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换嫁?她被病弱权臣掐腰娇宠》 第1章 就要嫁给许家二郎 “娘,嫁入侯府要守活寡,我不管,我就要和沈棠梨那个贱人换亲,就要嫁给许家二郎!” 斜阳西沉,晚风徐徐。 沈棠梨捧着抄好的佛经刚踏入院中,便见嫡妹沈娇娇撒泼摇晃着继母林氏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沈棠梨闻言脚步微顿,一双溢满疑虑的眸子不由得暗暗朝沈娇娇瞥去。 三日前侯府的人拿着拜名帖上门问亲之际,她为了抢占婚事,先是买通婆子在坊间到处传她与侯府六郎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随既又串说林氏匆匆将沈棠梨许配给许家二郎。 当着众多世家贵女的面说许二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癞蛤蟆,一辈子只配在阴沟里打转,多看他一眼都会霉运缠身。 现在怎地突然转性想要嫁他? 林氏与沈棠梨有同样的疑惑,一把甩开沈娇娇的手,皱着眉头话音微怒的呵道: “侯府气派风光,你嫁过去将来极有可能会做世子夫人。而许二郎只是个穷酸秀才,家中连温饱都顾不上,你自小娇生惯养,哪能去许家受那份罪?” “再说了,侯府六郎年轻气盛,岂会让你守活寡!” 提起侯府,沈娇娇的双眸顿时 淬上一抹狠戾。 脑海中不断浮现上一世她在侯府受过的种种委屈。 不敢轻易将自己重生的事实道出来,只死死绞着手帕,似受了天大委屈般声泪涕下的哽咽道: “娘,这几日我梦魇缠身,一直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我如愿嫁入侯府,洞房夜才发现新郎不是侯府六郎,而是半年前突然恶疾缠身昏迷在塌、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三年的侯府三郎楚北冥。 而沈棠梨嫁的许二郎登上青云梯,不仅高中状元,还官至宰相为妻请封诰命。” “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娘,你就听我的吧,侯府真的万万嫁不得啊。” 沈娇娇边说,边迫不及待的推着林氏去更改拜名帖。 见林氏立在原地不肯动,显然当她是在说糊涂话,急得连忙拔下头上的发钗抵在脖颈上,红着眼圈继续道: “娘,武定侯府嫌我们伯爵府门楣没落风光不再,打定主意要让沈家的姑娘嫁过去给楚三郎那个病秧子冲喜,你若不信,现在就派个人去侯府打听打听……” 沈娇娇情绪太过激动,抵在脖颈上的发钗生生在她嫩白的脖颈上戳出一道血痕。 林氏知她心性 ,明白她虽然娇纵跋扈,但却不是不知轻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之人。 生怕她的玉体留下疤痕,连忙一边夺下她手中的发钗柔声安抚,一边派小厮偷偷去侯府打探消息。 沈娇娇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为让林氏相信自己,趁小厮去打探消息的空隙,她又向林氏透露了一些后宫中的隐晦事及朝中几位重臣的升迁贬谪。 林氏听得后脊发凉。 她虽身处后宅,但这些年为了撑起伯爵府的门楣,一直随夫君四处奔走打理关系。 自然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消息。 朝中波橘云诡,沈娇娇说的这些事乍一听不合理,但细细顺理,全都是些板上钉钉即将会发生的事。 想着沈娇娇刚出生时,曾有老道说她命带奇运,林氏当即便对她说的话信了三分。 待那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匆匆来报,说武定侯府的楚六郎三日前已离京,如今下人布置的婚房确实是楚三郎的院子后,林氏当机立断拉着沈娇娇的手去更改拜名贴,气愤道: “我的宝贝娇娇是做丞相夫人的命,就让那个大贱人生的小贱人嫁给病秧子受那份蹉跎吧!” 沈棠梨将她 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假装无事发生,悄无声息的退回自己的房间。 同林氏一样,她也信了几分沈娇娇口中的预知梦。 毕竟沈娇娇这人处处争高,根本不是会吃亏的主。 想起她说的换亲一事,脑海中不禁浮现许二郎那张令她生厌的脸,黛眉微微皱起。 被嫡母许配给许二郎后,她曾在春日宴上与他见过一面。 身为文人,许二郎表里不一。 人前风度翩翩、礼貌绅士,人后举止浪荡,言语轻浮。 沈棠梨曾亲眼见到他明明没醉,却酒壮色胆将一个小丫鬟连哄带骗拐进房间。 只一眼,她便知这人嫁不得。 这样德行有失的人,若真能像沈娇娇所言的那般封侯拜相,官运享通,那天下岂不是要奸臣当道? 再一想到侯府的那位楚三郎,沈棠梨皱起的黛眉松了又松。 印象中,她总共同他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是在七岁那年,她于闹市中走丢,被人贩子抱到雪山上贩卖,恐惧绝望之际,是他现身斩杀人贩子将她带回。 仍清楚的记得,那日鲜血染红了白雪,他长身玉立,温柔地蒙住她的眼,在她耳畔轻声说“别怕,我 带你回家。” 第二次则是半年前,他一袭白衣染血,亲自带着她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沈世誉的骨灰回家。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软言细语喃喃娇哄:“以后保护你的职责,我替你阿兄接下。” 那日沈棠梨因兄长的死被打击得晕厥过去,醒来时满府白绫,兄长已经入了土。 所有人都像接收到某种指令般,不约而同的对兄长的死避之不谈。 就连府中与兄长有关的物件也一夜之间全部消散。 沈棠梨四处打探,始终得不到任何消息。 想去侯府找楚北冥询问,却得知他在兄长死的第二日,便病倒在床闭门谢客。 他恶名在外,盛京城中但凡被他多看一眼的人都会担惊受怕的买尊佛像在家中跪拜避灾。 坊间更是传闻他是杀人太多遭了报应,吆五喝六日日祈祷他早日被阴魂索走性命…… 正想着,思绪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心腹丫鬟云儿随之走了进来,面色忧忧的道: “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 沈棠梨心头咯噔一下。 轻轻应了一声,将抄好的佛经小心放下后,不紧不慢的朝前厅走去。 第2章 你就等着和一只公鸡拜堂吧 来到前厅,沈父和林氏以及沈娇娇早已坐下等候。 沈棠梨温顺的福身朝他们揖了一礼,“向父亲母亲问安。” 沈父看着沈棠梨那张与亡妻七分相似的脸,不由得拧着眉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伯爵府与武定侯府的婚事本就是因你生母才赐下的,丽娘与你生母是闺中蜜友,自嫁进伯爵府,一直将你视如己出,凡事都挑好的给你。 如今武定侯府的聘书已下,拜名帖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安心嫁去武定侯府,至于许家,便由你妹妹去嫁,如何?” 话音刚落,林氏便抹着无泪的眼角,故作不舍的道: “侯府六郎年少有为样貌端正,是无数世家贵女都想嫁的梦中情郎,能嫁与他是你的福分,婚礼定在三日后,这几日会有婆子来量体裁衣教你们规矩。 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给你备足了嫁妆,你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说,我定会竭尽全力送你和娇娇风光出嫁。” 沈棠梨闻言暗暗鄙夷冷笑,面上却云淡风轻的恭顺道:“全听父亲母亲安排。” 她生母还在世时,与宫中最受宠的香贵妃来往密切。 香贵妃见侯府六郎小小年纪便展现出惊人的才学,便给伯爵府嫡女和侯府六郎赐了婚。 作为伯爵府的嫡长女,原本这门好亲事该 落在沈棠梨的头上。 可自她娘去世继母嫁进来后,她在府中如履薄冰。 什么好东西都被沈娇娇抢去。 若不是沈娇娇做了那个预知梦,以死相逼非要换亲,这门亲事岂会落她头上? 伯爵府如今在走下坡路,林氏自然不会放过武定侯府这颗好乘凉的大树。 哪怕已知侯府对伯爵府横眉冷眼,沈棠梨嫁过去只是一个冲喜的工具,她也不打算将此事透露出来。 不过沈棠梨的婚嫁权握在林氏手上。 比起嫁那人面兽心的许二郎,她更倾向于嫁楚北冥。 楚北冥与兄长师出同门,有着过命交情。 传闻他为护驾伤了命根不能人道,如今御医更是断言活不过三年。 自兄长死去后,沈棠梨那藏在心中的少女情思也一并消散。 她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比兄长更好的人,早就下了要封身锁爱的决心。 若能嫁得楚北冥,不仅可以向他打听兄长的死因,还可以借他的威名做些生意收敛钱财为将来谋划。 毕竟楚北冥命不久矣,她将来免不了要做寡妇的命运。 一个无枝可依的女子,唯有钱财是最大的底气…… 在厅堂中又听沈父和林氏教导一番后,沈棠梨和沈娇娇相继退下。 一出屋,沈娇娇便伸手将沈棠梨拦下,趾高气昂的道: “能嫁去侯 府,你一定在暗自窃喜吧?沈棠梨,你天生贱命,只配拿我不要的,就连婚事也是!” 沈娇娇边说,边拿毒蛇一般的眼神去剜沈棠梨。 上一世,沈棠梨风光无限,所到之处,无数贵妇不吝珠玉巴结讨好。 而她那时候只因给楚北冥下了魅药,主动宽衣解带,想生个孩子巩固地位,便被他一脚踹掉半条命。 被困在荒凉萧条的后庭院中,受尽非人折磨郁郁而死,生生活成了她的对照组。 越想眸中恨意越发翻涌。 巴不得沈棠梨赶紧嫁去侯府,把她所受的虐待全都遭受一遍! 不等沈棠梨回话,又恶狠狠的继续道: “沈棠梨,你别以为嫁去侯府就能压我一头,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我现在可是大发慈悲把你的婚事还给了你,日后过得不好,可别哭着来我跟前丢人现眼。” 说完,冷哼一声,洋洋得意的从沈棠梨的肩旁一撞而过。 沈棠梨被她阴毒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不屑与她争执,淡淡一笑,带着丫鬟回房。 一连三日,沈棠梨都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防止林氏克扣她的嫁妆,沈棠梨先是让丫鬟前往她生母谢容的母家,请娘家人出面帮忙送来谢容当年嫁进伯爵府的陪嫁礼单,逼得林氏不得不将霸占的嫁妆吐出来。 随既一 一出面拜见前来伯爵府为她们添妆的沈家亲戚。 所得的每一笔添妆,都让丫鬟黑纸白字记下。 不给林氏偷梁换柱的机会。 一直到大婚当日,从沈棠梨房间抬出的嫁妆总共一百二十台,整整高出沈娇娇四十台。 气得沈娇娇当场闹了脾气。 不过在看到侯府派来接亲的依旧是上一世来接她的管家后,气消了大半。 盖上盖头欢欢喜喜从沈棠梨身旁走过时,洋洋得意的压着声道: “你就等着和一只公鸡拜堂吧!” “……” 如沈娇娇所言,沈棠梨被扶进喜堂中时,等着和她拜堂的确实是一只公鸡。 不过那只公鸡不知中了什么邪,在沈棠梨踏进屋中的瞬间,突然挣脱人手跑了出去,溺死在井中。 楚家人短时间内找不到一只更为匹配的公鸡,简单的走完流程后,便让人扶沈棠梨去婚房。 楚北冥的院子偏僻冷清。 一入门,沈棠梨便嗅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扶她进门的喜婆退下后,一个嬷嬷入门,恭恭敬敬的道: “少夫人,老奴是三郎君的乳母苏嬷嬷。三郎君喜静厌扰,院中加上老奴总共只有五个下人,郎君这几日病情加重,今日怕是醒不过来了,您累了一天,先歇息吧,等明日老奴再领人过来给您认识。” 大红盖头如 柳絮垂下,沈棠梨垂眸看向自己那双染了丹蔻的纤纤玉手。 柔柔的应了一声“好。” 待嬷嬷出门后,沈棠梨一把将盖头掀下。 忍了一日的云儿红着眼圈颇为心疼的哽咽道: “小姐,奴婢就知道二小姐没那么好心把侯府的婚事让给您,想必她早就知道侯府要偷梁换柱骗人嫁过来当冲喜娘子。 小姐您这么年轻貌美,奴婢一想到您将来要守着这么个人蹉跎年华,奴婢的心就跟被刀剜了一般难受……” 沈棠梨拉住云儿的手,浅笑着起身道: “木已成舟,云儿,别再为我难过了。以我在伯爵府的处境,嫁给楚三郎未必会是祸事,谁是良配谁是孽缘,得日子久了才知道。” “今日你忙前忙后,也累一天了,快带着几个丫鬟下去休息吧。” 这次出嫁,沈棠梨只带了云儿一个陪嫁丫鬟。 林氏则为她挑了头面丫鬟、粗使丫鬟和嬷嬷各两个。 不过捏了她们的卖身契。 此时六人正侯在门外局促不安。 云儿知林氏送来的人不会安什么好心,应了一声后出门带着她们去寻苏嬷嬷安排住处。 屋中只剩下沈棠梨和昏迷的楚北冥。 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棠梨缓缓起身朝床榻靠近。 目光落在楚北冥那张厌世苍白的俊脸之上。 第3章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沈棠梨仍清晰的记得,半年前见到楚北冥时,他英姿魁梧,冷若霜月。 那张阴郁俊俏的厌世脸上,是一双邪魅狂狷得仿佛能对人下蛊的恹恹桃花眼。 因常年在死人堆中打转,他心性难测,时而阴戾,时而野性,从不拿他人的命当命。 如今躺在床榻半年,肌肤白如瓷玉,磨了一身戾气。 周身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病态美感。 任谁见了,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大红睡衫下露出的嫩白锁骨上,沈棠梨不禁微微红了脸。 她扯过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盖住楚玄冥的身子。 麻利的卸掉满头珠翠,简单在地上铺了个床,连红烛都没吹,便累得倒头就睡。 殊不知半掩着的窗户外,一双色眯眯的眼早就盯了她半响。 待她呼吸均匀后,那道身影轻手轻脚的翻进屋中,急不可耐一把扯掉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沈棠梨猛地被惊醒。 借着盈盈烛光,她瞥见一张猥琐至极的脸。 被吓得连连后退,严声厉色呵斥:“你是谁,后宅之中岂容你乱闯,还不赶紧滚出去!” 男子盯着沈棠梨那张玉软花柔的脸,搓着手得意笑道: “我 是武定侯府排行第五的五郎君楚笙,按辈分得唤你一声嫂嫂。我这三哥命不久矣,今夜我代他与你洞房。” 楚笙边说,边如狼似虎的朝沈棠梨扑过来。 去年春日宴上,沈棠梨一袭青衫美得如九天神女下凡。 只因无意间看了她一眼,楚笙便日日发春,不论抱着怎样娇媚的女人都索然无味。 原以为嫁进来给楚北冥那个病秧子冲喜的是沈三小姐,没想到今日在喜堂上不经意一瞥,发现竟是沈棠梨。 整个白日,他都心花怒放数着时间,恨不得赶紧搂佳人入怀。 此时好不容易挨到了夜黑风高,他岂会让沈棠梨独守空房? 被吓得不轻的沈棠梨瞪了他一眼,闪躲着朝外喊人。 发现夜深人静,加上屋中太过空旷,外头的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喊叫声。 情急之下,她随手抄起烛台握在手中,咬牙呵道: “你既然知道喊我一声嫂嫂,就该明白此事若被府中长辈知晓会是怎样的下场。 你若现在离去,我就当无事发生!” 楚笙哈哈笑了两声,无所畏惧的道: “好嫂嫂,你一个无人撑腰的小新妇,若我反咬一口说是你先勾引我,你认为府中会有长辈替你出 头?” “洞房花烛夜不见红不吉利,我可是来帮你的。” 说着一个箭步冲过来,紧紧握住沈棠梨的手,折掉她手中的烛台。 沈棠梨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他后退几步,却越发兴奋的戏蔑道: “三哥那里受过伤,不能人道,我比一般的男子要凶猛,定能让你——” “啊~” 他话没说完,便感觉后脑一痛,惨叫着伸手摸去,手掌被血染得鲜红。 这才发现楚北冥竟不知何时睁眼醒了过来,一双毒蛇般阴冷的眼正直勾勾的盯向他。 楚笙双腿一软,颤抖着噗通跪倒在地磕着响头,如见恶鬼般颤声哭道: “三哥,我……我错了,我对三嫂没……没有非分之想。 我来只是想……想看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帮忙的地方。” 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楚笙如坠冰窟。 不敢抬眼直视楚北冥,只得不停的磕着响头。 流出的鲜血染了一地。 楚北冥神色恹恹的看向一旁被吓得不轻的沈棠梨。 先是一惊,随既眸色温柔的朝她招手,“来我这儿。” 声音如冰石玉碎。 沈棠梨自小养在深闺,第一次碰到这种痷脏事,气得双手握成绣 拳。 发觉楚北冥朝自己招手的姿势竟跟死去的阿兄一模一样,顿时不争气的红了眼圈。 温顺的朝他走近。 楚北冥半躺在床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沈棠梨圈在身旁。 戾气不减的冲楚笙呵道:“把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楚笙被吓尿一地,涨红着脸又羞又惧,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颤声开口: “三……三哥,我错了,我对三嫂没……没有非分之想……” 楚北冥冷脸打断,“不对。” 楚笙脑袋瓜转了几圈,带着哭腔难以启齿道: “三哥那里受过伤,不能人道,我比一般的男子要凶猛,定能让你……” 话音未落,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便被扔过来斜插在他的身前。 楚北冥指了指他,话音凉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楚笙面如死灰,连忙重重磕头请求楚北冥饶他一回。 然而楚北冥无动于衷,仅轻飘飘的扔出一句“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楚笙曾见过楚北冥用剑挑下人皮做成灯笼的场景,清楚他向来说一不二。 为保小命,一咬牙拿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命根子手起刀落。 鲜血哗哗龇了一地,痛得他浑身颤抖惨叫连连。 沈棠梨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鼻中灌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熏得她皱起了黛眉。 见她的目光盯向楚笙,楚北冥神色恹恹的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别看,免得脏了你的眼,扶我去偏房。” 说着伸手圈住沈棠梨的肩,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搭在她的身上。 他腰细腿长,足足高出沈棠梨一大截。 因重病在身,身体有气无力,弱得像是要随时晕厥过去。 沈棠梨回过神来,连忙扶他下床。 走进偏房后,见他衣着单薄,壮着胆子回到新房拿来毯子替他盖上。 心有余悸的道:“你那个五弟流了好多血,已经晕了过去,要不要叫下人过来处理一下?” 楚北冥抿着热茶,一脸的漫不经心,“我可不当这种色厉内苒的草包是我亲人,他方才如此欺你,难道你还想对他施以援手?” 头一次与楚北冥面对面的单独相处,沈棠梨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绞着手帕摇头,“我是怕他死在我们的婚房里,晦气。” “……” 楚北冥沉默着没有回话。 饮干杯中的茶水后,抬眸盯住沈棠梨的眼,一字一句认真问: “嫁来这里,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第4章 来我怀里让我抱抱 楚北冥虽然昏迷在塌,可脑海中一直有浅浅意识,对周遭发生的事尚能感知。 早在几日前,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侯府如今的当家主母陈氏遵从宫里的懿旨,要娶个新妇入门为他冲喜。 他很想一口回绝,奈何身子每况愈下,疲得连醒都醒不过来。 方才在昏迷中依稀听到沈棠梨的求救声,这才如被戳中软肋般下意识的睁眼。 发现陈氏送来冲喜的新妇竟是沈棠梨后,心中又惊又喜。 此时见她低着头迟迟不回话,以为她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桃花酥递给她。 如哄小孩般柔声细语的喃喃哄道:“尝尝,可好吃了。” 沈棠梨今日饿了一天,不见食物还好,一见食物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出声来抗议。 红着脸颇为尴尬的看了楚北冥一眼,接过桃花酥,坐在一旁秀气的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后,抬起盈盈春眼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话音清脆的回: “我是自愿嫁来侯府的。” “三郎,我知你一觉醒来身边突然多了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妻子,心中一定不悦。不过你放心,我已做好往后与你相敬如宾的准备,若你 不喜,我定……” 沈棠梨话还没说完,楚北冥就突然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要说的话都堵在喉咙。 唇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话音轻快道:“谁说我不悦的?我心中高兴得很!你都不嫌我是个万人鄙夷的病秧子,我岂会不识好歹把你推开?” 说完,慢慢凑近沈棠梨的脸,收起嘴角那一抹不太正经的笑,话音真诚的继续道: “沈棠梨,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嫁来侯府,你是我妻子这件事,从你亲口说自愿的那一刻起,我便当了真,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他的手指冰凉如水,因凑得太近,吐出的鼻息如暖风般轻轻拂在沈棠梨的脸上。 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 害得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半拍。 以为他是看在兄长的面上才说的这番话,沈棠梨不太在意的轻轻嗯了一声。 因还不太习惯与他近距离接触,沈棠梨动了动脖颈,想将下巴从他的手中移出。 不料楚北冥道了句“乖,别乱动”后,竟直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抹上她的嘴角。 扬着一抹宠溺的笑调侃,“都已经是及竿的大姑娘了,还 像小时候那样,一碰到桃花酥就吃得满嘴都是,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用嘴帮你舔干净了。” 沈棠梨眸色一惊,因他的话而羞红了脸。 快速别过脑袋,伸手怯怯的又将嘴角抹了一遍。 楚北冥顺势为她倒了杯茶水,如看珍宝般含着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沈棠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扯开话题认真的问: “三郎,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楚北冥一猜便知沈棠梨想询问的事与沈世誉有关,点头应了一声,眸中浸出几分严肃。 沈棠梨绞着衣袖,脑海中不断浮现曾与兄长相处的美好回忆。 鼻子一酸,红着眼圈颤声问:“我兄长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她话音尖脆,那张魅眼桃腮的娇颜染上三分怒意,似一株被暴风雨摧残后屹立在明媚阳光下的娇花般,艳丽而又破碎。 看得楚北冥心头一颤,忍不住伸手将她拉近身侧,放柔话音如实道: “还记得玄镜司的宋阁老宋允吗,你兄长是被他杀死的,不过你放心,他也死在了你兄长的剑下。” 沈棠梨闻言,如被惊雷劈中般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连连道: “怎么会……” “我兄长他此生最敬重宋阁老,宋阁老也将他当成最宠爱的徒弟,他们怎么会相互残杀!” 宋阁老是玄镜司的首任阁主及沈世誉的师傅,武功高强,为人刻板严肃。 当年新帝上位,为了掌控群臣,勒令朝中重臣各将一名嫡子送入宫中组建玄镜司。 伯爵府那时没有嫡子,沈棠梨的父亲怕上头降罪,从乱葬岗将奄奄一息的沈世誉带回来记在沈棠梨生母的名下。 以伯爵府嫡子的身份送入宫中。 沈世誉芝兰玉树,勤勉刻苦,一入玄镜司便连连立下大功,很被宋阁老器重。 每次休沐归府,沈世誉都会在沈棠梨耳边说尽宋阁老的好。 不论人前人后,他们一直都是对备受传颂的良师诤友,沈棠梨实在不敢相信他们竟会师徒决裂走到这一步。 楚北冥看出沈棠梨的疑虑,伸手抹掉她眼角那滴盈盈欲坠的泪,叹了口气,低声轻喃:“宋阁老触犯到了你兄长的逆鳞,所以他不得不与之拼命。” 沈棠梨瞳孔一震,实在想不到温润尔雅的兄长有着怎样的逆鳞。 连忙拽住楚北冥的胳膊,话音切切的道:“三郎,你一定知晓这其 中的隐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自兄长去世后,沈棠梨每晚都被梦魇所缠。 梦中沈世誉站在一叶扁舟上越行越远,宠溺且破碎的一遍遍对她说:“小棠梨可是阿兄愿意豁出性命去守护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 隐隐觉得兄长的死似乎与自己有关,沈棠梨看向楚北冥的眼神满是祈求。 楚北冥想起沈世誉临终前对他交代的话: “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你一定要帮我救棠梨,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是为她而死,我不想她内疚伤心……”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胸口上的蛊虫印记,楚北冥终是将真相咽下,撒谎道: “朝中波橘云诡,你兄长与宋阁老立场不同,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若你兄长还在世,一定不想总看到你总为他伤怀,把眼泪擦了,来我怀里,让我抱抱。” 楚北冥说完,不等沈棠梨回话,直接霸道的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沈棠梨还不太习惯与他亲密接触,有些抗拒的挣扎着,还想继续询问兄长的事,耳畔徒然袭进一阵尖锐女声: “啊……我的儿!!” 第5章 只是命根子没了,又不是命没了了 那尖叫声响如惊雷,令沈棠梨触不及防的惊了一跳,如被人发现羞事般一把推开楚北冥。 楚北冥弱不禁风地咳了两声,喉咙腥甜,一口浓血吐了出来。 沈棠梨脸色微变,连忙伸手去扶他,有些愧疚的道:“你没事吧?” 楚玄冥抹干嘴角的血迹,惨白着脸摇头,“老毛病了,暂时死不了,扶我去婚房。” 沈棠梨听着婚房里女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心不在焉的扶着楚北冥朝前走去。 刚踏出偏房,便见一个衣着艳丽、梳着勾栏发饰的女子瘫坐在楚笙身旁哭得撕心裂肺。 察觉到楚北冥和沈棠梨的到来,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狠狠的瞪了沈棠梨一眼,随既冲楚北冥质问道: “三郎,五郎的伤是不是拜你所赐?!” 楚北冥看也不看她一眼,旁若无人的轻声对沈棠梨道: “她是楚笙那个草包的姨娘,心思毒、爱做戏,你往后若在府中见到她,记得饶着道走,当心被咬。” “……” 安姨娘见楚北冥将自己当空气不说,还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将自己说得这般恶毒,顿时恼羞成怒的咬牙怒道: “三郎,我在问你话!笙儿 是你亲弟弟,你怎能对他下此重手。” 安姨娘边说,边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扯着嗓子大声哭泣。 那张敷满脂粉的脸被眼泪一浸,红一片白一片,酷似鬼脸。 楚北冥被她的哭声吵得皱起了剑眉,很是不悦的凝眸篾了她一眼,周身透着森森寒气。 安姨娘后脊一凉,如坠冰窟般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脑海里尽是楚北冥杀人饮血的凶戾模样。 没想到他病了半年,还是一如既往的阴狠恐怖,止住哭声,咬着牙气得直颤抖。 此时听闻消息的老太君带着主母陈氏以及一众下人匆匆赶了过来。 原本漆黑的院子瞬间被灯火照得通明。 被吓破胆的安姨娘连忙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君的身前,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声泪涕下的哽咽道: “老太君,侯爷远在昆山养伤,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笙儿怎么说也是侯府的血脉,三郎竟狠得下心斩了他的命根子,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活啊……” 楚老太君向来不喜安姨娘,急于去问候楚北冥,有些不耐烦的一针见血道: “今日是三郎的大喜之日,五郎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屋里,跑来 这里干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清楚,你这个当姨娘的还能糊涂不成。 只是命根子没了,又不是命没了,咋咋呼呼的像什么话!” 楚老太君说完,不再理会安姨娘,直接走到楚北冥的身前嘘寒问暖, 将他拉进屋中,让丫鬟连夜去请御医来看。 一时间,一大群人对着楚北冥前拥后覆,生怕稍有怠慢。 沈棠梨默默的站在床旁,任由楚北冥宣誓主权般紧握住她的手。 接连赶来的二房三房入门看见被大夫原地医治的楚笙后,皆不约而同的抬眸看一眼沈棠梨。 似都猜出发生了什么,但见向来不近女色的楚北冥竟将沈棠梨这个新妇护在身旁爱不释手,又心照不宣的将话压在喉咙。 陪着大夫接连熬了两个时辰,众人打着哈欠相继离去。 老太君被陈氏扶着欲离去时,恍然想到什么,笑盈盈的走过来拉住沈棠梨的手,满脸慈爱道: “好孩子,你真是命带福运,一嫁进门便让三郎回了魂,来,这个镯子给你,就当是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她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一枚价值不菲的凤纹玉镯塞进沈棠梨手中。 真金白银在前,沈棠梨自然不会 拒绝。 大.大方方的接过,柔柔的道了声“多谢祖母。” 将她们送出门后,哈欠连连的折回屋中, 楚北冥方才被御医喂了不少药,此时药效发作,已安稳的睡了过去。 沈棠梨走过去替他掖好被角,想继续打地铺先将就一晚,却发现她用来铺床的被褥全都消失不见。 想着自己如今已嫁为人妇,且楚北冥这个病秧子也不能人事,一咬牙爬上了床。 心中不停的暗示自己: 以后就把他当姐妹来处…… 因太过疲惫,一沾床就徐徐睡了过去。 殊不知刚闭眼没多久,楚北冥便睁开眼痴痴的看着她的睡颜。 见她呼吸均匀,轻轻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脸上的笑意久久不退。 * 与此同时,许府。 沈娇娇在婚房等得昏昏欲睡。 不耐烦的一把掀开盖头,正欲对着丫鬟发火之际,喝得醉醺醺的许易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脸上堆满情欲。 沈娇娇连忙将盖头盖上,示意丫鬟吹了烛火赶紧出去。 视线漆黑,许易只当新娘是羞涩,迫不及待的将沈娇娇扑倒。 一夜云雨,沈娇娇满足的睡去。 第二日徒然被一阵惊吓声吵醒。 睁眼看去,只见许 易扯着被子将外露的身体死死盖住,满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她,话音破碎道: “怎么会是你,我娶的明明是名满盛京的绝色才女沈棠梨啊!” 许易仍清楚的记得,去年春日宴上,他与一群世家贵子玩行酒令,失意被调侃之时,是沈棠梨无意间的一首“行道止”将他从尴尬境地中拯救出来。 那时他惊鸿一瞥,只见沈棠梨冰肌玉骨,娉婷袅娜得如雨中修竹。 只一眼,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娶沈棠梨为妻,一生一世只对她好。 为此,他绞尽脑汁巴结讨好林氏,受尽侮辱,终于如愿与美人定亲。 哪曾想一觉醒来,睡在身边的人竟换成了那个曾令他颜面扫地的恶女沈娇娇! 一时间,许易心中溢满一腔怒火,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沈娇娇,恨不得抬手重重给她一巴掌。 察觉到许易的怒火,沈娇娇将对他的鄙夷与嫌弃都压在心中,摆出一副娇媚委屈的表情,柔柔搂住许易的腰肢,撒着娇小声哭诉: “夫君,沈棠梨她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你,出嫁前一晚她以死相逼非要嫁去侯府,我为了不让你惨遭退婚羞辱,所以才代她嫁过来的。” 第6章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沈娇娇话音刚落,许易便满脸嫌弃的一把将她推开,迅速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套上,跌撞着下床扬声怒道: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棠梨姑娘秀外慧中,最是守礼遵法,根本不可能做出以死相逼这种出格的举止。你与她同日出嫁,一定是轿夫抬错了轿子,不行,我现在就要去侯府把她换回来!” 许易现在一看到沈娇娇,脑海中便不受控制的浮现那日她拔下头上的发钗扔在他脚边,当着众多贵女公子的面趾高气昂给他扣上偷窃、癞蛤蟆等帽子的场景。 心中对她颇有恨意,根本不信她的一言半语。 说完便开门欲冲出房去。 沈娇娇眼疾手快,连忙下床从身后紧紧的一把抱住他,委屈地哽咽道: “夫君,我们昨晚洞了房,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见许易微微一愣,沈娇娇戏精上身继续哭诉: “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有恨,从未想过要娶我为妻,可其实我早已对你芳心暗许,曾羞辱于你也是因想引起你的注意。” 许易被沈娇娇的话惊了一跳。 扳开她的手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她。 觉得今日的沈娇娇软娇温柔,与他印象中那个刁蛮 跋扈的恶女判若两人。 拧着眉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她那双含着盈盈春水的眼,有些不耐烦的冷声道: “沈娇娇,你是不是脑XX病?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娇娇见许易对自己的态度差得不能再差,心中溢满对他的鄙夷与厌恶。 很想狠狠扇他几个巴掌,让他认清自己卑贱的身份。 可一想到他将来会重权在握,让自己当上风光的宰相夫人,又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 耐着性子故作柔弱的道: “夫君,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快要饿死时分你半块饼的那个小女孩吗,那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 沈娇娇边说,边将白皙光洁的手臂伸到许易面前,指着上面的花形胎记给他看。 上一世许易重权在握,无数大臣上赶着给他送美人。 偏偏他对沈棠梨痴心深情,既不纳妾也不寻通房,公然宣称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沈娇娇那时在后庭院中过得凄凉悲惨,想借他之手逃离侯府。 为此绞尽脑汁想爬上他的床,虽然失败,可却意外得知他与沈棠梨之间的这段渊源。 觉得他定是因沈棠梨当年的“救命之恩”才对她痴心如此,决心换亲那日, 便依葫芦画瓢描了个与沈棠梨一模一样的胎记,想冒领这份恩情。 果然,许易看到她手臂上的胎记后,原本犀利的眸色顿时柔和了不少。 满脸不可思议的道:“真的是你?” 为让他相信,沈娇娇绘声绘色将上一世打探到的细节一一讲了出来,听得许易不禁红了眼眶,仿佛重回当年。 见他对自己的态度稍有缓和,沈娇娇忍着恶心对他说尽情话。 随既以退为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道: “夫君,我知道你心悦的是沈棠梨,可她如今已嫁进了侯府,你就别再想她了。我人和心都是你的,来日方长,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爱上我……” “你胸有大志且命带官运,将来定会平步青云,今后就由我来当你的贤内助好不好?” 许易自小便长相普通,才华普通,在家易被忽视,在外更是常被打压看扁。 第一次被人如此大胆深情的告白认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对沈娇娇说的话信了七分,再加上也清楚不论这桩婚事有什么隐情,都已成定局,因此慢慢放下对沈娇娇的偏见,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低头瞥见她胸前的那一抹春色,将一切抛之脑后 ,抱她上塌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 武定侯府。 沈棠梨睁眼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如一只八爪鱼般双手双脚都贴在楚北冥的身上。 脸颊微红,连忙轻手轻脚的起身想要下床。 不料熟睡的楚北冥突然睁眼,边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肢,边话音慵懒的问:“睡饱了?” 姿势甚是暧昧。 沈棠梨想赶紧逃离这张床,柔柔的应了一声,伸手想去扳开他的手。 楚北冥不松反紧,一双恹恹桃花眼饶有兴致的盯住沈棠梨的脸,扬着笑意道: “我还没有睡饱,再陪我睡一会。” 说着就欲将探出半截身子的沈棠梨往被子里抱。 新婚第一日,沈棠梨谨遵教习婆子的教导,忙着去给长辈请安,连忙阻止:“三郎,别闹,我得赶紧收拾好去给府中长辈敬茶请安。” 楚北冥似联想到什么,眸色忽地一暗,漫不经心道: “我陪你去。” 沈棠梨趁机从床上溜了下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起外衫往身上披,摇了摇头道: “昨夜大夫说你身子虚弱,今晨还要来为你针灸,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 话音刚落,下人便敲门禀报说大夫已经上门。 沈棠梨叫来云儿为自己梳妆,苏嬷嬷也 趁机向沈棠梨介绍一些侯府的情况。 楚侯爷天生克妻,第一任妻子秦氏生下嫡长女和嫡长子后去世。 第二任妻子白氏生下楚北冥,堪堪当了五年的侯门主母便因心结难解抑郁而死。 陈氏妾上妻位,生下排行第六的楚长辞和排行第七的楚云萝。 安姨娘生的四小姐楚凉月和五郎君楚笙则是府中唯一的庶子和庶女。 老太君年事已高,府中如今是作为大房夫人的陈氏在执掌中馈…… 梳洗打扮好,沈棠梨在苏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厅堂。 陈氏和安姨娘以及侯府的一些直系亲戚早早坐在位置等候。 沈棠梨按照礼数端茶先向陈氏敬茶。 陈氏看起来面容和蔼,喝下敬茶后不仅没有为难沈棠梨,还送了她一对价值不菲的翡翠玉镯当见面礼。 而安氏因楚笙昨夜被伤一事对沈棠梨怀恨在心,故意将喝进嘴中的茶水以烫为由一口吐出,阴阳怪气的道: “伯爵府的姑娘气运就是好,三郎都躺床上昏迷半年了,你一来他就醒了,楚家可真是没白娶你这个儿媳妇。 我娘家外甥也生了重病没多少日子可活,不知你们伯爵府还有没有待嫁的姑娘,我想牵个线让人嫁过去冲一冲病气。” 第7章 她要嫁的人只能是我 早在沈棠梨嫁进侯府之前,安姨娘便差人将伯爵府的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 知道伯爵府如今风光不再,沈棠梨嫁的楚北冥又是个没有多少时日的病秧子,应不会为她这个小新妇撑腰,所以才敢如此出言不逊。 本以为会在沈棠梨脸上看到几分精彩的表情,没想到她端庄淡定,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寿数天定,就怕安姨娘你娘家人没那个福份。” 言外之意便是婚姻大事讲求门当户对,她都来给人家做妾了,娘家人的身份能高贵到哪里去? 况且伯爵府虽然没落,可毕竟是世家官宦出生,也不是小门小户所能肖想的。 话音轻柔,却自带一股坚韧之感,听得安姨娘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抬眼看了坐在主位上的陈氏一眼,见她暗暗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当即便铁青着脸冲沈棠梨呵道: “你什么意思,没规没矩,伯爵府的人就是这样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不等沈棠梨回话,站在一旁的苏嬷嬷便走上前道: “安姨娘,三郎君刚醒,一刻也离不开少夫人,来之前,特地叮嘱老奴照看好少夫人,不能让她受委屈。” 安姨娘闻言脸色一变, 脑海中不禁浮现楚北冥那张如恶鬼般阴恻恻的脸。 绞着手帕不敢再对沈棠梨为难。 陈氏轻咳了一声打破僵局,皮笑肉不笑的道: “茶敬了,人也认了,既然三郎那边离不开棠梨,那苏嬷嬷你就带她回去吧。” 苏嬷嬷应了一声,“那老奴就带着少夫人先行告退。” 待沈棠梨退出房门后,才连声安抚,生怕她因安姨娘的话耿耿于怀受了委屈。 沈棠梨看得开,根本不屑于同安姨娘这种人置气。 觉得侯府的氛围有些怪,又向苏嬷嬷询问了一些情况。 快折回楚北冥的雪落院时,苏嬷嬷突然想起还有事未办,便指了一条路让沈棠梨先走回去。 沈棠梨慢悠悠的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走着,有些失神的想着兄长的事。 没注意脚下,徒然踩中一块凸起的石头,身子一斜,快到摔倒之际,一双大手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没事吧?注意脚下。” 沈棠梨惊魂未定的抬眼,只见扶住自己的是一位白衣翩翩的儒雅男子,连忙退后几步,道了句多谢。 转头朝小道上继续前行时,瞥见楚北冥竟一步三咳的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凉风习习,他衣着单 薄,肌肤惨白如雪,浑身透着一股恹恹病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看见沈棠梨的那一刻,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朝她做出迎抱的姿势。 沈棠梨黛眉微微皱起,小跑着冲到他的身前,有些不悦的道: “三郎,外面风大,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也不带个伺候的人。” 楚北冥一把将沈棠梨拉进怀中抱住,在她耳畔低语: “怕你受委屈,我来接你。” 沈棠梨察觉到方才扶住自己的那个男子一直在盯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想推开楚北冥。 奈何他看起来虽然虚弱,力气却一点不小。 那双手臂似钳子般将她紧紧钳在怀中。 见推不开,沈棠梨只好道: “有苏嬷嬷在,我没受委屈,我们先回房。” 楚北冥嗯了一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扬着一抹坏坏的笑道: “我腿软,不太走得动,扶着我。” “……” 待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后,一声“六郎”突然在小道上响起。 死死盯住他们背影的男子回头,瞥见陈氏一脸笑意的朝自己走来,欣喜道: “六郎,你终于回来了,明明才离家几日,娘总感觉你像走了几年一样,这几日在云城 住得还习惯吗?” 楚长辞回过神来,指着楚北冥和沈棠梨远去的身影,有些失魂落魄的问陈氏: “娘,那个女子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侯府?” 陈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晦气的道: “还能是谁,自然是伯爵府嫁过来冲喜的嫡二小姐沈棠梨了。 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你三哥都在床上昏迷半年了,她一嫁过来人就醒了不说,还连累楚笙险些丢了命根子。 小小年纪却长了一张勾魂夺魄的狐媚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生的,六郎你千万……” 陈氏话到嘴边,恍然发现她这位芝兰玉树、从不轻意外露情绪的儿子竟咬牙铁青着脸,一双剑眉紧紧的皱着,眼神空洞破碎,似失了什么心爱之物。 不由得疑惑道:“六郎,你怎么了?” 楚长辞咬碎了牙,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颤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道: “娘,她真的是伯爵府的嫡二小姐?且已经和三哥拜堂成了亲?!” 陈氏感觉到今日的楚长辞太过异常,一边抬眼打量着他,一边道: “洞房夜都过了,还能有假不成。 六郎,你今日好生奇怪,到底是怎么了 ?” 楚长辞闻言只感觉脑袋瓜子嗡嗡地响,似被抽掉灵魂般头重脚轻,咬牙半天挤出一句: “不行,她要嫁的人是我,娘,这门亲事不能做数!” 陈氏被惊得瞪大了双眼,连忙一把捂住楚长辞的嘴,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外人听到她们的对话后,低声在楚长辞耳畔道: “六郎,你是不是疯了,怎能说出这种话。当初把这门婚事让给三郎冲喜可是你点头同意的。” 因香贵妃牵线,楚长辞与伯爵府嫡女的婚事早早便被定下。 讨厌自己的婚姻大事被人主宰,楚长辞一直对这门婚事不喜。 再加上从旁人口中听说与他定了亲的伯爵府嫡女样貌丑陋、为人粗鄙,所以一早便萌生了想退婚的想法。 得知楚北冥病倒后,当今圣上有意让侯府为他结亲冲喜,楚长辞便主动将这门亲事让了出来。 陈氏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不可多见的青年才俊,理应配公主或郡主,看不起日渐没落的伯爵府,因此一直忙前忙后的为他打理后续。 本以为他没了这门亲事应会高兴,哪曾想竟是这般反应。 生怕被有心之人乱嚼舌根,连忙将楚长辞拉进屋中细细询问。 第8章 想吃你 面对陈氏的再三追问,楚长辞面容忧忧,失魂落魄的道: “娘,你还记得半年前你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是怎么回你的吗?” 陈氏细细回忆,道:“你说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若是有缘再见,定大胆一些同她认识说话。” 说完,恍然联想到什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长辞问:“你说的那个姑娘该不会就是沈棠梨吧?!” 陈氏仍清楚的记得,半年前楚长辞去云天寺跪拜祈福,回府后就跟中了邪般,把自己关在房间,疯狂的画着一幅女子肖像。 为弄清那名女子是谁,陈氏还偷拿了一张,让丫鬟出去四处打听。 奈何肖像画得模棱两可,接连寻了几日,都没有一点消息。 这半年来,她不止一次看见楚长辞对着肖像喃喃自语。 迫不及待的想从楚长辞口中知道答案,问完话后,一双眼直勾勾的盯住他。 楚长辞嗯了一声,满脸悔恨道: “若是早知与我有婚约的人就是她,我巴不得早日把人娶进门。娘,自在云天寺惊鸿一瞥后,儿子的脑海中日日都有她的影子,实在难以接受今后要喊她三嫂的事实!” 楚长辞边说,边 心烦意乱的在屋中踱来踱去,满脑子都是半年前与沈棠梨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日她素衣加身,维帽遮面,立于庙前耐心的为香客布粥。 清风徐徐,楚长辞不经意抬眸,恰好瞥见维帽下她那张如花的娇颜,而她则冲他甜甜一笑。 只一瞬,楚长辞便似丢了魂般,面红心跳。 很想上前询问她的芳名,但因过于羞涩,迟迟不敢有所行动。 等终于鼓足勇气之时,她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上马车远远离去,徒留下一块被大风刮跑到他跟前的闺中绣帕。 回府后,楚长辞心不在焉,凭着记忆一遍遍的画着她的肖像。 到处询问,始终再没有发现她的半点踪迹。 本来已经快要接受现实放弃忘记,没想到如今竟与她再次碰面。 方才伸手去扶她的那一刻,楚长辞一颗心跳如擂鼓。 很想将自己这半年的相思之情说出来,可她却很是避讳的远远躲开。 得知她现在已成了自己的三嫂,楚长辞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她抢过来再拜一遍堂! 陈氏看出楚长辞眼里的不甘与偏执,无奈叹着气道: “六郎,缘分天定,错过了就说明你们有缘无分。 她现在成了你的三嫂,以前的事你就忘记吧,当务之急,是争夺世子之位……” 不愿在陈氏面前展露太多不必要的情绪,楚长辞应了一声,失魂落魄的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陈氏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精明。 有些气愤的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摔碎在地,将心腹婢女唤进屋中,咬牙呵道: “沈棠梨这个狐媚子,勾得楚笙人不人鬼不鬼不说,就连我儿子也为她着迷。 去找两个机灵点的丫鬟送去雪落院,让她们好好给我盯着沈棠梨!” * 雪落院。 沈棠梨刚扶着楚北冥进屋,便嗅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 眸色一亮,赶忙快步朝屋中走去,只见自己喜欢吃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 楚北冥见她馋得直咽口水,伸手轻捏了一把她娇嫩的脸颊,温柔的笑着道: “饿了吧,先吃饭。” 屋中只有她与楚北冥,沈棠梨并没有感到拘谨,点头应了一声,坐上桌拿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楚北冥浅笑盈盈的看着她,时不时的为她夹菜。 稍稍填饱肚子后,沈棠梨夹了一块肉放在楚北冥的碗中,认真道:“三郎,你不吃吗?” 楚北冥 扬起唇角,直勾勾的盯住沈棠梨,话音魅惑道:“我想吃你。” 沈棠梨恍然想起坊间传闻楚北冥喜吃人肉喝人血,以为他是想尝尝自己血肉的味道,被吓得脸色一变,连忙傻不拉几的摇头道: “三郎,我的肉一点也不好吃。” 楚北冥知她单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噗嗤一笑,伸手将她搂到自己的身旁,吐着热气在她耳畔道:“好不好吃我尝尝就知道了。” 说完,低下头快速在她沾了油脂的娇唇上吻了一下,得意一笑,“好吃。” “……” 沈棠梨被他撩得面红耳赤。 生怕被人看到,连忙转头左顾右盼。 确定房间没人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有些埋怨道:“三郎,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大白之天的被人看到不好。” 楚北冥看着她羞红的脸,心中对她的喜爱越发汹涌澎湃。 忍不住想逗一逗她,明知故问的邪魅笑道: “不能这样是怎样?” 沈棠梨皱着黛眉,憋了好久才小声小气的道:“不能不经我允许就……就亲我抱我。” 说完,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嫁给了楚北冥,是他的妻,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亲密接触。 又有些泄气的垂着头想要找话解释补充。 楚北冥看出她心中难为情,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点了一下,柔声安抚道: “好,我以后尽量克制,快吃饭,吃饱了跟我进屋,我有东西送你。” 边说边又往沈棠梨的碗中夹了一个大鸡腿。 沈棠梨松了口气,低头将碗中的菜肴一扫而光,撑得摸着肚子深吸了几口气。 楚北冥宠溺的笑看着她,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沈棠梨心领神会,立即起身扶着他回房。 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发现他周身寒凉如水,下意识的用自己暖和的手紧紧将他的手握住。 惹得楚北冥心跳一窒,忍了好久才没冲动将她紧抱入怀。 回到房间后,楚北冥慵懒的瘫坐在罗汉椅上,打了个响指,下人们立即抬着箱子如鱼贯般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堆满样式新颖的珠宝首饰和锦绣罗裙,奢华得沈棠梨不禁看直了眼。 一旁的苏嬷嬷见楚北冥盯住沈棠梨,迟迟不开口邀功,走过来笑盈盈的对沈棠梨道: “少夫人,这些东西全是三郎君精心为您准备的,明日就是您三朝回门的日子,今日您可以先把中意的挑选出来。” 第9章 这些全是你的,就连我也是你的 沈棠梨没想到楚北冥会暗暗为自己准备这么多东西,不由得抬眼看向他,心中闪过一抹暖意,不确定的问: “三郎,这些真的全是给我的?” 伯爵府这两年门楣迅速没落,府中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 再加上有什么好东西林氏都会先让沈娇娇挑选,所以沈棠梨真正能拿得出手的首饰和罗裙根本没有几件。 此时看着这些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奢贵物件,心情不禁大好,仿佛回到被兄长包容宠爱的那段时日。 见她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笑意,楚北冥心情愉悦,点了点头,道了句“不止。” 随既起身将她拉进内室,打开隐在墙壁后的开关,指着里面漫不经心的道: “这些全是你的,就连我也是你的。” 沈棠梨徒然被一道金光晃花了眼。 揉了揉眼睛,朝内看去时,被堆成小山的金条地契惊得瞠目结舌。 缓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转头看向楚北冥,张嘴半天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楚北冥被她懵圈的样子可爱到,忍不住捏了她的脸一把,柔声道: “这些是我娘留给我的部分家产,我对这些身外之物没兴趣,以后就全交给你管好不好?” 沈棠梨嗅 着这满屋的铜臭味,不争气的咕嘟咽了一下口水,木讷点头,伸手去摸那冰凉凉的金条。 满脑子都是大手大脚将其花出去的场景。 楚北冥宠溺的看着她,见她对金钱有所动容,唇角不禁微微扬起,仿佛打了场胜仗般酣畅淋漓。 正欲鼓足勇气趁机向沈棠梨索吻之际,苏嬷嬷的声音徒然在耳畔响起: “三郎君,少夫人,望春轩的常嬷嬷来了。” 被打断思绪的楚北冥闻言微微不悦,“让她滚出去。” 沈棠梨记得常嬷嬷是陈氏身边的心腹嬷嬷,拽了拽楚北冥的衣袖,拉着他从内室走出。 常嬷嬷不敢抬眼直视楚北冥,跪下问安后,颤声道: “三郎君,夫人说雪落院伺候的人少,怕怠慢了少夫人,特地挑了两个丫鬟让老奴送过来给少夫人使唤。” 说完,抬眸看向沈棠梨,继续道: “少夫人,这两个丫鬟是夫人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能识文断字,最是听话守礼,还望少夫人切莫辜负夫人的一番美意。” 沈棠梨打量着那两个跪在常嬷嬷身后的丫鬟,不好驳了陈氏的面子,随口将那两个丫鬟留下。 待常嬷嬷走后,直接将两个丫鬟交给苏嬷嬷安 排。 苏嬷嬷清楚府中的局势,不用想也知陈氏派这两个丫鬟来目的不纯,将她们安排在偏僻的后庭院清扫落叶。 沈棠梨今日心情大好,不厌其烦的一件件试戴楚北冥送的那些珠宝首饰。 楚北冥安静的斜躺在罗汉椅上笑看着她,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沈棠梨怕他着凉,往他怀中塞了个汤婆子,拿来毯子为他盖上。 觉得在屋中呆得有些烦闷,沈棠梨便带着云儿在院子周围散步。 草长莺飞的三月,府中开满五颜六色的花。 两人嗅着芬芳一路走走停停,恍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声。 走近一看,只见楚笙拿着鞭子一下接一下的边抽在一个小丫鬟的身上,边面容狰狞的大声呵道: “脱啊,把衣服全部脱掉,不脱我抽死你!” 那小丫鬟被抽得浑身是伤,跪倒在地上不停的颤声求道: “五郎君,求您饶过奴婢吧,大夫说了,您的伤至少需要静养三个月,若是安姨娘知道奴婢在这种时候同您做那事,定会活活打死奴婢的。” 见那小丫鬟不配合自己,楚笙恼羞成怒的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暴力撕扯着她的衣服,戾声呵道 : “我的伤早就好了,根本不需要静养,我心口憋着一团欲火,你再不配合,完事后我把你卖去青楼!” 看着楚笙那张狰狞的脸,沈棠梨不由得想起那夜他闯入房中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场景。 隐在一旁,有些气愤的捡起一块石头刚要重重朝楚笙砸去,便见有人先自己一步将石头砸向楚笙。 楚笙被砸得头破血流,大呵一声“是谁!”张牙舞爪的朝沈棠梨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沈棠梨微微一愣,转眸看见白日里扶了自己一把的那个男子不知何时竟神出鬼没的站在她的身后,抬手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随之几步迈了出来,盯住楚笙道:“五哥,是我。” 楚笙见坏他好事的竟是楚长辞,阴沉着脸道:“六弟,我不过是调教自己房中的婢女,你将我砸得头破血流是几个意思?” 那日他被楚北冥吓得不得不挥刀自残,请了好多大夫才勉强保住命根子。 害怕这东西太长时间不用会逐渐废掉,因此才不听劝诫将小丫鬟拐到这里准备欺负一下。 没想到好事还是被破坏。 说话间,楚笙满眼愤恨,一副倘若楚长辞不给他个交代就休想离开的模样。 楚长辞朝那衣不蔽体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不紧不慢的道: “五哥,我好像记得这小丫鬟是祖母身边的人。祖母最痛恨家中子弟不学无术纵情纵欲,你若真欺负了她,不怕祖母找你算账?” 谎话被拆穿,楚笙有些心虚的瞪了楚长辞一眼,自认倒霉的捂着脑袋甩手离去。 待他走远,楚长辞才朝沈棠梨所在的方向折回。 生怕唐突了佳人,竭力压住藏在心中的那份悸动,绅士有礼的自我介绍道: “三嫂,我是府里的六郎君楚长辞。” 沈棠梨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浅笑着点头道: “今日在院中你扶了我一把,现在一块向你道谢。” 楚长辞听着沈棠梨这如百灵鸟般动听的柔柔嗓音,越发懊悔没早日发现她的身份,白白将亲事让了出去。 道了句“不谢”后,脑子一热,竟邀沈棠梨一起在院中赏花。 沈棠梨不想与他走得太近,以楚北冥快要苏醒为由匆匆告辞离去。 楚长辞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因她没认出自己而备感失落。 叹了口气欲离去之际,耳畔徒然袭进一句满是嫌弃的“六哥,你该不会也被她迷住了吧!” 第10章 罚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楚长辞循声回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嫡妹楚云萝。 她一袭明艳罗裙,满头珠翠,大.大咧咧的朝自己走过来时,拧着眉有几分厌恶的朝沈棠梨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 楚长辞理了理有几分褶皱的衣袖,不疾不徐的道:“七妹,别瞎说,她是我们的三嫂。” 楚云萝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随既几步迈到楚长辞身前,伸手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换了个脸色眉开眼笑道: “六哥哥,你还记得誉王府的常宁郡主吗?她前两日及竿时,誉王爷让她在众多世家贵子中挑个如意郎君,她提笔写下了你的名字。我答应她三日后的游园会一定拉你去参加,到时候你可得把时间腾出来。” 楚长辞闻言眸色一深,若有所思的应了声“好。” 楚云萝以为他也对常宁郡主有几分好感,连忙如只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在他耳畔说尽常宁郡主的好。 楚长辞耐着性子与她说了一会话,心不在焉的匆匆离去。 满脑子都是沈棠梨那娉婷袅娜的身影,一颗心被搅得心神不宁。 一踏进屋中,便让小厮烫来一壶热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接连 几杯下肚,楚长辞已有几分微醺。 不经意抬头,竟瞥见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徐徐向自己走来。 楚长辞心口一窒,不由得抬眼细细打量。 只见佳人倒了杯酒,盈盈弱弱的往他怀中倒,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将酒杯递到他嘴边,甚是暧昧勾魂道: “郎君,奴喂您喝。” 听着这陌生的声音,楚长辞恍然清醒。 似碰了什么脏东西般猛地一把将靠倒在他身上的婢女推开,拧着眉不悦朝外呵道:“竹青,剁了她的双手!”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屋中。 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拧起被吓得浑身颤抖不停求饶的婢女走出门去。 楚长辞眉头紧锁,心烦意乱的走进书房,提笔画下一张沈棠梨的肖像。 随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绣帕拿了出来,放在鼻边轻嗅。 烦躁的心才逐渐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雪落院。 沈棠梨回到院中,发现楚北冥躺在罗汉椅上还未醒过来。 似被梦魇缠身,他眉头紧锁,衣衫被冷汗浸得湿透。 生怕他醒不过来,沈棠梨连忙摇晃着他,一遍遍的在他耳畔呼唤:“三郎,快醒一醒。” 见他 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沈棠梨连忙遵从御医的叮嘱,让云儿拿来银针,一咬牙往他的虎口上扎去。 皮肤被刺破,如墨水般粘稠暗黑的血液顺着楚北冥的指尖滴落下来,他闷哼一声,缓缓睁眼。 沈棠梨伸手摸了摸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额头,有些惊魂未定的道: “三郎,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北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捏了一把沈棠梨的脸,扯出一抹虚弱的笑,道: “我没事,衣衫湿了,想沐浴。” 沈棠梨连忙吩咐下人去烧热水,将楚北冥扶进盥室。 本想将楚北冥的心腹冷霜叫来伺候他沐浴,可冷霜有任务在身已经出府。 雪落院下人不多,又都是些还未婚配的粗使丫头,沈棠梨只好红着脸去给楚北冥解衣卸带。 长衫落地,楚北冥那白如羊脂的肌肤顿时映入沈棠梨眼帘,羞得她连忙偏开了头。 伸手去解裤带时,一双纤手总无意的触碰到楚北冥。 激得他喉咙滚动,凑近沈棠梨耳边,用那极其魅惑的磁性嗓音撩拨道: “羞什么,我是你夫君,我的身体你早晚要看光。” 沈棠梨只感觉有一股奇妙的 电流顺着耳垂一直蔓延至脚尖,竭力克制心跳,嘴硬道: “我才没有害羞。” 说着将头摆正,快速的替楚北冥解下裤带。 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双眸迅速闭上。 楚北冥宠溺的在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上轻捏了一把,走进浴桶,慢悠悠的搓洗身体。 沈棠梨出屋将他要换的睡衫拿进来,待他洗好后,眯着眼替他擦身。 恍然发现他的胸口处竟有一个栩栩如生的虫子图纹,颇为好奇的想伸手触碰。 那虫子图纹似有自我意识一般,在沈棠梨的指尖快要碰到时,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向了楚北冥胸口的另一侧。 沈棠梨被惊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再次伸手去摸。 不料那虫子图纹又移向了另一侧,不由得抬眸疑惑的问楚北冥: “这是什么?” 楚北冥伸手将其挡住,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秘密。” 随既笑着调侃道 : “我洗得香喷喷的站在你面前,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动?” 边说还边故意的将沈棠梨好不容易替他穿好的睡衫扯开一角,露出那白皙诱人的锁骨。 活像青楼里那搔首弄姿招揽客人的艳丽花魁。 沈 棠梨不由得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美色当头,竟下意识的赌气道: “我心动有什么用,你又不行。” 话刚说出口,沈棠梨就后悔了,连忙捂住嘴巴,甚是愧疚的弥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早就听说你为救架受过伤,不能人道,嫁来之前,早就做好了要守活寡的准备,你不必觉得难为情,那种事我不在意的……” 越说沈棠梨越觉得解释不清。 抬眼眼巴巴的看着楚北冥,嘟着嘴懊悔道: “三郎,我说错了话,不如你罚我吧。” 楚北冥没想到在沈棠梨心中,他一直是不能人道之人。 有些被气笑,伸手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将她往怀中一搂,重着鼻音一字一句道: “确实该罚,罚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沈棠梨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 被惊得瞪大了双眼,羞红着脸连忙去推楚北冥,结结巴巴的道: “三……三郎,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先回房休息吧。” 说完,如惊弓之鸟般一溜烟的跑出盥室。 担心楚北冥没有力气走回寝屋,又折了回来,低头小声道: “我扶你回房,但是你……你得克制一点。” 第11章 我的阿梨年纪小,还得再养两年 回到房间,楚北冥早早上床躺下。 沈棠梨想起方才的那一幕,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 担心楚北冥会对自己做坏事,假装很忙的在屋中踱来踱去。 一直到夜深人静,困得哈欠连连,仍不肯上床睡觉。 楚北冥看穿她的心思,假装沉沉的睡去。 轻唤了他几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后,沈棠梨才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岂料刚一躺下,楚北冥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的后脊上,痒得她身子瞬间僵直。 连忙小声道:“三……三郎,夜深了,该睡了。” 楚北冥吐了一口重气,似为安抚她一般,话音轻柔的在她耳畔低声道: “放心吧,我就本本分分的抱着你睡,我的阿梨年纪小,还得再养两年。” 沈棠梨第一次听他叫自己阿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感觉被他抱着很是心安,困意袭来,柔柔的嗯了一声,一闭眼便进入梦乡。 第二日沈棠梨睁眼醒来,只见云儿卷着发丝,正犹豫要不要用痒痒术将她唤醒。 而睡在身旁的楚北冥早已不见踪影。 见她睁眼,云儿如释重负的连忙将她从床上拉起,道: “小姐,您终于醒了,今日是您三朝回门的日子,再不起来梳妆打 扮,时辰就要误了。” 边说边麻利的伺候沈棠梨更衣梳洗。 沈棠梨睡眼蓬松,坐在铜镜前任由云儿和几位妆娘为自己打扮,有些疑惑的问: “三郎君呢?” 云儿拿着奢贵华丽的珠钗一支支在她发间试戴,满脸惊羡道: “三郎君一早便起床了,为了能有个好身子陪您一起回门,他今日特地问御医多要了几枚提神丹。 现在正在同管家清点要带去伯爵府的礼品呢……” 当初得知沈棠梨要嫁的人是楚北冥,云儿担忧得夜夜做噩梦。 没来侯府之前,她从旁人口中听说的楚北冥青面獠牙、杀人如麻。 觉得沈棠梨这朵娇花到了他手中,一定会被无情摧折。 可到了侯府亲眼看见楚北冥,才发现他长得比被誉为盛京第一美男的沈世誉俊上三分不说,就连性子也是外冷内热。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这幅随时都病恹恹的身体。 想到这,云儿又不禁为沈棠梨的未来忧心起来。 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沈棠梨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脑海里浮现昨日被楚北冥撩拨的画面,脸上不禁染上一抹红晕。 不明所以的妆娘以为已为她扑了腮红,盯着她那张娇俏明媚的脸连连 赞叹。 梳妆完毕后,沈棠梨将老太君送的凤纹玉镯戴上,起身在铜镜面前转了个圈,唇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对今日的妆容甚是满意,很是大方的让云儿拿了重银打赏妆娘。 踏出门时,一眼便瞥到站在花树下等她的楚北冥。 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袭艳红色的云锦玄衣,衣襟处用金线绣出流云滚边,腰间系一玉质极佳的翡翠玉带,长发以镶碧鎏金冠高高束起。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褪去一身病气,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与潇洒。 面上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轻和的微风,矜冷清贵得如高天孤月、松鹤清霜。 沈棠梨想起云儿方才的话,心中一暖,远远唤了声“三郎。” 楚北冥眼前一亮,一双溢满深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住沈棠梨。 褪去素衣,今日的她身着一袭烟紫色的流彩暗花云锦裙,长发盘成云鬓,珠宝镶嵌其间,黛眉朱唇,美不可言。 不禁快步朝她走近,紧紧握住她的纤手,扶她上轿。 来到伯爵府时,许府的马车已停在了门前。 楚北冥率先下车,一把将沈棠梨从车上抱了下来。 守门的小厮见那位杀人如麻的玉面罗刹竟出现在伯爵府门口,还满眼宠溺的将自家 小姐抱下了轿,被惊得瞠目结舌。 连忙偷偷让人去将管家请来。 管家知道换嫁的内情,虽对楚北冥有所忌惮,还是强忍恐惧笑吟吟的迎他进门。 想进屋通报,却被楚北冥一声“不必”叫住。 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牵着沈棠梨的手缓缓进门,如被毒蛇爬过过,浑身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的厅堂中,沈娇娇边吃着糕点,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林氏及沈家的几个伯母说着话。 许易见她一心扑在糕点上,全然将出门前答应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不禁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嫁去许家的这几日,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沈娇娇对许家的粗茶淡饭完全提不起胃口,整个人瘦了一圈。 此时碰到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只想心无旁骛的将其全部吃下肚。 突然被许易打断,顿时皱起眉头不悦的呵道: “干嘛啊,我在我自己家吃东西碍着你什么事了?” 丝毫不给许易留面子。 许易见屋中的众人齐刷刷的同时看向自己,脸色迅速涨红。 暗暗咬紧牙关一脸尴尬道: “慢点吃,我是怕你噎着。” 林氏看出自家女儿在许家过得不好,想起她说的预知梦,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娇娇,你 都嫁人了,这脾气也不知道收一收,二郎这是关心你,你平白无故的对他吼什么。” 沈娇娇也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许易面前扮演的是温柔贤良的好妻子,此时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他,只怕他会小心眼记恨。 当即换了张笑脸柔柔的凑到许易跟前,撒着娇低声跟他道歉。 为了缓解尴尬,林氏伸长脖颈朝外望了望,扯开话题道: “也不知道棠梨那边怎么样了,都这个点了还没来。” 沈娇娇闻言立即肯定的接话道: “娘,别等她了,不到夜幕她是来不了的,快让厨房上菜吧,我都饿了。” 仍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回门这日,楚北冥躺在病榻上昏迷未醒。 楚家的人嫌她没尽到冲喜的责任,对她横眉冷眼。 为了不让她回门,故意将她骗到后庭院中关了起来。 好不容易翻墙跑出,却连一辆马车都唤不动。 生生从武定侯府走到伯爵府,弄得一身狼狈。 以为沈棠梨也会同她有着相同经历,沈娇娇说话间,一双眉眼得意的上挑,迫不及待想看到沈棠梨的窘境。 不料话音刚落,便见楚北冥竟牵着沈棠梨的手缓缓走进厅堂,身后还跟着一众抱着昂贵礼品的下人。 第12章 这两姑爷根本不在一个档位 屋中众人不约而同的朝沈棠梨看去。 只见她才是嫁了个人,竟跟掉进金窝一般,穿戴的衣裙头饰样样华丽奢侈不说,就连压裙用的玉禁步都是价值千金的翡翠缠花。 一眼看去,姿容昳丽清贵无双,俨然一朵艳丽的人间富贵花。 看得众人移不开眼,直到沈棠梨柔柔的上前道一句“向母亲问安,向诸位伯母姨妈问安。” 众人才猛地回过神来,笑着恭维道: “哎呀,这竟是棠梨,变化大得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都说贵气养人,穷气磨人,我原是不相信的,今日一对比,才发现老祖宗诚不欺人啊……” 说话的是府中向来口直心快的三房伯母,她话音刚落,便见林氏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毕竟姐妹二人同一天出嫁,沈棠梨嫁了侯府满头珠翠风光回门,而沈娇娇嫁得寒门秀才,穿的戴的全是从嫁妆里挑出来的过时样饰不说,还面黄肌瘦憔悴了一圈。 连忙将目光移到楚北冥身上,转移话题颇为疑惑的道: “棠梨,你身旁的这位是姑爷?” 沈棠梨嫁去武定候府是给病秧子楚三郎冲喜一事虽在大婚第 二日就在盛京城传开,但沈家的这些伯母姨妈久居后宅,根本没见过楚北冥的真容。 从外人口中打听到的他面如修罗,阴戾嗜血,以为他重病缠身后会瘦骨如柴离不开床,因此没敢把这两人联想在一起。 得沈棠梨点头回应后,满脸惊羡道: “姑爷真是英姿魁梧惊才艳艳啊,果然传闻不可信。” 说完,又忍不住转眸瞥了坐在沈娇娇身旁的许易一眼。 见他面容平平,一身穷酸味,不禁皱眉摇头对身旁之人暗道: “这两姑爷根本不在一个档位。” 声音虽小,可敏感的许易还是将话听进了耳中。 抬眸看了一眼贵气逼人的楚北冥和被他紧牵着手的沈棠梨,只感觉心头有一股无名妒火在火辣辣的烧。 而沈娇娇更是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楚北冥昏迷了整整一年才苏醒。 醒来时瘦骨如柴,形容枯槁,哪里有半分今日的风姿? 且他生性凉薄,看人的眼神永远带着森森寒意。 每次不论沈娇娇如何搔首弄姿靠近,他都永远只回她一声“滚。” 现在身上不仅没有一丝病气,看向沈棠梨的眼神更是柔得似水。 越想沈娇 娇越觉得心中恨意绵绵。 为扳回一局,起身挽住许易的手,压住火气柔声道: “夫君,这次回门,你不是特地准备了厚礼要送给母亲吗,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拿出来吧。” 按照习俗,新郎和新娘在三朝回门之日得带上礼品,准备的礼品越丰富,就说明新娘在婆家越受重视。 此次回门,许易掏光积蓄买了一对玉如意让沈娇娇带回门。 一来是沈娇娇撒娇卖萌缠得太紧,二来乡试时间逼近,许易有心想从秀才考上举人,却又对自己的实力不太自信,因此想借此讨好林氏,让她帮忙牵个线,从中讨些便宜。 来之前,他千叮铃万嘱咐,让沈娇娇一定要在林氏跟前多提提自己的科考之路。 沈娇娇一口答应,谁知到了伯爵府就只顾吃喝,完全将答应他的事抛之脑后。 没有办法,许易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这对玉如意上。 当即起身,小心翼翼的从小厮手中接过玉如意送给林氏。 林氏这些年过得拮据,听沈娇娇说这对玉如意整整值一千两白银后,笑得嘴都合不拢。 一旁的伯母姨妈更是满脸羡慕,连连催问沈棠梨此次回门都带了什么好东西 。 沈棠梨柔柔一笑,示意下人将楚北冥准备的东西一一抬上来。 只见下人们一个接一个捧着箱子如鱼贯般涌入,一晃眼的功夫,宽敞的厅堂中堆得尽是各式各样的珍宝。 伯爵府没落,接连好几年都没见过好东西的众伯母姨妈被惊得瞠目结舌,纷纷睁大双眼去一一查看那些奢侈得她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礼品。 听沈棠梨说见者有份,每个伯母和姨妈都有礼品可拿后,更是顾不得矜持一哄而上争抢礼品。 就连林氏也舍了手中的玉如意,赶紧去将几件称心的珍宝护在身前。 分完礼品后,众伯母和姨妈笑得合不拢嘴,对着沈棠梨和楚北冥就是一顿夸赞。 有眼尖的姨妈发现楚北冥送来的礼品中也有一对玉如意,不禁拿去同许易送的那对相比。 这一比,才发现许易送那对玉如意色泽昏暗,就差把假货二字刻在上面。 顿时豪不留情的拆穿道: “三姑娘,三姑爷,回门之礼送的是心意,你们拿对假货来是何居心?” 拿到楚北冥和沈棠梨送的礼品后,这群伯母姨妈深深意识到门第与门第之间的差距。 一颗心不由得偏向了沈棠梨那边,恨 不得赶紧和她结好关系。 在一旁恨得直咬牙的沈娇娇闻言连忙跑过来查看玉如意,发现许易送的果真是假货后,面红脖子粗的指着他大声质问: “许易,你什么意思,你说买玉如意钱不够,我还贴了一半嫁妆给你,那么多银子你就买回来个假货?是不是背着我把钱私吞了!” 沈娇娇的话无疑是将许易的面子与尊严摁在地上摩擦。 看着众伯母姨妈投过来的鄙夷目光,他羞愤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自古男方都以用女方的嫁妆为耻,他只是资金不够向沈娇娇借嫁妆来周转,她怎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的遮羞布扯开! 感觉沈娇娇又变回了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恶女,许易心中又羞又愤。 不敢当着沈家众亲戚的面叫沈娇娇难堪,只得压住怒火,很是尴尬的强行解释道: “许是我见识不深,被那掌柜的骗了一把,我现在就拿这玉如意去找他算账!” 许易为了尽快逃离这个令他尴尬窒息的地方,说完竟拿起玉如意匆匆出门。 沈娇娇连喊了他好几声他都不曾回头,气得沈娇娇忍不住脾气,直接扶在林氏的怀中羞愤得大声哭泣。 第13章 他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沈棠梨和楚北冥全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沈家的众伯母和姨妈怕怠慢了她们,不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娇娇,直接邀她们先去用餐。 沈棠梨见楚北冥将提神丹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送,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辞了众伯母姨妈的好意,带他匆匆离去。 他们刚一离府,沈娇娇就气愤的将堆在桌上的礼品全部掀倒在地,不甘的大声嚎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抢占先机了,沈棠梨那个贱人还是过得比我好!楚北冥那个病秧子明明都快死了,为什么还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看着昂贵奢侈的礼品被打碎一地,林氏一颗心揪着疼。 连忙一把将沈娇娇拉住,有些气愤的呵道: “娇娇,你在发什么疯,这条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是你说许二郎会官至宰相,嫁给楚三郎要守活寡的!” 当初得知侯府将楚六郎的婚事换给楚三郎时,林氏还暗暗庆幸没让沈娇娇嫁过去。 因为信了几分她口中的预知梦,跟着她一起胡来。 本以为让沈棠梨嫁去侯府是替沈娇娇挡了灾,如今看来简直是挡了财。 越想越觉得心中懊悔,气自己当时意志不坚定任由 沈娇娇胡来,恨不得时光倒流,再将婚事换回。 有些崩溃的沈娇娇闻言突然止住了哭声,眸中又扬起一抹森森笑意。 似联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抓住林氏的手,失心疯般笑道: “对,这才只是开始,沈棠梨那个贱人不可能会过得比我好。 楚北冥就算醒过来了又怎么样,他阴戾嗜血不能人道,一样会让沈棠梨守活寡,她们今日的恩爱一定全是装的!” “我的许二郎可是个潜力股,是当丞相的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得给他点时间……” 林氏被沈娇娇阴森的笑激得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确定她没烧坏脑子后,皱着眉问: “娇娇,你确定你那个预知梦可信?” 沈娇娇一脸肯定,“当然可信,娘,乡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二郎会在乡试上脱颖而出,明年春闺一鸣惊人,殿试更是直夺状元,成为大盛皇朝三十年来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大才子,你就等着看吧!” 林氏如今再听这话,只觉得沈娇娇像是在胡言乱语。 可木已成舟,她现在做了许家妇,也就只有这点盼头可以望。 不忍给她再浇冷水,林氏 只好压下心中疑虑,恹恹道: “许二郎是个读书人,应不会做偷梁换柱之事,想必也是受人蒙骗,才误将那对假的玉如意送过来。 你方才一杆子把人打死,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倘若他将来真的高中状元,定会对今日之事有所记恨,你与其想那么长远,还是先想一想如何把他哄好吧。” 沈娇娇不以为然,自信满满的道: “他现在被我拿捏得死死的,稍一勾手指,就会点头哈腰的过来。不说他了,赶紧让厨房给我弄点吃的吧,许府的糙食都快把我吃成傻子了。” “……” 坐上回府的马车,楚北冥一直昏昏欲睡。 沈棠梨将他扶进屋中,让下人叫来大夫再为他检查病情。 大夫为他开了几贴新药,沈棠梨亲自守在厨房熬给他喝。 一直到夜幕,楚北冥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沈棠梨坐在床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寒,不由得多添了几件衣服。 端着热茶走进来的云儿无意间摸到沈棠梨手指冰凉,顿时如临大敌的连忙道: “小姐,您体内的寒症是不是要复发了!” 沈棠梨伸手去端茶,却浑身哆嗦,怎么都拿不稳。 云儿将热茶 喂到她嘴中,缓了好一会,沈棠梨才幽幽开口道: “我体内的寒症每年都是在中秋月圆之夜才会发作,现在才三月,应只是我今日穿得单薄又四处奔波着了凉,睡一觉就没事了。” 云儿一脸担忧还想说些什么,但沈棠梨却满不在意的让她先下去休息。 云儿一步三回头,满脑子都是沈棠梨体内寒症发作时的可怖模样。 仍清楚的记得,沈棠梨七岁那年,在园中赏花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推入湖中。 寒风簌簌的十二月,湖面结得尽是薄冰。 她被打捞上来时已奄奄一息,虽侥幸保住了命,可身体受寒气侵蚀,每年月圆之夜都会饱受冰冻之痛。 那冰冻之痛如刮骨割肉,非常人所能忍受。 大郎君沈世誉还在世时,一直是他掐准时间陪在沈棠梨身边,用各种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才挺过一年又一年。 如今沈世誉不在,云儿实在为沈棠梨担忧。 生怕她夜里出什么事,走了又折回来道: “小姐,奴婢今夜睡在耳房,夜里有事您随时叫奴婢。” 沈棠梨周身已经凉得有些失去知觉,软软的应了一声,爬上床蜷缩成一团。 夜里,寒冷的感 觉越来明显,沈棠梨猛地从噩梦中睁眼醒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已淬满一层薄冰。 凉透骨髓的感觉更是如潮水般一阵一阵的在体内漫开。 见身旁的楚北冥还在昏迷中仍未醒来,沈棠梨移动逐渐僵硬的四肢艰难下床。 似用尽全部力气,才喊出一声“云儿。” 睡眠极轻的云儿听见喊声,连忙冲了进来。 只见沈棠梨浑身哆嗦,一张娇颜煞白如纸。 伸手想去扶她,却如触寒冰般,仅眨眼的功夫,便凉得骨头生痛。 沈棠梨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气会将旁人冻伤,咬紧牙关强撑着道: “给我找间空旷的屋子,别惊动旁人,我熬过今晚就好。” 跟在沈棠梨身边多年,云儿见过她每一次寒症发作时的模样。 清楚这寒症就算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来了也无解,且沈棠梨最不愿让旁人目睹她的狼狈,于是红着眼圈将她扶进空房。 守在门外听着她凄惨悲凉的痛呼声泪流满面。 睡在屋中的楚北冥徒然惊醒,发现沈棠梨不在身旁,连忙起身提灯去寻。 发现云儿守在房前压声痛哭,恍然联想到什么,眉头一紧,连忙扔掉手中的亮灯直朝屋中冲去。 第14章 是不是想你阿兄了 云儿被楚北冥的突然到来惊了一跳。 谨记沈棠梨的叮嘱,连忙抹干眼角的泪,挡在门口拦住楚北冥,满脸焦急道: “三郎君,您先别进去,我家小姐她……” 话未说完,便被楚北冥一句阴冷的“滚开”吓得闭了嘴。 见他一把将房门推开,目光灼灼的直朝沈棠梨蜷缩的角落逼近,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好哽咽着提醒道: “三郎君,小姐体内的寒气已积攒了八年之久,发作时如坠冰窟、凉透骨髓,您千万别往她身上裹棉裘,也别在房中燃暖炉,还有别触碰她太久,会被冻伤的……” 楚北冥被屋中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连打了几个冷颤。 一眼瞥见浑身结了薄霜,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沈棠梨,不耐烦的朝云儿吼了一句“我都知道,关门!” 云儿被他阴戾的模样吓到,不敢再有半句多言,赶忙关门守在门口。 看见沈棠梨受苦,楚北冥满脸阴沉,一把将凉得如冰块一般的她捞进怀中抱上床榻。 在她耳畔柔声细语的低声呢喃:“阿梨,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棠梨意识模糊,淬了寒霜的纤长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察觉到楚北冥的到来,柔 不可言的伸手往他身上推了一把,咬牙忍住痛意,盈盈弱弱的颤着话音道: “三郎,别……被碰我,你会被冻伤的。” 她周身皮肤发紫发黑,不停的往外冒着寒气。 仅一瞬的功夫,楚北冥紧搂住她的双臂便凉得没有知觉。 想起沈世誉临终前的千叮万嘱,楚北冥眸色一沉,抬手点了沈棠梨的穴道让她昏睡。 随之不顾孱弱的身体,强运内力替她分解痛意。 凌冽的寒意激得楚北冥一口接一口的吐着浓血,周身更是结了一层薄薄雾霜。 铺天盖地的刺痛感如狂风暴雨般席卷着他,痛得他紧握拳头,险些咬碎了牙。 看着沈棠梨皱起的黛眉逐渐舒缓下来,他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一张脸煞白如纸。 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将云儿喊进屋中照看沈棠梨,唤冷霜出来,道了句“去玄镜司”,便晕厥过去。 冷霜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将楚北冥送去玄镜司。 一入门便大声朝内喊道:“春不渡,快出来救人!” 话音刚落,一袭青衣的男子便如鬼魅般从阴暗逼兀的长廊中闪了出来。 见楚北冥嘴角带血面容枯槁,远远从指尖弹出一根银线系在他的手腕上,把完 脉后,凝着眉头严肃道: “赶紧把他扒光扔去百草池中!” 说完,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找准穴位接连扎进楚北冥的体内。 楚北冥睁眼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赤条条的泡在冒着热气的药草池中,周身扎满银针。 满不在意的伸手就要将其拔掉,累了一身汗的春不渡连忙阻止道: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锁住在你体内游离的那只蛊虫,若不配合治疗,一尸两命了可别怪我医术不精啊。” 楚北冥顿下手中的动作,倦倦抬眼,有些不解道:“一尸两命?” 春不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只蛊虫养在你体内,死了可不是一尸两命吗。” “……” 楚北冥不由得垂眸瞥了一眼胸口的蛊虫印记,心不在焉的问: “还要泡多久?” 春不渡又往池中加了几味药,边伸手去拔楚北冥身上的银针,边絮絮叨叨的道: “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你强行使用内力替那丫头承受冰寒之苦,体内的圣炎蛊虫也被冻得不轻,若再不把它养好一点,你这半年的罪就白受了。” 说完,恍然联想到什么,几步凑到楚北冥跟前,满脸八卦的道: “我听说你昏迷的 这段时间,府里将那丫头娶回来给你当了冲喜娘子,世誉兄还在世时那么宝贝她,你晚上搂着她睡觉的时候可曾梦到过世誉兄?我可提醒你啊,你体内的蛊虫剧毒无比,倘若把持不住与她阴阳交合,她可是要折寿的……” 楚北冥极其不喜欢有人用这种戏篾口吻提起沈棠梨,冷着话音轻呵: “再多叨叨一句,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头?” 虽清楚他不会真这么对自己,可春不渡曾见过楚北冥割掉别人舌头时的阴狠模样,还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不敢再多言。 楚北冥泡完药浴后,找春不渡现制了一盒止痒膏,心系沈棠梨,急匆匆的朝武定候府赶。 踏入房间,沈棠梨仍在昏睡。 她周身寒气褪去,可肌肤受寒气刺激,到处青紫。 许是太痒,睡梦中的她迷迷糊糊的一直伸手去挠,身上脸上破皮全是血迹。 云儿守在她的身旁急得红了眼圈,见楚北冥回来,连忙道: “三郎君,小姐每次寒症发作完,周身都会奇痒难耐,唯有沈大郎君亲配的膏药能够止痒。 如今大郎君去世,余下的膏药也已经用完,还请三郎君出面请宫中御医研制。” 楚北冥看着昏迷的沈棠 梨满脸心疼,将手中的药膏拿出来,神色恹恹道: “我这有,你出去。” 云儿关门离开,楚北冥缓缓伸手去解沈棠梨腰间的系带。 沈棠梨无意识的一把握住楚北冥的手,眼角坠泪的喊了声“阿兄。” 楚北冥沉着眸色,带着几分醋意一把扯开了沈棠梨的外衫。 冰凉凉的触感落在身上,沈棠梨猛地惊醒。 睁眼瞥见自己被扒得仅剩一件贴身肚兜和亵裤,而楚北冥一点点的往她身上抹着药。 一股羞耻心顿时如潮水般在心头漫开,一把将被子扯过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红着脸结巴抗议道: “三郎,你……你干嘛!” 楚北冥被她羞涩的模样惹得心口一痒,举着药膏逗道: “自然是在帮你上药了,我们是夫妻,早晚要坦诚相待的,我被你看光的时候都不羞,你羞什么。” “……” 沈棠梨涨红了脸,一把从他手中将膏药夺过,咬着牙很是不自在的道: “我可以自己来。” 楚北冥扬着唇角,似在看风景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见她伸长了手仍无法将膏药涂在后背,索性一把将膏药夺了回来,柔声轻道: “小棠梨,你是不是想你阿兄了?” 第15章 姐姐又不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女人 沈棠梨微微一愣,恍然想起往年自己每次寒症发作,阿兄都要买好多好吃的哄她。 为了让她少受苦,总用内力代她受那寒气袭骨之痛。 担心她因面上有暂未恢复的抓痕会羞于见人,亲手为她缝制一顶又一定样式独特的维帽…… 被勾起了记忆,眼圈微红,不由得垂眸轻叹:“我确实很想阿兄。” 楚北冥伸手在她脸上捏出一个笑脸,满眼宠溺的柔声哄道:“那改天我带你去玄镜司他住的房间看看好不好?” 沈棠梨闻言眸色一亮,眼巴巴的看着楚北冥,甚是期待的道:“改天是哪天,要不就今天?” 伯爵府中有关兄长的东西全部被焚,就连兄长的牌位也是设在玄镜司。 自兄长去世后,沈棠梨花了不少银子四处打点关系,始终没能踏入玄镜司。 此时听楚北冥说可以带她去,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感激。 楚北冥见才是稍提起沈世誉,她的眼中就溢满光彩,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空。 压住失落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道: “今天不行,你身上全是抓痕,得先养好了再去。” “过来我这边,我帮你上药。” 沈棠梨想到自己现在只穿 了肚兜,摇着头怎么也不肯松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楚北冥眸色一凝,吐着热气威胁道:“还想不想去玄镜司了?” 沈棠梨权衡利弊一番,这才慢慢将后背挪到他的身前,羞得通红了脸。 楚北冥将膏药在手心揉开,温柔缠绻的一点点抹上她的后背。 沈棠梨的皮肤白皙娇嫩,似一朵初开的粉色蔷薇,透着诱人光泽。 他的大手往上一摸,如触棉云,一颗心顿时如被春雷敲打,激得楚北冥浑身血液沸腾。 生怕克制不住将她揉进怀中的冲动,楚北冥三两下将药膏涂满她的后背,随手扯了件单薄的睡衫扔在她身上,沉着嗓音道: “把衣服穿好,出去晒晒太阳。” 说完,便快步离开房间,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 沈棠梨沉浸在很快能去到玄镜司祭拜兄长的喜悦中,叫云儿进来帮忙穿好衣服后,慵懒的躺在美人塌上晒着太阳。 远远听见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抬眼看去,竟是管家在一脸惊恐的敲门。 见沈棠梨和他对上视线,连忙道: “少夫人,您的闺中蜜友常宁郡主来府里找您,现在正在后花园等候。” 满府下人都惧怕楚北冥 ,没得允许,不敢轻易踏入雪落院。 本来前来通报的活理应由丫鬟去做,可管家为了在常宁郡主面前露个脸,硬是自告奋勇前来。 虽未踏进院中,可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沈棠梨扬着笑脸应了一声,连忙如惊慌之鸟般仓惶离去。 沈棠梨没想到常宁郡主会亲自来到侯府找她,匆匆回屋换了身百花曳地裙,便朝后花园赶去。 踏入园中,远远瞥见一袭紫绡翠纹裙的常宁郡主百无聊赖的逗着一只被折了翅膀的蜜蜂玩,而楚云萝则站在她的身旁如个丫鬟般低头哈腰百般讨好。 沈棠梨走近喊了声常宁郡主的闺名:“琯琯!” 常宁郡主立即起身朝她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愉悦笑道: “小棠梨,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沈棠梨笑脸盈盈的在她怀中蹭了蹭,“想,每天都想,想你想得根本就睡不着……” 两人抱着腻歪了好一会,才彼此松开,眼中的温情甜得似糖。 一旁的楚云萝见她们感情竟这般要好,暗暗凝眸剜了沈棠梨一眼,笑盈盈的朝她走近,道: “三嫂,郡主难得来府上一趟,我院中准备了糕点, 你一起过去尝尝吧。” 楚云萝如今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嫡母有意将她许给门当户对的将军独子。 她嫌将军独子粗鄙不解风情,看上了在誉王府当门客的才子柳青舟。 想请常安郡主帮忙牵个线,因此对她百般讨好。 在得知常安郡主心悦兄长楚长辞后,直接替她牵了这根姻缘线,只待时机成熟,好将自己的心事袒露出来。 本以为常安郡主今日突然来府,是为见自己或者兄长而来,没想到她竟与沈棠梨相识,两人关系还这么要好。 一时间,心中很是不悦,怎么看都觉得沈棠梨碍眼。 不等沈棠梨回话,常安郡主便大.大咧咧的替她拒绝道: “那糕点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今日来有事要和棠梨商量,你先回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见常安郡主直接对自己下了逐客令,楚云萝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不敢有所违抗,咬着牙不甘的退下。 刚踏出院中,便与从小道上低头走来的楚凉月撞了个满怀,顿时晦气的一巴掌甩在楚凉月脸上,阴沉着脸呵道: “你是眼瞎了吗,这么宽的路也能撞上我,信不信我挖掉你的双眼!” 楚凉月 是庶女出生,姨娘不爱亲爹不疼,常被楚云萝变着花样欺压,对她很是畏惧。 闻言被吓得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认错: “嫡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楚云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碰到什么脏东西般一脸嫌弃的捂住鼻子,冷哼一声,阴沉沉道:“对不起就完了?” 楚凉月后脊一凉,想起楚云萝曾用在自己身上的酷刑,被吓得连连磕头: “请嫡妹饶过凉月一次,只要不把凉月扔进蛇骷,凉月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楚云萝见楚凉月被自己吓成这样,捂着嘴呵呵一笑。 不怀好意的伸手将她扶起,指着正坐在园中谈话的常安郡主和沈棠梨道: “凉月,我的好姐姐,妹妹又不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坏女人,瞧竟把你吓成这样。 妹妹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听听她们在谈什么,一字不落的回来禀报我,若是你藏得不够好,被她们发现踪迹,妹妹可是要故技重施往你嘴里塞条毒蛇的。” 沈凉月被吓得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敢违背楚云萝,连忙连滚带爬的隐在一角偷听常安郡主和沈棠梨谈话。 第16章 我对六郎有情 见周围下人退去,常安郡主连忙轻轻撩开沈棠梨的衣袖,神色古怪的将她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见她身上并无外伤,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脸担忧的附在沈棠梨耳边小声问: “棠梨,你老实告诉我,楚北冥那罗刹鬼有没有欺负你?” 常安郡主是圣上兄长誉王的独女,刚出生便被赐了封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幼时在宫中玩耍时,遇见了随母亲一起进宫拜见香贵妃的沈棠梨。 两人虽性子迥异,却一见如故相处得十分投趣。 因好舞刀弄枪,性子不似女儿家安分守已,常安郡主被誉王送进宫中,养在皇后膝下学了将近一年的规矩。 好不容易离宫恢复自由,却得知沈棠梨竟嫁给了楚北冥冲喜。 在常安郡主的印象中,楚北冥这人阴冷狠诀得似条百无一疏的毒蛇。 不论时隔多久,她只要每每想起楚北冥曾面不改色剥下人皮做灯笼的场景,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觉得此人血液是冷酒所凝,骨头是寒冰所淬,沈棠梨这样的娇娇女若是落在他手中,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说话间,眸中溢满对沈棠梨的心疼。 沈棠梨知楚北冥在外向来 名声不好,想起这些天他的温柔对待,柔柔一笑,打趣道: “他待我很好,未曾让我受过委屈,你若不放心,我现在带你去见见他?” 一听沈棠梨要带自己去见楚北冥,常安郡主瞬间吓得周身汗毛竖起,连连摆手道: “算了吧,我怕去了会折寿。” 话说出口,才想起如今楚北冥已成了沈棠梨的夫婿,顿时一脸抱歉的捂住嘴,解释道:“棠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听了太多传闻,有些怕他。” 楚北冥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第二任玄镜阁门主,专为圣上做事。 上至亲王下至重臣他通通都杀过。 传闻他曾一夜之间单枪匹马灭了罪臣满门九百九十九口人,一身血衣,形如修罗。 有侥幸从他刀下捡回一条命的人当场被吓得疯癫,逢人就说楚北冥喜吃人肉喝人血。 再加上楚北冥这人喜怒无常,心情好与不好都喜欢杀个人来助助兴,所以他在外的名声烂如稀泥。 有胆小的闺中娇女光是听闻他的事迹都会被吓得晕厥过去。 因此常安郡主会有这样的想法沈棠梨也觉得不足为奇。 清楚光靠她一张嘴解释不了太多,也没将常安郡主的 话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了句“无妨”。 随既扯开话题道:“你这次来侯府,想必不止是找我叙旧这么简单吧” 被戳破心事,常安郡主面色一红,有些扭捏的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我对侯府六郎心中有意,今日除与你叙旧之外,还想向你打听打听他的为人。” 常安郡主已到了议亲的年纪,父亲疼她,给她自己挑夫君的机会。 因常女扮男装出外游玩,她与楚六郎打过几次交道,对他芳心暗许。 本想再维持男儿身多与楚六郎接触了解,可杀千刀的楚云萝发现她的心意后,竟自作主张来帮她与楚六郎牵线。 起初她以为楚云萝只是出于好心,便应了她提出的举办游园之请,直到后来才发现她是因看上了誉王府的门客柳青舟,也想请自己帮忙牵线,才表现得如此殷勤。 那柳青舟已有心上人,常安郡主不想做拆散鸳鸯之事,所以避了沈云萝,直接来向沈棠梨打听楚六郎的为人。 毕竟这门婚事若能成,她将来可是要和小姐妹做妯娌的。 沈棠梨听着常安郡主的话,细细回想着她与楚长辞的两次相见。 印象中,这位楚六郎温润如 玉、举止有礼。 不过因未怎么与他接触,对他的为人暂不敢评价,只道府中下人皆对他恭敬夸赞。 常安郡主听着心生愉悦,拉住沈棠梨的手柔柔道: “棠梨,我送给楚六郎的游园会庚贴他已经接下了,到时候还有好几个世家贵女和公子要来参加,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就当是帮我考察考察楚六郎的人品,你不在的话我心里没底。” 常安郡主一脸恳求,沈棠梨也想趁机走出侯府透透气,细想了一下点头答应。 隐在暗处的楚凉月蹲得双腿发麻,见两人接下来聊的都是些女儿家的闺中话,便起身想要离去。 不料转身时不慎踩中了脚下的枯枝,弄出的声响惊得常安郡主和沈棠梨齐齐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谁在那里!” 楚凉月还没来得及跑,常安郡主身边的武婢便一脚将她踹飞,动作利索的钳住她的双臂,将她以一个屈辱的姿势扣跪在地上。 楚凉月被吓得浑身颤抖,见常安郡主和沈棠梨居高临下的走到她身前,连忙颤着话音求饶道: “凉月见过常安郡主,见过三嫂。 凉月见园中的花开得娇艳,只是恰好路过想摘一朵,无心打 扰郡主和嫂嫂,请郡主和嫂嫂饶凉月一命……” 沈棠梨垂眸看去,只见楚凉月身着一袭补了不少丁的破旧罗裙,长发凌乱,双颊红肿且点满雀斑,活像一个捡破烂的叫花子。 根本没有半点侯府小姐的风姿。 想起自己未出嫁还在林氏手下讨生活时被刁难的场景,不禁有些感同身受的示意武婢松开,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盈盈笑道: “凉月,这并无大事,你不必如此恐慌,方才有没有被伤到?” 楚凉月身份低,未得机会与沈棠梨正式见过面,没想到她竟认出了自己,且还如此温和的同自己说话,眸中不禁浸满点点亮光。 红着眼圈哽咽:“凉月没事,谢谢嫂嫂。” 因接连好几天都没得顿饱饭吃,话音刚落,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 顿时一脸尴尬的低着头,羞愤得紧紧拽住破烂的衣袖。 沈棠梨见她柔得可怜,走过去拿了块琉璃糕递到她手中,盈盈笑道: “这琉璃糕是常安郡主带来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常安郡主看出楚凉月的窘迫,直接将盘子端过来,又往她手中塞了几块,道: “这味道确实不错,来,我们一起吃。” 第17章 丢人现眼的玩意 楚凉月拿着琉璃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边吃眼中的泪边止不住的掉。 自出生起,姨娘一颗心扑在弟弟身上,每次见到她都骂她是扫把星。 她在府中住的是连下人都不如的柴房,整日被吆五喝六的使唤来使唤去不说,还隔三差五被楚云萝各种折磨。 受惯了苦,她本来已经学会把心酸和委屈咽下肚中,平日里不论被如何刁难,都不会掉落一滴泪。 可今日竟因沈棠梨的一句关心和一块糕点就破了防。 生怕遭她们嫌弃,楚凉月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尽量压住哭声。 沈棠梨和常安郡主相视一眼,心中皆生出一股悲怆之感。 待楚凉月吃好哭好后,常安郡主大方的拔下一支价值不菲的珠钗赠予她。 沈棠梨则将剩下的糕点都仔细装好给她带回去吃,让她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来雪落院找自己求助一二。 楚凉月感激涕零,辞别她们二人后,嘴角扬着一抹许久不见的笑,欢天喜地的朝自己的柴房走去。 不料刚行至一半,便被楚云萝拦了下来。 见她宝贝似的将一包东西护在身前,楚云萝饶有兴致的朝她走近,扬着一抹人上人的高傲姿态道: “凉月,让你 打听的事如何了?” 边说边猛地一把将她怀中的东西抽出。 成块的琉璃糕散落一地,常安郡主送的那支珠钗更是被楚云萝一把握在手中。 