一场踏春之行。 有她相邀,沈淮自然是欢喜,气色都好了许多。 主仆俩又走了一段路。 “殿下现在这样很好。”云隽看着他,忽然说道。 “嗯?” 云隽微微一笑,“往日瞧着殿下,虽也是在笑着,可奴并不觉得殿下是快乐的,如今却不同。” 至于如何不同,他却不说了。 沈淮摇了摇头,一双清丽的眸子睨他,“云隽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 云隽嘿嘿直笑,“奴觉得陛下看得越发明确,不若殿下去问问她?” “也好。”提到沐黎初,沈淮眼角忍不住弯了弯,步子又轻快了许多。 这可苦了云隽,又回到了你追我赶的情况。 “沈淮,拿命来!” 刚到养心殿外时,本想着直接进去,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身影,刺眼的光在空中滑了一圈,落进他的眼里。 沈淮被晃了一下,反应极快地侧身避过,待看清那是一把匕首,目光一冷,“陆公子这是何意?” “你竟会武?”没料到会失手,陆忆柳愣了一下,提着匕首又扑了过来,“你害我全家至此,还有脸问我?” 沈淮一边躲闪着,听到这话,眉眼一扬,蓦然笑了,“那是她罪有应得。本宫还觉得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我要你死!”陆忆柳目眦欲裂。 可他不过是养在深闺里的少年郎,自然敌不过沈淮,没一会儿,更是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抓住了。 侍卫长将人带得远了些,接着惶恐地跪下,“属下救驾来迟,还望贵君殿下恕罪。” 沈淮淡淡道:“无妨。” “那人该如何处置?” 沈淮随意挥了挥手,“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可没有心善到要为企图杀害自己的人求情的打算。 以德报怨,那是佛,不是人。 陆忆柳本应在流放的途中,又如何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想知道,一切早已尘埃落地,他如今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不要去,放开我!”陆忆柳一听,反应激烈地挣扎了起来,想到了什么,冲着沈淮的方向大喊了一声,“沈淮,你说,若是陛下若是知道你曾被人欺侮过,还会愿意要你吗?” 少年翩然离去的身子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第98章 女尊之贵君恃宠而娇(完) 一石激起千层浪。 侍卫们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赶忙去堵住陆忆柳的嘴,却被人状若疯狂地咬了一口。 “啊!”那侍卫顿时惨叫一声。 “你猜我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 陆忆柳半点愧疚心也没有,将头转向身姿挺拔的少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当然是从你前妻主那里打听得到的啊,也不枉我在她身上费了那么多心思。” 沈淮终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脖子处尽是暧昧的痕迹,默了默,“你何苦如此?” “你以为我愿意吗?”在少年清澈如水的眸子下,陆忆柳面上浮现出难堪之色,奋力挣扎了起来,“可若不是这般,她怎么会带我进宫?” 祖父一朝身死,族人全被流放,在父亲的帮助下,他才险险逃过了一劫,一想到害了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还活得那么惬意,心里的恨不断绵延生长。 凭什么? 他这么痛苦,沈淮却被陛下千娇万宠着,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君? 他恨极了。 费尽心思爬了许沫然的床,缠着她带了自己进宫,就是为了能够伺机报仇。 “沈淮,我劝你放了我,不然,你那些不堪的事情,一定会有人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想到了那个结果,陆忆柳笑得花枝乱颤,“届时,我看你如何自处……” “不用这么麻烦了。朕已经知晓了。”女子清清冷冷的声线透了过来。 沈淮身子一僵。 沐黎初缓步自台阶而下,一手揽了他腰,“慌什么?” “我……” 未语泪先流。 这些日子他情绪波动太大,这会儿一看到沐黎初,泪就落了下来。 女子眼里的包容与爱意一如往昔,“阿淮,且不说我知道阿淮护好自己了。不论你怎么样,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还是你,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会一直爱着他。 只是心疼,那个他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她始终没找到他,护他安好。 侍卫长早已经在皇帝的手势下将疯狂挣扎的陆忆柳带了下去,至于带去哪里,贵君殿下既说了,那他们照做便是。 沐黎初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怀中少年还在掉着泪,干脆打横抱起他,走进殿内,将人小心地放在榻上,“今日不去踏春了,明日再去。” 沈淮小声哽咽着,一双懵懂的眸子抬向她,“为什么?” 其实,这话问得太过多余了。 “阿淮,可以吗?” 少年身子不自觉颤了颤,泪都停止了,一听这话,羞意更甚。这种事情,明知道他不会拒绝,怎么还要问他? 沈淮一张脸都红透了,咬着唇应道:“嗯……” 沐黎初低低一笑,“好阿淮。” 沈淮恼羞成怒,伸手去够她的腰带,又听到那人悠悠带笑的声音,“阿淮这么迫不及待啊?” “……” 手里的腰带顿时变得极为烫手。 往她小腿处踢了踢,一双泛了水光的眸子瞪着她,“你起来。” “这可不行。”沐黎初眸子一暗,欺身而上,将少年未尽之意尽数吞掉…… (本篇完) 第99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1) 今日,是六皇子沈微宁下嫁给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姜芷黎的日子。 “姜大人,恭喜了。” 回婚房的时候,一路都是道喜的人,姜芷黎一一接受了,“多谢。” 姜芷黎站在门外,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推门进去。 姜芷黎掀开盖头,垂眸就见模样艳丽的少年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目光也似含着火焰,“混账,快把解药给本殿。” 姜芷黎懵了一下,“什么解药?” “你……”沈微宁气红了脸,可他是自小受着皇家教养,一句话也骂不出来,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明知故问!” 他挣扎幅度过大,一不留神,就从地上跌了下来。 姜芷黎嘴角扯了扯,将人捞了回来。沈微宁一落入她怀,嘴里控制不住发出嘤咛声。 落在耳畔的声音有些软,姜芷黎浑身僵硬了一瞬,开口时声音都哑了,“殿下,我……” 沈微宁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到了,他捂住嘴,“你什么你?放开本殿!” 像只炸毛的猫咪。 姜芷黎眼里浮现出笑意来,红唇微动,有意提醒他,“殿下,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少年,他用力推开她,“滚,你滚开!” 猝不及防,姜芷黎被这么一推,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回头看着少年逐渐难耐的神情,只好认命地拉开门,想拉府医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一只脚还没踏出房门,一把利剑横空而来,直指她的眉心,紧接着,一道极为冷漠的声音就传入姜芷黎的耳朵。 “姜大人,您不能出此屋。” 姜芷黎侧身望去,见一个黑衣女子,蒙着面,再看她眉心上有一个独有的梅花标识。 她吃了一惊,竟是皇宫暗卫。 这些人,究竟是何时进来的? 她这边还没思索完,就听见黑衣女子漠然道:“今夜,只有您能救六殿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姜芷黎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脑海中浮现起少年万分抗拒的神情,还是想挣扎一下。 “殿下他……” “这是陛下的命令,姜大人,您想抗旨吗?” 眼见毫无商量的余地,姜芷黎握了握拳,往后退一步,回到榻前,望着少年,神情有些抱歉,也有些无奈,“抱歉,殿下。” 她向来不愿做强人所难之事,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皇子,他既不愿,也便罢了,没曾想,皇帝把后路都给她断了,实在是有些头疼。 可是,此时的少年早已经失了神智,姜芷黎一靠近,他就主动扑了上来,急切地在她身上寻求帮助。 可到底是年少,始终不得章法,胡乱折腾一番之后,反而更加难受了,最后急得哭出声来,“我,我好难受,怎么办?” “我来。” 姜芷黎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翻了个身,两人之间的位置彻底转变。 看着少年忐忑不安的眼神,她俯身遮上那双灵动漂亮的眼睛,柔声道:“殿下,别怕。” 第100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2) 第二日,意识还没回归时,就听到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了少年低声啜泣的声音。 姜芷黎睁开眼睛,视线往旁边一扫,就看到少年眼圈红红的,手捏着被子,正默默垂着泪。 见她醒了,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往后退,可方寸之地,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这么一想,少年靠着墙角,泪流得更多了。 姜芷黎扶了扶额头,有心要解释,“昨晚的事,我……” 她想解释的是昨晚上并非她授意,可沈微宁压根就听不进她说的任何话,全身都在抗拒,“我不相信你,我讨厌你,你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什么他们,什么一伙儿?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又听到他道:“你们都是一样的,你和她们一样,都欺负我……” 少年哭得实在伤心,姜芷黎凑近他,“殿下,你再哭,我就要亲你了。” 话音未落,少年猛地抬头看她,“你敢!” 似乎是怕她来真的,他死死地瞪着她,眼睛都给他瞪圆了,可哭是不敢再哭了。 少年面上表情太过直白,心思也好猜,想通过这副神情来震慑她。可落在姜芷黎眼里,鼻尖红红的,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又圆又亮,惹人怜爱得紧。 她捏了捏手心,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开口时声音含了笑意,“我不敢。” 一拳打在棉花上。 没一会儿,沈微宁也觉得自己没出息,抽了抽鼻子,渐渐平静下来。 刚才神情紧绷,这会儿放松下来,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很是不舒服,但对着罪魁祸首,还有他一向面薄,实在是开不了口。 姜芷黎看出他的心思,唇角微勾,主动提议道,“不若殿下先去沐浴?” 她生得好看,是全京城少年郎最想嫁的妻主之首。饶是沈微宁在生气,也不由得看呆了。 “你干什么?” 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沈微宁惊呼一声,慌乱下,伸手揪住了女子的衣裳,可不知道抓到了哪里,感受着手下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绵软,面色僵了僵。 姜芷黎也有些尴尬,又看着他一脸呆若木鸡的模样,轻咳一声,“殿下……” 沈微宁回过神来,脸瞬间红了,“你你你……放肆!” 更放肆的昨夜已经做过了,更何况这不痛不痒的。 姜芷黎低头看他,面上笑意盈盈的,“殿下没有拒绝,我以为你同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她主动递了台阶,沈微宁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你还不快抱本殿过去?” “遵命。” 沈微宁从鼻子哼气,别开头,不打算搭理她了。 可这人将他放入浴桶后,人还直挺挺站在边上,没有一丁点要离开的意思。 沈微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道,“你能不能出去?” “我怕殿下一个人不方便。”姜芷黎有些犹豫。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答案不言而喻。 少年脸都要绿了,一字一顿道,“不需要你。本殿,很、方、便。” 第101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3) 连日来,朝堂事务繁琐,姜芷黎身为户部侍郎,要处理的册子堆积如山。 这一忙,就连续忙了好些天。 直到一同当值的好友提醒她,“姜大人,新婚燕尔,你让夫郎独守空房,是不是不太好?” 姜芷黎这才意识到,她已经许久没回家了。 “我……” “知道的,懂你是任务繁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我当然不是……” “这话你得对你夫郎说,和我说没有用啊。” 也是。 姜芷黎长舒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将剩下的任务做好。 一张放大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直接跳了起来,“你做什么?!” 好友起身按住她的肩膀,对她挤眉弄眼,“听闻六殿下极为泼辣,性子也孤傲,是不是真的?” 姜芷黎皱了皱眉,只道,“他很好。” 好友看着女子眉目间的认真,默默地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不作声了。 姜芷黎归心似箭,也不和她废话了,只专心处理自己的事务。 好在,事情处理到今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姜芷黎加快速度,三盏茶过后,已经全部赶完了。 呼。 好友看她一脸的如释重负,将手中的活儿放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快回去见见你的亲亲小夫郎吧。” “好。” 天色已晚,但念着在府内的沈微宁,姜芷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府。 可没想到,姜芷黎见到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踏进里屋,就看着少年无力地趴在榻上,月白色的衣裳全被血浸湿了,她都不敢伸手碰他,心疼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沈微宁听到声音,小心地偏过头来,见来人是她,目光闪了闪,别开了头,“本殿无事。” 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无事? 可他性子犟,不想回答的事情,就是再怎么逼,也没有用。 姜芷黎眉头紧锁,将头转向一旁的侍女,沉着声线问,“怎么回事儿?” 侍女面露惶恐,跪了下来,“殿下他,他……” 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芷黎只觉得胸腔中的怒火越燃越旺,厉声喝道,“说!” “你为难她做什么?”少年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响起,“本殿今日,去找了母皇,请她下旨意,让本殿与你和离。” 姜芷黎目光微微一抖,所以,他身上这些伤,是因为执意要和离,而陛下没同意的结果吗? 姜芷黎压下疯狂汹涌心头的涩意,哑了声音,“殿下,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成亲不过半个月,就要闹着和离吗? 沈微宁对上她的视线,见着女子微红的眼角,愣了一下,不自觉偏过了头,声音低低的,“你知道的,本殿对你无意。” 可有意也罢,无意也罢。 姜芷黎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了。 姜芷黎抿了抿唇,干脆直截了当地打破眼前这人的幻想,“殿下,我们是不可能和离的。” 第102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4) 那日之后。 姜芷黎有好几日都见不到沈微宁,少年聪明通透,将她的作息摸索了个遍,然后精准地避开了。 这日,她散值较早,早早便回了府,可直到等到天黑,茶添了一盏又一盏,还是没见到沈微宁。 “殿下呢?” 被她指中的下人支支吾吾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姜芷黎眯了眯眼,无尽的威压释放开来,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他……” 其实,不用他说了。 姜芷黎已经看到,府门前,月光下,面色微红的少年,依依不舍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张扬的红衣,笑得肆意,旁若无人地揽住她夫郎的腰身。 她的脑袋,一瞬间要炸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 她听见自己这样出声。 猝不及防,两人吃了一惊,却没有松开彼此。 甚至,在女子脚步要错开的时候,沈微宁拉住她的衣角,不让她走,“别走。” 声音可怜兮兮的,任谁听了,都不舍得离开他。 那女子拍了拍他的手,同样温柔道,“我不走。” 沈微宁于是放心下来,又主动抱住她。 饶是姜芷黎再好脾气,也要动怒了,“沈微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 沈微宁僵了一瞬,转过身来,“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她。” 说这话时,少年的眸子里有着化不开的柔情。 想到了什么,沈微宁满脸的不耐烦,“反正本殿早晚也是要和你和离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好一个痴心妄想。 姜芷黎怒极反笑,上前两步,用力地扯过他的手臂,不顾这人的挣扎,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察觉到口腔里弥漫出血腥味,她拉开他,抹去了唇上的血珠,冷笑一声,“我也说过,和离是不可能的。” 沈微宁被她狠厉的神情吓得说不出话来。 “陆大人,本官就不送了。” 姜芷黎说完,将人抱起,一脚将门踢上,一路冷着一张脸经过,进屋之后,将人摔在榻上。 周围都是可怕的低气压,沈微宁害怕地往后移了移,“你,你想干什么?” 姜芷黎蹲下身子,两只手臂圈住他,欣赏了好一会儿这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忽然扯开自己的外衣,随手丢在地上。 无比冷淡道:“殿下尽可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的。” “因为,我嫌脏。” 少年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的视线落在那被她丢开的外衣上,所以因为那件衣裳他碰过,她也不要了吗? 沈微宁咬着嘴唇,察觉到痛意之后,松开,吐出几个字来,“如此,甚好。” “和离书,什么时候给本殿?” 姜芷黎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冲着他微微一笑,“沈微宁,想要和离书?” 少年同样看着她,眼里的渴望几乎要化成实质。 姜芷黎低低地笑了一声,“就这么想嫁给陆云姝?” 身为人夫,却和外女在府门前拉拉扯扯,当真是一点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 可他,凭什么就觉得自己会如他所愿呢?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以后你就待在这里,了残此生吧。” 沈微宁错愕,她这是要囚禁他? “至于和离?” 女子没回答他的话,神色愈加冰冷,而后拉开门,“做梦吧。” 门被落上锁的那一刻,沈微宁终于回过神来,扑到门后,疯狂摇着门,“姜芷黎,你想干什么?你放我出去。” 姜芷黎眼睛都不眨一下,偏头吩咐一旁守着的侍卫,“好好看着他。” 第103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5) 半夜,听到下人来报,六殿下受了伤,姜芷黎匆匆披上外衣赶去,见到少年手里抓着一把剪刀,尖端对着自己的脖子,“放本殿出去!” 那一瞬间,她心尖一直紧绷着的弦就断了。 她一步步走近,“沈微宁,你真是好样的。” “你别过来!” 沈微宁将剪子往自己脖颈处又近了一点儿,血丝立刻涌出来。 “殿下不要!” 周围一圈人心惊胆战的,姜芷黎却仿佛看不见一般,继续提着步子,“沈微宁,你喜欢谁,你爱谁,你分得清吗?” 少年谨慎地往后退了退,“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姜芷黎偏头笑了一下,“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和陆云姝又有什么关系?” 沈微宁觉得她简直是莫名其妙。 女子却继续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陆云姝?她到底哪里好?论容貌,她不如我,论才学,她更是不行。” “你懂什么!”沈微宁气道,“不准你出言诋毁她!” “是因为,她是你的阿舒姐姐吗?” 沈微宁心神大震,下意识转头看她,手松了松,接着剪刀“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女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我从前,告诉你的,明明是云卷云舒的舒,你怎么会,把她当成我?” 沈微宁仿佛不会动了,他一动不动,看着她走近。 女子的模样渐渐和他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尘封的记忆疯狂地涌入脑海中。 恍惚间,他看到女子眼底的温柔一瞬间消失了,又恢复了冷清冷情的模样,“殿下,是你先放弃的。” “陛下赐婚,我没办法给你和离书。” “但是,今后,你愿意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再管。希望你也如此。”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非谁不可。” 