楚凉月似失了什么心爱之物般,发疯般连忙扑过去想从楚云萝手中将珠钗抢回。 “还给我!” 可惜被丫鬟死死摁住。 楚云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珠钗,发现是常安郡主的东西后,啪啪往楚凉月脸上扇了两巴掌。 阴恻恻的道:“凉月,你胆子不小啊,连常安郡主的东西都敢偷。” 楚凉月被抽得满嘴是血,头一次用凶狠的眼神瞪向楚云萝,咬牙道: “我没偷,这是常安郡主送我的!” 楚云萝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一笑,神色鄙夷道: “常安郡主送你的?真是可笑,你不过是区区一介卑贱庶女,连给常安郡主舔鞋都不配,她凭什么送你东西?” “这种昂贵之物不是你能用得起的,我大发慈悲替你保管吧,我时间紧得很,赶紧给我说说常安郡主和沈棠梨那个贱人都说了什么悄悄话。” 楚凉月看着她将珠钗收进怀中,发疯般挣扎着求她还给自己。 见她不听话,楚云萝直接让人夹来一条毒蛇,捏着楚 凉月的嘴巴威胁道: “再不说,我可就放这条蛇去堵你的嘴了。” 楚凉月被吓得抖成筛子,清楚楚云萝从不是会对她心软之人,一咬牙,只将常安郡主让沈棠梨一起去参加游园会一事说了出来。 楚凉月闻言脸色阴沉得厉害。 很清楚常安郡主让沈棠梨一起参加游园会意味着她与柳青舟相见一事常安郡主不会帮忙从中牵线。 气得捏紧了绣拳,眸色阴冷的暗暗呵道: “沈棠梨,你个贱人!以前因你存在,害得我没能同一见钟情的沈世誉在一起,现在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柳郎君,又因你而失了一个大好机会,你给我等着!” 瞥见楚凉月瘫跪在地上将琉璃糕一块块的捡起,发泄怒火般冲过去将其全部踩碎,冷声淬道: “一个庶女配吃什么琉璃糕,丢人现眼的玩意。” 楚凉月看着被踩成稀泥的琉璃糕,瞪着楚云萝离去的背影,双眸一点染上恨意。 信步离去的楚云萝正烦心没有想到好办法报复沈棠梨,好出一口恶气。 一个衣衫不整的丫鬟突然跌跌撞撞的从假山处跑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跟前,声泪涕下哽咽道: “云萝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 已许了人家,明年就要出府嫁人了,万不能被笙少爷玷污身子啊!” 她话音刚落,楚笙骂骂咧咧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个小贱蹄子,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再逃信不信本少爷懒得怜惜你,让你今后连地都下不了。” 楚云萝听着这些污言秽语,鄙夷的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的将那小丫鬟一脚踹开。 楚笙走过来瞥见楚云萝,先是一愣,随既面不红心不跳的道: “七妹妹也在啊,这贱婢冲撞了你,改日做哥哥的跟你道歉,哥哥还有急事,就不同你寒暄了。” 说完直接过来连拖带拽的将那小丫鬟朝假山处带。 楚云萝记得沈棠梨刚嫁入侯府那晚,楚笙也是这般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闯入新房想夺她清白。 清楚楚笙这人色欲心重,惦记的东西一旦没有得手便会一直惦记,眸中精光一闪,叫住楚笙道: “五哥,这丫鬟面黄肌瘦的,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品了。” “我记得三哥大婚那日,你可是第一个跑去新房见过三嫂真容的人。三嫂貌若天仙,有了她作比较,这等庸脂俗粉你也下得去嘴?” 楚云萝的一番话说得楚笙面红耳躁。 他没想到 一个楚云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不羞不躁的与他谈论这种事。 一时间,脑海里不禁浮现沈棠梨那窈窕的身姿,再看一眼身旁嘤嘤哭泣的婢女,顿时觉得无味。 甩了个眼神示意婢女离开后,叹着气一脸懊悔道: “七妹妹莫要再拿那件事耻笑我了,那日我是喝醉了酒才误入三哥院子的,已经受到惩罚了,往后断不敢再往那里靠近,也不敢胡乱肖想什么。” 他心里虽还念着沈棠梨,可那日着实被楚北冥吓得不轻。 担心楚云萝会拿了他的什么话柄告他一状,只好装出一副痛思悔过的模样。 楚云萝看穿他的心思却不说破,漫不经心的点道: “我听府医说三哥最近身体疲得厉害,一日有大半天时间都在昏睡,三嫂喜种花草,常在后院呆着吹风。 过两日常安郡主要在落霞山庄办一场游园会,看三哥那个样子,应是不能陪三嫂去了,想来三嫂也是可怜,如此年轻貌美,却要守着三哥蹉跎日子,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往后应多怜惜她才是。” 楚笙听着楚云萝的话,沉寂多日的心又跳如擂鼓。 不敢轻易表露情绪,满不在意的应了两声,便匆匆离去。 第18章 逗趣 送别常安郡主后,沈棠梨老老实实的在院中养了一日。 身上的痒感刚一褪去,便缠着让楚北冥带她去玄镜司。 楚北冥神色恹恹,因一日中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所以身上穿的还是晨起时的那身月白色蚕丝睡衫。 闻言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起身轻道: “好,等我一瞬,我去更衣。” 许是身子不适,沈棠梨瞥见他起身时忽然向后一滞。 若不是及时扶住案台,恐怕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有些不忍让他以这副病弱之躯出门,沈棠梨上前扶住他,柔着话音道: “三郎,其实你也不必亲自陪我跑一趟,给我个能进玄镜司的信物便好。” 话音未落,楚北冥却是伸了骨节分明的指轻轻抵住她的唇,话音坚定道: “让你独自去那种地方,我放心不下,今日实在乏力得很,不如你来帮我更衣?” 说着便牵了沈棠梨的手走进内室,张开双臂做出等待更衣的姿势。 一双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棠梨。 沈棠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赶忙走去衣橱翻找衣服。 发现楚北冥的衣橱中大多是款式一样的鲜艳红衣,随手挑了件给他换上。 楚北冥的 皮肤本就瓷白,在红衣的映衬下,恍若无瑕白玉,没有一点生气。 不经意触碰到他肌肤时,沈棠梨总被那股不属于常人的冰凉之感激得浑身汗毛竖起。 以至于她总产生一股“眼前之人非活人”的错觉。 很是担心楚北冥会在某一瞬突然晕厥,因而时不时的抬眼问他: “三郎,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起初楚北冥还会耐心回她,表示自己无碍。 后来沈棠梨问得多了,楚北冥生了想逗一逗她的心。 抿着薄唇皱紧剑眉,有气无力的道:“确实有一处不舒服。” 沈棠梨当了真,赶忙将他上下打量,焦急询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找府医?” 楚北冥却是勾唇一笑,伸出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柔软的身子用力往劲瘦的腰间一带,酥着话音在她耳畔轻言细语道: “这里不舒服,府医医不了。” 沈棠梨呼吸一窒,脸上的红晕如浪潮般蔓延至耳尖脖颈。 猛地一把推开楚北冥,找了个借口支支吾吾道: “你……你等我一会,我也要换身衣服。” 楚北冥看着她仓惶逃走的身影,如计谋得逞般笑得明媚张扬。 红着脸闪进屏风后面的沈棠 梨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 发现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就差把生人勿近写在脸上的楚北冥在她面前总不安分,爱说露骨的话逗趣她。 绞着衣袖思绪复杂,愣了好一会才找了身素净的衣裙换上。 走出屏风时,楚北冥言笑晏晏朝她招手,“我的阿梨,甚美。” 沈棠梨生怕他再说什么露骨话逗趣自己,愣了一瞬,扯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回应。 主动走到他身旁,伸手去扶他坐上马车。 一路上,楚北冥都病态恹恹,生怕沈棠梨飞走一般,紧紧握住她的手闭眼养足精神。 沈棠梨脑海中想着兄长的事,一路上恍恍惚惚。 直到车夫提醒到玄镜司了,才猛地惊醒。 玄镜司到处布满机关,一下马车,楚北冥就将沈棠梨紧紧拉在他的身旁。 刚一现面,紧闭的雕花大门便沉沉打开,随之数十道身影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忽地闪来,齐刷刷跪倒在地,“参见门主!” 声音洪亮得如春日惊雷。 跪下的皆是身背数百条人命的各司小头目,楚北冥怕他们身上戾气太重会吓到沈棠梨,冷着脸将其遣退后,低调的带着沈棠梨朝内走去。 玄镜司内部阴森幽暗,静得落针可闻。 许是不想让她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踏入分道,楚北冥便拿出一条白纱替她遮住眼帘。 紧紧牵住她的手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刚走没多久,便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徒然在耳畔响起,随之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由分说钻进她的鼻尖。 “噗通”一声,一道人影猛地跪倒在楚北冥面前,边磕着头边声泪涕下的大声哽咽: “门主,我求你放我走,这里是地狱,我根本活不下去啊……”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匆匆跑来钳住了他,颤着话音向楚北冥请罪后,将人拖着离去。 那人痛苦哀嚎:“放开我,我爹是丞相,我是家中独子,我不能死在这里,不在死在这里啊……” 那人话中满是绝望。 许是看不到生机,他突然用尽全力挣脱钳住他的二人,猛地朝楚北冥和沈棠梨所在的方向扑来,哑着嗓子话音凄厉的崩溃吼道: “楚北冥,你个皇帝走狗,只因自己淋过雨,就要将旁人的伞拿开,你也曾被这般磋磨过,为何不生出怜悯之心!” 那人想与楚北冥同归于尽,可惜还没靠近,便被突然劈出的一道掌风打飞在地。 那掌风内力太强,直接将沈棠梨头上那本就 未怎么系紧的白纱吹走。 沈棠梨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只见被击倒在地的那个男子面目全非,浑身鲜血淋漓,如鬼魅般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 咽气之际,周身皮肤裂出无数细细血洞,血洞中不断有细细的红蛇探出脑袋,吐着蛇杏子贪婪的吸食着他的血肉。 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化作一摊枯骨。 而那些红蛇似未吃饱喝足一半,将目光移向了楚北冥和沈棠梨,扭曲着身子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扑来。 沈棠梨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被那阴邪的细细红蛇吓得脚趴手软,下意识的躲在楚北冥的身后。 楚北冥面不改色,毫不将那些红蛇放在眼中,伸手环过沈棠梨的腿弯,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丢下一句“处理干净”,便抱着她大步朝前走去。 沈棠梨蜷缩在楚北冥的怀中,被方才的那一幕吓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楚北冥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娇躯在隐隐颤抖,柔着话音安抚道: “别怕,把眼睛闭上,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沈棠梨听话的闭上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些画面,哆嗦着似在自言自语的道: “我记得,兄长身上也曾出现过那种细细红蛇。” 第19章 睹物思人 察觉到沈棠梨对那红蛇的恐惧,楚北冥似在哄小孩般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道: “那叫曼珠沙蛇,每个入玄镜司的人体内都有,不过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被那种蛇纠缠一生,你兄长他惊才艳艳,十二岁那年,便将此蛇从体内拔除。” 沈棠梨闻言轻嗯一声。 阿兄优秀,她自小便知道。 只不过记忆中,他十岁便被父亲送入玄镜司。 每次休沐回府,都是报喜不报忧。 以至于沈棠梨一直认为他所呆的玄镜司是如军营那般能磨炼男子气概、令人心向往之的神圣之地。 今日经此一遭,才恍然发现这里竟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很想知道兄长在这里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不禁扯着楚北冥的衣袖轻声道: “三郎,你可否告诉我一些兄长在这里经历的事?” 楚北冥可不想将那些噩梦般的经历讲出来吓沈棠梨,只三言两语的轻轻带过。 待穿过长长的甬道,楚北冥径直抱着沈棠梨踏入一间修建在半山腰的绿竹小院。 门一打开,沈棠梨便嗅到一股兄长身上独有的月鳞香。 连忙从楚北冥怀中跳下,红着眼去推开木门。 入门便是厅堂,里面陈列简单,正中 央摆着兄长的灵牌,灵牌前烛火摇曳,香烟袅袅。 沈棠梨鼻子酸酸,点燃三烛香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碍于楚北冥在场,没多说什么心里话,便起身朝寝卧走进。 寝卧中摆得尽是沈棠梨丢弃的玩意,上到珠钗耳环,下到水粉胭脂以及穿旧的绣鞋,每一样皆被摆列得整整齐齐。 只不过因长时间无人清扫,上面堆了一层厚厚的灰。 瞥到案台上放着一叠厚厚竹简,沈棠梨拿起来看,上面所写全都与她息息相关。 何年何月她做了何事说了何话,喜什么不喜什么,皆记得清清楚楚。 看得沈棠梨心口一沉,眼圈不禁溢满泪珠。 楚北冥站在后方默默的看着她,想上前安慰两句,沈棠梨却道: “三郎,我想在兄长房间单独呆呆。” 楚北冥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却只吐出一句“好”。 见他关门离去,沈棠梨拍了灰尘,拿起兄长生前每次穿常服必戴的琉璃同心玉佩细细抚摸,脑海中尽是与他有关的回忆。 保持同一个姿势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恍然被一阵推门而入的脚步声拉回思绪。 以为是楚北冥,沈棠梨边喊着三郎,边从寝卧走出。 抬眼瞥见进来的是 一位身着玄镜司门服、面相阴柔的男子后,警惕的朝后退了几步。 那男子见她面露惊色,十分礼貌绅士的退到门边,道: “姑娘想必就是沈师兄的妹妹沈棠梨吧,在下宋厌,忙里偷闲来给沈师兄上柱香。” 沈棠梨闻言这才稍稍放下警惕,点了点头让他随意。 宋厌点香拜完后,抬眸盯住沈棠梨,阴柔一笑,“年岁太长,恐姑娘已经忘了,姑娘十岁时,我们曾见过一面呢。” 沈棠梨将他的脸打量了一遍,细细回想,恍然想起这人曾经确实和兄长来过府中一趟。 只不过当时她年岁小,加之性子羞涩,只礼貌性的远远朝他福身见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记得这人与兄长关系不错,浅笑着道: “确实见过一面。” 宋厌叹了口气,面露忧伤道: “看姑娘眉间郁郁,应也还未从沈师兄离去的阴霾中走出来。 自沈师兄离去后,我每每闭眼,脑海中都是他与师傅死不瞑目的画面,恨不得将杀他们的凶手千刀万剐!” 沈棠梨闻言微微一愣,恍然想起楚北冥说兄长是与宋阁老自相残杀而死,眉间染上一层疑云,不由得问: “我兄长和宋阁老是被人杀死的?” 宋 厌捏紧了拳头,眸色气愤的道: “沈师兄与师傅接到一项秘密任务,在外奔走了三天三夜,门中弟子见他们迟迟未归便去寻,结果发现他们二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仵作检查伤口,说他们二人是中毒后被人偷袭而死,门中弟子调查至今,仍未找到凶手。” “师傅向来待沈师兄如亲子,早就做好要传位于他的准备,只可惜两人双双离去,实在是令人叹息……” 宋厌话里有话,似在提醒着沈棠梨什么。 沈棠梨蹙着眉头,刚想进一步询问,楚北冥恍然走了进来,唤了声“阿梨。” 宋厌面露一丝慌色,连忙福身跪拜: “参见门主。” 楚北冥倦倦的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你看起来很闲,玄镜司中没事做?” 宋厌心头一颤,道:“自接管副门主一职后,属下兢兢业业不敢有所懈怠,今日思沈师兄心切,这才忙里偷闲前来祭拜。” 楚北冥扫了一眼祭台上燃了一半的香,眸色深沉的冷声道:“祭拜完了就滚吧,碍眼。” 宋厌道了声“属下告退”,毕恭毕敬的倒退出门。 刚走出小院,一道黑影便闪身跪在他面前,道:“属下无能,没能将门主引 离太久。” 宋厌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那人本就心思阴沉,你能将他拖住片刻就不错了,送几个心腹去武定侯府,手脚干净些,切莫留下话柄。” 黑影应了一声,如鬼魅般闪身离去。 宋厌立在原地,想起方才楚北冥看向他时眼中的轻视,不禁暗暗握紧了拳。 当年第一批被送去玄镜阁的百余名世家子弟中,唯有他与沈世誉以及楚北冥三人于残酷的厮杀中活了下来。 沈世誉被寄予厚望,楚北冥是侯门之子,只有他生母卑贱、父亲不认。 为出人头地,宋厌暗暗谋划隐忍,为登上玄镜司门主之位做了十足的准备。 本以为会十拿九稳,岂料一朝变故,师傅竟与沈世誉离奇死亡,而楚北冥更是越了他直接抢了那个他心心念念渴求的位置。 怀疑师傅和沈世誉定是死于楚北冥之手,宋厌一直在暗中调查,但皆一无所获。 如今得知沈棠梨嫁给了楚北冥,决心以沈棠梨为突破口将楚北冥欺师灭祖的证据找出,逼他下位…… 暗暗思量好计划后,宋厌捏起的拳头紧了又紧,眸中狠戾翻涌,咬牙淬道: “楚北冥,总有一天,我定要你跪到我脚下舔我的鞋!” 第20章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在兄长的房间一直呆到天黑,直到楚北冥的咳嗽声一阵接一阵的在耳畔响起,沈棠梨才压住满腔心事随他离去。 踏出门时,将兄长的那枚琉璃同心玉佩也一并带走。 两人都沉浸在失去故人的悲伤之中,一路上竟是相顾无言。 回府后,楚北冥神色倦倦,半躺在罗汉椅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棠梨小心将那枚琉璃同心玉佩放在木匣子中,得知老太君院中的人来传话让自己去来福堂一趟,同楚北冥说了一声,便起身前去。 楚老太君精神济济,手握佛珠早已坐在厅堂中等候。 一见沈棠梨,便满脸慈祥的笑着朝她招手,“好孩子,来祖母身边坐。” 她年轻时学过观面之术,看人一向很准。 新婚夜那日才是瞥了沈棠梨一眼,便知这姑娘是个心善且带福气的。 且见她一嫁过来,昏迷半年的楚北冥便醒了过来不说,还如获至宝般看她的眼神柔得拉丝,当即便认可了这个孙媳妇。 此时越瞧她越觉得心中欢喜。 沈棠梨福身见了一礼,“向祖母问安”,随之大.大方方的坐在楚老太君手指的位置。 楚老太君亲昵的握住沈棠梨的手,道: “棠梨啊,你嫁进门也有好些时日了,在雪落院住得还习惯吗,同三郎相处得怎么样啊?” 楚老太君知道自家孙儿的性子,若不是对这姑娘有几分欢喜,只怕不会轻易将人留在身边。 很想早日抱上曾孙子,因此说话间,一直在小心观察着沈棠梨。 沈棠梨闻言不禁想起同楚北冥的一些亲密举止,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三郎待棠梨很好,这几日我们二人相处也还算和谐。” 楚老太君闻言似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道: “相处和谐,是不是说明祖母很快就能抱上重孙子了?” 沈棠梨羞涩的低头,小声道: “祖母,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楚老太君知道楚北冥恶疾缠身,那种事恐不会主动。 见沈棠梨脸皮薄,既没催促,也没追着她再过多询问。 简单的同她聊了几句拉近关系,便让容嬷嬷端来一盘糕点,笑着道: “这是三郎最爱吃的桃花酥,方才才让厨房做好的,你拿回去务必要让三郎吃几块,切莫辜负了祖母的心意。” 沈棠梨并未多想,见老太君话中已有让她回去之意,起身福礼道: “棠梨记下了,天色 不早了,祖母早点休息,棠梨先告退。” 看着她盈盈离去的身影,楚老太君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悠悠道: “也不知道三郎吃了这糕点到底能不能成。” 一旁的容嬷嬷闻言连忙安抚道: “老太君放心,放在糕点中的魅药是太医院的御医精心研制出来的,说是只要吃了,就连太监都能风光一回。” 说完不禁老脸一红,尴尬得绞着手中的帕子。 楚老太君干咳一声,脑海中闪过诸多思量。 武定候今日的殊荣全是祖上用战功一点点堆砌起来的,原本可再风光几十年,可自老侯爷和嫡长孙相继去世后,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宠妾灭妻扶陈氏坐上主母之位。 害得侯府遭御史弹劾,声名蒙尘。 如今那不成器的儿子在战场上受了伤,远在昆山修养,府中门楣全靠楚北冥这个玄镜司门主撑着。 偏偏紧要关头,楚北冥还突然恶疾缠身,被断言命不久矣。 楚老太君守了一辈子的规矩,自是不愿再降低底限让楚六郎这个不嫡不庶的孙子越了楚北冥继承爵位。 思量再三,给楚北冥娶了新妇冲喜。 如今楚北冥虽然醒了过来,但瞧那副孱弱的身子 ,谁也不敢断定他还能撑多久。 楚老太君虽早年便知楚北冥为护架伤了命根不能人道,可为了让他留下嫡孙血脉,还是铤而走险想借住药物让他做一回男人留个种。 不停的滚动手中的佛珠,觉得放心不下,又让容嬷嬷寻了几个靠谱的人去雪落院听听墙角。 毫不知情的沈棠梨端着糕点径直走回房间。 一入门便见楚北冥躺在罗汉椅上打着哈欠,似在等她归来。 见他神色又憔悴了几分,沈棠梨扯下搁在一旁的狐毯盖在他身上,捻起一块桃花酥递到他跟前,道: “三郎,这是祖母让人给你做的,还热着呢,你快尝尝。” 体内的蛊虫作祟,以至于楚北冥这段时日对任何吃的都提不起兴趣。 可见沈棠梨亲手递来,还是将其接过。 放到嘴边刚嗅了一口,便敏锐的察觉到这糕点不对劲。 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随手将其扔到一旁,神色恹恹道: “我不想吃。” 沈棠知他近来胃口不好,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随手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打着哈欠道: “那你喝杯热水,我先去沐浴。” 武定候府离玄镜司有些远,今日她大半时间都在 马车上度过。 此时浑身酸痛,只想洗去一身灰尘赶紧休息。 楚北冥应了一声,察觉屋外有几道碍眼的影子在偷偷盯向房间,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在檀木桌上“铛铛铛”敲了三下,一道黑影立即如鬼魅般以极快的速度闪了过去。 沈棠梨沐浴完毕,穿了身浅黛云锦睡衫,柔顺长发披至腰间,身姿婀娜,盈盈弱弱。 一入屋便见楚北冥已经上了床榻,姿态端正的闭眼入梦。 许是沐浴太久的缘故,她感觉肚子一阵饥饿。 瞥见还摆在檀木桌上的桃花酥,随手便捻起一块送入嘴中。 刚咔嚓咬了一口,楚北冥突然睁眼道了声“别吃!” 惊得沈棠梨猛地将嘴中食物咽下,却是卡在喉咙下不去出不来。 双手捂住脖颈,憋得一张小脸通红,满脸求助的看向楚北冥。 楚北冥心头一沉,连忙闪身来到她的身旁,抬手往她背上一点,沈棠梨咳咳将东西吐了出来。 眼角挂着被噎出来的泪,话音绵绵地问: “三郎,为何不能吃?” 楚北冥将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了一口,看着她那张憋红的娇颜,话不着边的咬字嚼句道: “难道你想和我生孩子?” 第21章 你脸还要不要了 沈棠梨惊得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猛地将嘴中的水一口吐出,不偏不倚刚好喷在楚北冥的脸上。 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沈棠梨连忙扯过毯子,踮起脚尖替楚北冥擦脸。 楚北冥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还因她主动为自己擦脸的亲昵举动而满心欢腾。 见她蹙着黛眉似乎委屈,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无妨,你不必自责,祖母许是想早点抱孙子,所以往那糕点中加了点东西,你权当不知情,别往心里放。” 他靠离沈棠梨很近,吐出的炽热呼吸扑在沈棠梨脸上,激得她瞬间红了脸颊。 低头绞着衣袖,好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楚北冥看出她的窘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拉着她便上床睡觉。 两人背对着彼此,心中五味杂陈各有所思,皆默契的装睡不开口。 好在两人奔波了一日,身子皆很疲乏,没多久便双双进入梦乡。 饱睡一觉,第二日沈棠梨刚一睁眼醒过来,便见自己姿势暧昧的贴在楚北冥身上。 而楚北冥则饶有兴致的卷玩着她的长发。 沈棠梨睡眼蓬松,有些羞涩的从楚北冥身上慢慢挪出,刚欲瞅准机会一鼓作气冲下床,门外便响起 阵阵急切的敲门声,云儿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 “小姐,三郎君,您们睡醒了吗,大事不好了……” 沈棠梨与楚北冥相视一眼,扯着嗓子朝外道: “云儿,怎么了?” 云儿听见声音,连忙道: “小姐,是许家二郎。今日一大早,他便命人抬了顶红轿来到武定侯府门口,敲锣打鼓的说武定侯府抬错了轿子,嫁去许家的应该是小姐您,这会正撒泼打滚以命相逼,说要把您和三小姐换回来呢。” 沈棠梨闻言不禁皱起了眉,连忙抓起衣服边往身上套,边道: “三郎,你再歇一会儿,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不等楚北冥回话,径直走出内室,唤云儿进来为她梳洗。 收拾得体后,沈棠梨不紧不慢的往府门口赶。 得知消息的苏嬷嬷半路追了过来,道: “少夫人,夫人一大早便陪老太君去观音庙祈福了,不到明日恐怕回不来。 您还未开始掌家,府里的下人们恐不会听您使唤,事关伯爵府和武定侯府的声誉,您呆会若看情况把控不住,尽管先往府中退,切不可留下什么话柄。” 沈棠梨应了一声,加快步子朝外走出。 刚踏出府门,便被一股 浓浓的酒味熏得皱起了眉头。 抬眼一眼,只见醉醺醺的许易拿着把匕首抵在脖颈上,似受了天大委屈般红着眼对周围的民众大声倾诉道: “我仰慕沈家嫡二姑娘沈棠梨已久,低声下气的找遍京中亲戚,好不容易才搭上关系与她定亲,聘礼一箱一箱的抬过去,只为娶得意中人,结果大婚当天嫁过来的却是那以跋扈出名的沈三小姐沈娇娇。 那天沈家同嫁二女,一定是喜娘认错了轿子,才阴差阳错弄出这场闹剧,不能与相爱之人厮守,我实在痛不欲生,思来想去决定铤而走险将我的新娘换回,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许易满口酒气,熏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看笑话般对着他指指点点。 沈棠梨看着他这幅邋遢模样不由得眼露鄙色,越发庆幸自己没嫁给这样的人。 沉着冷静的将苏嬷嬷叫到耳边低语了几句,苏嬷嬷点了点头,立即双手叉腰一脸凶色的朝许易走进,大声呵道: “你是哪里来的登徒酒疯子,我家少夫人岂是你能肖想的!你口口声声说喜娘认错了轿子,且回去拿拜名帖来看一看上面写的可否是你和沈三小姐沈娇娇的名字。 别娶不 到贤妻就来我们武定侯府门口满嘴喷粪,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押你去报官!” 许易被苏嬷嬷骂得酒意醒了几分,有些恼羞成怒的指着苏嬷嬷呵道: “你个为奴为婢的老刁奴站出来说什么话,让你们侯府的主子出来见我。” 苏嬷嬷万分鄙夷的瞪了他一眼,猛地淬了一口,道: “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穷酸样,配见我侯府的主子吗? 娶妻过得不如意就来我侯府能够胡编乱造,你家祖坟是不是埋错地,把老祖宗搞疯癫了才生出你这么个混账玩意。 趁我侯府的主子还没跟你计较之前,赶紧磕两个响头认错麻溜的滚!” 许易是个整日把有辱斯文挂在嘴边的读书人,甚少与人如此粗鲁的扯嘴皮子。 见苏嬷嬷泼妇骂街般扯出了自己的祖坟,被气得面色铁青,伸手指着苏嬷嬷面红耳赤呵道: “你……你个老刁奴,我懒得跟你这种小人计较。今日我非将沈二姑娘接回沈府不可,你若不去把人叫出来,信不信我血溅当场,让侯府落得个逼死良民的罪名!” 许易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威胁苏嬷嬷。 苏嬷嬷看出他没那个胆量,站在台阶处居 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呵道: “好啊,动手啊,今日看热闹的人不少,也好让大家伙见见你的骨气。” 许易见苏嬷嬷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气得握紧匕首的手抖了几抖。 恍然抬眼瞥见一直默默站在门旁冷眼看着他的沈棠梨,连忙丢下手中的匕首,颤颤巍巍的边朝沈棠梨冲去,边臭不要脸的喊道: “沈二姑娘,伯爵府把你许配给了我,我才应是你的夫君,你跟我回沈府,我把你妹妹送过来。” 他还未靠近沈棠梨,便被一众下人奇奇拦住。 情急之下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抖开,大声道: “沈二姑娘,去年春日宴上,你我以一首行道止定情,若非弄错了轿,现在你我应是对恩爱夫妻,我知道你心中有我,你跟我回许府吧。” 许易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如炸开锅的蚂蚁般,纷纷神色古怪的看向沈棠梨。 沈棠梨没想到自己去年在春日宴上随口念出的一首行道止竟成了许易口中的定情诗,心头不由得直犯恶心。 面不改色的正欲开口回怼许易两句,沈娇娇突然扒开人群冲了进来,甚是崩溃的指着许易大声呵斥: “许易,你脸还要不要了!” 第22章 我的阿梨岂是你所能肖想的 沈娇娇看着那顶许家当初抬她进门的大红花轿,被气的面目狰狞。 几个箭步冲到许易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咬牙切齿呵道: “跟我回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那日回门,她不过是气急之下说了许易一句,没想到许易竟因此将她记恨。 嘴上说着拿玉如意去找掌柜的质问,实则直接跑回了许家,丢下沈娇娇在伯爵府不闻不问。 沈娇娇笃定他离不开自己的温柔乡,不出一日定会回来跪地求她回去,因此直接住在了娘家。 可一连三日,许易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娇娇坐不住了,连忙派人去打听。 结果发现许易这三日不仅和府中的小丫鬟好上了,还接连两日宿在青楼,用的还是偷拿她嫁妆换来的银子。 沈娇娇气急,当日便带着一众下人浩浩荡荡的冲进青楼寻许易。 恰好碰见许易左拥右抱说尽她的坏话,沈娇娇怒上心头,当即便命人将许易揍了一顿,五花大绑的抬回许府。 本以为许家人得知事情的原委,会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句公道话,没想到当日许家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排着队来指责沈娇娇。 说自古才子多风流,许易是 许家三代独出的唯一一位秀才,在外沾腥犯的是所有有大才者都会犯的错,沈娇娇不该小题大做害许易声名蒙尘。 还接连给她扣了擅妒、无德等帽子。 气得沈娇娇在许家发疯大闹了一场,得林氏上门规劝才怒火渐消。 看在许易将来会让自己当上丞相夫人的份上,她主动让步备下酒菜,本想与许易冰释前嫌把心结说开,没想到他几杯酒下肚后竟发疯对自己又打又骂。 说是家门不幸才娶了她这么一个毒妇入门,要亲自去将沈棠梨换过来。 沈娇娇以为他只是发酒疯说说而已,结果一转身的功夫,许易竟真的抬着花轿来到武定侯府。 听丫鬟说起时,沈娇娇气得捏断了指甲。 不甘让自己处心积虑换来的婚事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潦草收尾,她立即追了上来。 此时见周围的人皆看笑话般用戏蔑朝她看来,只觉得又羞又愤。 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条缝,好让她拧着许易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钻进去躲一躲。 许易发现沈娇娇前几日对自己的小意温柔全都是伪装,对她厌烦不已。 见她一脸呵斥的伸手过来拉自己,很是不耐烦的一把甩开,随之 借着酒意大声呵道: “别碰我,你个毒妇,你让我觉得恶心!” 为了满足沈娇娇的虚荣心,他花光了家中积蓄,甚至写下欠条向沈娇娇借了嫁妆,几番周转才买得玉如意。 哪曾想因眼界狭窄,被人摆了一道,竟吃大亏买了个假货回来。 本来当着众人的面被长辈说心不诚已经够让许易羞愧了,沈娇娇非但不站出来帮他说话,还一口咬定是他存了小人心,直接将他用她嫁妆一事说出来。 那日在众目睽睽下,许易只感觉自己似被人扒光衣服游街般又羞又愤。 灰头土脸的逃回家中,幸得红颜知己安慰,心中郁结才稍得开解。 结果沈娇娇大张声势一闹,令他更加颜面无存。 许易越想,越觉得心中羞愤,看向沈娇娇的眼神似在看仇人。 沈娇娇自小被捧着长大,自嫁给许易后,接二连三受气。 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骂自己是毒妇,气昏了头直接冲上去往许易脸上扇了一巴掌。 许易被扇得后退几步,脸上立即浮现五个红肿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疼。 豪不怜香惜玉的想以牙还牙甩沈娇娇一巴掌,却恍然瞥见她手上那道明晃晃的花形胎 记。 想起小时候她的赠饼之恩,总算恢复一丝理智,生生将火气给压了下去。 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随之将她当做空气不予理会,似在赌气般直勾勾的看向沈棠梨所在的方向,话音祈求的道: “沈二姑娘,你跟我回许家吧,抬错花轿一事我自会跟武定侯府的人说清楚,绝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 往日沈棠梨只觉得许易好色虚伪假正经,今日经此一事,却发现他还蠢笨如猪,根本担不起秀才之名。 不想让自己的清名受他所扰,沈棠梨面色从容,话音清冷的道: “许家二郎,君子从不以恶言扰人清名,你身为读书人,应该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你手中的这首行道止,乃去年春日宴上我随口一作,当时许多公子小姐都在,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自作多情非说是与我的定情诗,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楚三郎,拜名帖上落下的也是我和他亲手写下的名字,你今日如此行经,跟那些诱人私奔的登徒子有何区别?” 许易被沈棠梨的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自知理亏,不敢再 在这首诗上多作文章,咬了咬牙,不死心的继续道: “沈二姑娘,且不说这些虚的实的,你嫁的楚三郎是个活不过三年的病秧子,你难道甘心年纪轻轻就守活……” 许易话未说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突然闪出来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直接将他踹飞撞在一旁的石柱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还未看清那黑影的踪迹,楚北冥恍然缓缓走到沈棠梨身旁,宣示主权般轻楼住她的腰肢。 随之居高临下的倦倦抬眸瞥了许易一眼,似看垃圾般不屑道: “跳梁小丑,我的阿梨岂是你所能肖想的。” “冷霜,割掉他的舌头喂狗。” 楚北冥一袭翠竹玄衣,面容惨白却气势凌凌,惊得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见被唤冷霜的男子手握匕首一步步朝许易逼近,沈娇娇如被毒蛇爬过身体般,被吓得浑身发冷发抖。 上一世在楚北冥身边呆了三年,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多阴森恐怖。 生怕许易被割掉舌头会断了自己诰命梦,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着话音道: “三郎君,我求你,不要割掉我夫君的舌头,他只是吃醉了酒一时糊涂,我代他向你道歉……” 第23章 若我逝去,你可会为我守节? 见楚北冥无动于衷,甚至全程将自己当作空气般,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自己。 沈娇娇咬了咬牙,连忙又跪到沈棠梨身旁,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口道: “棠梨,许易他是你妹夫,他今日醉酒胡言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求你帮忙替他说个情。” 沈棠梨见沈娇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在了自己身前,微微不悦的皱起了眉。 楚北冥看了她一眼,恍然有些担心那血腥的画面会污了她的眼睛,不等她开口,便倦倦的冲沈娇娇道: “带着人滚。” 沈娇娇见他松了口,连忙跑到瘫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许易身旁,让下人将他塞进轿中,动作迅速的将人抬走。 生怕晚一步,楚北冥会突然改变主意一般。 一路狂奔来到许府,不等沈娇娇喘口气,许易的母亲张氏便走了出来。 见许易口吐鲜血四肢抽搐,顿时伏在许易身上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 沈娇娇见她没有一点长辈的做派,有些看不下去的将她一把拉开,气愤道: “婆母,现在不是哭诉的时候,快让丫鬟去把大夫请来!” 张氏闻言哭得更凶,抹着泪道: “府里的银子全都拿给二郎去给你买那个劳什子玉如意去了,哪里还有余钱去请大夫,你那里不是还有不少嫁妆吗,先拨些去把大夫请来,日后二郎出人头地自会还你。” 张氏是小官庶女出生,嫁给了九品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共生下三儿一女。 除了许易胸有墨水外,几个孩子都不成器。 为能过上富贵日子,将一腔希望全都寄托在许易身上。 见他娶了伯爵府的嫡次女,整日算盘打尽想掏空沈娇娇的嫁妆。 清楚沈娇娇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夫君出事,捂紧钱袋子就是不肯出这笔钱。 沈娇娇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满是鄙夷的暗暗瞪了她一眼。 想不通上一世沈棠梨与她感情好得似母女,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她竟成了专门磋磨人的恶婆婆。 眼看乡试即将逼近,她可不想放任许易不管前功尽弃,一咬牙,终是拿出自己的嫁妆钱让丫鬟去请大夫。 那一脚生生踢断了许易的两根肋骨,大夫整整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替许易包扎固定好。 许易睁眼醒来,只见沈娇娇一脸担忧的坐在床旁守侯着他。 许是哭过,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看起来柔弱可怜。 想起自己今日借酒壮胆后去武定侯府闹出的事,心中羞愧,一时不知与沈娇娇说些什么。 沈娇娇却是主动握住他的手,话音柔柔的道: “夫君,玉如意一事是我误会了你,这几日任性胡来伤到了你的自尊,我向你道歉。 乡试马上开始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一笔带过,你以后认真在屋中读书,我就安静的陪着你好不好?” 许易见她竟破天荒的不跟自己闹脾气,难得好脾气的应了一声。 沈娇娇眸色一亮,连忙起身拿来一大堆书本让他看。 许易这段时间被春情所误,早就将学业搁置在一旁。 此时看到书本,只觉得头晕脑胀,捂住胸口闷哼了几声,刚想找个借口不看书,沈娇娇却不依不饶的道: “夫君,虽然今年你会在乡试中杀出重围夺得解元,但竞争太大,在结果未出之前,你还是不能松懈。” 许易有些被沈娇娇的话惊到,见她双目放光,似在说什么板上钉钉的事,一脸懵然的道: “我会夺得解元?” 沈娇娇肯定的点了点头,将书捧在他的面前,很是神秘的笑道 : “你好好看书,我保证解元的位置非你莫属,你天生大才,不会被埋没。” 沈娇娇母亲林氏的娘家人升了官,专负责科考一事。 许易先前便想让沈娇娇请林氏去帮他通条路,奈何被假如意一事搅得无颜再提起。 此时听她这般暗示,以为她已默默为自己安排妥当,心中一喜,当即不顾伤势将沈娇娇拉到身前亲了一口,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证: “娇娇,你待我这般好,他日我若出人头地,定不负你!” 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沈娇娇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心头高兴,满脑子都是当上丞相夫人、诰命加身的风光日子。 连忙将书塞进他的怀中,坐在一旁为他研墨。 * 武定侯府。 并未将闹剧放在心上的沈棠梨在沈娇娇和许易离去后,不疾不徐的折回雪落院。 楚北冥跟在她的身后若有所思。 见她一回房就开始捯饬衣衫首饰,全程将自己忽略在一旁,楚北冥不禁捂住胸口咳嗽几声。 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没想到沈棠梨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无法容忍自己被她忽视,坐在罗汉椅上的楚北冥伸手一把将沈 棠梨拉抱在腿上,双手如钳子般紧紧固定住她的腰肢,盯住她的眼一脸委屈道: “阿梨,我都快要咳死了,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是在责怪我方才对那斯太狠了吗?” 察觉自己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太过暧昧,沈棠梨羞红了脸很不自在。 越想起身,却被楚北冥抱得越紧,只好别过头道: “三郎,别闹,我答应常安郡主今日要去参加她举办的游园会,想着你呆在屋中半年定闷坏了,现在正准备找身厚实点的衣服给你换上,好带你出去透透气。” 楚北冥闻言,心中的醋意才徐徐散尽。 突然想知道沈棠梨到底是如何看待与他的这场婚事,伸手轻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话音切切道: “阿梨,御医说我活不过三年,三年后若我逝去,你可会为我守节?” 沈棠梨当初嫁来侯府,一是为了逃离林氏的掌控,二是为了向他打听兄长的死因。 如今虽成了他的妻,但扪心自问,对他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从未想过要对一个不爱之人从一而终,且世事无常,她不确定将来会发生什么,因此如实道: “若真如此,前三年我会为你守节。” 第24章 在下才疏学浅,恐画不出小姐姿容 沈棠梨话音淡淡,面无情绪,似在阐述什么无关痛痒的事实。 毕竟朝中律法规定,女子丧夫需得守满两年才可另嫁,她多加一年已是对这门婚事仁至义尽。 楚北冥却听得心口一沉,看出沈棠梨对这段婚姻虽然忠诚,却对他没有多深的男女之情。 心中酸涩,不禁庆幸自己不是个真正的病秧子,暗暗生出要将沈棠梨身心拿下的决心。 赌气般挠了挠她的腰肢,轻声哼道: “休想离了我再嫁旁人,我不仅不会早死,还会一辈子缠着你、守着你。” 腰肢传来阵阵痒感,沈棠梨在楚北冥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急着去赴常安郡主的宴,连连向楚北冥求饶。 楚北冥见好就收,叮嘱沈棠梨几句后,说有事要回玄镜司一趟,让她自己去赴宴。 沈棠梨换了身适合出游的绿萝裙,云鬓珠钗,娇俏明媚。 在楚北冥的目送下刚踏出雪落院,便见楚云萝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的朝她招手: “三嫂,快过来,我们在等你呢。” 身旁站着一袭姣姣白衣的楚长辞。 沈棠梨浅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刚一靠近,楚云萝便十分亲昵的挽住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楚长辞则儒雅绅 士的唤了一声嫂嫂。 马车早已在府门口备好,沈棠梨与楚云萝同乘一架。 一路上,楚云萝都在叽叽喳喳的同沈棠梨说着各种闺中八卦,那热情的模样虽令沈棠梨感到微微不适,可还是礼貌的张嘴回应。 马车在小道上疾速饶了几个弯,于一个名叫落霞山庄的半山小院停下。 刚一下轿,早已等候多时的常安郡主便笑吟吟的朝沈棠梨扑来,面带羞涩的小声道: “棠梨,快看我今日的打扮是不是六郎君会喜欢的类型。” 不等沈棠梨回话,楚云萝便走到她的身旁很是讨好的道: “郡主,今日的这身衣裙衬得你跟天仙似的,任谁看了都会眼前一亮。” 说完,转头看向刚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楚长辞,扬着声道: “六哥,你说是不是啊?” 突然被点名的楚长辞楞了一下。 余光不动声色的往沈棠梨身上看了一眼,扬着一抹温润的笑道: “确实如春寒料峭后初初绽放的梅花,秀丽温雅。” 常安郡主以为他是在夸自己,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连忙躲在沈棠梨身后,不争气的悄声道: “哎呀,棠梨,我的心跳得好快,都不敢看六郎君了。” “……” 沈棠梨第一次在常安郡主脸上看到这种娇羞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 想起她曾将无数追求者打得落花流水的场景,不禁暗暗在她耳畔调侃一句:“六郎君又不会吃人。” 常安郡主竭力平复心情,缓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看向楚长辞,红着脸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直用眼神向候在凉亭中的柳青舟求助。 一袭青衫的柳青舟缓缓走来,抬手向沈棠梨几人作揖见礼后,带着她们往花开处走去。 这柳青舟明眸皓齿、面若冠玉,周身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一言一行皆让人感到舒宜。 引他们去赏花的途中,楚云萝一直面带红晕,看着他痴痴的笑。 为能有个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楚云萝瞅准时机在他面前踉跄了一下。 柳青舟虽伸手去扶,却分寸得当的很快松开。 道了句“失礼”,便匆匆朝前走去。 楚云萝抛却世家小姐该有的矜持,快步追上与他同行。 看着小道上开得绚丽的花,不禁柔着话音道: “听闻柳公子的画技乃盛京一绝,不知可否为我画上一幅?” 柳青舟连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道: “抱歉,在下才疏学浅,恐画不 出小姐姿容。” 他话音刚落,站在花丛中赏花的常安郡主远远朝他明媚一笑,大.大咧咧的道: “柳青舟,今日我心情好,快过来为本郡主描一幅肖像。” 柳青舟闻言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应了一声,匆匆朝常安郡主走去。 被忽视的感觉气得楚云萝不禁绞紧了帕子,稍稍调整好心情,又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朝他们靠近。 沈棠梨自顾自的赏着花,恍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处碧蓝的湖泊,杨柳依依,景色甚是迷人。 向常安郡主打了声招呼,脚步欢快的朝那里走去。 站在杨柳树下,呼吸的每一口新鲜空气都令她心旷神怡。 惬意之时,恍然瞥见一片绿竹叶被人凝聚内力,如飞镖般笔直的朝她所在的方向射来。 沈棠梨猛地一惊,想要闪躲,却发现那片竹叶从她耳边一飞而过,直直插向身后的柳树。 耳畔随之袭入一阵血肉被刺破的声音。 沈棠梨回头瞥去,只见一条周身通绿的竹叶青被那片竹叶死死的钉在柳树上,细长的身子痛苦得扭曲成一团。 却怎么也挣不开那薄薄一片绿叶的禁锢。 只一眼,沈棠梨便知甩出那片绿叶的人内力不浅。 接 连退后几步避开这令她浑身汗毛竖起的一幕,抬眼朝周围看去,只见那日在玄镜司遇到的宋厌正恣意的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大口喝着酒。 见沈棠梨发现了他,他一口将坛中的酒饮尽,随手将其丢进湖中,轻盈的纵身跃了下来,边朝沈棠梨走近,边道: “沈小姐方才可被吓到?” 说完,恍然联想到什么,轻笑一声,继续道: “不对,在下口误,应该要改口叫楚少夫人才是。” 见来人是宋厌,沈棠梨松了口气,礼貌性的微微福身朝他见了一礼,道: “多谢宋大人及时出手相救,宋大人今日怎不在玄镜司?” 宋厌顿下脚步,伸手将被插在柳树上的那条竹叶青以及竹叶一并拔了下来捏在手中,一脸认真道: “常安郡主举办游园会,身为臣子,在下自然要过来保驾护航确保安全。” 话音未落,徒然猛地将手中快要断气的蛇朝湖中央扔去,随之将那片竹叶捻在指尖重新凝聚内力。 “嗖”地朝前一甩,竹叶如利剑般将那蛇切成两截,噗通坠入水中。 似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拍了拍手若有所思道: “这招名叫万物斩,是你阿兄在世时教我的。” 第25章 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听他提起阿兄,沈棠梨的心口隐隐作痛,蹙着黛眉神色忧忧。 宋厌似也想起什么伤心事一般,捏着拳头重重往树上捶了一下,咬着牙一脸气愤: “时至今日,我仍不愿相信沈师兄那么好的一个人竟会被奸人所害,是我无能,无法手刃仇人为他和师傅报仇!” 沈棠梨抬眼,只见宋厌难过得红了眼圈。 想起上次在玄镜司时他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一脸严肃的问: “宋大人,关于我阿兄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厌转过身去背对着沈棠梨,似有千斤重旦压在身上般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一脸无奈道: “此事涉及重大,宋某不敢妄议,宋某每思及旧情,总会失礼,还望夫人海涵,今日就当未见过宋某,宋某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宋厌说完,便一步三叹的转身离去。 沈棠梨看着他的背影,团团疑云涌上心头。 经过这两次短暂的交谈,她已大致猜出宋厌接近她是为了让她去探楚北冥的底。 毕竟兄长和宋阁老死去后,楚北冥直接坐上了玄镜阁门主之位,乃最大的受益者。 如今玄镜司已将兄长和宋阁老的死归为任务 死亡,宋厌身为楚北冥的下属,自是不敢轻易与之唱反调。 而沈棠梨日日呆在楚北冥身边,若是想查探什么,最是方便…… 思及此处,沈棠梨看向宋厌背影的眼不禁带了几分猜疑与警惕。 她从未怀疑楚北冥会是那灭师杀人之徒,更不可能会因为宋厌的三言两语便去探查楚北冥。 毕竟楚北冥是兄长唯一的交心知已,若真品行不端,兄长断然不会与他交好。 在原地细细沉思了好一段时间,沈棠梨脸上的悲色掩去,正欲去寻常安郡主几人,恍然听见正前方密林处传来楚云萝的声声冷斥: “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再不滚,信不信我与你同归于尽!” 出于好奇,沈棠梨下意识的迈开步子朝密林处走去。 只见一个衣着富贵的男子急不可耐的边将外衫脱去,边一步步的朝楚云萝逼近,猥琐笑道: “云萝,我的心肝小宝贝,半年未见,我想你想得抓耳挠腮。这个地方隐蔽不会有人来,你就让我舒服舒服吧,反正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矜持什么……” 楚云萝被吓得脸色煞白,拔下发间的步摇紧紧握在手中,红着眼圈 崩溃的颤声呵道: “你住嘴,你个猪狗不如的禽兽,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唤我阿兄过来杀了你!” 那男子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哈哈笑道: “叫吧,你尽管大声的叫人,若人来了,我便将你一年前就献身于我的是事说出来。 听说你们武定侯府最重脸面,你觉得若是你失了清白身的事被人知晓,府里的人是会把你乱棍打死,还是嫁给我呢。” 楚云萝被那男子赫得立在原地呆若木鸡,眸中尽是盈盈泪水。 沈棠梨被眼前的画面惊了一跳,想起自己新婚夜遭楚笙调戏时也是这般惶恐无措。 不忍看到楚云萝被那男子羞辱,当即弯腰随手捡起一块石头重重朝那男子丢去,戾声呵道: “这是常安郡主组织的游园会,你再放肆,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过来送你去开封府!” 丢出的石头将那男子砸得头破血流。 他满脸凶色的转头盯住沈棠梨,碍于楚北冥的威名,终是不敢对她如何。 气急败坏的瞪了她一眼,刚准备离开,被他惹急眼的楚云萝突然如发疯般猛地朝他扑来。 手中的步摇狠狠刺入他的脖颈,滋出的鲜血顿时喷得他满脸鲜 红。 那男子痛得面目扭曲,不敢置信的转头瞪向楚云萝,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便晕死过去。 楚云萝呆若木鸡,被吓的周身抖成筛子,双目惶恐得布满血丝,不停的颤着话音重复道: “你活该,是你逼我,是你逼我的……” 边说边重重的连踢了那男子好几脚,随之一个箭步冲到沈棠梨身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追着问: “嫂嫂,方才的话你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沈棠梨被她这凶戾的模样吓得浑身汗毛竖起,竭力的掐着手心保持冷静,思绪复杂的点头应了一声。 楚云萝如被抽掉灵魂般软软的跪地,声泪涕下大声哽咽: “三嫂,我求你,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的清白身是因为你兄长沈世誉才被毁掉的,是这个畜生欺人太甚,我若不杀他,他会一辈子纠缠我的啊……” 楚云萝哭成泪人,脑海中一帧帧浮现当年的噩梦。 沈棠梨闻言微微一惊,咬着牙好半天才开口:“与我兄长何干?!” 楚云萝哭了好久,话音萋萋的将自己失去清白的过程讲了出来。 一年前她受邀参加春日宴,归途中马儿失惊得沈世誉英雄救美,只 一眼,她便对沈世誉芳心暗许。 为能得他青睐,楚云萝不顾女儿嫁的矜持,大张旗鼓的追求沈世誉。 沈世誉被她缠得受不了,直接撂下狠话说此生无心情爱,更不娶妻。 楚云萝头一次领会求爱被拒的滋味,伤心之下跟着恰巧碰面的楚笙去酒楼买醉。 岂料酒喝到一半,与楚笙相识的国公府独子赵余便加了进来。 他故作文雅绅士与楚笙和楚云萝说了好一番体已话,卸下他们的防备后,将他们灌得烂醉如泥。 楚云萝被他带进房间,迷迷糊糊中被他强行占有。 为了守住名声,楚云萝只好将碎牙往肚子里咽,接连好长一段时间都装病呆在屋中谢绝见客。 赵余风流,每日身边都莺莺燕燕无数,本以为时间一长,他会想不起自己,没想到他竟一直都在惦记…… 楚云萝边说,豆大的眼泪边哗哗滚落。 怕沈棠梨不相信,还从怀中将她当初绣给沈世誉的闺中绣帕拿出来摊在沈棠梨面前,颤声哽咽: “我当初托人把这块绣帕送给你兄长,他得知是我送的后,连看都不看一眼便遣退回来,我伤心之下提笔在上面写了一首绝别诗……” 第26章 这就去把它捉来给你炖汤压惊 沈棠梨垂眼瞥去,只见绣帕上用金丝线绣了一节栩栩如生的长竹,长竹节上藏了“慕世誉”三个不易被发现的字。 左下角那首诀别诗更是字字泣血。 兄长姿态端方,形如修竹,因常行英雄救美之事,惹得无数女子芳心暗许。 沈棠梨曾从下人口中听说过不少女子为能入他心而做出的疯狂事,未曾想楚云萝竟也是其中一员。 见她哭得几欲晕厥,蹙着黛眉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随之一把扯过她手中的绣帕,动作利索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裹住,用力丢入湖中沉下,面色严肃的道: “我兄长已死,你既想通要重觅良人为将来谋算,就该把以往错付的情思也一并抛却。绣帕之事可大可小,以后切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楚云萝泪流满面的点头,看着躺在地上流了一地鲜血的赵余,完全没有半点心思应会绣帕的事。 担心沈棠梨会弃她离去,紧紧抱住她的胳膊,话音萋萋的恳求道: “三嫂,我清白被毁一事虽不是你兄长亲手造成,可若不是那日他说话太伤人,我根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赵余是国公爷的独子,若他死在我手上 ,只怕整个侯府都会被牵连。你如今嫁进侯府,与侯府同气连枝、荣辱共存,我求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脑子一团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云萝浑身颤抖,神色破碎狼狈,全然没有半分昔日明艳跋扈的大小姐模样。 停不下来的抽泣声不禁听得沈棠梨微微抿起了唇。 担心动静太大会将巡视的人引过来,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指着那碧绿依旧的湖泊沉着冷静的道: “你先去把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我看看赵余还有没有气。” 楚云萝点头连连应好,哆嗦着朝湖边走去。 沈棠梨谨慎的蹲下身子,发现楚云萝的那一簪子虽插得深,但恰好避开了要害,以至于赵余还幸运的吊着一口气。 细细沉思了一瞬,当即伸手去脱赵俞的衣衫。 将血迹洗干净的楚云萝见状一脸茫然,沙哑着嗓子很是疑惑的问: “三嫂,你此举何意?” 赵俞吃得膀大腰圆,沈棠梨费力半天硬是没能将他的衣衫脱下,手中动作不停的道: “这赵余能做出这种耻人的行径,足矣见得他这人骄奢淫逸,常做那欺男霸女之事。 方才你说事发 后的这一年里他守口如瓶,未曾将此事向外透露,可见他对武定候府还是有所忌惮,此事毕竟是他理亏在先,他定不敢轻易妄言。你若信我,就赶紧过来帮我一起脱掉他的衣服。” 楚云萝虽听得云里雾里,虽不知沈棠璃究竟想做什么,可还是赶忙跑过去帮着她一起脱赵余的衣服。 两人合力,三两下便将赵余扒得只剩下一条遮羞长裤。 沈棠梨眸色厌恶的蔑了他一眼,从地上将楚云萝用来插伤赵余的那支步摇捡起,并用清水洗净血迹后,斜插在楚云萝的头上,一脸严肃的道: “收起你脸上的恐惧,装无事发生,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方才一直陪我在那边凉亭处赏花。” 沈棠梨边说,边拉着浑身仍颤抖不止的楚云萝朝凉亭走去。 待到她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后,扯着嗓子尖叫一声,装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闻声赶来的侍卫见她秀颜染满惊色,曼妙身姿娇若无骨,咕嘟咽了下口水,连忙询问: “二位小姐,发生何事了?” 生怕吓到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夹了起来。 沈棠梨伸手指向小道,盈盈弱弱道: “蛇…… 好大一条蛇……” 那欲哭不哭的模样惹得在场的侍卫骨头都酥了,当即便当起了英雄,扬着话音道: “一条小蛇而已,小姐不必惊恐,我们这就去把它捉来给你炖汤压惊!” 领头之人说完挺直腰身,耀武扬威的吩咐手下的人进林中寻找。 一副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条惊吓到美人的坏蛇找出来的模样。 沈棠梨拉着楚云萝坐在凉亭中,见她还未缓过神来,不停的小声安抚着她。 前往林中搜索的侍卫很快便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赵余。 认出他是国公府的嫡子,连忙让人去请御医。 闹出的动静很快将常安郡主一行人引了过来。 因赵余有前科在先,在场的人仅看了凌乱的现场,便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道: “这赵余就不是个安分,听说他曾在国公爷的寿宴上连毁了两个丫鬟的清白,看这情景,想必是色欲心起想做坏事,可惜碰到了硬茬。” “就是不知是哪个可怜的又被他盯上,希望那人平安无事。” “若不是顶着国公爷独子的身份,这种人死不足惜,救他简直浪费药材。” “……” 常安郡主也知赵余的为人,心中 不禁燃起团团怒火。 待御医替他止住血,说他无性命之忧后,气急败坏的直接冲上去往他脸上连扇了两巴掌。 赵余被扇醒,见自己被扒得只剩一条底裤,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神色各异的盯向自己,捂着脸很是不自在的道: “常安郡主,好端端的你扇我干嘛?” 说完脖颈一痛,面目扭曲的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尽是被楚云萝用步摇刺伤的画面,不由得捏起了拳头,暗暗骂了句“臭婊X!” 常安郡主是个暴脾气,闻言又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戾声呵道: “你还好意思问,今日的游园会可是你求了三日本郡主才给你送贴的,来之前你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在我的地盘坏事,可结果呢,你又整这死出!” “趁我还能压住火气之前,赶紧老实交代,这次遭你毒手的又是哪个丫鬟!” 方才从侍卫口中得知消息后,常安郡主被气得半死。 生怕遭毒手的是自己请来的这些个世家小姐,连忙将人头点了一遍。 确定众贵女皆没有碰到赵余这个畜生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想着若真是哪个丫鬟不幸遭此劫难,她定让赵余给人家一个交待。 第27章 我的小棠梨天下第一好 赵余抬眼朝周围围观的人看去,一眼便瞥见了站挨在一起的沈棠梨和楚云萝。 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楚云萝紧咬着唇满脸慌色,而沈棠梨则淡定自若,甚至还有恃无恐的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赵余后脊一凉,虽看的是沈棠梨,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楚北冥那张令他噩梦频频的脸。 很清楚将欺辱楚云萝一事说出来会面临什么,赵余终是将真相压下,张口就道: “常安郡主,都是我的错,方才我贪杯醉了酒,一时冲动将一个小丫鬟掳了过来,不过你放心,那小丫鬟是个性子烈的,我连她衣衫都没碰到便被她捅了一下,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还望你看在我受了伤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 赵余的名声在整个盛京城已经坏掉,根本不在乎再火上添油一把。 被他这么一搅,众人已没了再游玩的闲心,纷纷向常安郡主告辞离去。 常安郡主本还想留沈棠梨说会体已话,见她一脸疲色,终是不舍的结束了这场游园会。 回府的路上,楚云萝仍止不住的哆嗦。 既觉羞耻又害怕沈棠梨守不住秘密将此事说出来,支离破碎的看着她,不停的恳求道: “ 三嫂,我求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若是此事传开,爹娘一定会活活把我打死的。我现在不敢奢求能觅得高门风光大嫁,只求寻得一个不在意我失了清白的普通人安稳过一生……” 才是半日的时间,原本明媚招摇的楚云萝便被旧事折磨得神色憔悴,一双杏眸满是盈盈欲坠的泪。 沈棠梨再三保证自己会替她死守这个秘密,柔声细语的不断安抚着她。 楚云萝绷不住伏在沈棠梨的怀中哭得撕心裂肺,话音破碎道: “三嫂,我觉得自己好脏,像我这种未出阁便失了清白的人早就应该一条绳子吊死,可我真的好怕,我不敢死,亦不敢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浑身冰凉,流出的泪将沈棠梨的衣衫浸湿一片。 同为女子,沈棠梨自能体会这种悲悯,拍着她的背柔声道: “女子是水做的,干净清明,脏的是赵余那种烂透顶的登徒子。这世道压在女子身上的枷锁太厚太重,我们人微言轻,既然无法凭一已之力改变事实,那便眺望远方过好当下。 你今后若心中哽隐实在想报复赵余,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楚云萝闻言,破碎的双眸 恍然溢满盈盈亮光。 记得刚被楚余辱了清白的那一段时间,她因害怕,将这件事编成八卦,以旁观者的身份讲给长辈们听。 问她们若是家中有女儿遭此横祸,会如何处理。 长辈们皆说若真有此祸事,定是那女子行事不端,若不能一顶轿子将人送过去做妾,便将其活活打死以肃门风。 让人失望的话听得太多,以至于楚云萝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 此时听到沈棠梨这般说,只觉得压在心中的黑暗皆被她这盏灯驱散了不少。 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回到侯府,收整好情绪与沈棠梨和楚长辞福身作别后,楚云萝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院中,而是失魂落魄的独自朝后园走去。 脑海中思绪万千。 当初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向沈世誉表明心迹,沈世誉以无心情爱不想娶妻为由拒绝了她。 她以为沈世誉真的只是一心扑在仕途,甚至萌生了想等他功成名就的想法。 哪曾想隔日她便看见沈世誉一脸宠溺的将沈棠梨背在背上,柔声细语的道: “我的小棠梨天下第一好,阿兄这辈子只想守护你一人。” 那日楚云萝分明在沈世 誉的眼中看到了缠倦爱意,后来得知他们二人并非亲兄妹,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沈世誉的心早已被沈棠梨填满。 知一片痴心换不来结果,向来拿得起放得下的她也并未强求。 清白被毁后,她很清楚世家大族最看重女儿家的清白,若贸然嫁人只会半生凄苦。 因此一次次的拒绝家中安排的亲事,听人说寄住在王府的柳青舟秉性清正,最看不惯那些吃人的礼俗,常现身为失足的女子开解。 几番暗中打探后,楚云萝渐渐对他动了心。 觉得以他的秉性,应不会在意她丢了清白身。 且柳青舟家在江南,若她嫁过去,自能远离京城,慢慢忘记心中的不快。 急于想与柳青舟接触,楚云萝这才多管闲事为常安郡主和楚长辞牵线,劝说她举办游园会…… 正想得出神,恍然脚底一空,圆滚滚的从小斜坡上滚下。 察觉到身下压着一个软物,楚云萝猛地一惊,发现压着的竟是楚凉月。 楚凉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忙里偷闲躺在草地上看了会星星,竟会被楚云萝压住。 因在她手上吃了太多苦,对她本能的恐惧,下意识的连忙将她扶起,低着头不停道歉。 楚 云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后,竟反常的转身离开。 惊得楚凉月瞪大了双眼。 记忆中,楚云萝也曾是个和善人,在她被丫鬟婆子欺负的时候,为她出过好几次头。 可自一年前楚云萝失魂落魄从外头淋雨归来起,便像变了个人般,跋扈刁蛮,看楚凉月一万个不顺眼。 只要碰见,不分时间场合,必将她往死里折磨…… 想起那些在楚云萝手上受苦的日子,楚凉月又不禁打了个寒颤。 生怕她又突然折回来,连忙拧起裙摆往屋中跑。 皱着眉头回到房间的楚云萝心事重重,很担心赵余会再次找上她,连忙将首饰盒子拿出来,将丫鬟青儿唤进屋中,沉声道: “明日你把这些首饰拿去当铺换成银子,去琅琊阁替我把那幅名为“千山鸟飞绝”的绝迹画作买回来。” 柳青舟是破有盛名的才子,不喜钱财,唯对风雅之事情有独钟。 那副“千山鸟飞绝”他爱不释手,奈何因价格太昂贵而不得不望而却步。 沈云萝想,若有此画在手,柳青舟应会与她私见一面。 青儿见自家小姐皱着黛眉似在思量什么,不敢多问,接下首饰盒子应声退下。 第28章 靠手段得来的爱情,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沈棠梨回到雪落院,正在教丫鬟用凤仙花染指甲的云儿立即迎了上来,满面笑容的向沈棠梨展示她新染的丹寇。 沈棠梨扬着浅浅笑意夸了句好看,起身走近屋中连饮了两杯安神茶。 云儿见她面露疲色,细心的上前替她捏着肩,轻声询问:“小姐,可是那游园会乏闷不好玩?” 沈棠梨轻轻摇了摇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道: “游园会景色甚好,只是我许久不出门,难免觉得疲惫。” 云儿很有眼见的连忙去给沈棠梨铺床,边扶她上床边道: “小姐,三郎君说有事去一趟玄镜司,得晚一点才能回来,让您先休息,不必等他。” 沈棠梨嗯了一声,褪去外衫缓缓上床,瞥见楚北冥压在枕角的同心佩,轻拿轻放的将其移到一边,闭眼徐徐睡去。 泡在药池中闭目养神的楚北冥突然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拿着银针正欲扎进他穴位的春不渡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一脸认真的问:“可是这药池的水凉了?” 楚北冥缓缓睁眼,一本正经道:“许是有人在想我。” 春不渡一脸鄙夷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边为他扎着银针,边调侃道 : “万人惧怕的玄镜司门主大人什么时候也变自恋了?你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若真有人想你,那也是想你死。” 楚北冥闻言,不由得垂眸看向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脑子里不禁浮现那日他赤手为沈棠梨上药的场景。 犹记得她肌肤白皙滑嫩,身娇体软,不论触碰到哪里都似捏了一团软软棉云。 眷念那令他思之若狂的温柔乡,不禁扬着唇角意有所指的道: “若是那人在想我,即便是想我死,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春不渡被楚北冥的话激得颤起一身鸡皮疙瘩,轻笑一声,道: “看来那沈小娘子有几分本事在身上,成亲不足半月,竟能让堂堂玉面修罗如此魂牵梦萦,等改日有时间,我定要亲自拜见拜见她。” 楚北冥未再理会楚不渡,满脑子都是这段时间与沈棠梨相处的点滴。 她如今虽与他睡一个被窝,也默默接受他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可楚北冥看得出来,她只是在恪守做人妻子的本分,且在她心中,还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迫不及待的想要夺她芳心,楚北冥思量片刻,终是抬眼问春不渡: “若你喜欢的人不喜 欢你,你会如何让她对你动心?” 春不渡闻言爽朗一笑,很是自信的道: “我医毒双绝,为人风趣,加之俊得百里挑一,只要有心撩拨,这世间应不会有女子不喜欢我,若真有那么一两个不同寻常的,我一粒痴情丹便能让其对我死心塌地。” 楚北冥闻言微微皱起剑眉,很是不认同的道:“靠手段得来的爱情,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春不渡一眼猜透他的心事,继续得意道: “我流连花丛,人送外号“芳心纵火犯”,有的是能讨女子欢喜的法子。女子心思细腻敏感,最想要的莫过于受到重视,只要你对她好,一波接一波的给她制造浪漫和惊喜,时间久了,她自会对你动情。” 说罢,意味深长的抬眸将楚北冥上下打量了一遍,又道: “女子都喜欢俊俏的小郎君,像你这种俊俏的,稍一用心定会事半功倍。不过你整日冷着个脸,跟个冰块似的,任谁见了都想退避三舍。我以前听世誉兄说那沈小娘子是个机灵活泼的,与你这种闷葫芦在一起,想必受了不少罪。若是你能像世誉兄那般幽默风趣些,她应会对你动心……” 春 不渡絮絮叨叨的接连说了很多,楚北冥不动声色的一一将其记下。 他自小缺爱,被送来玄镜司后更是日日与血腥为伴,实在不知要如何夺人芳心。 待春不渡说得嘴干舌燥后,有些难以启齿的让他为自己练制一些丰肌丸。 这半年来他将蛊虫养在体内,卧病在榻,身材早已不复当年光景。 皮囊外貌他原是不在意,可方才春不渡的一句“女子都喜欢俊俏的小郎君”点醒了他。 他如今肌肤煞白,身躯劲瘦,沈棠梨那么个又娇又软的可人儿,岂会不在意他日渐憔悴的姿容? 春不渡看穿他的心思,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连连应下道: “放心吧,丰肌丸我三日内定给你送过来,保你重返春光,恢复当年的姿容。” 楚北冥满心雀跃,伸手摸向胸口处的蛊虫,有些等不及的问: “还要多久才能养成?” 春不渡送来几粒丹药让他服下,收起方才的笑侃,一本正经道: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 楚北冥应了一声,想起那日沈棠梨寒症发作时的模样,咬牙抿唇,心中暗暗道: “阿梨,你很快就能彻底摆脱那寒症之苦了。” 泡 好药浴,楚北冥踏着月色回到武定候府。 候在耳房昏昏欲睡的云儿听见他归来,睡眼朦胧的连忙起身道: “三郎君,小姐今日疲倦,早早便睡下了,可要准备热水沐浴?” 楚北冥应了一声,怕吵到沈棠梨,脚步轻轻的走去厅堂坐下。 等待热水的过程中,心念一动,直接将云儿唤到跟前,问: “云儿,阿梨她所喜所厌皆有何?” 云儿听楚北冥竟向自己打听沈棠梨,顿时困意四散,连忙一五一十的道: “沈大郎君在世时,对小姐千娇万宠,不是往她屋里送各式各样的吃食,就是为她买胭脂水粉、罗裙珠翠,那时小姐无忧无虑,不仅喜吃美食、爱收集琳琅首饰和装扮自己,还酷爱调香,调出来的香流入市场,曾被抬成一篆千金。” “不过自沈大郎君去世后,夫人对小姐苛待,吃穿用度一律缩减不说,还让婆子将小姐调香用的琉璃器具抢走当掉。这些年小姐样样精简,对吃食和首饰似乎已无太大热情,因失了器具,就连调香也未再经手。如今小姐她对人对事皆兴致平平,所喜所厌之事极少表露,奴婢不敢随意猜测。” 第29章 永远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楚北冥默默的听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檀木桌上,毫无节律的轻轻敲着,有些不解的沉声问道: “那琉璃器具有何特殊?为何被夺走后阿梨就封手不再调香?” 云儿恍然想起什么伤心事一般,明亮的双眸顿时红了起来,话带哭腔的道: “那套琉璃器具是景韵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小姐自小便珍视万分。被夺走后小姐变卖首饰四处拖人去寻,但皆无半点音讯,为此小姐还重病一场,好长一段时间都茶饭不思,就连如今每每想及此事,都愁眉不展。” 楚北冥在脑海中想象沈棠梨那时无助惊慌的模样,心疼得微微皱起了剑眉。 向云儿打探那套琉璃器具的外形特征,将她遣退下去后,直接将冷霜唤进屋中,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其寻回。 去浴室洗去一身药味,楚北冥轻手轻脚的摸上床榻。 没有他在身边,沈棠梨的睡姿很是不安分,一只胳膊横伸着,将他的位置占了大半。 楚北冥宠溺的盯着她的睡颜,好一会才躺下轻轻将她的手拿起搭在自己的胸膛上。 许是姿势不太舒服,沈棠梨轻轻哼了一声,柔软的身子猛地往楚北冥怀中凑。 因动作弧度太大,身上那薄 如蝉翼的月色寝衣滑落肩头,露出那微微隆起的白嫩棉云。 楚北冥仅看了一眼,周身便被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占据。 激得他喉结滚动,气息燥热。 生怕再多看下去,自己会克制不住冲动,抬手扯过薄被将沈棠梨盖住,闭眼半天,脑海中尽是沈棠梨方才无意间露出的那一抹春光。 不由得联想到初见她时的模样。 那时楚北冥已进入玄镜司六年,周而复始的四处奔走替皇帝暗中排除异己,日日在刀口上舔血,性子早已养得沉闷阴戾。 而同他一起入门的沈世誉偏偏六年如一日,不论遭受怎样的痛苦与阴暗,永远顶着一张明媚阳光的笑颜,一次次的告诉他,身处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没有阳光。 为了将他们训练成最顶尖的杀手,宋阁老手段用尽,毫不留情的一次次将他们推入深渊。 两人遍体鳞伤,在野兽横行的山谷中苟延残喘。 每当楚北冥绝望得撑不下去时,沈世誉总一遍遍的在他耳边提起沈棠梨。 “我的小棠梨有对若隐若现的小梨窝,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 “她机灵古怪,娇气贪吃,出去玩没走几步路就缠着要我背,看见好吃的会走不动道。不过 她温柔聪慧,就像一朵集了阳光的向日葵,每个靠近她的人都会感到温暖。” “楚兄,若你见到她,定也会欢喜。” “……” 楚北冥起初并没有将沈世誉说的这些听进耳中,觉得沈世誉身为一个本该无情的皇室侩子手,却张口闭口都是那玉雪可爱的妹妹,难免有些荒唐。 直到沈棠梨被人贩子掳走,他受沈世誉之拖亲自去雪山将沈棠梨救下,才发现不止沈世誉荒唐,就连他也开始变得荒唐。 仍清晰的记得,救下沈棠梨的那日,他大开杀戒,十几名人贩子全被他一刀封喉。 倒地的尸体和流动的鲜血吓得那群同样被拐来的孩子尖叫着四处乱窜,唯有沈棠梨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扬起明媚的笑颜轻声对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那时的沈棠梨小小一只,裹在一袭毛茸茸的棉裘披风之下。淡雅的鹅蛋脸庞上,镶嵌着一双璀璨如星星的眼眸,一颦一笑,尽显小女孩的天真无邪和聪明伶俐。 大概身处黑暗太久,不经意看到阳光会觉得明媚。 那日的楚北冥因她的笑而晃了神,鬼使神差的问她:“你不怕我?” 玉雪花柔的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的对他说:“ 不怕,我常听我阿兄提起你。” 像是中了迷药一般,自那次见面,楚北冥的脑海中总不自觉浮现她的笑颜。 为此,他常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看她。 每次见到,她都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温柔得似能驱散人心中的阴霾。 可惜,自沈世誉离世后,她忧思成疾,脸上再没了那明媚的笑容…… 想到此处,楚北冥不禁低头轻轻在沈棠梨的额上印下一吻。 闭眼酝酿睡意,却是一夜未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洋洋洒洒的落进屋中,沈棠梨于温暖中睁眼醒来。 楚北冥目光柔和的笑看着她,起身将她扶起,软言细语道: “阿梨,我替你穿衣。” 沈棠梨发现楚北冥不知何时已将一套烟紫色的流云广袖裙整齐摆在一旁,身上的衣衫也先她一步穿好。 睡眼蓬松,沈棠梨揉着眼睛刚要拒绝,楚北冥却拿起衣衫开始认真为她穿上。 因是第一次为女子穿衣,他动作迟笨,摸索好久才理清衣服的穿法,很是满意的拉着沈棠梨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随之打湿帕子替她净面。 许是怕弄疼沈棠梨,他动作温柔,谨慎小心。替她梳发时,一缕一缕细细梳到尾。 直到在挽发上犯了难 ,才将侯在屋外的云儿唤了进来。 沈棠梨看着不同寻常的他,不由得开口询问:“三郎,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求于我?” 楚北冥浅浅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枚牙牌交到沈棠梨手中,道: “确实有求于你,求你今后慢慢接纳我,求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 沈棠梨听得面色一惊,连忙伸手去摸了摸楚北冥的额头,确定他没烧糊涂后微红着脸问: “你给我的这是什么?” 楚北冥将沈棠梨拉到一旁坐下,下人们陆陆续续的摆上丰富早膳。 楚北冥边将食物递到沈棠梨嘴边,边一脸认真的道: “这是可以随意进出侯府的牙牌,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拘束,往后可以随意去想去的地方。另外望春轩那边我派人去说了,你不必再去晨昏定省站规矩,有我在,这府里每人敢让你受委屈。” 沈棠梨嘴边的美食诱得咕嘟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忍不住诧异的再次问道: “三郎,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楚北冥轻笑一声,捏着她的脸柔声昵喃: “大夫不是说我活不过三年吗,这三年我要做个好丈夫,给你留下美好回忆,死后让你一辈子难以忘怀。” “……” 第30章 你莫非还惦记着她 望春轩。 楚长辞快步走进厅堂,微微福身向陈氏见礼:“母亲,您找我?” 陈氏不紧不慢的端起婆子刚沏好的上好龙井茶,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悠悠开口:“先坐。” 将手中的茶喝完后,抬眸盯住楚长辞,一脸欣喜的道: “听说昨日你与常安郡主赏花时抱在了一起?” 楚长辞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话音悠悠道:“母亲,你休要听旁人瞎说,若误了郡主的清名,儿子担待不起。” 昨日常安郡主赏花时不慎踩中石子朝他扑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岂料二人双双摔倒在地。 当时常安郡主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压在他身上,匆匆赶来的丫鬟们看见这一幕皆羞红了脸。 生怕被人误会,他口干舌燥的解释了半天,没想到今日这风声还是添油加醋的被人传了出来。 想起昨日她一脸娇羞趴在自己身上模样,楚长辞只觉得恶心至极。 若不是她与沈棠梨相识,楚长辞岂会接下她帖子? 本以为去到那里会有机会与沈棠梨单独说说话,可常安郡主一直缠着他。 沈棠梨为了撮合她们二人也一直在找借口避开,从头到尾,他连和沈棠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越想越觉得晦气。 陈氏只当自家儿子是脸皮薄,意味 深长的笑了笑,又道: “听云萝说常安郡主属意于你,誉王爷让她挑选夫婿的时候,她写下的是你的名字。那丫头母亲见过,模样在贵女堆中数一数二,虽然性子闹腾了些,但家事显赫,为人也善良。我派人去打探了一下,誉王爷疼闺女,不在乎门第,你也该把握机会赶紧上门提亲了,莫让旁人抢了先。” 楚长辞这才明白今日陈氏匆匆将自己叫来是为这事,面色有些烦闷的道: “母亲,儿子还未及冠,如今仕途迷茫,想过两年再考虑婚事。” 陈氏闻言不悦的皱起了眉,话音严肃道: “自古哪个有出息的男子不是先成家后立业?你想再缓两年,可常安郡主能等你两年吗?誉王府可是名副其实的皇室贵胄,若娶了郡主,你还怕将来在朝堂上没有一席之地?” 见楚长辞脸色难看,一脸的不屑,陈氏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沉声又道: “前段时间老太君还在犹豫要不要写信向老侯爷提及为你请封世子一事,可自楚北冥醒来,这件事她连提都不提,为了让楚北冥留下楚家嫡亲血脉,她甚至连密药都用上了。虽御医扬言他活不过三年,这爵位与他无缘,可若沈棠梨这个时候怀孕,老太君岂会让爵位落 在你头上……” 陈氏越说越气,擦满脂粉的脸蕴满怒色。 她出生低微,年轻时费尽心思才得以入侯府为妾,为替子女谋路,她用尽雷霆手段,熬死了两个主母,才重于得楚侯爷怜惜提上妻位。 虽生下楚长辞和楚云萝时是以嫡妻身份,但老太君一直将她视作妾室不说,就连她的儿女也看不起。 如今宁愿眼巴巴守着孙子出世,也不愿考虑让楚长辞继承爵位,倘若她不趁早谋划,只怕将来这侯府根本没有她们母子的一席之地! 本就因被逼着去誉王府提亲而心中不悦的楚长辞在听见陈氏说老太君竟用了密药想让沈棠梨怀孕,顿时面色阴沉,眸中迸着垚垚怒火,就连呼吸也逐渐变得深重。 陈氏瞥到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猛地被惊了一跳,试探性的问道: “六郎,你该不会还放不下沈棠梨那个狐媚子吧?我警告你,她现在是你三嫂,你万不可像楚笙那个草包一样对她有非分之想。” 楚长辞竭力将怒火压下,隐在广袖下的手气得捏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面上却恢复如常,咬着牙一如既往的朝陈氏温润笑道: “母亲多虑了。” 陈氏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坐回原位喝了口热茶,才慢悠悠的道: “没有 就好,难得常安郡主对你有心,这门婚事不能白白放跑。我现在就写信将此事告知侯爷,等他回信,你就去誉王府提亲。” 楚长辞心中一阵酸涩,还想开口拒绝,陈氏却一脸强势道: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别再多费口舌了,王妈妈已经一把年纪了,我想你应该不愿再看到她受罪了吧?” 楚长辞闻言心头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后脊蔓延至脚尖,咬了咬牙,沉声道: “劳母亲费心,儿子告退。” 陈氏看着楚长辞消失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自言自语道: “六郎,你也别怪母亲心狠,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有些东西若不主动去争,一辈子也休想碰到。” 晃了会神,将常嬷嬷叫来询问送去雪落院那两个婢女的情况。 常嬷嬷一脸难色道:“那两个丫头一直被安排在后庭院清扫落叶,别说进主院了,就连三郎君的面都见不到。今晨不过是偷了会懒没扫干净落叶,便被苏嬷嬷亲自遣送回来,这会正在院外头哭哭啼啼吵着要见夫人您呢。” 陈氏心中本就压了一口气,闻言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摔落在地,戾声呵道: “两个废物,把她们卖去花楼!” 出了望春轩 ,楚长辞心情烦闷的在小道上踱步。 满脑子都是楚北冥将沈棠梨压在身下的场景,心中的妒火越燃越旺。 不自觉朝雪落院所在的方向走近,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顿时袭入他的耳膜。 认得那是沈棠梨的声音,他赶忙循声抬眼看去。 只见枝繁叶茂的槐花树下,沈棠梨戴着用槐花编成的花环,慵慵懒懒的躺在美人椅上,层叠的裙摆铺在一旁,被清风吹得飞扬,宛如细柳在风中摇曳生姿。 那张精致玲珑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似含情带意,透着淡淡温柔。 仅是匆匆一瞥,楚长辞心中的阴霾便被驱散大半。 很想找个理由上前与她搭句话,却恍然瞥见楚北冥大步从屋中走出。 他从云儿手中接过那本逗得沈棠梨呵呵直笑的画本,直接坐在沈棠梨身旁,伸手自然的将她揽进怀中,柔声细语轻道: “我来念给你听。” 沈棠梨不躲不闪,似只猫咪般瘫靠在他的臂弯,听着听着,竟闭眼睡了过去。 见楚北冥满脸宠溺的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楚长辞气得捏紧了拳头,眸中杀意迸现。 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即将抬腿迈入雪落院之际,不知何时寻来的竹青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压着声音道: “郎君,有人求见。” 第31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楚长辞恍然冷静下来,眸中的杀意逐渐退散。 深深的朝沈棠梨看了一眼,沉着声道:“带来书房。” 说完很是憋屈的大步朝书房走去。 被竹青带进门的王二一踏进书房,便恭恭敬敬的福身朝楚长辞行礼:“小人王二见过六郎君。” 楚长辞端坐在罗汉椅上,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茶杯,抬眼瞥见来求见他的人一身侯府家奴服,尖耳猴腮不似好人,面无表情的冷声问: “你来求见我所为何事?” 他素日为博得一个好名声,对府中下人甚是宽容和蔼。 时间一长,下人们都说他是菩萨心肠,有冤有屈都来找他主持公道。 楚长辞往日处理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本就是硬挂笑脸,今日接连在陈氏和楚北冥那边受了憋屈,心中烦闷得不行,话语中尽显不耐。 王二也不卖关子,谨慎的从怀中拿出一幅画摊开摆在楚长辞的面前,扬着笑意道:“六郎君请看。” 楚长辞斜眼瞥去,只见宣纸上画了个绿衣翩翩的女子,因作画之人画工不行,女子的容貌被画得不大端正,很难辨认是以谁为原型。 不过左下角很是大胆张扬的写了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字迹潦草不成规章,楚长辞一眼便认出此字出自他那草包五哥楚笙之手。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白皙修长得如玉节般的手轻轻将画作拿了过来,倦倦抬眼问:“此举何意?” 王二见楚长辞眸中的不耐逐渐褪去,连忙曲腰给楚长辞添了杯新茶,讨好道: “六郎君耳通目达,想必已猜到此画是出自五郎君之手。自三少夫人嫁入府中起,五郎君日日都要在房中写词描画,画出来的许多画作衣不蔽体不堪入目,有时喝醉了酒,更是色胆包天的喊着少夫人的名字。安姨娘怕消息传出惹来麻烦,已经发卖了院里的好几个丫鬟,这张画作还小的冒着被活活打死的危险偷出来的。” 说完,偷偷将楚长辞的面色打量了一遍,见他神色如常,继续道: “小的是侯府的家生子,家中三代都在侯府为奴为婢,全家忠心耿耿,只可惜运势差了点,一直被分配在安姨娘的阑珊院中打杂。小的自小便发誓要为侯府鞠躬尽瘁,如若六郎君有需,小的随时可为六郎君卖命。” 话说到这步,楚长辞已对王二今日求见的 目的心知肚明,边点燃火折子将画纸烧毁,边道: “我身边不养蠢笨无用之人,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留你。” 他话音寡淡,听不出悲喜,却令王二不禁后脊一凉。 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为向楚长辞证明自己,连忙道: “小的听说老太君为让三郎君留下嫡重孙,特地请御医制了密药,宁愿盼着那不知会不会出生的嫡重孙,也不愿让侯爷为您请封世子。小的说句难听点的,倘若三少夫人真的有孕,这侯爵之位恐怕一辈子也落不到您头上。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那五郎君觊觎三少夫人,郎君您可在暗处推波助澜让他同三少夫人春宵一度,引老太君过去亲自捉奸。到时候即便三少夫人有孕,肚中的孩子也对您构不成威胁,至于三郎君,他如今病情不缓,老太君是不会把侯府的未来交到一个病秧子手中的。” 楚长辞听着王二的计谋,喉咙发出一声轻笑,盯住他的眼道: “你这小厮倒是有几分计谋,你人在阑珊院,来福堂的事是如何知晓的?” 王二见楚长辞夸奖自己,脸上的笑意顿时张扬了几分。 以 为来他身边伺候的事已经板上钉钉,连忙一五一十道: “小的有个姐姐在老夫人院中伺候,若郎君有需,小人的姐姐也可成为郎君的眼。” 侯府下人数以千计,向来惯踩地捧高。 他们一大家子在府中没权没势,以至于兄弟姐妹大多被分进姨娘住的院中,做最苦最累的活,拿最少的月奉,还隔三差五的饱受欺凌。 侯府嫡长子早逝,嫡三子病重,庶子楚笙没有资格争夺爵位,如今唯有楚六郎势在必得。 王二过怕了那种受人欺压的日子,苦思几日,才决心铤而走险。 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楚长辞定会重用自己,此时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期待。 楚长辞缓缓伸手摸向书桌上用来磨墨的琉璃砚台,扬着一抹古怪的笑朝王二招了招手,“你方才说可随时为我卖命?” 王二以为楚长辞这是已经采纳了自己的提议,亮着双眸将身子靠近,滚在喉咙间的“是”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楚长辞突然抡起砚台重重的朝他的脑门上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王二脑袋开花当场倒地。 溅出的鲜血喷了楚长辞一脸,他拧着眉头,似发 泄怒火般又连往王二的脑袋上砸了十几下。 竹青被唤进来时,只见楚长辞一袭白衣溅满鲜血,躺在地上的王二血肉模糊,已没了气息。 似早已习惯这种场面,竹青神色淡定的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淋在王二身上。 仅眨眼的功夫,王二的身体便化作一滩浓血,唯留下那身侯府奴衣。 楚长辞走进内室沐浴更衣,出来时地上的血迹已全被清理干净。 他抬眸心事重重的看向院外那颗开得正艳的朝暮花树,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冷声道: “寻个由头,把与王二有关的人全部驱逐出府。” 说完,将一块玉牌丢给竹青,继续道: “去罗刹阁调几个死士出来,让他们乔庄打扮先去慈悲寺各找位置候着,随时听我差遣。” 竹青几不可查的凝了凝眸,似已猜到楚长辞想做什么,应了一声,拿着玉牌匆匆离去。 楚长辞收回视线,难得耐心的挽袖磨墨,提笔在宣纸上重重写下“楚北冥”三个字,眸中杀意翻涌。 皱着眉头咬牙暗道:“楚北冥,三年太久了,我现在就想让你死,沈棠梨和侯府爵位只能是我的!” 第32章 躲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斜阳斑驳,暖风煦煦,阵阵花香扑进鼻中。 沈棠梨倦倦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楚北冥怀中,身上盖着他常穿的狐裘披风。 见她醒来,楚北冥温柔一笑,甚是宠溺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眯着眼道:“醒啦?” 眸中笑意如春风拂面。 沈棠梨“嗯”了一声,边伸手去掀盖在她身上的披风,边从楚北冥怀中起身。 不料身子才刚站直,便被楚北冥猛地一拉,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不禁面色羞红,低着嗓音娇嗔道:“三郎,你干嘛。” 楚北冥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那娇艳欲滴得似樱桃般诱人饱满的柔唇上,滚了滚喉结,勾着笑意讨赏: “我方才为了能让你睡得舒适,保持同一个姿势整整一个时辰,现在半边身子发麻,你不奖励奖励我?” 沈棠梨面色一僵,似只落入野兽手中的小白兔般眼神躲闪,“如……如何奖励?” 楚北冥邪魅一笑,“亲我一下。” 见沈棠梨惊得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又笑着调侃道:“算了,你脸皮薄,我来亲你吧。” 说着连半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沈棠梨,便伸手掌住她的后 脑勺,缓缓朝她的唇瓣贴去。 沈棠梨心头一惊,在他的唇瓣快要触碰到她嘴唇之际,下意识的歪头躲过。 楚北冥无奈一笑,眼中宠溺不减。 身子前倾微微朝她耳畔靠近,吐着热气逗趣:“小棠梨,你躲什么,我们又不是没亲过。” 热气化作电流从沈棠梨的耳尖垂直向下蔓延,令她浑身颤起一层酥酥麻麻的异样感。 脑海中不禁浮现上一次被楚北冥偷亲的画面。 憋着一张通红的小脸将他的身子微微推开,话音轻轻且有些责备的道:“上次你答应过我没有我的允许不随意亲我抱我的,况且现在大白之天的被人看到不太好。” 本意是想让楚北冥放弃亲她,谁料他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邪魅笑道:“我说的是尽量克制,可我现在克制不住,既然你怕羞,那我带你去小黑屋再亲。” “……” 沈棠梨翻着白眼在他怀中挣扎着,为让他松开自己,伸手去挠他的咯吱窝。 楚北冥怕痒,被挠得呵呵直笑,连忙将沈棠梨放下,直求饶道:“阿梨,别闹。” 沈棠梨好不容易掌握他的弱点,哪能轻易放过他,为报方才被他逗趣之仇,调皮的伸着 手朝他逼近。 楚北冥见沈棠梨的脸上挂着洋洋笑意,很是配合的陪她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戏,两人的笑声在院中此起彼伏。 玩得累了,楚北冥索性如老鹰捉小鸡般一把钳住沈棠梨的双手,坏笑着道:“我也让你尝尝被挠痒痒的滋味。” 说着伸手轻轻挠向沈棠梨的腰肢。 沈棠梨笑得花枝乱颤,棉云一般的身子软趴趴的瘫在楚北冥怀中。 楚北冥春心一动,有些克制不住的低头正欲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恍然抬眼瞥见小院门口站着一个粉裙婢女。 双眸微凝,脸上的笑意顿时化作森森杀气,随手捻起石桌上的茶杯嗖地甩去。 “咔嚓”一声,那婢女腿骨瞬间断裂,噗通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煞白着脸连忙磕头求饶: “三郎君饶命,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给三郎君和少夫人送素衣。” 沈棠梨见有人来,连忙从楚北冥怀中站了起来,一脸尴尬的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裙。 楚北冥的目光落在装有素衣的木箱子上,随之移向那婢女,冷声道:“我记得以往来送素衣的人不是你。” 那婢女被他那阴戾沉兀得似要将人的灵魂看透一般的眸光吓 得浑身冒了一层密密冷汗,颤着声道: “奴婢叫绣春,是常春院中新招来的丫鬟,负责送素衣的常玉姐姐染了风寒,所以奴婢代她走一趟。” 绣春边说,边被一股恐惧与痛意深深包裹着,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听从常玉的叮嘱,私自踏入小院。 楚北冥没再理会她,唤来下人将素衣送进屋中,意味深长的朝冷霜看了一眼后,牵起沈棠梨的手道: “阿梨,来试试这素衣合不合身。” 送来的素衣是由进贡用的蜀锦裁制而成,上面用金线密密麻麻的绣满一篇无量寿经。 和素衣配套的簪子、佛珠、禁步等饰品也全都雕满经纹,精致无比。 沈棠梨细细品读,发现上面刻的经纹竟融有自己的生辰八字,不由得一脸疑惑的问楚北冥: “三郎,难道府里要做法事?” 楚北冥摇了摇头,伸手替她整理褶皱,一脸严肃道: “三日后我们要去慈悲寺祭拜神明。” 随既耐心将这个习俗的由来一一说给沈棠梨听。 跪在院中的绣春得苏嬷嬷允许离开后,颤颤巍巍的起身。 楚北冥方才用茶盏打断了她的腿骨,跪地时那痛感她尚能忍受,可如今一起身, 疼痛便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席卷着她。 疼得她浑身颤抖,面色发冷发白。 撑着一口气一瘸一拐的快速逃离雪落院,回到屋中,连忙往嘴中塞了几粒药丸,忍着剧痛提笔写信。 数日前,她被安插进武定候府,任务是监视楚北冥与沈棠梨的一举一动。 可侯府规矩森严,她绞尽脑汁硬是无法靠近雪落院一步。 无意间打听到常玉要按照惯例去雪落院送素衣,于是设计让她染上风寒接下这门差事。 以为楚北冥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小奴婢,因此壮着胆子走入庭院,哪曾想刚一现面,便被他逮了个正着。 想起方才被他质问的画面,只觉得周身似被毒蛇爬过,冷意仍一层层的颤起。 快速将信纸写好后,吹响口哨唤来一只白鸽。 亲眼看着白鸽飞走,才如释重负的瘫倒在地上,咬牙忍痛为自己接骨。 殊不知白鸽还未飞出武定候府,便被一直隐在暗处的冷霜截了下来。 冷霜将信纸递到楚北冥身前时,楚北冥倦倦瞅了一眼便示意冷霜将其放走,扬着唇角漫不经心道: “宋厌那蠢货看起来很闲,乌蒙山不是有逆贼崛起吗,寻个由头派他过去。” 第33章 叫声夫君来听听 玄镜司。 宋厌坐在窗旁,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白棋。 一只白鸽飞了进来,将他布好的棋局搅得凌乱。 宋厌伸手抓住白鸽,将它带来的信纸抽出后,面无表情的重重将其从窗户摔了出去。 白鸽撞上墙头,一命呜呼。 摊开信纸看完内容后,宋厌捏着拳头猛地一拳锤在桌上,上好的千年檀木顿时四分五裂。 候在一旁的下属长安见状,捡起地上的信纸看了又看,一脸不可思议的道: “主子,信中说沈棠梨非但没有半分怀疑楚北冥,反而与他如胶似漆恩爱异常,可楚北冥冷情寡义,不近女色,属下在玄镜司呆了十几年,从未在他那张阴冷的脸上见过第二种表情,他岂会像信中所写的那般放下身段同人嬉笑?会不会是那婢女在乱传谣言。” 宋厌凝着剑眉,语气不耐的道了句不会。 细细沉思了一瞬,恍然抬头问:“找到风早的下落了吗?” 风早是玄镜司为沈世誉配置的随身“影子”,沈世誉离世后,他主动请辞离开了玄镜司。 宋厌觉得他定知道一些沈世誉的死因,因此一直派人探查他的踪迹。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道:“ 找到了,他现在改名换姓住在城南的一个小破山村,还娶了一个美娇娘,要不要把他抓过来?” 宋厌眸色深沉道:“不必,我亲自去见他,带路。” 快马加鞭,宋厌很快便来到了风早居住的地方。 刚下马,便与恰好出门的风早撞了个正着。 一身粗布麻衣的风早如见恶鬼般警惕的盯住宋厌,凝着眉道:“不知宋大人寻来此处意欲何为?” 宋厌温润一笑,直接表明来意:“想向你打听打听世誉兄的死因。” 风早闻言脸色微变,冷着话音道:“离开玄镜司的那日我便说了,沈世誉前往不周山时我没同他在一起,根本不知道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且我如今已不是玄镜司的人了,还望大人还我一个安宁。” 宋厌闻言抬眼看向了屋内,漫不经心的道:“从玄镜司走出来的人嘴巴都硬得很。” 话音刚落,几道黑影便嗖嗖闪进屋中,将一名怀了身孕的女子抓出。 那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红着眼圈朝风早大喊“夫君,救命。” 风早气得捏紧了拳头,冷声呵道:“宋厌,你什么意思!” 宋厌不紧不慢的走到那女子身前,将她挽发的木簪 抽出抵在她的脸颊上,扬着笑意冲风早道: “令夫人这张脸长得真是我见犹怜,就是不知多条疤会不会影响美感。” 风早怒得青筋暴起,狠狠瞪着他咬牙吼道: “宋厌,你若敢伤我妻半分,我就算化作戾鬼也不会放过你!沈世誉的死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放了我妻!” 宋厌不以为然的缓缓将手中的木簪滑至那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脸狠毒的继续盯向风早。 见妻子被吓得浑身颤抖,哭不出声,风早崩溃的噗通跪倒在地,痛苦喊道: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宋厌,我求你放了她。” 宋厌见他这般,将手中的木簪重新插在那女子的发间,令手下松手,亲自将那女子送到风早的身旁,若无其事的笑道: “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吓成这样。” “我今日来是请你帮我一个忙的,你若让我满意了,我给你黄金万两从此不再打扰。” 他话虽只说一半,可风早不用猜也知道不配合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紧紧搂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娇妻,捏着拳头从牙缝中将话挤出:“什么忙!” 宋厌自顾自的从怀中摸出一颗糖塞进嘴中 ,悠悠道:“沈棠梨如今嫁给了楚北冥,三日后他们会去慈悲寺中祭拜菩萨,我要你告诉沈棠梨,说亲眼看到沈世誉被楚北冥杀害,让她替她兄长报仇雪恨。” 风早闻言被惊得毛骨悚然。 咬着牙恨恨的瞪向宋厌,迟迟不肯回应。 宋厌等得失了耐心,倦倦的打了个哈欠,手下的人立即粗鲁的动用武力将风早和妻子分开。 看到宋厌拔出长剑缓缓移向妻子,风早崩溃的大声喊道:“别碰她,我答应你!” 宋厌勾唇一笑,将夫妻二人一起道请入轿中。 * 自从云儿口中得知沈棠梨以往的喜好后,楚北冥每日都变着花样的给沈棠梨投喂美食,请来绣娘为她量身打造罗裙首饰。 沈棠梨对楚北冥送来的东西照单全收,被哄得高兴时,总笑得眉眼弯弯。 一连两日的阴雨,雪落院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享受完楚北冥差人送来的美食后,沈棠梨躺在美人榻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出神。 踏进屋中楚北冥见她在发着呆,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弯下身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她眼中所看的风景,喃喃念道: 漫天雨洒雾迷朦,屋中佳人 雅兴浓,玉指托云山色秀,绿萝几缕霭烟中。 沈棠梨并未被他的突然发声吓到,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倦倦道声“三郎,你来了。” 随既又心事重重的继续看向屋外,那双如江南般烟雨朦胧的眸子溢满忧愁。 楚北冥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于她身旁坐下,柔着声问: “阿梨,在想什么?” 沈棠梨叹了口气,话音悲凉道:“在想我娘。” 楚北冥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拨到耳后,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身前,温柔道: “这个东西或许能让你减轻思念,打开看看。” 这段时日楚北冥总变着花样送沈棠梨东西给她惊喜,以至于沈棠梨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小盒子时,心中并无多大期待。 