说完,姜芷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沈微宁伸手想要拉住她,刚走了一步,眼前一黑,陷入无尽的昏迷中。 “殿下!” 沈微宁梦到了他失忆前发生的事情,这回,他看清了,那是姜芷黎的脸。 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一年前,他跟随太君后去祈福,却被土匪掳去,欲对他行不轨之事,在他绝望无助之际,被一路过的江湖女子所救,那女子让他叫她“阿舒姐姐”。 回京后,他不小心跌入湖中,这一份记忆被彻底抹去,只记得一个称谓。 后来,得知陆云姝的存在,自然而然以为那人就是陆云姝。 于是,被逼着嫁给姜芷黎的他,自然是要千方百计和离。 他不敬母父,睡到日上三竿,礼仪规矩是一个不讲,甚至故意在她面前和别的女子谈笑风生。 可姜芷黎每次都一笑而过,只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纵容着他所有的行为。 直到今日,他拿着剪子对着自己,女子眼里的光彻底消失了,她说“是你先放弃的”,她说“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她说“没有谁非谁不可”。 他抚着胸口,后知后觉心尖弥漫了密密麻麻地疼,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喊出声,“阿舒姐姐!” 他听到女子温柔地应声,“我在。” 第104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6) 沈微宁缓缓露出笑意来,可他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陆云姝。 后者惊喜地看着他,“殿下,你醒了?” 笑意僵在脸上。 见着她伸手过来要扶他,沈微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语气变得有些凉,“你怎么在这里?” 陆云姝像是没注意到少年忽然的疏冷,温和地接过话,“殿下,是姜芷黎托人传话,让我过来的。” 闻言,少年脸色一瞬间白了又白,又听见她还在继续说着,声音带着不满,“若是陛下没有乱点鸳鸯,我们也不至于……” “放肆!你敢议论陛下!” 沈微宁推开她,可躺的时间有点久,这么急着起身,脚尖一软,差点跌倒,幸而他忙用手扶着书案,等那阵麻意过后,直接往外跑。 拉了个小厮,知道姜芷黎在书房后,她一路跑到书房外,伸手推门进去。 “姜芷黎!” 屋内,姜芷黎正一手拿册子,一手执笔,神情很是专注。 骤然听到声音,笔尖一动,笔墨在纸张上晕染一片,女子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缓步走近的少年。 “殿下怎么来了?” 一阵风吹过,脚底起了凉意,沈微宁才发现自己赤着足,可抬头却见女子眼里漠然一片。 心里委屈无限蔓延,她看不到吗? 明明之前,他再胡闹,她还是无限纵容自己的,现在是,不愿意护着他了吗? 少年咬着唇,抬手擦了擦泪,唇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妻主,我来帮你研墨。” 这声“妻主”,姜芷黎的笔尖顿了一下,转眼间,又若无其事地写下去。 沈微宁一直观察她的反应,心下略有些失望,但还是上前,乖巧地帮她研墨。 “殿下,回去吧。您身子不好,会着凉的。” 姜芷黎盯着面前的纸张,目光不偏不倚,像是随口说的。 可沈微宁心尖泛起一丝丝的甜意,她这是担心他吗? “我不冷……” 可下一刻,他就被人泼了冷水。 姜芷黎蹙眉看向他,“陆云姝还没来?” 沈微宁愣了半晌,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你明明知道,我对她无意,我……” “我不知道。”姜芷黎像是终于有些不耐烦,“殿下,你的喜欢就这般敷衍吗?” 少年被她这样的神色刺到,连连否认,“不是,我没有……” “没有?” 姜芷黎勾唇一笑,“殿下喜欢的,从来都只是一个称谓吗?” 她分明在笑,沈微宁却觉得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遍布全身,他忽然全身冷得发抖,想去抓住那只温暖的手,可女子错开一步,硬生生躲开了。 他动作幅度太大,又没预料到她会往后退,重心不稳,直直地往前冲,而后跌到了地上,膝盖磕碰到了台阶,疼得他浑身冷汗淋淋。 缓过劲来之后,他不死心地唤她,“妻主……”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没有一点儿波动,抬起步子就往外走,“我去帮殿下叫府医过来。” 沈微宁怔怔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他进来之后,他连姜芷黎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他蜷缩着身子,将膝盖抱紧,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压抑的哭声溢了出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是有期限的吗? 恍惚中想起,一年前,为了太君后,他被人推出去,落入土匪窝中,差点儿失了清白。 回宫后,母皇想靠他拉拢姜芷黎,就不顾他的意愿,强行让他嫁了过来,逼着他行了妻夫之礼。 现在,连她也要抛弃他了吗?他的一生,是不是都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早知如此,他一开始,就应该死在那土匪窝里。 困境之兽,又能如何自救? 少年嘲讽一笑,视线扫过整间屋子,最后落在一旁的柱子上,眼里坚决一闪而过。 “阿舒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来生,我再向你赔罪……” 第105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7) “殿下!” 可最终,沈微宁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听到那人惊慌失措地喊着“殿下”,眼睛不自觉亮了亮,下一瞬,感受到周身皆不是熟悉的气息,少年颓然倒在地上。 陆云姝被他吓得不轻,“殿下何至于此?” 没有人应答。 她叹了口气,“地上凉,不若殿下先起身?” 沈微宁一动不动,只在她伸手过去的时候准确地避开了手。被他这样的态度刺激,女子心头怒意微起,强硬地拉着他的手腕,欲将他抱起来。 “殿下?” 与此同时,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自门外而来,两人情不自禁转头看去。 姜芷黎去而复返,她身侧,还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提着药箱的医者。 方才,正是那医者出声。 瞧见她的目光带了显而易见的讶异,沈微宁这才惊觉他和陆云姝的姿态有多暧昧,他伸手去推开她,忍着膝盖的痛意走了两步,焦急地看向门口的女子,“姜芷黎,我和她没有……” “不必解释。” 女子嗓音微凉,目光甚至没有半点波澜。 沈微宁眼里立刻浮现了泪水。 府医看着两人,请示道:“大人,这……” “帮殿下看看伤。” “不用了。”沈微宁赌气地说,“我不疼。” 低头看着少年曲着的膝盖,姜芷黎沉默了一会儿,“……随你。” 左右伤的不是她,疼的也不是她。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她语速很快,转身的速度也很快。等沈微宁回过神来,已经快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殿下……” 沈微宁怔怔地望向她窈窕远去的背影,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听到陆云姝的声音,神色渐冷,最后转过身来,眼里的冰几乎要凝成实质,“陆云姝,你想要什么?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殿下也不必如此看我。”陆云姝往前踏了一步,看到少年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有些好笑,语气有些怀念。 “殿下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若不是你……” “不是什么?我也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你的什么‘阿舒姐姐’。” 沈微宁哑然,是,她是从来都没正面承认过,可她也没有否认过。 “殿下现在对我很失望吧?其实我也是,你这样,和他一点儿也不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微宁眉心缓缓形成一个皱褶,她把他当成谁的替身了吗? 陆云姝悠悠叹气,“我和殿下也算是,各取所需。” 她图他与已故夫郎相似的容颜,他误以为自己是他所念之人,倒也真是各取所需。 谁也不吃亏。 就是可惜了…… 罢了。 这骄纵成性的小殿下,还是让别人烦恼去吧。 陆云姝和他擦身而过之际,又停下了脚步。 “我奉劝殿下一句,若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还得以真心换真心。” “若是她实在不领情,不若试着从她在乎的人入手呢。” *** 这一个月来,姜府里人人都说六殿下变了,从前对小主子爱搭不理,如今是小主子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他的身影。 “妻主,这是我刚刚做好的。” 姜芷黎低头看向他端着的盘子,眼角微微抽了抽,在前方爹爹的虎视眈眈下,勉为其难地挑起了一根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东西。 沈微宁立刻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 很难吃。 姜芷黎也不勉强自己,直接吐了出来,“不怎么样。” 想了想,为了自己的胃着想,她还是说出了口,“殿下,以后这种事情,留给下人做就好。” “……哦。” 少年默了一下,捏着盘子放回自己面前,乖巧地回答,“那我以后不做了。” 他这般识相,暗里来说她该高兴来着,可姜芷黎心头忽起躁意,她放下筷子,从容起身。 一番举动引得两人围观,可沈微宁不敢问,无助地视线投向姜父,后者于是问出声,“你做什么去?” 姜芷黎无奈解释,“今日孩儿与人约好,一同去猎场狩猎。” “带上你的夫郎去。” 闻言,沈微宁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望向她时,像是含了万分期待。 姜芷黎眉头紧皱,“狩猎场非比寻常,殿下千金之躯,万一不小心伤到了……” 听出女子话里话外的拒绝之意,少年咬着唇,怯怯地道:“那我,我不去了。我,我在府里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可怜兮兮的语气,姜芷黎暗道不好。 第106章 女尊之六殿下要和离(完)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她那偏心的爹爹横眉冷对,“推脱什么?怕人家受伤,你不会小心护着吗?” 要说这个府里,姜芷黎最怕谁,就是她这表面上温柔和气的爹爹了,一旦不顺着他的意,决计要被念叨好几日。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沈微宁做了什么,爹爹跟被夺舍了一般,一旦他露出一丁点儿委屈的神情,姜父恨不得压头让她谢罪。 现下,姜芷黎只能苦哈哈地应道,“既如此,听爹爹的便是。” 少年眉目低垂,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可他出了府,就傻眼了,看了看面前的马车,再看看前边换上一身戎装正待翻身上马的女子,他小跑过去,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妻主,你不与我一起吗?” 姜芷黎正把着缰绳,闻言,不在意地道,“殿下坐马车,我骑马。” 少年眼圈一瞬间红了。 余光瞥到了,姜芷黎觉得好笑,拇指压在他眼角,看见了那么一抹白之后,轻轻笑了,“殿下,这招对我不管用。” 下一刻,沈微宁悬挂着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 不是。 这泪怎么说掉就掉呢。 姜芷黎往府里瞄了一眼,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泪,“你别哭啊。” 沈微宁抽了抽鼻子,提出条件,“我要跟你一起骑马。” “不行!” 少年作势要哭。 姜芷黎没法,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马上颠簸,你受不住的。但是马车多舒服啊,你睡一觉就到了。” “乖,听话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马车这里推,可沈微宁趁她不注意,寻了个时机,往旁边一钻,又回到了那匹马面前,“我就要骑马。” “行。”姜芷黎气笑了,“那殿下骑马,我坐马车。” 说完,她一溜烟爬进了马车。 “出发。” 马车轱辘轱辘前进,经过沈微宁面前,姜芷黎特意掀开车帘看向怔愣的少年,眉目间的笑有些肆意,“殿下,我前行一步。” 她是笃定了沈微宁不会骑马,最后只能打道回府,才走得这么干净利落。 可走了一段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心惊胆战的呼声。 “殿下,不可!” “殿下,小心些!” 姜芷黎忙掀开帘子往后一看,那走得歪歪扭扭,使劲跟马较劲的,不是沈微宁,还是谁? “小主子,这......” 前头架着马车的马夫也瞧见了,停下马车之后,回头,可马车里哪还有姜芷黎的身影。 姜芷黎跳下马车的那一刻,好巧不巧的,抬眼就见到沈微宁往下跌。 女子眉心狠狠一跳,闪身过去,赶在人跌到地面上,及时将人抱在怀里。 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姜芷黎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他,眯着眸子问,“殿下,故意的?” 沈微宁还有些惊魂未定,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松开抱着她的手,语气平平的,“放我下去。” 一落到地面,他整了整衣裳,低头往回走,“我不去了。” “真不去了吗?” 沈微宁脚步一顿,回过头去,马上的女子朝着他笑,白皙的掌心向他,“殿下,一起吗?” 他站着没动,姜芷黎于是牵着马走向他,极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殿下,一起吗?” 沈微宁的心怦怦乱跳,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座石像,就这么凝固在原地。 良久,他将手递给她,眼眶慢慢蓄满了泪水,“……嗯。” (本篇完) 第107章 辞不达意(1) “你放开我,我不要……” “不要动……” 意识模糊一片,沈枝意烦躁地扯了扯衣裳,却还是觉得身上燥热非常,身下的人哭哭啼啼的还不算,又不停地反抗着,心念一动,干脆将人的手禁锢在头顶,循着本能去索取…… 一室春色。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沈枝意迷茫地看了看周围。 可这一抬眼就扎进了鲜艳的红色,再看看地上,散乱着两人的吉服。 这个场景,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次,就是她和谢惜辞成亲的那一夜。 所以她是……成功了? 