倦倦抬手将其打开,当发现盒中放的竟是那套她娘留给她的琉璃调香器具后,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话中满是掩不住的欣喜:“三郎,你从哪里找来的!” 说着便伸手想将东西拿过来。 楚北冥有心讨赏,将东西高高举过头顶,不怀好意的笑道: “我动用了好多人脉才将这东西找回,在拿到它之前,你得给我点甜头,叫声夫君来听听。” 第34章 我说过,会替你兄长守护好你 沈棠梨被楚北冥的话挑得心跳快了半拍。 为拿到那套日思夜想的琉璃器具,咬着珠唇面带羞色的唤了声“夫君。” 她的声音空灵婉转,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怯,似山间潺潺流动的溪水,一下子便漫到了楚北冥的心口上。 听得他双眸忽亮,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甚是满足的明媚笑意。 还想再勾着她唤几声夫君来听,可发愣出神的瞬间,沈棠梨已经眼疾手快的将他手中的盒子夺了过来。 将里面的器具拿出,沈棠梨神色认真的一一拿起端详一遍。 她母亲叶景韵是盛京城有名的调香师,调出的香专供皇室享用。 因在母亲身边耳目众染,沈棠梨一出生便表现出惊人的调香天分。 三岁时不仅能独自调出鹅梨帐中香,更能闭眼仅凭气味分辨出百种香料。 母亲见她整日钟爱调香,便在她五岁生日那年花重金找人专门打造了这套琉璃调香器具。 这套器具精致玲珑,计量精准,调出来的香功效倍增。 当时在盛京城中引起一阵小风潮,各大商铺依葫芦画瓢做出仿品,卖得供不应求。 找到器具上的独属标志,确定这就是当年母 亲送给自己的那套后,沈棠梨心中的喜悦再也压不住。 她猛地扑进楚北冥的怀中,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巴掌大的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柔柔的道: “三郎,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一切。” 珠软娇玉在怀,楚北冥的心如一树繁花盛开般,控制不住的噗通跳个不停。 那张略带病气的苍白俊脸忽地染满红晕,眸中温情无限。 自成婚以来,一直都是他在没脸没皮的找各种借口向沈棠梨讨亲讨抱。 担心沈棠梨不高兴,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点到即止。 而现在,沈棠梨竟主动扑进他怀中! 尝到了甜头,楚北冥趁热打铁,直接伸手将沈棠梨紧紧圈在自己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软言细语喃喃娇哄: “我说过,会替你兄长守护好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来。” 提到兄长,沈棠梨的眸中尽是落寞。 她如只小猫咪般安静乖巧的任由楚北冥抱了一会,恍然仰头亮着双眸道: “三郎,我好久没调香了,现在就想动手。” 楚北冥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宠溺道:“好,我现在就让人把市面上 能见的所有香料买回来。” 沈棠梨从他怀中钻出,边小心翼翼的将那套琉璃器具收好,边话音欢快道: “不用了,天色还早,我想自己去香铺挑选。” 楚北冥眷念将她抱在怀中的滋味,上前两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那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下巴抵在沈棠梨的肩膀,吐出的热气扑在她耳朵上,激得沈棠梨浑身一阵酥麻。 连忙不动声色的将他推开,急匆匆道: “外面雨疏风骤,三郎你见不得冷气,我让云儿陪我去。” 说完,便逃也似的抱着那套琉璃器具冲出门去。 楚北冥瞥到她那红得像抹了颜料的耳垂,邪笑着自言自语道:“小棠梨她,好像开始有点喜欢我了呢。” 担心她独自出门会遇到危险,派了冷霜出去暗中跟着。 沈棠梨将琉璃器具锁好,让云儿带足银子后,很是低调的与她一同出门。 沾了沈棠梨的光,云儿如今穿的是上好蜀锦,戴的珠翠精致昂贵。 因接连吃了好几天的美味珍羞,加之每晚都有沈棠梨给的各种养肤膏抹身,如今已从从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蜕变得珠圆玉润。 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 意,云儿的脸上每天都扬着明媚笑意,性子也从胆小羞怯变得开朗活泼,整日似有说不完的话,与雪落院那几个为数不多的下人处成家人。 刚一出门,她便兴高采烈的在沈棠梨耳边说着这几日雪落院发生的一些趣事,亮着双眸道: “小姐,三郎君对您是真的好,奴婢听说他昨日拿来给您当饭后甜点的血橙是邻国送来的供品,宫里的娘娘们都还没尝到,雪落院这边便人人有份了。而且奴婢上次只是随便在他耳边提了一嘴琉璃器具的事,他便直接将东西找了回来,您或许不知道,每次只要您一出现,三郎君他的眼里都像是有了光……” 云儿似只小麻雀般,一直叽叽喳喳的在沈棠梨耳边说着楚北冥的好。 沈棠梨静静的听着,联想到什么,却是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三郎他确实对我好,不过在他眼里,都是因为我是阿兄的妹妹。他是个守信的人,答应阿兄会照顾好我,自然不会让我受委屈。” 注意力徒然被分散的云儿没注意听清沈棠梨的话,睁大双眸朝前方盯了片刻,恍然拽了拽沈棠梨的胳膊,似发现什么新奇事般一脸惊 叹道: “小姐您看,那不是三小姐和袖儿吗?” 思绪被冷不丁的打断,沈棠梨循着云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娇娇站在一间药铺前,捏着几张银票趾高气昂的对掌柜道: “把你们这里治鼻息鼻窒的药全部包起来,我买了!” 才是一段时间不见,沈娇娇的身材臃肿了几分,肌肤也不似当大小姐时那般白嫩。 从前穿红戴绿珠翠满头,如今却着一袭普通罗裙,就连挽发的簪子也仅是一支不足两文的素木簪。 一眼看去,恍若老了十岁。 许是察觉到沈棠梨诧异的目光,她猛地回头朝沈棠梨的方向看来。 当瞥见沈棠梨一如既往的貌美矜贵,就连身边的丫鬟也穿戴富丽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扬着声呵道: “沈棠梨,你看什么看!” 声音尖细,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神色古怪的朝沈棠梨看来。 “……” 沈棠梨不紧不慢的朝她走近,发现她雇了一个马车,里面装得全是药材,许是长时间与这些药材呆在一起,她周身染了一股浓浓的药味,甚是难闻。 不由得纤手抿住鼻子,黛眉微皱道: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第35章 离她远些,免得染了晦气 察觉沈棠梨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鄙夷,沈娇娇气急败坏的捏紧了拳头,恶意满满的呵道: “谁稀罕看你,堂堂武定候府三少夫人出门连辆玉撵都没有,身边还只跟了一个卑贱丫鬟,想必你在府中没少受那病秧子蹉跎吧。” 本想在沈棠梨脸上看到些精彩的表情,没想到她神色淡淡,面无表情且字字诛心道: “三妹妹你不过嫁人数月,却跟个深闺怨妇般,这张嘴是半点不饶人,我说没受蹉跎你可能不信,不过看你这样,倒在是许家没少受蹉跎。” 沈棠梨话音才落,气不过的云儿又补刀道: “坊间早就有人传言三小姐在许家做牛做马,出来作威作福,我原是不信的,今日一见,不信也得信了。这一口一个贱婢,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小姐飞上枝头当上凤凰了呢。” “小姐,我们离她远些,免得染了晦气。” 当初在伯爵府时,云儿没少被沈娇娇折磨,如今跟着沈棠梨一起嫁入武定候府,水涨船高,自然对沈娇娇不再畏惧。 看向她的眼神满是鄙夷与不屑。 沈娇娇哪能忍受被一个奴婢如此羞辱,顿时面红脖子粗的抬手朝云儿打去,戾声呵道 : “你个小贱婢敢这么和我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然而巴掌还未落在云儿身上,抬起的手便恍然被一块石子击中,顿时疼得她眼泪直冒。 云儿一猜便知定是楚北冥派了人在暗中保护,挺直腰身走到沈娇娇身前,扬眉吐气的娇笑道: “哟,三小姐,你该不会坏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惩罚你了吧,这巴掌还没落我脸上自儿就受了伤,看你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啧啧,一定很痛。” 沈娇娇痛得浑身颤抖,垂眼一看,被击中的右手青紫一片,连动都无法动弹。 咬牙切齿恨恨瞪向云儿,似要将她千刀万剐,那阴毒的眼神看得云儿不由得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沈棠梨很清楚沈娇娇的报复心理有多强,担心再招惹,云儿将来会在沈娇娇手上吃亏,将她拉到身旁,道: “云儿,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完,连看都不看沈娇娇一眼,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沈娇娇气得咬碎了牙,这段时间积攒的委屈与憎恨一齐涌上心头,化作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 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上一世在侯府过得那么凄惨,沈棠梨去了却如 坠金窝,被捧在手心娇宠。 还有许家,上一世沈棠梨嫁过去,婆疼夫宠,院中别说小妾,就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而如今她嫁过去,那恶婆婆天天找事,变着花样想掏空她的嫁妆,许易更是色心四起,逮着机会就偷去青楼,屡次背着她对她的陪嫁丫鬟动手动脚。 如今秋闱时间逼近,许易虽有所收敛安分看书,但隔三差五总以各种借口向她讨要银钱。 前日只因沈娇娇不拿出嫁妆接济他那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他便以在家中无法心静为由,非要闹着去一日收费二两的书院中温习。 为了将来能当上风光的丞相夫人,沈娇娇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为让他安心准备科考,银子大笔大笔的花出去。 如今囊中羞涩,恍然想起上一世这一年的落花时节,沈棠梨为了筹备银子,低价买了许多专治鼻息鼻窒的药材,请了大夫将其加工制成药茶。 放在屋中屯了半月余,盛京城中突然多了大批受气候影响而喷嚏不断、不敢出门的百姓。 当时治疗鼻息鼻窒的药材供不应求,沈棠梨握有大批药茶,稍一添油加醋放出点风声,所售的药茶便被哄卖一空,赚得盆 满钵满。 想抢占先机复克她上一世的成功,沈娇娇一咬牙将剩下的嫁妆全部换成银子,接连奔走在各大药铺中收购这些药材。 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她暗暗握紧绣拳,恨恨瞪着沈棠梨和云儿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暗道: “两个贱人,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当上丞相夫人,定抓你们过来给我磕头道歉!” 不知她心中想法的沈棠梨和云儿离去后,直奔香粉铺子。 沈棠梨一口气买了十几种香粉,带着云儿去以前阿兄常带她吃的小店吃了碗面后,才慢悠悠的散步回府。 一踏入雪落院,便见楚北冥站在院中那颗槐花树下,身姿挺拔如青松,背影笔直如青岭,堪比下凡谪仙,矜贵清冷。 听见沈棠梨唤他“三郎”,连忙欣喜的转身朝她走来,话音有些委屈,“怎回来这么晚?” 沈棠梨回他一抹浅浅微笑,任由他居高临下的伸手将肩膀揽住,边朝屋中走,边道:“你每晚都恶梦频频,今晚我给你调一味凝神香,保你安然入睡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 楚北冥几不可查的微微一愣,点着头应好。 近日体内的蛊虫疯狂吸食他的 精血生长,以至于他总是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 回到屋中后,倦倦的瘫靠在沈棠梨常靠的美人塌上安安静静。 沈棠梨则拿出调香用具开始调香。 阴霾天气,屋外乌云滚滚,屋中烛火通明。 沈棠梨忙碌的身影被烛火倒影在楚北冥身前的墙壁上。 长发纤腰,娉婷袅娜。 楚北冥微微伸手触摸,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忙得脚不沾地的沈棠梨整整捯饬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将凝神香调了出来。 拿出一盏青花缠枝香炉将凝神香点上,凑近细细嗅了片刻,确定香味无误后,才想起躺在美人塌上的楚北冥。 抬眼见屋外夜色已深,莲步朝他靠近,柔声在他耳边轻唤: “三郎,香调好了,去床上歇息吧。” 楚北冥深嗅了一口屋中暖香,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豁然。 眸光落在沈棠梨那浸了薄薄香汗的额头上,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盯住她的眼低声问道: “阿梨,你是不是什么香都会调?” 沈棠梨如实道:“市面上有售的我都会。” 楚北冥闻言勾唇坏坏一笑,贴着她的耳畔道: “若我想要一种可以抑制情欲的香,你可为我调?” 第36章 我一个病秧子,难免有心无力 听见情欲二字,沈棠梨秀丽的脸颊恍然染上一抹红晕。 低头垂眸,话音轻轻的问:“三郎你要这种香何用?” 楚北冥微微敛眉,抬手抚上沈棠梨那白嫩光滑的小脸,柔着声故作委屈道: “每每看见你,我都忍不住想亲你抱你,将你柔进骨子里。可我的阿梨才刚及竿,我舍不得这么早就开始欺负你。” 他话音浅浅,声音魅惑。 听得沈棠梨低着头一脸羞涩,同时又有些愧疚总在那种亲密事上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暗暗沉思了一瞬,通红着脸抬眸看向楚北冥的眼,似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道: “三郎,若你真想要那种香,我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制出来。” 楚北冥说这话原本也只是为了逗一逗沈棠梨,见她一脸认真,捏着她的脸笑道: “不必了,逗你的,我一个病秧子,在那种事上,难免有心无力。” 有心无力四个字被他咬得缠倦暧昧,听得沈棠梨原本羞红的脸颊更加羞红。 棠梨僵在他怀中不敢乱动,可他面上却是一副无辜表情,看得沈棠梨又气又恼。 咬着朱唇呢喃道:“三郎,你总打趣我,不想理你了。” 楚北冥爱惨了她这幅娇 嗔模样,心念一动,直接起身将她抱上了塌,动作麻利的三两下卸下她发间的珠钗,剥掉她身上的外衫,搂她于怀中紧紧抱住。 见沈棠梨不安分的试图挣脱他的怀抱,鼻音重重的吐着热气威胁道: “阿梨,别乱动,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 沈棠梨自然知道楚北冥口中指的是什么,木愣愣的僵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 楚北冥浑身燥热,暗暗咬牙压制住体内的欲望,直到宁神香的香味阵阵漫进鼻中,才稍稍恢复一丝理智。 生怕吓到沈棠梨,松开紧紧环住她腰肢的手,想与她说会话,却发现她呼吸均匀的闭上了眼,也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隐忍克制的在轻轻在她后脊落下一吻,这才闭眼酝酿睡意。 宁神香很有效,楚北冥一夜无梦,睡了这二十年来最香的一觉。 睁眼醒来时沈棠梨已经起床换上那身佛纹素衣,长发用簪子高高盘起,脸上未施粉黛,却美得惊心动魄。 见他总算醒来,沈棠梨连忙上来扶他起身穿衣,脸上带着一抹急色,悠悠道: “三郎,你总算醒了,今日是去慈悲寺祭拜的日子,管家已经派人来催好几遍了。” 楚北冥 睡得太沉,方才沈棠梨接连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趋势。 下人一遍遍的催,她急得直犯愁,此时正急慌慌的叫来下人替楚北冥梳洗更衣。 楚北冥任由下人在他身前忙活,抓住沈棠梨的手拉她于身旁坐下,不紧不慢的安抚着让她别急。 两人整装待齐踏出雪落院时,等了许久的楚长辞和楚笙已急得在院前踱来踱去。 见她们二人出来,连忙让下人赶紧架好马车准备出发,随之走到楚北冥和沈棠梨身前,恭恭敬敬的唤了声三哥、三嫂。 沈棠梨对楚长辞印象不错,回以他一抹浅笑,而对楚笙,则连看都不看一眼。 楚笙亦是不敢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被阴沉着脸的楚北冥吓出一身冷汗,木头般定在原本不敢动弹。 直到楚北冥牵着沈棠梨上了马车,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赶忙跟上。 从武定侯府到慈悲寺旅途遥远,沈棠梨刚开始还一脸兴奋的掀开轿帘看外头的风景,后来被马车颠簸得厉害,无精打采的靠在楚北冥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接连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才到目的地。 一下马车,慈悲寺的主持便带着众弟子恭恭敬敬的上前迎接,沈棠梨 边跟着楚北冥朝前走,边打量着慈悲寺的环境。 据楚北冥所言,十几年前慈悲寺只是一个破烂寺庙,供奉着一个已被世人遗忘的无量神明。 已经仙逝的楚老侯爷那时中了埋伏浑身是伤,在众将士的掩护下逃来此处避难。 风雪簌簌,他躲在庙中饥寒交迫,偏偏找寻他的敌军还赶了过来。 绝望之下,他蜷缩着用佛像上垂下的破烂佛衣遮挡身躯,暗暗祈求菩萨保佑他躲过此劫。 许是佛像显灵,他不仅没被寻来的敌军发现,还在佛像后发现了一窝野鸡蛋,靠此保住了性命。 逃回京都后,他组织军队,如有神力护体般屡战屡胜,成为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 为了答谢菩萨的庇护之恩,楚老侯爷拿出一大笔银子,亲自带人来重新为这尊无量菩萨渡了金身,修建庙宇赐名慈悲寺。 怀着一颗敬畏之心,让楚家的后代子孙每年都来祭拜。 出神间,沈棠梨已跟着楚北冥一行人踏进了慈悲主殿。 殿堂内香烟萦绕,一座座神态各异的佛像尊严肃穆,让人不由得升起敬畏之心。 按照往年惯例,楚北冥几人需跪地诵读佛经,再由主持用圣水进行各项繁琐的洗礼仪 式。 因这项祭拜仪式只能男丁参与,所以楚北冥带着沈棠梨以侯府孙媳妇的身份一一将佛像祭拜了一遍,便叫了个佛尼领着她先去庙中随意逛逛。 慈悲寺依山傍水,风景一绝。又因许愿灵验,因而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为沈棠梨领路的那个小佛尼性子欢脱,发现沈棠梨并没有端起那些世家贵妇的架子后,很是亲昵的同她说着寺庙中的一些趣事,亮着双眼连连夸她容貌惊人。 见她热得香汗连连,将她领在凉亭边坐下,盈盈笑道:“施主且在这等,贫尼去帮你调一杯凉茶解暑。” 沈棠梨摇着扇子慵懒的坐在石椅上,一双美目漫无目的的朝四处看去。 只见侯府的侍卫突然调动起来,挨一逐二的在人群中探查着什么。 沈棠梨随手招来一个侍卫询问,那侍卫低声道: “少夫人,方才内寺中闯入了一个带刀刺客,那刺客受了重伤应该逃不远,您就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到处乱走。” 说完听见呼唤,连忙赶了过去。 沈棠梨疑惑间,恍然抬眼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隐在灌木从中,双目死死的盯住她所在的方向,心口一惊,不确定的唤了声“风早?” 第37章 是楚北冥杀了沈世誉 沈棠梨仍清楚的记得,风早是玄镜司为兄长配备的影子侍卫,曾不顾安危数次救兄长于水火,对他唯命是从,绝对忠诚。 兄长离世,他认为是自己没有尽到职责保护好兄长,一度深陷内疚与自责,为此重病了一场,主动请职离开玄镜司。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见他,沈棠梨说话间,缓缓朝他所在的方向走近。 见他受了伤,不禁压着声问:“侍卫口中的刺客是你?” 风早沉默着不说话,双眸哀怨的盯住沈棠梨,看得她不由得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瞥到不远处有一群侍卫快步朝这边走来,担心他被发现,沈棠梨来不及多问,不动声色的将侍卫引开后,连忙道:“跟我来。” 小心谨慎的将风早带到一处偏僻的庭院中藏起来,沈棠梨忍不住又问: “风早,你不是已经离开玄镜司了吗,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现身,来此处又是想杀谁?” 风早咬紧了牙,倒吸一口冷气,察觉到暗处一直有道黑影窥探着他后,无奈开口道: “若我说我是为杀楚北冥而来,你会救我吗?” 说完,不等沈棠梨回话,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话音破碎的叹息道: “ 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如今已嫁给楚北冥为妻,看你现在这模样,想必他对你不错。只是可惜了沈世誉,被最好的兄弟背叛杀害不说,最疼爱的妹妹也嫁给了仇人。如今除了我,只怕这世间没人会想着为他报仇了吧。” 沈棠梨闻言,脑袋翁翁炸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风早,颤着话音道: “风早,你……你什么意思?!” 风早不屑的蔑了她一眼,冷声继续嘲道: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楚北冥杀了沈世誉!” 沈棠梨脸色忽地煞白,身子似被抽干力气般,软得向后踉跄了几步,盯住风早满脸不信道: “不是,兄长他不是楚北冥杀的!楚北冥跟我说是宋阁老触及到兄长的逆鳞,兄长不得已与他拼命,他们二人,是相互残杀而死。” 风早冷哼一声,道:“楚北冥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那个畜生为了当上门主之位,不惜杀害师长和最要好的兄弟,那日在不周山,我亲眼看到楚北冥偷袭宋阁老和沈世誉,他们二人中了毒,被楚北冥打得浑身筋脉尽碎,直到死,都不敢相信背叛他们的人竟然是楚北冥……” 风早猛地吐了一口血,捂 着心口喋喋不休的在沈棠梨耳畔一直说话。 沈棠梨心乱如麻,脑海中不禁浮现宋厌曾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已有两个人指证楚北冥,她却怎么也不敢相信楚北冥竟是这样的人。 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风早直勾勾的盯住她,继续神色严肃道: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个真相,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同沈世誉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应该知道他有一本名为霜寒十四州的剑谱吧,那本剑谱是他千辛万苦从恶魂骷中寻来的,是剑谱之最,也是楚北冥杀害他的催命符。若我猜得没错,这本剑谱如今已被楚北冥夺了去,你若不信,大可在他房间里翻一翻。” 沈棠梨越听越觉得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煞白着脸盯住风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风早见她虽有所动摇,可还是对自己的话持有怀疑,又道: “我自知不是楚北冥的对手,那日一直藏在暗处不敢现身,为了替沈世誉报仇,离了玄镜司一直蛰伏于此。今日我刺杀失败,行踪已经败露,你若不信我的话,大可现在就出去把人引来……” 话音刚落,院外徒然传来楚北冥充满怒气的训斥音 : “把那刺客给我找出来千刀万剐,若我的阿梨少一根头发丝,你们通通别想活命!” 他脚步声越逼越近,大有要进入院中查探之意。 沈棠梨对风早的话半信半疑,担心他落在楚北冥手上,竭力的保持冷静,盯住他沉声道: “看在我兄长的份上,我今日救你一回,我不确定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这件事我自会查明,若楚北冥真是杀害我兄长的凶手,我定让他偿命。” “从这窗户翻出去可以通达后山,你赶紧走吧。” 说完,在唇角挤出一抹僵硬的浅笑,假装无事发生般在款款从屋中走出。 风早低声叫住了她,道:“楚北冥心狠手辣城府颇深,在找到那本剑谱之前,你千万别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沈棠梨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径直出门。 心急如焚的楚北冥大步迈进院中,恍然抬眼瞥见沈棠梨正站在不远处怡然自得的赏着风景,连忙几步迈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拥进怀中,连声道: “阿梨,你怎么会来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方才他在殿堂中祭拜时,耳畔突然传来阵阵打斗声,走出来才得知慈悲寺闯进了刺客。 担心沈棠梨受到伤害,连忙出来寻她。 却发现本该陪在沈棠梨身边的那个小佛尼,独自在院中一脸焦急。 得知沈棠梨不见后,他连忙调动侍卫封锁慈悲寺,四处找寻沈棠梨。 一颗心惴惴不安,直到看到她无事才敢松口气。 沈棠梨从他怀中挣出,一脸茫然的道: “三郎,我没事,方才见这边风景好,所以独自走过来看看,怎么了?” 话音刚落,楚北冥恍然听见屋中传来一阵窗户被推开的咯吱声,顿时凝着眉边道没事,边迈出步子欲朝屋中走进。 沈棠梨连忙一把拉住他,面色有些煞白的道:“三郎,我突然觉得有点口渴,陪我去那边打点水喝好不好?” 她说话间,纤手不自觉的绞着衣袖。 楚北冥将她的这个小动作看进眼中,微微伸长脖子往她身上嗅了嗅,意味深长的朝屋中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柔声道了声“好。” 随之任由沈棠梨拉着他从此处离去。 跟在身后的冷霜似也发觉屋中不对劲,在他们转身离开之际,警惕的朝屋中靠近,楚北冥却突然朝他喊道: “冷霜,带人去别处搜。” 冷霜应了一声,恭顺离去。 第38章 阿梨,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楚北冥带着沈棠梨来到井边,亲自打了碗凉水递给她喝。 沈棠梨伸手接过,心不在焉的缓慢喝着。 楚北冥瞥见她的发间不知何时落了一片黄叶,伸手想替她拿掉。 沈棠梨却似受到惊吓般猛地向后一颤,捧着的碗瞬间从手心滑落。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为了避开楚北冥投过来的目光,沈棠梨连忙弯腰去捡摔碎的碗。 伸手的纤指却冷不丁的被碎片划破一道口子,指尖晕出一朵朵血花,疼得她皱起黛眉,轻轻“嘶”了一声。 楚北冥一把将沈棠梨拉起,看着她那血流不止的指尖,颇为心疼的道: “阿梨,一个碗而已,碎了就碎了,来,让我看看。” 说完,张口含住沈棠梨的指尖,滚动喉结将她流出的鲜血咽下。 沈棠梨能明显感觉他湿热的舌尖抵在她受伤的手指上,如幼崽哺乳般贪念的一口口吮吸。 那酥麻的感觉令她不由得浑身一颤,脑海中尽是从前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流言蜚语: “那玄镜司的楚北冥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可是会喝人血的。” “听说他一碰鲜血就走不动道,尤爱年轻女子的血。” “有人曾亲眼看见他将一个 活生生的人吸成干尸。” “据说他还生吃过人肉呢。” “……” 诸如此类的话沈棠梨听了很多,一直视若罔闻,也从未对楚北冥生出什么恐惧心理。 可此时看着他,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丝凉意。 明明风早已经离去,可她的耳畔却一直在回响着他的那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楚北冥杀了沈世誉!” 那声音如一块重石压在她的心口上,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一双满是惊恐与诧异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楚北冥身上,那张小脸早已煞白。 楚北冥察觉到她的异常,将她拉到身旁坐下,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洒在伤口上耐心的替她包扎,边软着声问: “阿梨,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楚北冥刚被父亲亲自送入玄镜司的那一年,宋阁老将他丢在满是腐尸与野兽的荒野。 那时他为了躲避野兽的厮杀,拼命往灌木从中跑,衣衫被荆棘挂破,周身遍布血痕。 夜里他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山洞中,痛得浑身颤抖。 小小的他不识草药,也不知该如何自救,恍然瞥见山洞中有一只受了伤的兔子蜷缩成一团舔舐着身上的伤口,他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发现被舔舐的伤口果真似受到安抚般不再痛得撕心裂肺,从此便学会了用这种方式自愈。 以至于方才见沈棠梨受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为她舔舐伤口。 本意是想为她缓解疼痛,却不知自己这个举动会吓到她。 此时见她面容煞白,心中很是愧疚。 他的阿梨那么娇气爱干净,会不会嫌他方才的举动恶心? 沈棠梨微微走神,根本没注意听清他的话,直到他又在她耳畔唤了声“阿梨?” 沈棠梨才如回魂般答非所问的道:“三郎,我不疼。” 楚北冥眸色微沉,将她手中的绣帕拿过来替她将伤口系上,拉着她起身,道: “饿了吧,我先带你去吃饭。今晚还有一场祭奠,得留宿在庙中,吃完饭我送你先回房。” 沈棠梨闻言抬眸朝远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斜阳西沉,前来祭拜的香客也都三三五五的结队陆续离去。 虫叫鸟鸣,凉风阵阵,四周一下子萧条起来,乍然响起的钟声更是如惊雷划破长空,给人一种悲凉诡谲之感。 伸手摸了摸早已饿得扁扁肚子,沈棠梨将心事压下,朝楚北冥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柔柔道了声“好。” 端上桌的饭菜虽然清 淡,可每一样都做得无比精致。 沈棠梨不挑食,若在平时,定会拿起碗筷大快朵颐,可今日她心中堆满心事,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是提不起一点食欲。 楚北冥看她神色恹恹,拿在手中的筷子迟迟不夹菜,以为她是吃惯了珍馐,往她碗中夹了一块豆腐,道: “阿梨,你先随便吃些填饱肚子,等明日离了这里,我让人给你做你爱吃的金丝鱼翅。” 沈棠梨牵强的应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饭后楚北冥带着她在佛寺中转了一圈,将她送到屋中再三叮嘱才关门离去。 踏入院中,恰好与前来寻他的冷霜碰个正着。 冷霜单膝跪地,一脸愧色道:“门主,属下无能,将整个慈悲寺都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刺客。” 楚北冥神色淡淡,道:“一个刺客而已,掀不起多大风浪。你带几个人去阿梨房门口守着护她安危,在我没过去之前,半步也不得离开。” 说完,大步朝佛殿处去走。 夜里的这场祭祀格外重要,慈悲寺中大半僧人都聚来了此处。 空旷的佛院中,摆满了用来焚烧的经文和即便被放上天祈福的孔明灯。 楚长辞和楚笙早已在此等候, 两人各站一旁,楚长辞在认真的清点着需要烧祭的物品,楚笙则狗改不了吃屎,对着侯在一旁的几个小佛尼挤眉弄眼。 觉得无聊,时不时的找借口往她们身上偷摸几把,逗得那几个小佛尼又羞又恼。 直到楚北冥走过来,他才有所收敛,规规矩矩的站着。 见人来齐,主持带着众僧开始诵经焚纸主持仪式。 楚北冥长身玉立的站着,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些僧人的脸上。 仪式完毕后,僧人将描满佛纹的孔明灯分明抬到他们身前,待他们点燃孔明灯放飞,整个祭祀仪式才算圆满完成。 楚笙想赶紧回到房间睡觉,做了第一个点灯的人,快速将身前的孔明灯放飞。 而楚北冥拿着火折子,却恍然嗅到自己身前的孔明灯有股浓郁的火药味。 不禁咪着眸子看向楚长辞,见他也点燃孔明灯放飞,捂着胸口咳嗽一声,朝他唤道: “六弟,我身子不适,不如你来替我点灯放飞吧。” 楚长辞闻言心头猛地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故作为难道: “三哥,放飞孔明灯寓意集福,我不好抢了你的福气,况且祭祀这么多年,家族中没有替人放灯的先例。” 第39章 挟持 夜间风大,簌簌寒风吹得人手脚冰冷。 仅穿着一身单薄素衣的楚笙被冻得浑身鸡皮疙瘩颤起。 见楚长辞拒绝帮楚北冥点灯,连忙大步迈了过去,一脸谄媚的对楚北冥道: “三哥,我来帮你点吧,你身子不适,先去那边休息。” 一来是想献点殷勤弥补之前犯下的错,二则是想赶紧完成祭祀仪式,好回房间休息。 楚北冥淡淡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他,病恹恹的退到一旁。 楚笙吹燃火折子,还不忘拉扯楚长辞一把: “五弟你也真是的,明知三哥身子不好,却连这点小忙都不愿帮。” 楚长辞发现楚北冥一直在身后阴恻恻的盯着自己,生怕露出什么马脚,只道了一句“我不是不愿帮忙,只是不想抢了三哥集福的机会。” 说完便动作麻利的朝后退了几步,弯腰假装去捡燃了一半却被风吹走的经文。 楚笙并没有发现孔明灯的不对劲,迅速将其点燃。 还未来得及放飞,孔明灯便“砰”地在他手中炸开。 剧烈的爆炸冲击力将楚笙炸飞撞在一旁的石柱上,顿时吐血晕了过去。 侍卫们皆被这轰隆的爆炸声惊了 一跳,回过神来时,只见数十个身着袈裟的佛僧亮出长剑,眸光森森的同时朝楚北冥刺去。 楚北冥面不改色,站在原位空手对付那些涌上来的佛僧,心中似早有预料般,自信十足。 才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几名佛僧被他夺走性命。 站在一旁的楚长辞看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楚北冥竟如此敏锐,能发现藏匿在孔明灯中的炸药。 更没想到他躺在床榻半年,都病成这样了,武功还是如此高强。 要知道,今日这些人全都是他从罗刹阁调来的高手,十几个人同时围剿,却是半点也近不了楚北冥的身。 眼见那人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楚长辞只感觉心口憋着一口闷气。 很清楚方才楚北冥刻意让自己帮他点燃孔明灯,显然已是有所怀疑。 为打消楚北冥的顾虑,楚长辞当即调动武定候府的侍卫,大声道: “保护好三郎君,抓住这些大胆贼人!” 说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朝楚北冥所在的方向靠近:“三哥,我来助你!” 声音喊得响亮,却只是绣花拳腿走个形式。 楚北冥不屑的冷哼一声,见这些杀手步步紧逼,眸中杀意乍现, 随手夺了一把刀大开杀戒。 阴风四起,他素衣染血,双眸浸满狠戾,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般,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颤的死亡之气。 纵然这些杀手见惯了无数种阴森恐怖的画面,可还是被他狠狠吓了一跳。 眼见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一名尖嘴猴腮的杀手被吓得浑身颤栗。 觉得站在他眼前的楚北冥根本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 一个随时会面无表情将他大卸八块的恶鬼! 顾不得什么“杀手守则”,当即毫不留情的将身前的同伴推出去挡刀,趁机施展轻功飞上屋檐逃走。 一剑将身前人劈成两半的楚北冥抬眸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长剑朝他所在的方向猛地一甩,长剑顿时精准的将他的大腿贯穿。 剧烈的疼痛逼得那杀手不得不原地停下来,眼见侍卫一排排的逼近,他汗流浃背,竭力的强迫自己冷静。 垂眸瞥见脚下的屋中竟有一个貌美女子,顾不得什么,当即运出内力掀开了瓦片,嗖地朝下跳去。 正坐在铜镜前准备卸掉珠环上床睡觉的沈棠梨恍然听见屋顶传来一声剧响,诧异的刚一抬眼,便见一 个浑身是血、腿上还插着一把长剑的男子从上跳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被吓得尖叫一声,刚想起身朝外跑去,那男子便咬牙忍痛,猛地冲到她身前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恶狠狠的道: “老实点,不然老子杀了你!” 他说完,一咬牙将插在腿上的长剑拔了下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架在沈棠梨的脖颈上。 浓浓的血腥味钻进沈棠梨的鼻孔,熏得她皱起了黛眉。 死死掐住手臂,淡定从容的站在原地,瞥见那男子腿上的血一直在哗哗往外流,正要开口与他谈判之际,听到动静的冷霜连忙推门冲了进来。 见沈棠梨被他挟持,脸上肉眼可见的漫上一层慌色,连忙戾声呵斥: “放了她!” 那男子受到惊吓,落在沈棠梨脖颈上的锋利长剑猛地凑近,在她白嫩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痕,瞠目怒吼道: “滚出去,不然老子现在就让她人头落地!” 冷霜暗暗握紧了拳头,担心惹怒他沈棠梨真的会没命,连忙边退边安抚道: “放了她,我保证你能安全离开慈悲寺。” 那男子白日里见过沈棠梨,知她是楚北冥的夫人。 记得白日里匆匆一瞥,楚 北冥似乎对她关怀备至。 眼中精光一现,顿时如握有免死金牌般挺直了腰身,咪着眼道: “你一个小喽啰在这跟我废什么话,不想她受伤的话赶紧把楚北冥叫过来跟我谈判。” 他是罗刹阁圈养的杀手,大半生都在麻木的过着被迫杀人的生活。 前段时间突然醒悟,看上了一个娇俏寡妇,想离开罗刹阁娶那寡妇为妻,过平凡生活。 鼓起勇气找领头请辞,却被告知赎身钱不够无法离开。 心烦意乱之际,领头人找到他,说只要再出一次任务,杀死楚北冥便可恢复自由身,于是他剃光了发冒充佛僧潜伏在这里。 罗刹阁从不给任务失败的杀手生机,如今刺杀楚北冥失败,就算他侥幸逃离这里,也会被下追杀令。 与其东躲西。藏,还不如大胆的和楚北冥谈一场交易…… 想到这,那男子如看至宝般盯住沈棠梨,沉声在她耳畔道: “我知道你是楚北冥的夫人,说来也真是巧,若不是他隔空甩我一剑,我也不会停留在这间屋子顶上,从而发现你的存在。你与他看起来像对琴瑟和鸣的壁人,你说他呆会会不会为了你满足我提出的所有条件?” 第40章 害怕就哭出来 沈棠梨面色阴沉的蔑了这男子一眼,不回他的话。 一双好看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中的摆饰,目光最终落在身前梳妆桌上放着那枚素簪上。 此时得知消息的楚北冥匆匆赶了过来,瞥见沈棠梨被那男子粗鲁的用刀低着脖颈挟持,眸中顿时迸出森森杀意。 几乎是将字咬碎了才吐出来的一般,一字一句戾声呵道: “放——开——她!” 刚经历一场厮杀,他一身素衣染血,双眸猩红,手中拿着的刀还在滴答滴血。 屋外夜色深邃,屋中烛火闪烁,他立于门槛边,眸光犀利,神似修罗。 只简单的吐出三个字,便吓得那常在尸山血海中打滚的男子浑身不由自主的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滚了滚喉结,强装镇定的同楚北冥谈判: “我无意取她性命,只要你备足万两黄金亲自将我送出南通边境,我便放了她。” 南通边境是大盛皇朝与蛮夷国的交界,两国交战百年,水火不容。 为广纳贤士,南通国公开接纳从大盛皇朝投奔过去的贤士。 为防止有人为了一已私利而做卖国勾当,大盛皇朝明确下令边界不允许通行。 楚北冥是玄镜司门主, 为皇帝办事多年,爪牙已遍布各处,送一个人出边境于他而言只是张张嘴的事。 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太过分,那男子说完,又补充道: “我只是想要条活路而已,还望三郎君成全。” 楚北冥的目光落在沈棠梨那被划出一条血线的脖颈上,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没有丝毫犹豫的道了声“好。” 那男子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面上不禁露出喜色,道: “备上马车和黄金,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们先退出房们,我呆会再带她出来。” 他腿上的血一直在流,因失血过多,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为防撑不住倒在半路,想先处理伤口。 楚北冥一直关注着沈棠梨,发现她还是同以前一样,在危险面前始终淡定自若,表现得过分坚强,心中很不是滋味。 边命手下的人按照吩咐去准备,边对她道:“阿梨,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私自将人送出边境可是一条不小的罪名。 虽清楚以楚北冥的实力没人敢站出来大做文章与他作对,可沈棠梨还是不想让他为自己冒这份险,不想再欠他人情。 趁那男子放松警惕伸手去掏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之 际,偷偷伸手将桌上的簪子握在手中。 随既暗暗咬紧了牙,猛地抬脚边一脚反踢在那男子受伤的大腿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男子的左眼刺去。 趁男子吃痛发抖之际,如一只灵敏的猫咪般弯腰迅速从那男子手中溜脱。 “你个贱人,劳资杀了你!” 男子的眼球被木簪生生刺爆,鲜血汩汩的朝外冒着。 盛怒之下挥动手中的刀径直朝沈棠梨砍去。 沈棠梨跑得急,踩中他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大刀朝自己脑门劈来。 被吓的紧紧闭上了眼,染了丹寇的指甲死死掐住掌心。 将这一幕看进眼中的楚北冥发疯一般朝沈棠梨所在的方向冲过来,抢先一步斩下了那男子的头颅。 “咔嚓”一声,温热腥臭的鲜血溅了沈棠梨一脸。 沈棠梨颤抖着睁开双眼,只见那男子的头圆滚滚的滚在自己脚边,仅剩的那只眼死不瞑目的大.大鼓着,脸上的表情似在说: “你给我等着,我就算变成戾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沈棠梨强撑起的精神一点点崩溃瓦解。 她周身止不住的颤抖,泪花盈在眼眶中欲坠不坠 。 楚北冥捂着心口猛地喷了一口鲜血,顾不得什么,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沈棠梨紧紧抱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呢喃道: “阿梨,没事了,我抱着你。” “害怕就哭出来。” 沈棠梨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只感觉脑子天旋地转,咬紧了牙关,连一句话都没说,便晕了过去。 模糊中似听见楚北冥话音破碎的在她耳边道了句“对不起。” 似被梦魇缠身,沈棠梨坠入回忆的旋涡中久久挣扎不出来。 梦中兄长捧着刚做好的桃花酥笑盈盈的递到她嘴边,一脸宠溺道: “只要是小棠梨喜欢吃的,哥哥都能学会。” 那日斜阳西沉,晚风阵阵,沈棠梨将他做完的桃花酥一一吃尽,意犹未尽的缠着他让自己喝一口桃花酿。 兄长说:“这桃花酿是大人喝的,阿兄专门为你酿了些果酒埋在桃花树下,等来年开春就能喝了。” 当时沈棠梨要不到他手中的桃花酿喝,还和他赌了半天气,直到他接到玄镜司发出的信号匆匆收拾东西离去,才忍不住红着眼圈冲出来。 兄长赶了一半路又匆匆折回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细语道: “下次回 来,我的小棠梨就及竿了,等你及竿那日,哥哥让你尝一尝这桃花酿的味道。” 哪曾想及竿那日,等来的却是兄长的骨灰…… 于梦中又狠狠哭了一顿。 沈棠梨醒来时,枕边已被浸湿一片。 趴在她床旁的云儿见她睁眼,顿时红着眼圈哽咽道: “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叫大夫。” 沈棠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雪落院,动了动身子想坐起,却发现似被抽干力气一般,周身酸软。 不禁疑惑的问云儿:“我睡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冰凉,一片湿冷。 边拧干用热水浸湿的帕子为她擦面,边道: “小姐您整整昏睡了三日,三日前三郎君连夜将您从慈悲寺送回来,您浑身是血发了高烧,三郎君让人去将大夫请过来,衣不解带的在您身旁照顾您,累得吐了好几次血,还是老太君亲自过来劝他才肯休息。方才奴婢听苏嬷嬷说宫里来了好几个大夫,许是三郎君的病情又加重了。” “小姐,您们在慈悲寺都发生了什么呀,怎一身是血的回来?府里风声紧,奴婢几次打探都无果。” 第41章 春宵渡 沈棠梨长话短说的将慈悲寺发生的事说给云儿听,隐瞒了遇到风早的事。 躺了三天,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连忙在房中翻找起来。 将寝卧中的每一个地方都翻找了一遍,半点寒霜十四州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沈棠梨于是又去了书房。 楚北冥的书房宽敞整洁,文房四宝一应齐全,案台上摆满形态各异的精致摆饰,书架上则全是史书典籍,明亮的木窗下,摆了一架檀木古琴。 沈棠梨挨一逐二的翻找着,无意间发现案台下有个不易被发现的暗格,连忙将其打开,发现里面藏有一本用黑色书封包起来的书本。 以为那就是兄长的那本寒霜十四州,沈棠梨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 煞白着脸伸手去翻看那本书,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对衣不蔽体的男女躺在花丛中合欢的画面。 煞白的脸顿时羞红,烫手般猛地将书放下。 缓了好一会又不确定的剥开黑色书封,直到看到“春宵渡”三个字,才确定自己找错了书。 气鼓鼓的边将书封还原,边低声吐槽道: “好你个楚北冥,看起来衣冠楚楚,没想到竟有这种癖好,怪不得……” 怪不得总能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撩 得她面红耳赤! 联想到什么,沈棠梨重重的将暗格关上。 将书房翻找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失魂落魄正欲离开时,发现方才翻看的那个暗格旁还有一个暗格。 不过那个暗格上有一个花形凸起,似乎只有将凸起摁下,暗格才会打开。 正当沈棠梨全神贯注的用尽办法尝试之际,如鬼魅般不知何时飘进来的冷霜突然在她身后道: “少夫人,原来您在这里。” 沈棠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转过身来看向冷霜,解释道: “我闲来无事,就想着来书房找本书看看。” 冷霜的目光落在沈棠梨左手边的暗格上,似被人发现心事般脸颊爬满红晕,不动声色的悠悠道: “常安公主在雪落院等您。” 沈棠梨怕冷霜对自己起疑,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帘,冷霜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赶忙打开暗格将里面的春宵渡拿了出来,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少夫人她,应该没发现这本书。” 自云儿来后,原本死气沉沉的下人院中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他的房间与云儿的正对着,一推窗就能看到云儿的闺房。 每日看到她对镜梳妆,像个小太阳般元气满满的同让 人打着招呼,冷霜不禁对她生起一抹好感。 因常年在死人堆中打转,他不知该如何去追求一个喜欢的女孩。 鼓起勇气找人求助,对方却塞给他一本春宵渡,说他看了之后必定懂。 回来那日恰好有任务在身,他便随手将书藏在了这里。 忙里偷闲来翻看一遍后,鼻血止不住的流。 生怕将这书带回房间被人发现后会名声扫地,便将书继续暂放在这里。 藏得如此隐蔽,没想到今日还是险些被人翻到。 想到书中的内容,冷霜又止不住流了鼻血,怕夜长梦多,一咬牙将其丢进火盆烧掉。 沈棠梨回到雪落院时,常安公主正焦急的在屋中踱来踱去。 见她回来,连忙冲上去将她检查了一遍,满脸担忧的道: “棠梨,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在慈悲寺被刺客挟持,回来后昏迷不醒。本来是要早点来看你的,可这几日宫里衣监局的嬷嬷过来为我量体裁衣,这才拖到今日才来。” 沈棠梨将常安郡主拉到一旁坐下,安抚着她道: “放心吧,我没事。看你这春光满面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常安郡主闻言,擦了脂粉的脸颊迅速漫出一抹红晕,垂着眸子娇嗔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武定 侯府派人去誉王府互换庚贴,若顺利的话,来年我就要嫁过来,同楚六郎一起改口喊你三嫂了。” 沈棠梨没想到会这么快,明明该为常安郡主开心,可不知为何,心中总萦绕着一股悱恻与不安。 拉着她的手不禁问道: “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楚六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和他接触不多,要不要再了解了解?” 常安郡主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眸光温柔的道:“六郎君温润如玉,才情绝艳,盛京城中人人称赞,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我肯定他就是我想共度余生之人。” “况且嫁来侯府,还能与你作伴。” 见她满心期待,沈棠梨也不好多问,同她聊着从婆子口中听来的一些婚嫁事宜。 两人没聊多久,誉王府便有人来催常安郡主回府。 沈棠梨将她送至门口,慢悠悠的朝雪落院走。 本想去看一看病情加重的楚北冥,却迎面碰见了一袭青衣的楚长辞。 两人四目相对,楚长辞率先开口: “三嫂,听下人说你醒了,我这有刚上季的水果,也不知道你喜吃什么,便一样拿了一点给你尝尝鲜。” 楚长辞边说,边让小厮将水果递了出去。 沈棠梨道了句多谢,云儿立即亮着双眼将水果 接下。 见楚长辞笑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沈棠梨客套性的道:“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话音未落,楚长辞便连忙应道:“有劳嫂嫂了,刚好有些口渴。” 沈棠梨只好将楚长辞请进院中,让云儿将茶具摆出,亲自为楚长辞点一杯茶。 楚长辞难得有机会这样面对面的同沈棠梨单独相处,一颗心雀跃无比。 坐下后,双眸分寸有礼的落在她身上,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袭素色百花曳地裙,长发挽成云鬓,上簪一支淡蓝绒花,耳间坠的是水滴流苏。 黛眉朱颜,气质如兰,一举一动扣人心弦。 生怕自己的目光会惹她不适,楚长辞垂眸打量桌上茶具,找了话题轻声细语: “嫂嫂你会点茶?” 不等沈棠梨开口,一旁的云儿便得意的道: “六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小姐点茶的功夫在这盛京城中敢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连誉王爷喝了都连连说好呢……” 觉得云儿太过夸大其词,沈棠梨轻轻唤了她一声,边用温水净手,边道: “别听云儿瞎说,我只是略懂皮毛罢了。” 说完,顿了一顿,接过云儿递过来的毛巾将手擦干,继续道: “方才琯琯来过,若你早一步来,你们应能碰上。” 第42章 若我是男儿身,定娶了她 听沈棠梨提起常安郡主,楚长辞溢在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僵。 自得知常安郡主心悦于他后,陈氏一直在为这门婚事上下打点,光是媒婆就请了不下三个。 前几日更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的生辰八字拟上庚帖与常安郡主的互换。 如今庚帖在灶君神像前的净茶杯底压着以测神意,三日内若家中无异常情况发生,陈氏就要压着他上誉王府定亲了。 一想到即将要被迫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楚长辞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次派出刺客暗杀楚北冥失败,玄镜司的人已查上了罗刹阁。 罗刹阁的数百名杀手是他花费心血培养出来的,为不被抓住把柄,他不得不舍了大本营将罗刹阁转移,可谓是损失惨重。 还差点连累沈棠梨命丧于那杀手手上。 每每想到那日她被挟持的场景,都恨不得将那杀手祖坟挖尽。 此时抬眼瞥向她的脖颈,见那细长的伤口已在结疤,竭力克制那快要呼之于口的关忧,故作可惜的叹道: “许是我与常安郡主无缘,所以每次都擦肩而过 。” 沈棠梨抬眸看了他一眼,洗净的纤手边有条不絮的打着茶泡,边话音淡淡的道: “无妨,等你们成了亲,便能日日相见。” 楚长辞听着日日相见四个字,只觉得心口似被刺了一针。 他想日日相见的人是沈棠梨,可惜如今他们中间隔着伦道,他连见她一面,都得绞尽脑汁想个合理的借口。 甚是落寞的淡淡一笑,别开话题道: “听说三嫂你自小与常安郡主相识,可以同我聊一聊你们儿时的趣事吗?” 楚长辞边说,狭长的双眸边有意无意的落在沈棠梨那双染了朱红丹寇的纤手上。 纤手细长白皙,柔弱无骨,微微捻起古铜色的雕花茶杯,美得好似一幅画师精心勾勒的山水画。 沈棠梨只当他是在向自己打听常安郡主这个未来妻子的点滴,有所保留的在他面前说了好几件常安郡主儿时护她的事。 眉眼盈盈的浅笑着道:“琯琯她心地善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可惜我不是男儿身,不然定娶了她。” 她提起常安郡主时,眉眼间总有淡淡光圈溢出, 看得楚长辞不禁心头一颤。 也慢慢不再抵触要娶常安郡主的事实,毕竟如今他想见沈棠梨一面有诸多不便,她与常安郡主那么要好,倘若常安郡主嫁过来,定会日日往这雪落院跑。 到时他不仅可以从常安郡主口中打听一些沈棠梨的日常,还可以大.大方方的以接妻之由来雪落院…… 想到这,楚长辞心中的郁结不禁缓缓消散,扬着一抹明媚笑意道: “听嫂嫂如此说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说话间,沈棠梨已将点好的茶递到他的手边。 楚长辞伸手去接的瞬间,无意间触碰到沈棠梨的玉指。 一股柔软的触感漫上指尖,令楚长辞不由得浑身一阵酥麻,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掐紫了肌肤,忍了好久,才克制住想要将她拉入怀中的冲动。 甚是缠倦的道了声谢谢,红着耳垂,却是不敢再看沈棠梨的脸。 慢慢品着她亲手点的浓茶,心口似被洒了蜜糖般,雀跃得久久无法平静。 沈棠梨并未发现他的这些小心思,低头专注的继续点着茶。 楚长辞将手中的茶喝尽,只觉 得像品到琼浆玉露般,意犹未尽的想再来一盏。 刚要厚着脸皮开口索要,苏嬷嬷便不合时宜的从主院走了出来,道: “少夫人,三郎君醒了,想见您。” 沈棠梨闻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脚步迈开,恍然想起楚长辞还在坐着品茶,转头漫不经心道:“六郎君,你随意。” 楚长辞浅笑着朝她点头,盯住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口重新覆上阴霾,触碰到她手的指间灼热不减。 沈棠梨来到房中,只见楚北冥煞白着脸平躺在床上,神色憔悴,一身病气。 见她来,费力的边慢慢坐直身子,边招手道:“阿梨,过来。” 沈棠梨没想到自己才是睡了三日,楚北冥竟被病魔折磨得这般枯槁。 楞了一瞬,连忙走到床旁,动作麻利的往他腰间塞了两个软枕,心情复杂道: “三郎,你还好吗,前段时间大夫不是说病情有所好转了吗,怎会突然这般严重。” 楚北冥铆足了力气突然伸手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咬着她的耳垂答非所问道: “阿梨 ,你以后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只要我在,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咬得有些用力,沈棠梨痛得“嘶”了一声,有些不悦的一把将他推开,他立即病恹恹的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沈棠梨知他是在说自己那日用簪子刺伤歹徒逃出一事,有些于心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背,道: “知道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打破规则,且决定动手的时候,我是有几分胜算的。” 楚北冥止住咳声,煞白着脸死死盯住沈棠梨的眼,微怒道: “你是我妻,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别说只是送他去南通边境,就算他开口要了我这条命,能换你平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况且你说的有几分胜算就是反踢他受伤的大腿?” 每每想起沈棠梨那日的举动,楚北冥都心惊胆战。 还好那日她用手中的木簪及时刺瞎了那人的眼,不然纵使他身法再快,也无法及时从刀下将她救下。 “打蛇打七寸,我知道你当时的想法是想踢他的软肋,可男人的软肋只有一处,那便是这里。” 第43章 在你身上试试效果 “……” 楚北冥不敢再教她这种歪招,谨慎的护住自己,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帮我倒杯热水。” 想着想着,楚北冥煞白的脸不禁染上几分红晕。 沈棠梨亦是因方才的举动而一颗心砰砰直跳。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倒好的茶水递给楚北冥。 楚北冥伸手接过,慢悠悠的喝着。 沈棠梨垂眸,恍然瞥见他的枕边放着一枚玉扣,上面的花形恰好与自己在书房暗格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猜测那便是打开暗格的钥匙,沈棠梨的心不禁砰砰跳动起来。 她接过楚北冥手中的杯子放下,坐在距离玉扣最近的位置,主动挽住楚北冥的胳膊,难得用撒娇的口吻柔声道: “三郎,你都在屋里躺好几天了,外面阳光明媚,我扶你去晒太阳去去病气好不好?” 说话间,不动声色的伸手将玉扣握在手中,用衣袖遮挡。 楚北冥嗯了一声,走下床来任由她为自己披上披风。 被她扶着朝屋外走去时,心事重重的转头朝床头看了一眼。 已是六月,微风徐徐,阳光明媚。 院中的花开得姹紫嫣 红,楚北冥半躺在罗汉椅上晒着太阳,沈棠梨则拿了剪子兴趣盎然的修剪花枝。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楚北冥不禁再次想起那日在慈悲寺中她的种种异常举止。 不放心的将冷霜唤来,暗暗在他耳畔叮嘱了几句,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晒着太阳。 * 玄镜司。 风早一身伤痕的跪倒在宋厌面前,话语卑微道: “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沈棠梨对我的话信了五分,这几日她应会四处翻找寒霜十四州的下落,你派人盯着她即可。只要找到那本剑谱,她定会相信沈世誉是被楚北冥所杀。” “可以把我妻子放了吧?” 为了救出妻子,风早不得不听从宋厌的安排。 宋厌担心他突然在沈棠梨面前现身她会有所怀疑,因此别有用心的安排他早早蛰伏在慈悲寺。 弄出动静以刺客的身份被沈棠梨发现。 被刺中的那一剑要了风早大半条命,他从窗户翻出后,在荒芜的后山晕了两天。 醒来后胡乱往嘴里塞了很多现采的草药,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回到这里。 此时一心只想赶紧带妻子远离这个 是非之地。 宋厌看穿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呵呵一笑: “这件事你做得天衣无缝很是让我满意,为了奖励你,我呆会让人多送些珠宝首饰去你夫人那里。” 风早闻言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宋厌,你什么意思!” 宋厌端起杯茶水抿了一口,淡淡道:“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替我监视沈棠梨,那本寒霜十四州对我很重要,你得把它给我拿过来。” 风早气得握紧了拳头,眸色犀利的瞪着宋厌呵道: “当初说好的只要我替你演这出戏你就放我们走,你岂能出尔反尔!” 宋厌面不改色,道:“出尔反尔又能如何,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实话告诉你,在我还没取代楚北冥坐上玄镜司门主之前,我就没打算安然放你们夫妻二人离去。” 风早气得咬牙握拳,几步迈上前揪住宋厌的衣襟,怒发冲冠大吼一声:“宋厌,你无耻!” “信不信我现在就捶爆你的狗头!” 他的拳头很硬,曾一拳砸裂石墙。 宋厌捏了他的软肋,却是有恃无恐慢吞吞道: “无所谓啊,反正你落在我身 上的拳头会有人替我加倍偿还给你妻子,听大夫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双生胎,若出什么事,那可是一尸三命呢。风早,你与其在这里无能狂怒,还不如赶紧想办法去完成我要求的事,我等多久都无所谓,就怕你夫人等不了啊。” “你!!” 风早气得面红脖子粗,却是不得不乖乖松开宋厌。 恨恨的瞪着他,咬牙切齿呵道: “宋厌,在这期间,我妻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与你拼命!” * 雪落院。 沈棠梨心不在焉的剪着花,见楚北冥躺在罗汉椅上徐徐睡去,进屋拿了件毯子给他盖上。 轻轻在他耳畔连唤几声,见他没有反应,连忙轻脚轻手的朝书房走去。 踏入书房,沈棠梨拿着那串玉扣直走到案台边。 颤抖着将玉扣上的花纹贴在暗阁上,只听“咔嚓”一声,暗阁嗖地弹了出来。 里面果真放着兄长的霜寒十四周。 看到剑谱的那一刻,沈棠梨脚趴手软,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脑海中嗡嗡回响着风早的那句“杀死你兄长的人是楚北冥!” 眼泪不受控制的浸湿她的眼圈 ,沈棠梨哆嗦着将剑谱拿进怀中,如被人当头一棒。 兄长喜剑,为成为盛京第一剑客,十几年如一日不眠不休的练剑。 自得到这本剑谱后,不论去哪里都将其随身携带。 沈棠梨曾因他看剑谱太入迷总是忽视自己而将他的剑谱藏起来,做了本假的扔进水里。 寒冬腊月的天,兄长想也不想便噗通跳下水捞。 一次次的在沈棠梨耳边说:“剑谱和你都是我的命。” 沈棠梨很清楚这本剑谱于兄长而言有多重要,若非被害,他岂会让这本剑谱离了他身? 想起自己每每向楚北冥询问兄长死亡的细节时,他都找答非所问的岔开话题,不禁对风早的话信了七分。 颤抖着将剑谱收好,抹干眼角的泪,缓了好久才恢复一丝力气颤巍巍的朝屋外走去。 失魂落魄之际,一个身着粗布麻衣、挑着两旦柴的男子突然撞上了她,边迅速将一张枝条塞进她的手中,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从身后赶来的苏嬷嬷连忙上前骂了他一句,确定沈棠梨没受伤后,催促着让他将柴火放去柴房赶紧离开。 第44章 你永远也别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沈棠梨紧紧将纸条藏于掌间,抬眸细细将那小厮打量了一遍。 发现他竟是风早后,皱了皱黛眉,快步朝屋中走去。 确定四下无人,沈棠梨才缓缓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了几个大字: “城南无忧酒肆见。” 沈棠梨将字条烧毁,深吸了几口气将沉重的心情压于心底。 回到雪落院,楚北冥依旧安静的睡在罗汉椅上。 因体内病情加重,他憔悴了很多,盖在薄毯下的身体消瘦而单薄,似那窗边的细柳,风稍稍一吹,就会摇曳不止。 不过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因染了一丝病弱之气,看起来如无暇白玉雕刻而成的艺术品般,一如既往的总能轻而易举抓住人的眼球。 沈棠梨心绪复杂的立在原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而将云儿唤到身旁,道: “云儿,你在这里守着三郎君,我想吃西街卖的甜梨粥了,去一会就回来。” 云儿见沈棠梨心事重重,不禁担忧道:“小姐,要不奴婢去买吧。” 沈棠梨却摇了摇头,眸色坚定的道:“我自己去就行,若三郎君醒来问起我,你如实说就行。” 说完便转身离去,云儿连唤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停下脚步回头。 出了武定候府后,沈棠梨先去西街吃了碗甜梨粥,顺便让掌柜的打包了一份,确定没有人跟踪她后,直朝城南无忧酒肆走去。 无忧酒肆位于一条深巷之中,这里寂寥萧条,行人甚少。 来喝酒的,大多是些失意的才子,几文钱打一大碗酒,三五成群随便找个空地坐着,醉醺醺的开始谈天论地。 风早早已在门外等候沈棠梨多时。 见她独自前来,警惕的将四周打量了一遍,随既引她进入厢房。 一关上门便开门见山的道:“二小姐,那本剑谱你找到了吗?” 沈棠梨点了点头,盯住风早的眼再次询问: “风早,那日在不周山,你当真亲眼见到楚北冥杀死我兄长和宋阁老?” 风早眼神闪躲的道了句“当真。” 随既很是急切的又问:“剑谱你带来了吗,快把它给我。”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焦急,风早又补充道: “我曾答应过你兄长,若有一天他不幸身亡,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剑谱找回来烧还给他。” 沈棠梨闻言微微一愣,皱着黛眉道: “剑谱我找是找到了,可担心带在身上不安全,便将它藏了起来。” 风早几乎是下意识 的追着问:“你藏在哪里?” 沈棠梨随口道:“藏在武定候府的后庭院中,你若想要,等改日我再找机会带出来给你。” 风早的眼帘几不可查的漫上一层失落之色,从怀中拿出一枚瓷瓶递给沈棠梨,神色凝重道: “二小姐,沈郎君死在楚北冥手中,我日日都想替他报仇,可我能力有限,近不了楚北冥的身。你如今是他的枕边人,他这条命你来取,以慰你兄长的在天之灵。” 见沈棠梨面色嗖地煞白,微微颤着身子犹豫着迟迟不肯伸手接过瓷瓶,凝着眉头有些不悦的道: “怎么,难道二小姐你喜欢上了楚北冥,舍不得杀他为兄长报仇?” 沈棠梨绞着手帕立即反驳:“我……我没有喜欢上楚北冥。” “那你在犹豫什么?”风早问。 沈棠梨垂眸盯住他递过来的瓷瓶,心绪复杂的道: “我总觉得楚北冥不可能是杀害兄长的凶手,风早,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话音刚落,风早便面色难看的道:“此事是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弄错?二小姐,我对你兄长的忠心天地可鉴,我曾为了救他数次豁出性命,难道我会骗你?” “我知道你如今身 为楚家妇,不忍对楚北冥下手,你是沈郎君最疼爱的妹妹,你不想为他报仇我不会逼你,但也请你不要阻止我,这玉瓶既然你不肯接,那我便另想它法,楚北冥的命我要定了。” “反正我贱命一条,失败了大不了给沈郎君陪葬……” 风早边说,边做出要离开的架势,转身的瞬间,一枚镶有绿色宝石的同心结恍然从身上掉了下来。 沈棠梨瞥见此物熟悉,连忙弯腰去捡。 风早却先一步将其拿在手中,话音清冷道: “这是沈郎君花费了整整三个月,亲手一缕一缕打出来的,叮嘱我一定要将其转交到你手中。我原以为你会因他的死而深陷悲伤久久走不出来,因此之前一直不敢拿来惹你徒增伤情。如今看来,沈郎君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既然你不愿亲手为他报仇,那这同心结也不必归还到你手上了。” “你配不上沈郎君的深情!” 风早的话如绣花针般一阵阵的刺在沈棠梨的心口上,痛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兄长曾对她说的话一遍遍的浮现在脑海中: “听说镶嵌蓝宝石的同心结会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改天阿兄也给小棠梨亲手打一个。” “ 小棠梨,阿兄是喜欢你的,重于兄妹之情的那种喜欢,你喜欢阿兄吗?” “小棠梨,阿兄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保护你,除了阿兄,你永远也别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 旧忆如潮水般蔓上心头,沈棠梨红着眼圈,眸中的泪欲坠不坠。 终是从风早手中将瓷瓶接下,“兄长的仇,我亲自来报!” 风早见她被自己说服,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又同她说了许多兄长生前的事后,语重心长的道: “这是自西域买来的熔骨粉,无色无味亦无解,你只需将它下到茶水中让楚北冥饮下就行。他现在恶疾缠身,这熔骨粉只是一道催命剂,你切记藏好情绪,不可失手……” 沈棠梨木讷的点着头,风早将同心结塞进她手中,怕她忘记,又叮嘱道: “那剑谱你记得找个机会带出来,我答应沈郎君的事不能食言。我一直在这间酒馆中,你若想见我,可随时过来。” 沈棠梨淡淡嗯了一声,将玉瓶和同心结放于随身佩戴的荷包中,拿起那份打包好的甜梨粥,失魂落魄的出门离去。 屋顶上的一抹黑影看着她的背影楞了几秒,随既施展轻功先她一步回到武定候府。 第45章 我只是淋了雨,又不是断了腿 沈棠梨回侯府的路上,天空下起了朦胧细雨。 沈棠梨也不避雨,失魂落魄的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回到武定候府时,她衣衫湿透,模样略显几分狼狈。 云儿和苏嬷嬷见她才是出门去买个甜梨粥,却整整两个时辰都不回来,担心得拿起雨伞就要出去寻人。 楚北冥却先她们一步撑着伞踏出雪落院。 好在没走几步,便瞥见了淋成落汤鸡的沈棠梨。 她身子单薄,长发和衣衫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被冻得微微发抖。 那张秀丽的小脸黛眉微皱,贝齿咬唇,如在雨中仿徨摇曳的蔷薇般,惹人心爱,惹人心疼。 楚北冥不由得紧了紧撑住油纸伞的手,两步并作一步迈到她的身旁,霸道而强势的将油纸伞塞进她的手中,道了声“拿着。” 随既弯下身子,大手穿过她的腿弯,轻轻松松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大步流星的边朝屋中走,边对站在一旁的云儿和苏嬷嬷道: “多烧点热水。” 踏进屋中,楚北冥将沈棠梨抱坐在火盆前,用厚厚的毯子将她紧紧裹住,拿着方巾边温柔的替她擦干湿发,边无奈叹道: “你是小傻子吗,下雨了也不知道躲一躲,心 心念念的甜梨粥可吃上了?” 沈棠梨嗯了一声,道:“我顺道带了一份给你。” 瞥见那食盒水嗒嗒的,不禁垂着排扇般的睫毛一脸可惜道:“不过淋成这样应该也吃不成了,呆会让云儿把她丢掉。” 楚北冥伸手在她冰凉凉的小脸上捏了一把,道:“能吃,这是阿梨你第一次给我带东西,就算馊了我也要把它吃下去。” 话音刚落,云儿便走进来通知沐浴的水已经烧好了。 沈棠梨拿开毯子刚要起身,楚北冥又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朝浴房走去。 沈棠梨联想到什么,双颊微红,不禁微微挣扎着:“三郎,我自己能走,我只是淋了雨,又不是断了腿。” 楚北冥不顾她的挣扎,吐着热气在她耳畔道: “我方才抱你弄湿了衣裳,我身子骨弱,不洗个热水澡染上风寒岂不是病上加病?不如——” “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 他说话间,已经大步走进了浴房。 似怕沈棠梨逃走一般,还不忘将房门插上。 浴桶中灌满热水,水上铺了一层艳红的玫瑰花瓣,水汽腾腾,屋中尽是白雾,气氛被烘托得暧昧撩人。 沈棠梨闻言顿时羞红 了脸,连忙挣扎着想从他怀中下来,满脸皆是拒色:“鸳鸯浴就算了吧,我洗澡不安分,怕踹到你。反正我也不急,你……你先洗。” 楚北冥几步迈到浴桶边,将她放了下来。 却单手圈住腰肢将她堵在死角,边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腰带,边漫不经心道: “羞什么,我们是夫妻,洗个鸳鸯浴怎么了?” “这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说话间,已利索的一把将沈棠梨的腰带扯下,胸前的衣服没了束缚,嗖地散开,将她贴身穿的绯色肚兜暴露出来。 凉意袭来,沈棠梨“啊”了一声,连忙伸手挡于胸前。 饱满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剧烈的起伏着,似一团白腾腾软乎乎的棉云,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一把。 楚北冥目光如炬,喉结不停滚动,周身炽热难耐。 想忍住冲动,偏偏沈棠梨还在他怀中乱动。 柔软的身子有意无意的触碰着她,他忍了片刻,终是按奈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唔~” 沈棠梨被吓得睁大双眸,连忙伸手去推楚北冥。 殊不知楚北冥如今重病缠身虽看起来弱不经风,却有使不完的牛劲,握住她腰肢的手就像把大 钳子般,她用尽全力却挣不脱半分。 被他吻得快要窒息,沈棠梨眸中的泪欲坠不坠,双颊因憋气而通红得似颗娇艳欲滴、诱人去尝的樱桃。 情急之下狠狠咬了楚北冥的唇。 嘴里漫出缕缕腥甜的血腥味,楚北冥吃痛闷哼一声。 见沈棠梨满脸怒气的瞪着他,心口一疼,终是缓缓松开了唇,却半点也不退让的道: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你若乖乖听话同我洗了这鸳鸯浴,我竭力克制不碰你,若你还是反抗,我便夺了你的身。反正如今我们成了亲,行夫妻之事天经地义。” 他的话音满是威胁,似受到什么伤害般,看向沈棠梨的眼神甚是破碎。 沈棠梨看出他今日半点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咬着牙瞪了他一眼,捏着绣拳道:“我自己脱。” 她明白楚北冥向来说一不二,怕再纠缠下去,他会发现她藏在荷包中的玉瓶和同心结。 楚北冥闻言松开钳住她腰肢的手,站直身子亲眼看着沈棠梨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下。 唯留了一件遮羞亵裤和肚兜。 察觉到楚北冥的目光火辣辣的落在自己身上,似要将自己吃干抹净一般,沈棠梨 连忙麻利的踏进浴桶中。 只想赶紧洗好离开这羞耻之地。 楚北冥嘴上虽说着要和她洗鸳鸯浴,却在她下桶后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到衣橱旁替她翻出替换的衣服,随既斜靠在一旁沉默寡言的看着沈棠梨洗澡。 被他这般直接勾勾的盯着,沈棠梨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 不经意与他对上视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赌气的将头缩进浴桶中。 楚北冥默默等了她好一会,见她迟迟不出来,有些生气的沉着声道: “水凉了,你不出来是在等着我去捞吗?” “……” 沈棠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伸手将自己赤裸裸从浴桶中拧出来的画面,连忙嗖地站起身子。 不知何时已将浴布拿在手中的楚北冥大步走了过来,摊开宽大的浴布将沈棠梨娇小玲珑的身子包裹在其中。 稍一用力,直接将她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指着放在一旁的衣物心事重重:“穿好衣服,出来喂我喝甜梨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去。 “……” 沈棠梨长长松了口气,对他方才戏蔑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生气。 联想到兄长的死,心中对他的恨意不由得一点点漫上心口。 第46章 你买来的,就算掺了毒,我也心甘情愿吃下 沈棠梨穿上衣服走进内室时,楚北冥正半躺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着扶手。 他仅穿了一件月白色蜀锦里衣,长发用一只素木簪慵懒的半挽着,长腿随意的垂于美人榻上,衣襟半开,露出白皙光滑的锁骨。 案台上亮着的烛火照映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渡上一层柔和的光,一双恹恹桃花眼半咪着,剑眉也微微皱起。 从沈棠梨所在的角度看去,他身姿修长,容颜如玉,恍若画本中常以美色诱人的画中仙。 不由得顿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楚北冥察觉到她来,双眸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 刚沐浴完的小姑娘肌肤浸着缕缕红晕,翠色寝衣下的娇躯玲珑凹凸,黛眉朱唇,柔媚可人。 许是藏了什么心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他,如见豺狼。 见她迟迟不肯朝自己走近,楚北冥坐直身子朝她招手,“阿璃,过来。” 沈棠梨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捏成绣拳,话音微弱的应了一声,乖乖朝他走近。 还未走到他身前,楚北冥便迫不及待的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娇颜,盯住她如画的眉眼神 色魅惑的道: “阿梨,算起来我们成亲也半年有余了,老太君每日都在催着想抱孙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因担心体内的蛊虫会伤害到沈棠梨,自成婚以来,楚北冥每天都苦苦忍住想要将她占有的冲动。 老太君那边自送秘药失败后,一直在捣鼓些五花八门的法子。 若不是他暗暗护着,只怕沈棠梨如今已挺上了孕肚。 今日恍然探知到一个秘密,眼底的疯狂终是抑制不住。 抱住沈棠梨时,力道紧得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去。 沈棠梨有些被他炽热的眼神吓到,微微在他怀中挣扎着,一张透红的小脸顿时被吓得煞白,连忙恳求道: “三郎,我……我还没准备好。” 楚北冥抚在她脸上的手缓缓滑至她的脖颈。 如削葱般白嫩的脖颈细细长长,柔得仿佛轻轻一折就断。 手掌在上面轻抚了一瞬,吐着热气道:“我准备好了就行,你只需要躺着就能享受我带给你的欢愉。” 他向来惯说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闺中情话, 察觉到他的手越发不安分,沈棠梨又羞又急,忍不住红了眼圈。 楚北冥见她这么经不住逗,一把将她从怀 中扶坐起来,圈住她的腰肢柔声细语的呢喃道: “阿梨,我逗你的,你才刚及竿不久,正是该享受美好年华的时候,我怎么舍得让你早早品尝为人妇的滋味。” “我有些饿了,喂我吃甜梨粥好不好?” 沈棠梨吸了吸鼻子,柔柔“嗯”了一声,逃也似的径直朝案台边走去。 装有甜梨粥的食盒虽全被打湿,但里面的甜梨粥完好无损。 沈棠梨将其端出,转头朝楚北冥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又重新躺上了美人榻,许是精神不济,闭着眼正在养神。 风早的话一遍遍浮现在她脑中,沈棠梨颤抖着将瓷瓶拿出。 装在里面的药粉无色无味,却泛着森森诡异。 沈棠梨将其拿起,犹豫半天硬是下不了决心往甜梨粥中倒。 飘忽不定之时,楚北冥恍然慵懒的出声,“阿梨,好了吗?” 这如惊雷划破长夜的话音将心虚的沈棠梨惊了一跳,手一抖,半瓶药粉全倒进甜梨粥中。 许是天意。 沈棠梨这样暗示自己。 捂住跳如擂鼓的心口,拿起勺子随意搅了两下,连忙端起甜梨粥朝楚北冥走去。 楚北冥定定的看着她,因被保护得太好,没做过什 么昧着良心的事,此时做了坏事的她脸上满是慌色,额上更是浸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就连端着甜梨粥的手也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楚北冥在心中暗笑一声,张着嘴道:“我浑身无力,阿梨,你喂我吃吧。” 沈棠梨竭力克制躯体的异常,舀起一勺甜梨粥缓缓朝楚北冥嘴边凑近。 恍然想起七岁那年楚北冥将她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后,她饥肠辘辘,吃净了他身上带的东西还是不止饿。 于是睁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大哥哥,还饿。” 楚北冥只好牵着她走进巷口,在一家破烂不堪的小摊前要了两碗甜梨粥。 那时有阿兄在,她在府中娇生惯养,以至于刚看到摊主端出来的甜梨粥时一脸嫌弃迟迟不肯动嘴。 楚北冥端起一碗先吃了起来,见他吃得甚香,才拿起勺子尝。 甜梨粥入口,她只感觉似吃到琼浆玉露般,顿时所有的坏心情全都消散。 连吃了三碗,才捂着肚子一脸高兴的道:“大哥哥,外面的人都说你是恶鬼,可我觉得你是好人,我阿兄说你杀的全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很高兴能在玄镜司遇到你这么一个知已……” 往事 在脑中浮现,沈棠梨又想起阿兄休沐回府时,曾在她耳边絮叨的话: “棠梨,今天楚北冥又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他,你恐怕都看不到阿兄了。” “楚北冥这人啊,外冷内热,嘴上说着不会同情任何人,实际偷偷给了不少人指了活路,还将功劳都推给别人。南村那一夜之间被屠得仅剩一个老妇的苦命人家,报仇无门,还是他出手替天行道的,只可惜他风评太差,那老妇直到现在都还以为他跟歹徒是一伙的……” “棠梨,他是阿兄最信任的人,若有一天阿兄出事,你不要害怕,他一定会代阿兄保护好你。” “……” 兄长的话如在耳边,惊得沈棠梨恍然清醒。 他是阿兄最信任的人,就算沈棠梨不信他,也该信阿兄。 况且,风早的出现太过巧合,今日说的话也经不起推敲…… 想到这,沈棠梨连忙将递到他嘴边的甜梨粥收回,惨白着脸道:“三郎,这甜梨粥凉了,不能吃。” 楚冥死死盯住他的眼,却突然伸手将她手中的甜梨粥一把端了过来,话音破碎的道: “这是阿梨第一次给我买东西,就算掺了毒,我也心甘情愿吃下。” 第47章 我说过的话一直算话 见楚北冥就要将甜梨粥送入嘴中,沈棠梨急得连忙一把将其推掉,有些恼羞成怒的呵道: “三郎,我说了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碗“砰”地摔碎在地,黏糊糊的甜梨粥洒得满地都是。 两人四目相对,屋中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看着沈棠梨逐渐泛红的眼圈,楚北冥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到身旁,语气平静的道: “阿梨,你今天在无忧酒肆见的人是风早吧。” 沈棠梨闻言猛地一惊,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拧着黛眉盯住楚北冥,话音颤抖道: “你……你监视我?!” 楚北冥淡淡看着她,反问道:“那你真的相信沈世誉是我杀的吗?” 那日在慈悲寺中,楚北冥一眼便看出了沈棠梨有意护那刺客。 因爱她信她,所以楚北冥睁一只闭一只眼任她胡来。 直到今日发现她竟打开暗阁找到了那本剑谱,心中不安,这才派冷霜暗中调查。 冷霜藏在无忧酒肆的屋顶上,将她与风早的话全都听进耳中。 楚北冥细细推敲,恍然发觉沈世誉与沈棠梨之间的感情一直都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一时间,他心如刀绞。 也想试一试自己在沈棠梨心中的分量,于是他假装不知情,任由沈棠梨将那碗掺了毒的甜梨粥端到自己面前。 倘若沈棠梨真不信他,他也心甘情愿喝下。 毕竟,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这条于深渊中捡回来的性命。 可沈棠梨最终还是打翻了碗,这让楚北冥觉得,他在沈棠梨心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只因这一举动,他便可原谅沈棠梨这段时间的刻意隐瞒…… 沈棠梨此时看着他,只觉得如被毒蛇爬过般,浑身鸡皮疙瘩止不住的颤。 他明明早就发现自己与风早有往来,明明早就知道那碗甜梨粥中掺了毒,却一直举止淡淡、无所作为。 数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激得沈棠梨头痛欲裂。 她面容痛苦的看着楚北冥,话音破碎的一遍遍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该相信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风早是沈世誉最忠诚的影子,先是说出亲眼看到楚北冥杀了兄长的话,随既又指引她找到剑谱。 而楚北冥是兄长最信任的知已,却也是兄长死后得益最大之人…… 两人各执已见,沈棠梨被搅合得脑子一片 混乱。 楚北冥见她神色痛苦,心疼的起身将她拉进怀中,抹掉她眼角的泪话音温柔道: “阿梨,我的双手可以沾染任何人的血,唯独不会碰你和沈世誉。你方才打翻了甜梨粥,就说明在你心里,还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他不疾不徐的温柔话音让沈棠梨冷静了不少。 她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拿出兄长的那本剑谱问楚北冥: “这本剑谱阿兄从不离身,为什么会藏在你这里?” 楚北冥垂眸看了剑谱一眼,恍然想起三年前沈世誉刚得剑谱时,意气风发对他说的话,如实道: “这本剑谱是你阿兄亲自交给我的,我答应过他,若有一日他不幸离世,定将这本剑谱送到有缘人身边。” 沈世誉痴迷剑术,但他一生所学全都被迫用来完成任务,双手染满鲜血,早就丢了剑心。 加之这本剑谱实在奥妙,他一直琢磨不透。 不想让这本绝世剑谱断送在自己手中,他一直在为剑谱寻觅新主人。 哪曾想新主人还没找到,他的生活便出现了变故。 提前预知了死亡,所以他将剑谱交给楚北冥,让他替自己完成这个心愿。 而沈棠 梨闻言,如被当头一棒,眸中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盈盈下坠。 “这种好剑谱不应该葬送在我手里,我要为它寻觅新主人……” 同样的话沈棠梨曾在阿兄那里听到过,因此当风早说要把剑谱找回来烧给阿兄陪葬时,沈棠梨对风早产生了怀疑。 留了个心眼没将剑谱交给他。 想不通风早为何要费尽心思这般欺骗自己,沈棠梨气得暗暗捏紧了绣拳。 不再躲避楚北冥的视线,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是阿兄信任的人,我相信阿兄,亦相信你。” 楚北冥的心口隐隐刺痛,脸上的表情尽显憔悴,自嘲似的低笑一声,在心中暗道:“原来她信任的人,一直都是沈世誉。” 不动声色的掩去面上的破碎与失落,他小心翼翼的向沈棠梨询问风早都对她说了什么。 事情既然已经摊开,沈棠梨也不再掩瞒,一五一十的将风早的话道了出来。 楚北冥耳朵虽在听着,双眸却一直落在沈棠梨的脸上。 一听便知风早定是受了什么人威胁,当即将沈棠梨一把拉进怀中,贴着她的耳畔道: “你不是与风早将见面地点约在 无忧酒肆吗,明日你去见他,我要让他亲口告诉你为什么要昧着良心说这些假话来诓骗你。” 说完,不等沈棠梨回话,直接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沈棠梨急得连忙挣扎,他躺上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几近恳求的道: “我累了,让我抱着睡会儿好不好,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直算话。” 沈棠梨有些为自己今日误会他、险些一瓶毒药送他上西天的事感到愧疚,乖乖的任他抱着,潜意识的脱口而问:“什么话?” 楚北冥睁开眼睛看着她,认真的将话重复一遍:“我的阿梨年纪小,还得再养两年。” 沈棠梨以为他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年纪小,身体还没发育完全,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一把将他的手拿开。 楚北冥身体疲倦,也不再逗趣她,闭上眼酝酿睡意。 沈棠梨翻来覆去睡不着,很想再询问他一些关于兄长的事,顺便为今日的事向他道歉,唤了声“三郎。” 却发现他早已睡了过去。 呼吸孱弱,即便盖着厚被子浑身也凉得吓人,心念一动,不禁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肢,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带来一丝温度。 第48章 好摸,爱摸 淅沥的雨下了一夜。 第二日乌云散尽,艳阳高照。 沈棠梨醒来时,楚北冥已穿戴整齐坐在床旁,一脸痴像的垂眸盯住她的脸。 沈棠梨睡眼蓬松,被楚北冥那双深情得似春风拂落花的双眸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一把扯过被子将头盖住。 楚北冥微微扬起唇角,似哄小孩般柔声呢喃,“阿梨,该起床吃午饭了,吃完饭我们去一趟无忧酒肆。” 沈棠梨闻言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连忙掀开被子找衣服穿。 楚北冥起身替她拿来一件淡绿色的金纹落花曳地裙,动作熟练的为她穿衣系带。 拿着腰带环上沈棠梨腰肢的时候,楚北冥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宽大的手掌在她腰肢上盈盈一握,扬着笑意叹道:“纤腰如柳。” 随既慢慢凑到沈棠梨的耳边,加重语气继续道:“好摸,爱摸。” 酥酥麻麻的痒感从耳垂一直蔓延至脚边,激得沈棠梨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小鹿乱撞。 一把推开楚北冥,低着头一脸羞红道:“该唤云儿来为我梳发了。” 说完连忙跑到铜镜前坐着,心不在焉的挑着等会要佩戴的珠钗。 楚北冥走到她的身后拿起了木 梳,边细心的替她梳着长发,边漫不经心道: “不用唤她了,以后你的发我来梳。” 沈棠梨不禁想起上一次他执意要替自己梳头时,接连扯掉自己好几根头发仍没能盘出好看云鬓的笨拙模样,心有余悸道:“不……不必了吧。” 楚北冥淡淡道了句“信我,”继续梳着青丝。 见他将长发全部梳顺,且自己没有感到一丝痛意,沈棠梨这才稍放下心来。 抬眸从铜镜中打量着楚北冥,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袭绿纹修竹玄衣,面容苍白如雪,带有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一头青丝仅用一枚玉簪半挽着,看起来却雍容华贵,自带一身傲气。 刹时间沈棠梨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书中所写的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因看得出神,回应过来时楚北冥已为她盘好了个精致的凌云鬓。 骨节分明的手在首饰盒中挑挑拣拣半天,最终拿了碧玉藤花琉璃步摇为她簪在发间,又选了一对翠色水滴耳坠替她戴上,随既拿起脂粉一步步的替她妆点,很是满意的扬着笑颜,似在欣赏一幅自己精心绘制的作品。 沈棠梨盯住铜镜打量着自 己今日的妆容,只见镜中人长眉若柳,唇点嫣红,娇俏明媚得似三月里初初绽放的桃花。 对今日的装扮很是满意,她不禁冲楚北冥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 楚北冥痴痴回她一笑,很不正经道:“阿璃,这是我学了好久的手艺,要收费的。” 说完快速在沈棠梨的唇上啄了一口,洋洋得意道:“喏,这就是报酬。” “……” 沈棠梨饿着肚子,无心与他计较,听云儿说菜肴已经上齐,双眸一亮,连忙拉着楚北冥去吃饭。 吃完饭后,楚北冥让人架了马车,带着沈棠梨直奔城南无忧酒肆。 担心打草惊蛇被风早发现,楚北冥在巷口同沈棠梨下了马车,戴上维帽遮挡面容 ,让沈棠梨先进屋去寻风早。 风早一直在酒肆中等待沈棠梨的消息,看见她来,连忙将她带进厢房,一进屋便焦急询问: “二小姐,剑谱带来了吗?我给你的那毒药你有没有让楚北冥吃下?” 沈棠梨定定的看着风早,摇了摇头,神色严肃道:“风早,你是我兄长最忠诚的影子,楚北冥待我兄长如何,你不该不知。” 风早闻言眸色一凝,“二小姐你什么意思 ?” 沈棠梨见他还在装傻充愣,捏着绣拳很是气愤的呵道:“楚北冥根本没有杀我兄长,你为何要说这些话来诓骗我?!” 风早心头一惊,恍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伸手去推窗,却发现窗户不知何时已被人从外面封死。 倒退着去开门想要离开,楚北冥却如鬼魅般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外。 一双凌戾冷漠的眼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淡淡开口,“你想去哪,你又能去哪?” 话音清冷淡漠,短短几个字似带着冰冷刀锋。 明明面容煞白一身病态,却不怒自威,如魑魅般总让人不寒而栗。 惊得风早连忙单膝跪在地上朝他恭敬行礼,“参见门主。” 楚北冥淡淡扫了他一眼,走到沈棠梨身旁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自顾自的倒了杯热水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风早,看在沈世誉的面子上,我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风早虽不知沈棠梨都对他交代了什么,但闻言不敢有半句欺瞒,连忙恳求道: “求门主救救卑职的妻子,她如今不知被宋厌关在何处,宋厌用他威胁卑职在二小姐面前演戏,诱导她动手杀您。宋厌说倘若三日之内 卑职不将剑谱交给他,他就一碗红花汤打掉卑职的孩子。” “求门主看在卑职曾在沈郎君手下尽心尽力的份上,帮卑职一把,只要能救出卑职的妻子,卑职愿以性命赎罪……” 似早就猜到此事是宋厌在背后捣鬼,楚北冥无比淡定的转头看向沈棠梨,道:“风早背叛你兄长亦欺骗了你,帮不帮他以及他这条命留不留你说了算。” 还不等沈棠梨开口,风早连忙跪朝沈棠梨,面容痛苦道:“二小姐,是风早有错在先,风早死不足惜,但风早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求二小姐帮风早求门主救救她们……” 他眼圈通红,满心牵挂着妻儿的性命,生怕沈棠梨不答应,一个接一个的在她面前磕着响头。 沈棠梨于心不忍,上前将他拉起,想起他从前对兄长数次施救,冲出楚北冥道:“三郎,你帮帮他吧。” 楚北冥早就料到有沈世誉这层关系在,沈棠梨根本不会对风早弃之不顾。 心中虽隐隐不爽,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正当沈棠梨和风早都长长松了口气之际,楚北冥突然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49章 我愿为你跳入深渊坠入深海 楚北冥话音刚落,风早便连忙接话:“只要门主能救出卑职妻子,别说一个条件,就算十个条件亦或者让卑职上刀山下火海,卑职都毫不犹豫!” 楚北冥神色恹恹的斜了他一眼,冷冷道:“这个条件与你无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转头看向沈棠梨,一脸坏笑的指着自己的唇,一字一句认真道:“阿梨,我的条件是你吻我一下。” “只需轻轻吻一下,我便心甘情愿为你所用,哪怕跳入深渊坠入深海……” “……” 沈棠梨见他说得一脸认真,且完全将风早当空气,一脸尴尬的打断他,小声在他耳畔道:“三郎,这里不方便,你先想办法救风早的妻子,我们回去再说?” 楚北冥有心要耍耍脾气,故作不悦道:“不行,我就要你在这里吻我。” “你不吻我我不帮他。” 风早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好钻进去躲一躲给他们腾地,一脸窘色道:“要不我先出去?” 楚北冥一口回绝:“不必。” 风早咽了咽口水,只好将尴尬憋进肚子中。 见楚北冥一副倘若沈棠梨不按他的话做就真不管 此事的模样,顿时满目恳求的望着她,就差把“帮我”二字大.大的写在脸上。 看沈棠梨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硬是不肯对楚北冥动嘴,急得恨不得替她亲楚北冥。 知她定是羞涩,咳了两声以缓尴尬,假装眼睛进了沙子,一直低头揉着眼睛。 沈棠梨看着一脸坏笑的楚北冥,见躲不过,只好趁风早低头揉眼睛的瞬间,一咬牙连忙伸长脖子去吻他的唇。 本想吻一下就离开,不料楚北冥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竟不肯让她离开。 沈棠梨气急之下报复性的在楚北冥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楚北冥吃痛松开了她,却也同时发出一声让人遐想非非的低吟。 风早揉完眼睛一抬头,就瞥见介于沈棠梨和楚北冥的唇齿之间拉起了一条莲藕般的细丝,被惊得瞠目结舌,连忙慌乱的低头继续揉着快要被揉烂的眼睛。 沈棠梨没想到她会将楚北冥的唇咬出血,更没想到离开他唇的瞬间会拉起一条细细血丝。 见这窘迫的一幕恰好被风早看到,顿时羞得满脸涨红,捏着绣拳气鼓鼓的背对着楚北冥坐在一旁。 楚北冥舔了舔唇上渗出的鲜血,对方 才的恶作剧很是满意。 坐直身子,如无事发生般淡定的从怀中拿出一本书丢在风早面前,含着笑意道:“宋厌不是想要剑谱吗,你把这本假的给他,换个与你妻子见一面的机会,记好她所处的位置,出来后与冷霜接应,冷霜自会想办法替你把人救出来。” 风早猜不透楚北冥的心思,一脸难色道:“门主,这剑谱是假,万一被宋厌看出端倪,那卑职的妻子定会受到连累。” 因心情好,楚北冥多了几分乐意与人说废话的兴致,边转眸盯住还在生闷气的沈棠梨,边道: “放心吧,这剑谱是我亲自描写的,宋厌那蠢货看不出什么,冷霜就在门外,有什么困惑尽管出去寻他。” 风早不敢过多打扰,只好告退关门离去。 楚北冥走到沈棠梨身前,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的眉眼,脸上尽是潺潺笑意。 沈棠梨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想起方才的窘迫,气鼓鼓的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背对着他。 楚北冥也不恼,耐心的又走过去伸手捏着她的脸,柔声细语道:“小棠梨生气了?” 见沈棠梨不理他,又道:“阿梨,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 好?” 沈棠梨冷哼一声,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楚北冥立即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沈棠梨猜到他是故意引自己同情,继续硬气不理他。 没想到楚北冥咳着咳着,竟猛地吐了一口浓血,身子也柔若无骨的瘫坐在地上。 沈棠梨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去扶他,满脸慌色道:“三郎你怎么了!” 力气太小,却怎么也无法将楚北冥从地上扶起来。 楚北冥怕她担心,索性一把将她抱住,抚着她的头温声细语道: “阿梨,我没事,荷包里有药,倒一枚给我。” 沈棠梨手忙脚乱的连忙在楚北冥的身上翻找荷包,拿出丹药兑水喂他服下。 楚北冥喘了两声粗气,继续将沈棠梨抱在怀中,话音委屈道:“阿梨,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下绝对不再让你做任何你不愿做的事了。” 他神色恹恹,病弱得似一片即将被秋风吹落的枫叶,搂住沈棠梨的手却紧了又紧。 生怕她会从怀中飞走一般。 沈棠梨想着他如今病情加重,已是命不久矣,还拖着疲惫的身子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叹了口气,终是点头应了声好。 * 玄镜司。 宋 厌见风早带着剑谱归来,一脸喜色的伸手就欲将其从他手中拿走。 风早闪身躲过,将剑谱置于火盆之上,冷着声道:“宋厌,这剑谱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沈棠梨那里拿来的,你若想要,得先让我见妻子一面。” 宋厌见他竟敢同自己讨价还价,皱着眉不悦道:“你知道上一个敢同我讨价还价的人去了哪里吗?” “诺,那盏最亮的灯笼就是他的皮做的,你莫不是也想尝尝被做成灯笼的滋味吧?” 风早神色淡定,道:“在楚北冥没死之前,我猜你舍不得杀我。既然我能将剑谱拿回来给你,他的性命亦能有办法双手奉上。” “让我见见我妻子,只要确定她无恙,七日内定助你坐上门主之位。” 宋厌急于想看一看这本令他夜思梦想的剑谱,冲手下道:“带路,让他们夫妻二人小聚片刻。” 风早将剑谱揣进怀中,道:“出来了再给你。” 宋厌看着他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有些沉不住气的将手边的茶杯猛地摔碎在地。 待他走远后,将心腹唤了出来,沉声道:“若他们生了想逃走的心,格杀勿论,但有一点,剑谱必须保全!” 第50章 只可惜我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男了 风早看完妻子,出来后信守承诺将剑谱给了宋厌。 宋厌听手下的人说风早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举动,这才让他退下,迫不及待的翻看剑谱。 这本寒霜十四周他曾有幸翻看过几页。 当时正逢夏至,酷暑难耐。 沈世誉将剑谱摆在石桌上,拿起剑在院中练起了剑谱的第一式。 招出招落间,阵阵寒霜取代酷热,将正在屋中午休的宋厌冻醒。 他诧异的出门查看,瞥见了因未参透剑谱奥妙而误将自己冻成冰雕的沈世誉。 不禁边朝他走近,边明媚笑道:“真是奇了怪了,大夏天的哪来的冰人。” 沈世誉运出内力化掉身上的冰霜,打着哆嗦一身狼狈,“宋兄,是我。” 他说完,急匆匆的去拿放在宋厌身旁石桌上的剑谱。 宋厌垂眸看去,一阵清风吹起,恰好将剑谱书页吹开,他无意窥见了几道剑决。 回屋后翻来覆去再难入眠,索性提剑跟着窥见的剑决练了起来。 这一练竟发现自己的剑法大有增涨,稍一挥出剑气,便能将杯中的水冻结,只可惜窥到的剑决太少,他每每想要突破,都无从下手。 想找沈世誉借来剑谱斟酌,每每开口,又都被直接 拒绝,以至于得到那本剑谱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他连忙翻看剑谱。 当发现剑谱前几页的招氏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后,立即闭关开始练习。 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宋厌接连练了几天,剑法倒是增进了,可身子一天差过一天。 每每提剑,都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放下剑又止不住的咳嗽。 找来好几个大夫就诊,皆摇着头说他的身体没问题。 宋厌气急,命人将那些庸医全部剁成肉泥喂狗,认为是风早在剑谱中做了手脚,怒发冲冠的让手下将他叫来。 风早还未现身,楚北冥倒先来到了玄镜司。 宋厌去见他时,他慵懒的坐在高高的门主金座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拇指上那象征着权势的玉扳指。 一袭黑纹玄衣将他原本苍白的面容衬得更加苍白,一眼瞥去,活脱脱一个命不久已的病秧子。 但宋厌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走上前去,他依旧如往常般恭敬跪下行礼,“参见门主。” 楚北冥看也没抬眸看他一眼,任他在地上跪了片刻才慢悠悠道:“起来吧,疾影呢,让他来见我。” 疾影是从数百人中脱颖而出的绝命神偷 ,入玄镜司十年,从没有偷不到或找不到的东西。 宋厌很清楚楚北冥突然来寻疾影,定是发现剑谱丢失的事,想派疾影去寻。 好在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玄镜司,与风早之间的交易也是隐之又隐,且楚北冥日日在府中养病,听手下的人说一日时间有大半都在昏睡。 见他似乎并没有怀疑自己,宋厌无比淡定的道:“门主,疾影昨日接了个任务已离开玄镜司,最快也要七日才能赶回来,若您有急事要探,不如属下叫他的师弟疾风过来?” 楚北冥闻言道了声不必,同宋厌聊了些公事后,起身便要离去。 “恭送门主。”宋厌恭敬的低腰行礼。 快要踏出厅堂之际,一直沉默不言的冷霜忍不住问楚北冥: “主子,何不先让疾风去寻一寻,若真要等到七日后疾影回来,只怕盗取剑谱的那人都已将剑谱中的招氏学透了。” 声音不大,却精准的落入宋厌耳中,宋厌不由得伸长脖子去听。 楚北冥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满不在意的道:“那剑谱中的剑招错综盘杂,即便盗取剑谱的那人真的天赋异禀看透了招式,他也只会越练身子越差,根本成不了气候。” 冷霜察觉宋厌果真在听他们说话,扯着嗓子一脸疑惑问:“为何?” 楚北冥冷笑一声,道:“那剑谱剑招阴柔,练的时候需要喝下一大碗童子尿补阳才能人剑合一,你以为天下有几个人能想到这点?” 冷霜竭力憋着笑,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如此,发明这剑谱的人真是歹毒,难怪迄今为止,江湖上也没人能真正使出寒霜十四州。