她转头一看,谢惜辞躺在一旁,眉眼间皆是疲倦,视线下移,就见到少年满身青青紫紫的痕迹,饶是沈枝意这般厚脸皮,也忍不住别看了眼。 咳。 她,好像也太禽兽了点。 可多年未见,她又转过头去,极为贪婪地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眉眼。 如此年轻,如此隽秀的容颜,她已经许多年不曾看到了。 真好。 阿辞,我们还有重来的机会。 沈枝意仰头将泪逼了回去,上天待她不薄,她绝不会让他,让她们再落到那般境地。 外头天还没亮,身上全是黏腻,她伸手,想要把人抱起来,谁知,刚碰到那人的肩膀,一声嘤咛声就落入了耳朵。 “别……不要了……” 沈枝意的手顿了顿。 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 她和谢惜辞自小一同长大,从未见他向谁示弱过,今天真是被逼到极致了。 沈枝意狠狠唾弃了自己,动作轻柔地把他抱了起来,转身往内室走去。 里面,有一处温池。 婢女和小厮在一旁恭敬地候着,“见过家主,见过主君。” “嗯。” “家主,奴来帮主君吧?” 沈枝意偏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谢惜辞的贴身小厮。 她避开了那手,淡声道,“不必,我来就好。” “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人离开后,沈枝意才踏入温池中,将人靠在池边,看着安安静静的少年,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人不受控制地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儿,又一点儿,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精致的锁骨时,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 “沈枝意。” 谢惜辞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想起方才种种,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那一双眸子含了羞意,沈枝意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收回了手,“不装了?” 忽而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故意的?” 少年面上染上薄红,他就说这人那手怎么一直都不老实,敢情是故意的。 “我这不是为了叫醒你吗?” “你那是吃我豆腐!”谢惜辞恼羞成怒,“下流!” 这话沈枝意可不认,“你是我夫郎,这事天经地义。” “阿辞,叫声妻主听听?”女子眼里趣味浓浓,把着他的手指,蛊惑道。 谢惜辞朝她翻了个白眼,往旁边退了退,“不是我。” “什么?” 沈枝意还在想着怎么让他改口,冷不伶仃的一句话,砸得她头脑发懵,“你说什么?” 但对上谢惜辞清亮的眼神时,瞬间恍然,“我知道了。” 谢惜辞的意思是,那药和他无关。 刚才,他解释了很久,可沈枝意压根就不信。 她本就对这婚事极其不满,新婚之夜又着了道,自然是以为是他这个请旨之人是幕后之手。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女子的目光里歉意清晰可见,谢惜辞自然是惊讶的,“你……” 今夜是她们的新婚之夜,本以为可以安然度过,没想到这人进来之后就一身怒意,该有的程序没有,那事上对他也是毫无怜惜。 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变了? 不过总归还有商量。 谢惜辞斟酌了下措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需要这个身份。” 他知道沈枝意不喜欢他,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若是遇到喜欢的男子,可以迎入府。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沈枝意看着他,只觉得心疼,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脸憧憬地对她说着“我若是要嫁人,一定要嫁一个能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的女子,旁人不可沾染半分”的少年,也被生活磨了棱角吗? “阿辞,我是你的妻主,你不必对我抱歉。” 第108章 辞不达意(2) 翌日。 两人请安之后,一同用早膳。 对面的视线太过灼热,谢惜辞想忽视都不行,他捏着筷子,“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阿辞好看。”沈枝意眉眼弯了弯。 “……” 他低着头不说话,耳尖却红了一半,沈枝意唇边笑意越发明显,起身绕到他身后,“阿辞,待会儿我们……” “家主,出事了出事了,您快去看看表公子……” 一个家仆一边跑一边扬声道。 谢惜辞还算柔和的表情一变,冷淡地拍下女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既然妻主有事,那臣侍就先告退了。” “哎,别走。” 沈枝意一脸懵圈,见着人迈开了脚步,忙伸手拉住,转头怒斥一句,“没看到主君在这吗?” 捣什么乱呢。 侍女立即诚惶诚恐跪下,“表公子他,他要上吊。” 哦。 原来是这事。 沈枝意想起来了,揽着身侧人的腰,不以为然道,“那就让他去吧。” 话音刚落,腰上就被拧了一把,趁着她吃痛,谢惜辞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 “妻主,你们之前好歹也有些情分在,怎可如此薄情。” “行事如此荒唐,多叫人寒心。” 说完,极为敷衍地福了个身,转身离开了。 “哎,不是……” 骤然听见那一声“妻主”,沈枝意心里乐开了花,可听这内容,真是越听越不对劲,她有心要解释,却发现人都跑了,沈枝意无语,这都啥事啊。 再看看抱着自己大腿的侍女,都快没脾气了,“你说说你,会看情况吗?” 侍女瑟缩了一下,“家主,这不是您安排的吗?” 沈枝意踢了她一脚,往前走去。 “主子,您去哪里?” 前边女子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又回到了主屋,想推门进去,却发现被人反锁了。 她叩了叩门,“阿辞,你在里面吗?” “……不在。” “阿辞,你先开门,听我给你解释。” 隔了一会儿,脚步声越走越近,沈枝意心里一喜,却发现那人走到门后,极为冷淡地出声,“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 明白什么啊? “你不明白。你把门打开。” 里面人没动。 沈枝意左右看了看,大声喊道,“阿辞,我喜欢你。” 下一瞬,门被人快速拉开,手腕被人拉住,拽了进去,一张羞愤交加的脸对着她,“沈枝意!” 沈枝意发誓,自己两辈子,都没见到谢惜辞的脸居然红到那种程度。 她憋着笑,两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夫郎~” 这下好了,脸红得更厉害了。 被他所感染,沈枝意也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烫,生硬地转移了个话题,“昨晚,那个,你还疼吗?” 话一说完,就觉得不对。 但开弓哪还有回头箭? 沈枝意硬着头皮看他,勉强正色道,“我看你刚才走路不太对,是不是……” “你,下流!”谢惜辞整张脸都要烧了起来,干脆踩了她一脚,将人推出去,“你快出去。” “表公子不是在等你吗?” 沈枝意一听,勾勾他的手指,乐了,“阿辞,可是吃味了?” 