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要想练成这天下第一剑,确实得付出什么……” 宋厌默默的将两人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自言自语的喃喃念着“童子尿”三个字。 突然有些明白沈世誉那么一个在剑术上天赋异禀的人为何迟迟参不透这本剑谱了,想来定是他忍受不了要喝下童子尿的事实。 早就暗下决心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那本剑谱练透。 宋厌咬了咬牙,终是命手下去寻童子尿。 回武定侯府的途中,冷霜收到飞鸽传音,说宋厌已命人寻来了童子尿。 一想到他捏着鼻子将童子尿喝下肚的情景,冷霜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北冥听见他那魔性的笑声,不由得倦倦的掀开轿帘,“何事笑得这么开心?” 冷霜抹 了抹眼角被笑出来的泪花,哈哈笑道:“主子,宋厌那家伙果真如你所料的那般喝了童子尿,只可惜我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男了,不然高低得给他整一泡……” 楚北冥见冷霜笑得前仰后翻,默默的放下了轿帘,漫不经心道: “宋厌那人向来急功近利,最不擅明辨是非,他练了我给的假剑谱,如今身子亏空,好不容易看见条明路,自然顾不了那么多。” “对了,风早的妻子救出来了没有?” 冷霜顿住笑意,神色认真道:“宋厌将那女子关在玄镜司的密室之中,派了心腹看守。那密室机关重重,没有钥匙根本无法逃脱。自得知消息的那日,属下就一直在暗中打点,只不过宋厌那心腹警惕得很,好几次属下的人拿到钥匙即将成功把人带走,都被他截了个正着……” 冷霜絮絮叨叨的说着,楚北冥却已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打断冷霜,漫不经心道:“若他实在碍手,便杀了。” 说完,恍然听见有人挑着甜梨粥叫卖,立即让轿夫停轿,亲自下轿买了两碗甜梨粥。 见小道两旁摆着卖的东西稀奇古怪莫名可爱,又一样挑了些,准备回去向沈棠梨讨赏。 第51章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玄镜司。 宋厌心烦意乱的翻看着剑谱,手下端来一大碗黄色液体憋着气递到他身前,“主子,神仙水来了。” 说完,忍不住一阵干呕。 宋厌猛地将手中的剑谱放下,眸色犀利的瞪了他一眼,冷冷呵了声“滚!” 为了强迫自己喝下些恶心的东西,宋厌洗脑式的将这童子尿唤作神仙水。 不想让这个秘密被人发现,每个给他送过“神仙水”的手下都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被送上西天。 看着桌上那还温热的神仙水,宋厌鼓足了勇气将其端起,一股骚味顿时漫进他的鼻孔中,熏得他连连作恶。 缓了好一会,他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将其喝下肚,撒气般将手中的碗摔得粉碎。 拿起长剑又开始练剑。 练着练着,突然猛地吐了口鲜血,身子如枯叶般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撸开衣袖,发现手臂上的黑纹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还越来越多,顿时气愤的捏紧拳头猛地捶向地面,崩溃的大声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都喝下童子尿来练了,还是没有效果!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光滑的地面被他捶出一个大坑,灰尘四溢。 此时门外突然传 来手下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主子不好了,那婆娘被人救走了!” 宋厌闻言拧紧了剑眉,大呵一声“赵安呢!” 手下颤着声道:“赵领队在密室外被人杀了,一刀封喉。” 宋厌心头一颤,预感大事不妙,连忙起身密室走去。 不料刚踏出房门,一支云箭便嗖地直朝他脑门射来。 宋厌徒手接箭,被云箭携带的巨大冲击力带得连退数步,发现云箭竟携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童子尿好喝吗?不够我这还有。” 宋厌这才意识到他中了楚北冥的计,胃里翻江倒海,顿时恶心得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怒发冲冠的大声吼道:“楚北冥,你个天杀的,竟敢如此戏弄我,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他刚喊完,冷霜便带着人冲进来将他团团围住,一脸戏蔑的看向他,得意笑道:“宋副门主,童子尿是什么味啊?” 宋厌瞪着冷霜,恨得牙都快咬碎了,竭力保持镇静呵道:“冷霜,你什么意思,我现在可是玄镜司的副门主,岂容你放肆!” “来人,给我把他抓去刑房!” 冷霜有恃无恐的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看向他,冷着声 道:“宋厌,你莫不是忘了你头上还有一个楚门主吧,你这副门主的位置他既能扶你上去,又能让你滚下来。” 说完,拿出楚北冥给的门主金令对众人喊道:“门主口喻,取宋副门主首级者,赏。” 话音一落,身后的众人如鬼魅般冲向宋厌,三两下便取走了他的性命。 沈棠梨得知消息时,刚将风早夫妇送走,同时从风早口中得知沈世誉和宋阁老只听命于当今圣上,立场从未有过不同。 想起楚北冥拿来唐塞她的话,顿时如坠冰窟般浑身发冷发凉。 失魂落魄的刚一回到雪落院,楚北冥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里屋,指着一堆他刚让人从五湖四海收集来的香料一脸讨赏的对沈棠梨道: “阿梨,你这几日一直在调香,我发现你买来的香料都用得差不多了,便让人买了这些稀有的香料回来。诺,这是西域限产的,据说用它能制出失传已久的迷幻香。还有这个,这是用千年香檀提炼出来的……” 楚北冥指着香料向沈棠梨介绍了好一会,发现她脸色难看心不在焉,不禁掌住她削瘦的双肩沉声问: “阿梨,你这是怎么了?” 沈棠梨抬眸 与他对视,话音破碎道:“三郎,我再问你一遍,我兄长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楚北冥闻言微微一愣,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与宋阁老立场不同,加之宋阁老触及到他的软肋,所以他们二人相互残杀而死。” 沈棠梨一把打掉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皱着黛眉道:“三郎你还在骗我。我兄长和宋阁老只效衷于圣上,立场一直统一,你为什么总用这个借口来搪塞我?” 楚北冥见她脸上蕴上一层怒气,顿时明白定是风早同她说了什么,倒了杯水想让她先消消火冷静下来,可沈棠梨直接一把将他递过来的水杯打掉,抱怨道: “三郎你明明知道我兄长的死因,为何一直不肯告诉我,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楚北冥有些悲伤的垂下眸子,伸手摸了摸心口上那越长越大的蛊虫,看着沈棠梨通红的眼,软言细语的安抚: “阿梨,你兄长的死因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能说,你再等我一年好不好?一年后你想知道什么,我保证全都跟你说。” 沈棠梨闻言很是崩溃道:“一年?为什么要等一年才能 说,三郎,你到底在替我兄长隐瞒什么?是不是我兄长他根本就没死?” “若他没死的话,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楚北冥见沈棠梨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几近疯魔的臆想沈世誉没死,还一直追着自己问,不禁有些心烦意乱的呵道: “阿梨够了!你兄长他早就死了,是我亲眼看着他断气并且将他火化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你好好听我的话,不要再去想这件事,等一年后我再告诉你行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对沈棠梨发脾气,凶戾的声音吼停了沈棠梨,也让她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看着她滚落的泪珠,楚北冥突然很是懊悔自己方才竟没控制住脾气吼他,连忙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珠,满脸愧疚道: “阿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沈棠梨红着眼圈定定的看着他,哽咽着认真问:“三郎,你真的打算要一年后才告诉我兄长的死因?” 楚北冥面容悲伤的点头应了一声。 沈棠梨心灰意冷,紧握着绣拳咬牙道:“一年太久,我无法背负着一个未解的秘密心安理得的生活一年,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查!” 第52章 夫妻哪能分房而居 沈棠梨说完,凝着双眸失望的看了楚北冥一眼,扯着嗓子将候在外面的云儿唤了进来。 云儿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小声的问沈棠梨,“小姐,怎么了?” 沈棠梨背对着楚北冥,一脸严肃道:“把我的东西收好,从今日起,我搬去南厢房去住。” “啊?”云儿闻言被惊得瞠目结舌,刚想询问沈棠梨缘由,沈棠梨便有些不耐烦的道: “云儿你还楞着干什么,快收啊。” 云儿一脸为难,抬眼小心的看向楚北冥。 只见他阴沉着脸,周身戾气横生,看得云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些为难的道: “小姐,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沈棠梨看出云儿惧怕楚北冥,沉着声道:“我心意已决,你去把南厢房的屋子收拾好,这里我来收。” “小姐……”云儿还想再劝两句,沈棠梨又呵了一声“去啊,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云儿只好连忙福身离去。 她走后,沈棠梨看也没多看楚北冥一眼,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楚北冥见她真要与自己分房,一个箭步冲上去捏住她的手,耐着性子哄道: “阿梨,别闹了,不要去南厢房,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 哪有分房而居的道理。” 沈棠梨心中憋着一股火气,不回他的话,挣扎着想将手抽去。 但楚北冥钳住她手的力道太大,她费力半天,硬是没挣脱。 不想每次都被他拿捏,沈棠梨铆足了劲去扳他的手,挣扎间手腕被捏起一道道红痕。 楚北冥怕伤到她,很快便松了手。 谁知刚一松手,沈棠梨便动作灵敏的随手抓起刚打包好的东西大步朝门外走去。 楚北冥情急之下连忙冲上去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哀求道: “阿梨,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离开雪落院好不好?” 沈棠梨皱着黛眉,冷着声道:“放开!” 楚北冥态度坚决,“不放。” “好,这是你逼我的。”沈棠梨一气之下低头一口咬在楚北冥的手腕上。 楚北冥吃痛闷哼一声,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沈棠梨下口重,直接将楚北冥的手咬破皮,见他还是不肯松开,伸手猛地朝他的捏去。 “嘶~” 一阵痛意如狂风暴雨般席卷着楚北冥,痛得他浑身无力、面容扭曲。 沈棠梨趁机挣脱他的禁锢,冷着声道:“这是你教我的,三郎你难道忘了吗?” 说完便头也 不回的抱着东西离去。 楚北冥疼得浑身轻颤不已,脑海中不禁回响着曾对沈棠梨说过的那句话: “以后若有男人想伤害你,你手足无措之际,可将攻击目标放在这里,不管是轻轻一捏还是轻轻一踹,是个男人都会丢半条命。” 他原只是想让沈棠梨在危急关头用这招保命,没想到她第一个用在自己身上。 清楚她这次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气,楚北冥缓了好一会才将冷霜叫进屋中,阴沉着脸道: “送两个机灵点的粗使丫鬟去南厢房,阿梨每日做了什么,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 南厢房。 沈棠梨将带来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床上,心烦意乱瘫坐在美人塌上。 云儿带来两个粗使丫鬟收拾卫生,见沈棠梨闷闷不乐,走到她的身旁柔声询问: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要突然与三郎君分房而居?” 沈棠梨将头靠在云儿的肩上,无精打采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给她听,皱着黛眉道: “我总觉得我兄长的死没那么简单,楚北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非但不如实告诉我,还编谎话骗我。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欺骗,他既然不肯对我说实话,我 也没必要再对他笑脸相迎,反正他娶我非所愿,我嫁他非心悦,如此省得往后相看两相厌。” 云儿轻拍着沈棠梨的背以示安抚,柔声道:“小姐,三郎君一向喜怒不言于表,或许他死守秘密,是有什么苦衷……” 云儿话没说完,火气又窜上心头的沈棠梨立即打断道:“即便他真有苦衷,可他不说出来,我哪里又猜得透他的苦衷。人长了嘴,不就是为了把话说出来吗?他既然选择闭嘴,我也不会再厚着脸去多问,从今日起,我会用我的方法去查。” 云儿见沈棠梨一脸坚定,不禁轻声询问:“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沈棠梨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沉思片刻后认真道:“我以前听我阿兄说江湖上有个名叫琅琊阁的组织,专门替人查探消息,据说里面的阁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银子给足,盛京城三年内发生的所有事都能打探出来,我要去找他们。” 云儿闻言不禁皱起了眉,一脸颓丧道:“小姐,奴婢听说那琅琊阁的阁主百晓生是个爱财的铁公鸡,见他一面得花五百两不说,查探消息也是两千两一条,不仅如此,琅琊阁地势偏僻又机关重重,找人带路也得花不 少银子,咋们没这么多钱呀。” 沈棠梨揉碎了手中的绿叶,道:“银子而已,没有可以挣,你快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我要清点一下财产。” 云儿应了一声,拿来嫁妆单子同沈棠梨一起清点。 她陪嫁的东西大多是些珠宝首饰和铺子,若将其折现,加起来也不过千两,连见百晓生一面都不够。 手中虽握着楚北冥给的金库钥匙,可沈棠梨不想动他的钱。 一整个下午,都在为如何在短时间内挣大钱而苦恼。 正心烦意乱之际,恍然听见前来为她收拾房间的那两个粗使丫鬟喷嚏不断,一边打扫卫生一边低声抱怨: “今年也不知怎么了,才刚入秋,这天气就跟着了魔般一天比一天干燥,空气到处飘有花粉,害得我鼻子老不舒服。” “害,最近好多人都这样,你整日呆在府中还好,若是出一趟门,就会发现如今满大街都是捂住鼻子喷嚏不断的人。” “……” 沈棠梨默默听着,恍然想起前段时间在街上碰到沈娇娇时,她购买了大批专门治疗鼻息鼻窒的药材。 联想到什么,连忙起身拉着云儿道:“云儿,快跟我出府看看,我有赚大钱的法子了!” 第53章 几度魂梦与君同 虽才初秋,花草树木却陆续开始凋零。 盛京城中种植了大量树龄千年的梧桐树,秋风一吹,枯槁的花朵簌簌落地,漫起的花粉遍布在空气中,总猝不及防的钻进人的鼻孔。 沈棠梨和云儿出了武定侯府,直朝人潮拥挤的街道上走去。 来来往往的人群皆穿上了秋衣,因吸入花粉,加之秋季天干气燥,一个二个喷嚏连连。 云儿见沈棠梨盯着路上的行人走神,连打了两个喷嚏,抬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苦着脸道: “小姐,您说的挣大钱的法子究竟是什么呀?”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行人的声音:“听说了吗,城北济世堂研究出了一种能缓治鼻息鼻窒的药茶,用水煮透,三日后可免受鼻渊之苦。既有茶的清香,又有药的疗效,对我们这种怕苦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听说了,那方子好是好用,就是贵了些,总共要喝七大罐,一罐就要二两银子,咱们普通百姓一个月不吃不喝都还挣不了二两,哪舍得花那钱,依我看,那药茶压根就没打算卖给咱们这些穷人。” “也是,区区鼻渊死不了人,难受就难受点吧,挨完秋季就好了。” 沈棠梨默默将济世堂在心底念 了一遍,抬眼回云儿,“先跟我来,呆会我再告诉你。” 来到济世堂,只见前来买药茶的人排成长队,而沈娇娇就站在药堂之中,收银子收得合不拢嘴。 云儿眸色一惊,不禁诧异道:“三小姐怎么跑来药铺卖药了,还有这济世堂不是快倒闭了吗,怎么现在来买药的人竟这么多?” 说完,恍然联想到什么,又是一脸诧异道:“方才那两个人说的药茶该不会是三小姐研制出来的吧?难怪她之前大挥手笔将盛京城所有药铺中治鼻息鼻窒的药都买走,可我记得她不会医术阿……” 看着云儿一脸懵态,沈棠梨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笨丫头,没看到她身边坐了个老大夫吗,这方子定是那老大夫想出的。” 云儿抬眼细细看去,这才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酸酸的道:“听方才那两人说一罐药茶要二两银子,总共喝七个疗程就是十四两银子,受鼻渊折磨的有钱人不少,三小姐一定赚得盆满钵满……” 沈棠梨闻言盈盈一笑,道:“受鼻渊折磨的有钱人是不少,可穷苦百姓也有很多。” 云儿脑筋一转,不禁亮着眼道:“小姐您说的挣大钱的法子该不会就是同三小姐一样 卖药茶吧?” “嗯。”沈棠梨轻轻应了一声。 云儿连忙道:“小姐,这个法子恐怕行不通啊,治鼻息鼻窒的主要药材是苍耳子、白芷、辛夷、黄岑和薄荷,可之前您也看到了,这几种药材早在半月前便被三小姐买空了。没有这些药材,即便您依葫芦画瓢做出一款模样无二的药茶,它也没那个效果啊。” “没有药效的药统称为假药,卖假药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见云儿絮絮叨叨一脸担忧,生怕自己去做那丧尽天良的违法事,沈棠梨不禁伸手捂住她的嘴,笑道: “谁说我要卖假药了,沈娇娇既然能做出药茶,我亦能稍动脑筋做出药香,我有信心做出来的药香效果不比她卖的药茶差。” 云儿虽清楚沈棠梨调得一手好香,可香大多用来增香怡情,从未听过能用来治病。 以为沈棠梨是想照葫芦画瓢将药材碾磨成粉制做成香,又是一脸担忧的道: “小姐您这法子好是好,可如今药铺中的药材都被买走了,短时间内您能去哪寻那些必要药材?” 沈棠梨笑而不语,拉着云儿走到一家铺子前,向掌柜的要了纸和笔,写下一张单子递给云儿,道: “你先去钱庄取些 银两,然后去香铺中把这几种花粉买来,有多少买多少。” 云儿定睛看去,只见单子上写的全是花名。 紫玉兰、辛夷花、茉莉、黄鞠…… 都是些产量大、价格低,且能入药的花。 恍然弄清了沈棠梨的用意,不再多问,当即笑盈盈的去买花。 沈棠梨与她兵分两路,去到书铺中亲自挑选了一些纯色纸。 一回到院中,便提笔写字。 云儿一口气买了许多花粉回来,叫的马车停在武定侯府门口,刚准备往返几趟将花粉一袋袋的搬回去,恰好出门的冷霜便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 主动伸手从她肩上接过重物,“云儿姑娘,我来帮你。” 在沈棠梨还没和楚北冥置气时,云儿每次见到冷霜都笑盈盈的打招呼。 偶尔还会分给他几块糖,同他聊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八卦。 可如今沈棠梨和楚北冥在冷战,云儿一看到冷霜就想起沈棠梨在楚北冥那里受的委屈,当即一把将袋子抢过来,冷冷道一句“不必。” 冷霜见云儿突然对自己冷脸,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一咬牙,不管不顾的跑过去又将她手中的重物抢过来扛在肩上,快步朝南厢房赶去。 “冷霜……你个坏蛋,我都 说了不用你帮!” 云儿气急,小跑着去追他,却怎么也追不上。 冷霜一口气走到南厢房。 刚踏进院门,一阵萧瑟秋风便好巧不巧的将一张纯色粉纸刮贴在他的脸上。 冷霜拿下一看,只见粉纸上用秀丽的簪花小篆写着“从别后,忆君逢,几度魂梦与君同。” 心头微微一惊,瞥见沈棠梨从屋中走出,连忙做贼般将纸张柔成一团捏在手心。 沈棠梨一眼瞥见了冷霜,以为他是楚北冥叫来请她回雪落院的,不禁蹙着眉头一脸不悦。 冷霜尴尬的咳了一声,解释道:“少夫人,属下替云儿将这些东西送过来。” 沈棠梨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 随意指了个地方让他放下,东张西望寻不到那张纸条后,沉着声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张被吹飞的纸条。” “没有。”冷霜心虚的摇头。 沈棠梨没再理他,转身进屋忙活。 追来的云儿一脸不悦的从背后锤了他一拳,冷哼道:“都给你说了不要你帮,我家小姐心情本就不好,看到你后恐怕烦上加烦,赶紧走吧,呆会你主子又四处找你了。” 说完,从荷包中拿出几颗糖塞进冷霜手中,一脸傲娇道:“诺,给你的报酬。” 第54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冷霜对云儿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招数很是受用。 笑盈盈的伸手将糖捏在手中,还没来得及道声谢谢,云儿便如只欢脱的小鸟般匆匆跑开。 那娇俏明媚的背影看得冷霜心头一颤,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杵在原地伸长脖子偷偷朝里屋偷看了几眼,直到再看不见云儿的身影,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不过刚离开没多远,云儿又突然从身后跑来叫住他,“冷霜,等等。” 冷霜欣喜回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云儿便将一串钥匙塞进他手中,冷着声道: “我家小姐让你把这个带还给你主子。” 生怕跟冷霜扯上什么关系一般,带完话又匆匆溜走。 钥匙上残留有云儿手心的余温,冷霜勾唇一笑,将其握在手中,大步朝雪落院走去。 才一踏进院中,楚北冥如鬼魅般空灵清冷的嗓音便飘进他的耳膜,“去哪了。” 冷霜抬眼一看,只见楚北冥衣着单薄的坐在台阶上,长袖半挽,露出白皙劲瘦的胳膊,上面明晃晃的印着两排牙印。 他面容破碎,明明在同冷霜说话,双眸却一动不动的盯住院中那盆开得正艳的合欢花。 冷霜记得,那盆 合欢花是沈棠梨亲自种下的。 生怕他受凉,连忙将搁置在一旁的披风披在他身上,神色担忧道: “主子,天气凉寒,莫要着凉。属下方才帮云儿搬东西去南厢房,少夫人让属下把这个交给你。” 楚北冥倦倦抬眼,当发现冷霜递过来是金库钥匙后,冷俊的脸庞爬上一缕忧伤。 病恹恹的苦笑一声,话音低沉道:“平日里她有事无事总爱去查看那些金条,如今她把这些一并还给了我,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沈棠梨收拾东西搬去南厢房时,把他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和锦绣罗裙全都留下。 明明她之前对那些东西爱不释手,可如今才是吵了一架,竟也是说舍就舍。 看来在她心中,自己似乎并没有多重要…… 楚北冥这样想着,眼底的悲伤浓得似化不开的墨,抬眼看向冷霜,顿了好一瞬,认真的问:“冷霜,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 冷霜并不知道沈棠梨和楚北冥因何置气,不敢胡乱猜测,只道一句“属下不知。” 毕竟女人心海底针,他敢确定楚北冥对沈棠梨已情根深重,却从未在沈棠梨的眼中看到半分对楚北冥的爱意。 情字伤 人,担心自家主子越陷越深,伸手将早已被揉成一团的纸条摊开递给楚北冥,道: “这是方才在南厢院时,风从屋中吹进属下手中的。” 楚北冥伸手接过,一眼便认出这是沈棠梨的字迹,咬着牙在心底将其念着,心中的醋意顿时如潮水般翻涌。 眸色阴沉的问:“你可知这是写给谁的?” 冷霜摇头,“属下不知,不过可以确定不是写给门主您的。” “……” 楚北冥不悦的蔑了冷霜一眼,气得险些将手中的字条捏碎成粉。 沈棠梨这段时间一直与他呆在一起,根本没有与别的男子接触过。 想起她决然分房而居时对自己的冷漠,确信这字条定是有感而发写给沈世誉的。 心口如被插了一刀,痛得他几乎快要碎掉。 他很清楚在沈棠梨心中,沈世誉的位置一直排在第一。 暗暗咬紧牙关,将冷霜遣退,自顾自的喝着闷酒,痛心而又无奈的红着眼圈喃喃念道: “阿梨,我该拿你怎么办,明知你对我无情,却还是想将你一辈子留在身边,总盼着哪一天,你能发现我的好……” 对此毫不知情的沈棠梨在屋中忙得热火朝天。 知盛京人大多生 性风雅,喜吟诗颂月,她便在买来的纸张上一一写下不同的雅句。 花费了两个时辰将买来的花粉掺和其他香料调制出想要的药香后,立即让云儿将那两个喷嚏连连的粗使丫鬟叫来屋中。 两个丫鬟本就受鼻渊之苦,方才打扫屋子又吸入不少灰尘,如今喷嚏连连,鼻头红得似抹了胭脂。 沈棠梨让她们坐在屋中,将调好的药香置入香炉中引火点燃。 香烟袅袅,屋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觉得这香味好闻,两个丫鬟凑近香炉深深吸了几口。 这一吸,原本似有虫子在爬、一直骚痒不止的鼻子顿时被安抚下来,格外通畅顺气。 两个丫鬟喜出望外,认真细致的一一将闻香的感受说给沈棠梨听。 沈棠梨提笔记下,添添改改又将药香重新调制一遍。 让云儿再随便拉两个同样受鼻渊之苦的下人过来试验,接连忙活了三个时辰,才敲定出要拿出去售卖的药香。 同云儿挑灯夜熬,把调制出来的药香按份量装入小瓷瓶中,将写了雅句的纸条一一贴上。 一直忙到深夜,才倦倦睡去。 第二日天刚微亮,沈棠梨就跟打了鸡血般起了个大早,将包装 好的药香放入篮子中,同云儿一人一篮拧着朝花间颜走去。 花间颜是沈棠梨那去世的娘亲留给她的唯一一间香粉铺子。 因地势位置不好没用心经营,且早年被人讹了一遭名声败坏,一直入不敷出,由娘亲留下的心腹赵嬷嬷代为看管。 云儿提前将要来铺中售卖药香的消息告知赵嬷嬷,赵嬷嬷一早便将那些放置了好久都无人买的香粉搬走,腾了个宽敞的地方给她们摆置药香。 一见沈棠梨来,赵嬷嬷便笑盈盈的迎上去,将大孙子苏安介绍给沈棠梨和云儿认识。 苏安是个秀才,年满十七,面容俊俏,气质清雅,看见沈棠梨摆上台的药香后,忍不住拿起端详,喃喃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 不禁连连拍手,“雅,实在太雅了,莫说这药香还有治鼻息鼻窒之效,光是这雕花玉瓶与字条上簪花小字的巧妙搭配就妙不可言,只怕我那些书友见了,都会控制不住买来欣赏,我敢保证,这药香一定大卖!” 第55章 慕秋香 沈棠梨将药香的售卖价格定在一两银子,取名为慕秋香。 为了将这簪花小字和玉瓶收藏,苏安率先买了两瓶。 随既跑去书院将自己那几位受鼻渊之苦的友人叫来。 沈棠梨戴上维帽遮挡面容,以铺子主人的身份现身为他们讲解药香的用法和疗效。 为将招牌打响,将几人唤进屋中,点燃药香让他们细闻。 几位文人聚在屋中,闻着这淡雅清香,不禁诗兴大发,高谈阔论。 待药香燃尽后,才恍然发觉鼻渊之苦已被消除,不仅如此,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不散的清香。 当即便争先恐后的掏出银子购买这慕秋香。 他们交际甚广,离去后四处宣传,引来一大批前来购买的顾客。 这些顾客身份不一,有锦衣华服一掷千金的世家公子,有粗布麻衣靠劳作为生的贫苦平民,连灰头土脸一身破烂的乞丐也筹了银子闻讯前来。 沈棠梨专门腾出一间屋子焚香,让他们进屋检验。 当发现久治不愈的鼻渊竟因吸了几口药香便不再喷嚏连连,且闻一次药香还能管上好几天后,纷纷掏钱购买。 宋安和云儿负责售卖,沈棠梨则啪啪敲着算盘收账算账。 两个时辰不到,她们做出的药香便被一扫而光,除去成本,整整赚了一百两银子。 且没有买到药香的人排成长队一眼望不到尽头,纷纷请求沈棠梨多做点药香卖给她们。 沈棠梨于是同云儿将香料搬来铺子中,脚不沾地的开始调香,还请了好几个工人一起包装。 与此同时,城北济世堂中。 沈娇娇裹紧秋衣坐在木杌上一脸焦躁。 见身旁的李大夫昏昏欲睡,有些不悦的敲了敲桌子,冷着声道: “李大夫,今日来济世堂中买药茶的人怎么半天都见不着一个,该不会是你做的药茶出了什么问题吧?” 上一世,沈棠梨提前屯好药材后,就是找这位李大夫制的药茶。 为以防万一,沈娇娇备上厚礼连夜将人请来济世堂当坐诊大夫,提供思路让他将那些药材制成药茶。 本来只打算给他月银三两,谁知他竟坐地起价,一开口就是月银五两不说,还要沈娇娇将卖得的钱分他三成,打包票说制出来的药茶定能售卖一空。 沈娇娇联想到上一世沈棠梨的成功,只好一咬牙应了他的要求。 这济世堂是许家的产业,沈娇娇磨破了嘴皮子、大把大把的 给许易母亲送银子,才从她手中拿到三个月的使用权。 药茶一经出售,确实卖势大好,沈娇娇想狂赚一笔,因此又将卖得的银子拿去隔壁县城购买药材。 本以为生意会一日好过一日,没想到这才第三天,前来买药茶的人便不见了踪迹。 生怕屯起来的那一大堆药茶卖不出去,不等李大夫回话,又神色焦急的继续道: “我请你来可花了大笔银子,且当初是你打包票说这药茶一定供不应求的,今日大半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不管,若是药茶卖不出去,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李大夫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昨日前来买药茶的人多得险些将济世堂的门槛踩烂,今日竟跟约好了一般没了踪影。 也担心是制的药茶出了问题,连忙起身拆开一包药茶检查,一脸困惑道: “不对啊,这还是原来的配方,一点错都没有,夫人,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里。” 话音刚落,沈娇娇的心腹丫鬟袖儿便急匆匆的跑来,边将买来的药香递给她,边一脸愁容道: “小姐,不好了,城西街口的花间颜里有人在售卖这种药香,一瓶只卖一两银子,且 包装好见效快,用完后身上还能持久留香,如今城中受鼻渊之苦的人通通都去了那里,奴婢偷偷买了一瓶回来,发现在里面售卖这种药香的人竟是二小姐和云儿。” “小姐,二小姐该不会是看您卖药茶挣钱,故意来抢您生意的吧。” 沈娇娇闻言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的玉瓶打开认真观摩了一番,不屑道: “沈棠梨那个贱人净会用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来骗人,这里面全是香粉,哪能缓治鼻渊,依我看,她这是见不得我挣钱,摆明了要跟我作对!” 李大夫见这玉瓶包装别致,从沈娇娇手中接过来将里面的香粉抖出,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胸有成竹的道: “这香粉里含有的几味花确实有缓治鼻渊之效,不过与药材相比起来不值一提。这玉瓶做得玲珑小巧,上面还贴有用簪花小楷写的怡情雅句,盛京城的人向来重文轻武,想必大多都是冲着这玉瓶和上面的小字去买的。” “夫人大可放宽心,咋们做的药茶有真材实料,岂是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以比的,等这两日风头一过,大家发现购买的药香根本没有效果,还是会来咋们这里购买的。” 沈娇娇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记恨沈棠梨抢走自己的生意,眸色一狠,当即塞了五两银子给袖儿,道: “你去找几个嘴碎的婆子,让她们满大街的夸赞沈棠梨的药香,就说堪称灵丹妙药不仅一用就见效,还能根治,总之怎么夸张怎么说。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袖儿应了一声,连忙东奔西走去找婆子。 沈娇娇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刚准备坐下喝杯热茶,便有两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直盯着沈娇娇问: “你可是许易的娘子?” 沈娇娇心头咯噔一下,觉得这种人找上自己准没什么好事,刚准备否认,一旁的李大夫便替她答道:“她是。” 沈娇娇瞪了李大夫一眼,没好气的问那两人:“找我有事?” 那两人相视一眼,拿出一张字据扔给沈娇娇,道:“许易在我们书屋连住了七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不说,还点了几个女书侍为他研墨,陪他读书,除去他之前交的押金,如今算下来他总共欠我们一百两银子。他拿不出这笔钱,被我们掌柜的扣在书屋,让我们来知会你一声,倘若天黑之前不拿钱过来,就砍掉他的双手!” 第56章 读书人风流一点怎么了 沈娇娇闻言,只觉得如被惊雷劈中般天旋地转。 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缓了好一会才一脸不可置信的伸出十根手指,瞪大眼睛道: “你说什么,一……一百两?那书院不是呆一天只要二两银子吗,许易他短短七天怎会花掉一百两!” 那两个大汉见沈娇娇方才根本没认真听他们的话,满脸不屑的相视一眼,硬将字据塞进她手中,又重复道: “都说了许易在书院里点了女书侍来为他红袖添香,不仅如此,他在里面吃的喝的还样样挑好的,光是一瓶女儿红就价值十两。”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沈娇娇憋着怒气认真将字据看了一遍,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许易在书院中的消费明细,每一条明细上都签了字盖了章。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为了挣钱忙得灰头土脸脚不沾地,而许易却跟个大爷般在里面潇洒快活,沈娇娇便气得怒发冲冠。 拿起手边的茶盏猛地摔在地上,叉着腰不顾形象的大声咒骂: “许易,你个天杀的,我沈娇娇真是瞎了眼,竟嫁给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口口声声说君子应洁身自好,可结果呢,在家对我的侍女 动手动脚,在外点别的姑娘陪吃陪睡,你……” 沈娇娇话还没说完,便被袖儿一把捂住嘴巴。 看着围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众人,袖儿连忙低声在她耳畔道: “小姐,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许郎君还要考取功名呢,您若是把他的名声搅臭了,他往后上了官场被人弹劾怎么办?您先忍一忍,等回了家关上门再骂。” 沈娇娇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竟聚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二个皆用古怪的看神看向自己,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着什么坏话。 紧握着绣拳强行将火气压下,咬着牙气愤对那两个大汉道: “我生意都做赔本了,没有钱替许易收拾烂摊子。你们要么去许府找他母亲要,要么就把他的手剁了!” 说完气愤的横了那群看热闹的人一眼,直朝屋中走去,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袖儿怕沈娇娇将话说得太绝会把人得罪,连忙一脸歉意的代她对那两个大汉道: “二位大哥,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我这里有点碎银子,你们拿去买些茶水吃。我家小姐为卖这药茶忙得晕头转向,这几日生意不好,一直入不敷出,实在拿不出银子替郎君还上。劳烦你们把这字据拿 去许府,许夫人不会不管他的。” 那两个大汉见袖儿面容清秀且又会来事,收下她给的碎银子便朝许府走去。 正坐在院中悠哉磕着瓜子的张氏一听自家儿子在书院欠下了一笔巨款,且沈娇娇还放手不管,顿时急得蹦了起来。 焦头烂耳呵道:“这两个天杀的,老娘都一把年纪了,还总让老娘来操心这些。易儿是那贱蹄子的丈夫,夫债妻还,这银子她不掏谁掏!” “你们去找她要银子,别来烦我。那贱蹄子整日梦想着当状元夫人,我才不信她会袖手旁观不救我儿子。” 那两个大汉见她们婆媳之间相互推脱,顿时没了耐心,阴沉着脸道: “许夫人,我们只管收银子,可不管你们谁来还钱,我们当家的说了,天黑之前若见不着银子,就把许郎君的双手给你们送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张氏自然不敢与沈娇娇比淡定,皱着眉头试探性的询问,“你们当家的是谁?” 那两个大汉挺直腰身,似有荣誉加身般大声道:“我们当家的姓刘,人称刘大锤。” 张氏听见刘大锤三个字,顿时被吓得脚趴手软。 这刘大锤认了东厂的 公公做干爹,在盛京城中干尽欺男霸女的勾当。 据说有人只是醉酒后随便说了句“阉狗”,第二日便暴尸荒野,被人发现时,正被野狗啃食。 张氏也没想到那刘大锤手伸得这么长,竟连文人们温书的地方也是他创办。 生怕再拖下去许易真的会没命,连忙边抹着冷汗边好声好气的对那两个大汉道: “二位请在府中小憩一会,我这就去筹钱。” 她平日里爱在亲朋好友面前显摆,花钱大手大脚,如今手头上连十两银子都凑不齐。 拉不下脸去找亲朋好友凑银子,只好急慌慌的直朝济世堂走去。 被气得不轻的沈娇娇在袖儿的开解下好不容易才压下怒气,见张氏火急火燎的赶来,顿时又铁青着脸。 不等她开口便咬着牙气鼓鼓的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张氏闻言气得抬起手想扇她的嘴,却又因她伯爵府嫡女的身份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跟个市井泼妇般耍混道: “真是造孽啊,我儿那么个清秀俊雅的人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黑心婆啊,你且出去打听打听,有哪家丈夫出了事,妻子还幸灾乐祸不肯出手帮忙的?” 沈娇娇与张氏早 就相互看彼此不顺眼,闻言毫不留情的怼道: “我才是瞎了眼,竟错把鱼目当珍珠下嫁到你们许家,你也出去打听打听,有哪家是妻子在外抛头露面辛苦挣钱,而丈夫却整日花天酒地,连温个书都要找女书侍来研磨添香的?” 张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干嚎了两声,振振有词的道: “这件事虽是易儿理亏,可他是读书人,读书人风流一点怎么了,你身为他明媒正娶娶进来的妻子,就该包容他,偏袒他。” 沈娇娇闻言十分鄙夷的冷哼一声,道: “好啊,他风流可以,那你让他继续风流啊,跑我这恶心我干嘛?” 张氏见沈娇娇剑拔弩张,一副她讲一句就要回怼一句的架势,压住火气,有些服软的直奔主题道: “易儿欠了书院一百两银子,你知道那书院是谁开的吗,是臭名昭着认了太监当干爹的刘大锤啊,他手段残忍且说一不二,天黑之前若筹不够这一百两银子,易儿的手铁定是保不住了。” “你整日逼着他温书学习,说他将来是当状元的好苗子,若没了这双手,他还怎么参加科考?反正家里如今一穷二白,我是拿不出银子了,只能由你来想办法。” 第57章 怎混成这副惨样 这刘大锤做的恶事沈娇娇也略有耳闻。 面上逐渐爬上一抹慌色,有些崩溃的道:“可我如今手头上也没那么多银子啊,嫁妆全被换成银票进购药材,这几日卖得的银子也东花西花全都用了出去,眼下距离天黑不到两个时辰,我上哪去找这一百两银子啊。” 张氏眸中精光一闪,起身两步迈到她的身前,道: “去找你娘家人借啊,你爹是先皇亲封的永安伯,如今虽然落魄了些,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百两银子于我们这种家庭而是是巨款,可在你娘家人看来,不过也就几顿饭的事。你是她们最宠爱的女儿,只要你开口,他们会借给你的。” 沈娇娇闻言顿时皱紧眉头,后退几步极其厌恶的看向张氏,道: “你平日与我吵架的时候,不是常在我耳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我娘家人不会管我的吗,怎么现在说辞又变了?” “借钱的事我开不了口,你另想办法!” 张氏哭丧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暗骂一句,“你个死脑筋。” 恍然想到这济世堂是自己的产业,不禁威胁道: “你不肯开这个口也行,那我现在就把这济世堂卖出去, 这里位置好,别说一百两,就算二百两都能卖得出。” 说完,将带来的老嬷嬷招到手边,扯着嗓子道:“去府里把我地契拿来,没有银子,我就拿这济世堂给人做抵押。旁人不关心我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不管,等他出来,我就请个先生好好教他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张氏这话是故意说给沈娇娇听的。 她料定如今沈娇娇花重金买下的药材全都堆在这里等待售卖,她不可能会同意自己将这济世堂抵押出去。 在心中默数三声,沈娇娇果然沉不住气一把将那嬷嬷拉了回来,怒发冲冠的道: “我全部家当都在这济世堂中,你若是抵押了,我将来拿什么活?!” 张氏故作委屈的抹着泪,“论黑心我比不过你,你不管易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断送大好青云路吧。” 沈娇娇明白张氏这是在逼自己去娘家借钱,暗暗在心中权衡利弊一番,最终还是一咬牙,坐上马车前往伯爵府。 伯爵府中,林氏正一脸傲娇的向一众亲朋好友展示沈棠梨回门时楚北冥带来的那些贵重回礼,听着众人的夸赞与惊羡,笑得合不拢嘴。 丫鬟敲门而入,道:“夫人,三小姐来了。” 林氏向来宠爱沈娇娇,自上次假玉如意一事发生后,母女两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想趁机将沈娇娇介绍给在场的一些贵妇认识,于是让丫鬟将她带进来。 毕竟沈娇娇不止一次笃定,许易将来会让她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 既然早晚都要混入贵妇圈,提前让沈娇娇在这些人面前露露面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沈娇娇已在下人的带领下缓缓走进屋中。 见满屋子都是人,不禁一脸尴尬的搓着手,难以启齿的张口唤了声“娘亲。” 话音刚落,屋中众人顿时齐刷刷的看向沈娇娇。 只见她穿着一身廉价的粗布麻衣,未施粉黛、珠钗未带,一双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手因长时间未保养变得黝黑干裂,脸上的皮肤更是粗糙蜡黄。 一眼看去,活脱脱一个乡野农妇,与在场众人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 不禁神色复杂的问林氏,“这是你三闺女沈娇娇?” 林氏也有些被沈娇娇的模样惊到。 明明前段时间见到她,她还穿红戴绿打扮精致,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 有些不敢相信她就是自己那个曾经为了美 而将月钱全拿去买脂粉,不打扮光鲜亮丽绝不出门的宝贝女儿,甚是疑惑的唤了声“娇娇?你是娇娇?” 沈娇娇一脸局促,被众人的目光看得面颊火辣辣的烧。 这段时间为了药茶的事,她从早忙到晚,完全没有时间收拾自己。 方才从济世堂过来时也因时间不够而没来得及回去梳洗打扮一番。 小声应了声“是”,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眼。 林氏面色一僵,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吹起的脸面因她的出现荡然无存。 暗暗绞着手帕,尴尬的扯着一抹僵硬的笑对众人道: “我和娇娇母女有话要说,你们先坐,吃好喝好啊。” 说完,健步如飞的一把将沈娇娇拉着走去偏房,一关上门便劈头盖脸的质问: “娇娇,你怎么混成这副鬼样子了?许易呢,你惨成这样他不心疼吗?!” 沈娇娇顿时红了眼圈,十分委屈的一头扑进林氏的怀中,声泪涕下的大声哽咽,“娘,许易他就不是个东西,婚后他总沾花惹草不说,如今还因欠了人家一百两银子而被扣在书院里。” “他家里的人全都是吸血鬼,自女儿嫁过去,就变着花样的捞女儿的嫁妆,女 儿如今身无分文,还被逼着回娘家借钱,女儿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 见沈娇娇在怀中哭成泪人,林氏又心疼又气愤。 她早就看出那许易德行有失,当初本就是想让沈棠梨嫁过去受蹉跎,哪曾想沈娇娇非要抢着嫁过去。 安抚她一瞬后,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先是将许易和他的家人痛骂了一遍,随既又指着沈娇娇恨铁不成钢的道: “这苦果还不是你自己种下的,若当初你嫁去武定侯府,现在风光的就是你。你非要说许易是当状元的命,可结果呢,他整日花天酒地书甩一边,这样的人能中状元才是活见鬼……” 沈娇娇紧咬着唇不敢反驳林氏,待她骂完后,红着眼圈道: “娘,您能不能借女儿一百两银子,许易如今被那刘大锤扣在书院,天黑前女儿若不拿银子去,他就要被砍掉双手了。” 见林氏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吸了吸鼻子,又道: “娘,许易他虽然混了些,可当状元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秋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女儿想再赌一把,娘,您就把银子借给女儿吧,等许易将来考上功名,女儿会让他记得伯爵府的恩情的。” 第58章 烂泥扶不上墙 一百两银子对于以前的伯爵府来说不算什么,可如今沈娇娇的弟弟沈江陵年满十六,家里人想铺条路将他送入官道,因此大把大把的砸银子。 且沈江陵也不是懂事的,常常吆五喝六的与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前几日染上了赌赢,一晚上足足输了五百两。 被暴打一顿关在房间,整日鬼哭狼嚎绝食相逼。 林氏掌管中馈,如今手中可拿出来用的银子只少不多。 见沈娇娇一开口就借一百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疼女儿,若这一百两是花在沈娇娇的身上,那她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可这一百两是拿去就赎许易那个败家子,她多少有些不想给。 毕竟上次许易送假玉如意一事害得她在妯娌婶嫂面前抬不起头,如今还让娇娇堂堂一个世家嫡女落魄成这样。 再一想起他家那些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穷亲戚老是顶着伯爵府的名义在外打秋风,林氏就满脸不悦,拉着沈娇娇的手道: “娇娇,许易是从那张氏肚子里爬出来的,是许家的子孙,他在外面欠了钱,理应由许家来还,此事你莫要管。” 沈娇娇见林氏不肯将钱借给自己, 不禁噗通一声跪倒在林氏面前,声泪涕下的将自己这段时间东奔西走售卖药茶、以及张氏威胁要转卖济世堂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林氏听的心中窝火,绞着手帕气愤呵道: “吸血鬼,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你当初放着好好的侯府少夫人不做,偏要去做那寒门妇,现在知道其中厉害了吧!”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不管你,可许家休想再占我们伯爵府一分便宜,今日这一百两银子我借给你,你写一张欠条,若以后许易真如你所说那般高中状元官道通途,这一百两银子不要也罢,若他还是这副死样,就算把他送去当长工,我也要将这银子要回来!” 林氏说完,便让丫鬟去库房将银子取来,亲眼盯着沈娇娇以许易的名义写下欠条才让她离开。 看着她那瘦得跟颗豆芽菜一般的落魄身影,摇着头连连叹气,十分懊悔自己当初听信预知梦,同意让她和沈棠梨换亲。 * 拿到银子的沈娇娇直奔书院将许易换了出来。 许是在里面挨过打,他鼻青脸肿,狼狈得不成人样。 知自己理亏,一出来便亲昵的揽住沈娇娇的肩,不等她开口责备,便 认错道: “娇娇,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原是打算在书院里好好温书的,可谁知去的竟是个黑书院,里面的书侍绞尽脑汁想掏空我口袋里的银子,我一时大意着了她们的道。这次你原谅我,我保证之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让你为我操心……” 奔波了一圈,沈娇娇只觉得人累心累疲惫不堪。 方才踏进伯爵府时被众人如看笑话般直勾勾盯着的羞耻感在她心中仍久久不散。 明明她从前也是个高高在上、被人前拥后继的贵女,怎么成个婚,就狼狈成这样了? 看着许易那肿成猪头的脸以及染了污垢的衣,沈娇娇只觉得恶心至极。 拼命的在脑海中回想着上一世他高中状元当上宰相时的风光,忍了好久才忍住没将他一把推开。 不过再没了精力同他争吵,而是神色倦倦的看着他,认真道: “许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你收拾烂摊子,实在是疲惫不堪,若你再不知悔改,我真的会崩溃的。秋闱还有十几日便开始,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家好好温书吧,若你能夺魁中举,我便什么也不计较了,倘若落榜,那你写一封和离书,我们好聚好 散。” 事到如今,沈娇娇恍然觉得母亲方才说的那句“整日花天酒地书甩一边的人,能中状元才是有鬼”有几分道理。 毕竟卖药茶的这段时间,她见到很多同样要参加科考的学子,他们埋头苦读孜孜不倦,不论走到哪里都捧着书本。 而许易呢,她盯着时他拿出书本假装温习,她一离开,他就书甩一边莺莺燕燕。 整日做着天上掉馅饼砸中他的美梦。 从前沈娇娇觉得前世的经历断不会有错,因此一直坚定的信任他,支持他,包容他。 可如今她越过越惨,反观沈棠梨那边,不仅被那阴戾薄情的楚北冥捧在掌心娇宠,随便做出一款药香便轻而易举盖过她的风头。 沈娇娇现在逐渐明白,兴许有些事不是天定,而是人定。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是烂泥怎么也扶不上墙。 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上一世许易的成功,全都是因有沈棠梨在背后当贤内助…… 许易见沈娇娇话语坚定,不似在同自己开玩笑,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危机感。 毕竟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秀才,若没有沈娇娇拉拢娘家人上下打点,哪能踏上青云道。 生怕她会放弃自己,连忙一脸懊悔的点头,“娇娇,你放心,我今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我现在就回家挑灯夜读!” 解决完许易的事后,沈娇娇全身心投入济世堂中。 接连两天,前来买药茶的人还是不见踪迹。 她急得坐立不安,不禁将袖儿叫到跟前,“让你寻婆子去坊间传话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办好?” 袖儿一脸委屈,道:“奴婢找了好几个嘴碎的婆子,走街串巷的逢人就夸花间颜的药香效果好,堪比灵丹妙药,可不说还好,一说连常在我们这里买药茶的老顾客也跑去了那边。小姐,奴婢找人试了试,花间颜的药香治疗鼻渊确实十分见效。” 沈娇娇闻言皱起了眉头,看着屋中堆成小山的药材冷汗直冒,绞着手帕细细沉思了一瞬,认真道: “袖儿,你去找个字写得好的先生,再买些形状相似的玉瓶来。” “李大夫你负责把这些药材碾磨成粉制调成药香,花间颜怎么卖的,我们济世堂就怎么卖!” 见袖儿和李大夫一脸诧异迟迟不肯动身,不由得推着他们道: “快行动啊,难道你们想让这满屋的药材都卖不出去吗!” 第59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袖儿和李大夫不敢违抗沈娇娇,虽觉得这样做有些不道德,可还是顺从。 将需要的东西一一准备好后,沈娇娇带着几人挑灯连夜制作花间颜同款药香。 因用的全是药材,制出来的药香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为去除这股药味,沈娇娇在里面添了几滴味道很浓的香水。 依葫芦画瓢,做出来的药香不论从外观还是味道,果真与济世堂的一般无二。 草草睡了几个时辰,天刚一亮,沈娇娇便让人将新做出来的药香摆在最明显的位置,取名为眷秋香,一两银子买一送一。 一大早便敲锣打鼓的吆人来买。 被引来的人们刚开始只是想来看个热闹,在听见沈娇娇说这眷秋香药效与济世堂的相差不大,且还买一送一后,纷纷按耐不住掏钱去买。 毕竟玉瓶和雅字好词的搭配实在是赏心悦目,不仅能怡情还能治病。 购买的人太多太疯狂,短短两个时辰,连夜制出来的药香便被一扫而空。 沈娇娇看着堆满匣子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为不让这条财路中断,让袖儿去许府拉来好几个下人分工边做边卖。 花间颜这边,沈棠梨坐在案台旁提笔认真的在玉瓶上写着怡情雅句,云儿则帮忙将药香一一摆出 去售卖。 眼见天色已经过半,做出来的药香却没卖出多少,不由得疑惑的道: “小姐,今日真是奇怪,来买药香的人竟然寥寥无几,难道鼻渊都治好了?” 沈棠梨放下手中的玉瓶,伸了伸懒腰,揉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抬眸看向屋外,漫不经心道: “兴许今日来得晚些吧,再等等。” 话音刚落,苏安便带着几个好友匆匆赶来,将一瓶印着济世堂标签的玉瓶递到沈棠梨身前,有些气愤的道: “不必等了,买药香的人都跑去济世堂了,如今济世堂人满为患,连门槛都差点被踏破。”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想出这法子的人定不是什么行的端坐得直的人,这种不问自取的行径,在我们读书人眼里,简直与盗窃无二!” 沈棠梨将玉瓶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漫入鼻尖,熏得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发现装的全是被磨碎的药粉后,淡定的将其装好放在一旁,话音浅浅道: “随她们去吧,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径终会自食恶果。” 许安和他的友人们见沈棠梨如此不在意,纷纷为她着急,道: “沈小娘子,济世堂的这款药香取名为眷秋香,与你的慕秋香仅是一字之 差,且玉瓶雅句全是仿照你的来做,还一两银子买一送一,这摆明了是在抢你的生意。” “你若忍气吞声,这满屋的药香恐怕卖不出。” “就是,前段时间慕秋香大卖的时候,坊间有婆子走街串巷把慕秋香夸上了天,不知情的人都兴致勃勃的当它当成仙药,对其期待颇高,还好慕秋香实至名归确实有那奇效,不然稍有偏差,定有计较之人前来闹事。” “只要你点个头,我们定站在你这边,组织好友去同她们理论,就算告上公堂,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 沈棠梨默默的听着,感激一笑,道:“多谢你们为我考虑,但去找济世堂的人理论真的没必要。若你们真想帮我,不如在外多说说济世堂那款眷秋香的好话。” 众人闻言有些摸不懂沈棠梨的意思。 济世堂用如此恶劣的行径抢她的生意,她非但不给对方泼污水,反而还要为对方说好话。 这莫不是认怂认栽? 见众人一脸不平,看出沈棠梨心中所想的苏安站了出来,笑道: “诸位好友莫急,慕秋香如今名声大噪,遭人眼红是早晚的事,今日就算没有眷秋香,改明儿还会出现恋秋香、想秋香这等数不胜数的仿制品,若真 要较真的话,恐怕忙都得忙死。 沈小娘子让我们在外多说眷秋香的好话,无非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的。济世堂的那药香华而不实,我敢保证不出三日,定会从云端跌进泥里,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众人这才明白沈棠梨的用意,感念她制出慕秋香缓治了他们的鼻渊之苦,纷纷想为她出一份力。 当即便吆五喝六的出门吹嘘济世堂的慕秋香。 * 接连卖了两日,沈娇娇屯的药材已经所剩无几。 捻着厚厚一叠银票,她笑得明媚张扬,心情大好的抓了碎银子打赏店里的伙计。 正盘算着要不要再购些药材来做成药香,突然有一群人气鼓鼓的冲到济世堂门口,二话不说便拿起臭鸡蛋和烂菜叶往里砸。 沈娇娇躲避不及,被砸得一身狼狈,气愤的随手拿了一个花瓶猛地摔在地上,大声呵道: “你们干什么,济世堂哪里得罪你们了!” 为首的一个妇人闻言叉着腰走到沈娇娇身前,恶狠狠的瞪着她,怒道: “你还好意思说,先前你卖的药茶虽然贵,但好在有点效果,所以吃亏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可你现在卖的这款药香非但不能缓治鼻渊,点燃后还一股骚味,熏得人浑身臭烘烘 的不说,鼻渊还越发严重,为了挣钱你是不是连良心都不要了?!” 话音一落,怒气冲冲的众人纷纷附和道: “就是,自从燃了从你这里买的药香后,我浑身一股子骚味,不论怎么洗澡怎么换衣,骚味都不见淡,我现在一出门人家就问我是不是滚进鸡窝腌入味了,我全家老小都等着我挣钱养家呢,这样让我怎么好意思出门啊。” “我家中娇妻原本是没有鼻渊的,同我一起燃了这药香闻后,整日喷嚏不断,人都瘦了一圈。” “我以前吃些草药还能缓解,闻了你这药香后,现在吃什么都不管用了,还臭不要脸的到处吹嘘你这眷秋香是奇药,闻了立即见好,依我看,这简直是一坨屎!” “不想我们把你送入官府的话,赶紧连本带利把钱退给我们!” “……” 众人来势汹汹,异口同声的大声喊着“退钱退钱。” 沈娇娇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有些懵,刚想开口解释几句,便有人不耐烦的继续朝她扔臭鸡蛋烂菜叶。 眼见众人情绪亢奋,袖儿连忙把被砸得晕头转向的沈娇娇和李大夫拉进屋中将门关上,欲哭不哭的问: “小姐,怎么办啊,我们售卖的这款药香好像真的有问题。” 第60章 等你高中,我好扬眉吐气 沈娇娇一身狼狈,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听见外面众人大喊退钱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满脸慌色的连忙一把拽住李大夫,焦急询问: “李大夫,你明明用的都是些缓治鼻渊的药材,为什么会燃出骚味?是不是你为了捞油水,故意把药材掉包了?!” 李大夫抹了一把黏在脸上的鸡蛋清,一脸苦色道:“我哪有那个胆啊,我用的全都是铺子里的药材,制作药香的时候你也在场看着的啊。” 沈娇娇随手将一瓶药香拿了过来,拧紧眉头质问: “那这药香好端端的为何会熏出一股骚味?!” 李大夫无奈道:“这里面的药材本就是用来熬煮的,研磨成粉用来燃熏根本没有缓治鼻渊之效,且这些药材生来便带有一股苦药味,再加上你往里面掺了不少廉价香水,点燃后经高温催化,自然就中和成骚味了。” 沈娇娇一脸震惊,气愤呵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啊!” 李大夫无奈道:“我是你花钱雇来的,这主意也是你想出来逼着我去做的,我岂敢不听啊。况且我也不知道你会往里面加那么多廉价香水啊。” “……” 见他将锅全甩在自己身上,沈娇娇气得面红耳赤。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唾骂声,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本想在屋中多呆一会,等那群人闹累了再出去。 岂料他们竟一窝蜂的将门撞开,如押犯人般跑过来将沈娇娇三人押扣在地上,怒发冲冠呵道: “退钱,不然现在就送你们去见官!” 李大夫被吓破了胆,连忙对沈娇娇道: “小娘子,还是把钱退给他们吧,钱没了可以再挣,可一旦进了官府,这辈子就算完了啊。” 沈娇娇虽很不甘心将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双手奉出去,可也怕事情闹大,这群人真将她送去官府。 一咬牙红着眼大声喊道:“放开我,我给你们退钱!” 因卖药香时并没有明确登记好买取人的信息,以至于很多贪得无厌之人都来掺和。 很快沈娇娇便将这段时间挣来的银子全都赔了出去,眼见前来退钱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许易正满脸愁容的坐在她的身旁叹气。 见自己已经回到了许府,沈娇娇委屈的一头扑进许易怀中,声泪涕下的哽咽道: “二郎,你终于来了 ,他们把我围起来,说要将我送去官府,我把挣的钱全都赔进去了他们还不放过我,我当时真的好怕……” 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许易见她如此憔悴,不禁有些心疼的安抚道: “今日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为了平息此事,母亲已将济世堂卖了出去,该赔的也都赔完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家里,等风声过了再出门。” 沈娇娇闻言悬着的心才松缓下来。 她当时急于想把屋里堆着的药材卖出去,所以才依葫芦画瓢制出药香售卖。 哪曾想竟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头一次在许易身上感觉到温柔,她不禁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红着眼道: “二郎,对不起,你科考在即,却要因我的事分心,我这段时间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为你研墨斟茶。你一定要争口气,等你中了举,我也好扬眉吐气一番。” 许易心事重重的点头应了声“好”,有些被沈娇娇这副小意温柔的模样撩起情趣,当即将看书的事甩在一边,拉上床帘与她耳鬓厮磨。 * 自沈娇娇卖假药香的事被揭露后,沈棠梨这边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即 便盛京城中又迅速出了很多种仿制药香,谨慎的众人仍只认准花间颜的慕秋香。 慕秋香卖得火爆,名声被传出去,许多人慕名来买,因供不应求,好多人直接连夜守在花间颜门前,只为一开门便冲进去买一瓶慕秋香。 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见请来的高人绞尽脑汁仍无法研透慕秋香的配方后,索性来花间颜找沈棠梨高价求买。 沈棠梨急需用钱,于是便以三千两的高价将配方卖了出去。 一拿到银票,她便带着云儿去寻琅琊阁。 花三十两找了个引路人,坐着船来到一处环岛山庄,下船后又拿出银票打赏在码头迎客的女侍,几经周折,沈棠梨和云儿才被带上水榭楼台。 出来迎她们的是一个面纱遮面的白衣女子,一听沈棠梨说要见阁主百晓生,当即伸出五个纤细的手指。 沈棠梨将五百两银票递到她手中,她神色古怪的将沈棠梨上下打量了一遍,淡淡道了句“姑娘稍等”,便起身离去。 琅琊阁依山傍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似一副美景。 等待百晓生的途中,沈棠梨和云儿兴致勃勃的在院台上边荡秋天边看风景。 蓝天 白云,暖风和煦,一切的坏情绪似都被这美景治愈。 沈棠梨心念一动,不禁将秋天荡得高高的。 哪曾想秋千上的绳子不牢固,在她荡高的瞬间,咔嚓断裂。 沈棠梨的身子被猛地甩飞出去,快要坠入水中之际,一到白色身影跃入高空,伸手一把将她捞进怀中缓缓落地。 沈棠梨睁眼,只见救她的人戴了个遮挡半边容颜的狐狸面具,一袭白衣芝兰玉树,恍若从画中走出来的画中仙。 认出他便是琅琊阁的阁主百晓生,沈棠梨站稳身子退后两步,礼貌性的微微福身道: “小女沈棠梨,多谢阁主出手相救。” 百晓生扬了扬手中的玉骨桃花扇,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跋山涉水重金寻于此,是想打听何事?” 百晓生说完,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沈棠梨坐下。 沈棠梨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客套性的轻抿一口,直接步入正题: “我有个兄长名叫沈世誉,是玄镜司第一任门主宋阁老的徒弟,一年前他突然死去,仅剩骨灰被人带回来,我想知道他因何而死,被谁所杀,以及死时场景。” 第61章 他这般死板的山,竟也会为一人喧哗 百晓生将茶水饮尽,边将杯子拿在手中把玩,边漫不经心道: “因何而死,被谁所杀,以及死时场景,姑娘,恕我直言,你这是三件事了。” “如今琅琊阁打听一件事收费一万两,你这三件事总需三万两,银子你准备好了吗?” 沈棠梨闻言险些一口将方才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不禁瞪大双眼盯住百晓生,道: “你们查探消息不是两千两一条吗,什么时候变成一万两了?你该不会看我是个女子就狮子大开口吧!” 百晓生看着她那诧异得可爱的表情,竭力憋住不笑。 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我们帮人查探消息讲求的是真实性,查探的过程可是要经数百个情报人精斟细酌的。且你要查探的人出自玄镜司,玄镜司是皇室直属,接下你这单生意相当于在与皇室做对,万一查出些不该查的东西,我这琅琊阁可是有随时覆灭的危险。” “我手下的人都在拿命办事,收你一万两是真的不贵,我琅琊阁做生意讲求你情我愿,姑娘你若觉得一万两实在太贵,可另请高明。” “……” 沈棠梨哑口 无言,捏了捏身上的五千两银票,咬了咬牙,弱弱问道:“那我可以先付一半吗?” 百晓生闻言摇了摇头,“只有银票到手,我手下的情报员才会出动,姑娘你若囊中羞涩,不如等凑够了银子再来?” 他话音刚落,方才迎沈棠梨进门的那个姑娘便如鬼魅般闪了出来,指着大门的方向道了声“姑娘,请。” 见百晓生直接给自己下了逐客令,沈棠梨只好起身,一脸坚定道: “阁主,你在这等着,我会回来的。” 百晓生扯出笑意,道了声“恭候。” 直到沈棠梨的身影消失,才扯着声音朝身后喊道:“楚兄,出来吧。” 在屏风后躲了多时的楚北冥缓缓走了出来,目光一直盯向沈棠梨离去的方向。 百晓笙起身拿来一瓶上好桃花酿,边燃炭温酒,边笑着调侃道: “你这般坑你娘子,难道不怕她将来知道了找你算账?” 楚北冥拿杯倒酒,心不在焉反问道:“你若不说,她如何得知?” 百晓生低笑一声,道:“也是,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 “不过你那小娘子聪明伶俐,好像是个会挣钱的,你就不怕万一她很快凑够万两 银子再找过来?” 楚北冥淡定的抿着酒,漫不经心道:“怕什么,她若再来,你寻个由头回避便是,只要不接她的单子,万事大吉。” 百晓生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她兄长临死之前都还在绞尽脑汁为她谋划,若让她知道他兄长是为她而死,只怕她会崩溃发疯。有些事她被蒙在鼓里也是好事,若什么都明了,楚兄你的一片苦心恐怕要白费了。” 楚北冥默默听着并未回话,满脑子都是沈棠梨决心和他分房而居时的冷漠与绝情。 这些天他被体内的蛊虫折磨得身心疲惫,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为不惹沈棠梨厌烦,他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从丫鬟口中得知她为了赚钱研制药香去卖,担心她被那些眼里满是条条框框的长辈们口诛笔伐,便私下为她扫清障碍。 清楚她向来说一不二,便提前来到琅琊阁和百晓生打好招呼。 本想提高价格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坚定得就差把迎难而上四个字写在脸上。 一想起这些天她不眠不休只为制出药茶换取银子的艰苦模样,楚北冥便觉得一阵心疼。 已经无法再忍受没有她在身 边逗趣的日子,楚北冥当即便起身准备回去将她哄好。 百晓笙见他连声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便匆匆离去,见怪不怪的轻轻笑道: “他这般死板的山,竟也会为一人喧哗。” * 楚北冥抄近路,先沈棠梨一步回到武定候府。 为让沈棠梨消气,他特地去珍馐斋买了许多沈棠梨爱吃的菜肴,拧着食盒站在南厢房门口等沈棠梨。 沈棠梨心情不佳,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不知是有意无意,竟将楚北冥当空气般,直接从他身前走过。 楚北冥又气又恼,在她快踏进房门之际,终于忍不住喊道: “喂,沈棠梨,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 因还处于冷战期,他说话的语气带些疏远与生硬。 沈棠梨倦倦的抬眸扫了他一眼,毫不示弱道:“楚北冥,你有事?” “……” 听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楚北冥顿时败下阵来,几步迈到她的身前,压低姿态道: “阿梨,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三郎。你饿了吧,我在珍馐斋买了好几个你爱吃的菜,我们一起吃?” 沈棠梨微微皱起黛眉,豪不领情的道:“我不饿,你自己吃,没事别来这 里烦我。” 说完,便一把将云儿拉进屋中,砰地将门关上。 楚北冥心口一沉,连拍了好几下门沈棠梨都不理他。 用苦肉计捂着胸口连连咳嗽,沈棠梨还是对他不闻不问。 无奈之下,只好将食盒放在门口,朝内喊道: “阿梨,食盒我放在门口了,你若还不想见我,我走便是,只是这饭菜你记得趁热吃。” 云儿透过门缝偷偷朝外看去,见楚北冥已经走远,连忙开门将食盒拿了进来,迫不及待的打开,流着哈喇子道: “小姐,你不是早饿了吗,快过来吃点吧。” 沈棠梨躺在美人榻上,硬气道: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不会再吃任何他送的东西,你吃不完就拿去喂狗。” 话虽这样说,可见云儿吃得津津有味,再一嗅到飘进鼻孔的香味,还是忍不住拿起了筷子,囫囵着道: “我突然想起府中没养狗,浪费食物要遭天打雷劈,我这是在心疼种地的农民。” “……” 出了南厢房的楚北冥回屋后,刻意用沈棠梨的脂粉在脸上描了个惨白的“病入膏肓妆”,屏退下人,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三咳的直朝楚老太君的来福堂走去。 第62章 自家媳妇面前,没什么好害羞的 来福堂。 楚老太君正坐在院中悠哉晒着太阳,下人突然来报:“老太君,三郎君来了。” 楚老太君咪着笑,一脸慈祥道:“快快请三郎进来。” 自上次她往糕点中下了秘药想让他们小夫妻早生贵子后,楚北冥就与她怄气,一直不怎么肯来看她。 她想去哄楚北冥,却又放不下长辈的面子,因此祖孙二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想趁机将关系缓和一下,楚老太君连忙让下人将他爱吃的桃花酥端过来摆盘,亲自起身去迎他。 楚北冥人还未踏进屋中,沙哑的咳嗽声便徐徐传进屋中。 楚老太君定睛一看,只见楚北冥拄着跟拐杖三步一咳,消瘦的身子裹在宽大的衣袍之中,仿佛风一吹就倒。 那张原本俊俏的脸更是煞白如纸、眼窝淤黑,看起来病气横生,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更可恶的是身边竟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 楚太太君心疼得不行。 楚北冥自小养在她的膝下,虽然性子阴沉,情感淡漠,可却是她最宠爱和疼惜的孙子。 见状连忙满脸心疼的朝他走过去,紧紧拉住他的手眉头直皱,“三郎,你病成这样,怎一个人前来?贴身伺候的小厮呢!” 楚北 冥捂嘴咳了两声,虚弱道:“祖母,我想来看看你,不习惯有小厮跟着。” 楚老太君心疼坏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将他拉到软塌上坐着。 想起这些时日听到一些他和沈棠梨闹别扭的风声,刚想询问,楚北冥便盯着桌上的桃花酥虚弱道: “祖母,阿梨也爱吃你这里做的桃花酥,可以送几块过去给她吗?” 楚老太君见他如此惦记媳妇,在心底暗骂一句那些多嘴的婆子乱传谣言。 将要问的话咽下肚中,连忙让婆子打包桃花酥,道:“难得你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惦记的时候,祖母现在就让人给她送去,既然那丫头爱吃,以后祖母天天让人送。” “谢谢祖母。”楚北冥拿起桃花酥咬了一口,突然神色哀伤道:“不过阿梨她现在住去了南厢房,你让婆子莫要送错地方。” 他话音悲凉,似一个被伤透了心的纯情少年。 楚老太君不由得盯住他一脸疑惑的问:“南厢房?棠梨那丫头不是和你一起住在雪落院吗,怎跑去了南厢房?” 楚北冥叹了口气,可怜兮兮道:“这事说来也怪我,我这几日总惹阿梨生气,与她闹了别扭,她不肯见我。” 楚老太君活到这个岁数, 早就养出了一颗玲珑心,闻言顿时明白楚北冥这是想借她之手与沈棠梨和好。 也不揭穿,当即故作生气的道:“这太不像话了,夫妻哪能分房而居,我现在就把棠梨叫过来。” 楚北冥连连咳嗽,有气无力道:“祖母,这事都是孙儿的错,你别怪棠梨,这几日她不在身边,孙儿食不香睡不好,若她肯回雪落院,孙儿的病情估计会好很多。” 楚老太君在心中暗暗一笑,她没想到自家这个矜冷的孙儿竟也有扮柔弱只为求得心上人怜惜的一天。 觉得沈棠梨这个孙媳妇娶得真是太对太妙,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边故作糊涂的连连安慰着楚北冥,边让人去把沈棠梨请过来。 吃饱喝足的沈棠梨撑得不行,躺在美人榻上直打饱嗝。 刚让云儿拿来毯子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容嬷嬷便敲门进来道: “少夫人,老奴奉老太君之命来给您送些糕点,顺便请您去来福堂坐一坐。” 看着摆在桌上的桃花酥,沈棠梨不禁想起上一次的窘境,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尴尬的起身询问:“容嬷嬷,祖母寻我过去可是有什么事?” 容嬷嬷摇了摇头,道:“老奴不知。” 沈棠梨 只好起身跟着容嬷嬷前往来福堂,一路上饱嗝不断。 一踏进屋中,便一眼瞅见坐在老太君身旁的楚北冥,猛地被他那病态横生的模样吓了一跳。 明明他方才来给自己送食盒时看起来还精神济济,怎地一转眼的功夫便虚弱成了这样? 匆匆瞥了他几眼,莲步走到老太君身前,福身道:“棠梨向祖母问安,嗝~” 饱嗝不受控制的打出,沈棠梨顿时尴尬不已,红着脸连忙道:“棠梨来的时候吃饱了些,祖母见谅。” 话刚说完,便后悔得直掐大腿。 这样一说不就间接表明她吃了楚北冥送过来的食物吗?亏她拒绝他时那么硬气…… 楚北冥被她这娇憨可爱的模样逗得面上一喜,双眸直勾勾的盯住她。 楚老太君看了自家孙儿一眼,笑吟吟的将沈棠梨拉到身旁,慈蔼道: “棠梨啊,祖母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同三郎一起陪陪我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祖母活得这个岁数,唯一的期待便是想早日抱上重孙子,你和三郎进展如何了?” 沈棠梨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祖母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至于怀孕生子这件事,也不是棠 梨一人能决定的。” 沈棠梨虽说的是客套话,但在楚老太君看来,她已默认了要为楚家传宗接代,想起楚北冥的隐疾,顿时愁着脸道: “也是,三郎他不行,这种事你一个人想也不成。祖母这里还有些秘药,要不你拿回去多往他嘴里灌灌?” 正在慢悠悠喝茶的楚北冥闻言,被呛得连连咳嗽。 沈棠梨的脸更是红得快要滴血,刚想解释,楚老太君便将他们二人的手叠在一起,语重心长的道: “天大的事都没有生孩子重要,算算时间,你们成婚已经小半年了,趁三郎现在还能站起来,棠梨你得抓紧时间啊。三郎你也是,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自家媳妇面前,没什么好害羞的。” “……” 楚北冥和沈棠梨的脸皆火辣辣的烧,没想到楚老太君竟将那种隐晦事说得如此直言不讳。 还未有张嘴反驳的机会,楚老太君又将一瓶密药递到她们手中,梅开二度继续道: “这是我让宫里御医新研制的密药,三郎你拿回去试试,如果还是不行,祖母再另请高明,总之你得赶在咽气之前给祖母留个重孙子。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 第63章 想一个人静静 楚老太君下了逐客令,直接让容嬷嬷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沈棠梨的手被楚北冥紧紧牵着,每每想要挣脱,眼睛毒辣的容嬷嬷都在身后轻轻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如今身为楚家妇,沈棠梨自是知道很多事不能任意妄为,只好假装恩爱的扶楚北冥回雪落院。 那瓶秘药被楚北冥拿在手中,只觉得如个烫手山芋般烫得不行。 一回到屋中关上门,便如释重负的将其放在案台上。 谁知一个没放稳,玉瓶摔在地上,里面的密药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沈棠梨瞥见地上有张纸条,好奇的捡过来看,只见小小的纸条上写着“男人要肾好,就要吃肾宝,肾宝肾宝,吃了“顶饱”。” “顶饱”二字用得十分隐晦,下方还画了不堪入目的图像。 沈棠梨面红耳赤的赶忙将其扔掉,谁知纸条轻飘飘的竟飘到楚北冥的手中。 楚北冥下意识的接过一看,原本煞白的脸顿时淬上一抹红晕。 尴尬的咳了几声,道:“阿梨,祖母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今日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棠梨只觉得尴尬不已,轻轻应了一声,起身便想推门离去。 楚北冥 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门前,低声道: “容嬷嬷守在外面,你若这个时候出去,祖母会多心的。” 沈棠梨只好坐回美人榻上,闭着眼不肯再和楚北冥说话。 楚北冥坐到她身旁,一凑近她她便往旁边挪,挪着挪着,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楚北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紧紧搂住她的细腰可怜巴巴道: “阿梨,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关于你阿兄的事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未到时机,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全盘托出。” 沈棠梨心中的怨气还是久久不消,一把将他推开,冷着话音道:“你不告诉我,我自会想办法去查,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欺骗。” 楚北冥闻言,脑海中恍然浮现沈世誉曾在他耳畔说过的话,“棠梨母亲去世前生了场重病,经常胡言乱语丢三落四,她父亲怕棠梨受影响,便骗她说青山城有能治她母亲的药,趁机将她送去那里养了两个月。棠梨回来时只看到了她母亲的牌位,至此她十分痛恨旁人对她说谎。 有一次我答应她休沐回府定给她带甜味坊的牛轧糖,结果回府匆忙把这件事给忘了,她因此与我怄了 半个月的气,最后我把甜味坊的牛轧糖全买回来且逗得她把心中的委屈哭散她才肯跟我说话……” 心头不禁咯噔一下,走神的瞬间,沈棠梨已灵敏的从他怀中钻出,站在角落里神色疏远的看着他。 楚北冥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愧疚难安,想走上去继续娇哄,沈棠梨却冷冷的道: “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楚北冥顿下脚步,喉间滚出一句轻飘飘却重千斤的“对不起。” 不知沈棠梨有没有听到这三个字,她神色淡淡,再没多看楚北冥一眼。 搬来小杌子坐在门外,睁大眼睛朝缝隙外瞅去。 连打了好几个盹,当发现容嬷嬷终于离去后,连忙推门朝南厢房走去,任凭楚北冥怎么挽留都不肯回头。 * 阑珊院。 楚笙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听见敲门声,神色倦倦道了声“进来。” 一个面容清秀、身姿婀娜的姑娘小心翼翼进屋关门,碎布走到床边,颤着话音道: “郎……郎君,民女名叫绿萝,是……是赖管家找来服……服侍您的。” 她自幼家贫,上有行动不便的父母,下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眼看家里已揭不开锅 ,无奈只好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将自己的初夜卖掉。 因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说完话已羞得满脸通红,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楚笙隔着床帘瞅了她一眼,见容貌不错,便道:“过来吧,若你把本少爷伺候舒服了,本少爷赏你五十两银子。” 绿萝闻言顿时双目放光,竭力的压住内心的恐惧边伸手去掀床帘,边道:“郎君放心,民女定好好伺……” 她话说一半,恍然瞥见入目的是一张被烧的面目全非满是痂痕、活像索命阎王的恐怖鬼面,被吓得瘫软在地上,下意识的大叫出声,“鬼……鬼啊……” 楚笙勃然大怒,当即起身豪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踹在她身上,伸手扯住她的衣襟,恶狠狠的瞪大几乎全是眼白的双眼,大声呵道: “你仔细看清楚,老子是人,不是鬼!!” 绿萝被吓颤抖不已,紧闭着眼根本不敢看他的脸,哆嗦着半天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楚笙见她如此,顿时兴致全无,抬手啪啪往她脸上扇了两巴掌,大声朝外喊道: “赖管家,给我滚进来!” 上次在慈悲寺,他为了尽早完成祭祀,主动 去帮楚北冥点灯。 没想到那灯被人做了手脚,他虽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可面容烧伤,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整日呆在屋中,连门都不敢出。 因之前调戏过老太君身边的丫鬟,老太君一气之下给他放了狠话,他不敢再打府中丫鬟的主意,色心大发时,便让管家从外将黄花闺女带来。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女子听见钱都会双目发光,但一见到他的面容都会被吓傻吓疯。 他陷入深深的自卑之中,此时怒气冲天的直摔着屋中的摆饰出气。 赖管家早已习以为常,连忙边让人将绿萝扔出去,边熟练的走到他身旁轻声安抚。 待他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后,凑到他耳畔低声道:“五郎君,老奴听说三郎君和少夫人闹别扭了,少夫人如今就住在南厢房。” 赖管家是安姨娘带进府的亲戚,主管阑珊院,因一家子全在安姨娘手下讨生活,所以对她们母子二人忠心耿耿。 要就看出了楚笙对沈棠梨有非分之想,每次他发火发狂时,赖管家都会在他面前提起沈棠梨。 虽只是简单的说一些她的日常生活,但每次楚笙听完后,情绪都会安定下来。 第64章 别总惦记不该惦记的 在从赖管家口中得知如今守在南厢房的只有一个云儿和两个粗使丫鬟后,楚笙的脸上不禁扯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 他早对沈棠梨垂涎已久,可自上次被楚北冥逼得差点一刀切掉命根子后,一直不敢靠沈棠梨太近。 只在心中暗暗计划着等楚北冥病死,定第一时间将沈棠梨占为已有。 不过自被炸伤毁容起,他心中的恨意和情欲越发强烈。 无数个只能跟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躲在阴暗角落的日子,他都恨毒了楚北冥。 恨他一出生便顶着嫡子的身份,在家风光,在外受敬。 恨他明明已病入膏肓,却还有个貌美如仙的娇妻日夜厮守。 更恨那日在慈悲寺,他明明知道那盏灯有问题,却不阻止任由自己去将其点燃…… 楚笙每每看着自己这一身的伤疤,都恨不得将楚北冥千刀万剐。 如今仇恨占据了他的内心,决心就算无法杀死楚北冥,也要给他重重一击! 楚笙在屋中独自谋划一番后,戴着维帽遮挡丑陋的面容,踏着月色蹑手蹑脚的朝南厢房走去,想先窥一窥沈棠梨的生活足迹。 南厢房虽也是雪落院的一部分,但地处南边,幽静偏僻。 加之楚北冥喜静厌扰,在里面值守的下人屈指可数。 为防止被楚北冥的人发现,楚笙轻车熟路的从小道绕路至南厢房后门处的歪脖子树下。 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后,撸起袖子便开始爬树。 岂料刚爬到一半,屁股便被人用树钗子戳了一下。 楚笙火冒三丈的回头,只见楚云萝竟不知何时站在树下,皮笑肉不笑的道: “五哥,我记得你也不属猴啊。” 楚笙心头咯噔一下,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阴沉着脸道: “你在这干嘛?” 楚云萝抬眸盯住他维帽下的脸,漫不经心道: “天气燥热难以入睡,出来散散步。五哥你呢,该不会又在惦记什么不该惦记的,心痒难耐了吧?” 被楚云萝一下子戳破心事,楚笙尴尬的咳嗽一声,转身背对着她道: “我能惦记什么,不过是和你一样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不愿与楚云萝聊太多,打着哈欠道:“我困了,先回去睡觉。” 说完便心虚的溜走。 楚云萝盯住他远去的背影,脑海中不断浮现当初失身于赵余的画面,恨得险些将手中的绣帕绞烂。 当年还是清白身时,她天真活 泼,心地善良,从未因嫡庶之分而区别对待楚笙和楚凉月。 见他们被府中的嬷嬷刁难,还一次次的为他们出头。 那时她被沈世誉伤透了心,因为信任楚笙才与他一同去酒肆买醉,可他明明知道自己结交的是怎样的烂人,还是任由赵余入座同他们一起喝酒。 导致她被灌醉夺走贞洁。 记得醒来的那日,身无寸物的她看着床上的那一抹鲜红哭得浑身颤抖,而赵余则边穿着衣边威胁她将此事埋在心底。 那时的她惧怕不已,只得将委屈咽下喉咙。 出房去寻楚笙时,他竟与另一群狐朋狗友开始划拳喝酒,还应和他们调侃着让她一起加入。 那日楚云萝恍然觉得他陌生至极,伤心之下独自淋雨跑回了家。 之后每每看到楚笙,她都会想起那段惨痛的经历,为此,她将楚笙视为眼中钉,变着花样的与他作对,甚至将此恨迁怒到楚凉月身上。 自得知他觊觎沈棠梨后,一直在绞尽脑汁想让他对沈棠梨做出荒唐事,好借楚北冥之手除掉他。 可自上次沈棠梨从赵余手中救下自己,并真诚的说倘若有需,她定全力帮助时,楚云萝突然就不记恨沈棠梨了。 甚至开始有些明白沈世誉为何会将她放在心尖上。 清楚楚笙这人色欲心重,担心他会再次找上沈棠梨,转了个身,直接敲响南厢房的大门。 云儿打着哈欠来开门,见是沈云萝,连忙将她请进屋中。 沈棠梨坐在案台边正在提笔写字,抬眸看见她,笑盈盈的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调侃道: “稀客啊,云萝你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呢。” 从前沈棠梨对楚云萝印象不好,觉得她娇纵刁蛮,一身坏脾气,可自得知她身上发生的事后,对她满是同情。 担心她会被困在痛苦回忆中走不出来,好几次都想找她聊天替她开解心结。 却又怕主动提起反而引她生厌,因此一直将话压在心中,对那日的事闭口不提。 楚云萝闻言淡淡一笑,道:“夜里睡不着,见三嫂你这里的灯还亮着,就顺便过来坐坐。” 说完,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写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待沈棠梨放下纸笔,楚云萝才将她拉到院中,指着那颗枝繁叶茂的歪脖子树道: “三嫂,方才我来时恰好碰见楚笙在爬这颗树,他见我来便匆匆离去,如今你身边只有一个贴 身丫头,切不可大意。” 沈棠梨和云儿闻言脸色骤变。 这颗树枝桠繁茂,爬上去不仅可以俯瞰整个南厢房,还能当做梯子顺着爬进院中。 不敢想象若楚笙真的进了院子会是怎样的情景,沈棠梨当即感激的向楚云萝道谢。 拿来许多长针埋在院角,连做了好几个陷进以防万一。 楚云萝在院中陪沈棠梨聊了好一会天,得知如今供不应求的慕秋香竟是出自她手后,对她连连称赞。 仿佛与她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聊得口干舌燥,直到丫鬟青儿来寻,才眷眷不舍的离去。 刚一回到闺房,青儿便将她让买的那幅“千山鸟飞绝”拿了出来,有些心疼的道: “小姐,奴婢找了好几个人辗转多地才寻到这副画,整整花费了将近两千两银子,您的私房钱全用光了不说,就连夫人和老太君给你的那些首饰也当得七七八八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您真的要送给那柳大才子啊?” 沈云萝捧着画作仔细观看,脸上扬着浅浅笑意,道: “只要能在他心中留下个好印象,花两千两又算得了什么,把这幅画小心收好,拿纸笔来,我现在就写信邀柳公子明日相见。” 第65章 暗中保护好她 雪落院。 楚北冥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见屋外月色尚好,索性起身坐在院中赏月。 冷霜见他心事重重,边拿来披风为他披上,边沉着声道:“门主,方才南厢房那两个粗使丫头来过,说五郎君又盯上了南厢房那边,还试图从树上爬进院中,幸得被云萝小姐撞了个正着才悻悻离去。 要不要属下派些人去南厢房守着?” 楚北冥闻言眸色微沉,道:“我之前看在那草包是楚家人的份上留了他一命,既然他屡教不改,那便找几个江湖杀手送他去见阎王。” “唤白青来见我。” 冷霜应声退下,不多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飞檐走壁而来,单膝跪在楚北冥身前,“白青参加门主。” 楚北冥神色恹恹的抬眼,只见白青褪去门服,特地换了身烟青色的锦绣罗裙,长发挽成云鬓,珠钗斜插,面抹脂粉,颇有几分美人之姿。 有些不太习惯她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移开视线盯向院中那株开得正艳的紫藤萝,淡淡道: “近段时间把身上的任务推掉,暗中替我保护好沈棠梨,她若有危险,第一时间通知我。” 白青见楚北冥并没有因自己精心打扮而多看自己两眼 ,心中微微失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了“属下领命。” 还想趁机同楚北冥多说些话,他却冷冷道:“无事了,退下吧。” 白青如鲠在喉,深深的看了他两眼,悄声离去。 与此同时,阑珊院中。 楚笙回到屋中,翻来覆去欲火难灭。 瞥见屋外有丫鬟提灯路过,脑子一热直接开门将人一把抱进房中,急不可耐的撕扯丫鬟的衣服。 那丫鬟年纪小,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尖叫着竭力挣扎。 楚笙怕她的尖叫声将安姨娘引过来,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在她的脸上,大声呵道: “你和小贱蹄子瞎叫什么,得本少爷的宠幸是你的福气,你若争气些把我伺候好了。改明儿我就叫我小娘抬你为妾。你若再不识好歹胡叫一通,我把你先奸后杀,尸体扔后院的枯井中,让你一辈子转不了世!” 那小丫鬟闻言被吓得瑟瑟发抖,认命般泪流满面的放弃挣扎。 就在楚笙快要将她的衣衫扒尽之际,门突然被一阵怪风吹开。 楚笙被吓了一跳,连忙从丫鬟身上爬起身,刚转身呵了句“是谁!” 一把亮堂堂的银剑便架在他的脖颈上。 楚笙冷汗直冒,抬眸看去, 只见手持银剑之人一袭红衣,身姿魁梧,头戴狰狞的鬼面面具,面具下的眼睛猩红得似要滴血,顿时脚趴手软,颤着声求道: “这位大哥,饶……饶命,我给……给你钱……” 他话音未落,那男子便直接一掌将他劈晕,如扛麻袋般将他扛在肩上。 转头对那被吓得惊恐万分的丫鬟道: “想活命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嘴赶紧回去睡觉。” 说完便带着楚笙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丫鬟哆嗦着将被扯落的衣衫穿好,抹掉脸上的泪,提起灯笼颤颤巍巍的跑回房间,假装无事发生。 竖起一早,沈棠梨倦倦的起床,梳妆吃好早饭后,坐在院中慵懒的晒着太阳。 看着那颗大半枝桠都伸进院中的歪脖子树,不禁又想起昨夜楚云萝对她说的话。 不放心的刚准备重新将陷阱布置一遍,云儿便气喘吁吁的跑来,捂着胸口道: “小姐,楚……楚笙死了。” 沈棠梨有些诧异,给云儿倒了杯水喝下后,连忙问:“怎么死的,死哪了?” 她昨夜在院内院外都设了陷阱,陷阱中全是细长的刺针,楚笙死不死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楚笙是不是踩中她布的陷阱死在院外。 云 儿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道:“小姐放心吧,他死得可远了。” “奴婢今早准备去找管家领月奉,半路恰好碰见楚笙的尸体被人抬了回来,听说他身无寸物,被人吊死在城南牌坊上,安姨娘哭得晕死过去,吵着要去官府报官,被老太君训了一顿才安静下来。” 沈棠梨淡淡的听着,面无表情道了句“恶人有恶报。” 担心昨日设置的陷阱会被无辜人踩到,同云儿一起去将其拆除。 午时收到常安郡主的邀约,见秋高气爽,便换了身俏皮的绿罗裙掐点赴约。 快走到府门口时,碰见了恰好也出门的楚云萝。 她穿红戴绿盛装打扮,似要出门会情郎。 见到沈棠梨,笑盈盈的同她打招呼。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便坐着轿子各自离去。 常安郡主约沈棠梨在一处湖景小院赏秋。 这里有一望无垠的枫叶林,院台修建在湖边上,既可以享受琳琅美食,也可以赏秋看景。 两人自上次一别,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常安郡主和楚长辞定了婚,整日被教导嬷嬷压着学规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就像匹脱了僵的野马般,一见面便将沈棠梨抱着连转三圈。 沈 棠梨晕头转向,调皮的跳在她的背上让她背自己去预定好的观景小院。 常安郡主虽是女子,却气大如牛,背起沈棠梨一点也不费劲。 两人刚一入座,便豪气的让店小二将所有菜肴通通上一遍,还要了几坛桃花酿准备不醉不归。 菜肴一盘接一盘的上,常安郡主拿起筷子边大快朵颐,边一脸委屈道: “棠梨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嬷嬷说女子以细腰为美,整日缩减我的吃食,我饿得晕头转向,连多喝口水她都要在我耳边念念叨叨,若不是为了让六郎君在大婚那日看到我最美的样子,我才懒得配合嬷嬷呢……” “呜呜,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今日要放纵一回把肚子吃撑。” 沈棠梨笑盈盈的看着她,边往她碗中夹菜,边调侃道:“慢点吃,你贵为郡主,这吃相怎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常安郡主将嘴中的食物咽下,笑得眉眼弯弯。 起身刚准备拿起酒坛倒酒,便恍然瞥见隔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揉了揉眼睛,确定无误后,很是诧异的道: “棠梨你快来看看,楚云萝与柳长青竟然也来了这里!” 第66章 姑娘,我非良人 沈棠梨循着常安郡主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楚云萝和柳青舟。 两人皆想看看他们二人约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因此不约而同的隐在暗处偷偷朝他们看去。 只见楚云萝扬着明媚笑意请柳青舟入座,纤手拧起茶壶,慢悠悠的斟茶递到他身前,妩媚笑道: “柳公子,请喝茶。” 一袭青衣的柳青舟长身玉立,姿态端方,伸手去接茶的瞬间,不经意触碰到楚云萝的手指,连忙垂着眼道了声“失礼。” 楚云萝轻声一笑,见他仰头将茶水喝尽,还想再为他斟一杯,柳青舟却打断道: “云萝姑娘,在下喝不下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二人于这里单独小聚,传出去恐有辱姑娘清誉,姑娘可否把东西拿出来,在下看一眼就走。” 柳青舟痴爱绝迹画作,对那幅“千山鸟飞绝”魂牵梦萦。 得知那幅画作如今落在楚云萝手中,一时冲动接下了她的请帖。 她在信中说邀了好几个才子佳人一起欣赏,结果来到目的地才发现她所邀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 不想被有心之人大作文章,柳青舟全程守规待矩,分寸满满。 楚云萝闻言有些微微失落,边将画作拿出来 ,边柔声细语道: “我与公子清清白白,何惧旁人说三道四,就算真的有爱嚼舌根的乱泼脏水我也不怕,因为,我早已对公子芳心暗许,已想好了这辈子非公子不嫁。” 她这番大胆的发言将柳青舟吓了一跳。 连忙起身退后两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很是惶恐的道: “姑娘切莫胡说,你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而我只是一介寄人篱下的穷苦平民,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见,我今日是特地来看那副画作的,既然姑娘将画带来了,那我看一眼就走,失礼。” 他说完,大胆的伸手将画作从楚云萝手中拿了过来。 退至小院扶栏边,小心翼翼的摊开画作欣赏,脸上满是震颤之情。 看了一瞬,依依不舍的将其收好,递给楚云萝,感激道: “多谢姑娘,柳某此生能近距离的欣赏这种高作,已是无憾,这画作请姑娘收好,在下告辞。” 楚云萝满脑子都是他方才说的那句“云泥之别”,面上尽显难过。 柳青舟见她走神,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轻轻唤了声“云萝姑娘?” 楚云萝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将画作推到柳青舟的怀中 ,绞着绣帕道: “柳公子,这画作你拿走吧,就当是我送你的。” 柳青舟微微一惊,虽很想要这幅画作,可还是理智的拒绝道: “可这太贵重,我不能收,今日能见此绝迹,已是了了柳某的一桩憾事,多谢姑娘美意。” “告辞。” 说完便决绝的转身离去。 楚云萝心头一急,连忙冲过去挡在他的身前,咬着牙似下定决心般抬眸盯住他的眼,话语坚定道: “柳公子,我……我喜欢你,我未婚,你未娶,我们可以结为夫妻,我是真心想要嫁你,只要你肯,我现在就回去说服家里人将我许配给你。” 柳青舟看着她羞红的脸,皱了皱眉,直接拒绝,“云萝姑娘,我并非你的良人,还望你另谋佳缘。” 他话音刚落,楚云萝的泪便不争气的从眼中涌了出来。 她看着柳青舟决绝离去的背影,暗暗在心中打了个赌,红着眼圈冲柳青舟大喊: “柳公子,若不能做你妻子与你长相厮守,那我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乐趣了,若有缘的话,我们来生再见!” 她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噗通一声跳进湖中。 “云萝姑娘!” “来人,有人跳湖了,快来人救命啊 !” 柳青舟被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跳入湖中去捞楚云萝。 隐在暗处的沈棠梨和常安郡主皆被楚云萝这番举止惊了一跳,生怕他们出事,连忙翻院过来大声喊人。 湖中的楚云萝放弃挣扎一直在往湖底沉,见柳青舟拼命朝自己游来,一颗心雀跃不已,任由他搂着自己往上游去。 在快浮上水面的瞬间,心头一狠,暗暗将自己的衣带扯散。 柳青舟精疲力尽,窜出水面正欲将楚云萝托上岸之际,恍然发现她腰带不见衣衫散乱,胸前露出的棉云全靠自己的身躯遮挡。 见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担心她娇躯走光,索性替她扯住衣裙,用尽力气抱着她爬上了岸。 常安郡主和沈棠梨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拿来披风将楚云萝裹住。 楚云萝咳出几口清水,虚弱无力的睁开了眼,看见沈棠梨和常安郡主,不由得心头一惊,沙哑着声音问: “三嫂,常安郡主,你们……怎会在这里?” 柳青舟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她们二人,沈棠梨淡淡道: “我们也来这里散心赏景,恰好碰见了你们。” 周围围观的人群目光毒辣的盯住楚云萝,交头接耳的议论道: “落水 的这姑娘好像是武定侯府的嫡七小姐,听说正在和将军府的宋小将军议亲。” “救她的这男子我也认得,是誉王府的门客,画得一手好丹青,好多小家碧玉都为他痴迷。” “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住着的人怎会一起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有了私情特地来这里约会的吧。” “看着有几分像,方才这柳大才子抱着她出水的时候可是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襟,水湿罗裙,想必他们在水中已有了肌肤之亲。” “依我看,兴许他们坠湖就是为了寻求刺激,咱们这么多人过来围观反倒坏了人家的好事。” “……” 周围的人粗言鄙语,神色凌凌,说得楚云萝低着头满脸羞红。 柳青舟则铁青着脸,十分生气的指着他们大声呵斥: “你们休要胡言乱语辱人名声,我和云萝姑娘清清白……” 他方才为救人用尽力气,呛了不少水,情绪一激动,竟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那些惯爱寻口舌之乐的众人见状非但不收敛,反而还笑呵呵的继续议论: “急了,他急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他们真的清清白白,他何至于这么激动啊。” “……” 第67章 就算把南墙全撞一遍,我也绝不放弃柳公子 沈棠梨听着众人的调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着声很是不爽的怼道: “倘若被狗咬了你们急不急?” 有人说顺了嘴,当即便回一句“当然急了。” 反应过来后顿时气愤的呵道:“你敢骂我们是狗?!” 常安郡主见不得有人敢凶沈棠梨,抽出别在腰间的藤鞭猛地一鞭子抽在那人的身上,冷着脸怒道: “骂你们是狗都算抬举你们了,谁再敢胡言乱语,本郡主抽烂他的嘴!” 说话的众人立即闭嘴不敢再多言。 沈棠梨和常安郡主商量一番,喊来下人各自将楚云萝和柳青舟带走。 马车上,楚云萝紧紧裹着披风蜷缩成一团,被冻得瑟瑟发抖。 沈棠梨将汤婆子递到她手中,语重心长的道:“云萝,柳青舟不喜欢你,靠手段和阴谋得来的东西终会遭到反噬,你今日实在不该拿自己的清白和性命开玩笑。” 楚云萝闻言面色煞白,清楚沈棠梨已经看破了她所做的一切,当即水淋淋的噗通跪倒在她的身前,泪流满面道: “三嫂,我别无选择。若不嫁给柳公子,我就要成为巩固武定候府和将军府关系的牺牲品。我的清白已经被赵 余那个畜生毁了,任何高门大户都容不我,若遵从家中意思嫁过去,将来定会过得凄惨。” “柳公子是我心中所喜,每每看到他,我都会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三嫂,我知道我今日做的事确实可耻,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求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求你帮我在柳公子面前说说好话撮合我们,若此生能有幸与他结为夫妻,我定会一辈子感激你……” 沈棠梨听着楚云萝的话,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伸手将她扶起来,盯住她的眼苦口婆心道: “云萝,这世间唯感情最不能强求,今日你做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但撮合你与柳青舟一事,我无能为力。” 楚云萝止住眼泪,在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道: “三嫂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就够了,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就算把南墙全撞一遍,我也绝不放弃柳公子。” 沈棠梨看她满眼坚定,终是将要想劝的话压下心底。 回到武定候府,沈云萝辞别沈棠梨,径直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关上门连湿衣都未换,便将青儿唤了进来,扔给她一袋碎银子,沉着声道: “去 找几个嘴碎的婆子,把今日柳公子跳湖救我一事添油加醋的传出去,最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与柳公子已有了肌肤之亲。” 青儿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犹豫着迟迟不肯行动。 楚云萝却生气的大声呵道:“不听我的话是想被卖去花楼吗?!” 青儿被吓得颤了一下,连忙出门。 夜幕时分,陈氏坐在厅堂中理着账本,常嬷嬷突然火急火燎的来报,“夫人,将军夫人身边的雷嬷嬷来了,手里拿着云萝小姐的庚帖,凶神恶煞横冲直撞的。” 话音刚落,雷嬷嬷便不请自来的踏进厅堂中,冷着脸客套道: “老婆子不请自来,还望夫人恕罪。” 陈氏一眼瞥见她手中的庚帖,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连忙起身笑吟吟的道: “嬷嬷快先请坐。” “来人,斟茶。” 雷嬷嬷立在原地,冷着声道:“不必了,武定候府茶贵,老身没那个福气。