少年简直要被她的厚颜无耻的程度折服,“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女子眼睛一亮,将人捞过来,湿热柔软的吻印在他唇上,温柔含笑道,“阿辞跟为妻一起去。” 第108章 辞不达意(3) “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几个小厮趴在门上,拼命拍着门,朝里面叫唤道,“公子,你快开门......” “不要管我,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少年压抑的哭声源源不断地从里边传来。 “公子不要啊......” 沈枝意一来,就看到主仆几人隔着门鬼哭狼嚎的样子,脸黑了黑,手抵着下唇轻咳了一声,“怎么回事儿?” “家主,您总算是来了。” 最前边的一个小厮听到她的声音简直要热泪盈眶,转头时视线触及身后的少年时,神色收敛了些,“见过谢公子。” 后者淡淡地“嗯”了一声,垂眸看向女子牵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厮揣摩不出他的想法,想着自家公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朝她用力地磕了一下头,“家主,求您救救公子。” “我去看看。”沈枝意皱了下眉,绕过他,伸手敲了敲门,“阿言,开门。” 一息后,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门“吱呀”一下被人打开。 少年那如清水出芙蓉般的容颜就映入眼帘,没待女子反应过来,就被扑了个满怀,“表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阿言了......” “......” 恰巧,院子里有不少人经过,下人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表公子对家主真是一往情深呢。” “听说家主对表公子也有意,不然也不会专门给表公子新建了这么一个小院。” “是啊是啊。只是可惜了,表公子这样的身份,却没能当了正君。” 声音虽小,这些话却一字不落入了耳朵,谢惜辞浑身僵硬,脸上一瞬间失了血色,使了劲用力地甩开女子的手。 从那些人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抱着他妻主的这个人,是陆尚书之子,陆言。 原来自己的出现,破坏了一段这么好的姻缘。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哎,不是。” 沈枝意暗道不好,将怀中少年往屋里一推,动作极快地将人捞了回来,旋身进了屋,再把门落了锁,将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表姐,你怎么能对阿言这么粗鲁?”少年绞着帕子,眼圈红红的,像是在控诉她。 沈枝意抱着不断挣扎的人儿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去,“行了,别装了。” 正小声哭泣的少年声音一顿,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她,眼神带了点困惑。 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陆言豪迈地伸了个懒腰,“真是累死小爷了。” “小爷牺牲可大了,表姐怎么补偿我?” 还没说完,耳朵就被人揪了起来,“还补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哎,痛痛痛。” 沈枝意将他拉到谢惜辞面前,言简意赅道,“解释。” “解释什么?” 因着诧异,下意识问出声,却被白了一眼,陆言想跳脚,“不是你叫我......” “嗯?” 迫于她的淫威下,陆言摆好脸色,一板一眼地开口,“是这样的......” “事,就是这么个事儿。” 说完,少年大大咧咧地倚在椅子上,“一切都是美丽的误会。” 沈枝意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见谢惜辞道,“所以,你是为了让我主动提出和离,才做了这么一个局?” 陆言面色一僵,他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他耸了耸肩,朝着苦着脸的女子摆了摆手,表示他爱莫能助。 “阿辞,你听我解释......” 沈枝意刚要说话,就被人捂住唇,谢惜辞静静地看着她,“妻主,你把他纳了吧。” 第110章 词不达意(4) 沈枝意唇角的笑渐渐淡了下来,“谢惜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般连名带姓喊他的时候,说明已经在生气了。 可谢惜辞掐着手心,逼着自己开口,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我知妻主是怜我孤弱无依,可是,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这一场婚事,她能应下来,暂且给他一处容身之所,他已经很感激了。其余的,他不敢想。 他上前几步,将她和陆言的手交叠在一起,很认真地说,“我看得出来,表弟心里爱慕妻主,你不应伤他的心。” 她在陆言面前,那么轻松自在,全然不似在他面前的压抑,还有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若隐若无的小心翼翼。 他昨日看不真切,今日见到两人,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可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更不要她的怜悯。 他 女子始终一言不发。 谢惜辞快速地眨去眼里的涩意,“母亲那边,我可以去……” “谢惜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宽宏大量的?”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沈枝意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声音也冷冰冰的,“我做什么,需要你来置喙?” 说完,她像是不想再看见他似的,大步流星地出了内室,而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之大,把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后,又皆移开了眼。 良久,陆言开口打断了屋内不断蔓延开来的沉默,“姐夫,你不必如此。我早就明白的,表姐心里没有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更何况,感情的事,又哪是能让来让去的呢。 “我……” “我知道你也许是好意,但是你看不出来吗?”少年目光澄澈,仿佛卸下了重负一般,带着超脱一切的释然,道,“她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 这样沉重的字眼,他说得斩钉截铁。 谢惜辞讶异,“你怎么……” 陆言轻轻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她看你的眼神,像极了我曾经看她的模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他推着他往前走,看着谢惜辞还怔愣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再不去追,人可就不知道要去哪里鬼混去了。” 他这个表姐,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呢。那些个风流韵事,他数都数不过来。 