老身此次奉将军夫人之命前来,说两句话就走。” 说完,将手中的庚帖递了出去,继续道: “夫人说我家大郎君与云萝小姐恐不相配,还望夫人收回庚帖,为云萝小姐另择良婿。” 陈氏闻言,如 被惊雷劈中般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诧异道: “雷嬷嬷,将军夫人此举何意?昨日我与她不是还在高高兴兴的商量两个孩子的婚期吗?” 将军府如今圣眷正浓,府中的大郎君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无数,是将军府指定的传家人,前途不可限量。 陈氏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为楚云萝结下这门亲事,将军夫人也不止一次的说很满意楚云萝这个儿媳妇,还未入门,便隔三差五派人往楚云萝的闺房中送好东西。 两家礼尚往来,结亲一事明明已板上钉了钉,将军府怎会突然单方面变卦? 雷嬷嬷见陈氏一副懵圈的模样,神色鄙夷的冷笑一声,将庚帖塞给站在一旁的常嬷嬷,嘲讽道: “云萝小姐做出那等离经叛道之事,夫人您不仅不领着她上将军府请罪,还反过来质问我家夫人此举何意,看来武定侯府的门风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啊。” 严字被雷嬷嬷咬得很重,加之她面上的表情满是讥讽与不屑,看得陈氏窝了一肚子火,忍无可忍,如个被点燃的炮仗般当即便伸手指着雷嬷嬷大声呵道: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家云萝 怎么得罪你们将军府了,我为何要带她上门请罪!” 雷嬷嬷见她发了火,自是不愿多在此地浪费口舌,铁青的着脸道: “老奴是将军府的人,没有义务回答夫人的话,庚贴老奴已经送过来了,告退。” 说完便一脸晦气的甩袖离去。 陈氏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气,指着她的背影直骂“老刁奴”。 想不通将军府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派人上门拒亲,当即便让常嬷嬷去打探消息,捂着被气痛的心口直喘粗气。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常嬷嬷便一脸苦色的跑了回来,唉声叹气道: “夫人,外界都在传云萝小姐与誉王府的门客柳青舟早就珠胎暗结,说今日他们偷偷在湖边小院约会,为了寻求刺激跑去湖里险些被淹死,被人拉上来时衣不蔽体喘着粗气。如今坊间到处都在指骂云萝小姐不检点,是破鞋,将军府便是听了这个消息才让雷嬷嬷来拒婚的。” “什么!!” 陈氏闻言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过去。 想起今日楚云萝确实是水淋淋的回来,当即将手边的茶盏猛地摔碎在地,怒发冲冠的呵道: “去把楚云萝给我请过来!” 第68章 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躯 楚云萝见常青院的下人火急火燎的来请自己,一猜便知定是外头的风声传进了府中。 她换掉湿衣穿戴整齐 ,幽幽叹了口气,昂首挺胸的朝望春轩走去。 一踏进屋中,便见陈氏面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上,地上满是被摔碎的茶杯碎片。 楚云萝鼓足勇气走了上去,福声盈盈喊了声“母亲。” 陈氏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抬眼恨铁不成钢的盯住她,大声呵道: “跪下!” 楚云萝顺从的跪倒在地一言不发。 陈氏起身由常嬷嬷扶着走到她的身前,将雷嬷嬷送来的庚帖砸在她的身上,咬牙切齿的问: “云萝,外头的风言风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今日水淋淋的回来,是不是真与那柳青舟在湖中幽会!” 楚云萝捡起庚帖撕成两半,挺直腰身话音响亮的道了句“是。” “你……”陈氏被气得胸口一抽一抽的痛,喘着粗气指着她问:“你……图什么啊!” 楚云萝鼓足勇气,红着眼圈道:“娘,我喜欢柳青舟,只想和他长相厮守,不想嫁去将军府。” “啪!” 她话音未落,陈氏便气急败坏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怒发冲冠的大声训道: “楚云萝,你是不是疯了,怎能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那柳青舟乃天煞孤星,二十有余一事无成全靠誉王府养着,你是什么时候与他有往来的!!” 那一巴掌扇得很用力,楚云萝直接被打瘫在地,娇嫩的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脑袋瓜子嗡嗡地响,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知她定不肯说真话,陈氏直接气愤冲常嬷嬷道: “去把在小姐闺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押来!” 楚云萝捂着红肿的脸,眸中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记忆中,陈氏一直致力于将她培养成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她性子闹腾不喜做那些插花、点茶、焚香的风雅事,陈氏便总用她身边亲近的丫鬟婆子威胁她。 每每她做得不如陈氏的意,丫鬟婆子都会轻则脱一层皮,重则被杖毙发卖。 很清楚那些丫鬟婆子会因她的任性而受到怎样的惩罚,楚云萝连忙跪过去抱着陈氏的大腿哽咽道: “娘,此事与她们无关,是我自己春心乱动喜欢上柳公子的,你怎样罚我都行,不要体罚她们好不好?” 陈氏正在气头上,一把将楚云萝推开,呵道: “将军府那么高的 门楣你不嫁,非要把自己的名声弄臭让整个家族都因你蒙羞,若不是府中有心怀不轨之人串说,你岂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之事!” 楚云萝自小养在陈氏的膝下,被她训得百依百顺,在这之前,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陈氏不相信自己的乖乖女儿有那个胆敢同人私相授受。 因此丫鬟婆子刚一被押进来,便让人拿来戒鞭一人抽了她们两鞭。 给完下马威后,挨一逐二的问:“小姐什么时候与外男有往来的?” 丫鬟婆子被抽得皮开肉绽,面对陈氏的询问摇着头一个劲的说不知道。 张氏只当她们是护主嘴硬,让人端来盐水洒在她们的身上,戾声呵道: “不把知道的全盘拖出,我让你们把府中酷刑全尝一遍!” 丫鬟婆子惨叫连连,摸滚打趴不停求饶。 楚云萝看不下去,泪流满面的为她们求情,陈氏却铁石心肠,她越求情抽在那些丫鬟婆子身上的藤鞭越重。 眼见已经有好几个丫鬟婆子撑不住晕厥过去,楚云萝拽紧陈氏的裙角,似下了好大的决心般话音哽咽道: “娘,放了她们,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陈氏阴沉着脸, 一把将楚云萝拉进内室,咬着牙问: “你是不是真与那柳青舟有了肌肤之亲?” 楚云萝泪流满面的点头。 陈氏气急败坏的抬手又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破声吼道: “我怎会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好好的高门大户你不嫁,为何……为何要与那种下等人私相授受!!” 楚云萝清楚以陈氏的脾气,不可能会轻易让自己与柳青舟有结果,咬牙忍住痛意,抹干脸上的泪,颤着话音哽咽道: “娘,不是女儿不想嫁高门大户,而是女儿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躯,嫁不得勋贵啊。 一年前,国公府的小公爷赵余趁女儿醉得不省人事,无耻的夺走女儿的贞洁,女儿早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 “您还记得女儿以前常跟您说的故事吗,女儿不止一次的问您,一个世家小姐倘若婚前失贞,家中族人会待她如何。您说能做出这种行径,足矣见得是那世家小姐行事不端,若不能一顶小轿将其抬走给人做妾,便活活打死以肃门风。女儿被您说的这些话吓得噩梦频频,知是自己失贞在先,所以一直不敢肖想高门……” 楚云萝说到此处,已哭得 泣不成声,绝望无助的瘫坐在地上。 陈氏更是被她所说的话惊得瞠目结舌,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扼住她的肩膀接二连三询问: “云萝,你为何会醉得不慎人事,为何会认识赵余还被他夺走贞操,为何出了事不第一时间找母亲商量对策啊!!” 楚云萝满脸泪痕,不得不将那段痛苦的回忆道了出来,哑着嗓子颤声哭泣,“娘,女儿没有行事不端,女儿不想给人做妾,更不想年纪轻轻就被活活打死。女儿是受害者,女儿没有错,错的是赵余那个畜生啊……” 看着楚云萝痛苦狰狞,陈氏的心狠狠揪着疼。 在她眼里,楚云萝品貌端庄、白玉无瑕,每每有贵妇提起,她都会因有这么一个女儿而骄傲。 为让她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不留余力的将她送到高处,哪曾想她呕心沥血娇养出来的女儿,竟被那么一个畜生给糟蹋。 想起往日自己对她说的那些粗言坏语,心中不禁满是愧疚,紧紧将楚云萝抱在怀中,哭着安抚道: “云萝别怕,你说得对,这不是你的错,娘不会送你给人做妾,更不会将你活活打死,娘以前说的都是糊涂话……” 第69章 我的苦恋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情绪稍稍缓和,楚云萝连忙泪盈盈的看着陈氏,颤声道: “娘,如今外面全是我和柳公子的流言蜚语,将军府或别的高门大户我已是无缘,您就同意让女儿嫁给柳公子吧。” “柳公子他品德高尚,不会介意我的残花败柳之躯,女儿是真的喜欢他,想嫁给他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 陈氏虽痛恨赵余夺走楚云萝的清白,可国公府位高权重,背后有赵皇后撑腰,如今赵余更是同丞相之女定了亲。 若将楚云萝被他强占清白一事闹开,只怕吃亏的还是武定侯府。 纵然不甘,还是点头应下楚云萝的话,忧心忡忡道: “是我这个当娘的没能保护好你,事已至此,能嫁给那柳青舟也并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若他三日之内肯来提亲,我便同意你们的婚事。” 楚云萝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欣喜若狂的一把抱住陈氏,满脸惊颤道: “娘,你真的同意让我嫁给柳公子了?” 陈氏点了点头,无奈道:“能在誉王府当门客,足矣见得那柳青舟并非身无长处。只要你将来能过得幸福,娘自会做出让步。” 楚云萝闻言又不 争气的红了眼圈,扑进陈氏的怀中低声抽泣。 陈氏脸上的愁容久久不散,生怕楚云萝被赵余强占清白一事再被人传出去,连忙问道: “云萝,那件事除了娘以外还有没有第三人知道?” 楚云萝将上次在落霞山庄时沈棠梨从赵余手中将自己救下的事又说了出来,话音坚定道: “娘,你放心,三嫂她答应过我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她是个很好的人,女儿信她。” 提起沈棠梨,陈氏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她那玉姿娉婷的身影,不禁暗暗皱起了眉,眸中闪过几分杀意。 不动声色的又向楚云萝询问一些细节,再三叮嘱让她将此事烂在肚子里,才让她回去。 没了陈氏的阻拦,楚云萝觉得自己定能嫁柳青舟,面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清楚柳青舟端方有礼,不是会逃避责任之人,当即便将青儿招到手边,凑在她耳畔低语几句,让她即刻前往誉王府。 青儿对楚云萝忠心耿耿,方才即便被陈氏连抽了两鞭,也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分与柳青舟有关的事。 一身狼狈的刚一来到誉王府,便泪眼盈盈的冲守门的小斯道: “我是武定侯府楚七小姐楚 云萝的贴身婢女,请帮我通传一声,我有急事要见柳公子。” 那小斯见青儿面色煞白一身血迹,生怕她死在门前,连忙进门通传。 不多时,柳青舟的贴身小斯石头便亲自出来将她请了进去。 看见柳青舟,青儿噗通一声跪在他身前,声泪涕下的道: “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如今公子和小姐的流言传得满大街都是,小姐身誉受损,被将军府退了亲。 夫人一气之下把小姐关起来,小姐仰慕公子,说不惧流言非公子不嫁,为向夫人表明决心,一头撞在石壁上,现在躺在房里奄奄一息紧抱着公子你最喜的那幅丹青,既不肯让大夫医治,也不肯同人说话。” “我家夫人被气得不轻,撂下狠话说要让她自生自灭。府里的人私下里都说小姐与公子你早已私相授受,流言蜚语如刀子般不停的往她身上戳。求公子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去武定侯府提亲娶了我家小姐吧,不然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啊……” 青儿罗裙染血楚楚可怜,说话间,不停的朝柳青舟磕着头,仿佛他就是救人于危难的神明。 柳青舟满脸难色,想将她扶起来,她却非要柳青舟许 下承诺说会去提亲才肯起。 柳青舟无奈,只好让她先跪着,急得在院中踱来踱去。 毕竟他跳水救楚云萝只是不想她一时脑热因自己而放弃大好生命,哪曾想竟会因此误了她的名声,让他与自己越绑越深。 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的常安郡主不愿看到柳青舟进退两难,快步走了过来,让丫鬟将青儿扶起,没好脸色的道: “你看起来受伤不轻,可别死在本郡主府上。赶紧回去告诉你主子,让她再等一日,明日日落之前,提不提亲,柳公子都会给她答案。” 青儿有些惧怕常安郡主,应了一声,连忙退下。 常安郡主将柳青舟带到一旁坐下,语重心长的道: “楚云萝不惜自毁清白演这么一出戏,许是打定主意想要嫁你,你呢,娶还是不娶?” 柳青舟如鲠在喉的摇了摇头,有些失礼的盯住常安郡主的脸,满脸苦色道: “我心悦的人不是她。” 常安郡主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柔得似水,连忙起身避开,扯着垂落的花枝问: “那你心悦的人也心悦你吗?” 柳青舟苦笑着叹气,“我心悦的人也有了心悦之人,我的苦恋一辈子都见 不得光。” 常安郡主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笑盈盈的转头看向柳青舟,道: “书上说这世间两情相悦的人少之又少,多的是单恋而不得之人,与其苦等一个不可能的人,不如选一个爱你的人共度余生。” 柳青舟心头咯噔一下,死死的盯住常安郡主,话音凄凉的问: “郡主是在劝我娶了楚云萝吗?” 常安郡主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娶不娶她你自己说了算。 我只是觉得楚云萝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属实勇气可嘉,我如今与楚六郎定了婚,嫁过去之后她就是我的小姑子。 若你与她喜结连理,将来我们的孩子还可以常在一起玩……” 意识到自己将话题扯偏,常安郡主连忙闭了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瞧我这嘴,一说就偏离正题。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自由果敢之人,我是想让你跟随自己的内心,切莫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扰乱初心。 若你想娶楚云萝,我会让爹爹为你准备新婚府邸以及聘礼,若你不想娶,我也会动用人脉帮你把流言蜚语压下。 明日日落之前,我来看你的答案。” 第70章 为她手染鲜血,但心甘情愿 常安郡主走后,柳青舟失魂落魄的回到屋中,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她方才说的话。 拿着她五年前送自己的那枚玉佩,眼含热泪温柔抚摸。 仍清楚的记得,五年前他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家产全被狼心狗肺的亲戚吃尽。 他如丧家犬般被暴打一顿后丢出家门,衣衫褴褛、一身狼狈。 寒冬腊月的天,他饥寒交迫,好不容易乞讨来的食物也被难民一抢而空。 气不过想同他们理论一番,却被撂倒拳打脚踢。 快咽气之时,是常安郡主现身救了他。 那日大雪纷飞,她一身红衣如神明降世,替他赶走了那群人后,带他吃了顿热饭,临走前还将自己的随身玉佩送给他,明媚笑道: “我是盛京城誉王府的常安郡主,若有需要可拿着这枚玉佩来寻我。” 那日她消失在风雪中之际,柳青舟拼命奔跑追在马车后,大声问她,“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 她掀开轿帘探出脑袋,亮着双眸道:“我想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英雄。” 说话间,雪花簌簌。她明媚皓齿,美得不可方物。 为与她再次相见,柳青舟蛰伏两年,终于以一已之力将家产重新夺回。 他原可以呆在江南继 续做那人人称赞的柳大才子,但思佳人心切,收拾行囊踏上了盛京城。 因不想成为她甩不掉的累赘,柳青舟将她给的那枚玉牌藏好,以自己的真才实学一步步攀登高楼。 最终得誉王赏识,顺理成章的进入王府当门客。 住在王府的这段时间,他每日都能见到常安郡主。 她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不爱女儿家的绣花脂粉,偏偏喜舞刀弄枪。 因有一颗侠女心,每次出门,都会救来一些落魄之人。 可并非人人都像他这般心存感恩之心,好几次,柳青舟都发现被她救回来的那些人别有用心。 不是费尽心思想爬上她的床当郡马,就是想利用她的身份谋取权位。 柳青舟为她操碎了心,暗暗杀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为她手染鲜血,但心甘情愿…… 深知自己的喜欢拿不出手,怕与她疏远,一直将这份欢喜藏于心中,整日跟在她的身后助她行侠仗义。 本以为像她这般风光的女子,会一辈子活得恣意潇洒、我行我素。 可最终她还是被情爱绊住手脚。 自喜欢上楚六郎起,她开始放下刀枪,摆弄脂粉,在柳青舟面前变得有些像个陌生人。 会因楚六郎的一句话而高兴 好几天,也会因他的无视而接连几天精神不济。 柳青舟每每看到她痴痴为楚六郎着迷的样子,都心痛得无法呼吸。 可除了远远看着她,什么也不能做。 她如愿同楚六郎订婚后,柳青舟大病了一场,病好后说服自己退而求其次,只要她嫁得爱人,余生幸福就好。 但现在…… 柳青舟突然贪心的想要将来能够名正言顺的看着她幸福,而摆在眼前的唯一机会便是同楚云萝成亲。 一旦成亲,他便成了常安郡主的小姑夫,同是一家人,若她将来受委屈,他也有合适的身份为她出头…… 这样想罢,柳青舟握住玉佩的手不断颤抖。 既恨自己无胆对她吐露爱意,又恨自己没能长成她喜欢的模样,得她芳心。 看着窗外逐渐变黑的天,心乱如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一夜未眠。 * 武定侯府。 楚云萝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索性推窗看着窗外夜色。 自青儿来回话,说明日日落前柳青舟会给出答案,她的心便一直砰砰跳个不停。 为了能嫁柳青舟,她赌上一切,倘若他还是不愿娶她,那她活在这世上便是屈辱,唯有一颗麻绳吊死才能解脱。 但倘若他迈出这一步 决心娶她,那她余生会将他视作唯一。 猜不透柳青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楚云萝看着姣姣月色紧皱着眉连连叹气。 因心事太重,不知不觉天边已经变得际白。 看着冉冉升起的初阳,她眸中愁绪不断。 心中暗道要是阴天就好了。 阴天看不见太阳,倘若柳青舟给的答案并非她想要,那她也可以任性的说没有看到太阳落山,他说的话都不算作数……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又是一个艳阳日~ 早早起床的青儿见她眼底淤黑面容憔悴,猜出她定是一夜未眠,满脸心疼的边将她拉到梳妆镜前为她梳洗,边道: “小姐,柳公子今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您先梳洗打扮好,切莫在他面前仪态不佳。” 楚云萝轻轻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任由青儿为自己梳妆。 整装待齐后,看着端上来的早膳丝毫提不起胃口。 担心柳青舟来到府中后没有人第一时间前来通报她,连忙对青儿道: “你去府门口守着,柳公子若来,你第一时间回来通知我。” 青儿看出她的焦虑,应声离去。 一整日,楚云萝都魂不守舍的坐在屋子中等候。 眼见艳阳升到高空又缓缓朝西落下,她心急如 焚,害怕得泪水不禁浸湿眼眶。 见青儿迟迟不来通报,顾不得矜持,赶在日落之前连忙冲出闺房。 想要亲自去誉王府找柳青舟要答案,却被陈氏派人拦住。 没见柳青舟前来,陈氏脸上也满是失落之意,她捧着楚云萝满是泪珠的脸,叹着气道: “云萝,太阳已经西沉,柳青舟给出了答案,你别在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感情之事,最不能强求。” 楚云萝很是崩溃,竭力的想要挣脱束住她的丫鬟,声泪涕下道: “娘,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柳公子的答案也还未给出,你让女儿去裕王府亲自问他,我不相信他会对女儿这么狠心。” 如今外头全是对楚云萝议论纷纷之人,陈氏很清楚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想楚云萝连最后的体面也丢掉,她眸色一狠,咬着牙重重呵道: “送小姐回房!” 楚云萝被几个丫鬟架着往房间走,不停的哀嚎,“娘,求您让我去誉王府,若没有柳公子,女儿会活不下去的……” 陈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痛心得连连叹气。 就在楚云萝即将被塞进闺房中之际,下人突然匆匆来报: “夫人,柳公子带着聘礼求见!” 第71章 楚七小姐越发迷人 楚云萝闻言,连忙挣脱丫鬟的束缚,一个箭步冲到陈氏面前,紧紧拽着她的胳膊,破涕为笑甚是激动的道: “娘,你看柳公子他真的来了,他带着聘礼前来,他想娶我的。” “娘你快去迎他,只要他肯迈出这一步,余下的光阴女儿都会坚定向他走去!” 见楚云萝满心雀跃,陈氏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她替楚云萝抚顺碎发,柔着声音道: “好好好,娘现在就去,一定把你们的婚事谈得顺顺利利的,快回房间等娘的好消息吧。” 楚云萝看着陈氏朝厅堂走去,放心不下,悄悄跟在她身后。 柳青舟父母双亡,家中亲戚不善早已断绝来往,此次提亲,他带着几箱价值不菲的珠宝,身旁跟着的,是誉王府的赖管家。 那赖管家是誉王的心腹,盛京城中好多权贵见了他都得给几分薄面,他能随柳青舟一起前来,足矣见得誉王对柳青舟有多器重。 不敢懈怠,陈氏连忙笑盈盈的将人请进屋中,好茶奉上。 三人一坐下,便直接聊了正题。 躲在门后的楚云萝心跳如雷,面上挂着一抹明媚笑意,直到听见他们将婚期敲定在三 日后,才红着脸跑开。 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好消息同人分享,她下意识的朝沈棠梨如今住的南厢房跑去。 刚跑到门前,便见楚北冥抱着一个木箱,皱着剑眉在门外徘徊,不禁唤了句“三哥?” 楚北冥神色恹恹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面春光,问:“你是不是要找阿梨。” 楚云萝点头应了声“是。” 楚北冥似找到救星般连忙将手中的木箱塞给楚云萝,道: “帮我把这个东西给阿梨,她生我的气,不肯让我进门。” 楚云萝头一次在楚北冥脸上看到委屈的表情,有些惊讶的笑着应下。 没走多远,楚北冥又叫住她,再三叮嘱,“别让阿梨知道是我送的,我怕她不收。” “……” 楚云萝踏进院中,远远看见沈棠梨坐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干花间,耐心的用石臼磨着花粉。 她今日穿了身淡蓝色的暗花细丝百褶裙,长袖用一条白色襻膊挽起,露出玉藕般白皙光滑的胳膊。 碎发微散,娇颜似花,额上浸出点点香汗,美得似画中跑出来的仙子,看得楚云萝不禁微微赞叹。 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沈棠梨顿下手中的动作朝 她看去,盈盈笑问:“云萝,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楚云萝快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木箱放在沈棠梨身前,道: “来给你送点东西,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柳公子他今日来府里提亲了,我和他的婚礼就定在三日后。” 楚云萝说话间,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意料之中的事,沈棠梨扯着一个大.大的笑颜,柔声道了句“恭喜。” 楚云萝似怀春少女,不停的对沈棠梨说着她苦等一日时那大喜大悲的心情。 沈棠梨默默听着,时不时的给她回应。 见她送来的那箱子实在精致,不由得好奇的问,“这里面装了什么?” 楚云萝有些被她的话噎住,想起楚北冥的叮嘱,含糊着道:“我都忘了,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沈棠梨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满是崭新的胭脂水粉和锦绣罗裙,看起来华贵奢侈,价值不菲。 不禁盯住楚云萝的眼认真问,“云萝,这真是你送我的?” 楚云萝一脸心虚,见瞒不下去,只好如实交代。 得知这是楚北冥送来的东西,沈棠梨直接唤云儿过来将其原封不动的送回雪落院。 楚云萝一脸 尴尬,想询问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沈棠梨避而不答,只好又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笑吟吟的道: “三嫂,你调出来的香独一无二,可不可以帮我调一份,我新婚那日用。” 见沈棠梨一口应下,连忙拉着她出门去买调香用的原料。 难得见楚云萝如此高兴,沈棠梨不想扫她的兴,换了身衣裙同她一起出去。 两人买好香粉后,将盛京城有名的铺子全都逛了一遍,买下的东西塞满马车。 闻到食楼中飘出来的饭香味,相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的朝内走去,点了一桌子好菜大快朵颐。 楚云萝心情大好,脸上始终挂着明艳的笑,同沈棠梨坐上马车准备回府之时,娇颜恰好落入正坐在三楼左拥右抱的赵余眼中。 赵余见她一身明艳红裙,腰肢婀娜,面沐春光,多了几分异域风情,顿时觉得怀中的美人无趣无味。 不禁侃侃笑道:“才是一段时间未见,这楚七小姐倒是越发迷人了。” 同他一起喝酒的执挎闻言垂眸朝掀开帘子露出娇颜的楚云萝看了一眼,嘲讽笑道: “赵兄,这楚七小姐美则美矣,却是个不守礼法的浪荡女 ,前日她与誉王府的门客柳青舟在湖中私相授受,被人发现时衣不蔽体满身红痕,将军府一怒之下差了个嬷嬷去侯府退亲,许是怕外面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烈,今日那柳青舟已带了聘礼上门提亲,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嫁入寒门了。” 赵余饶有兴致的听着,坏笑着盯住马车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皎颉的光。 回到闺房的楚云萝满心雀跃的躺在床上,脑海中尽是同柳青舟成婚后的美好憧憬。 迫不及待想在梦中与他见面,卸掉珠翠后,她很快入睡。 第二日早早便被丫鬟婆子唤醒,起床梳洗好后,配合婆子量制新衣、学规习矩。 忙忙碌碌很快过了半天,楚云萝累得瘫坐在美人榻上不肯动。 青儿敲门进屋,捧着一个小木匣递到她身前,有些疑惑的道: “小姐,方才门外有个小厮让人把这东西送来,说是给您的聘礼,让您亲自打开。” 楚云萝右眼皮不禁跳了一下,边伸手接过,边问:“可知是谁送的?” 青儿摇头,道:“那小厮面生,留下东西就走了。小姐,您与柳公子婚期在即,这会不会是他提前给您准备的惊喜啊?” 第72章 让他绝嗣 提起柳青舟,楚云萝的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红晕。 以为这木匣子真如青儿所说的那般是柳青舟差人送来的,连忙一脸期待的缓缓将其打开。 瞥见里面放着的竟是一件粉色绣花肚兜后,如被惊雷劈中般脸色忽地煞白,手中的木匣子随既滑落在地,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这木匣子里的东西有问题?” 青儿下意识的弯腰想要将木匣子捡起,手还没碰到,楚云萝便突然发疯般大呵一声“别碰!” 青儿被吓了一跳,僵硬着身子抬眼瞥向楚云萝,只见她满面惊恐,双手紧紧拽着绣帕,似要将其撕碎,朱唇紧紧咬着,渗出点点血珠。 “小姐……”青儿红着眼圈伸手去拉她。 楚云萝竭力的压住心中的恐惧,颤着声音对青儿道:“出去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我有点不舒服,想静一静。” 见青儿一脸担忧不肯动,略带哭腔的又呵一声“出去啊!” 青儿被吼得连退两步,一步三回头的关门守在屋外。 楚云萝如被抽掉灵魂般软软的瘫坐在地上,眸中的泪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滚落。 缓了好久才颤着手去将那木匣 子捡起来,抽出里面的粉色肚兜发疯般拿出剪子将其剪得稀碎。 这肚兜是她被赵余那个畜生毁掉清白那日穿的。 那日她身无寸物的醒来,被赵余一脸邪笑的盯着,只觉得羞愤无比。 因半天寻不到肚兜,便索性直接将衣衫套上匆匆逃离,哪曾想那个畜生竟将她的肚兜藏起来收藏至今! 清楚他将肚兜送过来定是不安好心想要毁掉自己的幸福,楚云萝崩溃的将屋中的摆饰摔落一地,在心中不停用最恶毒的咒言诅骂赵余。 恍然瞥见木匣子中还压着一封信,她犹豫再三,终是颤着手将其打开,看清上面写的字后,楚云萝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守在门外的青儿急得一直敲门,见她始终不回应,只好道: “小姐,您再不说话奴婢就把夫人请过来了。” 楚云萝生怕这桩丑事在这个节骨眼被传出去,连忙抹干脸上的眼泪,强装镇定道: “别去!我没事。” 随既手忙脚乱的将剪下的肚兜碎布和那封信藏好后,竭力压住心中的屈辱与悲愤,将门打开,跟个没事人般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对青儿道: “你说得对,这木匣子是柳公子送来的 ,我方才太过感动一时失态,现在好多了。” “今日之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柳公子有约,我现在要独自出门一趟。若母亲问起,你就说我出门去买新婚要用的脂粉。” 赵余在信中邀她前往春台酒肆见面,放狠话说一个时辰之内若见不到她,后果自负。 虽清楚赵余邀她前去定不安好心,但楚云萝无法不去赴约。 她就快要伸手够到幸福,不想这一生都被赵余毁掉。 交代好青儿后,她戴上维帽独自出门。 在去春台酒肆之前,她转入蜿蜒的密巷中,走到一处萧条破烂的药摊前,将二两银子猛地丢在药桌上。 正在呼呼大睡的白胡子老头听见金钱撞桌的声音,猛地醒过神来,麻利的将银子捏在手中,谄媚笑道: “这位天仙想买什么药?别看小铺破烂,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的药可全都有。” 楚云萝记得她曾无意间听人说起这里有一种女子用了能悄无声息的让男子从此断子绝孙的药,直接道: “我要买绝嗣散。” 卖药的老头活到这个岁数,对世间事早已通透,只看银子不问缘由,弯腰一阵翻找后将一包药粉递给楚云萝,面 不红心不跳的道: “男子碰了子孙从此尽绝,不过……” 老头干咳两声,有些难以启齿的继续道:“在此过程中,你得多受点罪。” 沈云萝赶时间,再加上怕被人发现,拿上药连忙离去。 赵余派了小厮在酒厮门口守着,楚云萝刚一现身,小厮便连忙将她往房中带。 沈云萝踏进房间,躲在门后的赵余连忙如狼似虎般从身后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贴着她的耳垂猥琐笑道: “我的好云萝,你可想死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还记得这间房吗,当初我们一夜定情时,就是在那张床上,我每次想你时,都会带个女人在床上一圈圈的滚,不过啊,她们都不及你有滋味。” 楚云萝感觉身上似缠了毒蛇般,一股惧意与凉意遍布全身。 她紧咬着牙,竭尽全力一把将赵余推开,瞪着眼神满脸厌恶的呵道: “赵余,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余见她用恶毒的眼神看自己,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越发得意的道: “如今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你说我想干什么啊?” 他边说边伸手朝楚云萝的腰肢摸去。 楚云萝厌恶的一把打开,呵道 :“你已与丞相千金有了婚约,逼我来这里,难道不怕她发现你当初干的丑事吗!” 赵余满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强硬的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搂住,道: “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 见楚云萝僵着身子气得直发抖,抚着她的脸软言细语的继续道: “云萝,其实我是有几分喜欢你的,只可惜你性子太烈不肯曲意逢迎讨我欢心,我爹和皇后也不肯同意让我娶个门楣比我家低的。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嫁柳青舟那小子,我并非黑心黑肺之人,只要你今晚伺候好我,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如何?” 楚云萝被他摸得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僵硬的任他抱着,恨恨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赵余见她不再反抗,手上的动作越发大胆,继续道:“我爹让我跟去岭南磨炼两年,隔日我就要启程出发,到时候我人都不在京城了,你还怕我再缠着你不成?” “放心吧,我赵余是个讲求诚信的人,好歹你的初次也是给了我,我多少会对你有几分怜惜。只要你今晚让我开心,你的余生我绝不再插手,你我之间的事也会永久成为秘密,如何?” 第73章 你在身边,我很欢喜 楚云萝很清楚今日不论如何都逃不过赵余的摧残。 眼见他的手缓缓摸上腰带,紧咬着牙颤着声问:“我如何信得过你?!” 赵余瞥见那白乎乎的棉云,双目直放亮光,紧紧钳住楚云萝的腰肢,吐着热气道: “你应该清楚,自始至终,我可从未把你失身于我一事说出去过,况且今日你人都来了,不信我又能信谁?” “乖乖用尽浑身解数伺候好我,你委屈这一次,换来的可是与柳青舟一辈子的厮守呢……” 他的气息令楚云萝恶心不已,在衣衫即将被扯落之际,楚云萝一把捏住他的手,咬牙切齿眸色凶狠的呵道: “你最好说话算话,若是食言,我咒你断子绝孙受万箭穿心而死!” 赵余在心中嗤笑一声,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她抱起便欲朝床榻走去。 楚云萝咬牙竭力忍住心底的厌恶与屈辱,从他怀中挣脱,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故作妩媚道: “你不是想让我好好伺候你吗?先在原地侯着,我今日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楚云萝边说,边爬上床榻放下床帘,一件件的将衣衫从内甩出。 趁赵余看得失神之际,不动声色 的将从那老头那里买的药抹上。 那药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赵余鼻中,他发疯般连忙宽衣卸带扑向楚云萝,十分满意道:“云萝,你的体香真让我着迷,今夜,让我好好疼你。” …… 楚云萝浑身酥软没有一丝力气,赵余也累得瘫软在床上,对自己今日的表现赞不绝口。 楚云萝厌恶这样的自己,完事后连忙捡起衣服穿上,趁赵余睡着悄然离去。 那老头给的绝嗣药究竟能不能让赵余绝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沾了那药的赵余凶猛得不行,险些要了她的命。 如今只是正常行走,双腿都软得直打哆嗦,那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生怕被旁人发现端倪,楚云萝咬牙忍痛,竭力保持镇定。 戴上维帽刚踏出春台酒厮,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竟同她刚失去清白的那日般徒然下起磅礴大雨。 店小二给楚云萝递来雨伞,她觉得自己脏透了,摇头拒绝,走进雨中想让雨水将她冲洗干净。 大雨淅沥,雷声轰鸣,楚云萝浑身湿透,单薄得似风轻轻一吹便会倒地。 步履不停的朝前走着,眸中的泪顺着雨水翻涌流下。 见躲雨的行人脚步匆匆,似乎并无一人注意 到她,她才短暂的卸掉坚强,蹲在地上抱成一团失声痛哭。 也不知究竟哭了多久,察觉头顶已无雨水落下,她起身,却发现柳青舟不知何时已站她身后默默的为她撑着伞。 雨势渐小,薄雾朦胧,他一袭惨绿萝衣,面若谪仙,萧肃清举。 只一眼,楚云萝的眼睛里似看到了大雪融化后的春天,明媚温暖,姹紫嫣红比不过,万千繁华亦不能替代。 短暂恍惚间,她泪珠垂落,心口一阵刺痛,觉得这样肮脏满腹算计的自己,根本连站在他身前的资格都没有。 颤着声喊了句“柳公子”,楚云萝不敢对上他的眼,羞耻崩溃的跑掉。 “云萝姑娘!” 柳青舟连忙朝她追去。 在楚云萝因跑得太急险些被疾驰而过的马车撞倒之际,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拉到身旁。 剧烈的惯力使两人一同跌在地上,楚云萝被柳青舟紧紧搂在怀中,半点伤没受,他的手臂却被利物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云萝姑娘,你没受伤吧?” 柳青舟完全不在意手上的伤,将楚云萝扶起后,上下将她检查了一遍。 楚云萝看着这样的柳青舟,越发无地自容。 眸中的泪顺着雨水流 下,她带着哭腔颤声哽咽:“柳公子,我没事。”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得如一株被雨打风吹后的蔷薇,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 柳青舟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伸手将她贴在脸上的湿发理在耳后,轻声细语道: “没事就好走,我送你回府。” 说完,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拧干水,抖开披在楚云萝的身上,撑起的伞也全向她偏斜。 楚云萝心中五味杂陈,染了丹蔻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掐出深深血痕。 思量许久,心乱如麻。 于大雨淅沥中顿下脚步,鼓足了勇气颤声询问:“柳公子,你不怨我吗?” “怨你什么?”柳青舟垂眸看向她的脸,话音淡淡,听不出悲喜。 楚云萝鼻头酸涩,道:“怨我为了能嫁给你,不惜以你我的清白作赔。怨我任性妄为,害你明明一身清明却被迫背上登徒子之名。” 她说话间,将头压得低低的,心中满是羞耻与亏欠。 柳青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不怨,声名与钱财一样,皆是身外之物。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只是用的方式不同罢了,你追求所爱,没有错。” 楚云萝爱他,为了能嫁他不惜以清 白作赔,他爱常安郡主,为了能有合适的身份在她身边守候,对楚云萝何尝没有利用? 反正这一生短暂,就该顺心而活。 听到他的话,楚云萝枯败的双眸顿时绽放亮光,她痴痴的看着柳青舟,心中满树繁花瞬间绽放。 想对他说尽心底爱意,张了张嘴,却只道一句“今日大雨滂沱,你在身边,我很欢喜。” 柳青舟回以她一抹淡淡的笑,将她送到武定侯府后,转身便想离去。 楚云萝连忙叫住了他,指着他手臂上的伤道:“让府医给你包扎一下再走。” 柳青舟本想拒绝,但抬眼恍然瞥见常安郡主的贴身丫鬟撑伞从院中走过,想起常安郡主说过要来找沈棠梨谈谈心。 贪恋任何能多看她一眼的时光,柳青舟当即点头应下。 楚云萝将他带到厅堂中让府医包扎伤口,自己则坐在浴桶中一遍遍的擦洗身子。 赵余在她身上留下数不尽的红痕,好在这些痕迹穿上衣服能够遮挡。 大婚在即,很怕洞房之夜被柳青舟发现端倪,让丫鬟拿来膏药疯狂的往身上抹。 在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只要往后能摆脱赵余与柳青舟长相厮守,今日受的屈辱通通不算什么! 第74章 配不上你 艳阳高照,风送秋香。 转眼便到了楚云萝的大婚之日。 为了以最好的状态嫁给柳青舟,自摆脱了赵余后,楚云萝私下找了药师开密方调理身子,短短几日,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虽天不亮便被叫起来为当新娘子做准备,可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疲色,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丫鬟婆子为她梳妆。 沈棠梨也起了个大早,吃完早膳,便拿着专门为楚云萝调制的香来寻她。 那香名唤云梦栖,由二十多种香料经过多种工序精心调制而成,香味浓而不魅,只要不经水洗,可一直留香。 楚云萝刚一收到香瓶,便迫不及待的沾上一点往手腕处抹。 香味散开,屋中的众人嗅到,皆似有大好之事发生一般,顿感心情愉悦。 楚云萝凤冠霞帔,因第一次当新娘太过紧张,一直拉着沈棠梨的手让她给自己传授经验。 恍然想起沈棠梨当初嫁过来时楚北冥还在昏迷,她是冷清清的被送去洞房的,不由得捂住嘴一脸懊悔的道: “三嫂,对不起啊,我没有要奚落你的意思。” 沈棠梨淡淡一笑,满不在意的道了声“无妨。” 一抬眼,恍然瞥见楚北冥被冷霜扶着从院外小道上缓缓走过。 许是察觉到沈棠梨投过去的视线,他顿下脚步朝她所在的方 向看来。 沈棠梨抬手将窗户关上,连看也没多看他一眼,楚北冥心头一凉,眸中满是落寞。 屋中一切准备就绪后,穿着喜庆的喜婆满脸堆笑着小跑进来喊道:“新郎官来了!” 楚云萝的脸上漫出一抹红晕,紧张得紧紧拽住手中的大红鸳鸯绣帕,手心满是汗珠。 陈氏亲自给她盖上盖头,红着眼圈在她耳畔再三叮嘱后,扶着她缓缓出门。 前来讨彩的众人将武定侯府堵得水泄不通,见柳青舟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赶来,纷纷自觉的为他让出一条迎亲道。 柳青舟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翻身下马路走完特定流程后,缓步朝楚云萝走近。 陈氏竭力压住快要滚出的泪水,拉着楚云萝的手不舍的将她交到柳青舟手中。 温热的触感传来,楚云萝的心不由得砰砰跳动,盖头下的她垂着眼眸,恰好看见柳青舟用那只骨节分明、常用来拿笔作画的手牵住她。 在心中暗下决定,余生为他生儿育女,定不离不弃! 被柳青舟牵着即将坐上花轿之际,突然有一名黑衣人骑着马从人群中冲出,那人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宣纸,边纵马疾跑边将手里的宣纸沿路洒下,嘴里大喊着:“楚家七女不知廉耻,婚前失贞草草出嫁……” 宣纸被风吹 得到处都是,围观的众人捡起一看,纷纷神色各异的抬眼看向楚云萝,交头接耳议论道: “楚七小姐竟在一年前就失身于人,之前掉水被柳公子救是因看上了柳公子,想找他接盘?!” “不仅如此,宣纸上还说她婚前三日因耐不住寂寞,独自前往春台酒肆私会旧情人。” “这楚七小姐看起来清纯可人,应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她那浪荡轻佻的身姿这宣纸上画得清清楚楚,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 众人的污言秽语一窝蜂的涌入耳中,柳青舟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一张宣纸。 宣纸上画着一个容貌与楚云萝极其相似的女子、衣不蔽体的与一名无脸男子缠绵在一起。 画像下方密密麻麻的写满楚云萝两次失贞的过程,看得柳青舟不由得捏起了拳头。 楚云萝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一把掀开盖头。 当瞥见柳青舟手中拿着的宣纸上的内容后,崩溃得连忙一把将其从他手中夺过撕成碎片,颤着声音无助的哽咽道: “这不是真的,这些全都不是真的,是有人在害我,一定有人在害我!” “你们不要看,全都不要看……!!” 她边说边发疯一般从众人手中抢过宣纸哗哗撕碎。 奈何宣纸太多,大风一卷,半空和地上飘 得到处都是。 楚云萝就像被人揭开遮羞布一般,很是无地自容。 反应过来的陈氏连忙命府中的下人赶紧将宣纸一一捡回烧掉。 柳青舟楞在原地,似受了不小的打击一般,双目茫然无措的睁大。 见楚云萝瘫倒在地上抱成一团,不停的哭泣颤抖,缓缓朝她走近,想伸手将她扶起,她却泪流满面的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失声痛哭: “别碰我,柳公子,我脏,我浑身都脏!我配不上你,是我不自量力肖想太多,我不配嫁给你享受幸福……” 她情绪已经崩溃,眼泪似决了堤的洪水般止不住的流。 整个人看起来支离破碎。 张氏一直在解释宣纸上画的人不是楚云萝,偏偏围观的众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道: “画中女子的胸前有一颗红豆大小的樱红小痣,夫人你说不是楚七姑娘,让她解开衣服让大家伙看看她胸前有没有那颗标志性的小痣不就行了?” “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楚七小姐看到画像后都崩溃成这样了,画中的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像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最重名节,她都婚前失贞丢尽武定侯府的脸了,夫人你还护着她干嘛,依我看,就该将她浸猪笼以示权威。” “……” 众人的嘴如淬了毒般 ,半点情面也不给楚云萝留。 她泪流满面的抬眸看了柳青舟一眼,羞愤之下起身猛地朝一旁的石柱上撞去。 “砰”的一声,她额头上裂出一道狰狞的大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 陈氏被吓坏了,连忙让下人将楚云萝抬回府中,失魂落魄的对柳青舟说了句“今日这婚恐怕是结不成了,你请回吧。” 便差人将府门紧闭。 柳青舟看着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怒得脸上青筋暴起,紧捏着拳头大呵一声: “谁再胡言乱语多嘴一句,我柳青舟和他拼命!” 有好事的人不肯闭嘴,当着他的面拱火道: “你险些便娶了一个失贞女,得亏有人好心提醒,你不去寻武定侯府的人讨要说法,冲我们发什么火?” 柳青舟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同那人扭打成一团。 他习文读书,哪里是那人的对手,几招便被放倒在地。 不过他就像打不死的蟑螂般,不论被揍得多狠,都会爬起来继续攻击。 最后那人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如见恶鬼般边跑边崩溃喊道: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周围的人怕惹上晦气,皆一哄而散。 徒留柳青舟精疲力竭的瘫倒在地上,闭眼晕厥之际,瞥见常安郡主恍然出现,一如初见般伸手再次将他从深渊拉入光明。 第75章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楚云萝被困在梦魇,周身渗出一层密密香汗。 尖叫着睁眼醒来时,哭肿了眼的陈氏正坐在她的床前紧握着她的手。 顾不得额头传来的剧烈疼痛,楚云萝连忙起身哽咽询问: “娘,柳公子呢?” 陈氏叹着气道:“你那一撞险些没命,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与他已是无缘,娘让他回去了。” 楚云萝闻言,眼中的泪无声的滑落。 瞥见陈氏发间插着的簪子,崩溃的一把将其扯下,想要刺穿脖颈了却生命。 眼疾手快的陈氏连忙伸手从她手中将簪子夺过,紧紧将她抱住,大声哭道: “云萝,你别做傻事,嫁不成就不嫁了,你往后一辈子呆在侯府守在娘身边就成,只要有娘在,娘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到你头上的……” 经此一遭,陈氏已明白没有什么比女儿的性命重要。 从前她不知道楚云萝被夺清白一事,每每在外听到哪家姑娘婚前失贞或婚后出轨,都要以此为典在楚云萝耳畔叮嘱一番。 让她洁身自好,切莫胡来。 甚至在给旁人出主意时,也是一口咬定不守礼法的女子就该被乱棍打死。 可棍子不打在身上自己不会觉得疼。 作为旁观者时,她始终将 冰冷的礼法挂在嘴边,等那种事也发生在自己至亲之人身上,她才恍然觉得礼法是死的,人的活的,不想让那些糟粕将女子一辈子束缚。 生怕楚云萝想不开,一直在竭力的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她。 可楚云萝如今身败名裂,已然觉得活在世上无趣,崩溃的挣扎着大喊“娘,你不要管我,让我去死,我死了,这份耻辱也会随我一同消失……” 见她情绪崩溃听不进去任何话语,陈氏情急之下抬手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大声呵道: “云萝,你冷静一点,你若冲动死去,让娘怎么活啊!” 那巴掌直接将楚云萝的嘴角打出鲜血,剧痛之下她也冷静了下来,像只断了翅膀的幼鸟般蜷缩在陈氏的怀中不停哭泣。 陈氏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道:“昨日洒下宣纸的那人被你哥哥抓住了,但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便吞毒而亡,云萝,你老实告诉母亲,那件事除了沈棠梨以外究竟还有没有人知道?” 楚云萝不停的摇头,道:“没有,娘,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陈氏眸色一沉,冷着嗓子道:“那一定是沈棠梨那个贱人差人泄露的,她自己嫁了病秧子,一定眼红见不得你嫁 得好。” 楚云萝不想让沈棠梨被误会,哽咽着道: “娘,不可能是三嫂,她绝不会这样对我的。” “一定是赵余那个畜生,他见不得我好,他想毁掉我……” 楚云萝失声痛哭,在陈氏的再三追问下,将前几日被赵余逼去春台酒肆一事道了出来。 陈氏听完后对赵余恨得不行,紧搂着楚云萝哽咽道: “云萝你放心,娘一定想办法替你报仇,既然那个畜生不肯放过你,那娘就找人要了他的命……” 软言细语将楚云萝哄睡着后,陈氏前往雪落院敲响了楚北冥的房门。 他喜静厌扰,因嫌府中办喜事太过嘈杂,这几日一直呆在院中不肯露面。 他虽恶疾缠身,但还是只手遮天的玄镜司门主,手中握着圣上赐下的金牌,能斩皇亲,杀得贵胄,只要他想,死一个世家执挎不过是挥挥手的事。 陈氏很清楚他的实力,因此带着厚礼前来,被请入屋中时,一改往日的张扬,客气得似变了一个人。 听她说尽客套话语,楚北冥微微不悦的皱着眉头,直接道: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事直接说。” 陈氏尴尬的咳嗽一声,长话短说将楚云萝的事说了出来,满面愁容道 : “三郎,那赵余下流无耻,毁了云萝的一生不说,还害得武定候府被人指指点点,国公府位高权重明面上武定候府惹不起,唯有请你帮个忙暗中杀他。” 楚北冥倦倦的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玉佩,直接拒绝,“我不喜欢插手外人的事。” 陈氏有些激动的道:“云萝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她的事怎会是外人的事?三郎,武定侯府是你的家,你与这个家荣辱与共,作为哥哥,你理应护着自己的妹妹啊!” 许是为楚云萝的事担忧,陈氏长了白发,多了皱纹,一夜之间恍若老了十岁。 看着她发间佩戴的那枚翡翠青簪,楚北冥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红颜薄命的苦命母亲,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你说作为哥哥该护着妹妹,楚长辞也是楚云萝的哥哥,你要找人杀赵余,为何不去找他?” “……” 陈氏有些被楚北冥的话噎住,支支吾吾半天,苦着脸道:“六郎他要参加科举,手上不能沾染人命,况且,他也没那个实力。” 楚北冥闻言不屑一笑,道:“你今日低声下气的来求我,是不是忘了我当初也曾低声下气的求过你?我母亲怎么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在我眼里你与仇人无异,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仇人的女儿?” 陈氏闻言,如被惊雷劈中般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看着楚北冥投过来的阴冷视线,浑身猛地颤起一声鸡皮疙瘩。 她险些忘了,当年楚北冥的母亲白氏嫁进侯府时,她为了上位,处处与白氏作对。 耍尽心思勾得侯爷宠妾灭妻,为了折磨白氏,寒冬腊月的天,她不止一次将楚北冥扒光扔在雪地中无情抽打。 因逼得太紧,最终导致白氏抑郁成疾自杀而亡。 白氏死时,楚北冥才三岁。 三岁的孩子眼里只有吃喝玩乐,她以为楚北冥那时候是不记事的,因此变本加厉的继续罚他打他,直到他六岁那年被送入玄镜司,察觉到他已小有实力,陈氏才开始对他笑脸相迎。 这些年楚北冥不曾找过她麻烦,甚至对府中谁都薄情冷脸,她以为,楚北冥没有记她的仇。 可直到现在被他这阴冷的眼神一看,陈氏才恍然发觉,原来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从不曾忘记且一直记恨! 生怕楚北冥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陈氏煞白着脸连忙解释: “三郎,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她是自杀而亡,死的时候你亲眼看到的。” 第76章 被掳 见陈氏满脸慌色竭力想要撇清自己,楚北冥神色阴戾的蔑了她一眼。 察觉体内的蛊虫又开始不安分的躁动,暗暗捂住胸口强忍不适。 不想与陈氏过多废话,冷着话音对她下了逐客令。 陈氏不甘的还想再放低姿态恳求楚北冥,楚北冥却眸色狠厉的呵了声“滚!” 那声音阴冷激抗,如突然划破长空的惊雷,将陈氏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 见他一点也不顾念这份亲情,陈氏气得险些将牙咬碎,恨恨瞪了他一眼,起身甩袖离去。 刚踏出院门,便见管家差了几个下人抬着一箱箱罗裙脂粉朝雪落院走来。 陈氏抬眸一瞥,发现那些罗裙脂粉全都是盛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那家青黛阁出的限量新款。 前几日她原想花点重金买几样给楚云萝添妆,却被告知全被神秘人定下,为此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此时见那些重金难求的罗裙脂粉全部出现在这里,不由得顿下脚步问管家,“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要送给谁?” 管家朝陈氏揖了一礼,满面堆笑着道:“回夫人,这些全是三郎君亲自去青黛阁定下的,老仆听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说少夫人最近和三郎 君闹了别扭,三郎君为了讨她关心,日日都往南厢房送新鲜吃食和新出的罗裙脂粉以及珠宝首饰。 如今南厢房堆得满地都是惹少夫人不快,三郎君只好让老仆带人将东西一一般过来。” 陈氏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找到楚北冥这么个冷情薄义的人竟会对沈棠梨如此上心。 想起楚云萝如今所遭受的折磨,不由得眸色凶狠的在心中暗道: “楚北冥,云萝受委屈你视若无睹,我倒要看看倘若你最在意的沈棠梨也被人毁掉清白,你会不会疯掉!” 这样想罢,陈氏当即回到自己的院子,拔下头上的翡翠青簪交给常嬷嬷,沉着声道: “拿着这枚簪子去城北大朗屠宰场找一个名叫宋彪的屠夫,带他来见我。” 常嬷嬷应声离去,很快便将宋彪从后门偷偷带到常青院来见陈氏。 陈氏还未嫁入侯府为妾时,曾与宋彪有过一段情意。 这宋彪是土匪出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将陈氏视作唯一,任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遭陈氏背叛后,一直单身未娶,明面上是个默默无闻的杀猪匠,实则是见春山上能号令几千狂匪的土匪头子。 这些年他一直 对陈氏念念不忘却不敢轻易打扰,此时见她杨柳细腰,更胜当年婀娜妩媚,一双眼直勾勾的黏在她的身上,喉结滚了又滚。 陈氏见他对自己深情如当年,将屋中下人遣退,故作思念的与他叙旧。 三言两语勾得宋彪魂不守舍后,直接开门见山让他派人掳走沈棠梨毁她清白。 为给他点甜头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陈氏说话间,有气无力的假装摔进他怀中,娇弱无力道: “只要你替我把事情办成,我什么都依你。” 宋彪感觉自己骨头都酥了,鼓起勇气在陈氏脸上亲了一口,连声应下。 辞别陈氏后,他立即派人打听沈棠梨的行踪。 得知她每日午时都会前往城西密巷的花间颜中添补药香,当即带了几个心腹守在那里。 次日午时,天色暗沉,乌云翻涌。 毫不知情的沈棠梨和云儿一如往日般拿着新研制的药香朝花间颜赶去。 路行至一半,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瓢泼大雨。 沈棠梨和云儿撑着伞快速在雨中奔跑,跑着跑着,身前恍然出现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沈棠梨连忙拉着云儿的手就要掉头折回,没想到 身后又有三名壮汉不怀好意的缓缓逼近。 云儿被吓得直打哆嗦,紧紧拽着沈棠梨的胳膊,话音哽咽道:“小姐,他们……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棠梨紧紧握住云儿的手,不动声色的将发簪拔下握在手中,鼓足勇气冲逼近的大汉道:“你们是谁,这附近有我的人,不想惹祸上身的话速速离开!” 宋彪从雾霾中走了出来,闻言冷笑一声,不屑道:“三少夫人,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认得我?”沈棠梨死死盯住宋彪,刚想再找些话谈拖延时间,他便豪无耐心的冲手下道:“赶紧把人带走!” 四名大汉从不同的方向围来,沈棠梨和云儿避无可避,见四周空荡无人,只好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就在那几名大汉即将抬手将她们打晕扛走之际,一直奉楚北冥之命暗中保护沈棠梨的白青突然出现。 她一袭青衣干净利落,长剑一挥,顿时将其中一人的手臂斩落。 见好事被坏,宋彪怒发冲冠的呵道:“杀了她!” 三人一起围攻白青,她连忙冲沈棠梨和云儿大声喊道:“快跑,别管我!” 见沈棠梨和云儿快速朝武定侯府的方向跑去 ,宋彪连忙上前想拦住她们。 白青竭力将那三人放倒,飞上去与宋彪缠打在一起。 眼见沈棠梨和云儿越跑越远,宋彪连忙让手下去抓她。 清楚这几人是冲自己来的,沈棠梨连忙指着另一条小巷对云儿道: “我们分开跑,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回去找人。” 大雨滂沱,两人被淋得浑身湿透,云儿不想让沈棠梨冒险,可时间紧迫,她说完便朝另一条小巷跑去。 云儿只好强忍恐惧,边跑边大喊救命。 沈棠梨竭力在雨中狂奔,那三人则在身后穷追不舍。 瞥见正前方的石壁上搭着许多上了长钉的木板,沈棠梨连忙一股脑的将木板推倒在地。 磅礴大雨模糊了视线,那三人一心想抓住沈棠梨,以至于没有留意脚下,快速跑过来时,双脚被木板上的长钉扎了个对穿。 鲜血直流,顿时疼得痛苦哀嚎。 沈棠梨以为逃过一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准备转身离去,宋彪恍然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抬手轻松将她一掌劈晕。 恨铁不成钢的对那三个小弟冷声呵道:“几个废物,赶紧把马车架来,那女人武功高强阴魂不散,得速速离开。” 第77章 我的命不及阿梨的安全重要 武定侯府。 在屋中躲了几日的楚云萝收到一封赵余的来信。 信中直接挑明是他派人在楚云萝大婚当日将她失去清白一事抖出来的,还扬言要楚云萝一辈子受他摆布。 楚云萝气得差点疯掉,塞了把匕首在袖中,趁丫鬟不注意偷偷翻窗离去。 想拉着赵余一起下地狱! 来到房间的陈氏寻不着她,连忙派人去找,在后院发现了欲从后门离去的她。 瞥见她袖中藏的匕首,陈氏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楚云萝拉到一旁,质问她是不是想以身犯陷刺杀赵余。 楚云萝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她泪流满面的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道: “娘,那个畜牲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若是不杀掉他,他将来只会得寸进尺的恶心我,我原本伸手就够到的幸福生生被他毁掉,你让我如何不恨呐……” 看着楚云萝痛苦的模样,陈氏的心似被人用小刀剜一般,痛得难以呼吸。 她紧紧抱住楚云萝,哽咽着道:“云萝,娘知道你心中委屈,可赵余有个当国公的爹和当皇后的姐,咋们武定侯府自侯爷病倒后门楣就迅速跌落,如今全靠楚北冥玄镜司门主的身份撑着,偏偏楚北 冥他性冷情薄从不护我们,明面上咋们实在惹不起赵余啊。” “且那赵余五大三粗习过武,身边随时有高手跟着,就算你勉强得近他身也杀不了他,娘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出这口恶气,你先冷静点好不好。” 楚云萝听着陈氏的话,恍然联想到什么,连忙止住哭声对陈氏道: “对,三哥是玄镜司门主,只要他想,死一个赵余不过是随口说句话的事,娘,我这就去找他帮忙。” 说着便起身欲朝雪落院走去。 陈氏无奈一把拉住她,哭丧着脸道:“云萝别去了,楚北冥铁石心肠,根本没把我们当他的亲人。娘方才去找他被一口回绝,他记恨娘以前苛待他们母子,根本不会帮我们的。” 楚云萝闻言顿时泄了气,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痛苦哽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娘,我到底该怎么办呐,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畜牲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逍遥快活,就痛苦得快要疯掉。” “娘,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你帮帮我,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呐……” 楚云萝边说边痛苦的往自己脸上扇着巴掌,眼见她抽出匕首又欲自残,陈氏连忙 让下人过来押住她。 将她送到闺房门口时,常嬷嬷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道: “夫人不好了,柳公子带着十几个誉王府的侍卫闯入侯府,说不论如何都要见小姐一面,外院的护院不敢拦也拦不住,如今已快走到小姐闺房了。” 那日婚礼被毁,楚云萝被打击得卧病在床枯槁不堪。 许是担心她,柳青舟不止一次上门拜见。 楚云萝羞于见他,一直避而不见让下人将他打发。 没想到他竟带着誉王府的人直接闯过来。 陈氏清楚楚云萝的精神状态已一日不如一日,本想着劝劝楚云萝让她见见柳青舟,可她听见柳青舟要来见她,竟发了疯般很是惶恐的吼道: “不,我不要见柳公子,我没脸见他,我不要他看到我这幅模样,娘,你快赶他走,快赶他走啊……” 话音刚落,守在外院的丫鬟连忙跑进来道:“夫人,小姐,柳公子……” 话还未说完,楚如萝便崩溃的连忙挣开拉住她的丫鬟,发疯般捂着脸拼命朝后院跑去,边跑边自言自语的崩溃道: “不行,我脏了,我不配见他,我不能污染他……” 陈氏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去追。 可平日里娇 弱无力得多爬几节阶梯都会停下来喘气的楚云萝竟跟鬼上身般健步如飞。 为了甩掉身后跟着的众人,她径直朝弯弯绕绕的密巷跑去。 下人们跟在她的身后追了一会,竟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密巷中与云儿碰面的白青四处寻找沈棠梨,瞥见她丢落在地的耳坠,连忙施展轻功朝雪落院赶去。 刚踏进院中,便与拧着药箱前来的春不渡撞了个满怀。 见白青受了重伤一身鲜血,春不渡被吓了一跳,满脸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青来不及跟他细说,径直冲进房间,噗通跪倒在楚北冥的身前,满脸愧疚道: “门主,属下无能,夫人在城西密巷中被人掳走了。” 楚北冥体内的蛊虫正在吸食他的精血,他周身爬满蛛网一般的细细红丝,疼得苍白憔悴,瘫倒在罗汉椅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听到消息,猛地坐直身子,眸色凶狠的盯住白青,有些失去理智的戾声朝外喊道: “冷霜,赶紧带人封锁城门,另派一队人马随我去寻阿梨!” 话音刚落,便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滩黑血。 春不渡连忙拿出银针为他扎着穴位,满脸担忧的 劝道: “你体内的蛊虫又到了活跃期,若不赶紧浸泡药浴,你极可能会遭受反噬气亏而亡啊。” 楚北冥抬手往身上的穴位点了几下,猛地将春不渡插在他身上的银针拔掉,沉着声道:“我的命不及阿梨的安全重要!” 说完,眸色森森的看向白青,冷声呵道:“带我去阿梨被掳走的地方!” 白青不敢多语,连忙在前带路。 春不渡叹着气跟在楚北冥身边,不停的找准时机往他穴位上插着银针,冷霜则快马加鞭跑去玄镜司调人。 天色过半,雨势滂沱,雷声赫赫。 楚北冥火急火燎的冲出武定侯府时,恰好与外出回来的楚长辞碰个正着。 头一次在楚北冥脸上看到焦急得失了理智的神情,他连忙冲过去问:“三哥,发生什么事了?” 楚北冥步履匆匆,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快步离去。 楚长辞瞥见一身狼狈追出来的云儿,转头问她,“云儿,发生什么事了?” 云儿哭着将沈棠梨被掳一事道了出来。 楚长辞心口一颤,赶忙将竹青唤到身旁,拧紧眉头道:“让罗刹阁的暗影通通给我去寻人!” 说完,不顾大雨滂沱,直接骑马去寻沈棠梨。 第78章 我大发慈悲送你一程 沈棠梨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扔在一架马车的暗阁中。 马车顶着磅礴大雨极速行驶,停下来时,耳畔传来那几人的对话声: “我不管你们谁先上,总之这娘们的命得留住,尽可能的在她身上多留下点痕迹,完事后放个信号,我把寻她的人引来。” “我在见春山呆的时间最长资历最深,我先来,你们排队。” “这小娘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你可轻点折腾,别轮到我们时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 听见脚步声越逼越近,沈棠梨一颗心跳如擂鼓。 她竭力忍住恐惧,拔下头上的发钗藏于掌心,见暗板松动,连忙闭眼装晕。 那人一把将她捞起,如扛麻袋般将她扛着往山洞中走去,得意的冲身后的两人道: “在这种事上我有使不完的牛劲,时间难免长些,你们耐心点等,别催我。” 走入山洞中,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沈棠梨猛地扔在地上欺身压下。 沈棠梨徒然睁眼,想起楚北冥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抬起膝盖用力在那男子的跨间顶了一下。 那男子根本没预料到沈棠梨会突然醒来,捂着胯部疼得满脸抽搐。 怒发冲冠的抬手 想给她一巴掌,沈棠梨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捏着发簪挡了过来。 那男子的手掌落在发簪上,生生被刺出一个血洞,疼得他惨叫连连。 守在洞外的两人听见声音,连忙边朝内走来边扯着嗓子大喊:“发生什么事了?” 沈棠梨来不及多想,赶忙抽出发簪绕到身后抵住那男子的脖颈,咬着牙呵道:“放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话中满是颤音,身体也止不住的颤颤发抖,一双眸子却满是不屈与气愤。 话音刚落,洞外的那两人便拿着火把走了进来。 见此场景,纷纷被惊了一跳,瞪着沈棠梨骂道: “看不出来你这个小贱人倒还有几分本事,不想受苦的话赶紧放人跪下讨好我们。” “就是,这荒郊野岭的没有人会来救你,你根本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沈棠梨恨恨的瞪着他们,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抵在那男子脖颈间的簪子用力深入几分,眸色狠戾道: “这个地方被称为死血,簪子一旦深入,便会剧痛难耐,血尽而亡,若不想他死,赶紧让路放我离开!” 因簪子已刺破颈皮,那男子脖颈上已有鲜血流出,清楚沈棠梨的 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连忙冲那人两人喊道: “给她让路啊,难道你们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吗!” 天黑路滑,雨势又大,那两人坚信就算放沈棠梨离开她也逃不了多远,相视一眼后,退到一旁给她让路。 沈棠梨挟着那男子走出山洞,瞥见栓在树上的马儿,谨慎着走过去解开缰绳。 那男子见她要骑马逃走,连忙道:“我让你走,你赶紧放开手中的簪子,我快撑不住了。” 沈棠梨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好啊。” 说话间手中的簪子猛地用力刺入他脖颈,戾声呵道:“那我大发慈悲送你一程!” 那男子脖颈上的鲜血瞬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沈棠梨一把将他推开,翻身上马朝夜色中疾驰而去。 那两人没想到她真有这个胆杀人,气得指着她的背影直骂贱人,片刻也不敢耽搁的连忙骑马去追。 雨越下越大,时不时的有惊雷划破长空。 沈棠梨清楚那两人很快便会骑马追来,中途下马,连忙捡来一根树枝插在马鞍上,脱下外衫盖在上面,猛拍马儿屁股,让它吃痛继续前行。 不动声色的隐在一处灌木丛中,直到亲眼看着那两人匆忙追去, 才敢现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天黑路滑,她身上的衣衫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拖地的裙摆沾满污泥,重不堪言。 为了方便行走,沈棠梨用力将裙摆撕掉随手丢在一旁,连滚带爬的朝同一个方向前行。 嶙峋的山路磨破了她的脚掌,她摔了无数跤,肌肤被林中荆棘挂得满是血痕。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她累得虚弱不堪,快要撑不住之际,恍然瞥见正前方有一处破庙。 顾不得心中恐惧,沈棠梨连忙朝破庙走去。 破庙中空无一人,仅有一尊蒙了灰尘的高大佛像在正中央屹立。 沈棠梨又累又冷,双手合十朝佛像鞠了一躬后,扯下他身上破烂的袈裟盖在身上,寻了处相对隐蔽的角落蜷缩成一团疲倦睡去。 闭眼没多久,耳畔突然袭进一阵马蹄声。 沈棠梨猛地被惊醒,想起身离去,却见寻她的那两人竟找了过来,站在庙中敏锐的四处打量,气愤呵道: “那贱人还真聪明,若不是马儿半路陷入淤泥,咱哥两还傻乎乎的跟着马追。” “为了抓她我们已经损失了两个兄弟,若再让她逃走,我们往后都没脸再跟着老大混了。” “放心吧,这个地方 荒郊野岭的,她两条腿还能跑得过我们四条腿不成,我方才在路上看见了脚印,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 沈棠梨听着他们的话,死死捂住口鼻,一颗心跳如雷鼓。 她躲的位置还算隐蔽,那两人寻了一圈硬是没看见她。 踏出房门欲离开之时,一只可恶的老鼠竟爬上了沈棠梨的脚踝。 尽管她竭力克制没发出声响,可老鼠的吱吱声还是再次引起两人的注意。 他们缓缓靠近,猛地一把掀开盖在沈棠梨身上的袈裟,淫笑着道: “你个贱人真是让我们好找。” “再不老实信不信我们打断你的腿!” 瞥见沈棠梨破烂衣衫下露出的白皙肌肤,他们目光如炬,直接将她拖到草堆旁,生猛的撕扯她的衣衫。 沈棠梨竭力挣扎,摸到地上的石快,捡起就往其中一人脑袋上砸去。 那人头破血流,气愤之下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沈棠梨嘴角溢血,视线模糊,脑子更是嗡嗡直响,恨恨的瞪向那两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其中一人没了耐心,抬手准备将她打晕再毁清白。 巴掌快要落在沈棠梨脸上之际,破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第79章 亏欠 那两人同时抬眼看去,只见庙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青衣女子。 女子纤腰若柳,婀娜多姿,如见恶鬼般满面惶恐的盯向他们。 若是平时碰到这般容色的女子,他们定耐不住兽性欺辱她一番,可今日他们已经有沈棠梨这个目标人物,不想节外生枝,不耐烦的呵道: “不想惹祸上身的话赶紧滚,别耽搁小爷们办事。” 沈棠梨昏沉沉的也抬眼看去,只见站在破庙外的不是别人,而是楚云萝! 想不通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沈棠梨张了张嘴想叫她快跑。 可楚云萝看出她的危机,赶忙朝她使着眼色示意她假装不认识自己。 随之强忍恐惧扭着腰肢朝这两人走了过来,刻意撩开衣襟露出白皙的锁骨,软绵绵的娇嗔道: “二位大哥,外面雨大夜黑我无处可去,就让我在这里避避雨吧。” 她媚态横生,看得那两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生出想将她带回见春山的心思,当即指着最角落道: “那你去那里避雨吧,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啊,记得把眼睛闭上,以免看到不该看的。” 两人说完,相视着发出阵阵淫笑。 不顾楚云萝在场,伸手就要去剥沈棠梨的衣 衫。 沈棠梨手中的石块被他们暴力的撬掉,眼见他们就要撕碎沈棠梨的衣衫,楚云萝咬了咬牙,软若无骨的扑进他们怀中,娇笑着道: “二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过这女子看起来不大好驯服,不如就让我来陪你们吧,我已经很久没得男人滋润了,心里痒得很。” 说出这些露骨的话,楚云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心中很是鄙夷这样恶心的自己。 她为了避开柳青舟,冲出武定侯府后铆足了劲往城外跑,跑着跑着,竟发现来到了荒郊野岭。 天黑雨大,她好不容易寻到处破庙,本打算进来避避雨,可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沈棠梨。 那两人凶神恶煞,摆明了要毁她清白。 楚云萝感念沈棠梨的恩情,觉得自己被赵余污了身子,已是世上最脏的人,不想让沈棠梨也承受这种痛苦,因此下定决心要帮她一回。 毕竟这里偏僻郊远,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人寻来。 生怕那两人不上当,当着他们的面缓缓将衣衫褪去,勾着唇角挑械道: “怎么,你们难道不行?” 那两人瞥到她那白乎乎的棉云,咕嘟咽了一下口水。 看了一眼凶狠得似要与他们同 归于尽的沈棠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即扯下裤腰带绑住她的四肢,淫笑着道 :“老实在这里呆着,我们呆会再过来收拾你!” 说完搂着楚云萝朝佛像后的草堆中走进。 楚云萝红着眼圈转头看了沈棠梨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拨动口唇对她无声暗道:“不要管我。” 沈棠梨恨得满眼猩红,崩溃的边用碎石磨着束住手腕的腰带,边声泪涕下的大声喊道: “放开她,不要动她,你们两个畜生,若我有命逃走,定将你们千刀万剐!!” 那两人对她的喊叫声视若无睹,急不可耐的欺压着楚云萝。 阵阵呻吟声袭入耳畔,沈棠梨紧绷着的弦彻底断掉。 她的纤手被石子磨得满是血痕,束住手腕的腰带断开之际,她连忙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块冲进佛像后,对准其中一人的后脑勺猛地一砸。 鲜血溅了她满身,那人应声倒地。 另一人伏在楚云萝身上飘飘欲仙,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起身想要攻击沈棠梨。 楚云萝连忙死死将他抱住,沈棠梨趁机抡起石块一下接一下的砸在他的头上。 直到他血肉模糊压在楚云萝身上不再动弹,沈棠梨才颤抖着用力将他推开。 捡起地上的衣服边往楚云萝身上套,边崩溃着哽咽:“云萝,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她满脸血迹,滚落的泪珠变得猩红,整个人仿佛快要碎掉。 楚云萝亦是浑身颤抖,眸中的泪无声滚落,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两人都深陷痛苦之际,被砸伤的那男子吊着一口气,突然凶狠狰狞的爬起来一把掐住沈棠梨的脖颈,边将她的身躯往木柱上撞,边怒发冲冠大声呵道: “你个贱人,劳资要杀了你,去死!” 沈棠梨被撞得两眼一黑,周身似快散架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本就破烂的小庙因木柱被撞变得摇摇欲坠,不停的有房梁瓦片掉落。 眼见沈棠梨就要被掐死,楚云萝鼓足勇气抽出掉落在地上的刀猛地朝那男子刺去。 那男子被捅了个对穿,吐血不止恨恨倒地。 楚云萝也被吓得软软瘫倒,看着满手的血面容惶恐的疯叫着不停重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啊……哈哈……啊……” 沈棠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见破庙即将坍塌,连忙扶起楚云萝朝外走去。 楚云萝精神已经崩溃,快走出房门时,恍然抬眼瞥见头顶上的梁柱 笔直悬落下来,来不及多想,她连忙用尽全力将沈棠梨往外推。 “云萝!” 沈棠梨重重的跌倒在地,回过头时,只见破庙瞬间坍塌,将楚云萝的身子全部盖住。 她眼泪横流,连忙冲上去扒开砖瓦想要将楚云萝救出。 奈何坍塌的东西太重,不论她如何使力,都无法挪动半分。 绝望之际,耳畔恍然传来楚北冥的声音,“阿梨!” 沈棠梨泪流满面的回头,只见楚北冥猩红着眼朝她奔来,似漆黑夜色里的一束皎洁月光。 沈棠梨强撑着的坚强瞬间碎裂,她扑到楚北冥身前,抓住他的胳膊崩溃的一遍遍大喊: “三郎,你快救救云萝,快救救云萝……” 她一身血迹支离破碎,眸中掉落的泪在楚北冥心口烫出一个大洞。 楚北冥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冲身后的众人戾声喊道:“赶紧救人!” 沈棠梨似只折了翅膀的幼鹰般在他怀中不停发抖,不论楚北冥如何同她说话,她都煞白着脸一言不发。 春不渡见她浑身是伤想替她医治,她却很是戒备的尖叫着将人一把推开。 直到有人大声喊道:“救出来个姑娘。” 她才恢复一丝生气,红着眼圈连忙朝前奔去。 第80章 他很好,是我不配 楚云萝被重物压倒,周身已经血肉模糊,被救出来时,似一张扁扁的血纸,仿佛风一吹就碎。 沈棠梨被眼前的一幕惊得险些晕厥,她瘫软在楚云萝身前,想伸手碰她却无处下手怕将她弄疼,只得无助的哽咽喊着她的名字。 春不渡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赶忙冲过来替楚云萝一番医治后,很是遗憾的道: “她伤得太重,我用银针吊着她的性命,她至多还能撑一炷香的时间。” 话音刚落,楚云萝痛苦的睁眼,眸中不停有血泪流出。 许是知自己已无命可活,她虚弱的看向沈棠梨,无力道: “棠梨别难过,救你我是心甘情愿的。此生不能与柳公子长相厮守,我早已生了想了却余生的念头,那赵余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他,每每想到他做了那么多恶事却依旧能平安无事的继续吃喝享乐,我的心都似被慢火煎烤一般。” 她说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双手恨恨的紧握成拳,力道大得将掌心掐出点点血珠。 沈棠梨连忙握住她的手,涕泪横流的哽咽道: “云萝你先不要说话,你还有救,你不会死的,我听说有一种丹药能让人起死回生,你留 着一口气,我帮你去寻那丹药……” 楚云萝咳血不止,剧烈的疼痛使她面容扭曲,嘴里不停发出痛苦呻吟。 她实在撑不下去了,拼着一口气紧紧拽住沈棠梨,眸光森森甚是不甘的戾声道: “棠梨,我不甘心,我好恨啊,我想要赵余陪我下地狱,我要在地狱把在他身上所受的苦加倍偿还给他,你帮我杀了他好不好,帮我杀了他啊……!!” 她双目怒瞪满面愤恨,艰难的吊着一口气等沈棠梨的答案。 她很清楚她虽是武定候府的嫡小姐,娘爱兄疼,但国公府的势力太大,娘亲和六哥根本不会冒险为她报仇。 能杀赵余的只有楚北冥,偏偏他冷性薄情,从未将她当作亲人。 楚北冥唯独在意沈棠梨,只要沈棠梨想做的事他一定会帮,所以楚云萝暗暗赌了一把,以自己的牺牲博取沈棠梨的愧疚与同情。 见她点着头道“我答应你”,楚云萝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费力将手腕上戴着的那串翡翠琉璃珠交给沈棠梨,虚弱道: “这串珠子是我出生时一位高僧亲手为我编造的,说我死后灵魂可以寄居在里面,你戴着它,杀赵余的时候让我亲眼看着。 另外……去我闺房里把那幅千山鸟飞绝送给柳公子,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他很好,是我……不配。” 沈云萝说完便咽了气,似只枯槁的蝴蝶浸入颜料中一般,流了满地的血。 沈棠梨身上的罗裙已经全被鲜血染红,她紧抱着楚云萝的尸体,一遍遍的在她耳畔大喊“云萝,你醒醒,你醒醒啊,只要你醒过来,我现在就不顾一切想办法带你杀赵余……” 楚北冥看着她支离破碎的模样,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脱下外衫披在沈棠梨身上,从身后紧紧将她圈住,话音沙哑着道:“阿梨,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一得知沈棠梨被人掳走,便马不停蹄的带人去寻。 大雨滂沱、夜风凉凉,他体内的蛊虫又活跃得厉害,因未及时浸泡药浴,半路上晕厥好几次。 得亏春不渡一路随行,往他穴位中不停扎着银针。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沈棠梨却已支离破碎。 他不知道沈棠梨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心疼得只想赶紧将她带回去,再也不让她离开视线。 沈棠梨被楚云萝的死打击得不轻,满脑子全是她为了救自己委身于那两个畜生的场景。 听见侍卫说又从废 墟中拖出两人,她眸色一狠,猛地一把推开楚北冥,顺手从侍卫手中抽了一把刀,发疯般冲了过去,对着那两人的尸体一顿乱捅。 刺啦刺啦血肉被刺破的声音混着雨打树叶声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惊悚响起,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后背发凉。 唯有楚北冥红着眼圈,走过去从沈棠梨手中夺过刀,一边将她紧搂在怀中,一边柔声细语喃喃安抚,“阿梨,他们的尸体脏,我来帮你捅。” 说话间,手中的刀一下接一下的落下,将那两具尸体刺得满是窟窿。 “三郎……” 沈棠梨似被抽干了力气般软若无骨的瘫在楚北冥怀中,不停哆嗦着道:“是我害了云萝,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对不起她……” 楚北冥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低头吻着她满是血污的额头,满眼爱怜的柔声安抚。 匆匆赶来的楚长辞摔断了腿,一身狼狈。 站在雨中看着楚北冥将沈棠梨紧搂在怀的模样,妒忌得捏碎了腰间的玉佩。 生怕沈棠梨遇险,他顶着大雨一直在林中寻觅。 恍然在树林中瞥见了她罗裙上扯下的碎布,惊慌着连忙在那周围寻。 因太过着急没注意脚下, 一个踉跄摔进洞穴中,不仅断了腿,还险些被撞碎。 等到被手下的人发现救出来后,顾不得伤势,又立即马不停蹄的去寻。 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恩爱,楚长辞当即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咬牙沉声道: “三哥,雨大夜凉,三嫂看起来伤得不轻,先带她回去吧。” 怀中的沈棠梨已经哭得晕厥,楚北冥神色复杂的抬眸看了楚长辞一眼,应了一声,道: “你来的正好,把楚云萝的尸体带回去。” 说完便抱着沈棠梨快步离去。 楚长辞这才发现躺在一旁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女尸是楚云萝,连忙冲过去抱着她,不敢置信的一直呼唤。 春不渡看不下去,叹着气无奈道:“六郎君节哀,云萝姑娘被悬梁压倒,五脏六腑俱碎,若想让她尸体完整下葬,不可再随意触碰。” 楚长辞怒发冲冠,他实在想不通楚云萝白日里还活生生的跑出家门,如今怎到了这荒郊野岭成了一具尸体。 看着一旁那被捅得千疮百孔的两句男尸,似隐隐明白了什么,气愤的将手下召来,戾声呵道: “给我把他们的祖宗三代全部查清,活的杀死,死的掘坟鞭尸!” 第81章 割舌缝嘴 楚北冥马不停蹄将沈棠梨带回雪落院,让春不渡赶紧为她医治。 她罗裙破破烂烂,周身满是荆棘划破的细细血痕,娇嫩的双足和手心破了好大一块皮,被淤泥染得红肿一片。 待春不渡替她将伤势上药包扎好后,楚北冥遣退下人,打来热水为她擦洗身子,换掉脏衣。 她小脸煞白,即便昏睡眉头也紧紧的皱着,似乎深陷梦魇,双手伸出被中胡乱地抓,额头上渗满一层密密汗珠。 楚北冥满心愧疚,衣不解带的陪在她身旁,一坐便是一整夜。 天将亮时沈棠梨发了场高烧,身子滚烫,楚北冥连忙让人将春不渡请来。 春不渡用药为沈棠梨退了烧,楚北冥却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淤血。 春不渡二话不说替他把脉,神色大惊的道:“蛊虫在吸食你的精血,若不赶紧跟我回玄镜司跑药浴,你会死的!” 楚北冥坐在床边轻抚着沈棠梨的脸颊,跟没听到春不渡的话一般沉着声问:“阿梨她什么时候能醒?” 见他一点也不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春不渡气得险些吐血,连连翻着白眼道:“她什么时候醒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浸泡药浴 你这将近一年半的努力统统白费!” 见楚北冥有所动容,扬着声继续道:“你若死了,体内的蛊虫自然也活不成,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给她解寒症之毒。” 楚北冥微微一愣,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春不渡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了耳中,边伸手去拉他,边无奈道: “放心吧,你这小娇妻不会有事的,药浴我都命人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泡七八个时辰就回来。” 楚北冥盯住沈棠梨的脸若有所思,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漫不经心道:“要不你让人把药浴搬过来吧,我就在这里泡。阿梨她受了太多惊吓,我怕她醒来看不到我会害怕。” 春不渡闻言险些气得喷出一口淤血,铁青着脸张牙舞爪的道:“那药浴是由上百种药材调制而成,一旦见风就会失效。让你在这里泡意味着我不仅要将那数百斤重的全封闭药浴捅和药材一一搬过来,还要熬一整夜重新给你配药,楚北冥,你是真不会心疼我啊!” 春不渡怒发冲冠,还未答应,楚北冥便先斩后奏的淡淡回他一句“多谢。” …… 春不渡有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无力感,叹 了气口,最终还是无奈道:“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准备。” 楚北冥不吃不喝继续守在沈棠梨床旁,不停的打湿面巾为她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 云儿敲门入内,红着眼道:“三郎君,老太君请您去来福堂一趟,奴婢来照顾小姐吧。” 楚北冥本想一口回绝,可老太君身边的常嬷嬷又再次来请,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叮嘱云儿,“阿梨若醒过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才一踏入来福堂,便见老太君面色阴沉的坐在软塌上,似刚发过火,几个婢女面色惶惶的为她摁着太阳穴。 见楚北冥走来,她挥手将屋中侍女全部遣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楚北冥坐下。 楚北冥急于想回去照看沈棠梨,几步走到她身前并未坐下,心不在焉的问:“祖母唤孙儿来所为何事?” 老太君重重叹了口气,道:“云萝这丫头命不好,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在大婚之日被人如此羞辱,说起来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能保护好她,她如今身死,也算一种解脱,只是可惜了大好花季。” “我听说你昨日在破庙寻到她和棠梨时,那里还有两个被砸死的 男人,那两个男人衣不蔽体,仵作今晨在云萝身上查出她被侵犯的痕迹,祖母担心棠梨她……” 老太君话未说完,楚北冥便沉着声喊了句“祖母!” 随之一脸严肃道:“阿梨她干干净净没有被辱,你切莫听旁人乱嚼舌根,况且我喜欢的是阿梨这个人,不论她发生什么,我都会待她如初。” “这件事还望祖母莫要再提!” 老太君鲜少在楚北冥脸上见到怒气,清楚自己不能再继续问下去,只好叹着气道:“祖母知道,是祖母多虑了。” 昨日楚云萝跑离武定侯府后,她派了府中护院去寻。 楚云萝还没寻到,又听到沈棠梨被人掳走的消息。 怕她们声誉被毁,她绞尽脑汁将此事压下。 惶恐不安的守到半夜,等来的却是楚云萝身死、沈棠梨晕厥的消息。 从楚长辞那里得知大致情况,她连忙封锁消息,让楚长辞去查那幕后之人。 可心中对此事实在哽隐,怕沈棠梨也同楚云萝一般清白被毁,这才叫来楚北冥委婉的询问。 楚北冥心乱如麻,以要照顾沈棠梨为由,匆匆辞别老太君。 走出来福堂时,恍然听见一群婆子聚在 一起低声议论: “听说云萝小姐死前曾被人侵犯过,真是可怜,你们说侵犯她的会不会是从前夺走她清白的那人?” “这有点难说,她是自己从府中逃走,而三少夫人是被人掳走,我想不通她们为何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三少夫人被三郎君抱回来时衣不蔽体浑身是伤,恐怕她也……” 说话的婆子话音未落,便被楚北冥劈来的一道掌风击飞撞在一旁的石柱上,顿时口吐鲜血直接昏死过去。 其余婆子见状,被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求饶,“三郎君饶命,三郎君饶命……” 楚北冥紧握拳头拧着剑眉,将管家唤了过来,戾声道:“割掉她们的舌头缝上她们的嘴巴,丢她们去后庭院自生自灭,往后若再有嘴碎之人,统统依照此法处置!” 那几个婆子闻言顿时被吓晕死过去,路过的丫鬟们后背一阵发凉,通通不自觉的捂上了嘴。 楚北冥回到屋中见沈棠梨还未醒来,低头吻着她的眉心,眼中满是怜惜,唤冷霜入门沉声道: “三日之内,务必查清掳走阿梨的究竟是谁,我要将其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第82章 欠你的我将来还你 望春轩。 昏迷的陈氏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迅速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便边朝外跑去,边哽咽着大喊:“云萝,我的云萝呢,快带她来见我……” 昨夜她守在厅堂等楚云萝的消息,一直到天边际白,等来的却是楚云萝的尸体。 见她周身血肉模糊,陈氏接受不了打击当场晕厥,如今惊醒过来,潜意识的暗示自己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守在门外的常嬷嬷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 见陈氏光着脚下床,上前将她一把拉住,红着眼圈道:“夫人,地上凉,老奴先帮您把鞋穿上。” 说着便将陈氏扶到床边,弯腰替她穿鞋。 陈氏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后突然伸手抓住常嬷嬷的胳膊,颤着声问:“常嬷嬷,我的云萝呢?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她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我实在害怕,现在就想带她去庙里上柱香去去晦气,你快把她带过来。” 常嬷嬷面色一僵,噗通跪倒在陈氏面前,带着哭腔道:“夫人,云萝小姐她……她已经死了,棺材就停在祠堂中等着下葬。” 陈氏闻言如一条被踩中尾巴的疯狗般猛地跳起,大声咒骂,“你个老刁奴,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咒我儿!你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我的云萝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死 ……” 说着便扯着常嬷嬷的衣衫将她往外推。 常嬷嬷见她这幅模样很是心疼,老泪纵横的大声喊道:“夫人,您醒醒吧,云萝小姐的尸体是六郎君亲自送回来的,昨夜您也看见了,趁小姐还未下葬前,您赶紧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此话一出,陈氏的脑海中恍然出现昨夜楚云萝冰凉凉被带回来的画面,如被惊雷劈中般失魂落魄的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神色空洞。 常嬷嬷被吓得不轻,伸手想去扶她,她却如回魂般猛地起身朝祠堂奔去。 看到楚云萝棺材的那一刻,终于绷不住失声痛哭。 赶来的常嬷嬷紧紧将她抱住,一遍遍的安抚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有六郎君,要节哀啊……” 陈氏哭肿了双眼,直到眼泪流干,才哽咽着颤声问:“常嬷嬷,云萝她是怎么死的,她明明……明明只是为了躲避柳青舟短暂的离府啊……” 常嬷嬷拿出手帕为陈氏擦干眼泪,沉声道:“昨日云萝小姐离府后不久,三少夫人也被人绑了,三郎君和六郎君匆匆带人去寻,找到三少夫人时,云萝小姐正被压在坍塌的破庙之下,侍卫们还挖出两具衣不蔽体的男尸。” “初晨仵作为小姐检查,这才发现她死前遭受那两人的……” 侵犯二字常嬷嬷 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紧紧抱住陈氏涕泪横流。 陈氏瞳孔一震,盯住常嬷嬷连忙哽咽询问:“云萝和沈棠梨在一处?” 见常嬷嬷点头,她恍然联想到什么,脸色嗖地煞白,哆嗦半天,才颤抖着开口:“把上次我让你去寻的那屠夫宋彪带来见我。” 待常嬷嬷起身,她又连忙将她拉住,满面惶恐道:“不,还是我亲自去见他,把我藏在梳妆匣子中那枚削铁如泥的匕首拿来!” 换了衣衫戴上维帽,陈氏行色匆匆的赶往城北大朗屠宰场。 刚一下马车,便见宋彪指挥几个小弟收拾行礼准备跑路。 看见陈氏,他先是一惊,随既羞愧的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道:“这里血腥味太重,你若想见我,让人来唤一声就行。”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屋子,示意陈氏跟他进去。 陈氏紧紧捏着藏在袖间的匕首,一入房门便重重抬手往他脸上扇了一把掌,红着眼圈大声质问: “我儿云萝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宋彪接下那一巴掌,满脸愧疚道:“我依你的意思派人掳走那沈棠梨,本想让手下的人毁她清白,可她中途逃走不知所踪。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你女儿惨死的消息,破庙中的那两具男尸确实是我的手下,但我昨夜没在场,根本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昨夜 将沈棠梨成功掳到城外,宋彪想着她一介弱女子反抗不了,便让剩下的那三个手下留下来“照看”她。 没想到那三个手下不中用全部惨死,他也是派人仔细打探了一番才得知死的还有阴差阳错去破庙中躲雨的楚云萝。 清楚她的死定与自己的手下脱不了干系,因此宋彪满心愧疚根本不敢主动去见陈氏。 陈氏闻言已猜出大概,崩溃的一巴掌一巴掌抽在宋彪脸上,戾声吼道: “我的女儿被你那两个畜生不如的手下欺辱而死,我明明指名道姓让你毁的是沈棠梨那个贱人的清白啊!” “你既然办不了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白白害我女儿无辜惨死,你还她命来,还她命来啊……!!” 陈氏下手很重,抽得宋彪满脸红肿,担心自己脸上的皮太糙太厚会打得陈氏手痛,他一把捏住她的手,满是愧疚的道: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若你还想打我出气,那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他说完,当真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自己脸上,直到将嘴角抽出鲜血也不停手。 陈氏崩溃不已,瘫倒在地上不停哭泣。 门外有小弟突然敲门焦急朝内大喊:“老大,玄镜司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见春山,刚刚收到消息,见春山的兄弟已全部被抓,时间紧迫,在他们还没供出我们下 落之前,我们得赶紧离开盛京城。” 宋彪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弯腰将陈氏扶起,面色痛苦道: “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被抓也绝不出卖你,你赶紧走吧,莫要让人发现你来过这里。” “欠你的,我将来还你。” 陈氏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弊,抹干眼泪神色复杂的看了宋彪一眼,娇弱着哽咽道:“方才是我太冲动,云萝的事也不能完全赖你,此一别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们抱一抱吧,就当告别。” 宋彪见她妩媚娇软实在太惹人怜,安耐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壮着胆不停的对她说着告白的话。 陈氏缓缓掏出匕首,眸色一狠,直接将他捅了个对穿,随之一脸厌恶的将他推倒在地,戾声呵道: “楚北冥最是宝贝沈棠梨那个贱人了,自古被他盯上的人就没有能成功逃脱的,我不敢赌你在种种酷刑的折磨下不会将我说出,唯有你死,我才会心安!” “你去到地狱,记得向我女儿赔罪!” 陈氏说完,眼睁睁看着宋彪面容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直到他再无动静,才翻窗离去。 殊不知在她走后,宋彪身躯微动,眸光破碎的看向她离去的方向。 直到确定她安然离开,才将手下唤进屋中为他包扎。 第83章 阿梨,闭上眼睛别乱看 雪落院。 楚北冥守在床前,耐心的为沈棠梨换擦膏药。 冷霜立在门外沉声道:“门主,属下查出掳走少夫人的是见春山的人,那伙贼人如今被关在玄镜司地牢中审讯,皆说是龙头老大宋彪所为。” 楚北冥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凝着眉问:“那宋彪招了吗?” 冷霜一脸愧色的隔门而跪,道:“属下无能,还没抓到宋彪。” 虽隔着房门,可冷霜依旧能感觉到楚北冥身上的寒气,不等他开口,又连忙补充道: “属下已查到宋彪的下落,三日之内必将其抓住。” 楚北冥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退下。 他刚走没多久,春不渡便满头大汗的抱着一个大箱子开门而入,喘着粗气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后,打了个响指让人将药浴桶和药材一一搬入。 见楚北冥的脸色越发煞白,马不停蹄的为他熬制药浴。 待他脱个精光泡入药桶中为他舒活完穴位后,春不渡已是满脸疲色。 交代一句“一定要泡够三个时辰”,便匆匆离去。 药浴桶正对着床榻,在药材的浸泡下,楚北冥浑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 为让沈棠梨醒来后能一眼看到他,楚北冥不 停的掐着胳膊,用痛觉来保持清醒。 目光一直稳落在沈棠梨身上。 直到点起的香一一燃尽,沈棠梨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泡完药浴,楚北冥精神恢复了许多,从浴桶中站起身想拿帕子擦身,却发现春不渡将帕子和他的衣服放得远远的。 雪落院中能贴身伺候他的唯有一个冷霜,如今冷霜不在府中,他也不好喊女婢进来。 想着沈棠梨还未苏醒,便一咬牙光溜溜的从浴桶中走出。 拿到帕子后,他毫无遮掩的擦着身子。 伸手去拿寝衣穿时,恍然抬眼瞥见沈棠梨不知何时竟睁眼醒了过来,一双大眼睛正圆溜溜的盯着他看。 楚北冥被吓了一跳,想起自己方才的举止,面颊唰地羞红。 想赶紧穿上衣服,却越慌越乱,脚底一滑,当着沈棠梨的面摔得四脚朝天。 明显感觉到沈棠梨的目光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楚北冥顾不得疼痛,连忙伸手挡住,满脸慌色连忙大喊“阿梨,你闭上眼睛,别乱看!” 沈棠梨也是羞得满脸通红,她哪里想到一睁眼就触不及防的看到这香艳的一幕。 方才楚北冥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久 久不散,她越是闭眼,画面越是清晰。 情急之下之下扯过被子将头死死捂住。 楚北冥羞愧不已,恨不得地上能马上裂出一条缝隙,好让他钻进去。 懊恼过后,连忙麻利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干咳几声缓了缓尴尬,走到床旁去扯沈棠梨的被子,满脸窘色道:“阿梨,别闷坏了。” 沈棠梨缓缓探出脑袋与他四目相对,尴尬得连忙别开视线,垂着眸问:“你方才有没有摔伤?” “……” 楚北冥连忙摇头,扯开话题连连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身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沈棠梨缓缓坐直身子,发现自己身上已被换了一身干净寝衣。 恍然想起破庙中发生的事,连忙拽着楚北冥的胳膊问:“三郎,我昏睡了多久?云萝呢!” 见她瞬间红了眼圈,楚北冥很是心疼的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压着声道: “你浑身是伤,昏睡了三天三夜,楚云萝的棺材如今停在祠堂中,等下人收拾好她的遗物就下葬。” 沈棠梨想起楚云萝临终前的交代,连忙起身道:“我要去云萝闺房一趟!” 昏睡的这三天她滴水未尽,如今脚趴手 软,浑身使不上劲。 楚北冥知她心中难受,并未阻止,边拿来衣服为她穿上,边柔声喃喃道: “把衣服穿好,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为她穿好衣后,楚北冥双手穿过她的腿弯,直接将她抱在怀中,径直走向厨房,拿了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塞到她手中,道: “你现在饿得没力气,快把这包子吃掉,等你做完想做的事,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棠梨眸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她轻轻嗯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包子,却味同嚼蜡般,堵在喉管迟迟咽不下去。 刚一来到楚云萝的闺房门口,沈棠梨便见下人们将她的遗物装好一箱箱抬走。 生怕那幅千山鸟飞绝也被一并带走,她连忙从楚北冥怀中挣脱,踉跄着挡在丫鬟们身前,道:“让我先看看云萝的遗物。” 丫鬟们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陪着她的楚北冥,不敢说话,将箱子搬到她面前任她翻找。 沈棠梨接连找了几个箱子,总算看到了那幅楚云萝要送给柳青舟的画,刚小心翼翼的将其拿起,陈氏便恍然从屋中走去,一把将画从她手中夺走,恨恨瞪着她,戾声呵道: “这是云萝 的东西,你拿它干嘛!” 楚云萝的死对陈氏造成了不小打击,她一头青丝变白发,往日里浓妆艳抹,如今却素面朝天憔悴不堪。 沈棠梨红着眼圈如实交代,“我答应云萝要替她将这幅画交给柳公子。” 陈氏不屑的冷哼一声,瞪着她呵道:“这副画价值连城,依我看,你是想把它偷偷拿走换成银子吧!云萝死的那晚你也在场,你倒是说说,她是怎么死的!” 陈氏如条被踩中尾巴的毒蛇般死死的盯住沈棠梨,眸中杀气腾腾。 见沈棠梨迟迟不开口,咬牙切齿的又怒道:“说啊,你哑巴了吗?!” “是不是就是你害死的云萝!”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答应云萝要将这幅画送给柳青舟吗,你不说,我现在就把它撕毁!” 见陈氏抬手就要将画撕碎,沈棠梨连忙出声阻止,“别撕,我说!” 那段回忆太过痛苦,她还未开口便已是泪流满面。 楚北冥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满脸心疼的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边伸手为她擦着泪珠,便柔声安抚,“阿梨,不想说的话别说,我替你把那幅画拿过来。” 说话间,眸色森森的抬眸看向陈氏。 第84章 再不听话亲哭你 陈氏被楚北冥阴冷的眼神看得心中直发毛。 她惧怕楚北冥。 若是在平时,恐怕早就如避恶鬼般避开楚北冥,可如今楚云萝受尽欺辱惨死,她对沈棠梨恨之入骨,早已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一旁。 生怕楚北冥伸手过来抢她手中的画,当即壮着胆子戾声冲他呵道:“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嫡母,你今日若敢把画从我手中抢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到时候我看你如何跟我娘家人交代!” 说完,怒发冲冠的瞪向沈棠梨,继续道: “云萝死的时候就你在场,你赶紧说她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不说是吧,不说我现在就将这幅画撕掉,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见她拿起画就要将其撕掉,沈棠梨暗暗绞着衣袖,一五一十的将那日的事道了出来。 得知楚云萝清白被毁以及被废墟压死全都是为了保护沈棠梨,陈氏气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往沈棠梨脸上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扇得很重,直接将沈棠梨打得朝后踉跄了两步,脸颊顿时红肿。 楚北冥气极,抬手就欲一掌将陈氏劈飞,沈棠梨连忙拦住他,面色煞白道: “三郎,若不是云萝舍命相护,我哪能好端端的站 在这里,我欠云萝一条命,这一巴掌是我该受的。” 陈氏恨恨的瞪向沈棠梨,似要将她撕烂嚼碎。 那一巴掌根本不足矣抵消她心中的怒气,偏偏沈棠梨又被楚北冥紧紧护在怀中,她没机会也不敢再当着他的面打沈棠梨。 只得咬牙切齿的冲着沈棠梨怒呵道: “沈棠梨,你还真是恬不知耻,你身为云萝的三嫂,危机时刻不去舍命护她,反倒让她来舍命护你,你是怎么有脸站在这里面对我的啊。 那夜你和云萝都在破庙中,那两个畜生是冲着你来的,岂会放过你?你怕自己失了清白之事被传出所以才在这里胡编乱造,依我看,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不配再当侯门妇,你就该被乱棍打死浸猪笼,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常嬷嬷,去把侯府的宗族长老们请来,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楚家娶进来的孙媳妇是个什么货色!” 楚北冥闻言不顾沈棠梨的拉扯,忍无可忍的一脚将陈氏踹飞滚入一旁的荷花池中,戾声呵道: “你那张嘴若再闭不上,我便找人用针给你缝上!” 陈氏在荷花池中滚得满身都是淤泥,喝了好几口泥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挣扎着刚 一被下人们扶上来,便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发疯般猛地朝楚北冥丢来,甚是崩溃的大喊道: “楚北冥,你一个做晚辈的竟敢动手殴打长辈,老娘跟你拼了!!” 楚北冥将沈棠梨护在怀中轻松躲过碎石,眸中顿时迸出森森杀意。 站在屋中目睹一切的楚长辞连忙冲出来一把将陈氏拉到一旁,怒着话音道: “娘,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云萝已经死了,你难道想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陈氏委屈涌上心头,将怒火都发泄在楚长辞身上,张牙舞爪的在他身上扑打,大声哭道: “云萝是你亲妹妹,你不保护好她就算了,还要联合外人一起来叫母亲难堪,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开……” 见她情绪异常激动,楚长辞拧着眉头一掌将她劈晕,冲站在一旁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下人道:“带夫人回房休息。” 随既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那幅画,走上去递到沈棠梨身前,沉着声道: “三哥、三嫂,母亲最近忧思过度,情绪难免激动,今日之事,还望你们不要同她计较。” 楚北冥先沈棠梨一步伸手拿过画,冷着话音道:“计不计较得看她接下来安不安分。” 说完 ,便弯腰一把将沈棠梨抱在怀中转身就走。 沈棠梨连忙转头对楚长辞道了句“多谢”,红着脸在楚北冥怀中挣扎,“三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楚北冥却宣誓主权般低头在她唇瓣上吻了一口,威胁道:“信不信我亲到你听话为止?” “……” 沈棠梨清楚楚北冥这人霸道,只好任他抱着不再多言。 而身后的楚长辞看到这一幕,气得捏碎了腰间的玉佩。 楚北冥将沈棠梨抱回雪落院,看着她红肿的脸,很是心疼的让下人煮来鸡蛋给她滚动消肿。 沈棠梨饿得不行,煮来的三个鸡蛋被她吃了两个,还直勾勾的盯着楚北冥手中那个为她滚过脸颊的鸡蛋。 楚北冥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小馋猫,再忍耐一下,我已让人在珍馐阁定好菜肴,现在就带你去吃。” 沈棠梨乖巧的点头,见楚北冥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己被扇肿的脸,拉着他的手臂道: “三郎,方才大夫人打了我,只是因对云萝的死无法释怀,你答应我别找她麻烦好不好?” 楚北冥睚眦必报,方才分明对陈氏起了杀意。 他向来爱护她的短,以沈棠梨对他的了解,那一巴掌他 极有可能会以别的方式还给陈氏。 而楚北冥确实也是这般想,见沈棠梨一脸严肃,他偏着头一脸傲娇道:“看我心情。” 沈棠梨将他的头扳正盯住他的眼,问:“那你现在心情好还是不好?” 楚北冥直接斩钉截铁道:“不好。” 话音刚落,沈棠梨便仰头在他的喉结上吻了一口,羞红着脸问:“那现在呢?” 楚北冥没想到沈棠梨竟会用这种方式来哄他,眸中顿时流露一丝不可置信与惊喜,周身触电般满盈满让人欲罢不能的酥痒感。 忍不住一把搂住沈棠梨的腰肢,稍一用力将她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吐着热气在她耳畔诱撩道: “现在心情好是好了,可我有些受不了了,阿梨,再亲我一下。” 说着便将脖颈伸长凑到沈棠梨的唇边,面红心跳的等着她“宠幸。” 沈棠梨灵敏的从他怀中溜出,起身背对着他道:“三郎,上次的事我还在生你的气,在我没原谅你之前,你不可以要求我做事。” 楚北冥闻言明媚一笑,险些忘了,他的小棠梨爱记仇,很难哄。 清楚关于她哥哥的事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开她的心结,当即起身搂住她的肩,不厌其烦的喃喃娇哄。 第85章 往后你自由婚配 沈棠梨和楚北冥前往珍馐阁吃完饭后,直接前往誉王府寻柳青舟。 因楚云萝失了清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柳青舟这段时间总被人私下议论。 他清楚女儿家将清白看得有多重要,担心楚云萝会想不开,因此一直想去为她开导。 哪曾想楚云萝对他避之不见,为了不与他碰面,甚至不惜跑出侯府。 得知楚云萝死在他去寻她的那夜,柳青舟心中甚是愧疚。 觉得若不是那日自己自作主张带着誉王府的人强行上门求见,楚云萝也不会为了避开他而跑出去遭遇不测。 接连几日,他都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见沈棠梨带着那幅千山鸟飞绝来寻他,柳青舟立即摔碎手中的酒坛,伸手从沈棠梨手中接过画作。 沈棠梨神色痛苦的道:“云萝让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说你很好,是她不配。” “你与她的婚事中途被搅,做不得数,往后你自由婚配。” 沈棠梨说完,眼圈止不住的溢满泪水。 柳青舟更是瘫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支离破碎。 常安郡主见不得这种伤感的场面,拉着沈棠梨的手道: “棠梨,我们出去逛逛,让柳青舟自己先一个 人静静吧。” 沈棠梨不知该如何安慰柳青舟,只好随常安郡主一起离去。 常安郡主带着沈棠梨走出誉王府,随便找了间街边茶馆坐下,支开楚北冥后,心事重重的道: “棠梨,云萝婚前失贞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武定侯府落得个家风不正的名声,许多达官贵人皆在背后议论,我爹之前本来说嫁谁全由我自己挑选,如今却不允我与武定候府有联系,吵着要去帮我把婚退掉,我这些天日日和他争吵,真是心力憔悴。” 楚云萝在破庙中被那两个畜生欺辱一事被武定候府压下,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只对外宣称她是为自证清白而死。 可流言蜚语还是添油加醋的被传得到处都是。 世家大族向来最重名声,誉王乃朝廷勋贵,哪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这种声名有污的门第受编排。 沈棠梨无法为常安郡主想对策,只得拉着她的手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常安郡主抿了口茶,道:“我对楚六郎一片真心,已认定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所以这婚我绝不同意退,只是我爹还在气头上,大婚的日子恐怕得延后了。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说服他 。” 她话音刚落,恍然有几个婆子走过来直勾勾的盯住沈棠梨,豪无畏色的扯着嗓子大声议论道: “咦,这不是嫁入侯府给楚三郎冲喜的沈家二姑娘吗?” “听说她前些日子被贼人掳去破庙,被人发现时衣不蔽体浑身红痕,养了好多天才有下床的力气。” “掳走她的那几个贼人好像还画了好多她的艳画,三两银子一本,我家那死鬼偷偷买来看被我发现,浪荡得我都长了针眼。” “失了清白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若我是她婆家,早就将她乱棍打死再沉塘了。” “……” 那几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跟亲眼见到一般。 很快周围便围满吃瓜人群,不明是非的她们听信了那几个婆子嘴中的话,也不知在谁的带动下纷纷拿起臭鸡蛋烂菜叶去砸沈棠梨。 沈棠梨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一顶帽子,气愤的起身想揪住那几个婆子质问,她们却似早有准备般钻入人群中快速溜走。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信以为真的指着沈棠梨议论纷纷,常安郡主连忙将她一把拉走。 两人一口气跑回誉王府,常安郡主气得直跺脚,咬着牙道: “棠梨,那 几个婆子定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如此编排污你名声,你别怕,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沈棠梨细细沉思着什么,拉住常安郡主的手道:“琯琯不必了,我知道是谁,这件事我会处理。今日之事你先帮我保密,千万不能让三郎知道。” 正说着,楚北冥突然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一脸疑惑道: “阿梨,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沈棠梨有些心虚的挽住他的手,牵强笑道:“没什么事,你听错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楚北冥见她不想说,便没多问,只是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与此同时的尚书府中。 林氏和一众贵妇打马吊输光压箱子的首饰,面色铁青的正拿藤条抽着犯了小事的丫鬟出气,沈娇娇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脸委屈道: “娘,你管管沈棠梨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听见沈娇娇的声音,林氏不由得皱起了眉,有些不耐烦的道: “再过半月许二郎就要参加科考了,你不在家中好好陪他温书,又跑这来干嘛,是不是没银子花了?” 自上次从她这里借走一百两后,沈娇娇便隔三差五的厚着脸来借钱。 她每次 只借三两五两十两,林氏想着都是小钱,便随手给了她。 可她就像个无底洞一般,隔三差五的来一趟,扰得林氏烦不胜烦,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头疼。 沈娇娇快步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娇嗔着道:“娘,女儿也不想常来打扰你,实在是沈棠梨那个贱人太不安分,害得我如今被婆家人排着队编排。” 林氏这段时间沉迷于打马吊,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闻言连忙问:“沈棠梨怎么了?” 沈娇娇叹着气道:“娘你一定不知道,前段时间她被贼人掳走失了清白,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有说武定侯府门规不严的,有说我们尚书府家风不正的。许家那老刁婆本就看我不顺眼,借着此事日日打压我,说我和沈棠梨是一个家门走出来的,家教定好不到哪里去。” “娘,我因此事在婆家日日受编排,而沈棠梨她不仅不以死证清白,还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有楚北冥护着,武定候府的人不敢拿她怎样,可您若再不管管她,咱们尚书府都要因她蒙羞了。我已嫁作人妇倒是无所谓,可江陵还未娶亲,家中也有好几个待嫁的妹妹,您得为他们考虑啊……” 第86章 逼上侯门 林氏听着沈娇娇说的这些话,被惊得眉头紧皱,很是不可思议的问: “沈棠梨当真被掳走失了清白?娇娇,你说的这些有几分可信?” 沈娇娇见林氏不太相信自己的话,噘着嘴气道:“娘,这些话真得不能再真了。如今大街上传得沸沸扬扬,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出门去听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那个贱人的。” 说着便拉着林氏出门。 两人还没走出院中,沈家的好几名至亲女眷便相约着跑来寻林氏。 见到她,当即哭哭啼啼的道: “大夫人,沈棠梨败坏家族名声,害得府中待嫁的姑娘们名声尽毁,作为她的嫡继母,这件事你得管管。” “就是,我家三姑娘刚与城西李御史家的大郎君谈好婚事,聘礼都送来了,就等着择个吉日成亲,结果如今外面传沈棠梨与人在破庙中偷情,御史家今晨一早便遣人收走聘礼,说沈家的姑娘高嫁入侯府的都不安分,低嫁的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态度强硬的退了亲,可怜我那三姑娘如今在闺房中哭得死去活来,连门都不敢出。” “世家大族向来同气连枝,一人犯事牵连全族,沈棠梨是伯爵府中嫁得门第最 高的外嫁女,她都做不好表率,其余氏族如何能高看我们伯爵府的姑娘。” “我听说江陵最近和将军府的嫡女走得近,眼看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件事若不解决,江陵如何能娶回贤妻?” “如今沈棠梨失去清白的事情已成事实,若她再不以死明志,我们所有人都得被她连累,大夫人你赶紧劝劝她吧,莫要让人轻看我们伯爵府啊。” “……” 这些女眷们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吵得林氏头痛欲裂。 仔细从她们口中将外头的流言又听了一遍,林氏气得怒发冲冠,当即去寻沈父商量对策,顺便派人去武定侯府将沈棠梨请来。 离开誉王府后,沈棠梨和楚北冥在外买了些烧给楚云萝的丧礼,匆匆赶回武定候府。 下了马车,恰好与尚书府林氏派来请她的刘管家碰个正着。 听着外头的流言,刘管家对沈棠梨满是鄙夷,碍于楚北冥在场,不敢对她无礼,恭恭敬敬的走过来朝他们行了礼后,道: “二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回尚书府一趟。” 沈棠梨想在楚云萝下葬之前陪一陪她,不太乐意的问:“父亲和母亲请我回去可有急事?” 刘管家有 些为难的道:“外头传了些流言,老爷和夫人想请您回去问一问。” 楚北冥垂眸看了沈棠梨一眼,不顾刘管家在场,直接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盯住他问:“外头传了什么流言?” 他的眼神如毒蛇般阴冷,明明在用平和的语气说话,却惊得刘管家不由得颤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敢说谎话敷衍他,当即将听到的流言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楚北冥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吓得刘管家连忙噗通跪倒在地上,颤着声冷汗直冒的道: “三郎君息怒啊,这些话小人也是道听途说不敢信以为真。” 楚北冥想起在誉王府时沈棠梨对常安郡主说的那句“不能让三郎知道”,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冲刘管家道: “回去禀报你家老爷夫人,就说阿梨有事脱不开身,等改日我定亲自陪她登门。” 刘管家不由得一愣,很是为难的还想再说什么,楚北冥一个眼神瞥过去,吓得他立即闭了嘴。 连忙跌撞着起身,道:“那小人先告退。” 以极快的速度赶回尚书府,添油加醋的将楚北冥的话说给等候多时的林氏和沈父听,气得沈父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碎。 气愤呵 道:“这个逆女,她就算嫁了高门,也还是我沈家的种。我绝不允许沈家苦心经营的声誉毁在她一人身上!” “备马,我现在就亲自去武定侯府一趟!” …… 毫不知情的沈棠梨回府后,径直去祠堂为楚云萝抄写佛经。 以想清静为由支开了楚北冥。 楚北冥知那日破庙中发生的事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创伤,怕她难过,压下心中的疑虑对她言听计从。 不想再与她分房而居,离开后直接前往南厢房将她的东西搬到雪落院,顺便派人敲打外头那些嘴碎之人,尽可能的为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沈棠梨在祠堂中没呆多久,云儿便一脸愁容的过来道: “小姐,老爷和夫人来武定侯府了,看起来面色不是很好,说您若不去见他们,他们便去寻老太君亲自请您出面。” 沈棠梨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父亲向来将名声仕途看得重于一切,如今亲自来武定侯府寻她,看来是对外界的谣言坚信不疑。 有心要让她做个交代。 知避不开他们,在楚云萝的棺木前点燃三柱香,不疾不徐的朝厅堂走去。 脚刚踏入厅堂,耳畔便传来沈父阴阳怪气的话音:“ 我还以为你嫁得高门,眼高于顶连我这个亲爹都不认了。” 沈棠梨面不改色的走到他们身前,福身朝他们见了一礼,淡淡道: “女儿不敢,女儿只是有事在身耽搁了些时间,还望父亲见谅。” 沈父闻言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瞪着沈棠梨,不悦道: “有事在身?如今什么事能比伯爵府的声誉重要?” “外头的流言我都听说了,如今伯爵府那几个待嫁的姑娘因你的事正被人戳着脊梁骨,连门都不敢出,我问你,你数日前当真被贼人掳去了破庙?” 沈棠梨暗暗捏着衣袖,沉声道了句“是。” 沈父闻言,顿时暴跳如雷的道:“真是家门不幸!你遗传了你娘的美貌,自小我便让你凡事少出风头,少在人前露面。未出嫁时你装得乖巧,对我言听计从,可嫁人后像匹脱了缰的野马,明明在武定侯府吃穿不愁,却偏偏要小肚鸡肠弄出什么药香来抢你妹妹的生意,害得她险些没了活路。 如今报应来了吧,抛头露面被贼人盯上,连累我们整个伯爵府天天被人喷唾沫星子。 你若还有点羞耻之心,还当自己是沈家女,就赶紧一颗麻绳上吊以证清白!” 第87章 护短 不给沈棠梨喘气的机会,沈父话音才落,林氏又接着道: “棠梨,你也别怪你父亲心狠,实在是外面的流言传得太狠太难听。自古女儿家的清白重于一切,嫁入武定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就算三郎君有意护你不在意你的经历,外头的人也会唇枪舌剑议论纷纷的。” “为了伯爵府和武定侯府的名声,你择个时日了却余生吧,若你怕疼,嫡母这有一瓶砒霜,你混着食物吃下去,保证一点都不疼。” 林氏说着,便将玉瓶塞到沈棠梨手中。 看着她与父亲一副巴不得自己赶紧死的模样,沈棠梨只觉得心寒无比。 他们连问都没问她那日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便直接给她定了罪。 苦笑两声,沈棠梨极其失望的问沈父:“父亲您觉得女儿罪该万死?” 沈父沉着眸子一脸严肃道:“自这种事在你身上发生的那一刻起,你便失了活下去的机会。任何世家大族都容不得一个有污的女子好端端的活着!你要怨,就怨将你掳走的那伙贼人。” 沈棠梨闻言气得险些捏碎了手中的玉瓶,生平第一次眸色森森的看向沈父,猛地 将手中装满砒霜的玉瓶摔碎在地,气愤呵道: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去死!身为父亲,你自己的女儿遭遇陷境,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安慰她、为她排忧解难解决麻烦,而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以长者身份逼她自尽,你这样的人,怎配为人父!” “啪……” 沈棠梨话音刚落,恼羞成怒的沈父便重重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怒发冲冠的戾声呵斥: “你个逆女,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早知你是这般不知廉耻,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母亲把你生下来!” 沈棠梨嘴角溢血,眸中满是盈盈欲坠的泪。 紧咬着牙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不甘示弱的也沉脸怒道: “早知你这般虚荣卑劣,我当初投胎时也不选你当父亲!” “你……你这个不孝女!!” “我打死你!!” 沈父气得脖颈上青筋暴露,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用来打扫卫生的鸡毛毯子就欲往沈棠梨身上抽去。 动手的瞬间,一把亮堂堂的大刀恍然从门外平削而来,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狰狞的口子后,猛地斜插在他身后的案台上。 鲜血哗啦啦滴下,沈父和林氏皆被吓得不敢动弹 。 沈棠梨抬眼朝门外看去,只见楚北冥阴沉着脸两步并作一步朝她走来,心疼的将她扶起护在怀中,眸光阴冷的看向沈父和林氏。 两人冷汗直冒,硬着头皮问:“三郎君,你这是何意?” 楚北冥将沈棠梨扶到一旁坐下,伸手将插在案台上的大刀拔出,才是轻轻挥动一下,便吓得沈父和林氏连连后退,十分狼狈的摔倒在地。 生怕他会一刀了结他们的性命,不等他回话,沈父又连忙颤声道: “楚三郎,我是你岳父,你要干什么?” 楚北冥阴冷扬唇,沉着眸子嗖地又将刀甩插在他们身前,吓得他们腿软,连连朝外大喊“救命”,脸上满是慌色。 一番戏弄后,楚北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面容和善却话音森森道: “岳父岳母见谅,我身子抱恙拿刀难免吃力些,方才见阿梨受了委屈一时不慎将其甩飞,这刀上有毒,我这有解药,先为岳父解毒。” 沈父闻言被吓得脸色煞白,心中虽对楚北冥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强装客套的咬牙僵硬笑道: “无妨,三郎你赶紧把解药给我就行。” 楚北冥走到沈父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解药特殊,我亲自给你上。” 说完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沈父那只泊泊流着鲜血的手,手指猛地在刀口上摁下,痛得沈父面容煞白惨叫连连。 林氏被吓得不轻,生怕沈父出事,连忙在一旁求情。 在沈父痛得快要晕厥之际,楚北冥甩开他的手将他推跌在地,连客套也懒得再维持,直接眸光森森的冷声呵道: “阿梨光是皱皱眉我都要心疼好久,你却敢动手打她!我告诉你,自她坐上花轿嫁来武定侯府起,她便是我楚北冥的人。 莫说外头的流言都是虚的,就算是真我楚北冥也全不在意。 看在阿梨的份上我今日放你们安然离去,若你们贼心不死再敢让阿梨受委屈,小心我玄镜司的十大酷刑招呼到你们身上!” 沈父和林氏没想到楚北冥竟如此袒护沈棠梨,清楚他向来说一不二,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假惺惺的说了一番好话向沈棠梨道歉后,连忙逃也似的离开武定侯府。 看着沈棠梨一脸破碎,楚北冥心疼的走过去小心为她抹掉嘴角的血迹,为让她放松心情,软声细语的问: “阿梨,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菩萨。” “嗯?” 沈棠梨满脸疑惑的抬眸看向他。 楚北冥将她耳边的碎发理顺,叹着气道:“不然你这两日为何这般倒霉?今晨左脸才被那陈氏扇,如今右脸又挨沈阔那老东西一巴掌。不行,明日我得带你去庙里烧香去去晦气,不然你喝凉水都得塞牙。” 沈棠梨看出楚北冥这是想安慰自己,扯出一抹疲惫的笑道:“好,我要多给菩萨一点香油钱,让她把我身上的晦气都转给你。” 楚北冥冷哼着道:“晦气都压在我身上了你受委屈谁给你出气呀,要转也是转给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人。” 说完,一脸认真的捧着沈棠梨的脸,满眼怜惜的沉着话音问:“阿梨,疼不疼?” 沈棠梨摇了摇头,难得油腻的撩拨着道:“有你关心一点也不疼。” 楚北冥闻言滚了滚喉结,有些控制不住的凑近她的薄唇,霸道强硬且不给沈棠梨任何拒绝的余地,直言道:“阿梨,我要吻你。” 说话间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掌住她的后颈,快品到她的娇唇之际,冷霜突然急匆匆的从门外闯入,很没眼见的扬着声喊道: “门主,抓到见春山的龙头老大宋彪了!” 第88章 阿梨,这远远不够 怀中的沈棠梨如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连忙从楚北冥怀中挣脱。 羞红着脸尴尬的起身躲在一旁手足无措。 好事被搅,楚北冥阴沉着脸看向冷霜,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意识到自己坏了楚北冥的“大事”,冷霜后脊一凉,单膝向楚北冥行了一记,故作可怜的道: “属下追了那宋彪两天两夜,九死一生才将他捉回来,不过他的嘴硬得很,受尽酷刑却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想起抓捕宋彪的过程,冷霜仍心有余悸。 他武功高强,若不是受了重伤,哪会轻易被抓住。为让楚北冥看出自己的努力,冷霜说话间,还刻意将受伤的手臂露出。 若是平时,楚北冥体恤手下,会耐心指导冷霜如何用法子撬开他的嘴,可今日他没亲到沈棠梨,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闻言冷冷呵了一声“废物。” 觉得光是骂他不够解气,又道:“呆会自己去戒律堂领戒鞭十下。” 冷霜已经分不清楚北冥罚他是为公还是为私,闻言只得一脸苦色的应下。 见他们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不再说话,沈棠梨收起脸上的尴尬,连忙走过来问冷霜:“你口中的宋彪可是那日掳走我的贼人头目?” 冷霜如实点头,道:“他是见春山的 土匪头子,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想起那日楚云萝为护自己而死的场景,沈棠梨不禁捏紧了绣拳。 她拽了拽楚北冥的衣袖,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道:“三郎,我想去见宋彪。” 楚北冥瞥了冷霜一眼,他连忙心领神会的退下,“属下这就去准备。” 他刚踏出房门,楚北冥便一把将沈棠梨搂进怀中,邪魅笑道:“好啊,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 说着便弯下细腰,将唇凑到沈棠梨的面前。 沈棠梨了解楚北冥的脾气,想赶紧见到宋彪,敷衍的在他的薄唇上吻了一下。 离开时楚北冥却意犹未尽的一把掌住她的腰肢,吐着热气道:“阿梨,这远远不够。” 话音未落,便铺天盖地的朝沈棠梨吻来。 “唔……” 他将沈棠梨抱得很紧,霸道狂热的吻吻得她险些窒息。 周身被一股酥麻感侵占,沈棠梨在他的怀中化作一团棉云。 直到因受不住咬了他的舌头,楚北冥吃痛,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沈棠梨如溺水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尽管描了脂粉,脸上的红晕依旧清晰可见。 楚北冥爱惨了她这幅娇喘的模样,唇角扬着一抹坏坏的笑,如获至宝般捧着她的脸,软声魅惑道:“阿 梨,下次我轻点。” “……” 沈棠梨联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羞得一把将他推开,娇嗔道:“快带我去见宋彪。” “好。”楚北冥压住体内那股欲罢不能的躁动,深吸了两口气,将沈棠梨抱上了马车。 玄镜司的地牢关押着无数重刑犯,这里阴暗逼兀,各式各样的刑具摆得到处都是。 因担心吓到沈棠梨,冷霜提前来到地牢将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部隐藏。 为了将功补过弥补一下方才打扰楚北冥和沈棠梨亲昵的过失,冷霜还让人在牢房甬道上摆满鲜花。 一脸严肃的冲关押在甬道两旁的罪犯威胁道:“呆会玄镜司的门主要带着门主夫人一起过来,你们注意表情管理,别给我凶神恶煞、苦大仇深的。但凡见到少夫人不问好不微笑的,我请你们吃大餐!” 在这里呆久了的罪犯都知道冷霜口中的“大餐”有恶心多恐怖,纵然心有怒气,可还是不得不点头应下。 沈棠梨来过玄镜司一次,对这里的印象不太好。 清楚关押罪犯的牢房有多阴森恐怖,因此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哪想到踏入甬道,看到的竟是鲜花铺地不说,那些罪犯还一个个笑颜如花的朝她问好,惊得沈棠梨险些以为自己走 错了地方。 一脸尴尬的冲楚北冥道:“你们玄镜司的牢房还真特别,怪不得宋彪不肯招。” “……” 楚北冥干咳一声没有回话,领着沈棠梨快步走入关押宋彪的牢房。 他浑身是伤,四肢被长钉死死钉在木桩上,虽然狼狈,可戾气半分不减。 听见沈棠梨几人的脚步声,突然从昏迷中睁眼醒来,猛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血水,疯笑着戾声呵道: “堂堂玄镜司就这点本事?招呼在我身上的全都是花拳绣腿,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向你们低……” 他话未说完,冷霜便在楚北冥的示意下将盐水泼在他身上,随既拿出装有木匣子的火蚁一股脑的往他身上倒。 痛感和痒感一齐袭来,宋彪难受的满面狰狞,为了维持自己的傲气,死撑着就是不肯出声。 瞥见进来的人是楚北冥和沈棠梨,顿时睁大眼睛恨恨的瞪向他们,疯笑着戾声呵道: “楚北冥,你这般折磨你我,不就是想为你那个小娇妻报仇吗,我告诉你,没有人指使我,掳走她完全是因她长得前凸后翘让我忍不住想上了她。”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掳走她的那日我和我几个手下把她浑身上下都摸遍了。她又软又滑,真是让 人念念不忘阿……” 他边说,边用猥琐下贱的目光看向沈棠梨。 楚北冥眸中杀气四溢,被气昏了头,顿时便拔出长剑朝他的命根子处劈去。 剧烈的疼痛袭来,宋彪再也忍不住惨叫出声,可依旧嘴硬的继续道: “哈哈,她的身子又软,我和手下的人一个接一个……” 他的话音粗鄙不堪入耳,惹楚北冥险些捏碎了手中的剑柄,忍无可忍要一剑割掉他舌头之际,沈棠梨连忙拉住他的手,身躯微颤着在他耳畔提醒道: “三郎别冲动,他这是想激你杀了他。” 见他眸中怒气不减,沈棠梨一点点扳开他的手将长剑夺下,面色从容道: “他说的这些全是子虚乌有之事,何必动怒中他的诡计,你若真一剑杀了他,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你在一旁看着,让我来对付他。” 楚北冥的怒气在沈棠梨的柔声安抚下慢慢被压下,他听话的站在沈棠梨身后,眸光森森凝向宋彪,脑海中连他祖宗十八代怎么鞭尸都想好了。 宋彪见沈棠梨对自己张口乱说的污言秽语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能沉着冷静识破他的诡计,不禁轻笑一声,道: “看来你也不蠢嘛,亲眼看见小姑子为护你被凌辱的滋味好不好受?” 第89章 永安公主苏云落 沈棠梨捏紧了拳,目光泠泠的剜向宋彪,突然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 “这种滋味好不好受,呆会也让你尝尝。” 宋彪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牙切齿的死死瞪向沈棠梨,沉声怒呵: “你什么意思!” 沈棠梨走到火盆旁拿起烧红的烙铁徒然用力盖在宋彪脸上,血肉被烧焦的声音滋滋在耳边响起。 看着宋彪咬牙硬撑的模样,沈棠梨将烙铁扔到一旁,厌恶的拍了拍手,冷声道: “听着南巷街口有个名叫许莲的寡妇为你生了个孩子,还是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你觉得我要不要把她请来这里坐坐?” 宋彪猛地一惊,十分慌乱的挣扎着,被长钉钉住的四肢泊泊溢着鲜血。 那许莲以卖豆腐为生,有次来到他这里买肉一眼便相中了他,日日不顾旁人眼光狂热追求。 宋彪得不到心中所爱,内心寂寞无比,一来二去,便顺理成章的与许莲滚在了一起。 因当土匪结下了仇家太多,宋彪怕连累许莲,便主动向她坦白。 本想逼许莲和他一刀两断,没想到她得知他的身份后非但不怕,反而还说这辈子跟定他,要为他生孩子。 宋彪对她虽不 爱,但为了留个后,便勉强留她在身边,时间一长,对她莫名多了几分依赖。 担心她被自己的仇家找上,寻了个僻静的院子将她安置,每次去见她,都跟做贼般偷偷摸摸不敢以真容现面。 本以为此事无人知晓,没想到还是被扒了出来。 生怕沈棠梨真要对许莲做什么,宋彪连忙破防的大呵:“有什么冤有什么仇你他娘的尽管冲劳资来,为难一个女人孩子算什么。若你真敢伤害她们,劳资就算化成戾鬼也会日日缠着你!” 沈棠梨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抬眸看向楚北冥,淡淡道:“三郎,把人带过来吧。” 关于宋莲的事沈棠梨也是方才才从楚北冥口中得知的。 这几日冷霜光顾着去抓宋彪,完全忽视了他的软肋。 楚北冥知像宋彪这种随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根本不怕皮肉之苦,因此又另外安排了人手去查。 见沈棠梨神色萧肃眸光泠泠,根本没有半分往日的柔弱娇媚,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静与阴狠。 似发现珍宝般含情带意的看向她,让冷霜将人带来后,站在沈棠梨身后当她的“贤内助”,任由她处置宋彪 。 许莲和五岁的女儿被麻袋套着带了进来,袋子解开,看到浑身是伤的宋彪后,母女两被吓得抱成一团嚎啕大哭。 宋彪满脸慌色,不停的说话安抚着她们,但她们被吓破了胆,哭声止都止不住。 沈棠梨在楚北冥耳畔轻声说了句话,不多时,冷霜便带着四个奇丑无比的糙汉走了进来。 那四个糙汉排成排站在宋彪面前,目光却淫笑着看向许莲和那小姑娘。 宋彪立即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咬牙切齿的冲他们大呵:“你们若是敢碰她们母女,我定让你们全家下地狱陪葬!” 那四个大汉不屑一顾的朝他吐了几口唾沫,当着他的面用污言秽语调戏许莲母女。 眼见他们的咸猪手伸向了许莲的衣带,宋彪彻底崩溃,双眸猩红的连忙冲沈棠梨和楚北冥大喊: “放了她们,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沈棠梨在心底冷笑一声。 她才是让他四个糙汉当着他的面稍微调戏许莲他就受不了,楚云萝为救她可是直接被两个畜生欺凌! 越想越觉得心中恨意翻涌,沈棠梨并没有让那四个糙汉停下,而是任由他们胆大妄为。 恨恨盯住宋彪的眼,戾声问 道:“是谁指使你将我掳走的!” 宋彪咬牙半天,迟迟吐不出一句话。 沈棠梨看了其中一名糙汉一眼,那糙汉立即一把将许莲的衣衫扯下压她在身下。 见许莲绝望的向自己呼救,宋彪咬了咬牙,连忙大声喊道:“别碰她,我说,我说!” “指使我掳走你的人是永安公主苏云落!” 永安公主苏云落? 沈棠梨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禁微微恍惚了一下。 这永安公主是皇后所生,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幼公主,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沈棠梨都与她毫无交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永安公主岂怎会派人掳她? 且宋彪之前一个小小山匪,与永安公主何来交集? 认定宋彪是在说谎,沈棠梨当即沉声呵道:“我与永安公主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不说真话就别怪我心狠!” “一、二……” 快数到三时,宋彪连声大喊:“我说的全是实话,莲娘母女都在你们手里,我岂敢说谎!” “那永安公主爱慕楚北冥,得知他娶了你,所以因爱生恨要报复他。她手下有个名叫青澜的面首曾是见春山的人,就是 他替公主找的我,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公主当面质问!” 宋彪对陈氏爱得深沉,即便那日平白无故挨了她一刀,可依旧还想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毕竟她的爱女遭自己的手下凌辱而死,这份罪宋彪必须得还。 那许莲母女于他而言虽然重要,可真要比起来,万万不及陈氏。 清楚楚北冥不论如何在朝堂上只手遮天,都越不过皇室,将这锅推到永安公主身上,他纵然心中有恨,也只能吃哑巴亏,不可能去当场质问。 不管他们信与不信,他至少都能护陈氏周全。 想到这,宋彪颇为愧疚的看向许莲母女,老泪纵横哽咽道: “莲娘,容姐儿,是我对不起你们。” 说完,又眸色狠狠的瞪向沈棠梨和楚北冥,呵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们。你们若还有点良知,就放了莲娘母女,我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沈棠梨不太信他的话,继续用许莲母女威胁逼问,可宋彪一口咬定就是受永安公主指使,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有些丧气的抬眸看向凌着眸子沉默了许久的楚北冥,沉声问: “三郎,你同那永安公主之间有没有交集?” 第90章 乖乖呆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楚北冥凝着眉头细细沉思了一瞬,如实道:“她曾想让我做她的驸马,不过我看不上她一口回绝……” 那永安公主刁蛮跋扈血腥残暴,因喜好美色,常肆意将看上的男子通通掳到公主府当面首,玩腻后又用千奇百怪的方式将他们折磨至死。 因做了太多人神共愤的事,某次她被新瞧上的面首骗至深山困于满是毒物的洞穴中。 楚北冥应圣上之命前去将她救出,她至此对楚北冥死缠烂打。 为让楚北冥爱上她,无所不用其极,竟以身犯险跑去敌国点名让楚北冥前去搭救。 为了救她,无数将士战死前线,她非但不知错悔过,反而还居高临下的对众人呵道:“他们贱命一条,能为本公主战死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日楚北冥气急之下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将她丢在乱葬岗中同那些断手断脚无人认领的尸体呆了三天三夜。 她被吓得精神失常,从此将楚北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对他恨之入骨,几次三番公然挑衅。 做的奇葩事太多,百姓怨声连连。 当今圣上为了保护她,象征性的让她在公主府禁足一年。 这一年来她风平浪静没 传出什么动静,楚北冥虽觉得宋彪说的话不完全可信,可永安公主那睚眦必报的疯批性子他最是了解,不禁有些为沈棠梨的处境担忧。 而沈棠梨听完楚北冥的话,再加上不论如何威胁宋彪他都一口咬定就是受永安公主指使,也懒得再继续追问下去。 想起楚云萝死前的惨状,不甘让宋彪好过,当即让人将那被吓得晕死过去的女孩带走,咬着牙冲那四名糙汉道:“你们随意。” 说完,转身走出牢房。 宋彪眼睁睁看着许莲在自己眼前被那四名糙汉欺辱,崩溃的冲沈棠梨和楚北冥离去的背影大喊: “我已经把该说的全告诉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祸及无辜,你们这般不守信誉,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见沈棠梨和楚北冥头也不回将他视为空气,听着许莲的阵阵屈辱喊叫,又绝望的冲那四名糙汉怒呵: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我要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别碰她,别碰她啊!!” 他越是反应激烈,那四名糙汉玩得越是起劲,生生将他气得吐血不止。 …… 离开玄镜司,沈棠梨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楚北冥知她心乱 ,默默将她拥到怀中,抚着她的头柔声道:“阿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沈棠梨将头死死埋进他的胸膛,红着眼圈哽咽:“三郎,我明知道一个女人被人毁掉清白会有多绝望多无助,却还是让那几个人当着宋彪的面那样做,我是不是很坏?” 那日在破庙中,楚云萝痛苦绝望的喘息声在她耳畔不停响起。 她想冲过去救她,却被死死困住无法动弹,听着那两人用各种粗言鄙语羞辱逼迫楚云萝,淫贱笑着一声道: “若你满足不了我们哥两个,我们便将那小贱人拉过来一起玩……” 楚云萝为了护住她的清白,强忍恶心一直迎合讨好。 如今每每闭眼,那一幕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两人是宋彪的手下,他们所做的一切皆得他示意,沈棠梨实在无法对他谅解半分! 楚北冥紧紧将沈棠梨楼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喃喃安抚道: “世人皆有善恶两面,对待恶人不必心慈手软。那许莲虽是一介妇人,但狠毒程度不逊于宋彪,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夫君,为谋取钱财,常与宋彪一起密谋伤天害理之事,这种恶人,有这样 的结局谈何无辜。” 说完,低头吻着沈棠梨的发,忧心忡忡道: “阿梨,与我扯上关系就意味着与危险直面,今日宋彪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我会再派人调查,今后你乖乖呆在我身边,半步也不要离开好不好?我害怕你再出事,那会比要我的命更让我难受。” 沈棠梨从楚北冥怀中探出脑袋,眼圈微红的看着他的眼,带着哭腔道: “不行,我答应要帮云萝杀了赵余,不管有多危险,这件事我都要去做。” 楚北冥捧着她的脸,神色认真道:“区区赵余,我来杀。” 沈棠梨将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下,叹着气道:“三郎,你方才也说了,与你扯上关系就意味着会与危险直面,各种千奇百怪的险境让人防不胜防,你如何能一直护我周全?况且你始终不愿告诉我兄长的死因,我得自己去查。” “与其一直依靠你,我何不自己吃一垫长一智慢慢变强,三郎,你是我兄长信任的人,可我也不能一直依附你。” 她说话间,眸中似有星辰溢出,一张皎洁的玉颜染上苦涩的笑。 楚北冥知她心思,闻言微楞了一下,严肃道:“你可以去做任何 你想做的事,但不要再将我推开。不管今后你是想去暗杀赵余还是不愿放弃继续调查你兄长的死因,都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见沈棠梨沉默着半天不说话,又连忙道:“我答应过你兄长要好好保护好你的,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他交代?” 沈棠梨很清楚她今后要做的事有多危险多困难,她一直被养在深闺,短时间内哪能看清外头的刀光剑影,细细沉思了一瞬,认真道: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楚北冥见她松口,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滑嫩的脸颊,宠溺道: “别说一件,就算十件一百件,只要你开口,我通通答应你。” 沈棠梨于是从他怀中走出,挺直腰肢道:“我想让你教我一些简单的武术防身。” 楚北冥打量着她这软若无骨的玲珑小身板,当即将她拉到自己的书房,将压箱子的小巧袖箭拿了出来,边向沈棠梨展示它的威力,边耐心道: “这套袖箭是一位有名的机关大师做的,最适合女子用来防身。里面的箭针锋利细长且淬了剧毒,射程可达三里远。” “过来,我教你用它。” 第91章 要让她给云萝陪葬 沈棠梨在楚北冥的软言娇哄下搬回了雪落院。 接连几天,她不是暗中打探赵余的下落,便是待在院中缠着让楚北冥教她使用袖箭。 楚北冥每次教完她都要索吻索抱,那不正经的模样常撩得沈棠梨面红耳赤。 这日楚北冥将一枚苹果放于头顶上,站离沈棠梨远远的,让她用袖箭瞄准将他头顶的苹果射下。 沈棠梨见他一脸淡定从容,咬紧牙关瞄准,紧张得伸手渗得满是汗珠。 在楚北冥的一声声催促下,她捏着绣拳将箭放出。 因站得太远加之精神高度紧张,她并没有看清那箭有没有射中楚北冥头顶的苹果。 只听噗通一声,楚北冥却徒然捂着胸口倒地。 沈棠梨以为射中了他,连忙冲到他身旁神色惶恐的大喊“三郎。” 楚北冥见她为自己担心,慢悠悠的将那枚被射穿的苹果拿到她身前,笑道:“你射中的是苹果而不是我。” 沈棠梨捂住被吓得砰砰乱跳的心脏,抬手往楚北冥身上捶了一下,娇嗔着道:“三郎,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会吓死人的。” 楚北冥笑着应了一声,捏着她粉雕玉琢的小脸邪魅笑道:“我的小棠梨进步很快, 为了奖赏你,我决定吧唧你一口。” 说着便朝沈棠梨的面颊凑近。 沈棠梨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开,起身想逃,楚北冥却伸手一把将她抱住,两人推推搡搡看起来暧昧异常。 这一幕落在恰好路过的陈氏眼中,气得她绞烂了手中绣帕,咬牙切齿的怒道: “我可怜的云萝如今埋在地下尸骨未寒,而沈棠梨这个贱人却喜笑颜开的与楚北冥这个病秧子卿卿我我,若是不是云萝相救,她哪有命活到现在!” “她这条命是云萝的,我要让她给云萝陪葬!” 陈氏说着便气愤的甩袖直朝楚老太君居住的来福堂走去。 一入门便精神萎靡的红着眼圈冲老太君哭诉道:“婆母,云萝昨夜给我托梦,说她在地底好冷好孤单,我这个做娘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实在是心痛啊……” 自从楚云萝去世后,陈氏每日都要来楚老太君跟前哭上一阵,来来去去就那几句话,无非便是想让楚老太君出面逼问沈棠梨那日到底有没有失身。 楚老太君知她心思,同时也很清楚倘若真从沈棠梨口中逼问出什么旁人不该知道的,面临沈棠梨的会是什么,因此一直装傻充愣 任她哭诉。 见今日自己哭诉了半天楚老太君都没有像往常那般开口安慰,陈氏抹干脸上的泪,装也懒得再装下去,直接开口冷声道: “婆母您不想让六郎将来继承爵位,一直盼着沈棠梨能给您添个嫡重孙子,以前没出过这档子事儿媳纵然心中有怨也只会往肚中咽下,可如今沈棠梨摆明了不再是清白身,即便她真的有孕,那肚中孩子您敢认下吗?” 楚老太君嘴上虽不曾提起,但心中对这件事一直梗隐,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心塞道: “你想怎么做直接说吧,别总拐弯抹角的。” 陈氏见楚老太君有所动容,连忙道:“儿媳知道婆母您疼三郎,此事夹在中间不好插手,只要婆母您当个透明人,逼问沈棠梨的事儿媳自有办法。” 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楚老太君忍不住问:“你打算用何种办法逼问?” 陈氏眸色犀利,道:“沈棠梨嘴巴紧得很,此事有关她与伯爵府的清誉,儿媳知道不论怎么逼问她都不会承认,但她嘴上不说,身体不见得不会露出破绽。” “宫里有位在皇后身边伺候的雷姑姑,专门钻研出一套观妇人清白的方法 ,只要脱掉衣裙让她看一看,她便能知女子的身体有过几个男人。靠着这个独门绝技,雷姑姑揪出了不少对圣上不忠的妃嫔,无一冤枉。” “儿媳与那雷姑姑有几分旧识,若婆母点头,儿媳这就私下派人去请。” 楚老太君听过这位雷姑姑的名声,知陈氏所言不假,叹着气道了句“随你的便,莫要闹得太过就行。” 得楚老太君的允许,陈氏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暗暗在心中盘算着沈棠梨的死期,福身退下后,连忙备上厚礼让人去请雷姑姑。 雷姑姑来到武定侯府,陈氏以厚礼相待,将她请到厅堂中休息后,陈氏趁楚北冥喝完药在午休,让人直接将沈清梨“请”过来。 看着坐在主位上一脸轻傲的雷姑姑,沈棠梨凝眸看向陈氏,道:“大夫人,你这是何意?” 陈氏恶狠狠的盯住她,冷着话音怒道:“那日在破庙中你定被那两个贼人辱了清白,既然你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交代,我只好请宫里的姑姑来为你验身。” “这位雷姑姑能验出已婚女子是否对夫君衷诚,倘若她验出你身上有除了三郎以外的男子留下的痕迹,你就等着被乱棍打死浸 猪笼吧!” “来人,把三少夫人请去内室脱衣验身!” 陈氏话音刚落,几个丫鬟便冲过来死死摁住沈棠梨将她往内室中押。 沈棠梨曾从常安郡主口中听说过这位雷姑姑在宫中的事迹。 所谓能验出已婚妇女是否对夫君忠诚,全都是胡言。 她在皇后身边做事,为了替皇后排忧解难,专门暗中盯住那些对皇后有威胁的妃嫔。 安分的她会想计谋往妃嫔身边塞男人诱妃嫔出轨,不安分的则会记下证据,等到水到渠成之际随皇后一起去为其验身,装神弄鬼的随便查验两下便一口咬定那妃嫔不忠。 有的妃嫔胆小当场认罪,有嘴硬不服的,她直接将收集的证据甩人脸上。 久而久之,不论宫里宫外的人都相信她有这个验身本领,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沈棠梨很清楚这是陈氏专门为她设的一场局,只要走进内室经这雷姑姑查验,她定同陈氏里应外合一口咬定她已非清白。 身正不怕影子斜,知道她们的计谋,沈棠梨反而一点不慌,决心趁此机会给陈氏点苦头吃,挣脱钳住她双臂的丫鬟,神色泠泠的问陈氏: “大夫人你敢不敢同我打个赌。” 第92章 仍是处子之身 陈氏见沈棠梨一副倔强不屈的模样,横着眼斜她,不悦道:“你要赌什么?我又凭什么同你赌?” 沈棠梨廷直腰身盯住陈氏的眼,不卑不亢道:“你应知道三郎他护短,最是不想见我受到委屈。你让雷姑姑给我验身,倘若我不愿配合拼死反抗,身上弄出什么伤痕来,你觉得三郎他会不会过来找你兴师问罪?” 见陈氏脸色微变,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如今外界皆在传言我失了清白身,我知道大夫人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武定侯府的声誉着想,身为晚辈,棠梨自是该听话顺从,可自古验身最是侮辱女子的人格,非自愿的情况下,棠梨实在不想白白受这份委屈。” “既然大夫人铁了心将雷姑姑请来此查验我的清白,那我便同你打赌,倘若雷姑姑查验后我仍是清白身,请你去祠堂当着武定侯府诸位祖宗的面给我道歉。” 陈氏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我答应你,可若雷姑姑验出你非清白,你又该如何?” 沈棠梨毫不胆怯的道:“若真如此,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 陈氏看了雷姑姑一眼,胸有成竹的点头应下,将府里的好几个家生婆子喊过来作 证。 亲自将沈棠梨领进房间。 另一边,刚从外头回府的云儿从婢女口中得知沈棠梨被陈氏强行请走,不敢轻易叫醒楚北冥,急得连忙跑去来福堂寻楚老太君。 可容嬷嬷却以老太君在身子不适在休息为由将她打发走。 百般焦急之下,云儿只好跑去寻楚长辞。 得知自家母亲又去寻沈棠梨的麻烦,楚长辞皱起了剑眉,当即放下手中的事带云儿一起前往望春轩。 刚踏入院中,便见陈氏领着一群婆子守在院外,偏房内房门紧闭,人影绰绰,显然沈棠梨就在里面。 楚长辞快步上前,满脸不悦的质问陈氏:“母亲,你又想对三嫂做什么!” 陈氏见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儿子一颗心全向着沈棠梨,很是不悦的道:“六郎,书院里的夫子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沈棠梨她是武定侯府的少夫人,娘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豺狼虎豹,能杀了她不成?” 说着便主动将沈棠梨与她打赌验身一事说了出来。 楚长辞闻言顿时变了脸色,他很清楚这位雷姑姑在宫里替妃嫔验身时用的都是什么手段。 想冲进去阻止又怕恰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只得焦急 的在外侯着,暗暗使眼色让云儿赶紧去将楚北冥叫过来。 屋中,雷姑姑大张声势的从木匣子中拿出几样验身工具,对沈棠梨道了句“得罪”,便让丫鬟为她脱衣。 沈棠梨将丫鬟遣退至一旁,看着雷姑姑道:“姑姑,听说内务府会用守宫砂来给新进宫的宫女验身,我看您带的箱子里也有守宫砂,您应用它来为我验身。” 雷姑姑闻言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轻声一笑,毫不避讳的道:“三少夫人,那守宫砂是给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用的,你都嫁到武定侯府大半年了,用那种东西来验只能验出你破身与否。” “我应侯府大夫人之邀来此,为的是查验你这具身子有没有被第二个男人尝过,这些工具看起来是恐怖了些,但实际操作起来一点也不疼,你忍一忍就过了。” 话说得如此直白,沈棠梨不禁感到脸颊一阵燥红,微启唇齿道:“不瞒姑姑,我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雷姑姑不屑一笑,道:“三少夫人你该不会是怕我查验出什么,故意这般说的吧。” 沈棠梨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不疾不徐道:“姑姑若是不信,拿守宫砂过来验一验不就知 道了?” “您在宫中常为妃嫔验身,应最是清楚手头上的这些所谓验身工具对女子伤害有多大,我与三郎是夫妻,我是否清白他最清楚,您觉得若我今日在您这里受到些不该受的伤害,他会如何?” 沈棠梨特地加重“所谓”二字,看向雷姑姑的眼神满是严肃与猜疑,雷姑姑感觉自己像被沈棠梨看透一般,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她对楚北冥有几分忌惮,也清楚沈棠梨这人看似娇软好拿捏,实则心思沉稳软硬不吃。 也担心她信誓旦旦说自己仍是处子身这句话不假,为了保险起见,决心先遵从她的意思拿出守宫砂为她验身。 见雷姑姑将用玉瓶装着的守宫砂小心翼翼拿了出来,沈棠梨侧身坐在美人塌上,主动将衣袖掀开,露出削葱般白皙光滑的手臂。 雷姑姑拿出细针蘸取一点守宫砂,微微用力刺入沈棠梨的玉臂上,留下一点半粒红豆般大小的红色印记。 稍等了片刻,只见那红色印记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还越发殷红。 以为是自己看错,雷姑姑揉了揉眼睛又细细看去,不敢相信沈棠梨仍是处子之身。 慌乱的道:“定是时间太长,这 守宫砂失了效,我再寻一个人试试!” 说着便将身旁一名已嫁作人妇的管事嬷嬷拉过来验。 只见守宫砂刺入那管事嬷嬷的手臂中时,原有的殷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羞得那管事嬷嬷红着脸不满道: “雷姑姑你怎么不验验你自己啊。” 雷姑姑守身如玉,当年进宫时点的守宫砂仍在手臂上未曾消散,闻言不死心的果真又在自己身上验了一遍。 发现这守宫砂确实没有失效后,脸色有些难看的对沈棠梨道:“三少夫人,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她早已与陈氏商定好要给沈棠梨安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所谓验身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走个过场,哪曾想沈棠梨嫁作人妇这么久,归来仍是处子身。 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胡乱污蔑她,默默的将验身工具收好。 沈棠梨不疾不徐的将衣袖放下,淡淡道:“姑姑职责在身,棠梨自能理解,还望呆会姑姑将情况如实告知大夫人。” 雷姑姑应了一声,觉得有些无颜面对沈棠梨,当即收拾好东西将房门打开。 陈氏见她走出,连忙迫不及待的问:“雷姑姑,怎么样,沈棠梨她是不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第93章 阿梨,你觉得我行不行 雷姑姑面色阴沉,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侯夫人,三少夫人她还是处子之身,您谨言慎行。” “什么?”陈氏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不顾形象的扯着雷姑姑的胳膊道:“不可能,她嫁给三郎已半年有余,老夫人常往雪落院送去密药,沈棠梨她不可能还是处子之身,雷姑姑你是不是看错了!” 身旁的常嬷嬷对被她这番大胆的发言吓了一跳,连忙在她耳畔轻声提醒:“夫人,六郎君个下人们都在,这种事不可拿到明面上议论。” 陈氏想起自己与沈棠梨打的赌,如条被踩中尾巴的毒蛇般不管不顾的呵道:“这有什么不可议论的?我偏要议论!老太君为了要个重孙子,密药一碗接一碗的送,沈棠梨与楚北冥日日睡一个被窝,干柴烈火的,岂会不擦出什么火花?” “雷姑姑,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沈棠梨威胁你什么了,她不可能还是处子之身的,我不信!” 见陈氏一脸疯魔,雷姑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侯夫人,我在三少夫人手腕上点了守宫砂,她确实还是处子身,你若不信,让她把守宫砂拿给你看一看边知真假。” 话音刚落,沈棠梨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陈氏凝眸瞪向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查看,当瞥到她手上确实有一颗殷红的守宫砂后,气愤的一把将她推开,大声怒道: “沈棠梨,一定是你在耍花招,你害死云萝,我要你为她偿命!” 她重重将沈棠梨推倒在地,如只疯狗般瞪大眼睛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楚长辞被吓得不轻,连忙冲上去想将陈氏拉开。 奈何她铁了心想要沈棠梨的命,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就是不肯松手。 沈棠梨被掐得满面涨红,快要晕厥之际,陈氏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掌劈晕。 沈棠梨意识模糊的抬眼看去,只见楚北冥神色慌张冲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中,看向陈氏的眼神遍布杀意。 沈棠梨拽了拽他的衣袖,喘了好一会粗气才有气无力的道:“三郎,别担心,我没事。” 楚北冥的目光落在沈棠梨那只点了守宫砂的玉臂上,眸色深深的冲下人呵道: “把大夫人弄醒,送去祠堂请老太君和侯府诸位长辈过来!” 楚长辞预感大事不妙,想为自己的母亲说两句话,奈何她做的事实在太过,他面上无光,只得退站在一旁,满脑子都是沈棠梨手臂上的那颗守宫砂。 心中甚是欣喜的暗 道:“看来三哥那个病秧子是真的不行,等日后我将棠梨娶过来,定好好疼她……” 见下人们唤醒陈氏的方式是轻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话,为沈棠梨打抱不平的云儿当即从井里打来一盆凉水泼在陈氏身上。 刺骨的寒流漫透骨髓,陈氏徒然从昏迷中惊醒。 刚一睁眼便看见楚北冥眸光森森的看向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故作淡定道:“三郎,我是你名义上的嫡母,你想干什么?!” 楚北冥懒得回她的话,冲身后的下人看了一眼,几个婆子立即上前将陈氏押着往祠堂走。 陈氏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指着下人们破口大骂。 楚北冥嫌她太吵,直接甩出一枚石子点了她的哑穴,把陈氏憋屈得险些吐血。 祠堂中,老太君和楚家的一众长辈全都被请了过来,从下人口中得知陈氏今日做的荒唐事后,一方面指责她身为当家主母做事不够稳重,一方面又庆幸沈棠梨没被贼人玷污身子。 为了给楚北冥和沈棠梨一个交代,押着陈氏按照赌约道歉后,将她禁足于望春轩。 楚北冥带着沈棠梨离去,身后的下人皆在窃窃私语的低声议论:“原来三郎 君是真的不行,三少夫人那般年轻貌美,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 楚北冥面无表情,只当没有听见她们的话。 沈棠梨以为他不在意便没出言安慰,岂料刚一回到雪落院,他便一把将沈棠梨抱进屋中,关上房门压她于身下,在她耳畔吐着热气道: “阿梨,你觉得我行不行?” 说话间,一双大手不安分的摸上了沈棠梨的腰肢。 沈棠梨羞红了脸,连忙伸手捏紧腰带,话音软软道:“三郎,别这样。” 楚北冥将体内的那股无名欲火强压住,拖住沈棠梨的腰肢一把将她扶坐起,收起脸上的玩味,伸手抚着她微红的脖颈,满脸心疼的问:“疼吗?” 沈棠梨摇了摇头,道了声“不疼。” 楚北冥起身将一枚重新改良过的袖箭拿出来,把沈棠梨的手拉过身前,边温柔的将袖箭戴在她手上,边严肃道: “往后这枚袖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意取下来,若再有人对你不敬或你看谁不顺眼,尽管用袖箭射她,不管射死还是射残,我都为你兜底。” 这枚袖箭做得更加小巧精致,里面的箭被改成细针,上面淬了会让人身体迅速麻痹的剧毒,戴在手上既美观 又实用。 沈棠梨嗯了一声,难得话音甜甜的对楚北冥道了声“谢谢三郎。” 楚北冥喉咙一滚,当即有些情不自禁的伸手搂过沈棠梨的细腰。 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热,沈棠梨连忙起身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眉眼神色认真道:“三郎,我想去一趟岭南,三日后出发。” 这几日沈棠梨一直派人暗中打探赵余的行踪。 楚云萝大婚前夜他便离京去了岭南,如今在岭南继续欺男霸女逍遥快活。 沈棠梨一直将楚云萝给的那串珠子戴在上手,每每入睡,都梦见楚云萝泪流满面的求她赶紧帮忙杀了赵余。 她不想让那种畜生继续逍遥。 本以为楚北冥会拒绝,没想到他直接起身从身后将沈棠梨紧紧抱住,贪恋的嗅着她身上独属的女儿香味,一字一句认真道: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有些按耐不住的在沈棠梨的后颈上吻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脖颈蔓延至脚尖,沈棠梨不禁微微轻颤,如只灵敏的兔子般快速从楚北冥怀中溜出,低着头面颊红扑扑的道: “可是你体弱多病的,我担心你受不了颠簸,况且老太君也不会允许你离开盛京城。” 第94章 三郎,别这样,我害怕 “体弱多病?” 楚北冥缓缓朝沈棠梨逼近,将她抵至墙角,伸手搂住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单手抱起,吐着热气话音切切问道: “你觉得我看起来真的像体弱多病之人?” 沈棠梨被他抱起紧紧贴在身上,,再一对上他那双邪魅猖獗的恹恹桃花眼,顿时满面羞红的低声求饶道: “三郎,别这样,我……我害怕。” 楚北冥每瞅准一点机会,都会狂占她便宜。 方才下人们质疑他不行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棠梨是真害怕楚北冥会为了证明自己而将她占有。 毕竟兄长的死至今仍是一团疑云,她还没有做好将自己交给楚北冥的准备。 楚北冥见她娇颜羞红,垂着眸不敢与他对视,抱着她走到美人榻上坐下,双手扣住她的腰肢,吐着热气在她耳畔挑逗道: “阿梨,别这样是怎样?” 似只饿了很久的野狼。 沈棠梨浑身颤起一层鸡皮疙瘩,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欲哭不哭的道:“别……被这样摸我。” “你受不了?”楚北冥被她副娇媚模样迷得不行,满足一笑,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双手钳住,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腰间慢慢滑下,嘴里喃喃询问,“要不要带我一起去岭南?” 沈棠梨知他是在故意折腾自己,倘 若不答应,说不定他真能将自己扒个精光,眼见他的手撩弄着扯开了自己的衣带,连忙认输道: “好,我带你一起去岭南!” 楚北冥见她被自己撩得面红耳赤,枝花乱颤,有些压不住体内的那股欲火,神情委屈的道: “阿梨,不公平。” 沈棠梨见他松手不再霸道的在自己身上游走,长长松了口气。 想从他怀中离开,越挣扎他却搂她越紧。 无奈之下沈棠梨只好僵硬的坐在他腿上任他抱着,心不在焉的随口回一句“什么不公平?” 楚北冥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道:“那日你从昏迷中醒来时,将衣不着物的我看了个精光,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要看你一遍。” “……” 沈棠梨连忙伸手扯住衣衫,朝他翻着白眼一脸抗议。 见她被逗得已经有些生气,楚北冥一脸宠溺的在她鼻尖轻点一下,淡淡笑道:“逗你玩的。话说回来,你不是想三日后就出发去岭南吗,岭南四季如春却空气潮湿,你皮肤这般娇嫩,若不提前备足养护用品,去到哪那身子会不适应。” “你先将要带去的东西收拾好,我去来福堂寻个由头给祖母说一声。” 沈棠梨点头应了一声,瞅准机会连忙从楚北冥怀中溜走。 楚北冥看着她离去的 倩影,鼻血汩汩冒了出来,无奈的将冷霜唤进屋中,道:“再去熬一碗凉粥来。” 有沈棠梨这个美娇妻在身边,他日日都想犯戒。 偏偏身体还在养育蛊虫,只得一次次将欲火压下。 暗暗决定等蛊虫养成,定一夜要她七次! 这边沈棠梨出屋后,让云儿随便替她将平日常用的养护用品用小巧玉瓶一样装了一些。 担心前往岭南的路上会缺衣短食,又同云儿出府一一置办。 两人精挑细选接连在长街逛了几个时辰,回到府中时,夜色已经昏暗。 沈棠梨累得不行,一沾床便呼呼大睡,还是楚北冥耐心的将她脸上的脂粉卸尽。 夜里睡得舒坦,第二日沈棠梨醒了个大早。 一睁眼便见楚北冥含情带意的笑看着她,微抿着唇想要索吻。 沈棠梨不想理他,困意连连的翻了个身,打着哈欠想再睡一会。 屋外恍然响起云儿的声音:“小姐,三郎君,您们醒了吗?” 沈棠梨倦倦朝外问道:“何事?” 云儿清了清嗓子道:“小姐,今日是秋闺放榜的日子,三小姐一大早便派人过来,说想请您去户部一起为许二郎君看榜。” 沈棠梨闻言这才想起秋闺已经结束,今日便是众学子翘首以盼的放榜之日。 沈娇娇向来对她不待 见,自嫁入许府过得不如意后,更是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特地派人来请她一同去看榜,无非是想在她面前显摆显摆。 记得当初她便是因一口咬定许易会一举高中封侯拜相才以死相逼非要换亲,沈棠梨倒也好奇沈娇娇口中的预知梦会不会成真,当即饶有兴致的起身下床,道: “你去回三小姐,我梳洗完就去。” 经过上次沈棠梨被掳一事,楚北冥如今可不敢再让她单独外出。 见她麻利的起床穿衣,也起身同她一起梳洗,道:“阿梨,我陪你一起去。” 沈棠梨点头应下,任由他为自己描妆盘发。 两人整妆戴齐后,坐上马车直接朝礼部南院的东墙之下赶去。 前来看榜的人人山人海,将路堵得马车无法通行。 行至一半,楚北冥索性下车拉着沈棠梨往前走,冷霜带着几名侍卫在前方开路,所至之处,人群很自觉的退至两边。 两人穿过人群,很快便瞥见了早已在东墙下等候沈娇娇一行人。 今日她衣着艳丽,满面春光,精神济济的不停同许易说着话。 许易垂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看起来精神萎靡满头汗珠。 同样打扮光鲜的许家众人则站在她们二人的身前,目光如炬的盯着东墙,占据看榜 的最佳方位。 看到沈棠梨被楚北冥紧牵着手朝她们走来,沈娇娇在心中暗哼一声,拿出手帕边亲昵的为许易擦着汗,边故意扯着嗓子道: “二郎,别紧张,我敢保证金榜上你的名字一定排在第一位,你将来可是要三元及第官至宰相的,小小的秋闺对你而言不算什么。” 她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朝她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有胆大的直接高声道: “口气这么大,就许二郎那个德行,三元及第官至宰相她敢说我都不敢听。” “就是,自家夫君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那许二郎当初考上秀才已是走了狗屎运,他有中举的命吗?” “……” 听着那些人毫不避讳的反击,沈娇娇气得直接怒呵道:“你们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不行还敢说我家二郎不是中举的命,依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红眼病!” “说谁红眼病了?” “有本事再大声说一遍!” 眼见沈娇娇就要不顾形象的和周围同样来看榜的人吵起来,许易只觉得面上无光,羞愧的连忙将沈娇娇拉住,向被她中伤的众人道歉。 沈娇娇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抬眸看向沈棠梨,趾高气扬道:“你终于舍得来了,再晚一步,只能参加我家二郎的庆功宴了。” “……” 第95章 为你我抛头露面受尽委屈,你凭什么敢不中举 许易偷偷抬眼朝沈棠梨瞥去,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绣花纱裙,一颗水色玉珠坠于额间,花容袅娜,玉姿娉婷。 仅是随意的往人群中一站,便如株艳丽夺目的牡丹般,总不自觉的吸引人的视线。 与蛮横娇纵的沈娇娇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觉得沈娇娇这副捏揉做作的姿态将自己的脸都丢尽了,许易当即铁青着脸提醒道: “话别说得太满,当心下不来台。金榜没放出来之前,在场的数千数万名学子谁敢放下大话说自己是榜首之才?” 沈娇娇铁了心要将自己从前丢掉的面子统统找回,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道: “那些无能之才哪能同夫君你比,你是文曲星降世,命中注定是高中状元官至宰相的命,我说你能位居榜首,你就一定能。” 这些话沈娇娇平日里没少在许易耳边说。 私下无人时,许易对这些夸奖的话很是受用。 可如今站在金榜墙下,周围尽是拉长耳朵听他们说话之人,从考场中走了一遭,他自是知道自己什么水平。 结果未出之前,根本不敢再说那个大话。 见沈娇娇一脸傲娇的还想在沈棠梨面前显摆,拧着眉头就要伸手去捂她的嘴 。 恰好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抬眼一看,只见官兵拿着金榜在东墙上张贴。 沈娇娇双目放光,立即推开许易冲上前去看榜。 她率先看向金榜顶端,当发现位列第一的竟不是许易时,只觉得两眼一黑。 用力往手臂上重掐了几下,保持清醒又继续朝下看去,接连将榜单上中举的一百多人看完,都没有发现许易的大名。 这下沈娇娇彻底慌了,她红着眼圈一遍遍的哽咽:“不可能,这上面不可能没有许易的名字,一定是我太过紧张看花了眼。” 说完,连忙冲过去将许易一把拉到跟前,颤着声道:“许易,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你的名字!” 许易悬着心在金榜上找了一圈,看到很多熟悉的名字,唯独他不在榜上。 顿时面色煞白,心如死灰的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 沈娇娇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心寒的捏起拳头往他身上捶了一下,声泪涕下大声哭道: “许易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没有中举,我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为你我抛头露面受尽委屈,你凭什么敢不中举……!!” 她的哭喊声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纷纷阴阳怪气的道: “哟,这不是许二郎家的媳妇吗,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家相公是状元之才,现在怎么哭成这样了?” “大庭广众下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我要是她啊,现在早就挖条地缝钻进去了。” “那许二郎心不在学业上,即便祖坟冒青烟了他也中不了举啊。” “……” 周围人的嘲笑声令许易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之前沈娇娇一遍遍的在他耳边保证他定能中举,他以为沈娇娇已请娘家人私下帮他走了后门。 虽不敢想榜首的位置,但觉得有了她娘家人的帮助,自己应也会榜上有名。 哪曾想落了一场空,还在沈娇娇的吆喝下把脸丢尽。 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令他快要窒息的地方,连忙狼狈的丢下沈娇娇想要赶紧跑回家。 沈娇娇见他连个交代都不给自己,越发来气。 当即冲上去一把抓住许易的衣襟,气急之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怒发冲冠的继续呵斥: “你个废物,老娘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没有中举,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想回家是吧,给我从这里爬回去!” 许易被踹得圆滚滚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周围的人纷纷哄笑不已。 他灰头土脸的爬 起身,见沈娇娇伸手指着他,嘴中还在不断的责骂,顿时面色阴狠,眸中溢满杀气。 两步并作一步冲到沈娇娇的身前,抬起手重重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青筋暴涨大声怒吼:“你个刁妇闹够了没有,没有中举是我不想中吗,是你和你的娘家人没那个本事啊!” 那一巴掌许易用尽了气力,直接将沈娇娇扇倒在地上口吐血水,捂着肚子面色痛苦的颤声低吟:“我的肚子,好……好疼,救……救命……” 瞥到沈娇娇裙下逐渐漫出的鲜血,沈棠梨猛地一惊,冲楞在两旁无所作为的许家人怒呵道:“还不赶紧把她送回府请大夫来看!” 许易也被沈娇娇身下流出的鲜血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连忙抱着她往府中赶。 沈棠梨见许家的众人只顾跟着许易往回跑,根本没人在同一时间去请大夫,皱着黛眉让云儿去将武定侯府的府医请去许府,顺便派人将此事告知尚书府。 许易一口气将沈娇娇抱回府中,发现没大夫跟来,又铁青着脸让母亲张氏派人去请。 派出的人刚出府,武定候府的府医便拧着药箱匆匆赶来,得知消息的沈父和林氏紧随其后。 许易没想到他们 来得这么快,为不被问罪,直接噗通跪倒在他们身前,红眼哽咽道: “岳父岳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娇娇有个三长两短,我拿命赎罪。” 沈父和林氏担心沈娇娇,哪里有心思同他说废话,客套性的安抚他两句后,连忙询问府医:“我家娇娇到底怎么了?” 府医往沈娇娇的嘴中塞了节参片,用针扎着穴位替她止血,叹着气道: “沈三小姐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方才那一跤险些将她摔至流产,还好看医及时,不然恐怕要一尸两命。我先为她开几贴安胎药,切莫让她的情绪太过激动。” 听见沈娇娇怀孕,许易几人皆是一惊。 这段时间沈娇娇为了让许易用心科考,夜里守在书房红袖添香,白日还东奔西走筹借银子贴补家中。 她活得像个女战神,哪里有半分怀孕的模样? 沈父和林氏心疼女儿,气得直拿眼睛去剜许家人。 张氏怕得罪亲家,一直在旁赔笑着说尽好话,许易为了弥补过失,更是亲自去厨房为沈娇娇熬药。 昏睡了半个时辰,沈娇娇徐徐睁眼,瞥见沈父和林氏红着眼圈陪在自己身边,顿时委屈哭道: “爹,娘,我要和许易和离。” 第96章 他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张氏顿时变了脸色,在心中暗骂沈娇娇一句,随既堆着虚假的笑走到床旁,故作亲昵的握住她的手,道: “娇娇,你在说什么胡话,你都有我们许家的孩子了,和离什么。今日二郎打了你是他的不对,等他熬药回来,我让他跪下给你赔罪。” 沈娇娇听张氏说自己已经有孩子了,顿时惶恐的瞪大了双眼,甩开张氏的手捂着肚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愣了几秒,突然发疯般掀开被子挣扎下床,颤着话音哽咽:“不行,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大夫呢,快让他回来给我开副打胎药!” 她的举动将屋中的众人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 生怕她伤到肚中的孩子,张氏连忙殷勤的伸手扶住她,却被沈娇娇恶狠狠的瞪着呵道:“滚开,别碰我!” 张氏被骂得怒火徒升,碍于她有孕在身加之她娘家人在场,只得暗暗咬牙忍起,退站在一旁让人赶紧去将许易喊过来。 沈父和林氏见沈娇娇脸上的泪珠如雨点滑落,心疼的一左一右扶她坐在床上,痛心安抚道: “大夫说你胎象不稳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先把眼泪擦了,慢 慢告诉爹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父母在侧,沈娇娇积攒已久的委屈如山洪喷发,声泪涕下的诉道: “爹,娘,我后悔嫁给许易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官至宰相的命,如今看来他简直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嫁来许家后,他们一大家子狼狈为奸绞尽脑汁的从我手里扣我的嫁妆用,用完嫁妆,又施压让我找娘家人四处借钱,简直把我当做钱袋子。 若许易这次能中举这些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计较,可偏偏他废得连金榜都上不了,说他两句,他还动手打我出气,自小到大,连家里人都没打过我,他凭什么扇我巴掌!” “我如今看见许家的人就觉得恶心,不可能会为这种卑劣的家族生孩子!爹爹,娘亲,你们带我回府让我跟许易那个人渣和离吧,我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他……” 沈娇娇哭得撕心裂肺涕泪连连。 匆匆赶来的许易恰好将她说的这些话全都听进耳中,如被惊雷劈中般手中端着的药碗噗通滑落,汤药四散,屋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沈娇娇止住哭声,抬眸对上他的眼,满脸怨恨道:“你来得 正好,给我和离书,我马上离开许府。” 许易眸中闪过一抹阴戾怒气,暗暗掐着大腿压住情绪,在沈父和林氏的注视下,走上去噗通跪倒在沈娇娇身前,装得满脸愧疚的道: “娇娇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今日我动手打你实在是因一时压不住情绪,我让你打回来,你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不要与我和离好不好?” 他如今名落孙山,家里的光景又一日不如一日。 若再与沈娇娇这个尚书府嫡女和离,将来再娶续弦谈何容易? 见沈娇娇冷眼看着他无动于衷,许易连忙拉她的手来扇自己的脸。 沈娇娇对他这副作态烦不胜烦,怒呵一声:“许易,你有完没完!” 许易红着眼硬挤下几滴泪,抬手啪啪往自己脸上扇了三个响亮的巴掌,摒弃尊严哽咽道: “娇娇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今年无缘金榜,我下次再考,下次一定考个榜首回来……” “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你不能如此狠心剥夺他见世的权利啊。” 见说不动沈娇娇,许易又跪朝沈父和林氏,可怜委屈的哭 诉: “岳父岳母,求您们劝一劝娇娇,我是真心爱她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的。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对她好,再也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见许易一个大男人却也哭得涕泪连连,沈父不禁叹着气将人扶起。 虽然心疼沈娇娇如今的处境,但嫁来许府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本来当初同意让她下嫁过来已让沈父觉得有些面上无光,如今若两人再闹着要打掉孩子和离,只怕沈家背地里不知道要被人编排成何样。 毕竟自古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官宦世家教出来的女子从来便没有和离的。 不想让沈娇娇再闹下去,沈父连声安慰道:“娇娇好了,莫要再闹了。每年参加科考的学子数以万计,榜上无名是常见的事,许二郎都答应来年定争取考个功名回来,你就宽恕他吧,你们是夫妻,夫妻就得相互理解。” 沈娇娇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这个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眸中的泪又不争气的滚了下来,哽咽问道: “爹爹,女儿在许家被欺成这样,您难道不支持女儿和离?” 沈父眼神闪躲,皱着眉头道:“自古出嫁的女 子有几个不在婆家受气的?许二郎他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你就原谅他吧,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中的孩子考虑。” 沈娇娇失望的冷笑一声,泪眼盈盈转头看向林氏。 林氏也劝道:“娇娇,这条路是你当初自己选的,就算满是荆棘你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不是爹娘不疼你,而是这和离涉及到整个家族的名声,你弟弟眼看就要与将军府的嫡女议亲,你不能拖了他的后腿啊。” 沈娇娇闻言连连苦笑,起身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似哭非哭的望着沈父和林氏,大失所望哽咽道: “我一直以为爹爹娘亲最是疼我,没想到到头来你们最疼的是弟弟和沈家的清誉啊。小时候常听婆子们说出嫁的女子没有家,我嗤之以鼻,直到今日才发现,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啊。” 她边说边疯笑着朝后退,趁众人不注意之际,突然伸手将案台边的剪刀拿过来握在手中,红着眼圈有些疯魔的戾声呵道: “反正我如今一无所有,继续和许易这种会动手打妻子的人渣呆在一起只会受更多的折磨,既然你们不同意让我和离,那我便死了一了百了!” 第97章 别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沈娇娇说话间,扬起手中的剪刀就欲扎向脖颈。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沈棠梨不愿看到她因此丧命,拉了拉楚北冥的衣角,皱着黛眉低声唤了句“三郎。” 楚北冥虽不太乐意多管闲事,可见沈棠梨一脸哀求,只好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朝沈娇娇扔去。 茶盏聚了内力,快狠准的击在沈娇娇的手腕上,她吃痛惨叫一声,手心的剪子猛地掉落。 沈棠梨站离她最近,担心她会再伤害自己,一个箭步上前先她一步捡起剪子。 沈娇娇这才徒然发现原来沈棠梨和楚北冥一直都在房中,只不过她们站得偏远加之她没怎么关注,所以不曾看见。 一想到自己方才对着许易几人发疯撒泼的模样全被她们看进眼中,心中便不禁漫起一股羞耻感。 上一世她活得处处不如沈棠梨,这一世抢占先机,本以为会压她一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落了一场空,什么便宜都没捞到不说,还同许易这样的人渣永远绑在了一起。 越想越觉得心中实在不甘。 沈娇娇紧握绣拳,咬牙抿唇,煞白着脸恨恨的瞪向沈棠梨,将矛头对准她几近崩溃的大声吼道: “沈棠梨,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当初我执意要换亲代你嫁给许易, 你心中一定乐开了花吧,若不是我,你现在哪有福分被楚三郎这般小心呵护?我知道你现在全然把我当疯子看待,呵呵,我也觉得自己是疯子,都吃过一次大亏了还这么不涨记性,活该我活不成人上人,活该我一辈子跌入淤泥。” “哈哈,你要笑话我就尽管笑话吧,连我也想自己笑话自己,不过你笑归笑,把我的剪子还我,别耽搁我去地狱报道……” 沈娇娇神色悲怆支离破碎,边说边冲过来想将剪子从沈棠梨手中抢走。 沈棠梨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猛地将手中的剪子从窗口扔了出去,双眸凌厉的盯住沈娇娇,大声道: “沈娇娇你猜得没错,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我笑你堂堂高门贵女,有了先见不想着提升自己,竟把希望全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达不到你的期许你便寻死觅活。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人家又不是单单为了你而活!你在这里垂头丧气自怜自哀,到头来会为你担心的还不是只有家里人?” 见沈娇娇稍有动容,沈棠梨轻车熟路的从楚北冥腰间将他随身携带的匕首抽了出来,递到沈娇娇身前继续冷脸呵道: “你不是想自寻短见吗,那把剪子太 钝要不了你的命,这刀锋利且淬了剧毒,你用它插在心口上,我保你半个时辰之内必定丧命。不过动手之前麻烦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以及肚中的孩子!” 沈棠梨说话间,决绝的将刀递到了沈娇娇身前。 锋利的刀闪着刺眼的光芒,吓得沈娇娇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方才她既气许易辜负了自己的期许还当街扇自己巴掌,又气爹娘瞻前顾后不愿带自己离开这个狼窝。 如今许家负债累累,一家子人一个比一个混,沈娇娇很清楚若将孩子生下,将来等待孩子的又会是怎样的困境。 因此绝望之下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此时被沈棠梨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一遭,心里解不开的结突然松散,想死的念头也瞬间烟消云散。 积攒的委屈一涌而出,顿时蜷缩在地上痛哭起来。 见她不再有轻生的念头,许易连忙冲过来抱住她、安慰她,当着沈父和林氏的面再三向她道歉,沈娇娇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沈棠梨将拔出的匕首归还给楚北冥,悄无声息的同他一起离去。 走出许府之际,沈父和林氏突然追上来远远叫住她,“棠梨,等一下!” 沈棠梨顿下脚步转身,神色 淡淡的问:“何事?” 自那日沈父和林氏找上武定侯府逼着她以死证清白起,她便对这个亲生父亲和继母彻底失望。 如今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是疏远与淡漠。 沈父和林氏相视一眼,几步迈到沈棠梨的身前,沉默了片刻才道:“今日娇娇的事若不是你及时派人去告知我们,我们兴许还蒙在鼓里。再过几日就是我们沈家祖宗传下来的团圆节,今年里亲外亲全都到尚书府聚,你到时候记得来。” 这所谓的团圆节无非就是一大堆亲戚坐在一起攀比,沈棠梨无心去听她们拉家常,直接拒绝道: “我这几日恰好有事在身,团圆节就不去了,若父亲母亲无事,棠梨先行一步。” 沈棠梨说完拉着楚北冥便走。 林氏有些急眼的推了沈父一把,他这才难以启齿的喊道:“棠梨,我和你母亲来找你,是想为之前误会你一事道歉,当时坊间全是流言,我们也是轻信了婆子的话,所以才……” 沈父话还没说完,便发现沈棠梨已经坐上了马车,全然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带着林氏甩袖离去。 马车中,楚北冥将沈棠梨搂在怀中,百无聊赖的卷着她的长发玩。 沈棠梨双眸紧闭, 黛眉微微皱起,面上心事重重。 楚北冥猜不透她此时在想什么,见她装睡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只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只听耳畔传来一阵急切的收绳勒马声,马车突然急刹,险些将楚北冥和沈棠梨甩飞在地。 见沈棠梨徒然被吓得面色惨白,楚北冥皱着眉头甚是不悦的冲马夫道:“怎么架车的!” 马夫停下马车,捂着心口心有余悸的道:“三郎君恕罪,方才有个不要命的突然冲到马车下,幸亏小的及时勒停马儿,不然恐怕要闹出人命。” 他话音刚落,一道尖细的男声突然霸道的袭入众人耳膜: “公主,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是真心爱慕你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你今日若真要与我一刀两断,我现在就躺地上让马儿将我一脚踩死!” “……” 楚北冥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智X能说出这句话,饶有兴致的掀开轿帘。 只见一个擦脂抹粉、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竟真的直接躺在了车道中央。 而他的身后,乌泱泱站着数十名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皆哭丧着脸看向翘着二郎腿坐在高台上的女子。 楚北冥一眼便认出那女子便是永安公主苏云落,眸中顿时迸出一抹森森寒意。 第98章 攻略楚北冥 那日在牢房中逼问宋彪,他一口咬定是受苏云落指使。 楚北冥第一时间差人去调查真假,发现永安公主身边的面首青澜确实是出自见春山。 只不过楚北冥派出的人刚拟定计划准备潜入公主府想抓青澜来问话,青澜当晚便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公主府。 楚北冥从冷霜口中得知苏云落被圣上软禁在公主府的这一年间,除了常让手下去掳美男入府这点依旧张扬外,没再闹出太大动静。 不过半月前,她在驯服一名刚刚娶了娇妻、连洞房都没来得及入便被掳入公主府的面首时,不慎被那面首推入湖中。 因在湖中呆的时间太长,苏云落被人救上来时已经昏迷。 府中管家请来大夫为她医治,不论如何用药,她都醒不过来,怕被圣上怪罪,整个公主府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两天前,怕纸包不住火的管家死马当活马医,请了道士来府中做法,苏云落这才奇迹般苏醒。 算算时间,沈棠梨被掳时苏云落仍还在昏迷状态,意识到宋彪说了谎,楚北冥又第一时间赶去质问宋彪,可他经不住折磨,和许莲纷纷死在了牢房中。 如今指使宋彪掳走沈棠梨的幕后之人仍完美隐身,虽清楚此事与苏云落无关,可楚北冥还是对她敌意不减。 担心沈棠梨同她碰面后会被针对,默 默的放下了帘子,冲马夫道:“掉头,另换一条路走。” 马夫嗯了一声,扯紧缰绳刚准备调转马头,几名不要命的面首纷纷跑过来直接倒睡在地上,娘唧唧的冲苏云落嘤嘤喊道: “公主,我们在您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早就对您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您不带我们回府,我们今日便全都以死明志。” 那几名面首躺地上后,其余的面首又纷纷效仿冲过来躺成一排。 生生将马车圈住,吓得马车扯紧缰绳不敢让马儿动弹。 在他们冲过来的瞬间,一股奇特的香味飘入轿中。 沈棠梨嗅到后被熏得连打了两个喷嚏,很是好奇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想掀开帘子去看,楚北冥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外面都是一群污秽之物,别污了你的眼睛。” 说完,冷声冲马夫命令道:“走。” 马夫没见过这种场面,扯住缰绳的手慌张得瑟瑟发抖,冷汗直冒的回楚北冥: “郎君,地上躺了太多人,若架马行车必定血肉横飞,小的不敢背负人命啊。” 楚北冥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道:“有我兜底你怕什么?” 马夫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还是不敢动,急得冲躺在地上找死的那群面首怒道: “你们要死滚一边死去,别在这里妨碍交通啊……” 见那群面首将他当做空 气,任他喊骂就是不肯挪动半分,马夫只得无奈的叹气,颤抖对楚北冥道:“郎君恕罪,小的胆小,还是不敢架马。” 沈棠梨实在好奇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试着伸手去掀帘子,楚北冥直接钳住她的手将她紧抱在怀中。 沈棠梨不禁有些生气的道:“三郎,你不让我看总该告诉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吧?” 见楚北冥沉默着不肯开口,顿时沉着脸冷哼道:“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接连三天都不同你说话?” 楚北冥知她气性大,且一惯说到做到,只好如实道:“苏云落和她的那群面首不知抽什么疯正堵在外面,我不想你同她碰面。” 沈棠梨闻言不以为然的道:“盛京城就这么大,该碰面的人迟早会碰面,再说我又没招惹过她,有什么好躲的。” 说完挣开楚北冥的手,掀帘朝外看去。 只见苏云落慢悠悠的从高台上走下来,甚是厌恶的瞥向那群面色,不屑道: “我才懒得管你们死不死,你们不愿意离开公主府,不就是舍不下那里的奢靡生活吗,你们一个身高八尺七大如牛的,随便干些什么都能谋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继续在我这里当小白脸。” “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我永安公主苏云落从此戒掉男色,做一个为国为民分忧的好公主,我要把往日 用来养面首的钱全都拿来扶贫救灾。” 她说完,看也不再看这些面首一眼,直接走到下人从公主府抬出来的钱箱前,抓起里面的碎银冲围观的众人大声喊道: “身体有疾的,年龄超过六十的、举目无亲的,通通排队来我这领银子。” 众人闻言,顿时双目放光的跑过去领银子,也不管自身条件合不合适。 因维护秩序的侍卫太少,一时间,场面一度混乱。 见她真的铁了心要同男色一刀两断,躺地上的一名面首神色破碎的起身大喊:“公主,没有您的宠爱,我活在这个世上已是无趣,我们来生再见!” 他说完,猛地一拳打在马身上,马儿受惊撩起蹄子往前狂奔,直接将他顶飞重重砸下。 躺在地上的其余面首也因来不及起身避开,纷纷被马车碾压,一时间哀嚎遍野。 马夫用尽全力都无法勒停马儿,眼看马车直朝河岸边冲去,马夫急得连忙大喊:“郎君,夫人,快跳下马车!” 楚北冥将沈棠梨搂在怀中,在马儿架着马车倒进河中之际,猛地破开轿顶飞出。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苏云落的注意,她费力从哄抢钱财的民众中挤出来,抬眼恰好看见楚北冥搂着沈棠梨的腰肢以一个酷拽的姿势稳落在地。 同楚北冥对上视线的瞬间,苏云落脑海中系统的 机械音徒然响起: 【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好感值为负无穷。】 “……” 苏云落一脸汗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小跑着来到楚北冥和沈棠梨的身前,扯出一个自以为很是甜美的笑主动开口道: “楚北冥,真巧啊,竟能在这里碰到你。” 说话间,心中满是憋屈。 她原本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被老板压榨突然猝死在工位上,醒来便被告知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需要攻略这个世界最不可能对她有好感的人——楚北冥,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苏云落从与她同名同姓的原主记忆中看到了原主与楚北冥之间的纠葛,有些欲哭无泪。 再一得知她要攻略的对象已娶了美娇妻,更是恨不得将那看不见莫不着的系统揪出来狂揍一顿。 虽清楚攻略楚北冥的行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给人当小三,但为了不被系统抹杀,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看起来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让楚北冥改变对她原有的看法,这几日她一直在忙着遣退面首、做各种好事试图挽回原主那恶臭满盈的名声。 本想将自己重新包装一遍再去寻楚北冥,没想到今日竟误打误撞在这里碰见了她。 说话间,苏云落花痴的盯住楚北冥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哈喇子险些流了一地。 第99章 嫌脏 苏云落一袭招摇红衣,妆容精致,珠翠满头,魅惑的狐媚眼直勾勾的盯住楚北冥的脸,将一旁的沈棠梨全然当作空气。 楚北冥很不喜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豪无回应的拉着沈棠梨转身离去。 头一次被人如此忽视,苏云落尴尬得涨红了脸。 瞥见沈棠梨转身的瞬间,挂在耳朵上的耳坠突然落地,连忙弯腰将其捡起,一个箭步冲到他们身前,继续笑盈盈的道: “你叫沈棠梨是吧?你耳坠掉了。” 初次见面,沈棠梨感觉苏云落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跋扈刁蛮,边道“谢谢”边伸手去接。 没想到刚将耳坠拿到手中,楚北冥就一把将其夺过扔进河里,柔声冲沈棠梨道:“这耳坠脏了,我另外买新的给你。” 显然是介意苏云落碰过这耳坠。 说完,连看也不看苏云落一眼,便带着沈棠梨再次离去。 苏云落被楚北冥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 记忆中原主与楚北冥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她不过是想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同楚北冥重新认识,他却连半点接近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禁憋屈的跺了一下脚,冲 着楚北冥的背影在心中怒哼道:“不过就是长得帅了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竟敢无视公主!若不是破系统将你定为我的攻略目标,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想起方才沈棠梨站在楚北冥身边时那副娇娇软软我见犹怜的模样,气鼓鼓的将狗腿一号遥无期叫到身边,问: “我和那个沈棠梨谁漂亮!” 遥无期是原主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却冷若冰霜,虽常被原主各种虐待,但对原主忠心耿耿。 苏云落占据这尊身体后,处处对他好他却受宠若惊不太适应,闻言以为苏云落又在盘算着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想也不想便道: “那沈棠梨样貌平平,哪能同公主相比,公主若是看她不顺眼,属下这就安排人送她下地狱。” 苏云落有些被他说话时眸中流露的阴狠吓到,生怕他会自作主张对沈棠梨不利,连忙道: “人家又没招我惹我,我动她干嘛,你别动不动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怪吓人的。给我去查一查她同楚北冥之间有何渊源就行。” 苏云落发现楚北冥看向沈棠梨的眼神太过深情暧昧,很显然他的 心已被沈棠梨装满。 她要做的是让楚北冥移情别恋爱上她,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原主与楚北冥之间毕竟有着不愉快的经历,在楚北冥对她的好感没有提升之前,沈棠梨若出什么事,只怕楚北冥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她的头上。 苏云落想细水长流慢慢攻略楚北冥的心,自然不会傻到一开始就大张旗鼓的针对沈棠梨。 暗暗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她甚是满意转身便欲回公主府。 而那些方才不幸被马车碾压的面首见她就要一走了之,慌乱的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朝她爬来,可怜痛苦的求道: “公主,求您不要丢下我们,只要让我们继续陪在您的身边,就算当牛做马我们也毫无怨言。” “若日后不能伴公主左右,我们宁愿现在就一死了之。” “……” 见这群面首如此疯魔,苏云落皱着眉头心烦意乱。 原主荒淫无度,养在府中的面首一个赛一个骚包,他们长相俊美,且大多出生不好。 初被原主掳进公主府时,嫉恶如仇宁死不屈,原主为了让他们听话顺从,找来巫师为他们种下情蛊,以至于他们一个个对原主爱得死 去活来。 在蛊虫的影响下,思想一个比一个阴暗极端,为了得原主青睐,常在府中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苏云落仍清楚的记得,她刚穿来的那天,一睁眼便见四五个面首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陪她同睡,而她竟身无寸物! 当日她羞愤之下命人将那几个面首轰出公主府,只因随口说了句看见他们便觉得有些恶心,其中一个名唤青澜的面首竟拔下头上的发簪当场刺颈,咽气时仍满目深情的看着她道: “既然公主觉得恶心,那我便去死,免得污了公主的眼。” 他们的一系列行为举止太过疯魔,苏云落被惊得噩梦频频。 得管家开解后决心将他们带出府公然断绝关系,一来可以挽回些名声,二则倘若他们疯魔之下再做出什么伤身害已的事,民众有目共睹,也不好口头编排她什么。 