谢惜辞仿佛如大梦初醒,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后,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言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回是真的要放下了。 不过,也挺好。阴差阳错之下,也让她明白了自己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意,也算圆满。 谢惜辞走了好远,都没见到沈枝意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泄气,“这人怎么走得这么快?” 他又猜测,莫非,这人是回房了? 左右转了转,实在没发现什么人,他打定主意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却及时从另一侧传了过来。 “哟,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又是在找谁呢?” 第111章 词不达意(5) “是你的。” 谢惜辞眉眼弯弯,转身扑到她怀里,“沈枝意,我是你的。我一点儿也不宽宏大度,所以,你也要是我的。” “哼。” 沈枝意一手揽住人往屋里带,听了这话,用鼻子哼气,“刚才还把我往哪里推呢?” 话是这么说,眼里蕴着的笑意越发温柔,明显是被取悦到了。 “我错了。” 谢惜辞乖乖认错,举起四根手指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两人在屋子里打闹了好一会儿。 谢惜辞有些犹豫地开口,“妻主,后天你可以陪我去拜访母父吗?” 说是拜访,其实不过是祭祀。 一个月前,他的母父,一并死在了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带着捷报归来了。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不断泛起的苦涩,“我……想她们了。” 回门的时候,他想去看看她们,如果,她能陪他一起,就更好了。 沈枝意不忍心看他难过,“阿辞,你可以任性一些。” “任性?”谢惜辞眨着眼睛,有些疑惑。 “比如,你可以叉着腰对我说,‘妻主,后天你陪我去祭祀!’ 女子故意沉着声音,气势十足叫着,谢惜辞当下就破了功。 见他笑不可遏,眼角的泪水都被逼出来了,一扫这几个月来的阴霾,像极了当初活泼开朗的小公子,沈枝意心痒痒,逮着人又亲亲热热起来。 即将水到渠成之际,屋外传来了声音,“家主。” 沈枝意暗中翻了个白眼,只当作没听见,都是一些不长眼的东西,明天就把她们换了! 门外敲门声不停,这回,叫了谢惜辞,“主君,您在里边吗?” 谢惜辞从意乱情迷中挣扎出了一丝理智,推她,“有人……” “不用管。” 沈枝意一手捂住他的耳朵,顺势抓住他的手,两人贴得更近…… 谢惜辞明显没她那么厚脸皮,但也招架不住她,半推半就来了那么一次,然后再也不肯了。 于是,沈枝意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后,下榻,一把拉开门,怒气冲冲地喊道,“要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脑袋就别要了!” 外边的婢女被她吓了一大跳,当即跪在地上,还不忘自己的目的,哆哆嗦嗦地道,“家,家主,郎君回来了。” “谁?” 沈枝意愕然,“爹爹回来了?” 她那个一言不合跑进宫去,让陛下给她和谢惜辞赐婚,再一言不合连夜跑出京城的爹爹,回来了? 婢女点点头。 “好啊,回来得真及时。” 见女子面上笑得诡异,婢女打了个寒颤,但她也不敢问。 “起来吧。你去告诉爹爹,我一会儿就到。” 沈枝意皮笑肉不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转身回屋,将榻上的人捞起,去温池清理好身子之后,看着有些困倦的人,说道。 “阿辞,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我也去。” 说话间,谢惜辞睁开了眼睛,快速将自己收拾好,“今日,我该去请安的。” 嗯。 其实,可能,也许,这个安没有请的必要。 但是,沈枝意看清少年眼里的坚持,默默地闭了嘴。 第112章 辞不答意(6) 厅堂。 沈家主君,谢霁尘没忍住又往外张望了一会儿,问道,“她们来了吗?” 在他身后,小厮满脸无奈,“主君,您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几乎是不到半炷香就问一声,偏偏也不让人去催,说是怕打扰到小两口。 谢霁尘也觉得有些好笑,“我还没见过小辞长大的模样呢。” 话音刚落。 自家女儿那欠揍的声音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爹爹,好久不见啊。” 尾音被她刻意咬得极重,听上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霁尘头也没抬,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爹爹终于舍得回来了?女儿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爹爹一面了。” 见她夹枪带棒的,谢惜辞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妻主。” 沈枝意冷哼一声,拉着他走了进去。 “平日里也不见得你对我有多思念。” 谢霁尘白了她一眼,转而转向她身侧的少年,眼睛亮了亮。 “这是小辞吧?” 谢惜辞朝他行礼,笑道,“惜辞见过爹爹。” “小辞,过来。” 谢霁尘朝他招了招手,等人到了跟前,他拉过他的手,让谢惜辞挨着自己坐,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这孩子,他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与他相比,谢惜辞拘谨许多,求救似地把目光转向沈枝意。 后者上前就把他拉到身后,没好气道,“爹爹,你吓到他了。” 对着她,谢霁尘横眉竖眼,“你懂什么?” “是,女儿不懂,女儿和阿辞这便回去,绝对不在这碍您的眼。” “你不认路吗?拉着小辞做什么?” “他就乐意跟我走,你管得着吗?” “你,你这个不孝女!” “那又如何?您还为老不尊呢!” 谢惜辞:“……” 沈府众人:“……” 这也能吵起来,两人莫不是三岁小孩不成? “阿辞,你怎么看?” “小辞,你怎么看?” 倏地,互相瞪着对方的两人一齐将目光转向他。 谢惜辞一脸为难,斟酌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妻主,爹爹……” 谢霁尘眸子一转,出其不意把女儿挤到一旁,随后解下腕上的手镯,不容抗拒地道,“小辞,戴上它。” “这……太贵重了。”谢惜辞愣了一下,忙推拒道,“我不能收。” 他认得出来,这是已故的沈家家主留给谢霁尘唯一的念想了。 “收着吧。”沈枝意替他接了过来,帮他戴上手腕,轻声道,“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这个手镯,是母亲当年送给父亲,也是父亲从小便挂在嘴边说要留给她的夫郎。 上辈子,她一直恼于自己被安排的命运,始终不愿意承认这婚约,自然不认谢惜辞。 后来,等她想送的时候,却再也没机会了。 如今,终于交到他手里。 她抚着那晶莹透亮的玉镯,目光带了点释然,抬眸看向少年时,嗓音很柔和,“小辞,收好了。” “……好。” 谢惜辞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上一世,他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么轻易便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