这几日被他们的一系列疯癫行为搞到心态险些爆炸的苏云落此时已经能心平气和的直视一切惨状,闻言直叹气摇头。 种在他们身上的蛊无法解除,意味着这群面首这一生都要依附她的关忧而活。 苏云落有感情洁癖,既不想让他们再有机会碰这具身 子,也不想终日看到他们在面前拈酸吃醋,看了遥无期一眼,咬牙心狠道: “愿意离去的给一笔费用安置,还想死缠烂打的直接杀掉。” 说完,逃也似的朝公主府跑去,对那群面首的痛心呼唤视若无睹。 回到公主府的苏云落将自己泡在温池中,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原主和那群面首荒淫的种种画面。 她恶心得连连干呕,用力的搓洗着身子试图那些面首留下的痕迹洗干净。 肌肤被搓得破皮,被温池水一浸,火辣辣的疼。 不禁绝望的蜷缩着身子抱成一团,心中酸涩不已。 那楚北冥身边已有了沈棠梨那种连她见了都有几分动容的软娇美人,她这尊万人尝过的身子岂能入他法眼? 可若不去争取,等待她的会是无情抹杀。 她在原本世界每日都在勤勤恳恳的打工,好不容易攒钱买下的房还没来得及装修居住,苦了半生从未有时间去享受美好生活,哪能甘心就这样死去…… 苏云落越想越觉得心中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到情难自禁之际,遥无期的声音恍然在门外响起:“公主,您让属下去查的属下全都查到了。” 第100章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苏云落抹干眼泪,起身穿好衣衫,装无事发生的道了声“进来。” 遥无期低着头不敢直接她的眼,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道了出来。 得知沈棠梨是楚北冥最要好的知已沈世誉的妹妹,苏云落当即认为楚北冥对沈棠梨的爱有大半源自责任,心中不禁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看到的楚北冥冷血无情、阴戾狂悖,即便身中魅药也要将送上门来的女子推开。 这样一个无欲无情之人,若非责任,岂会用心爱人? 迫不及待想闯入楚北冥的心扉顶替沈棠梨,苏云落当即让遥无期将公主府库房中存放着的那枚稀有千年人参拿出来,准备带上武定侯府先同楚老太君打好关系。 盛装梳洗一番,苏云落大张旗鼓的来到武定侯府,却得知楚北冥已带着沈棠梨前往岭南准备游山玩水半个月。 苏云落气急,生怕他们单独出门游玩的这段时间感情会越发深厚,当即气鼓鼓的对遥无期道: “收拾好包袱,我现在就要去岭南!” …… 官道上,沈棠梨坐在楚北冥命人精心打造的豪华驷马轩车中,伸长脖颈满脸欣奇的看外面的风景。 赶了半天的路,他们已到岭南境地,这里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远看是 重峦叠嶂,近看云雾袅绕,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楚北冥对外头的风景不感兴趣,盯着沈棠梨看了半天,精神恹恹的闭目养神,直到马车驶入城中,沈棠梨在他耳畔轻声唤了声“三郎”,他才睁眼。 冷霜和云儿提前他们几个时辰赶到,早已将住宿的地方准备妥当。 楚北冥和沈棠梨在小厮的带领下缓缓朝纤陌的小道上走去,来到新环境,沈棠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没一会便被街边贩卖的新鲜玩意吸引。 楚北冥见她满脸雀跃,索性向小厮要了地址,让他先走,带着沈棠梨慢悠悠的在闹市中闲逛。 没逛多久,楚北冥手中拧得满是沈棠梨买下的东西,两人随便找了个小摊要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吃饱喝足后才踏着落日余晖不紧不慢的朝定下的客栈走去。 走到一处木桥时,一位面容秀丽、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的姑娘突然满脸慌色的从桥头跑过来,见楚北冥和沈棠梨衣着富贵不似这里的人,顿时如抓到救命稻草般连忙噗通跪在他们身前,泪眼盈盈的哽咽道: “求公子姑娘救命!” 她话音刚落,五六个粗狂大汉便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面色凶狠的呵道: “你个死丫头竟跑这么快,不想受皮 肉之苦的话赶紧乖乖跟我们走,被挑中是你的福气,你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 那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拽住楚北冥的衣角哽咽求道:“求公子帮我,若被他们带走我会没命的。” 楚北冥不喜被沈棠梨之外的人触碰,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衣角扯开,冷漠道:“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眼见他搂着沈棠梨转身就欲离去,那姑娘连忙爬过去又抓住沈棠梨的裙角不停磕头转而向她求救。 同为女子,沈棠梨不禁对她起了恻隐之心,当即将她扶起柔声问:“他们为何抓你?” 话音刚落,一名大汉便眼前一亮的死死盯住沈棠梨,猥琐笑道:“我们为何抓她你跟我们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像你这种姿色的带去云梦岛一定深受那些权贵喜欢。” “兄弟们,把她一起抓走!” 他们说着便径直伸手朝沈棠梨抓来,丝毫没将紧搂着沈棠梨的楚北冥放在眼中。 楚北冥不悦的半眯着眼,眸中闪过森森寒意,在那几名汉子伸手过来的瞬间,手中拿着的骨扇仅轻轻一挥,他们的双手便直接被生生斩断。 “啊……” 被斩断手的那几名大汉疼得满地打滚,其余两个大汉见状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恶狠狠的朝楚北冥挥来,口沫横飞 的骂道:“你个兔崽子简直是在找死!” 还未有机会靠近楚北冥,便被他手中的骨扇割喉而亡。 楚北冥杀人不喜欢留活口,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断臂惊慌爬行的那几人,转头柔声对沈棠梨道了句“阿梨,闭眼。” 见她听话的把眼睛闭上,捡起他们掉落的刀快狠准的将人一击毙命。 那姑娘躲闪不及,身上脸上被溅得全是鲜血。 眼睁睁看着楚北冥如修罗索命般将那几个令岭南的百姓避之不及的大汉送入地狱,又惊又怕,娇弱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 见楚北冥拿着那把刚杀过人的骨扇走过来,更是被吓得尖叫一声,躲在沈棠梨的身后牙关打颤。 为防被人发现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沈棠梨和楚北冥连忙带着那姑娘走到远处坐下,直到她情绪逐渐镇定下来,沈棠梨才柔声开口询问: “他们口中的云梦岛是什么地方,为何要把女子送去那里?” 那姑娘感恩沈棠梨和楚北冥救她的命,哽咽着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了出来。 她名唤霜雪,据她所言,岭南远离战火纷扰,数百年来富有安定,百姓津津乐业,曾一度成为最令人向往的桃源盛地。 可三年前突然有批神秘人重金从官府手中买下岭南最大的岛屿——云梦 岛,不停运输木材在那里修建山庄。 因那里从未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岭南人只当是某个富得流油的权贵在修建私产,没有过多注意。 直到一年前山庄建成,那群神秘人不停的往岛上运送人力,岭南百姓才恍然察觉危险已经来临。 因岛上招待的全是有特殊癖好的权贵,那群神秘人开始命人当街强抢妇女。 但凡容貌好看点的,全都被强行掳走送到岛上,为不引起民愤,他们掳走人后通常会给一笔重金封口,且与官府勾结,百姓即便怨声连连也无处诉冤。 半月前,岭南突然来了个心狠手辣的世家权贵,他日日都要去云梦岛,且每次去岛上都有女子丧命。 那些女子死后被直接扔下海中,被海浪冲到岸边时,已被泡得面目全非。 为源源不断的往岛上输送新面孔,那些人竟丧心病狂到连八.九岁的孩子都掳。 霜雪说到此处,已是涕泪连连。 她家中有两个姐姐,皆被掳走早早丧命,父母为了保护她,一直将她藏在家中,没想到今日还是被那群恶魔翻找出来…… 沈棠梨光是听着都气愤不已,安抚霜雪一番后,又从她口中询问新来岭南的那位权贵的样貌,发现竟真的是赵余那个畜生。 顿时气得捏紧了绣拳。 第101章 不听话,就得罚 沈棠梨和楚北冥将霜雪平安送回家后,径直回了客栈。 赶了半天的路,加之方才逛街救人耗费了太多体力,两人吃完晚膳后,早早便上床睡觉。 沈棠梨睡眠浅,夜里恍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猛地被惊醒坐直身子,周身鸡皮疙瘩直冒。 楚北冥察觉到异常,连忙睁眼起身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抱住,吻着她的眉心满脸担忧的问:“阿梨,身体怎凉成这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棠梨有些走神,听到那阵越发微弱的求救声再次在耳畔响起后,顿时煞白着脸道:“三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楚北冥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拉长耳朵细细一听,果真听到一阵满是惊慌的求救声。 且这声音由远到近,由小到大,惊恐尖锐得似撞见恶鬼,似乎就从楼下的长街发出。 直觉敏锐的楚北冥立即察觉有些不太对劲,当即起身披上衣服开窗朝楼台下看去。 只见昏暗宽敞的长街上,一男子鲜血淋漓的边拼命飞奔边大喊救命,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蓬头垢面且用手脚一同走路的黑影。 那黑影身形灵敏,明明有着人的躯体,却似 动物般沿着墙壁阴暗爬行。 只见他纵身一跃,直接将逃走的男子压倒在地,如饥饿已久的野狼般猛地朝那男子的肩上咬去。 “啊……!!” 那男子的肩膀生生被扯下一块生肉,疼得他满脸惊恐颤不能言。 而黑影咬中肉后狼吞虎咽的将其咽下肚中,意犹未尽的盯着那男子双眸闪着诡异亮光,似要将那男子吃干抹净。 在他再次扑向那男子的瞬间,楚北冥恍然瞥到他的脖颈上竟戴着一串他曾在友人身上见过的玛瑙宝石颈坠。 在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诡谲猩红的光,一下子勾起了楚北冥的某段记忆。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冲沈棠梨道:“阿梨,乖乖呆在床上等我回来!” 说完拿起放在桌上的骨扇从窗口跃了下去。 在那被撕咬的男子绝望之际,楚北冥手中的骨扇径直飞向那黑影的后背,“刺啦”一声,他的后背被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黑影吃痛,敌意满满的瞪向楚北冥,喉管中发出阵阵野兽般的警鸣声,周身更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借着月光,楚北冥定睛朝他的脸上看去,发现此人竟与自己那位熟悉的 友人巫行云长得一模一样。 很是诧异才是三年未见,他为何会从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剑客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试探着唤他的名字:“巫行云?” 黑影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随既似身子不受控制般猛地朝楚北冥扑来。 他的手脚皆长了锋利的指甲,攻击迅猛且招招致命,半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楚北冥。 为不被他伤到,楚北冥挥动手中的骨扇同他缠打在一起。 接连被骨扇所伤,他朝楚北冥怒吼一声,毫不恋战的攀上屋檐飞奔逃走。 楚北冥想去追,又怕离开后沈棠梨有危险,只得吹响口哨将冷霜唤来,指着黑影逃走的方向道:“那是巫行云,务必把人带回来!” 说完抬头朝窗口看去,与探出脑袋的沈棠梨对上视线。 见她并没有听自己的话乖乖呆在床上,楚北冥施展轻功跃进屋中,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朝她的娇唇上吻去,责备道: “你不听我的话,得罚。” 沈棠梨没有闪躲,待他吻完后,心有余悸的问:“三郎,那是什么怪物?” 方才她听到打斗声,担心楚北冥有危险便探头去看,发现与楚北冥缠 打的那黑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十分赫人。 现在身上颤起的鸡皮疙瘩都还没消退。 楚北冥将她抱回床上,盖上被子躺下后心事重重的道:“他是我和你兄长的一位友人,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曾约定三年后在清风小院饮酒叙旧,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竟成了这副模样……” 楚北冥边说,边在脑海中回想着当年与巫行云相识的场景。 那是他入玄镜司的第三年,因被寄予厚望需反复受尽磨练,宋阁老将他与沈世誉迷晕送到食人族遍布的迷雾森林,让他们将整个食人部落杀尽方可回归。 两人醒来后因不熟悉地形,被部落的人设下陷阱打成重伤,拼着一口气逃到了悬崖顶上。 因太久没进食,两人饿得精疲力竭,很快便被找上来的部落族人发现踪迹。 即将命丧当场之际,一袭白衣腰配玉剑的巫行云现身救了他们,带他们带回不远处的清风小院救治后,同他们一起杀回了食人部落。 那日雷声赫赫大雨磅礴,他们三人一举杀尽部落的数百人。 楚北冥和沈世誉想邀巫行云加入玄镜司,他说他热爱自由不愿被俗世所困,一身 本领只为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三人相见恨晚把酒言欢,临别时定下了三年之约。 三年后楚北冥和沈世誉如约赶往清风小院,向来守信的巫行云却失了约。 楚北冥和沈世誉以为他仗剑走天涯已去了远方耽搁回程,留下信纸后失落离开,没想到他竟是真遇到了麻烦…… 沈棠梨默默的听着楚北冥说话,见他心事重重的皱起眉头,伸手抚平他的眉柔声安抚。 心事太重再无心入睡,楚北冥将沈棠梨哄睡着后,起身立在屋中等候冷霜的消息。 清晨艳阳悬空时,冷霜不负所望的将昏迷的巫行云扛了回来。 许是同巫行云打斗过,他伤痕遍身模样狼狈,将巫行云放下后精疲力尽的道: “属下追了他十几里路,他发起狂来竟连林中野兽都要畏惧三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夜里他精神抖擞狂得不行,今晨才是被阳光一照便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多亏今日是个艳阳天,不然属下恐怕要命丧他手。” 楚北冥很清楚发生在巫行云身上的事并不简单,凝着眉让冷霜寻个隐蔽的地方将他安置后,立即写信传去盛京城将春不渡唤来。 第102章 横行霸道 清晨沈棠梨醒来,发现早已穿戴整齐的楚北冥正坐在床旁含情带意的看着她。 见她睁眼,拉着她的手十分爱怜的在她额上吻了一口,柔声细语道:“阿梨,快起来吃早饭了,吃完饭我先带你出去熟悉地形。” 岭南多山多水、地势复杂,这里的建筑物错落交横,纤陌小道七横八竖,似迷宫般很容易让外来的人迷失方向。 沈棠梨和楚北冥初来乍到,得先将环境认清。 闻言沈棠梨当即起身下床,习以为常的任由楚北冥为她梳洗穿戴后,胃口大开吃了很多东西。 两人吃饱喝足后,找了个当地人带路,一一熟知岭南城内的地标性建筑。 接连逛了几个时辰,两人脸上都带了疲色,来到一处港口码头时,随便找了处茶摊坐下品茶乘凉。 沈棠梨秀气的吃着用花色装点的冰沙豆花,楚北冥则歪着头满脸宠溺的笑看着她。 就在两人休息好准备起身离去之际,一阵猖獗的喊叫声徒然在耳畔响起:“赵公子驾到,不想死的通通闪开!”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还有阵阵鞭抽人身的啪啪声。 楚北冥下意识的将沈棠梨护在怀中,两人同时抬眼看去,只见一辆奢贵华 丽的八驹马车肆无忌惮的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横行。 马车前方,两名壮硕凶狠的汉子身骑宝马手持长鞭开道。 在长街上闲逛的人群被吓得不轻,纷纷尖叫着朝两侧躲闪,有躲避不及的,直接被他们手中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有的更是直接被马车狠狠碾压。 溅出的鲜血飙了一地。 周围的民众似乎早已对此事习以为常,皆是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浓郁的血腥味飘进沈棠梨的鼻中,再一瞥见地上那一摊摊被碾碎成肉泥的尸体,沈棠梨连连干呕,险些将方才吃进肚中的食物吐出来。 楚北冥凝着眉直视前方,轻声对沈棠梨道:“阿梨,马车中坐的是赵余。” 沈棠梨喝了口水压住胃里的翻涌,咬着牙抬眸看去,只见马车停在正前方的渡口码头,金衣华服的赵余踩着跪地之人的背缓缓下车。 漫不经心的朝身后那些余温未散的“血泥”看了一眼,满脸厌恶的皱着眉道:“一群卑贱之人,弄脏了我的马车实在罪不可赦,这马车我不要了,去找他们的家人赔我一架新的。” 他这马车奢华无比,被压死的都是寻常百姓,若其家人赔不起,家中财产便会被搜 刮一空不说,就连他们也会被当作壮丁随意卖给人当奴隶。 显然已经做惯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的手下听完立即动身抓人。 赵余瞥见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在义愤填膺的瞪着他,从手下手中夺过长鞭,随手指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男子,那男子立即被人押过来跪在他身前。 似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那男子被吓得连连磕着响头,痛哭流涕的求饶。 赵余连看也不正眼看他,直接挥动手中的鞭子一鞭接一鞭的抽在他身上,满脸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谁再敢用那种我厌恶的眼神看着,这就是下场!” 这番杀鸡儆猴的举动吓得周围的民众纷纷低着头不敢看他。 赵余将那男子抽晕,不屑的往他身上唾了一口,伸了个懒腰冲手下戾声质问: “李大人那老东西呢,我要的货为何还不给我送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便急慌慌的朝他跑来。 许是为了消消赵余的怒火,他假装被自己的衣角绊倒,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摔个底朝天,爬起身后扶了扶头顶沾满灰尘的乌纱帽,阿谀谄媚的对赵余道: “赵小公爷恕罪,下官在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小公爷要的货物下官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公爷过目。” 他说完拍了拍手,手下的人立即推着一个被黑布完全盖住的巨大木笼走了过来。 赵余被他这幅滑稽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李大人的肩膀疯笑着道: “李大人,你现在这幅样子好像一条狗,还是条只会摇尾乞讨的哈巴狗,我最喜欢哈巴狗了,不知你能不能学两声狗叫来给我听听?” 李大人闻言顿时毫无尊严的学了两声狗叫,他身后一名同样身着官服的少年见状气得险些将手中的剑柄捏碎。 许是担心那少年会沉不住气出头,李大人不动声色的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两下,他咬碎了牙竭力忍住心底的怒火。 赵余对李大人的奉承很是受用,听烦了他学的狗叫声后,随手从荷包中摸出几张银票扔在他身上,神色高傲的昂首道: “李大人你这狗叫声叫得比真狗还好听,这是赏你的,拿去买点狗粮吃吧。” 他说完,走到那木笼前,示意手下将黑布扯开。 李大人弯腰一张张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银票,脸上依旧挂着笑,心中却早已恨意 思滔天。 见赵余饶有兴致的盯着木笼,连忙又低眉顺眼的上前听候差遣。 黑布被掀开,只见里面关着数十名妙龄少女。 那些少女身着统一的透视白裙,眼睛被白绫蒙住,个个肤白貌美,纤腰长腿。 赵余色咪咪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们身上游走,很是满意的对李大人道: “不错,今日这批货我很满意,七日后再交一批。” 说完十分猥琐的伸手拍了其中一名女子的屁股一把。 那女子被吓得惨叫一声,害怕得浑身颤抖,却也只是木木的站着,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赵余见状很是得意,挨个挨个的去拍那些女子的屁股,大部分女子都咬牙暗暗忍下这份屈辱,唯有一名女子被拍中后怒火滔天的冲着赵余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 “拍你姑奶奶干甚,有种过来和姑奶奶单挑,看姑奶奶剁不剁你命根子!” 赵余见这姑娘如此泼辣,非但不气,反而还发疯般笑得大声,直接一把将那姑娘拦腰扛在肩上,边快步朝停在码头的船只上走去,边哈哈笑道: “小爷我就喜欢你这种泼辣的,这就让你看看是你剁了小爷的命根子,还是小爷让你下不来床!” 第103章 若你再敢有伤害阿梨的心,我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眼见赵余将那姑娘强行抱进船舱,侍卫们也将其余姑娘一一赶上船,沈棠梨气得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畜生!” 楚北冥观察到赵余身边隐藏了太多高手,怕打草惊蛇,因而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待船舱开动后,轻声对沈棠梨道:“那赵余身上有股同巫行云身上一模一样的浓郁药味,我派出去的人今晚就能打听到云梦岛上的消息,我们先静观其变。” 沈棠梨心烦意乱的嗯了一声,对那群貌美姑娘被送上岛的事耿耿于怀。 有些懊恨自己力量太小,无法救她们离狼口。 楚北冥看出她的不开心,伸手揪着她的脸颊道:“阿梨,这世间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你只是个过客,凡事不必不过自责。” 沈棠梨虽也清楚那些人的生死确实与她无关,可生了颗玲珑心,难免会为她人的悲惨遭遇伤怀。 为不让楚北冥为她担心,抬眸看着他的眼,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柔声道:“三郎,我知道,放心吧,我来这里的唯一目标是杀掉赵余为云萝报仇,我知道自己的渺小,若非有十足把握,不会随意多管闲事。” 楚北冥揉了揉她滑嫩的小脸,为让她开 心,指着不远处贩卖花环的小摊道:“这里是朝暮花之乡,听说戴上这里的朝暮花手串寓意着能同心爱之人朝朝暮暮,太阳火辣,你继续呆在这里乘凉,我去买两串过来。” 这里的朝暮花花开七瓣,带着缕缕沁人心脾的芳香,颜色恰好是沈棠梨喜欢的紫色,闻言笑着点头,坐在茶摊旁拿着团扇乘凉。 因天气太过炎热,加之又到了她该午休的时间,沈棠梨坐在竹椅上昏昏欲睡。 就在眼帘撑不住要闭上之际,一道尖锐的声音恍然在她耳畔响起,“小心,快躲开!” 沈棠梨猛地睁眼,只见不知何时也来到岭南的苏云落竟从人群中飞奔着朝她跑来。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苏云落“躲什么”,苏云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肩膀,顺势压住她用力朝后跌倒。 竹椅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咔嚓”一声四角断裂。 沈棠梨被苏云落压着重重的跌倒在地,手心被裂开的竹片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倒地后耳畔随后袭进一阵清脆的“砰砰”声,沈棠梨头晕脑胀的抬眼,发现她方才所坐的位置恰好位于二 楼露台,而上面有几个客人撕打在一起,不慎将摆在露台上的盆栽全部撞落。 也就是说苏云落方才飞奔过来是为了救她! 一脸诧异的沈棠梨还没来得及开口向苏云落道谢,听见动静的楚北冥发现她被苏云落压倒在地,便立即飞奔过来。 毫不怜香惜玉的从身后一把掐住苏云落的脖颈,如拧小鸡般毫不费力的一把将她从沈棠梨身上拧起重重甩到一旁。 见沈棠梨手上血流不止,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抖在她手上,从衣服上扯下布条为她包扎,生怕她受到惊吓,满脸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柔着声连连安抚: “阿梨,没事了,别怕,都怪我,我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被摔在一旁的苏云落捂着快开花的屁股疼得面容扭曲。 她夜以继日的赶路来到岭南,花了大笔银子找人打探才得知楚北冥和沈棠梨的行踪。 本想偷偷跟过来假装不经意的和他们来个偶遇,没想到刚一过来便看到沈棠梨面临危险。 清楚要想接触到楚北冥,得先同沈棠梨打好关系,这才不顾安危的冲过来救她。 没想到好处还没捞到,便被楚北冥重重摔 去一旁,顿时憋屈得直拿眼去剜他。 察觉到苏云落投过来的眼神,楚北冥将沈棠梨爱怜的护在怀中,不分青红皂白的当即怒瞪着她戾声呵道: “苏云落我警告你,若你再敢有伤害阿梨的心,我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他似只被惹毛的野狼般,周身透着森森戾气。 被他那如恶鬼般杀意满满的猩红眸子一瞪,苏云落顿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颤起。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过恐怖,苏云落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 头一次舍命救人还被误会,苏云落不争气的红了眼圈,想解释,张嘴半天却只哽咽着说了一句不足以让他信服的“我没有。” 眼见楚北冥瞪向苏云落的眼神越发凶狠,沈棠梨拉住他的胳膊,似安抚小孩般轻轻顺着他有些气得炸毛的发,指着碎了一地的盆栽轻声道: “三郎你误会了,永安公主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方才若不是她及时相救,这些盆栽恐怕就要砸在我头上了。” 楚北冥闻言扫了地上的狼藉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误会苏云落了。 想起她以往做的种种无耻行经,依旧毒舌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 盗。她肯救你定是有所图谋,说不定这砸下来的盆栽就是她刻意找人安排好的。阿梨你向来善良,千万别被她蒙蔽双眼,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苏云落听他如此数落自己,顿时暴跳如雷的呵道:“楚北冥你别太过分,我好心救了沈棠梨一命,你不对我致谢就算了,还如此出言诋毁我。” “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做过许多不好的事,可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现在已经大彻大悟想要改过自新做个好人,你为何非要用以前的眼光看我?” “难道在你眼里,做过恶事的人就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非得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吗?若这样的话,你双手染满鲜血,岂不是得一辈子呆在地狱!” 她以往霸道,从不同人讲道理,不论做得对与错通通蛮横行事,楚北冥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伶牙俐齿的为自己辫白。 抛开旧的恩怨不谈,楚北冥确实有几分感谢她方才救了沈棠梨,向来傲娇的他又拉不下面子向死对头道谢,依旧满脸不屑的道: “若你别无所图,那倒是说说为何我和阿梨前脚刚来岭南,你后脚便鬼鬼祟祟的跟来?” 第104章 我来和你培养培养感情 苏云落徒然被楚北冥的话噎住。 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就是为了他才来的岭南,连忙拼命在脑海中想话语应对。 探查原主的记忆恍然发现她有个未婚夫举家定居在岭南,想到了主意,顿时昂首挺胸的道: “我未婚夫谢辞就住在这里,我父皇想挑个良辰吉日让我与他尽早完婚,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与他培养感情的!” 原主的未婚夫谢辞自小体弱多病、性子温和,家中父母皆是战功赫赫的将军,深得圣上重视。 当年匈奴围攻皇城时,他们为了护全城百姓安危,紧闭城门与敌军交战了半个月,最终双双为国牺牲。 圣上为了安抚谢家人及众臣,诚意十足的将最疼爱的永安公主许配给他们唯一的嫡遗子谢辞。 谢辞虽是武将世家出生,却自小不喜舞刀弄枪,对读书经商情有独钟。 小小年纪便擅用妙法在盛京城连开了三个最大的医馆,一度成为盛京富豪榜上年纪最小的商少。 可惜当时举国蔑商,他弃武经商的行为在那些迂腐的众臣看来就是离经叛道、目无法纪,常联合起来弹劾他。 而永安公主见他文文弱弱常泡在药罐子中,对他更是嗤之以鼻。 多次央求圣上解除婚约无果后,她常变 着花样羞辱捉弄谢辞,甚至当着他的面与面首翻云覆雨。 谢辞性子淡然,心态乐观,不论如何被永安公主针对都只是一笑而过。 眼看与永安公主的婚期将至,她却借口百出死活不肯嫁过来,谢辞心知这门亲事既推不掉又合不成,深思熟虑后向圣上请辞,带着父母的灵位举家迁到岭南…… 同谢辞曾有过几分交集的楚北冥听到苏云落提起他后,脑海中也不禁想起一些关于他的回忆。 当年还是十岁少年时,谢辞的父母因嫌他出生武将世家却不继承他们的衣钵,一气之下将他送入玄镜司。 玄镜司规矩森严,选拔残酷,每日死几个无法适应训练强度的世家子弟是常有的事。 楚北冥仍清楚的记得,这位谢辞虽不胜武力,看起来孱弱不堪,但心思缜密,头脑极其聪明。 某次有关生死存亡的训练中,他和沈世誉楚北冥以及数百个人一起被分配迷阵中。 需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迷阵中的令牌并寻到生门才能活下来。 毒物遍地的迷阵中危机四伏,为了争夺仅有的二十枚令牌,众人勾心斗角自相残杀。 武力值最弱的谢辞按理说一开始便会被人杀掉抢走身上的救命行囊,可他凭借缜密的计划硬 是走出一条生路,成为第一个拿到令牌并成功找到生门的人。 楚北冥仍清楚的记得,那日他与沈世誉两个武力最强的人赶到生门时都遍体鳞伤,而谢辞却毫发无损。 且自古被送入玄镜司的人除非死,否则一辈子也无法脱离玄镜司,可偏偏谢辞又一次打破常规,被宋阁老笑意吟吟的亲自送回家门。 楚北冥与他交流过几次,只觉得此人强得可怕。 清楚他确实与苏云落有婚约在身,也懒得再追问苏云落话中的真假,当即沉着眸子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随之扶起沈棠梨,看也不再看苏云落一眼,便带着她离去。 苏云落见楚北冥对她依旧如此仇视傲慢,气得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的骂骂咧咧。 原主以前对楚北冥爱得太疯狂,以至于如今不论她做什么,楚北冥都下意识的认为她不是在故意惹他注意,便是吃醋妒忌想伤害沈棠梨。 决心先找个工具人演场移情别恋的戏让楚北冥放下对她的芥蒂,当即将遥无期唤到身前,道: “带我去见我那未婚夫谢辞。” 遥无期的眸中几不可查的流露一丝落寞,点了点头,便派人先一步去到谢府将消息告知。 为了给原主这个未婚夫留下个 好的印象,苏云落先回到客栈收拾打扮了一番。 想着男人应都喜欢像沈棠梨那种玉软花柔惹人生怜的软娇美人,当即将身上的艳丽红衣以及奢贵珠翠全部卸下。 换了身月白色的绣花云烟裙,长发梳成斜辫垂于胸前,上面簪了朵新摘下的玉兰,淡妆轻描,玉带系腰。 看起来孱弱无害,玉洁冰清,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美得苏云落对着铜镜赞叹连连。 推门而出时,就连遥无期都被惊艳得眼前一亮,对上苏云落投过来的时候,更是直接羞红了耳垂。 苏云落对自己今日的装扮很是满意。 她向来大.大咧咧性子急躁,同人说话时会不自觉的加大嗓门,给人一副不太好惹的感觉。 为了将今日的孱弱无害小白花演得入骨三分,特地拿了快真丝手帕捏在手中,昂首挺胸碎布走路,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小声小气。 来到谢府时,得知消息的谢辞已带着府中众人在府门口等候多时。 苏云落刚一下轿,便见一座由上好檀木建成的奢贵庄园屹立在眼前。 百名穿戴华丽得不比世家公子小姐差的下人齐刷刷的向她福身行礼以示欢迎: “参见永安公主。” 向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苏云 落被震惊得连连在心中赞叹: 这未婚夫真有钱! 一眼撇到站在一旁的谢辞。 他身着一袭惨绿色金线滚边玄衣,长眉若柳,身如玉树,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给人一种淡漠一切的超脱之感。 看见苏云落,微微屈身道了声“见过公主,公主万福。”便没了多余的话,似乎并没有被她今日的打扮吸引。 苏云落看出他不太关心自己,扯出一抹甜美的笑挂在嘴边,厚着脸上主动上前去拉他的手,甜腻腻的道: “谢辞哥哥,父皇说你我二人的婚期不能一拖再拖,让我先来和你培养培养感情。” “……” 在她的手伸过来的瞬间,谢辞不动声色的避开,微拧着眉头答非所言的道: “公主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岭南,想必一定了,我已命人将房间备好,公主请先去休息。” 苏云落有些尴尬的将手伸回,见谢辞如此不待见她,想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动声色的盈盈笑道: “好,不过你我二人终将结为夫妻,你对我不必这般生疏,往后叫我落落、阿落或者落儿都行。” “……” 谢辞心烦意乱的应了一声,不想过多与苏云落相处,当即借口有事出门,让下人将她带回房间休息。 第105章 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担心沈棠梨的手上留疤,楚北冥直接带着她前往医馆包扎。 狰狞的伤口似一条长长的蜈蚣般横于她的掌间,深见骨头。 大夫见到伤口连连皱眉叹道:“白玉本无暇,这位小娘子的手细嫩如柳枝,万不能留下疤痕。所幸我这有特制的药酒,消完毒包扎好后按时换药,一个月后保证恢复如初。” “有点疼,忍一忍。” 大夫边说,边将一块咬木递给沈棠梨,示意她含在嘴里分散痛意。 沈棠梨怕疼,瞥见手掌上露出的森森白骨,疼得面容煞白,颤抖着将咬木接过,刚要含在嘴里,楚北冥便将其夺走,伸手臂于沈棠梨的唇边,满脸心疼道: “阿梨,咬木硬,别伤到你的牙齿,若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咬我的手臂,我不怕疼。” 趁楚北冥与沈棠梨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大夫连忙瞅准机会将药酒淋在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似一头野兽般疯狂的撕咬着沈棠梨,疼得她眼圈红红,娇哼着哽咽道: “三郎,疼……” 楚北冥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伸出手臂让她咬。 沈棠梨疼得意识有些不受控制,张嘴便咬上了楚北冥的手。 她咬得很是用力,楚北 冥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痛意。 为了分散沈棠梨的注意,楚北冥不惜在她耳畔说着一些从前不曾对她说过的关于沈世誉的往事。 沈棠梨听得入神,回过神来时大夫已麻利的为她缝上伤口并洒药包扎好。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掀开楚北冥的衣袖一看,才发现那瓷白的肌肤被自己咬出一圈浸血牙印。 见她满脸愧疚的红着眼,楚北冥拥她于怀中喃喃安抚道:“阿梨,我真的不疼,我呆在玄镜司常年受伤,痛觉早已麻痹。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我要一辈子将它保存。” 说完,转头看向正在收拾残局的大夫,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指着手臂上的牙印问他: “可有法子让这牙印永久在我手臂上保存?” 大夫看着那叠他努力行医几十年都挣不来的银票,顿时双目发光的道: “有有有,我这有一种用永生花榨出来的红色药水,将药水染于牙印上,可将这形状永久保存。” 说着便翻翻找找拿出一小瓶红得像血的药水小心滴在楚北冥的手臂上,洒上一层药粉后,用纱布打湿盖上。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大夫掀 开纱布用清水为楚北冥将残余药水洗去。 只见手臂上的牙印浸染了一层艳红,看起来竟似某种精心雕刻的图纹般,诡谲而又唯美。 楚北冥很喜欢这个艳红牙印,也想在沈棠梨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当即拿起她的手道:“阿梨,你忍一忍,我也想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他说完,不给沈棠梨回话的机会,便张嘴迅速朝她的手臂上咬去。 怕咬疼沈棠梨,不敢下重口,只轻轻咬出一排牙印便连忙让大夫为沈棠梨浸染。 饶是如此,娇气的沈棠梨却还是疼得啪嗒嗒的落了泪,看起来可怜巴巴。 楚北冥惊慌失措,连忙一边为沈棠梨擦着泪,一边态度诚恳的认着错。 大夫看着他们这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羡慕得想起了自己的亡妻,不禁老泪纵横。 懊悔亡妻在世时,为何没有想到用这招让她在自己身上留下个独属印记,害得如今连个以解相思的物品都没有…… 两人处理好伤口离开医馆后,直接回到了客栈。 沈棠梨因方才的事还在生楚北冥的气,一回屋就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不理会他。 楚北冥不厌 其烦的一遍遍娇哄,直到买来她爱吃的叫花鸡,她才稍稍消气。 就在两人吃饱喝足准备上床午休之际,冷霜突然敲门道:“门主,春不渡来了,我将他带去了安置巫行云的小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楚北冥嗯了一声,不放心将沈棠梨独自留在客栈,见她哈欠连连,直接背着她去,让她在自己的背上睡。 沈棠梨也不挑地,趴在楚北冥的背上短暂的咪了一会,来到小院时恰好醒来,精神瞬间恢复。 踏入房间,春不渡正眉头紧锁的为巫行云把脉,见楚北冥和沈棠梨来,叹着气道: “他体内有八种剧毒,这些剧毒能使他逐渐丧失人性变成一具战斗力超强且没有痛觉的傀儡,如今他体内的毒素我能用银针暂时封穴压住,七日之内若无解药,他将必死无疑。” 楚北冥闻言微微皱起了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沉沉的落在巫行云的身上。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周身遍布深深伤痕,原本俊俏的面容爬满蛛网一般的细细红线,全然没有半分昔日白衣纵马踏长安的风采。 暗暗捏紧了拳头,话音重重的问春不渡:“解药是什么,我去寻。” 春不渡道:“有一种名唤血灵芝的灵药以毒物为食,只生长于岭南雪夜山,产量稀少,可以去那里寻。” 楚北冥应了一声,当即让冷霜带人去寻。 春不渡拿出银针,刚准备扎入巫行云的穴位中为他压制毒性,耳畔恍然传进一阵诡异笛声。 那笛声一响,原本躺在床上深陷昏迷的巫行云突然睁眼,如一只发飙的野狼般从喉咙中发出阵阵惊悚啼鸣,随之狠狠一掌直朝春不渡的心口劈来。 春不渡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甩出淬了迷药的银针想将他迷晕,奈何他的皮肤恍然变得似钢铁般僵硬,击过去的银针生生断成两截。 眼见他的手掌即将落在春不渡身上,楚北冥连忙眼疾手快的将春不渡拉到一旁,边拿出骨扇与他缠打,边冲沈棠梨道: “阿梨,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怕惹楚北冥分心,沈棠梨连忙拔腿朝外跑去。 似在焦急的催促着什么,传进耳畔的笛声越来越响亮,巫行云猩红着眼表情狰狞,用尽全力避开楚北冥的攻击,突然铆足了劲跃起身破顶而出。 楚北冥冲春不渡大喊一句“帮我照顾好阿梨”,随之也跳上屋顶去追巫行云。 第106章 中毒 笛声急促,如碎玉破冰。 巫行云跃上屋顶后,似一直被种了蛊的野兽般神色狰狞的飞速循声而去。 楚北冥施展轻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不停的大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意识让他停下。 可惜不论如何说着从前的记忆,巫行云都没有丝毫动容。 横过错落交织的岭南小城,巫行云来到一处茂密竹林,似受到召唤般双膝跪在地上,捶打着胸口发出阵阵啼鸣。 楚北冥隐在暗处细细观察,在笛声戛然而止之际,一个身着宽大黑袍,头戴狰狞黑面面具的高大男子缓缓来到巫行云身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巫行云,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瓶倒出丹药递到巫行云身前,示意他将丹药吃下去。 巫行云似乎对他惧怕不已,瘦弱的身子不停打颤,迟迟不伸手接过丹药。 那人没了耐心,突然眸色阴狠的一把掐住巫行云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嘴想要将那枚丹药塞进他嘴中。 巫行云似只待宰的羔羊般,根本不敢有任何挣扎,嘴里不停发出呜咽声。 楚北冥清楚他喂给巫冥夜吃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撕下一块衣布蒙在脸上挡住面容,运出内力嗖地将手中的骨扇甩出。 骨扇似携风 带雨般朝那黑衣人的面部平削而来,他猛地一惊,连忙松开巫行云闪身躲过。 同时迅速从腰间掏出玉笛,吹出诡谲阴森的曲子。 曲子一响,巫行云似着魔一般凶狠的朝楚北冥袭来。 楚北冥收回骨扇,不得已与巫行云缠打。 失去理智的巫行云出手凶狠,招招致命,楚北冥怕打伤他,一直在闪躲退让。 见那黑衣人眸色森森的瞪向他,有要赶尽杀绝之意,楚北冥利用地形优势将巫行云引到远处,声东击西的猛地甩出手中的骨扇将那黑衣人手中的玉笛击碎成两截。 笛声消失,巫行云似被抽掉灵魂般直挺挺的晕厥在地。 那黑衣人看着碎掉的玉笛,气得咬牙握拳,当即从腰间抽出两把软剑,嗖嗖攻向楚北冥。 楚北冥转动手中的骨扇挡住他的软剑,此人武功高强且出招阴毒,接连打了十几个回合,楚北冥才摸清他的软肋一掌朝他的胸前击去。 黑衣人被击飞倒地,将林中青竹砸塌一片,他恨恨的瞪向楚北冥,突然削下一根尖锐的长竹,猛地朝倒在地上的巫行云刺去。 眼见长竹就要将巫行云刺个对穿,楚北冥连忙飞身上前一脚将长竹踢开。 而黑衣人似乎早已预料 到他会出手救巫行云,瞅准机会快狠准的朝他射出三枚毒针。 那毒针攻势凶猛,楚北冥挥动骨扇挡掉了两根,另一根却直接插入他的左肩。 毒针刺入血肉的瞬间,他明显感到左臂开始麻木,眸色一沉,连忙抬手封住穴位,面不改色的捏着骨扇信步朝黑衣人走去。 那黑衣人见他中了自己的毒针竟然能安然无事,气得捏起了拳头。 清楚自己如今已受重伤,若再打下去定会丧命于楚北冥手中,连忙掏出两枚烟雾球砸在身前,趁楚北冥被迷了视线,仓惶逃走。 确定那黑衣人已经离开,楚北冥才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那银针上淬的毒毒势凶猛,他明明已经封住穴道,还是感觉浑身酸胀发软,运不出内力。 担心黑衣人会卷土重来,连忙强撑着将巫行云扛在肩上快速离去。 竹林太大,他接连走了许久都找不到出路,偏偏天公不作美,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乌云密布,毫无征兆的电闪雷鸣下起磅礴大雨。 楚北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背着巫行云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最终还是撑不住晕厥在地。 客栈中,沈棠梨听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和淅沥雨声,急得在屋中踱来踱 去。 她的右眼皮跳个不停,端起茶水喝时,竟不慎将茶杯衰落在地。 担心楚北冥会出事,她连忙走出屋中想要去寻。 可春不渡谨记楚北冥的叮嘱,上前拦住了她,道: “我答应楚三郎要护你周全,他没回来之前,我不能让你出这道门。” 沈棠梨一脸焦急,锁着眉头道:“三郎追巫行云而出已有将近两个时辰,如今外面大雨磅礴,他又旧疾未愈,那巫行云如此凶狠,我实在担心三郎出事,春不渡,你就让我去寻他吧。” 春不渡抬眸看了一眼电闪雷鸣的天,还是不放心的道: “这个地方一下雨便气温骤降,你身子这般娇弱,哪受得了寒气侵袭。况且如今雾大雨大,即便我让你去,你也不知道该从何寻起。” “楚北冥他虽看起来病病弱弱的,可这世间能打赢他的没几个,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眼见春不渡挡在门前不肯让她出门,沈棠梨顿时红着眼圈央求道: “不行,我总感觉三郎他遇到了危险,春不渡,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寻三郎,求你带我去吧。是我同意让他跟我来岭南的,万一他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楚家人交代。” 她红着眼圈 的模样娇弱惹怜,看得春不渡的心一下子软了起来。 生怕她眸中盈盈欲坠的泪会落下,连忙一脸难色的道: “好好好,你把眼泪收回,我带你去找。” “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事先说好啊,你得一切听我安排,万不可单独行事。” 沈棠梨连连点头,感觉从屋外灌进来的风冷透骨髓,连忙转身进屋拿了件棉裘披风披上。 担心楚北冥会冷,连他的那件也一并拿上。 春不渡叫了架马车朝城外赶去,为了精准的找到楚北冥的位置,他将一只浑身泛着银光的蛊虫装在玉瓶中,循着蛊虫指引的方向寻去。 沈棠梨很是好奇这小小蛊虫为何能寻到楚北冥的踪迹,不禁好奇的问: “这蛊虫可是与三郎有何渊源?” 春不渡微微一愣,生怕管不住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道:“没何渊源,它是我养的灵蛊,楚北冥常与我呆在一起,这灵蛊识得他身上的气味。” 说完,为了避免沈棠梨继续追问,起身走出轿内,道:“雨大路滑,我去和马夫一起架车,顺便多往四周看看。” 沈棠梨嗯了一声,也掀开轿帘将脑袋探出,仔细看着路过的每一处。 第107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马车在茂密的竹林小道一路前行。 春不渡见手中的银色蛊虫越发兴奋的撞击着瓶子,心知楚北冥定在这附近,见马车无法再继续前行,索性下车撑起油纸伞冲沈棠梨道: “我这蛊虫有反应,楚北冥应该就在这附近,你在马车上呆着,我去寻他。” 沈棠梨感觉心里慌得不行,不想独自在马车上焦急等待,拿了油纸伞也跳下轿子,神色坚定的道: “我和你一起去。” “……” 春不渡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沈棠梨提出的任何要求,只好点头默认,沉声道: “雨大路滑,你当心脚下。” 被雨水冲刷过的林中到处都是泥坑,沈棠梨一脚踩下去,洁白的绣鞋和裙摆顿时染满污泥。 为了行走方便,她索性将裙摆掀起在膝盖处打了个结,捡了根木棍捏在手中开路,一边敏锐的打量着四周,一边大声呼唤着楚北冥。 春不渡以为像她这般娇弱的姑娘到了这种地方定会极不适应,没想到她走得步履生风,好几次摔倒在地,都以极快的速度爬起来继续前行,即便满身染得全是淤泥也毫不在意。 那坚韧不屈的模样看得春不渡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一叹,恍然有些明白 为何楚北冥和沈世誉当将她当做至宝娇宠了。 两人踏着淤泥在林中接连寻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晕厥的楚北冥和巫行云。 沈棠梨和春不渡皆是猛地一惊,还未来得及靠近他们,玉瓶中的灵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如发了狂般突然猛地将玉瓶撞碎。 似饿狼扑食嗖地跳到楚北冥的脖颈上,拱着身子就欲往他血肉中钻。 春不渡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眼疾手快的连忙甩出一根银针将那只灵蛊当场射死,随之以极快的速度挖了个小坑连忙将它埋入。 沈棠梨担心楚北冥,并没有过多注意春不渡的举动。 察觉到楚北冥浑身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连忙将他抱在怀中,不停的搓着他的身体为他取暖。 一眼瞥见插在他左肩上的银针,不敢乱动,连忙唤春不渡过来查看。 春不渡往楚北冥嘴中喂了一枚丹药,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将那毒针拔下收好,往他的穴位上接连扎了几针,楚北冥这才缓缓的睁眼。 瞥见沈棠梨正抱着自己眼圈红红,长发被雨水打湿顺着发间不停滴落,衣裙更是染得全是淤泥,不禁心疼的道: “阿梨,别担心,我没事的……” 话音未落,感 觉喉咙一甜,竟是止不住的连吐出好几口淤血。 沈棠梨被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帕替他擦掉唇边的血渍,咬着牙故作镇定的道: “三郎,你先别说话,还能走吗,我带你离开这里。” 楚北冥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在沈棠梨的搀扶下艰难起身任她扶着走。 楚不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似一具尸体的巫行云,叹了口气,将他背在背上离去。 回到马车,沈棠梨连忙将楚北冥身上的湿衣扒掉,拿来披风将他紧紧裹住。 他面色煞白嘴唇青紫,意识模糊得睁不开眼,春不渡不停的为他扎着银针将他体内的淤血逼出。 一回到客栈,更是手忙脚乱的准备药浴为他浸泡。 沈棠梨帮忙打下手,忙得脚不沾地,直到替楚北冥泡好药浴给他换衣同春不渡一起将他抬上床,才有空去沐浴更衣。 梳洗穿戴好后,云儿已经将春不渡开的药熬好。 因巫行云那里需要有人照顾,沈棠梨接过药碗,让云儿去帮忙。 淋了一场冷雨,她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坐在床边不停的打着喷嚏。 楚北冥未睁眼醒来,她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将药喂到他嘴中,疲意袭来,竟倒在床边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楚北冥抱上了床,他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一双眸子满是爱怜的盯住她的脸。 沈棠梨见他面色好了很多,想起那碗凉掉的汤药,连忙起身道: “三郎,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把汤药热一下。” 身子还没离床,便被楚北冥一把搂住纤腰翻身压在身下。 还未有机会开口再说话,楚北冥便不由分说堵住了她的唇。 直到她喘着粗气快要窒息,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软着声邪魅笑道: “阿梨,你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边说边做出一副要宽衣解带的模样。 沈棠梨被他吻得满脸通红,生怕再次被他拉入怀中,连忙麻利的爬起身背对着他满脸羞色道: “救你的是春不渡,你要以身相许的话应该去找他。” 楚北冥见她肉嘟嘟的耳垂涨得通红,斜躺在床上笑意吟吟的看着她,道:“我是你夫君,若对他以身相许,我怕你哭鼻子。” “我才不会。”沈棠梨娇嗔着白了他一眼,端着汤药出门后很快回来,让他赶紧将汤药喝掉。 楚北冥皱着眉头嘶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手麻,要阿梨喂。” “……” 那副撒娇的样子很是欠扁。 沈棠梨无奈将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喝完后还往他嘴中塞了枚蜜饯。 难得见沈棠梨对自己百依百顺,楚北冥春心一动,将她拉进怀中就想轻薄。 吻到深处,刚大着胆子更进一步伸手去捏她的蜜桃,门外便徒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沈棠梨受到惊吓,连忙从楚北冥怀中钻出,羞红着脸连连整理凌乱的衣衫。 好事被搅,楚北冥不耐烦的冲外呵道:“何事?!” 敲门的冷霜听见他的声音略带怒气,顿感不妙,连忙硬着头皮道: “门主,谢府的管家刚刚来过,说谢郎君想邀门主和少夫人明日午时去谢府叙旧。” 听见冷霜的声音,楚北冥强着怒火,见沈棠梨已整理好衣衫一脸镇定的坐在桌旁喝茶压惊,冷声道:“进来说话。” 冷霜推门而入,见沈棠梨就坐在一旁,顿时松了口气,道: “属下刚从雪夜山回来,没有找到血灵芝,但打探到今年雪夜山产出的所有血灵芝都被收购到谢郎君府上,所以方才直接替门主接下了谢府的请帖。” 楚北冥淡淡应了一声,又给冷霜分配了别的任务,便带着沈棠梨一起去隔壁看巫行云。 第108章 把我摔坏了,将来谁给你生孩子 巫行云体内的毒素几乎已蔓延至全身,为了防止他再突然听到那阵诡异的笛声而失控,春不渡用银针锁住了他的听觉。 语重心长的对楚北冥道:“得尽快找到血灵芝,不然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救他的命。” 楚北冥应了一声,换了个地方将巫行云重新安置后,第二日带着沈棠梨直接前往谢府。 谢府的管家早早便在府门口候着,见他们来,顿时十分热情的弓着腰将他们往府中请,道: “我家郎君和公主殿下已等候二位多时,二位这边请。” 谢府奢华宽阔,雅气十足,楚北冥和沈棠梨跟着管家穿过长满奇花异草的水榭楼台,来到一处垂花门时,管家止住脚步请他们进去。 早在院中等候多时的苏云落本想和谢辞搭搭话拉近感情,可谢辞不解风情的坐在一旁抚琴,不论她如何厚着脸皮主动与他说话,他都神色淡淡回应冷漠。 百无聊赖之下,苏云落垂头丧气的蹲在池边喂鱼。 不经意抬眼,恍然瞥见楚北冥和沈棠梨正手拉着手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当即一股脑的将手中的鱼食丢进池中,捂住眼睛假装神色痛苦的跑到谢辞身前,娇滴滴的道: “谢辞,我眼睛好痛,许是进了沙子,你快帮我吹吹。” 自来到谢府后,谢辞给她安置好别院便没再搭理她。 苏云落好几次都找机会想和他谈谈,可他不愿和她过多接触,每次见了她 都躲,实在躲不过就装晕。 她实在无奈,只好委婉的将楚北冥来到岭南的消息告知,让他邀楚北冥过来叙叙旧。 谢辞向来便对楚北冥很是欣赏,虽不知苏云落如此建议葫芦里面想卖什么药,但还是让管家前去请人。 此时见苏云落嗲兮兮的将脸凑到他跟前,顿时一脸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冲侯在一旁的丫鬟道: “给公主吹吹眼睛。” “……” 见那丫鬟一脸惶恐的靠近,苏云落揉了揉眼睛连忙道:“不必吹了,已经不疼了。” 说完,眼珠一转,当即走到谢辞的左边,“哎呀”一声,假装崴了脚往他怀里跌。 谢辞还坐在琴边,生怕她砸烂自己的琴,只好伸手去将她扶住。 苏云落趁机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倒在谢辞的怀中,想着倘若楚北冥看到这一幕,应该会相信她已经移情谢辞不再对他执着。 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得寸进尺的伸手去环谢辞的脖颈。 哪曾想谢辞一抬眼看见已经走过来的楚北冥和沈棠梨,当即豪不怜香惜玉的一把将她推开,生怕他们误会什么一样,还嫌弃的拍了拍被她压得褶皱的衣袖。 苏云落猝不及防的被他推开,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在心中暗骂了谢辞一句王八蛋,气不过的爬起身走到谢辞身旁,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满脸娇柔道: “哎呀,谢辞,你真坏。就算你不 想让人看到我们亲昵的画面,也不能这么大力的把我推开啊,我们迟早要成婚同床共枕,若是把我摔坏了,将来谁给你生孩子啊。” “……” 谢辞见她张口就说如此露骨的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语塞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苏云落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大方方的朝楚北冥和沈棠梨打招呼,如这里的女主人般请他们入座。 谢辞缓了好一会脸上的红晕才褪去,生怕苏云落再说出什么让人惊掉大牙的话,没敢惹她,一直在同楚北冥说话。 怕他们饿,让下人将准备好的菜肴端上,道:“这些全是岭南的美食,在别的地方吃不到,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 沈棠梨早上出门时没吃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楚北冥见她尤其喜欢吃用美酒精心烹饪的醉虾醉蟹,便放下筷子给她剥,贴心的一一送入她的嘴中。 看着两人恩爱的画面,苏云落气得牙痒痒。 当即不甘示弱的也夹起一筷子菜递到谢辞嘴边,学说沈棠梨说话的模样软娇娇的道: “谢辞,我喂你。” “……” 谢辞发现如今的苏云落不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在刻意模仿沈棠梨。 知道她曾衷情于楚北冥的事,潜意识的认定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楚北冥的注意。 想看她为了争夺一个有妇之夫究竟能把自己搞得有多 狼狈,当即如个工具人般任她往自己嘴中塞菜。 苏云落喂谢辞吃了好一会,发现楚北冥自始至终都将她当空气一般,从未眼眸看过她一眼,顿时心烦意乱的将给谢辞剥好的虾全部夺过来塞进嘴里。 楚北冥喂沈棠梨吃饱后,哄小孩般往她怀中塞了个新买的木偶,轻声在她耳畔道: “阿梨,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办正事,别与苏云落亲近,也别吃她给的东西。” 说完,抬眸看向谢辞,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辞早就想找机会同楚北冥单独聊聊,闻言连忙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道:“我们去那里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凉亭,楚北冥客套性的向谢辞询问了一些他的身体情况后,开门见山道: “听说你府上有今年刚从雪夜山收集来的血灵芝,可否卖一株给我?你随便开价。” 谢辞闻言微微一笑,道:“血灵芝是无价之宝,一颗千年雪松得孕育二十年才能结出一朵,今年我的人翻遍了整座雪夜山,才堪堪找到三株,我的命就靠它续着,它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楚北冥心口一沉,转身盯住谢辞的眼,道:“血灵芝于我有重要用途,我非得到一株不可,你早如何才肯卖我这个人情?” 谢辞见楚北冥神色认真,思绪不禁飘回在玄镜司的那段时光,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的道:“我不卖给你,但我可以送你一株。” 楚北冥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疑惑的盯住谢辞。 他思绪飘远,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话音柔和道: “我在玄镜司呆了一年,这一年中多次与你和沈世誉被分配到同一个任务场地,虽从未同你们说过一句话,但我对你们二人最是欣赏,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你们做朋友……” 谢辞淡淡将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他自小孤僻没有朋友,爹娘将家族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重担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小小年纪的他较同龄人早熟,有一颗淡漠超脱的心,信奉“善恶论”,认为人性本恶,一旦触及到利益,不论多亲密无间的人都会自相残杀。 因此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揣摩旁人的生活。 在玄镜司的那一年,他见过太多为了活命自相残杀的人,从一开始便赌定楚北冥和沈世誉也会走到那一步,因此暗暗在他们身上下了个大赌注。 哪曾想他们二人竟将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要,不论遇到何种危险,在不能同时存活的情况下,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对方活命的机会。 谢辞的三观一次次被他们刷新,头一次产生了想与他们成为知已的心,虽未明说,心中却早已暗暗将他们当成朋友…… 楚北冥默默的听着他诉说他的孤独,也将自己对他的欣赏一一道了出来。 艳阳下,凉亭中,两人越说越觉得相见恨晚,索性拿了酒碰杯抒情。 第109章 离我的阿梨远些 苏云落为了与沈棠梨打好关系,特地用新鲜橙子手动压了两杯加了冰的果汁过来。 笑吟吟的递给沈棠梨,道:“尝尝,这是我自创的橙汁,可好喝了。” 沈棠梨谨记楚北冥的叮嘱,摇了摇头道:“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苏云落很是自然的坐在她身旁,笑道:“你不喝该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说完,不等沈棠梨回话,直接将两个杯子中的橙汁各倒一点在茶杯中仰头喝尽,扬着笑脸道: “放心吧,我没有要害你的心,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快尝尝吧,冰凉凉的真的好喝。” 沈棠梨只好尴尬的接过橙汁抿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冰凉果汁刺激着味蕾,顿时令她精神了不少。 见苏云落一脸和善,不禁开口道:“前日若不是你及时将我推开,恐怕我就得去阎王殿报道了。当时走得匆忙,没来的及跟你说句谢谢,我现在补回来。” 她娇娇软软,话音温柔,干净纯洁得似一株夜间绽放的昙花般,令苏云落一个女子都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直勾勾的盯住她那张玉软花柔的脸看了一瞬,目光最终落在她那只还缠着白布的左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说起来我还得跟你道歉呢 。我当时只是想把你推开,没想到弄巧成拙,害你又伤了手,只希望你手上不要留下疤痕才是。” 沈棠梨浅浅一笑,道:“与性命相比,受这点小伤不值一提,大夫说好好养养不会留疤,公主不必内疚。” 见她如此豁达,苏云落冲她明媚一笑,瞥见院子中那颗枝繁叶茂得似要遮天蔽日的槐花树上架着秋千,想着若与沈棠梨多多互动应会增进感情,当即玩心大发的道: “我们去玩秋千吧!” 说着便亲昵的拉着沈棠梨的手往秋千处走。 那秋千上缠满生命力旺盛的碧绿花藤,朵朵白色小花镶嵌其中,看起来甚是精致唯美,令沈棠梨不禁想起小时候被娘亲推着荡秋千的美好画面。 苏云落率先坐上秋千,十分激动的对沈棠梨道:“你先推我,呆会换我推你。” 沈棠梨于是站在身后推她。 担心她害怕,一直没敢太用力推。 不过苏云落胆大,坐上秋千看到更美更远的风景后,十分高兴的不停道:“推高点,再高点,荡得越高看到的风景越美……” 沈棠梨接连推了她好一会,累得满头大汗。 苏云落良心发现,下了秋千让她坐。 沈棠梨本来只是想坐在秋千上回味一下小时候的记忆 ,可苏云落为了让她也看到和自己一样的风景,铆足了劲去推她。 吓得沈棠梨死死拽紧绳子,煞白着脸连连喊“我要下来!” 风声太大,苏云落没有听清她的话,以为她和自己一样享受在高处看风景,越发卖力的推。 那绳子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已有了腐朽的痕迹,只不过被绿藤遮挡,如今突然承受重量被高频率的推,一点一点的断裂。 沈棠梨明显听见绳子断裂的声音,惨白着脸转头大声喊停,苏云落惯性的将她猛地一推,“咔嚓”一声,绳子全部断裂。 被推上高空的沈棠梨惨叫一声,身子笔直的坠下。 好在即将坠落撞在假山上之际,猛一抬眼的楚北冥看见了她,被吓得心惊肉跳,连忙扔掉手中的酒瓶飞身去将她接住。 沈棠梨被吓得一张脸煞白,即便被楚北冥抱着稳稳落地,身子仍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苏云落连忙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楚北冥便满眼怒气的瞪着她,手中的骨扇冰冷的落在她的脖颈上,怒发冲冠戾声呵道: “苏云落,我警告过你不要打阿梨的主意!” 那骨扇锋利之际,顿时在苏云落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 她被吓得心脏慢了 半拍,清楚楚北冥真有将她一击杀死的勇气和能力,一动也不敢动,只得煞白着脸不停道: “楚北冥,你……你冷静一些,不要杀……杀我,我不是故意把沈棠梨推飞的……” 她浑身打着哆嗦,不停的用眼神向快速走过来的谢辞求救。 好歹有婚约在身,苏云落以为谢辞会为自己说两句好话,不料他竟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戏,似乎又在暗暗打赌看楚北冥会不会杀她。 苏云落气得咬碎了牙,在心中暗骂原主不做好事,连累她总被人针对。 为保住小命,弱小可怜又无助冲沈棠梨道:“棠梨,你夫君要杀我,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要推飞你的,谁知道那绳子如此不结实阿……” 沈棠梨蜷缩在楚北冥的怀中一颗心跳得久久无法平复,稍回过神来,便连忙对楚北冥道: “三郎,别伤永安公主,她没有故意要害我。” 那秋千苏云落先坐上去荡了好一会,若她真早就谋划好要害沈棠梨,不会傻到先上去试荡,还一荡就是那么高、那么久。 楚北冥向来听沈棠梨的话,当即将骨扇收回,眸色森森的瞪了苏云落一眼,警告道: “离我的阿梨远一些,再让我看到你处心积虑的接近她,定对 你不客气!” 他话音阴狠,眸中满是对苏云落的厌恶与鄙夷。 苏云落觉得心中委屈,明明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占的是一个恶女的身子,周围的人便怕她恨她针对她。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不说,还出了什么坏事都一股脑的往她身上推。 积压已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气愤的哽咽着朝楚北冥大声呵道: “楚北冥你个混蛋,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恶毒的思想去揣测我,有些事我说了没做就是没做,你别总一口咬定我是在说谎!” “我只是想和沈棠梨做朋友才接近的她,根本没生过要害她的心思。” “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为了得到你做了很多令人不齿的事,可那时候我不懂事,而且也因做错的事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已经在努力变好变善良了,你为什么还是对我有这么深的偏见?” 她说完,抹了把眼泪,盯住楚北冥的眼继续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放不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你的主意,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我喜欢的人是谢辞,余生也只想和他一起度过! 第110章 我是真想与你培养感情 苏云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站在一旁的谢辞在听她亲口说喜欢自己之后,自嘲似的笑了两声,站出来打圆场道: “那秋千常年失修,上面的绳子难免腐朽,好在没酿成大祸,这件事就别再谈论了。” “楚兄,你不是想要血灵芝吗,跟我来书房,我顺便教你保存血灵芝的方法。” 楚北冥应了一声,见沈棠梨想张嘴安慰苏云落,一把将她搂到身旁小心护住,道:“阿梨,别再与她来往。” 说完霸道的带着沈棠梨跟着谢辞一起朝书房走去。 苏云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清楚那谢辞对她根本没有兴趣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厌恶,若不是有公主和未婚妻的身份加持,估计他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若不得他欢喜配合,真心实意的在楚北冥面前秀一波恩爱,不论她如何磨破嘴皮子,自恋的楚北冥依旧会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决心在攻略楚北冥之下,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谢辞。 苏云落给自己加油打气,当即抹干脸上的泪珠,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抬头便将一个丫鬟招到身旁,很是大方的从头上拔下一枚价值不菲的钗子赏给她,一脸和善的道: “我与你家谢郎君有婚约在身,可我 们二人聚少离多,对彼此都不是很了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他的喜好,我想与他培养培养感情。” 那丫鬟拿到钗子,顿时眉开眼笑的道:“我家郎君清冷孤僻不善交际,尤爱抚琴吟诗养花种草。” 苏云落自小便是个学渣,一听谢辞的爱好是抚琴吟诗,顿时感觉自己在这个赛道可能不成。 细细沉思了一瞬,觉得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厨艺了。 俗话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只要把他的胃驯服了,还怕他不依赖爱上自己? 不禁亮着眸子问:“你家郎君平日里最喜欢吃什么?” 丫鬟不假思索的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我家公子清雅幽淡,最喜以花为食,平日里常吃的食物是桃花鱼片蛋羹、杏花烩三鲜等以花为主的菜肴。” 这丫鬟说话文绉绉的,听得苏云落云里雾里,只将那句最喜以花为食听见耳中。 抬眼看去,发现谢府的庭院中姹紫嫣红遍地,当即便决定做几道花菜攻占一下谢辞的胃。 让丫鬟离去后,苏云落兴高采烈的找来一个竹篮开始采花,专挑最艳最美的采。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采了满满一篮子,蹦跳着来到厨房撸起袖子开干。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她做出了三道色香味俱全的花 菜。 将菜肴装进食笼,拧着去寻谢辞。 走到书房门口,恰好与送楚北冥和沈棠梨离府后折回的他碰了个正着。 苏云落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主动走过来将他拉坐在一旁,眉眼弯弯的道: “谢辞,我给你做了三道菜你从未吃过的菜,保你吃完回味无穷,快尝尝。” 她边说,边将菜肴从食笼中端出来,洋洋得意的介绍道:“这是水性杨花,这是蛋羹撞花,这是天女散花。” “这些菜肴和名字都是我自创的,怎么样,是不是光听着就很有食欲,来,张嘴我喂你。” 她说着夹起一筷子菜肴递到谢辞嘴边。 谢辞有些不耐的歪开了头,拧着眉不悦道:“苏云落,你有完没完?” “方才楚北冥在的时候你故意亲近我惹他注意,现在他人都走了,你这么做又有何意义?” 苏云落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被谢辞一眼看穿,心头有些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且一本正经的道: “谢辞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同你亲近的。以前我被宠得目中无人,越得不到的我越想抓住,因此才一边对楚北冥死缠烂打,一边对你羞辱刁难。在公主府禁足的这两年我想通了很多,觉得与其追着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跑,还不如珍惜当下。” “你我的婚事是众臣所望,我 嫁来谢家是迟早的事,我不想我们婚后同床异梦相看两厌,所以是真心想与你培养感情的。” 谢辞闻言,看向苏云落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不解与猜疑。 记忆中的她跋扈张狂、血腥狠戾,看向他的眼神永远鄙夷厌恶,且长鞭不离手,心情好与不好都要将身边伺候她的人抽得皮开肉绽。 而如今再见她,她眸中没了从前的狠戾与高傲,取而代之的,是坚韧和顺。 住在府中的这几日,他好几次都看到她笑吟吟的和侍女打成一片,甚至下人做错了事跪地向她求饶时,会亲自将人扶起,说往后在她面前不必跪下说话。 再一想到她方才大骂楚北冥王八蛋,气鼓鼓为自己辩解时的模样,谢辞不禁觉得她似乎真的有在变好。 清楚自己这一生已与她绑定,若不试着打开心扉给彼此了解对方的机会,只怕这一生都会被枷锁困扰。 当即有些妥协的道:“暂且信你一次。”张嘴便吃下了她递过来的食物。 那味道香辣酥脆,直击味蕾,纵然谢辞尝过无数美食,仍控制不住的为她做的这道菜肴倾倒。 当即饶有兴致的问:“这味道不错,你是用什么做的?” 见他认可自己做的菜,苏云落笑吟吟的道:“这三道菜全是我就地取材用花做的,是不是既看不出也尝不出? ” 她说完,刚准备卖弄一番将自己做这几道菜的方式说出来,谢辞便猛地起身咬着牙问她: “你说就地取材,用的可全是府中的花?” 苏云落木讷的点了点头,道:“府中到处是花,我这些花都是在西院那边采的,那里偏僻少人,采些花不会影响府里的整体观感的。” 谢辞闻言似听到什么晴天霹雳般,连忙拔腿朝西院跑去。 当发现那些自己精心栽种了好几年才养活的花全被苏云落采光花瓣后,气得面色铁青,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指着一脸无辜的苏云落大声呵道:“你可知这些花耗费了我多少心血,你摘下花瓣就相当于断了它门的根茎,这些花一株也活不成!”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着要与我培养感情,而是同以前那般以欺辱我戏耍我为乐,你滚出我的府邸,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果真冲管家喊道:“送公主离谢府!” 随既气匆匆的离开,猛地将书房的门重重砸关上。 苏云落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到了他逆鳞,有些愧疚的想向他道歉,可还未敲响书房的门,他便怒火滔天的戾呵一声“滚!” 连续被吼两句滚,苏云落也一下来了脾气,猛地一脚踹倒一旁的花盆,气愤道: “走就走,谁稀罕住你这里,你到时候别求我回来!” 第111章 他那么个风光霁月的人应该长命百岁 楚北冥和沈棠梨回到客栈后,立即将血灵芝拿给春不渡为巫行云解毒。 接连医治了两个时辰,巫行云体内的毒素终于被彻底逼出。 睁眼醒来看到楚北冥后,巫行云一脸的不敢置信,眸中瞬间溢满泪水。 楚北冥将碰到他的过程一一道了出来,满是担忧的问他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巫行云想起往事,气得捏紧了拳头,毫无保留的将自己这些年遭遇道了出来。 当年与沈世誉和楚北冥于清风小院分别后,他纵马来到了岭南。 这里山清水秀,民风质朴,他很是喜欢,一来便在这里呆了整整两年。 眼看与楚北冥和沈世誉的三年之约即将来临,他收拾行李准备提前回清风小院酿酒给他们一个惊喜。 没想到离开岭南那日,碰见了好几个曾在江湖上认识的旧友被一群蒙面人如牲畜般关在笼中送上货船。 巫行云常年行走江湖,早就养了颗爱打抱不平的心,当即溜上货船准备伺机将那群旧友救出。 货船一路行驶到云梦岛,巫行云瞅准机会本已将那群人救出,没想到里面出了个奸细,在他们即将坐上 木船逃离云梦岛之际,偷偷放出信号将蒙面人引来。 那群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且擅长用毒,总出其不意的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竭力反抗终是不敌,被抓走关入地下牢笼中,日日被用来练药淬毒。 同巫行云一起被抓来的那些友人经不住折磨相继死去,唯有他在一波波毒药侵袭中顽强的活了下来。 从他身上吸取试验结果后,那群蒙面人制出了一种名为傀儡丸的毒药,试图淬炼出一批傀儡大军…… 巫行云说到此处,怒发冲冠猛地往墙上捶了一拳,痛心疾首的道: “自他们用傀儡丸在我身上试验成功后,到处抓捕江湖高手,云梦岛上也隔三差五有权贵来视察。为了讨好那些权贵,他们源源不断的往岛上送年轻姑娘,那些姑娘日日被凌辱折磨,有撑不住死去的,全都被扔进海里喂鱼。” “好几次她们眼含绝望的向我求助,可我连自己都顾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惨死,一具又一具鲜活的尸体衣不着物的当着我的面被扔进海里,我连给她们披件衣服掘个坟坑都无能为力……” 巫行云似乎回想起那段惨痛的经历 ,说完已哽咽得泣不成声,崩溃的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身体。 楚北冥紧紧将他抱住,不停的安抚着道:“巫行云,你已经尽力了,别再责备自己了,万恶的是那些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你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杀光他们!” 巫行云哭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缓了好久才涕泪连连的道: “对,那些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要将他们送入地狱,让他们给被他们害死的人赔罪!楚北冥,你快同我一起杀上云梦岛,就像当年我们一起屠尽食人族一般!” 说完,恍然想到什么,睁大眼睛往屋中扫了一圈,急切的问:“世誉兄呢,他怎么不在,快叫上他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讨计划。” 楚北冥眸色悲伤的低着头不说话,沈棠梨更是止不住的红了眼圈。 巫行云似猜到什么,煞白着脸颤着声问:“世誉兄他怎么了,你们二人向来是形影不离的,今日为何他不在?” “世誉兄到底怎么了,楚北冥你回答我啊!” 巫行云情绪有些激动,眸中的泪一串串的坠落。 见楚北冥也红了眼圈,沈棠梨强压悲伤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巫行 云道: “我哥哥他一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巫行云猛地抬眼看向沈棠梨,有些压不住情绪的哭笑着道: “世誉兄离世了……他那么个风光霁月的人应能长命百岁啊,怎会走在我前头呢。” “老天啊老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为什么总不睁眼普度善良的人啊……” 他似哭似笑,发了好一会疯才认真的盯着沈棠梨颓丧道: “我听世誉兄提起过你,他说你冰雪聪明玉雪可爱,说等有机会要亲自带我去见你,呵呵,造化弄人,如今我见到了你,他人却已不在……” 楚北冥抬手将沈棠梨眸中滚落的泪珠抹掉,怕再提沈世誉会惹她伤心,连忙扯开话题问巫行云: “去过云梦岛的权贵都有哪些,你可认得?” 他总感觉那些去到云梦岛的权贵不止是为了寻乐消遣,这背后定酝酿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巫行云闻言收起愁绪,细细沉思了一瞬,眸色泠泠的道: “去云梦岛上权贵太多,我只记得几个最位高权重的,英国公赵见明和他的儿子赵余,骠骑大将军师无惧,还有一个尚书令苏墨林。” 云梦岛的头目是一个头 戴黑面面具的魁梧男人,岛上的人唤他黑老大。 此人阴狠残暴,冷血无情,在众人面前一直昂首挺胸高高在上,可一旦碰到以上几人,便跟条哈巴狗似的低眉顺眼阿谀谄媚。 巫行云之所以在那么多权贵中尤对这几位记得清晰,除去他们的身份外,还因他们有着怪癖,每次上岛,被折辱而死的少女都是往日的双倍! 因被迫害了太久,以至于现在只要提起与那座云梦岛有关的任何事迹,他都感觉头痛欲裂。 说话间,双手死死握成拳头,眸中满是对那些万恶之人的愤恨。 楚北冥闻言凝着眉淡淡将这几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发现他们全是三皇子那边的人。 当年太子孤身入敌国为质五年,被接回来时瘫痪在床命不久矣,德明皇为了歌颂他的功德,在他死后一直不立新太子。 如今三五皇子在朝中势头正足,为了摘得太子之位明争暗斗。 这么多权贵又同时聚在云梦岛且还暗中淬炼傀儡,楚北冥不得不怀疑那三皇子动机不纯。 又向巫行云打探了一些岛上的事迹后,让他将岛上的布局简单画出来,决心寻个机会上岛一探究竟! 第112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云梦岛。 衣不着物的赵余将一名刚及竿的少女压在床上狠狠欺凌,听着少女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越发兴奋得意。 完事后见少女还在哭哭啼啼,他顿时怒火滔天的扬手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戾声呵道: “贱人,能伺候本少爷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再哭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泡酒?!” 他边说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少女眼前晃。 少女被吓得浑身颤抖,连忙止住哭声噗通跪在他身前,颤着声不停求道: “我错了,求公子不要割掉我的舌头,我以后会好好听公子话的,求公子怜我……” 赵余闻言哈哈笑了几声,随手将匕首扔在一旁,指着散落一地的衣物道: “过来伺候本少爷穿衣,把本少爷哄高兴的,本少爷收你做个小妾。” 少女感激涕零的连连应好,边弯腰去捡衣服,边不动声色的将那把匕首藏于身前。 上前为赵余穿衣之际,突然眸色一狠,拿出匕首猛地朝他的心口捅去,瞪着瞳孔戾声呵道: “你个天打雷劈的畜生,去死吧!” 因是第一次杀人,加之方才被赵余折磨得太狠没了力气,那少女手中的匕首虽捅 在赵余心口上却不足以夺走他的性命。 被痛意席卷的赵余下意识的反手一把将她推开,怒发冲冠的朝外大喊: “来人,快来人!” 少女不甘的还想起身补他一刀,却被冲进来的黑衣人死死钳住无法动弹。 赵余憋着一腔怒火,在大夫为他将伤口包扎好后,拿起匕首气愤的一刀刀捅进少女的身体。 血液如泉水般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少女猩红着眼狠狠的瞪着赵余,用尽力气将一口血水喷在他的脸上,疯笑着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个畜生丧尽天良,我诅咒全家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赵余气急,捏着她的脸将她的舌头拽出来一刀割下,在她撕心裂肺的呜咽声中得意笑道: “我全家得皇权庇佑,世世代代都是寿终正寝,不得好死的应是你全家,我姑且吊着你的性命,也好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家人是如何在你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惨死。” 说完,冲一旁的黑衣人道:“带她去和她的家人团聚,什么死法最痛苦便给她们安排什么死法,让她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下地狱。” 少女闻言血水混着泪水一齐留下,拼命的挣扎着,奈何连 赵余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一把拖走。 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血痕。 赵余大好心情被破坏,气急败坏的狂摔着屋中的摆饰出气,怒声问道: “黑老大呢,让他来见我!” 没多久黑老大便在手下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跪下向赵余请安时止不住的咳嗽,黑色的面具下有鲜血一滴滴的滴出。 赵余有些诧异的打量着他,皱着眉头道:“不过是让你去抓一个意识溟灭的傀儡药人,你却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那药人可带回来了?” 黑老大抬手在几处穴道上点了几下,虚弱道:“小公爷恕罪,属下无用,没能将那药人抓回来。” 他话音刚落,赵余便气愤的往他身上踹了一脚,大骂一声“废物!” 黑老大迅速跪直身子,道:“属下吹笛将那药人引来时,突然出现一个蒙面男子,那男子武功高强属下不敌,还在他手上受了重伤,养了两天才捡回小命来见小公爷。” 赵余气急败坏的道:“你不是自称武功是岭南第一吗,怎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把你摁在地上摩擦?” 黑老大有些羞愧的道:“恐怕那人不是岭南人,小公爷在云梦岛上淬炼药人的消息 不知怎的传了些风声进盛京城,属下担心那人来此处目的不纯,在云梦岛的秘密未被他揭露之前,请小公爷赶紧派人把他找出来。” 赵余闻言捏紧了拳头,当即便让人给岭南县令李大人传话。 客栈中,楚北冥正听巫行云讲云梦岛的布局,冷霜突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道: “门主不好了,如今大批官兵在挨家挨户的搜,专抓外来人,恐怕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已经搜到了城西街口,我们得赶紧离去。” 楚北冥闻言沉下了眸子,道:“只怕他们现在已将城门封锁,就算离开这里,我们一时半会也无处可去。” 说完,凝着眸子犹豫着要不要先将沈棠梨送去谢府避一避。 巫行云也在细细思量着对策,恍然想起什么,连忙道: “岭南的父母官是专给赵余当走狗的李大人,这些官兵大规模的搜人想必也是得了他的指令,他在城南街口有一处不常住的归山小院,官兵应不会搜到那里,我们先去避一避。” 暂时没有想到比这个更好的方法,楚北冥点头应下。 让冷霜去将在客栈开好的房间一一退掉后,一行人赶在官兵搜到客栈之前前往归 山小院。 巫行云呆在岭南的那两年间,常隔三差五溜进这归山小院中住,很清楚从哪里进屋不会被守门的护卫发现。 带着他们从后院狗洞一一钻入后,大摇大摆的坐在厅堂中吹着自窗口灌进来的阵阵凉风。 边轻车熟路的吃着摆在桌上的葡萄,边道: “这里虽无人居住,但每日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打扫并摆放新鲜水果和糕点,看门的那几个护院得空了就常溜进来吃,防着他们就行。” 这处小院僻静幽深,后院有潺潺流动的溪水,许是靠山靠水的缘故,每一处都十分凉爽。 沈棠梨不太习惯在别人的地盘“混吃混喝”,因此在楚北冥拿起一串葡萄递给她时坚定的摇了摇头。 几人坐在屋中散了一会暑热,刚准备起身去寻几间能供他们晚上休息的屋子,便听见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几人相视一眼不敢发出声音,巫行云连忙指着最角落的屏风示意他们躲去那里。 刚藏好,走进屋中的人便怒气滔天的吼道:“你被赵余那畜生欺得骨头都软了,那日他让你学狗叫你就叫,下次是不是他让你跪下给他舔鞋,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去舔?!” 第113章 那个畜生丧心病狂 沈棠梨下意识的透过屏风朝外看去,只见进屋的是李大人和一名身穿锦服腰佩长刀的少年。 李大人面色凝重的走到一旁坐下,对少年的话视若无睹。 少年见他不反驳自己,顿时更加来气的扯着嗓子道: “今日我的人在海岸边打捞上来五具女尸,个个衣不着物遍体鳞伤,前几日你才绞尽脑汁找到十几名少女给他送去,今日他又狮子大开口让你再送十名! 如今岭南县城内上到二十下到十二的女子全都跟货物般被拧出来筛选了一遍,漂亮的被掳走,貌丑的遭欺凌,你是岭南的父母官,骨头再继续这么软下去,信不信他们终有一日也会将主意打在你那才年满十岁的女儿身上!” 少年的话似触及到李大人的逆鳞,他面色煞白,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暴跳如雷的崩溃哽咽道: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岭南城里的百姓全部死去吧!你以为我把那些正值青春的姑娘送过去我心里就不煎熬不难受?我的心是肉长的,我比你们每个人都要痛苦!!” “我也想过反抗那畜生,但我一个小小的岭南县令岂能和他抗衡,你知道他怎么威胁我的吗,他说 我若不听他差遣,就让我眼睁睁看着岭南城血流成河!那畜生嗜血残暴,你以为他不敢?” “当初我和隔壁县的张大人联合起来准备将此事上书朝廷,可朝中全是那畜生的人,匿名信还没送出便被拦了下来,他为了杀鸡儆猴,竟将隔壁县整整数万人关在城中用毒气活活毒死,最后上书朝廷只轻描淡写的扭曲事实说是发生了瘟疫,山高皇帝远,即便有再大的冤情也传不到圣上耳中啊……!!” 李大人崩溃不已,瘫倒在地上涕泪连连。 一旁的少年闻言顿时红了眼圈,气愤的一圈捶打在檀木桌上,咬着牙不甘的呵道: “那个畜牲如此丧尽天良,我不信他能一直逍遥法外,我要去盛京城,要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公之于众!” 少年说完,怒发冲冠的便欲出门。 哭得老泪纵横的李大人连忙将他一把拉住,规劝的话卡在喉咙哽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少年见他崩溃得几欲晕厥过去,将他扶坐在一旁直抹眼泪。 不经意抬眼,恍然瞥见屏风处露出半截衣角,顿时猛地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边朝屏风劈去,边如临大敌的戾声呵道: “谁在那里!” 长剑将屏 风一劈为二,楚北冥几人灵敏的退后躲过。 少年见竟有这么多人躲在这里,立即意识到他们便是赵余要抓的人,有些欣喜的试探着开口问道: “你们可是从盛京城来的?” 他话音刚落,上一秒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大人便瞪大了双眼,噗通一声跪倒在楚北冥面前,甚是激动道: “下官李长明,参见楚门主!” 说完,拉了拉少年的衣角,红着眼圈道:“居安,这位是玄镜司门主,快过来行礼。” 被叫做居安的少年闻言,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向楚北冥,直到李大人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连忙跪在李大人身旁,激动得有些磕巴的道:“下官陈……陈居安见……见过楚门主。” 他自小便听闻楚北冥的大名,将他奉为人生奋斗的目标。 一时不敢相信竟能在这种小城镇与楚北冥面对面,说话间一直亮着眸子盯着他看。 楚北冥多年前曾在盛京城见过这位李大人一面,记得朝中有人夸他官清法正,克已奉光,来岭南任官的这里年,确实的做出不少风光伟绩。 很是好奇短短几年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即亲自将他扶起,道 : “李大人,方才你们的对话我们全都听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大人看见楚北冥就如看见了避风港,当即委屈的将岭南这些年的遭遇一一道了出来。 据他所言,如今三五皇子为争夺太子之位势如水火,为了稳胜全局,三皇子选定岭南,开采云梦岛,利用岭南得天独厚的矿物和药草淬炼兵器和药人傀儡。 只待时机成熟一举攻入皇城谋权篡位。 掌控岭南的这几年间,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们封锁要道,任何前来岭南的人都是进来容易离开难,大.大小小的官更是被收买与他们串通一气…… 李大人说完,叹声连连,满面愁容的道:“如今来云梦岛的权贵越来越多,淬炼好的兵器也被大批大批的往外运,我有预感,不出三个月,三皇子必定谋反。” “楚门主,你身为玄镜司总督导,替陛下督察百官,排除异已,有先斩后奏之权,这件事下官实在无能为力,还望你能想想办法。” 楚北冥细细将李大人方才说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凝着眸子问: “空口无凭,凡事都得讲求证据,事关皇室,又得谨之又谨,你这可有他们淬炼兵器药人以及 权贵私下结交的证据?” 李大人沉思一瞬,摇头道:“我这里没有,但云梦岛上每日往返的权贵和淬炼的兵器以及药人都有专门的本子记载,只要能将其拿到交给圣上,圣上定有方法及时应对。” 楚北冥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问:“你可有法子送我们上云梦岛?” 云梦岛如今跟个铁笼一般,到处都是巡查的船只。 若无内应接应,根本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岛。 李大人见楚北冥一脸认真,显然是打算亲自上岛将证据拿到手,沉着声道: “赵余命我三日之内再送十名少女入岛,我正为此事头疼,如今岭南城里的姑娘全都死的死躲的躲,我凑不齐人,到时你们可以男扮女装混入其中上岛。” 每次凑不齐人,赵余都会杀城中百姓出气。 百姓们为了护老保小,不得不自发将家里待嫁闺中的女儿交出来。 李大人虽然痛心,但能做的也只有挪用公款安抚那些痛失爱女的家属。 从前觉得这样的生活黯淡无光,每日都在崩溃中度过,如今见到楚北冥就似见到了朝阳,希望在他的帮助下会是最后一次往岛上送少女。 连连将自己所知所想的一一说出来。 第114章 等你回来 楚北冥几人和李大人商讨计划一直到深夜,直到院外的打更声一阵阵的传进耳中,李大人才安排房间让他们各自去休息。 沈棠梨早就困意连连,靠在椅子上不自觉的睡了过去,直到楚北冥伸手将她抱起,她才倦倦的睁眼。 楚北冥见她连连打着哈欠,柔声在她耳畔道:“阿梨,再忍一会,我带你回房睡觉。” 沈棠梨软软的嗯了一声,如只慵懒的猫咪般将脑袋靠在楚北冥的胸膛上。 李大人为他们安排的房间偏僻寂静,院中有一颗开得正艳的合欢树。 推门入屋,阵阵芳香不由分说的涌进鼻中。 楚北冥径直将沈棠梨抱上床为她脱掉鞋袜后,出门去井边打来水为沈棠梨净面。 沈棠梨不太习惯穿着衣服睡,睁眼醒来柔柔的问楚北冥:“三郎,我们的行李呢?” 从客栈过来时她们步履匆匆,只往轿中塞了些换洗的衣服。 楚北冥细心的替她将头上珠钗一一卸下,道:“全在后院的马车中,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沈棠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要换寝衣才睡得着。” 楚北冥应了一声,当即出门去给她拿寝衣。 没多久便折了回来, 将用花布包着且叠得四四方方的寝衣递给沈棠梨。 想着今日顶着烈阳又是去谢府又是躲来小院,出了一身的汗,怕沈棠梨嫌弃他,走到屏风后面打湿帕子简单的擦拭身子。 沈棠梨本想赶紧换上寝衣睡觉,没想到打开花布发现楚北冥给她拿来的竟是那套曾经云儿为了让她和楚北冥增进感情,特地买的情趣寝衣。 那寝衣薄如蝉翼,穿上跟没穿根本就没区别,当初沈棠梨觉得羞耻随手将其扔进了衣柜,没想到来岭南云儿替她收衣又将其翻出带了过来。 看着寝衣上绣着的蕾丝滚边,沈棠梨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想将其扔到一旁不穿,又怕不换下这身浸了汗的衣服今夜会无法入眠。 想着躺上床将被子一盖,楚北冥根本不会发现她穿的是什么款式的寝衣。 见他还在屏风后面擦洗身子,一咬牙褪下衣衫将其换上。 真丝织造的寝衣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沈棠梨低头看了一眼胸前露出的沟壑,连忙伸手捂住。 刚想盖上被子将自己捂个严严实实,却不慎将方才换下的肚兜抖落在地。 想着这种贴身之物让楚北冥看到终归不好,连忙起身下床去捡。 刚弯腰捡起肚兜,擦拭好的楚北冥便好巧不巧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瞥见沈棠梨穿着轻薄透明的寝衣,曼妙的身姿在灯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楚北冥当场愣住,咕嘟咽了下口水,一股热流不收控制的从鼻中流了出来。 与他四目相对的沈棠梨被吓了一跳,以为楚北冥是旧疾复发才流的鼻血,一时忘了自己衣着单薄,连忙冲过去扶住他,满脸担忧的皱着黛眉道: “三郎,你怎么了,我去帮你叫,春不渡!” 楚北冥拿来帕子堵住不断流出的鼻血,一把拉住沈棠梨的手,红着脸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我没事,阿梨,你穿这身不方便出门,乖乖呆在屋中就好。” “……” 说话间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瞥向沈棠梨的胸前,体内如有猛兽翻腾。 沈棠梨恍然意识到什么,一张小脸红得似要滴血。 连忙逃也似的跑上床用被子死死将自己捂住,羞得不敢再同楚北冥说话。 楚北冥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吹掉烛火,慢慢摸上了床。 发现沈棠梨将脑袋蒙在了被子中,动作轻柔的边将被子拉开边如哄小孩般柔声细语道: “阿梨乖,把脑袋伸出来, 不然会被闷成小傻子的。” “……” 被子被他扯开,沈棠梨赌气的翻身背对着他。 楚北冥麻利的钻进被中,伸手从身后将沈棠梨环住,话音柔柔的道: “阿梨,明日一大早我便要去云梦岛,岛上太过危险,我不能带你去,你和云儿还有春不渡三人就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沈棠梨心中的羞涩感还未褪去,柔柔的嗯了一声。 楚北冥似乎对这个嗯字不太满意,猛地翻身将沈棠梨压在身下,吐着热气道: “云梦岛危险重重,你除了嗯字就没什么对我说的了?” 他呼吸急促,双眸含情带意的直勾勾盯住沈棠梨的眼,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沈棠梨垂着眼帘避开他的视线,话音轻轻的道:“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话音刚落,楚北冥便有些抵抗不住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很深很霸道,似要将沈棠梨揉进骨子里。 沈棠梨没有反抗,难得主动迎合着他。 生怕再吻下去自己会克制不住欲望,楚北冥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尘着声道: “阿梨,还有一年,再有一年你我就可以做对真正的夫妻了。” 沈 棠梨困意袭来,没认真听清他在说什么,含糊着随便嗯了一声,便闭眼徐徐睡去。 第二日沈棠梨睁眼醒来时,楚北冥已经换了女装描好妆容。 他本就长了张雌雄莫辨的脸,穿戴钗裙后风华绝代艳光四射,沈棠梨一眼看去,险些没将他认出。 见沈棠梨睡眼蓬松,他走上前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有些拘谨的问她: “阿梨,好不好看?” 沈棠梨最喜欣赏美色,很是惊艳的盯着他连连夸赞。 楚北冥见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穿女装的模样,附在她耳畔甚是魅惑道: “你若喜欢,往后我变着花样穿给你看。” “……” 沈棠梨闻言恍然想起昨日自己穿着性感寝衣被他瞅了个正着的模样,一张小脸顿时羞红不已。 楚北冥被她这娇羞惹怜的模样迷得七荤八素,宠溺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依依不舍的叮嘱道: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我已向云儿和春不渡交代好了一切,她们等会会过来陪你,如今外面全是追兵,你们在山庄里逛逛就好,千万不能出去。” 沈棠梨点头回应,柔柔道了声“我等你回来。” 扯了件外衫披上,起身将他送出门外。 第115章 男扮女装 楚北冥走出院中,李大人和已经扮好女装的巫行云冷霜以及陈居安恰好走了出来。 为了不让他们被人一眼识破,李大人特地请了易容师为他们改头换面。 在易容师的鬼斧神工下,三人如今皆顶着一张媚态横生的美人面,穿红戴绿一番装扮后,根本无法分辨性别。 因是第一次扮女装,三人皆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还因谁看起来更美艳而吵得不可开交。 粗糙的男音配上曼妙的身姿,看得李大人连连摇头叹气,不停的提醒让他们收住声音。 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人看到楚北冥后,顿时闭了嘴满脸震颤的盯向他。 只见他腰细腿长,貌美肤白,穿了身明艳红衣,三千青丝用玉簪半束半披,一眼看去,妥妥一个丰肌艳骨、魅眼桃腮的冷艳大美人。 一时间有些忘了他的性别,皆不由自主的想向他靠近惹他注意。 楚北冥见他们四人皆用野狼扑食般的目光看向自己,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我准备好了,走吧。” 那响亮的男声顿时将几人拉回现实,皆有些不满的朝他翻着白眼。 李大人让人将其余六个姑娘带来,姑娘们清楚一旦踏上云梦岛面 临的会是什么,一个个被吓得面色煞白、神情呆滞。 为以防万一,李大人并没有让她们知道楚北冥几人是男扮女装让她们一一上轿后,直朝渡口码头赶去。 这次来接应的是赵余的心腹石夜,见李大人才是短短几日便筹齐十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很是满意的道: “这次送来的姑娘姿色比之前的那一批要上很多,我原以为岭南城内都没有什么能看得过去的美人了,看来是被李大人藏起来了啊。” “也罢,反正将来李大人有的是往云梦岛上送美人的机会,这次只准备十个,下次可要翻倍了。” 李大人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扯着笑顺从回应。 石夜抬眸随意瞥了楚北冥几人一眼,觉得这几人美则美矣,但个子轿一般的女子要高上很多。 以为她们是李大人从别处找来掳来的美人,没有多想,随便点了一下人头便让她们上船。 几人一上船便被赶进一间狭小的船舱中,几个姑娘因为害怕,抱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巫行云和陈居安最怕女人流泪,实在被吵得受不了直接出言安慰: “你们别哭了,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尽管刻意 压着声音,可那几位姑娘还是听出了异常,纷纷挂着泪一脸诧异的看向他们。 见瞒不下去,陈居安只好向她们坦白身份,不过留了个心眼,只说是因李大人凑不齐人才拉他们来充数的。 一番安慰下,几个姑娘止住了哭声,苦中所乐的同他们一起闲聊。 风浪太大,船只只得减速缓行。 正当几人都因晕船而有些昏昏欲睡之际,一道门被推开的咯吱声徒然在耳畔响起。 楚北冥敏锐的抬眼一看,只见走进来的正是骠骑大将军师无惧。 他一身便装喝得烂醉如泥,刚一入门便随手抱起离他最近的一个姑娘,满脸淫笑道: “听说这次送来的美人个个姿容绝艳腰细腿长,我来验一验货……” 被他抱住的那个女子被吓得魂飞魄散,煞白着脸连连挣扎惨叫。 师无惧常年握剑持枪,长了一身腱子肉,手似钳子般紧紧钳住那女子,见她不肯配合,抬手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吐着酒气道: “不要不识好歹,你们去到岛上也是供我们玩乐,本将军今日心情好先来宠幸你们一波,把本将军伺候好了,等去到岛上本将军好吃好喝养着你们。” 他边说边从怀 中拿出一枚玉瓶就要将里面的东西往那姑娘嘴里倒。 陈居安几人看不下去,想出手帮那姑娘又怕暴露身份,拿不定主意的一直看向楚北冥。 眼见师无惧毫不怜香惜玉的扳开那姑娘的嘴,楚北冥突然起身一把从他手中将玉瓶夺走,看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连忙在师无惧的手上重咬一口,趁他吃痛,连滚带爬的爬到角落瑟瑟发抖。 “干甚?!”师无惧抬眼看向楚北冥,只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些熟悉。 但喝了酒大脑一片混乱,一事半会什么也想不起,只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副倘若他不给自己一个说法,便不会放过他的模样。 就在巫行云几人都在为楚北冥捏一把汗,时刻准备着只要他给了信号就联手要了师无渡的命之际,楚北冥突然一脸娇羞道: “大人,你不是想找乐子吗,奴家陪你。” 他发出的声音压得娇娇柔柔,听起来与寻常女子的一般无二。 巫行云几人皆想不到平日看起来孤傲霸气的他竟有这么女人的一面,被惊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师无惧闻言十分满意的哈哈笑了两声,一脸猥琐 的伸手去环楚北冥的腰肢。 在他的手碰到楚北冥腰肢的瞬间,巫行云几人皆颤起一身鸡皮疙瘩,恶心得连抖了几个冷颤。 楚北冥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搂着他腰肢的满是老茧的手,指着一旁的床榻继续娇声道: “大人,这里人多,我们去那边。” 巫行云几人闻言也不知是不是晕船,顿时恶心得连连干呕。 楚北冥在勾着师无惧朝床榻靠近的瞬间,暗暗朝巫行云几人做了个绝杀的手势。 几人相视一眼,皆做好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船舱外到处都是巡逻的人,且这师无惧身为武将实力不可小觑。 为在他来不及发声之前将他杀死,楚北冥继续忍着恶心伸手边摸向束在腰间的衣带,边道: “大人,奴家要脱衣了。” 师无惧虽见过美人无数,但像楚北冥这种英气横生、还会说娇话讨人欢心的美人还是第一次见,闻言双目放光的盯着他解衣带的手。 楚北冥腰带解到一半,突然眸色一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脚踢在师无惧的膝盖上,在他重心不稳倒地的瞬间,麻利的将手中的腰带紧紧勒上他的脖颈,朝巫行云几人喊道: “快过来帮忙!” 第116章 别告诉阿梨 师无惧被死死勒住脖颈,瞠目圆瞪,青筋暴涨,想开口朝外喊人,奈何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集聚全力即将从楚北冥手中挣脱之际,巫行云几人连忙冲过来一人一边紧紧摁住他的四肢。 楚北冥用力收紧勒住他脖颈的腰带,在他快断气之际,生生将师无惧方才碰过他腰肢的那只胳膊卸断。 剧烈的痛意如猛兽般撕咬着师无惧,他恨恨瞪着楚北冥几人,一句话也没机会说出,便被他们摁住活活勒死。 见他咽气不再挣扎,几人才满头大汗的松了口气。 为防有人来寻他,楚北冥麻利的将腰带重新绑好后冲冷霜道:“化骨水。” 冷霜回过神来,连忙从怀中拿出一枚瓷红色玉瓶,打开将里面的化骨水全倒在师无惧的身上。 被化骨水碰到的瞬间,师无惧的尸体立即滋滋冒着白烟,才是一眨眼的功夫,衣服和身体全都化成一滩血水。 那几个姑娘被吓得不轻,抱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 楚北冥将狭窄的屋内扫了一眼,利索的拿过床上的被褥蹲下将地上的血迹一一擦掉后,又将被子翻过来重新叠回床上。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若非亲眼见到,任谁也不敢相信这屋中方才才刚死过人。 将一切师无惧来过的痕迹抹掉隐藏后,楚北冥神色严肃的对那几个姑娘满脸惶恐的姑娘 道: “想活命的话你们就当方才什么也没看见,浪大船颠一路奔波,此时你们应该是什么状态想必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那几个姑娘方才见过楚北冥杀人时的狠戾模样,如今对他是很畏惧。 清楚倘若不听他安排活不了命,闻言连忙竭力压住脸上的恐惧,装出一副晕船虚弱的模样,各自倒靠在一边。 此时门外徒然响起阵阵脚步声,楚北冥几人相视一眼,纷纷假装无力的瘫软在一旁干呕连连。 脚步声逼近后,门被一脚踹开,石夜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可有人来过这里?” 他方才与师无惧一行权贵在船舱中喝酒,师无惧贪杯喝醉后,说要出去吹吹海风醒酒。 师无惧向来重色重欲,自得知船上有着十个新献的女子后,一直心不在焉。 石夜清楚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着反正这些女子上了岛上都是任他们这些权贵玩弄,便任由他去。 本以为他发泄完欲火后应会很快回来,哪曾想他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生怕他下手没没轻没重折了这些姑娘的命,这才掐着时间寻了过来。 说话间,一双敏锐的眼将屋中打量了一遍。 只见姑娘们晕船四处瘫倒干呕,见他突然闯入,被吓得煞白着脸连连摇头道:“没……没有人来。” 狭窄的房间确实藏不下师无惧那么个高大 魁梧的男人,石夜没看见他的身影,带着疑惑继续去别的地方寻。 几人松了口气,连忙将房门关上。 陈居安一脸敬佩的坐到楚北冥身旁,连连夸道:“楚门主,你真厉害,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武功高强手段阴狠,没想到你扮起女人也是一套一套的。方才你用女声同师无惧说话的时候,我都差点认为你原本就是个女子呢,那种又娇又魅的声音你究竟是怎么发出的,能不能教教我?” 他话音刚落,巫行云便憋着笑如发现什么趣事般直勾勾的盯住楚北冥,刻意用那娘娘腔的话音道: “楚门主,我也想学。” “……” 楚北冥很是无语的剜了他们一眼,冷着声不似在开玩笑的道: “方才的事你们谁也不许在阿梨面前提起,不然当心舌头不保。” 他永远不会告诉他们,那听起来豪不违和的女声以及扮女装时端庄高雅的仪态是他用了整整半年、眼睁睁看着无数个同门师弟惨死在眼前,不断的吸取经验才学来的。 当年宋阁老为了训练他们转换身份用美人计杀人的能力,将他们一行十人全部送入海盗横生的伶仃岛上,让他们将岛上的海盗杀尽。 那些海盗个个膘肥体壮、凶狠残暴,岛上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全是从各处源源不断掳来的可怜女人。 在一座已被称霸的 岛上,他们要想活命,就只有穿上女装扮成女人。 起初他们都很抗拒,觉得依靠自身实力也能将海盗杀死,联起手来行动后却死伤惨重。 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穿上曾抗议的女装,学女人的声音以及神态举止,每日都聚在一起分享经验和心得…… 如今虽已过去了很多年,但楚北冥每每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都觉得心乱如麻。 巫行云几人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便不敢再同他开玩笑,一个劲的连连点头保证道: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在你那小娇妻面前提半个字!” 船只又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总算到了云梦岛。 船刚靠岸,便有侍卫过来领着他们一一下船。 楚北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岛屿上密密麻麻的建得全是楼台,一眼看去,到处是侍卫在交叉巡逻。 石夜清点了人数,将他们交给前来接应的人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去赵余那里复命。 来到屋中时,赵余正悠哉的躺在罗汉椅上品着美酒,石夜单膝跪地,话音洪亮的道: “小公爷,属下已将李大人献上的十个美人交给秦副使,不过今日师大将军同我们一起上船,贪杯喝醉后说要出去吹海风透透气,属下去寻他时找遍船舱都不见踪影,属下担心他失足坠船,已派人沿路去找。” 赵余根本不关心那师大将军是死是活,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尽,神色倦倦的问: “让抓的人抓到了吗?” 石夜如实道:“属下已通知李大人派人挨家挨户的翻遍岭南,抓了许多外来人口回来审讯,皆没有发现异常,不过属下碰到了永安公主。” 赵余一听见永安公主四个字,顿时亮着眸子接连道:“永安公主?公主什么时候来的岭南?来这里干什么?” 石夜道:“公主说她的未婚夫谢辞人在岭南,特地来岭南与他培养感情。” 赵余闻言,顿时生气的将酒瓶猛地摔在地上,一脸吃醋道: “公主她在说谎,她根本就不喜欢谢辞,她喜欢的是楚北冥!” “那日黑老大说打伤他救走巫行云的那人武功高强,我原本没有头绪,既然如今公主都到了岭南,想必楚北冥也在这里,你当真确定岭南城内所有地方都搜了一遍?” 石夜细细回想了一下,道:“除了李大人居住的几处小院没搜过外,其余地方都搜了一遍。” 赵余冷哼一声,道:“那李大人表面对我言听计从,实则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我不信他。你现在就折回岭南,亲自带人把李大人的住处一一搜遍,他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另外若再碰到公主,代我向她问好。” 石夜应了一声,恭敬退下。 第117章 我答应你,定让做恶之人皆下地狱 楚北冥几人一上岛便被关进蒸房中。 房间似一个铁笼般,四处透着腾腾热气,据巫行云所言,屋中的蒸汽是由药草熬制而成,有滑肤净体的功效,被带上岛的每一个女子都要被关到这里熏一整夜。 有身娇体弱的,会活活被熏死,而顺利通过这关的第二日则会被带出去由专业的妆娘梳妆打扮。 几人刚进屋没多久,便被熏出一身汗。 几个姑娘受不住想脱衣散热,但碍于楚北冥几人在场,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挺。 清楚他们在岛上多呆一刻便会多一份危险,楚北冥在找寻出口无果后,忍不住问陈居安: “岛上的这几名内线可靠吗?” 岛上有李大人安排的人,早在他们来岛前,李大人便飞鸽传书将他们来岛的目的告知,让那几人接应。 陈居安擦着不停冒出的热汗,很是肯定的道:“那些人全是我义父一手养大的,绝对可靠。” 话音刚落,房门便有人对看门的侍卫道:“我是侍卫军总指挥副使雷鸣,奉小公爷之命将这些女子带去望海楼。” 看门的侍卫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令牌,没有丝毫怀疑的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毕竟每次有新的女子被送来,岛上的权贵们 都会迫不及待的点一两人过去“享用”,对此这些侍卫早已习以为常。 门被打开后,自称雷鸣的男人同陈居安相视一眼,故作凶狠的指着他们道: “都跟我来,若是让小公爷久等,当心你们的小命!” 几人站成一排跟着他离去。 远离看门的那几个侍卫后,雷鸣将他们带入房中,一脸严谨道: “我已安排好船只在南边黑沙滩处接应,我派人先将岛上幸存的姑娘送过去,你们随我去赵余的书房找要的东西,这个时间他应在望海楼午休,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 说完,便让手下将其余六个姑娘带去沙滩边与别的姑娘会合,自己则带着楚北冥几人前往书房。 书房门前有侍卫看守,雷鸣轻车熟路的将侍卫打晕后道:“我在门外守着,人多力量大,你们全部进去寻!” 赵余的书房十分大,里面堆满书籍和无数箱金灿灿的金银珠宝。 因不知道那专门记下权贵名单和淬炼兵器药人的本子长什么模样,几人找得很是困难。 生怕错过,挨一逐二将目之所及的东西全部一一翻来看。 就在几人找到一半仍未有任何线索之际,提前从望海楼赶来书房的赵余已步履匆匆的 来到院外。 见守门的人成了雷鸣,不禁诧异的道:“雷副使,你什么时候也接管这种活了?” 雷鸣心惊肉跳,扯着嗓子大声的回道:“回小公爷,今日守门的那几个弟兄吃坏了肚子离不开茅厕,我暂代他们。” 赵余闻言没有怀疑,边朝前走近边道:“雷副使这般恪尽职守实属难得,好好干,改日我定给你升官。” 雷鸣想为楚北冥几人多争取一些时间,拦在门前道:“小公爷,今日渔民新送来几箱新鲜的大闸蟹,厨房那边已经蒸好,您要不要先过去尝尝?” 赵余闻言顿时一脸戒备的看向雷鸣,戾声冲身后的侍卫喊道: “书房里有人,给我冲进去格杀勿论!” 雷鸣不知为何自己才是说了一句话便被赵余看透,连忙拔刀出来挡住要冲进去的侍卫。 正在屋里搜找的巫行云听见动静从门缝瞅了一眼,见雷鸣寡不敌众已受了重伤,连忙道: “冷霜你跟我出去挡一阵,让楚北冥和陈居安继续搜!” 冷霜嗯了一声,拔出刀随他一起冲出。 赵余瞥见他们身着女装杀了出来,顿感不妙,连忙发出讯号将岛上的侍卫召来此处。 大批大批的侍卫如潮水般赶来,冷霜 几人皆受重伤咬牙苦撑。 屋中楚北冥和陈居安手忙脚乱的几乎将书房里的每一处都翻遍,就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就在两人都有些绝望之际,陈居安恍然发现脚底踩着的木板有些古怪。 连忙将其扒开,只见下面藏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 楚北冥将其拿出,集了内力将锁一掌劈开,瞥见盒子中放的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后,连忙将其收好和陈居安杀了出去。 赵余瞥见男扮女装的楚北冥后,气得咬牙切齿,怒发冲冠的戾声呵道: “楚北冥,果真是你,今天你们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云梦岛!” “来人,放毒箭!” 成百上千的毒箭嗖嗖朝几人刺来,几人边挡边退。 雷鸣清楚若无人牺牲,他们今日一个也逃不了,当即挡在他们的前头道: “按照我方才说的路线逃,快走,别管我!” 他说话间,胸口被连插两箭,口中吐血不止。 陈居安红着眼想冲上去拉他一起走,却被他用力一把推开,巫行云和冷霜随之一人拽住他的一边胳膊强行将他拖走。 雷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住进攻的侍卫为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眼看他们成功走远,嘴角含笑的大声冲他们 的背影喊:“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好好活着杀死这群万恶的畜生!!” 赵余气急,拿起刀发泄怒火般将他砍成肉泥,冲身后的侍卫怒道: “赶紧给我去追,若不把人抓住,你们通通给我的去死!!” 巫行云对岛上的地形熟悉,带着楚北冥几人径直冲进密林之中。 身后的侍卫拉来黑犬嗅着他们的气味一路紧跟,为了不暴露位置,几人扯掉身上繁琐的女装,往泥坑里滚了几圈以此遮掩气味。 在布满荆棘的林中穿梭了将近半个时辰,几人才伤痕累累的赶到黑沙滩。 这里全是雷鸣安排的人,见他们成功逃来此地,连忙上前将他们拉进船舱。 见老大雷鸣没有跟来,知他定凶多吉少,纵然心中难过,也只得压住情绪赶紧开船。 船舱里挤满被掳来此地的姑娘,见终于要脱离这个堪比地狱的恶岛,脸上皆露出喜悦的笑。 只有陈居安仍沉溺在雷鸣的牺牲中,悲伤得无法自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哽咽着问楚北冥:“有了这些证据,能……能扳倒那所万恶的权贵吗……” 楚北冥虽心中没有底,却看着他的眼坚定的道:“一定能,我答应你,定让做恶之人皆下地狱!” 第118章 她那般娇气 归山小院。 沈棠梨和云儿以及春不渡坐在院中在为楚北冥几人担忧,李大人突然神色匆匆的跑来,边将她们往屋中带,边神色焦急的道: “大事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赵余听到了什么风声,他的手下石夜正带着大批侍卫前往归山小院来搜人,你们赶紧躲起来,切莫被他发现!” 话音刚落,院外便响起石夜的声音:“李大人,我奉小公爷之命把岭南城内没搜过的地方都搜一遍,如今只有你这处小院我没来过,我若让人搜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生怕他突然闯进来,李大人将沈棠梨三人拉退到屏风后,指着一旁半开着的窗户压住声音道: “我尽量拖住他,你们从这翻出去。” 说完抹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迎了出去,恭维道: “公道公办,我怎么会介意,只是我这几日一直住在这处小院,院中守了数名护院,那伙贼人应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溜进来躲吧。” 石夜满是质疑的扫了他一眼,道: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伙贼人有没有那个胆搜一搜便知道了。” “来人 ,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数十名侍卫便挨一逐二的朝屋中搜去。 李大人清楚石夜今日前来此处,显然是已对他有所怀疑,不敢再开口劝诫,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沈棠梨几人能及时躲过这一劫。 侍卫们就像接收到某种指令般,搜找的过程很是粗暴,砸坏了屋中的不少好东西。 李大人看着心疼,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侍卫们搜查完毕后,一一来到石夜身前禀报,皆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正在李大人暗自松了口气之际,守在院外的侍卫突然朝里面大喊:“石夜大人,院内有人跳墙而逃!” 石夜犀利的瞪了李大人一眼,连忙带着侍卫去追。 院外,沈棠梨三人被大批侍卫团团围住,春不渡将她和云儿护在身后,手中捏着毒粉压低声音道: “我呆会用毒粉开路,你们瞅准机会赶紧跑,不用管我。” 说话间,猛地将手中的毒粉洒了出去,身前的侍卫沾到毒粉,顿时倒地四肢抽搐。 沈棠梨拉着云儿竭力朝前跑,春不渡则跟在她们身后继续洒着毒粉。 很快便将手中的毒粉全部洒完,他无奈只好赤 手空拳的挡住那群侍卫。 对方人多势众,他很快寡不敌众被摁倒在地。 沈棠梨拉着云儿一直朝谢府的方向跑,恍然抬眼竟瞥见苏云落正从花铺中将花一盆一盆的抱了出来。 如看到希望般刚想开口向她求助,追上来的石夜突然悄无声息的从身后出掌将她和云儿劈晕。 两人软软的倒地,被石头夜扛麻袋般左肩右肩各扛一个。 恰好看见这一幕的遥无期被惊了一跳,清楚苏云落最近一直有意讨好沈棠梨,连忙指着被扛走的沈棠梨让她看。 苏云落有些想不通楚北冥平日看她看得那么紧,今日为何任她独自外出,还被人打晕带走。 做了一会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咬牙跑上去,大声喊道:“站住,把人放下!” 听见她声音的石夜暗道不妙,担心一旦回头便会被她缠住,连忙假装没听见般拔腿就跑。 苏云落追了好一会,见距离逐渐被拉开,气喘吁吁的指着石夜的背影骂骂咧咧,对遥无期道: “你赶……赶紧去追,务必要把沈棠梨救回来,她若出事,只怕楚北冥那家伙会第一个怀疑我!” 遥无期叮嘱她的贴身丫鬟香儿 照顾好她好,连忙去追。 苏云落怕跟丢,稍作休息后,跟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继续追去。 追了好一会,遥无期突然飞檐走壁的赶了回来,沉声道: “公主,属下恐怕无法救回沈小娘子。带走她的人是赵小公爷的心腹石夜,如今他将沈小娘子带上了船,正准备赶往云梦岛。” 苏云落呆在岭南的这些天,听过不少关于云梦岛的传闻,知道被带到那里的女人都会受尽屈辱折磨而死。 闻言顿时如临大敌般脸上满是惊慌之色,清楚楚北冥没在沈棠梨身边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遥无期: “昨日那石夜碰到我们时,是不是说云梦岛是赵余在掌管?” 自那日不慎将谢辞栽的花做成食物被他赶出府后,苏云落就一直辗转在各大花铺,想买些一模一样的花回去给谢辞赔罪。 哪曾想昨日她逛着逛着,便被一堆侍卫以外来人之名抓去了牢房。 被叫出来审讯时,领头的石夜发现了她,顿时被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苏云落窥探原主的记忆得知石夜的主子赵余赵小公爷对原主痴心一片穷追不舍,性子跋扈的原主看不上他,只将他当 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听话狗。 心情好时同他说两句话,心情不好时则扬起鞭子将他抽得皮开肉绽。 偏偏那赵余有受虐倾向,原主越是打他他越享受…… 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苏云落仿照原主的脾气当场发了好大一通火,挥起鞭子一顿猛抽猛问后,石夜真假参半的将云梦岛的事告诉了她。 苏云落虽不太能看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直觉告诉她云梦岛上定有大事发生。 在听见遥无期肯定的答了声是后,当即冲香儿道: “你赶紧去客栈找楚北冥,将沈棠梨被带去云梦岛的事告诉他,若找不到人,就去谢府找谢辞帮忙。” 随既看着遥无期,认真道:“你陪我去云梦岛,我好歹是公主,谅那赵余也不敢拿我怎样,沈棠梨那般娇气,楚北冥不在我怕她上了岛上会受尽委屈。” 遥无期虽不是很明白苏云落这样做的目的,但习惯了顺从的他连句质疑的话都没说,当即应道: “好,不过再去晚些,恐怕船要开了,公主,恕手下冒犯。” 说完便伸手横过苏云落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的朝渡口码头赶去。 第119章 捧花相见 渡口码头。 石夜命人将被打晕的沈棠梨三人关进船舱中,片刻也不停留的命人启船。 遥无期带着苏云落赶来时,船已经开离码头一段距离。 他冲苏云落道了“公主,请抱紧属下。” 随既撑起长杆一跃横飞过去。 看着汹涌的海水就在脚下翻滚,苏云落被吓得紧闭上眼,再睁眼时,遥无期已带她安然落在甲板上。 侍卫们顿时警惕的拔刀将她们团团围住,苏云落被吓了一跳,躲在遥无期身后壮着胆子大喊: “大胆,你们竟敢拿刀指着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让你们通通人头落地。” 声音虽然喊得洪亮,却明显底气不足。 听见声音的石夜走了出来,见苏云落竟追来此,命手下退下,甚是心虚的道: “属下参见公主,不知公主冒这么大风险飞到船上所为何事?” 苏云落清楚这石夜只听令于赵余,不想暴露自己来此的意图,冷着声道: “本公主听说云梦岛上风景如画海产遍地,闲来无事想上岛逛一逛,怎么,你不欢迎?” 见她只字不提方才的事,石夜也装无事发生般道:“属下不敢,公主要去云梦岛,属下自是欢迎,这就去 为公主准备房间,请公主跟属下来。” 苏云落想找机会看一下沈棠梨被关在什么地方,斩钉截铁的道: “不必了,海上风景不错,本公主自己到处逛逛。” 说着便假装一脸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 石夜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却也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派了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苏云落寻了几个房间都没看到沈棠梨的身影,风浪肆虐,船只摇摇晃晃颠来倒去,她很快便因晕船吐得只剩下半条命。 吃了些晕船药长长睡了一觉,醒来时船恰好停在云梦岛码头。 石夜不确定擅自将苏云落带上岛赵余会不会生气,将她安置在码头稍作休息后,命人用麻袋将沈棠梨几人套上装入货物箱子中抬走。 来见赵余时,他正因名册被楚北冥几人偷走、且还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一事而生气,手里握着勾了倒刺的长鞭,一鞭接一鞭的抽在跪在地上的侍卫身上,怒发冲冠呵道: “一群饭桶,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几个人都抓不住,若是名册被他们破译,本公子杀你们全家都不解气……!!” 那群侍卫被抽得皮开肉绽,溅起的鲜血染得赵余一 身通红。 他习惯了抽人撒气,挥动的鞭子一鞭重过一鞭,好几个侍卫被活活抽死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石夜有些看不下去,壮着胆子上前打断道:“小公爷,属下回来了。” 赵余抬眸斜了他一眼,这才将长鞭扔在一旁,抬手示意那群侍卫退下,瘫坐在罗汉椅上气喘吁吁的问: “事办得如何?” 石夜道:“不负小公爷所望,属下在李大人的住处抓到了沈棠梨。” 赵余闻言有些不解的喃喃道:“沈棠梨?怎么连她也来了这里!她与李大人可有交情?” 石夜摇了摇头,道:“李大人一口咬定与她不熟,说是护院没看好门才给了她溜进屋子躲藏的机会,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丫鬟以及玄镜司的神医圣手春不渡。” 赵余认真听着石夜的话,将楚北冥几人伪装上岛并盗走名册一事长话短说说了出来,心烦意乱的道: “那名册虽被做了手脚寻常人看不出端倪,但玄镜司能人异士云云,切不可让楚北冥几人将名册带回京城。 你拿着我的令牌即刻前往十里坡调一批精兵过来,务必要将城门守好,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飞出去,另外把沈棠 梨在我手上的消息放出去,让楚北冥带名册来换人!” 石夜点头应下,见赵余看起来似乎气消了不少,沉声道: “小公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何事?”赵余脸上尽是不耐。 石夜扬声道:“属下抓走沈棠梨时恰好被永安公主发现,不知公主出于何种心理,竟跟着属下一起来到了云梦岛……” 石夜话还没说完,听到苏云落来到岛上的赵余立即双目放光的从罗汉椅上蹦了起来,既欣喜又震颤的道: “公主来云梦岛了?她现在人在何处!!” 石夜见赵余似乎对永安公主的到来很是高兴,这才松了口气道: “公主她晕船,路上吐了好几次,属下见她身子不适,将她安置在码头休息。” 赵余喜出望外,连忙道:“快,快带我去,我现在就要去见公主!” 边说边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恍然想到自己如今一身血迹,怕惹公主厌恶,连忙顿下脚步道: “不,我要先沐浴更衣,以最帅最雅的姿态出现在公主面前。” “来人,备花瓣水,吩咐厨房赶紧准备全鲜宴,另外把望海楼重新布置一遍,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不要让公主看 到……” 赵余似个怀春的少年般脸上洋溢着难见的羞涩,生怕怠慢这位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公主,众人连忙各司其职的去准备。 赵余沐浴梳洗完毕后,对着铜镜整整打扮了将近半个时辰,让下人摘来一捧鲜花,这才步履生风的前往码头去见苏云落。 走在路上,他的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这些年与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与公主青梅竹马,自小便对她欢喜,将娶她为妻当作人生大任。 两人门当户对原本也算相配,奈何公主嫌他模样不够俊俏,性子不够霸道,对他一直冷眼相看,加之圣上为了抚恤谢家将她赐婚给谢辞,生生断了赵余娶她为妻的美梦。 好在公主既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谢辞,偏偏喜欢一个最不可能对她动心的楚北冥。 赵余因此又燃起了希望,为让她看到自己的好,狗皮膏药般围着她团团转,明知道她对自己从没好脸色,偏偏每次见到或听到关于她的任何都会春心盎然。 算算时间,自她被圣上软禁在公主府后,他已与她一年未见。 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对她诉说思念,赵余一路上满心雀跃,紧张得手心不停冒着冷汗。 第120章 为公主提鞋是我的荣幸 赵余捧花来到码头,远远便看见苏云落光着脚丫拧着裙摆在沙滩上玩水。 她一袭姜黄罗裙娇俏明媚,发带被海风吹得悠悠飘起,脸上笑容灿烂,似一株雨后盛开的蔷薇,仅看一眼,赵余便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他紧张的理了理仪容,脚步欢快的边朝苏云落所在的方向跑去,边挥着手朝她大喊“公主。” 玩得正起劲的苏云落闻言站直身子朝他看去,脑海中尽是一些他同原主相处的记忆。 记忆中他跟条哈巴狗般缠在原主身边百般讨好,原主点名要天上的月亮他绝不摘星星。 好几次原主觉得他烦对他避而不见,他都急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以说在原主面前毫无尊严。 但他虽爱慕原主,骨子里却淫贱风流。 因得不到原主,便疯狂在别的女子身上发泄欲火,受他迫害的姑娘数不胜数。 苏云落毕竟不是原主,面对这种变态心中还是微微感到害怕,很没安全感的将遥无期拉到身边,汗毛竖起的压着声音道: “记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啊,千万别让那个变态碰到我,我光是见到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赵余长得虽不丑,但自小养尊处优横行霸 道惯了,周身透着一股痞气,给人一种情绪不稳定,且但凡稍不如他意便会被他拳打脚踢的感觉。 遥无期也打心眼里厌恶赵余这个草包权贵,以一个护主的姿势站在苏云落身侧,点头应道:“只要有属下在,绝不会让公主受一丁点委屈。” 他长得人高马大,长期习武握刀练了一身腱子肉,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让人觉得安全感满满。 捧花来见的赵余气喘吁吁跑到苏云落身边,不满的蔑了遥无期一眼,随既很是不好意思的将花递给苏云落,红着脸道: “公主,你特地来云梦岛是为了来看我的吗?” 那扭扭捏捏且极其娘娘腔的模样看得苏云落一阵恶心。 不禁翻着白眼蔑了他一眼,学着原主说话的口吻昂首挺胸一脸傲娇的道: “你又不是什么稀有物种,哪里值得本公主特地跑来看你!” “本公主见你的人把沈棠梨抓来了这里,她人呢?” 赵余见苏云落自动忽略他递出的花,有些尴尬的将其收回,亮着眸子盯住苏云落的脸认真道: “公主若想看稀有物种,岛上多的事,我呆会就让人一一搬进屋子里给公主欣赏。” “楚北冥从我这里偷 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我抓沈棠梨来是为了逼他现身把东西还给我,我知道公主对沈棠梨恨之入骨,这次她落我手里,我一定狠狠折磨她给公主出一口恶气。” 苏云落恍然想起在赵余看来,沈棠梨是她的情敌。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原主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于她有威胁之人,她都会花样百出的将其折磨至死。 生怕赵余为了讨好她而不让沈棠梨好过,苏云落连忙道: “本公主想折磨谁自会亲自动手,用不着你帮忙,你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沈棠梨呢,带本公主去见她。” 赵余难得见公主肯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心中甚是欢喜。 担心她一见到沈棠梨会下手没轻没重的将人折磨死,且也想趁此机会同她多些单独相处的时刻,连忙一脸奉承的笑道: “公主,我已命人备好了全鲜宴,你风尘仆仆的来到这里,想必应该饿了,要不边看风景边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至于那沈棠梨,她如今被关在地牢中,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掉,等吃饱喝足了我再让人带她过来给公主出气。” 苏云落方才晕船将自己胃中的东西全部吐尽,一听到全鲜宴 ,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怕太操之过急会引赵余怀疑,当即摸着肚子道:“也好,本公主刚好饿了。” 赵余连忙眉开眼笑的给苏云落带路。 苏云落踩中碎石不小心崴了下脚,他立即殷勤的伸手抓住苏云落的手,龇着个大牙笑道: “公主,这条小路不好走,你又是千金之躯,要不我背你?” 苏云落恶心得连忙将手抽回,下意识的反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冷哼道: “你都说本公主是千金之躯了,本公主的玉体岂是你想背就背的?” 说完,立在原地冲遥无期道:“遥无期,背我。” 赵余早就被公主打习惯了,那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不仅不会痛,反而还有些担心他皮糙肉厚会不会伤到公主的手。 见她宁愿让一个贱奴背都不愿上自己的背,那颗纯爱的心顿时被伤得七零八碎。 苏云落看出他脸上的悲伤与失落,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冲他喊道: “赵余,本公主的鞋子里面全是沙子,你要不要过来给我提鞋?” 赵余见公主还在意他,顿时又龇着个大牙喜滋滋的跑过来道: “为公主提鞋是我的荣幸。” “……” 在崎岖的小 道上走了一路,赵余带着苏云落来到望海楼的楼台上。 这里四面环海,风景优美。 苏云落刚一落座,下人们便接二连三的开始上菜,满满大一桌海鲜色香味俱全,看得苏云落口水直咽。 赵余殷勤的边为她剥虾剥螃蟹,边介绍着这些有名的菜。 苏云落抓起一只帝王蟹便大口大口的啃,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落在赵余眼中却觉得可爱异常。 被他含情带意的眼看的浑身直颤鸡皮疙瘩,苏云落直接将他剥好的东西端给遥无期,斩钉截铁的道: “本公主吃饱了,你替本公主吃。” 赵余平时吃这些带壳的东西都是由美人亲剥亲喂,今日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剥的东西被送入一个男人的嘴里,瞬间又心碎得红了眼圈。 觉得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惹公主接二连三将他忽视,决心再好好表现讨公主欢心,当即扯着笑对苏云落道: “公主,既然你吃饱喝足了,那我命人表演一场节目给你助助兴。” 苏云落以为他说的节目是唱歌跳舞之类,想也不想便点头应好。 岂料赵余打了个响指,直接对手下道: “把饿了三天的魔蝎和沈棠梨一起带上来。” 第121章 真心待你为朋友 饿了三天的魔蝎,沈棠梨…… 苏云落一听便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连忙问赵余: “你要表演什么?!” 赵余洋洋得意的笑道:“给公主表演一个蝎吃活人。” “这云梦岛上物产丰富,什么东西都长得比较大个,那魔蝎是这里特有的物种,凶悍大力,剧毒无比,个头最大的能长到小猪仔般大小,饿了三天的魔蝎不挑食,见到什么都吃。我知道公主你最喜欢看人在绝望时痛苦挣扎的模样,今日就让你看看沈棠梨和魔蝎大战谁会赢” 苏云落听完只觉得冷汗直冒,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人心是肉长的,偏偏有人会残忍变态到这种地步。 想开口阻止,下人却已动作利索的将晕厥的沈棠梨和关在笼子里的魔蝎带了上来围在一个现点燃的火圈之中。 随着赵余的一声“把她弄醒。” 下人立即端了盆融了冰的水猛地泼在沈棠梨身上,凌冽的海风一吹,顿时将她冻得瑟瑟发抖。 苏云落被那只比她见过的任何小猪仔都要大的魔蝎吓得颤起一身鸡皮疙瘩,抬眼朝沈棠梨看去,见她似乎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连忙对赵余道:“我不喜欢这个表演,你快把沈棠梨放出来。” 赵余眸色疑疑的看向苏云落,道: “公主你忘了吗,这个表 演最开始还是你教我玩的,不过那时候用来和人斗的是饿了三天的野狼。你说看着野狼将人打败生吞吃肉的画面心情会变好,沈棠梨可是你的情敌,她嫁给楚北冥占了你想占的位置,你不是一直想将她千刀万剐吗?” 苏云落被赵余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强装淡定的冷着声道: “本公主对付她有的是手段,现在刚吃饱,只想睡觉,没心思欣赏这种表演。” 赵余在楚北冥那里吃了瘪,心中早就憋了一腔怒火,铁了心要好好折磨一下沈棠梨,扯着笑道: “既然公主现在没心思欣赏表演,那等有心思的时候我再换个人演给你看,这魔蝎已经饿三天了,不吃点肉会死的。公主你若困了先去休息,我来替你瞧瞧究竟是沈棠梨厉害,还是我的宝贝魔蝎厉害。” 说完,冲下人喊了一句“放蝎!” 下人将笼子打开,双目猩红的魔蝎立即甩动屁股后面那淬了毒液的尾刺朝沈棠梨攻去。 它体型庞大,身前的两只螯肢似巨大的钳,步足移动飞速,仅眨眼的功夫便来到沈棠梨身前。 沈棠梨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蝎子,被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起身躲闪。 那魔蝎将沈棠梨当作食物,攻势十足的一直跟着她移动。 火圈面积不 大,沈棠梨每每想跨出都被烈火灼伤,就在魔蝎再次扑上来之际,恍然想起手腕上还戴着楚北冥送她的袖箭。 连忙瞄准魔蝎射了出去。 可惜魔蝎壳硬,射程距离又短,袖箭不仅对它造不成致命性伤害,反而还惹怒了它,顿时攻击力十足的朝沈棠梨扑来。 沈棠梨咬着牙关快速将外衫脱了下来,将衣服撑开挡住它的攻击使它无法近身。 几个回合下来,赵余觉得无趣,弹了枚石子击在沈棠梨的小腿上,她吃痛跌倒在地。 而魔蝎也趁机将尾刺刺入了她的大腿。 毒素蔓延迅速,顷刻间沈棠梨只感觉四肢软得根本无法动弹。 魔蝎不给她逃走的机会,当即便张嘴咬在她的腿上,生生将一小块肉扯下。 剧烈的疼痛如狂风卷暴雨般席卷着沈棠梨,痛得她浑身颤抖,额间冷汗直冒。 苏云落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眼见赵余看得甚是兴奋,大有要眼睁睁看着魔蝎将沈棠梨一只腿啃食干净之意,有些反胃的连忙道: “赵余,够了,本公主想亲手对付沈棠梨,你把她弄得奄奄一息的,本公主对付她的时候怎能有快感?!” 赵余见她脸上蒙了一层怒气,这才命手下将魔蝎弄走,耐着性子讨好道: “我只是想给沈棠梨一个教训,在楚北冥 没把东西还回来之前,不会轻易将她弄死的,公主你放心,我扔她去地牢养一养,不出三个时辰,她绝对还能活蹦乱跳的。” 苏云落冷哼一声,觉得与赵余这种变态呆一起实在是毛骨悚然,借口要去散步消消食离开望海楼。 赵余哪能错过大好同她海边漫步的机会,当即主动说要带她去看更好更美的风景。 不过有手下突然来他身旁说了几句悄悄话,他脸色变了又变,只好匆匆离去。 苏云落不知道那魔蝎的毒致不致命,带着遥无期在岛上找了些草药后,连忙前往地牢去看沈棠梨。 守门的人知道她公主的身份,不敢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 看见沈棠梨时,她正咬紧牙关将被魔蝎咬中的地方用腰带紧紧扎住,随既拔下发簪刺破皮肤放出毒血。 虽没经历过那样的疼痛,但苏云落光是看她满头大汗的模样都觉得痛意四起。 让遥无期守在门口,连忙进去将草药递到她手中,压着声音道: “这些草药碾碎之后敷在伤口上能消炎解毒,我已经让丫鬟将你被掳来云梦岛的消息放出去了,你再挺一挺,楚北冥应该会很快来救你。” 沈棠梨煞白着脸虚弱无力,感激的看向苏云落,有些不解的问: “你不是一直喜欢三郎且视我为情敌 吗,为……为何三番两次的救我?” 苏云落叹着气满脸认真道:“我承认我的确喜欢过楚北冥,也曾看你不顺眼想找你麻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日在谢府我已经说了,我现在喜欢的是谢辞,只想与他安稳度过余生。 至于为什么要救你,一是想为以前不懂事做下的错事赎罪,二则是觉得你人不错,真心想与你做朋友。” 沈棠梨听完有几分信了她的话。 毕竟自己被打晕时恰好看见她,她如今出现在云梦岛上,许是怕自己出事才跟着过来的。 从前虽与她不识,也从楚北冥口中听了许多她不好的事,但相处的这段时间,沈棠梨真心觉得苏云落似乎本性不坏。 很是感激她的几次出手相救,柔着声道:“若你真心想与我做朋友,往后我便认下你这个朋友。” 苏云落有些激动的连连点头,怕在这里呆时间太长会被怀疑,从怀中掏出一包毒粉交给沈棠梨,语重心长的道: “这岛上鱼龙混珠,我现在势单力薄,不能让赵余知道来此是为了救你,这毒粉你好好收着,若有危险可暂时用来防身,我也会多多留意你这里的情况。” 沈棠梨红着眼圈对苏云落道了声“多谢”,在她离去后,利索的将草药捣碎,扯下碎布包扎伤口。 第122章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属下都绝不离开你身边半步! 苏云落从地牢原路折回房间的途中,看到许多不堪入目的画面,将她吓得脸色煞白。 回到房间后瘫软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夜色将至,她困意绵绵,遥无期见她一直在打着哈欠,柔声细语道: “公主,你不必硬撑,去睡一会吧,属下在门外守着。” 苏云落怕自己不养足精神无法应对紧急情况,点头道: “那你在门口守着我,千万不要离开。” 躺在床上见遥无期的身影一直屹立在门外,这才安心睡去。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苏云落做了个噩梦后徒然被吓醒。 她猛地抬眼朝门外看去,发现遥无期的身影不知何时已不在门外。 顿时感觉一阵心慌气短,连忙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边朝门边跑去边大喊着遥无期的名字。 还未走到门边,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苏云落定睛看去,只见喝得醉醺醺的赵余就站在门前。 看见苏云落,他嘴角扬起一抹淫贱的笑,迫不及待的朝她扑来,嘴里大喊: “公主,我爱你,我想死你了,快让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苏云落被吓得脚趴手软,连忙闪身躲过,顺手抄起案台上的花瓶握在手中,颤着声音喊道: “赵余,你……你别过来,我……我是公主,你若是敢……敢对我不敬,我让父皇砍……砍你脑袋!” 赵余摇头晃脑一身酒气,闻言满不在意的哈哈笑道: “公主,圣上不会砍……砍我脑袋的,要不了多久,三皇子就要登上帝位了,到时候我国公府水涨船高,第一件事便是让新皇将你赐婚于我,嗝……” 他打着酒嗝再次朝苏云落扑来,苏云落惊慌着连连大喊遥无期。 赵余如野狼般猛地将她扑倒,色眯眯的盯住她的脸道: “公主,不必叫了,你那个下属已经被我的人引开了,现在估计正在黄泉路上报道。” “我自小便心悦于你,可与你有婚约的人是谢辞那个王八蛋,得你心的又是楚北冥那个病秧子,我实在不甘心,明明我家世样貌皆不凡,为甚偏偏就不能得到你!” “以前在皇城我有诸多顾及不敢碰你,现在你到了我的地盘,我定会好好爱你的,我的公主,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边说边疯狂的撕扯着苏云落的衣服。 苏云落竭力挣扎,奈何他力气太大,她始终无法挣脱。 就在赵余一把将她身上的衣衫撕成碎布,迫不及待弯腰浅尝她香软 的身子之际,苏云落瞅准机会连忙伸手拿过方才从她手中滑落的花瓶。 铆足了劲猛地砸在赵余的头上。 “砰”的一声,花瓶碎裂,赵余的头也被砸出一个大洞汩汩流着鲜血。 趁他吃痛楞神时,苏云落连忙麻利的从他身下钻出,随手抡起一旁的小圆凳边一下接一下的砸在他的身上,边崩溃的怒呵: “你个畜生人渣败类,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她手中的圆凳重重砸在赵余身上,本以为砸这么多下会将赵余打趴打怕,没找到赵余却似感不到痛意一般亮着双眸盯向苏云落,一声声的疯笑道: “哈哈,对,就这样打我。” “公主,我最喜欢被你打了,你越打我我越是觉得刺激,来,再大力些往这打,你把我打爽了,我呆会让你更爽……” 伤口处流出的血糊满他整张脸,他疯笑着似一个地狱爬出的恶鬼。 盯向苏云落的瞬间,她头皮发麻,四肢被吓得瘫软无力,一双眸子因惊吓过渡溢满泪珠。 “你……你这个疯子……” 她颤着声喊了这么一句,连忙拔腿朝门外跑去。 赵余如今色欲蒙心,哪里肯轻易将她放走。 手脚并 用的爬过去将她扑倒,近乎丧心病狂的死死将她摁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枚不知装了什么的玉瓶,边捏住苏云落的嘴巴往里抖着药粉边道: “公主,这可是好东西,吃了以后你每天都能飘飘欲仙,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呢,你多吃点,以后想要我再给你……” 苏云落清楚这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用舌头紧堵住喉咙尽量不将药粉吞下。 赵余见她嘴里满是药粉,伸手拿过茶壶便要往她嘴里倒水。 苏云落甚是崩溃绝望,眸中的泪一串串的流。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死定了之际,有人从后面猛地将赵余一掌劈晕,随之如拧小鸡般一把将赵余扔到一旁。 苏云落抬眼瞥见前来救自己的正是遥无期,泪水如泉水般止不住的流。 遥无期见她嘴中堵满药粉,满脸心疼的连忙道: “快把药粉全部吐出来,多喝点水簌簌嘴!” 苏云落将药粉吐出,直到嘴中再也没了药粉的苦涩味,这才崩溃的扑进遥无期的怀中,痛哭流涕大声呜咽: “呜呜,遥无期,你去哪里了,你不是答应过会一直守在门外的吗?方才你不在,那个畜生对我好坏,我险些就被他夺了身子,他说你去 黄泉报到,我以为你被杀死了,呜呜,我真的好怕好怕……” 她在遥无期怀中哭得像个泪人,虽已脱离危险,可身子还是控制不住的一直颤抖。 遥无期隐忍了片刻,终是克制不住的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满脸愧疚道: “公主殿下对不起,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属下都绝不离开你身边半步!” 他方才守在门外,突然有个人影朝屋中甩飞镖。 遥无期上前追了两步,没想到十几道黑影顿时出现将他团团围住。 生怕苏云落出事,他险些丢了这条命才杀回来。 此时浑身是伤,却一直咬牙硬撑着。 苏云落哭了好一会,情绪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发现遥无期身上被捅了几刀一直在流血,连忙起身想要帮他包扎。 不起不要紧,一起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赵余那个畜生撕扯得仅剩肚兜和亵裤。 起身的瞬间,满园春色一览无余的在遥无期眼前铺开。 遥无羁顿时红了脸,鼻血不争气的从鼻孔流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皆尴尬得恨不得地上赶紧裂出一条裂缝好钻进去。 不约而同的起身背对着彼此,同时开口: “你先找件衣服穿上。” “你先擦擦鼻血。” 第123章 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手忙脚乱找了件衣服穿好后,苏云落越想越气,从遥无期身上抽出刀就欲将赵余杀死。 遥无期连忙阻止道:"公主,现在杀死他我们就离不开云梦岛了。" 苏云落这才想起沈棠梨还在地牢中关着,竭力保持冷静沉思了片刻道: “赵余被打成这样,等他醒来即便忌惮我公主的身份不敢杀我,也不会放过你,况且这畜生馋我的身子,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我们把他捆起来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将沈棠梨放了,我们现在就离开云梦岛!” 遥无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应了一声,当即将床帘拧成麻绳捆住赵余。 苏云落见他不醒,发泄怒火般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在他的脸上,直到将手掌抽得发疼发麻,赵余才昏沉沉的醒来。 他被打得到处是伤,一醒来就龇牙咧嘴的喊疼。 见遥无期将他绑住用刀架在他脖颈上,且苏云落还怒气滔天的往他脸上狂抽,不禁一脸无辜的道: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苏云落不解气的抬手又往他脸上抽了一巴掌,戾声呵道: “做什么?本公主想杀死你啊!” 赵余头晕脑胀,一时想不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忙委 屈着道: “公主,可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我只记得自己在和岛上的弟兄们喝酒,酒后发生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 苏云落觉得他这张脸实在越看越恶心,抡起拳头道: “好,跟我玩失忆吧,你不是想不起来了吗,那我大发慈悲帮一帮你!” 说完一拳接一拳的往赵余的头上砸去。 赵余被砸得头晕目眩,方才发生的片段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连忙痛哭流涕的求饶道: “公主别砸了,我都想起来了,再砸我就没命了。” “我方才那样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了酒,酒壮人胆,所以才敢对你无礼的,你放了我,我向你磕头赔罪……” 苏云落揉着有些发酸的拳头,怒瞪着他道: “别说磕头赔罪,就算你跑去把茅厕舔一遍本公主都不会原谅你。” “想活命的话赶紧让你的手下把沈棠梨带过来!” 赵余有些发懵的看着苏云落,刚道了一句“公主你想干什么?” 苏云落就拿出匕首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瞪着他道: “本公主要干什么无需向你这种人渣解释,我数到三,你若不按我说的去做,我手中的匕首可就要割在不该割的地方了 。”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匕首划到赵余的跨间。 赵余被吓得冷汗直冒,连忙道:“别别,我都听你的。” 说完,咬牙用苏云落和遥无期听不懂的语言朝外喊了几声,几道黑影立即如鬼魅般立在门前跪下听他吩咐。 见赵余又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和那群黑影交流,苏云落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匕首斜插在他的跨前,满脸不耐烦的道: “会不会说人话?不会我现在教你!” 赵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险些保不住的命根,这才重新对那几人道: “把沈棠梨带来!” 很快沈棠梨便被几个黑衣人带了上来。 看见眼前的情景有些被惊到,苏云落招手示意她来身旁,压着声音道: “不知道楚北冥什么时候会来,我们现在就带你离开。” 沈棠梨担心云儿和春不渡,感激的道: “云儿和春不渡还在他们手上,可不可以也带他们一起走?” 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三个也是救,苏云落又让赵余命人将云儿和春不渡带过来。 待他们一身是伤的被送过来后,苏云落和遥无期分别拿着刀架在赵余的脖颈上,道: “让他们赶紧准备一条船,等下了云梦岛,我们再放了你!” 赵余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咬了咬牙,又命手下赶紧去准备。 听他吩咐完后又用那听不懂的语言多说了两句话,苏云落眸色阴狠的当即一刀切掉他的手指,戾声呵道: “你再胡乱与他们交流试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让他们在船上做手脚,我告诉你,我的刀会一直架在你的脖颈上,我们当中若有人出事,我随时割破你的喉咙!” 赵余见苏云落又恢复了当初的阴狠,沉默着不再说话,面上却满是掩不住的兴奋。 几人押着他朝码头走去,看着停在岸边的大船,春不渡不放心的上去检查了几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让他们一一上船。 岛上的高手几乎全都围到码头,苏云落和遥无期控制着赵余一刻也不敢松懈。 夜色漆黑,浪花翻涌。 船只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一直前行,没完全脱离危险之前,几人皆打起十二分精神观望着一切。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逃出云梦岛的楚北冥几人一下船便摸黑赶往归山小院,想连将沈棠梨几人带走。 没想到进院找了几圈,发现屋中早已没了沈棠梨三人的身影。 一股不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楚北冥猜测她们很 有可能会在谢府,连忙飞檐走壁的朝谢府赶去。 来谢府没见到谢辞,却碰见了苏云落的贴身丫鬟香儿。 见到楚北冥几人,香儿顿时痛哭流涕的道: “三郎君,沈小娘子她们被人打晕带去了云梦岛,公主怕她们出事跟了过去,特地让奴婢来通风报信。奴婢去客栈寻不到你们,便来了谢府,谢郎君听说公主也去了云梦岛,如今正往码头赶,您们跑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上他的船。” 楚北冥闻言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头重脚轻得险些站不稳。 一想到沈棠梨被打晕带到云梦岛那种犹如人间炼狱的地方,便担心得快要疯掉。 来不及多问,连忙飞身疾速朝渡口码头赶去。 巫行云冷霜以及陈居安三人怕他关心则乱失了理智,连忙也匆匆追着他的脚步而去。 夜风在耳边呼呼疾驰,楚北冥满脑子都是沈棠梨被吓哭的模样。 他双手捏成拳头,气得脸上青筋暴涨,恨不得现在就闪现到云梦岛打爆赵余的狗头! 生怕遇不到谢辞,他脚下步履生风,即便身上受的伤不停汩汩流血也满不在意。 赶到渡口码头时,恰好看见谢辞的船正在启航,毫不犹豫的朝甲板上跳去。 第124章 一换一 谢辞见楚北冥几人接二连三的跳到甲板上,被惊了一跳。 连忙清退手下,上前一脸焦急道: “你们这些天都去哪了,香儿说沈棠梨被抓去云梦岛,公主为了救她也跟着一起去,四处寻不到你们的身影,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楚北冥长话短说的将去云梦岛盗取名册的事道了出来,谢辞听得心惊肉跳,叹着气道: “怪不得沈棠梨会被抓走,云梦岛上的那群人残戾奸狠,赵余倒是不敢对公主怎样,只是沈棠梨恐怕凶多吉少。” 他说话间,楚北冥紧皱着眉,捏起的拳头咯吱作响,周身散发着一股森森寒意。 巫行云怕再提沈棠梨被抓一事楚北冥会内疚到发疯,连忙上前转移话题道: “赵余无非是想把名册换回来,只要他肯放沈棠梨安然离开,大不了我们把名册给他就是。 只是这名册我们九死一生才拿到手,就这么原封不动的还回去难免可惜,趁现在前往云梦岛还有一段时间,楚兄你赶快拿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内容记下。” 楚北冥一言不发的将名册拿出递给他,不停的催促着让谢辞命人再将船开快些。 巫行云将名册打开,只见上面写满他们从未见过的复杂符号,翻来翻去 硬是一个字也不认识。 谢辞伸手将名册接过,翻看了几眼,道:“这是离北古国用来传递消息的特殊符号,需要有专业的人才能破译,我虽不识里面都写了什么,但可以赶在到达云梦岛之前把这些符号全部挨一逐二复刻一遍。” 巫行云几人闻言一喜,这些符咒弯弯拐拐杂乱无章,他们这些不懂的人光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头晕脑胀,更别说理清符咒的排列顺序原原本本的将其复刻一遍了。 闻言连忙找来纸笔,让谢辞抓紧时间写。 与此同时,海平面的另一端。 沈棠梨几人呆在船舱中,被困意和晕船的不适感搅得有气无力。 春不渡见她们耸拉着脑袋随时快要倒地,拿出银针一一为她们扎着穴位提神。 苏云落拿着匕首保持同一个姿势抵在赵余的脖颈上,即便手酸麻得险些没有知觉也不敢松懈。 因是夜晚,海平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船舱内,借着微弱烛火发出的光芒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切。 殊不知在他们看不见的船底,一嗖未点灯的小小帆船悄无声息的靠近。 抛出的长勾稳稳的勾在船栏上,一道黑影顺着绳子轻手轻脚的爬了上来。 被苏云落和遥无期 控制着的赵余一路上安静得过分,既不喊疼也不同他们谈判,一直闭目沉思。 恍然间在空气中嗅到一股只有他能闻出异常的味道,他徒然猛地睁眼,一双阴毒的眸子将沈棠梨几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满脸兴奋的扯着嗓子又用沈棠梨几人听不懂的话大吼了一声,吓得苏云落当场给了他一耳光。 就在几人都在疑惑他为何要没来由的喊这一嗓子之际,一道黑影如旋风般突然破窗刺了进来。 那黑影目标明确,一冲进来便将沈棠梨拉到身前用匕首抵住她的脖颈,戾声冲苏云落和遥无期道: “放了小公爷,不然不杀了她!” 他的匕首十分锋利,仅是轻轻一碰,沈棠梨的脖颈上便被勒出一条细细血线。 苏云落见状毫不示弱的也在赵余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线,瞪着他怒道: “那你信不信若你的刀敢落下,你的主子也会没命!” 春不渡瞥见他脸上戴着的黑色狰狞面具,猜出他就是之前用毒针将楚北冥刺伤的黑老大。 连忙走到遥无期和苏云落的身旁,压着声道: “当心些,这人擅用暗器。” 话音刚落,几枚毒针便嗖地从他抵在沈棠梨脖颈上的长剑剑柄处径直朝他们平刺而来。 幸得经春不渡 这么一提醒,遥无期连忙眼疾手快的将赵余拉起来挡住刺向他们的毒针。 毒针齐刷刷的落在赵余的胸膛上,痛得他惨叫出声,鼻中瞬间流出黑色的血。 顿时勃然大怒的呵道:“你个废物,是让你来救我而不是杀我的!” 黑老大一脸愧色,道了声“张嘴”,当即隔老远将一枚丹药甩进赵余的嘴中,不疾不徐的同他们谈判道: “我来此只想救走小公爷,我们一换一。” 赵余生怕他们不同意,也连忙道: “我身上被你们打得全是伤,若再不医治,恐怕还没出云梦岛命都没了,我若死了于你们没有任何好处,放了我吧,今日之事我不与你们计较。” 巫行云几人相视一眼,低声商量着对策。 如今沈棠梨脖颈上被划破的地方正泊泊流着鲜血,若一直耗下去,只怕她会凶多吉少。 且这黑老大是独驶了一嗖小船追赶而来,一上来就目标明确的奔着沈棠梨而来,显然是想用她来换走赵余。 如今这嗖船已经驶出云梦岛好长一段时间,漆黑的海平面也没有看到半点星火,当即点头应了他的请求。 为了防止他使诈,遥无期和他在放了赵余和沈棠梨之际,分别用刀抵在彼此的脖颈上。 几人站在 甲板上眼睁睁看着赵余顺着绳索爬下去。 沈棠梨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留了个心眼一直默默打量着四周。 就在赵余顺着绳索下到小船中时,她恍然瞥到小船底下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猛地一惊,来不及解释,连忙冲过去夺过苏云落手中的匕首,边挥刀将绳索斩断,边朝他们喊:“船下有人!” 遥无期连忙提刀刺向黑老大,黑老大灵敏躲过,立即同遥无期打了起来。 他武功高强,且遥无期早已身受重伤,几招下来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眼见他一脚将遥无期踩在脚下,提起手中的刀就欲将他捅个对穿,沈棠梨来不及多想,连忙捏紧匕首铆足了劲猛地朝他冲去。 黑老大的注意力全放在遥无期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后从身后扑来的沈棠梨,被她偷袭刺了一刀朝前猛推,身子重心不稳直朝围栏处坠了下去。 坠落之前,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沈棠梨,生生将她一起拽落。 “沈棠梨!” “小姐!” 苏云落几人被惊了一跳,连忙冲上去试图拉住她的手,可惜晚了一步。 在沈棠梨落入海中之际,无数抓勾不停从船底抛上,几人根本没有时间伤感,连忙手忙脚乱的不停斩断抓钩上的绳索。 第125章 徒手掀人头盖骨 另一边谢辞顶着昏暗灯火埋头抄了半个时辰的名册,只觉得头晕脑胀。 将最后一页写完后,他如释重负般将原名册和抄好的名册一起交给楚北冥,揉着眼睛道: “我的眼睛都快废了,你们在船舱里坐着,我出去眺望一下远方。” 说着便拿着望远镜走到甲板上。 此时天空褪去漆黑夜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他拿起望远镜换了几个方位动瞅瞅西看看,恍然发现左前方停着一艘赵余常坐上云梦岛的船。 细细看去,船底周围悬浮着十几艘小帆船,腰别大刀的水手不停的朝大船上抛抓钩,试图顺着绳索爬上船。 谢辞顺着船身往前移动,恍然瞥见甲板上手忙脚乱在割抓绳的人正是苏云落几人。 连忙朝船舱内大喊:“左前方有一艘船,公主她们在船上!” 楚北冥听见声音连忙冲了出来,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望远镜,看到了春不渡看到了云儿,把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偏偏没有发现沈棠梨的身影。 生怕她们撑不住,谢辞连忙命人将船只靠进。 巫行云和冷霜站在船上拉弓放箭,嗖嗖几下将船底那群水手射死。 在两船之间架了踏板让苏云落几人走过来,楚北冥连忙急 切的问: “阿梨呢,她不是与你们在一起吗,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云儿哽咽着道:“三郎君,小姐她方才被那个戴黑色面具的人拽着坠入海中,赵余的人把她捉住,又带去了云梦岛……” 楚北冥闻言气得脖颈上青筋暴涨,有些失了理智的一直让开船的人再加快速度。 苏云落缓过神来,将在云梦岛上发生的事都道了出来,红着眼圈对谢辞道: “那赵余就是个混蛋,竟然半夜摸进我的房间,还扬言等扶新皇上位,就请新皇把我许配给他!” “若嫁那种人我宁愿去死,谢辞,我喜欢的人是你,只认你这个未婚夫。” 她故意当着楚北冥的面对谢辞说着表白的话。 毕竟她大费周章不惜以身涉险来云梦岛救沈棠梨,就是为了让楚北冥改变对她以往的看法。 她在云梦岛上救过沈棠梨,如今沈棠梨对她改观已接受她当朋友,而接下来只需要让楚北冥相信她真的有在变好,不再敌意满满的排斥她的接近,她方可细水长流的想办法一点一点占据他的心。 说话间,不时的用余光瞥向楚北冥。 楚北冥担心沈棠梨,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直视前方,拇指摩擦着手腕上那道沈棠梨咬 下的殷红牙印。 似乎一直将其余人当作空气。 而谢辞再次听见她的表白只是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似乎并未太过将她说的话当真。 反倒是一旁的遥无期亲耳听到她对谢辞说喜欢后,面上蒙了一层忧伤。 船只很快驶到云梦岛,谢辞想让苏云落先跟着春不渡和云儿一起回岭南,她不想错过在楚北冥面前揽功的机会,长篇大论的故意扬着声道: “我和棠梨在岛上经历过几波生死,早就视彼此为朋友,朋友有难岂可临阵脱逃,我要和你们一起上岛去救她。 况且我是公主,赵余的人不敢对我怎样,我来过这里,对这里熟悉,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谢辞拗不过她,只好任她跟着。 似早就料到他们回来,赵余派了人守在码头处,几人刚下船,便被团团围住。 楚北冥竭力忍住不杀出一条血路的冲动,冲为首之人戾声呵道: “让赵余滚出来!” 为首之人见他狂傲之际,不屑的冷哼道: “你算什么东西,到了小公爷的地方最好放尊重点,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憋了一肚子火的楚北冥徒手掀掉头盖骨。 那连带着头皮头发的头盖骨血淋淋的被 他扔在地上踩得稀碎,为首之人连反都没反应过来,便软趴趴的倒地死去。 周围的众人见状皆被吓了一跳,如看恶鬼般连连退后,生怕会成为下一个被他掀开头盖骨的人。 不等他再出声,连滚带爬的道:“我……我们现在就去告知小公爷,稍……稍等……” 楚北冥一刻也不想等,直接指着其中一人冷声质问:“那畜生把我得阿梨关在了何处,带路!” 那人被他那凶戾的模样吓得双腿打颤,哭丧着脸颤声道: “被捉上岛的那姑娘被……被带去了望海楼,至于是哪个房间,我……我不知道……” 苏云落一听见望海楼三个字,连忙强忍恐惧走到楚北冥的身前,声音有些发颤的道: “楚北冥,望海楼我熟,我……我带你去?” 楚北冥的脸上溅得全是血点子,一双恹恹桃花眼猩红得似要滴血,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便似一株盛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般,迷人且危险。 苏云落看得出他担心沈棠梨担心得已经快要崩溃,心里莫名涌现一股复杂的感觉。 楚北冥吐着怒气重重嗯了一声,快步跟着她朝望海楼走去。 此时的望海楼中,包扎好伤口的赵余看着瘫软在地上浑身水 淋淋的沈棠梨,气愤的冲上去一把扼住她的脖颈啪啪在她脸上扇了两巴掌,凶戾呵道: “你究竟给公主下了什么迷魂汤,害得她为了救你竟不惜伤我性命!” 沈棠梨掉入海中后呛了海水,此时一身狼狈奄奄一息。 赵余的那两巴掌直接将她白嫩的脸扇得红肿,脑袋瓜子更是嗡嗡直响,她咬牙缓了好久,才勉强恢复一丝神智。 而气急败坏的赵余不等她回话,便从下人手中接过布满倒刺的藤鞭,一边发泄怒火般重重的抽在她身上,一边呵道: “你个小贱人,当初在盛京城有楚北冥罩着劳资还敬你三分,就因被你坏了好事,在郡主府上那日劳资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说,还白白挨了一簪子。 如今在我的地盘劳资谁也不惧,楚北冥不是把你捧在手心娇宠吗,消息都放出去好几天了,你猜他为何还不来救你啊……” 他每说一句就重抽沈棠梨一鞭。 鞭上的倒刺将沈棠梨的肌肤划得鲜血淋漓,赵余瞥见她破烂衣衫下露出的白皙肌肤,突然收住了鞭子,色心大发的道: “这么一看其实你确实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我见犹怜,不知楚北冥睡过的女人,尝起来味道怎样……” 第126章 我要看你对她的爱意有多深 赵余将手中的长鞭扔到一旁,似毒蛇猛兽般淫笑着伸手去撕沈棠梨的衣服。 “撕拉”一声,沈棠梨的衣裳被扯成碎布,露出半边娇艳欲滴的笑肩。 赵余亮着眸子,不停的疯笑着道: “楚北冥那病秧子吃得真好,今日我也要尝尝这销魂滋味!” 他说完张嘴便欲朝沈棠梨的脖颈上啃去。 沈棠梨感觉身上似压了条毒蛇般,浑身不由自主的颤起鸡皮疙瘩。 眼见赵余那恶心的嘴就要要盖在自己身上,她恍然想起楚云萝拿给她的药粉还藏在衣间,连忙伸手将其捏在手中,铆足了劲抬起膝盖猛地朝赵余的跨间顶去,眸色狠戾的大声呵道: “你个畜生,去死吧!” 说话间手中的毒粉猛地拍在赵余脸上。 跨间传来的剧痛使他浑身肌肉紧绷,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面上便似被万千火蚁撕咬般剧痛无比。 沈棠梨趁机一脚将他从身上踹开,捡起地上的长鞭用尽力气一鞭鞭抽在他的身上。 眼睁睁看着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手中的鞭子不下重过一下。 赵余的脸上被毒粉腐蚀得全是脓疱,剧烈的痛使他颤得发不出声。 就在沈棠梨瞅到一旁的案台上恰好放着一把长剑,准备把其拿过 一刀将赵余了结之际,门外突然响起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公爷,楚北冥杀……杀过来了!” 沈棠梨闻言眸子一红,强忍委屈将刀捅向赵余。 奈何刀即将插入他身体之际,门外的人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猛地踹开了门。 远远劈出掌风一掌将沈棠梨击倒在地。 沈棠梨感觉五脏六腑似要碎掉,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浓越。 眸中恨意翻涌,不甘心让赵余这这么逃过一劫,捡起刀竭尽全力的还想再吵他辞去。 匆匆赶来的黑老大瞥到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连忙从身后将沈棠梨劈晕。 随之走到赵余身前,迅速掏出一枚解毒药丸塞进他嘴中。 赵余缓了好半天痛意才稍微消散,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沈棠梨,青筋暴起的上前对着她的身子狂踹了几脚,边踹边口沫横飞大怒道: “贱人贱人贱人!劳资踹死你!” 黑老大生怕他气急之下将沈棠梨踹死,连忙阻止道: “小公爷,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楚北一行人正朝望海楼杀来,名册还在他手上,当务之急,得赶紧用这女人换去名册。” 赵余闻言这才稍稍压下了怒气,恨意滔天的瞪了沈棠梨一眼,半点也不慌的道: “楚 北冥那个病秧子对这小娘子可是在意得很,有她在我手上,即便他楚北冥是从地狱杀出来的恶鬼,劳资也不怕。” “之前让你准备的陷阱准备得怎么样了?” 黑老大点着头道:“按照你的吩咐算弄好了。” 赵余起身擦了擦染得全是鲜血的手,冷着声道: “把沈棠梨带过去吊起来,引楚北冥过去,劳资就大摇大摆的坐在高台上等他,看他能拿我如何!” 说完,便从了后门朝提前布了陷阱的青林中走去。 黑老大一把将浑身是伤的沈棠梨扛在肩上,安排了几个手下在此将楚北冥几人引过去,快速跟上找余的步伐。 楚北冥实在无法压制内心的怒火,从码头到望海楼的路走了一路杀了一路。 以至于侍卫们见到他都如见恶般站得远远的,半步也不敢靠近。 他刚一来到这间屋中,未曾开口,守在这里的侍卫便浑身发颤的道: “别……别杀我,我……我只是个传……传话的。小公爷将你要救的人带去了后山青林中,说……说在那里等……等你……” 说完便逃也似的匆匆跑开。 楚北冥瞥见地上满是血迹,一旁还落了几块沈棠梨身上衣裙的布料,似能猜测到沈棠梨方才在 这里经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一般,他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紧捏着的拳头明明没有打出去,身前的檀木桌猛地炸碎。 巫行云几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愤怒,见他施展轻功便后山青林飞去,生怕他中了算计,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道: “楚兄,你冷静一点,赵余这人诡计多端,可惜引你去一定提前在那里布置好了陷阱,你千万别人还没救出来,就把自己搭进去啊。” 楚北冥重重吐着粗气,面上满是胀起的怒气,一把甩开巫行云的手,甚是崩溃的大呵: “阿梨在他手上,我无法冷静!我晚去一分,她就多一分危险,我现在必须确定她还活着!” 说完嗖地施展轻功飞走。 巫行云几人也不能让他孤身犯险,只好赶忙跟上。 “阿梨,等我!” 楚北冥在林间极速飞行,双眸猩红得似要滴血,一颗心狠狠刺痛。 飞到青林落地时,猛一抬眼恍然瞥见沈棠梨浑身是伤的被倒吊在半空中,她深陷昏迷,衣衫褴褛,被折磨得似个支离破碎的瓷肌娃娃。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楚北冥似只失了理智的野兽般顿时红了眼圈,哽咽着连喊了好几声“阿梨!” 明知这其中定有陷阱,还是不 管不顾的猛地将手中的骨扇甩出割断绳子,在沈棠梨从空中软软坠落的瞬间,终身一跃伸手朝她借去。 隐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的赵余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沈棠梨的瞬间,甚是得意的快速将控制开关的按钮摁下。 刹那间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凸出无数锋利的长锥,长锥上淬了毒液,泛着诡谲红光。 而沈棠梨从空中笔直掉落的身子也在一瞬间被黑老大甩袖得长鞭卷住带了过去,直接让楚北冥生生扑了个空。 楚北冥狠狠的咬牙,用力往上一跃拽住了还挂在空中的半截绳子,双眸猩红的死死盯住将沈棠梨扛在肩上的黑老大,几近崩溃的不停怒呵: “给我放了她!” 赵余呵呵笑着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盯住他笑道: “楚北冥,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放了她?看到铺在你身上的那些长锥吗,每一颗都淬了剧毒,如今我只需轻轻动手将你手中的那颗救命绳割断,你掉下去定手万锥穿身之痛。” “到时候即便你命大还留有一口气,也会被浸入身体的毒素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不是在意这小美人吗,不如你松开绳子自己坠下去,让我看看你对她的爱意有多深如何?” 第127章 我带你去杀了那个畜生 楚北冥拽着绳子以一个危险的姿势悬吊在半空中。 脚下的长锥似一条条毒蛇般似在诡谲的朝他吐着蛇杏子。 赵余见他不肯跳,眸光森森的盯着他笑道: “怎么,不敢跳啊,看来你对这位沈小娘子的爱意也不过如此嘛,既然你都不爱她了,那我把她赏给我的手下们玩玩怎么样啊。” 说着淫笑着招来好几个赤着上身的猥琐大汉。 楚北冥怒发冲冠的朝他大呵:“赵余,你敢!” 赵余毫不畏惧的道:“我不敢?我为何不敢?这云梦道是我的地盘,到了这里我就是天王老子,任谁来了都管不了我,你不肯跳是吧,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说着朝黑老大看了一眼,黑老大立即将沈棠梨扔在地上。 身后的大汉搓着手淫笑着朝沈棠梨靠近。 楚北冥几近崩溃连声大喊:“住手,别碰她,我跳!” 赵余做了个手势示意身旁的大汉停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饶有兴致的直勾勾看着楚北冥,哈哈笑道: “快跳吧,我等着呢,我早就想看看玄镜司出来的人会不会痛了……” 楚北冥很清楚现在越是慌张越无法救出沈棠梨,竭力的克制着情绪强迫自 己冷静下来。 脚下的长锥密密麻麻的铺得甚是广阔,四周光秃秃的又没有任何可借力一跃飞至高台处的物品。 赵余这人卑劣阴暗,很清楚即便自己跳下去他也不会放过沈棠梨。 算算时间,巫行云几人估计会很快赶到这里,倘若拖时间等着他们来,应尚又一丝希望。 当即转移赵余的注意力扬声道:“你不是很在意拿本名册吗,那本名册现在就在我手中,只要你把阿梨放了,我现在就把它给你,要杀要剐也随你的便。” 赵余闻言满不在意的道:“那本名册于我而言确实重要,可如今岭南城被我的人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即便名册在你们收手,你们也无法送去京城,你觉得倘若你们几个碍我眼的人今日全死在云梦岛上,我还会担心那本名册吗?” 很显然,赵余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云梦岛。 说完当即不耐烦的呵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等你那几个朋友来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人早就埋伏在半路等着他们,现在他们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来救你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数到三,你若不跳,休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 “一……二……” 楚北冥竭力保持冷静将周围任由可利用的物品都扫了一遍,恍然间瞥到方才甩出将绳子割断的那把骨扇恰好落在他脚下的尖锥之间。 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在赵余快喊出三之际,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看好了,我跳!” 说话的瞬间松开了拽住绳索的手,笔直坠了下去。 赵余迫不及待想看他被毒锥刺穿的模样,十分兴奋的盯向他。 楚北冥掐准时间,在身体即将被刺穿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拿起地上的骨扇,将其抵在地上借力将身体弹飞上半空,快降落之际又在骨扇上集了内力。 将其摊开悬在空中,脚尖点在上面借力一跃朝高台上飞了过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似闪电。 以至于赵余几人还未及时反应过来,楚北冥便已如鬼魅般冲到了他们身前,武力全开的嗖嗖将围住沈棠梨身边的那几名汉子一掌全劈飞坠落高台后,快速将支离破碎的沈棠梨抱起。 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楚北冥的眸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滴落在她的脸上。 没有时间唤她醒来,当即反手将她背在背上,眸色森森的瞪向赵余,一字一句咬牙 切齿道: “去……死!!”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瘆人的怒气,那强烈的压迫感使得赵余控制不住的颤抖一层层鸡皮疙瘩。 连忙将黑老大推到身前,面如死会的颤着声道: “黑老大,给……给我杀了他。” “来……来人,斩下楚北冥头颅者,我封他为大将军赏黄金万两!” 他边说边连滚带爬的朝安全处跑去。 原本畏惧楚北冥的侍卫们见赵余竟抛出如此大的诱惑,纷纷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在黑老大的指挥下列阵将楚北冥团团围住。 楚北冥心中怒意四起,身如利剑般将靠近他的人全部一击杀死。 仅一瞬间的功夫,倒在地上的尸体便堆积成小山,流淌的血液更是汇聚成一条溪流滴答滴答的流下高台。 眼见精心培养的侍卫一批批倒下,而楚北冥背着沈棠梨竟分毫未伤。 赵余被吓得瞪大了双眼,生怕这群侍卫经不住他杀,连忙唤黑老大过来护着他朝密林深处逃去。 一波接一波的侍卫不要命的以肉身围城一道城墙将楚北冥堵住,他杀红了眼,步步朝赵余逃走的方向逼去。 解决完麻烦姗姗赶来的巫行云几人见状,连忙冲过来助他将这群 碍事的侍卫一一杀死。 楚北冥见春不渡不知何时也跟着赶了过来,连忙蹲下身子将沈棠梨抱在怀中,带着哭腔冲他大喊: “春不渡,赶紧过来救阿梨!” 春不渡看到沈棠梨身上的伤,被吓了跳,不敢有片刻耽搁的连忙冲过来替她止血疗伤。 巫行云几人见周围的侍卫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冲他道: “我们去追赵余!” 楚北冥红着眼圈,因心疼沈棠梨而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直到在春不渡的医治下,沈棠梨缓缓睁眼开眼虚弱的在他耳畔唤了声“三郎。” 他才终于撑不住紧紧将沈棠梨抱在怀中,失声痛哭。 沈棠梨浑身是伤,痛得快要碎掉。 能明显感觉到楚北冥滚落的眼泪将她的衣衫打湿一片,颤着手轻轻抚着他的头,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道: “三郎别担心,我没事,身上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一点也不疼。” “赵余呢,他逃去了哪里?我答应过云萝,要亲手将他杀死的。三郎,你带我去杀他好不好。” 楚北冥收住眼泪,猩红着眼吻干她滑落的泪珠,捧着她的脸扯出一抹安然的笑,柔声细语道: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杀他。” 第128章 都结束了,我带你离开 海风怒号,乌云翻涌。 巫行云几人追着赵余一路从林间穿到峭壁悬崖,眼见无路可退,赵余索性顿下脚步,仅朝空中放了枚信号,刹那间便有无数侍卫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 看着一脸凶色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巫行云几人,赵余躲在黑老大身后,戾声冲众侍卫喊道: “给我剁下他们的狗头,重重有赏!” 侍卫一拥而上,围成方阵将巫行云冷霜以及陈居安团团围住。 他们三人拿紧手中的刀,视死如归、全力以赴,默契配合下很快便将大部分侍卫全部斩杀。 眼见他们眸色凶狠的越逼越近,原本暗暗得意的以为定会捉住他们的他赵余被吓了一跳,连忙冲黑老大道: “给我拦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过来!” 黑老大应了一声,趁巫行云几人被侍卫绊住手脚之际,突然朝他们放出了毒针。 毒针凶猛,如利剑般以极快的速度直朝他们射来。 “小心!” 巫行云率先发现了毒针,连忙提刀去挡。 奈何毒针太过凶猛,他挡掉一波黑老大又迅速发出一波,冷霜和陈居安不幸一人中了一针。 毒素蔓延,他们顿时感觉周身麻痹无 法动弹,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侍卫的提起大刀砍来。 巫行云将他们护在身后,以寡敌众逐渐有些力不从心,黑老大趁他不备,猛地冲上去一脚将他踹倒。 抽出软剑欲将他一击毙命之际,姗姗赶来的楚北冥突然甩出骨扇将他手中的剑击飞,随之冲上来与他缠打在一起。 赵余见楚北冥毫发无伤的追到这里,被吓得四肢发软,生怕落入他手中,连忙让手下断后,拔腿就欲逃走。 然而还未有机会跑远,便有大批侍卫突然冲出将他团团围住,李大人的声音更是如鬼魅般徒然在耳畔响起: “赵小公爷,你想逃到哪去?如今你又能逃到哪去?” 陈居安几人听见李大人的声音,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很高兴李大人能在这个危机关头突然出现,连忙欣喜的朝他大喊: “李大人,抓住这个畜生,千万别让他逃了!” 眼见护自己逃走的侍卫一个个被打倒控制,赵余有些急眼的连忙冲李大人呵道: “李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国公之子,你若敢对我以下犯上,信不信我爹命人抄你全家!” 李大人再他手下忍辱负重太久, 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闻言不屑的冷眼看着他,咬着牙恨恨道: “国公之子又如何?赵余,你坏事做尽,今日只怕死在这里腐烂生蛆都没人来替你收尸!” 说完懒得再与他废话,直接戾声冲手下喊道:“抓住他!” 赵余气急败坏的指着李大人骂了一通,见他如今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连忙扯着嗓子冲黑老大喊道: “黑老大别打了,赶紧过来救我!” 黑老大被楚北冥击得节节败退,听见赵余的声音猛一分神朝他看去,直接被楚北冥用手中的骨扇从心口捅了个对穿。 很不服气的瞪向楚北冥,口中吐血不止,却是连句话也没机会说便倒在地上。 解决完他后,楚北冥转眸看了一眼被苏云落扶着的沈棠梨。 脚尖一点,直接飞身来到赵余身前,冲李大人道了句“我有笔账想和他先算算”后,挥动手中的骨扇嗖嗖斩断了他四肢的筋骨。 “啊……!” 鲜血溅出,赵余瞬间瘫软在地上无力再活动四肢,疼得面容扭曲哀嚎不已。 楚北冥随手扯下一根藤蔓如捆粽子般将他捆得结结实实,随之算准距离踢蹴鞠似的将他踢飞倒 在距离沈棠梨三步之遥的位置。 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沈棠梨手中,满眼宠溺的看着她道: “阿梨,你想让他怎么死都行。” 沈棠梨捏紧楚北冥递过来的匕首,眸中顿时溢满狠戾。 见她步步朝自己靠近,赵余被吓得下体不受控制的有暖流流出,顾不得身上的剧痛,连连哭丧着脸冲沈棠梨道: “沈棠梨,你想干什么,你离我远一点!” “不要杀我,我是国公之子,你杀了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止是你,就连伯爵府的所有人也会被牵连,你不想成为家族罪人的话就别对我动手……” “不要过来,我求你,我给你跪下磕头……” 他软硬兼施的连连求饶,看着沈棠梨手中锋利的匕首,别吓得浑身颤个不停。 沈棠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步步逼近他将手中的匕首便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命根子上,双眸怒瞪着他戾声呵道: “赵余,你坏事做尽,别妄想今日有命离开这里,还记得被你欺辱过的楚云萝吗,今日我要替她报仇,你下地狱去赎罪吧!” 说话间,不给赵余喘气的机会,拿起匕首一刀接一刀的割在他的身上。 那些伤口都不致命,却疼得赵余哭爹喊娘。 觉得轻易让他死去还不够解恨,沈棠梨又从春不渡那里要来能让痛意翻倍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往死里折磨他。 剧烈的疼意如烈火般席卷着赵余全身,他痛得浑身打颤,想要求饶,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得满脸惶恐且可怜的看着沈棠梨,试图唤起她的一点怜悯之心。 然而沈棠梨却豪不心慈手软的一直在往死里折磨他,痛晕又将他弄醒继续折磨,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挨不住断了气。 而沈棠梨手上戴着的那串楚云萝临死前交给她的手串也在顷刻间断裂,似在同沈棠梨做着最后的道别。 想起楚云萝曾在他手上遭受过的折磨,沈棠梨连个全尸都不想给赵余留,又从春不渡那里拿来药粉洒在他的身上,引万蚁分食。 直到看到他一点点被蚂蚁肢解蚕食,沈棠梨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因受的伤实在太重,她软软的朝后跌去。 楚北冥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抚道: “阿梨,你想做的事都结束了,你身子太过虚弱,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你这里。” 第129章 阿梨不来寻我,我自己去寻她 沈棠梨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楚北冥扶着她的腰肢转身离开。 就在几人都放下戒备之际,倒在地上流了满地鲜血的黑老大突然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 死死盯住楚北冥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掌猛地朝他击去。 恰好回头的沈棠梨被惊了一跳,连忙大声提醒:“三郎,小心!” 说话的瞬间,用尽全力将楚北冥推到一旁。 见已无再对楚北冥动手的机会,黑老大眸色一沉,当即将集了一身内力的霹雳掌劈在沈棠梨的身上。 “啊……” 沈棠梨惨叫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直接被黑老大击飞朝悬崖处坠去。 “阿梨!!” 反应过来的楚北冥连忙飞扑上去想要将她拉住,然而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沈棠梨的身子从悬崖处笔直坠落。 他毫不犹豫的纵身想要跳下去陪沈棠梨,然而巫行云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大声喊道: “楚北冥,你疯了吗,百尺高崖,下面浪花翻涌,你跳下去会死的啊!” 楚北冥已经崩溃,如发疯般竭力挣扎怒呵: “放开我,别拦我,我要下去找阿梨……” “你放开我啊!!” “阿梨,我的阿梨,我要下去找她!!” 巫行云死死 将楚北冥压在地上,全身都在用力。 见拉不住他,冷霜和陈居安连忙冲过来帮忙,一边压住他一边连忙安抚: “李大人已经立即派人坐船去寻了,楚北冥你千万不要冲动啊,沈棠梨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云落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竭力冷静下来后连忙随谢辞一起去码头乘船帮忙寻找。 楚北冥已经失了理智,任谁来劝诫都听不进去,发了疯想从悬崖上跳下去寻沈棠梨。 因急火攻心,体内蛊虫蠕动,黑血一口接一口的喷出,双目殷红得似滚出的泪水都要被染成鲜血。 春不渡深知再挣扎下去,恐怕巫行云三人都无法控制住楚北冥,连忙拉出银针刺入他的穴位,让他暂时昏迷。 心情沉重的对众人道:“人多力量大,我来看着他,你们都去帮忙寻。” 众人在波涛翻涌的海平面上接连寻了五六个时辰,始终没有看到半点沈棠梨的影子。 很清楚本就身受重伤又被黑老大集聚内力劈了一掌的沈棠梨从那么高的地方坠入那么汹涌的海水中,生还的希望基本为零。 无功而返后,皆心情沉重的不知该如何将这个伤人的消息告诉楚北冥。 被带回屋中 的楚北冥在昏迷中不停的叫着沈棠梨的名字。 似做了什么噩梦,他猛地惊醒,口中的黑血一口接一口的吐出。 一直守在他身旁的春不渡见状连忙拿出银针想要替他止血,他满不在意的将春不渡推开,红眼哽咽着连连道: “春不渡,我的阿梨呢,我好想她,她被救回来了对吧,快带我去见她!” 春不渡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话音有些哽咽的道: “巫行云他们在沈棠梨坠落的地方挨一逐二的搜了五六个时辰,甚至还找来水手潜入海底去搜,都没有发现沈棠梨的身影。水手潜入海底时发现了鲨鱼,棠梨坠海时浑身是伤,只怕……” 他话虽未完全说明,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北冥闻言顿时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床,连鞋都不穿,便跌跌撞撞的边朝屋外走去,边喃喃念道: “不信,我不信,我的阿梨有菩萨保佑,我不信她会遭遇不测。” “一定是她不想见你们,故意躲着不肯现面,我要亲自去接她……” 他说完,快步朝码头处跑去。 春不渡生怕他出事,连忙唤来巫行云几人想要阻止他。 然而楚北冥心意已决,说什么也要亲自去寻沈棠梨,不顾他们的 劝阻直接上了船。 巫行云几人无奈,只好跟着一起上了船。 船只一直在沈棠梨坠落的地方打转,楚北冥站在甲板上睁大眼睛将每一处都看遍,嘴里不停的呼喊着沈棠梨的名字。 然而海平面一望无垠,回应他的只有耳边翻涌的潮水。 他倔强的从天明一直寻到天黑,即便嗓子已经沙哑仍在继续呼唤。 许是感知到他的悲伤,天空很是应景的下起了磅礴大雨。 海风呼啸,船只被浪花推着颠来倒去,眼见雨势越来越大,巫行云几人连忙劝楚北冥先回去。 见一直寻不到沈棠梨的身影,楚北冥难过得支离破碎,竟趁他们不注意想要跳进海中去寻。 巫行云和春不渡被他接连两次寻死的行为吓得脚趴手软,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大声吼道: “楚北冥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傻事,沈棠梨她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你的平安,若你也出事,那她救你的意义又在哪里!” 大雨淅沥将楚北冥浑身打湿,他似感觉不到痛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一般,被打倒了又爬起来想往海里跳。 嘴里一直喃喃哽咽念道: “我的阿梨,没有阿梨我活不下去。阿梨不来寻我,我自己去寻她…… ” 巫行云几人被他折磨得心力憔悴,清楚现在不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好故技重施又将他弄晕。 担心他醒来后又会不管不顾的往海里跳,巫行云直接点了迷香让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他们一刻也不闲着,一直在轮换着尽心尽力的一次次寻找沈棠梨的身影。 然而不论如何寻,始终看不到她。 许是心中郁结难解,昏迷中的楚北冥有浅浅意识,一直在试图抵抗迷香清醒过来。 因情绪波动太大,养在他体内的蛊虫感到不适开始肆意作妖,疯狂吸食楚北冥的精气将他折磨得一日比一日憔悴。 眼见他的生气越来越弱,楚不渡只好将巫行云叫到房间,语重心长的道: “明日天亮,我要带楚北冥回玄镜司,我怕他醒来后身边没有个能镇住他的人他会再次寻死,你与他生死之交,说的话他兴许会听几句,反正你如今四处为家,不如同我们一起回盛京城?” 巫行云心思细腻,早就看出了楚北冥的不对劲,闻言直接将楚北冥的衣衫掀开,露出胸口处那活灵活现得似要爬出来的蛊虫,直白的问: “在我给你答案前,你先告诉我他体内的这小东西是什么。” 第130章 阿梨胆小,我要去寻她 春不渡看着楚北冥胸口处那不停撞着他的血肉想要冲出体内的蛊虫,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叹着气道: “这叫圣炎蛊虫,专解寒症之毒。” 巫行云闻言一脸疑惑,直挠着头道不解的道: “圣炎蛊虫?楚北冥好端端的往自己体内种这种蛊虫干什么?” 说完,恍然联想到这么,顿时大惊失色的道: “这蛊虫该不会是为了棠梨那丫头种的吧?” 春不渡叹着气嗯了一声,神色有些伤感的道: “这蛊虫以人的精血为食,一旦种入体内,种蛊之人的身子就会日渐变差,随便经受点风吹雨打都会患上久治不愈的重病。为了养好这蛊虫,楚北冥这一年来经受了太多折磨,好几次我竭尽全力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无数次劝他放弃以身体养蛊,可皆被他拒绝。 如今他已经走过了最难熬的关卡,眼看再过一段时间这蛊虫就能养成剥离出体,可需要蛊虫的人却已经不在人世。” 春不渡说话间,想起楚北冥自种下蛊虫后付出的艰辛,不禁心疼的为他红了眼。 巫行云自从楚北冥口中得知沈世誉已经不在人世起,便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疑点。 奈何每每向楚北冥细问,都被他敷衍带过。 如今听春 不渡这般说,总觉得这沈世誉的死与楚北冥体内的蛊虫似有什么关联,不禁盯住春不渡恳求他将知道的都告诉他。 春不渡清楚巫行云于楚北冥和沈世誉而言是可以舍生忘死的兄弟,不禁缓缓开口道: “当年玄镜司的第一任门主宋阁老对沈世誉很是看重,有意要将衣钵传给他,奈何沈世誉一直将沈棠梨排在心中第一位,为了沈棠梨,甚至生了要离开玄镜司的想法。 宋阁老为了留住他,命人给沈棠梨下了寒症之毒,想用沈棠梨的性命威胁他留在玄镜司为己所用。 沈世誉无法接受沈棠梨受到任何威胁与伤害,四处奔波得知圣炎蛊虫可以解寒症之毒后,便冒着危险将其从宋阁老手中偷了出来,被宋阁老发现后与他缠打在一起两败俱伤,临终前拖楚北冥帮忙养好蛊虫为沈棠梨解寒症之毒……” 春不渡说到这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稍稍调整好悲痛的心情后,沉着话音道: “这蛊虫已经快要养成,如今凶猛无比需得以药浴压制,若再不回玄镜司处理,楚北冥恐怕会遭反噬,吐出的黑血一旦积到一定的量,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巫行云神色复杂的听着,很清楚楚北冥决定用身体 养蛊不单单是因为沈世誉临终前的承诺。 垂着眸子心疼的看了楚北冥片刻,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沉着声道: “我就不跟你们回盛京城了,楚北冥把沈棠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她又还是沈世誉最疼爱的妹妹,好歹她也唤我一声行云大哥,我想留下来再寻一寻她,这样即便楚北冥回了京城,知道有个信任的人还在替他寻,也会安心些。 况且这云梦岛上有许多被折磨得残缺不能自理的药人,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留在岛上自生自灭,想留下来照顾他们。” 春不渡知道巫行云心善,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直点着头道: “这样也好,有你帮寻,他的确会安心些。” 两人又畅聊了一会,见天色渐晚,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春不渡几人在巫行云的目送下坐船离开了云梦岛。 赵余死去,名册又被夺走,如今与赵余在云梦岛私下结交的那群权贵慌得不行,生怕他们安然回到盛京城揭发,早早便派了人埋伏在各处截杀。 冷霜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放出讯号将玄镜司的人唤来,在他们的护送下,安然出了岭南城。 苏云落担心巫行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楚北冥,一直尽心尽力 的在他身边照顾。 刚一来到盛京城,春不渡便片刻不敢耽搁的将楚北冥带回玄镜司,为他浸泡药浴。 楚北冥整整在药浴池中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喊着沈棠梨的名字醒来时,猛地站直身子想冲出药浴池。 春不渡眼疾手快的连忙往他的穴位上扎了一针,让他瘫坐在药浴池中无法动弹后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北冥,我们如今已经回到玄镜司了,巫行云留在云梦岛继续寻找沈棠梨,你体内的蛊虫发作得很是厉害,你得先安心泡好药浴将身子养好。” 楚北冥眼圈通红,想要起身,奈何身子连动也无法动弹,只得一遍遍的恳求巫行云: “巫行云,你快把银针拔掉,我要回去找阿梨,她胆子小,见不到我会害怕……” 他边说,眸中的泪边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 巫行云见劝不动,狠下心不替他拔银针,叹着气道: “名册已经被玄镜司的人破译,如今三皇子坐如针毡蠢蠢欲动,你得赶紧振作起来将名册送去圣上面前。” “楚北冥,我知道失去沈棠梨你很难过,但是你作为玄镜司门主,压在你身上的重担重如泰山,你不能为了她而一蹶不振啊,等你把手头上的要紧事做完,你去不去 云梦岛我都不拦你……” 春不渡苦口婆心的一直在楚北冥耳畔劝诫,许是也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太多太重,楚北冥逐渐冷静下来,泡在药池中无声的流泪。 压制好体内的蛊虫后,他片刻也不耽搁的直接拿着被破译的名册进宫,将赵余一行人在云梦岛上做的勾当一一揭发出来。 接连几天,他不是带人抄家就是四处捉拿逃徒,忙得脚不沾地,却几乎每日都要写信送去云梦岛询问巫行云有没有找到沈棠梨。 书信一封封的送出去,得到的却全都是不好的消息。 楚北冥心中郁结难解,终于按耐不住悲痛的心跑去酒馆买醉。 他让店小二将店里所有的烈酒全都端上,独自从天明喝到天黑,喝得烂醉如泥,直到店家打烊一遍遍的求他离去,他才抱着酒坛子独自走去江边。 大雨滂沱,他坐在石梯上浑身淋得湿透,不停往嘴里灌着酒,痛哭着一遍遍的唤“阿梨。” 不经意一抬眼,恍然瞥见视线前方有一姑娘正撑伞朝他走来,楚北冥视线模糊,生生将那人看成沈棠梨,顿时心中大喜,连忙扔掉手中的酒坛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失声哽咽道: “阿梨,是你吗,你没死,你来寻我了对不对!” 第131章 再敢学阿梨说话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头 苏云落被楚北冥紧紧抱在怀中。 似怕她飞走一般,那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苏云落这几日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楚北冥,今日见他醉酒来到江边淋雨,生怕他一个想不通跳入水中自尽,这才撑伞来寻。 没想到竟被他当作沈棠梨。 听着他喜极而泣的痛哭出声,苏云落不忍打扰他的美梦,甩掉手中的伞,木楞的任他抱着。 大雨滂沱将两人打得浑身湿透,肉体仅隔着一层薄衣贴在一起,楚北冥恍然发现这具身子要比沈棠梨的丰满不少。 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他连忙如甩烫手山芋般猛地一把将苏云落推开,看也不看她一眼又径直坐到江边往嘴里灌酒。 担心沈棠梨因他方才抱了别的女人而生气,一遍遍的哽咽: “阿梨对不起,我方才把别人错认成了你,只要你不生气,想怎么罚我都行。” “我该死,既然你舍不得打我,那我替你罚我自己好不好……” 他说着便抬手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抽。 方才他推苏云落的力道太大,以至于苏云落重重跌倒在地,手心和膝盖被磕破皮,疼得她直皱眉头。 气愤的在心中骂道:“该死的楚北冥 ,是你自己眼瞎把我认错,主动跑过来抱我的,我被你吃了豆腐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凭什么如见恶鬼般一把将我推开!” 虽然生气,可见楚北冥疯魔般一巴掌一巴掌的自己抽自己,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连忙冲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大声呵道: “楚北冥你疯了啊,你这样惩罚自己有什么用,沈棠梨她又看不到!” 刚提到沈棠梨三个字,苏云落就后悔了。 如今这三个字是楚北冥的逆鳞,每每听到,他都会想起沈棠梨为救他而被打入悬崖的画面。 果然话音刚落,楚北冥的手便掐上了她的脖颈,轻轻松松一把将她掐离地面。 在看清她的面容后,楚北冥猩红着狠狠蹬着她,怒声狂呵: “苏云落,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你别以为阿梨不在我就会多看你一眼,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跟个跳梁小丑没区别!” 他掐住苏云落脖颈的手很紧,紧得似要将她的脖颈拧断一般。 苏云落被他掐得出不了气,满脸涨红不已,手脚并用的不停挣扎,奈何楚北冥掐住她的手不松反紧。 眼见他眸中迸出一抹杀气,苏云落欲哭无泪,连忙铆足了劲神色痛苦的颤声道: “楚北冥,我……我救过沈棠梨的……命,你若杀了我,她会……会生你气的……” 楚北冥闻言眉头一皱,恍然想起了在岭南街上她推开沈棠梨以及得知沈棠梨被抓去云梦岛偷偷跟着前去护她安危,还让香儿来通风报信的事。 顿时松手将她扔到地上,沉声怒呵一声“滚!” 苏云落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着系统在她耳畔一直提醒: 【沈棠梨死了,这可是你接近楚北冥并且走近他内心的大好机会,人在最脆弱的时候都希望有人安慰,他也不例外。】 【再不抓紧时间攻略他,你可是要被抹杀的。】 顿时委屈得直掉眼泪。 很清楚自己没有逃避和选择的机会,收拾好心情后又走到楚北冥身旁,拿起一坛酒猛地灌入肚中壮胆后,苏云落小声的开口: “楚北冥,沈棠梨在云梦岛上被困在地牢时曾对我说过一些话,你要听吗?” 楚北冥正在喝酒的动作顿下,眸色犀利的盯住她,虽没有开口,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云落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 “在地牢中时,沈棠梨怕自己出意外你会伤心,拖我替她照顾好你,她说你是 她最在意最放不下的人,你虽不常笑,但她最喜欢看你笑,如若可以,想看你一辈子开开心心。” 虽不知道苏云落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楚北冥闻言思及到沈棠梨,顿时忍不住将压在心中的悲怆痛哭出来。 苏云落见状不再出声,默默的蹲在一旁守着他哭。 因喝了太多酒,又接连几天没有入眠,楚北冥哭着哭着,竟直接昏睡过去。 豆大的雨滴不停落在他的身上,将他那张厌世苍白的俊脸衬得越发矜贵端方。 苏云落怕他淋了太多雨身体会受不住,连忙叫人帮忙将他扶上轿,直朝定远侯府赶去。 楚北冥回到盛京城后,一直住在玄镜司没有露面,侯府的人皆不知道他回来,以至于看见苏云落同人将他扶下马车后,被惊得连忙将老太君叫来。 老太君见楚北冥喝得烂醉如泥又不见沈棠梨的身影,让府医替楚北冥把脉,确定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再让丫鬟带苏云落换上干衣后,才委婉的问她: “公主,三郎这是怎么了,棠梨呢,她与三郎一起前往岭南,三郎都回来了,怎么不见她的面?” 苏云落叹了口气,委婉的将沈棠梨坠海失踪的消息道了出来。 楚老太君对沈棠梨这个孙媳妇向来疼爱,闻言红着眼圈哽咽着喊了几声“棠梨,我可怜的乖孙媳……”便经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苏云落想听从系统的话趁机走进楚北冥的心,厚着脸皮留在侯府,借用厨房为楚北冥熬了碗甜粥,一直守在屋中等他醒来。 接连等了三个时辰,等得苏云落伏在桌边昏昏睡去,楚北冥才终于醒了过来。 听见他掀被下床的声音,苏云落连忙起身端着甜粥走进内室,学着沈棠梨说话的模样温温柔柔的边将甜粥端到他身前,边道: “三郎,你终于醒啦,快把这甜粥喝了,我亲自替你熬的。” 本以为会有一丝触动楚北冥,没想到他闻言顿时拧着眉头,猛地一把将她递过来的甜粥推倒,一把扼住她的脖颈戾声呵斥: “苏云落,三郎不是你该叫的,再敢学阿梨说话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头!” 苏云落被吓得不轻,连忙挣扎着道: “我知道了,不叫三郎就不叫三郎,你放开我……” 楚北冥满脸厌恶的一把将她甩开,发现自己竟被带回了定远侯府,顿时冲外喊道: “来人,把苏云落叉出去,别再让她靠近雪落院半步!” 第132章 你可有我阿梨的消息 楚北冥话音刚落,苏嬷嬷便带着几个下人进来请苏云落离开。 苏云落不肯走,直接冲到楚北冥身前很是不服气的道: “楚北冥,我为了给你熬甜粥手都被烫破皮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让人把我轰出去,哪有你这样的啊,我好歹是公主,来到你们侯府就是客……” 苏嬷嬷暗暗揣测着楚北冥的脸色,见他脸色越发阴沉,生怕苏云落再说下去会惹祸上身,连忙让丫鬟一人一边将她拖走。 苏云落挣扎着不肯走,奈何那两个丫鬟的力气太大,直到将她拖出雪落院才松手。 见她厚着脸皮还想再冲进去,苏嬷嬷无奈的叹着气道: “公主,三郎君喜静厌扰,如今又刚失了少夫人心情不好,您就别再进去打扰了他,万一他失手伤了您可就罪过了。” 苏云落理了理被那两个丫鬟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裳,不以为然的道: “我是在为你们三郎君着想,你没看到他半死不活的吗,越是这种时候身边越要有个能宽慰他的人,若任由他意让他独自呆着,他抑郁了怎么办?” 苏云落说完,恍然想到什么,不等苏嬷嬷回话又连忙道: “苏嬷嬷,你们三郎君平日里最喜欢吃什么 ?” 见苏嬷嬷犹豫着一直不肯开口,大.大咧咧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豪无公主架子的道: “哎呀苏嬷嬷,你尽管放心,我对你们三郎君没有恶意,沈棠梨在云梦岛时千叮铃万嘱咐请我帮她照顾好楚北冥,我如今只是在完成她的遗拖罢了。” “楚北冥喝了酒淋了雨又发了烧,不吃东西身体哪能扛得住啊,你快告诉我他喜欢吃的,我现在立即去做。” 苏嬷嬷闻言有些诧异的抬眸打量着苏云落,记忆中苏云落这个公主刁蛮跋扈、居高自傲,心情不好时,下人们仅是多看她一眼都要被挖掉双眼,而今日被丫鬟强拖出房,她非但不生气,此时反而还温和平易的同她说话,简直与传闻中的判若两人。 见她似真的为楚北冥担忧,苏嬷嬷细细沉思了一瞬,叹着气道: “三郎君最喜欢吃少夫人做的甜梨粥,少夫人厨艺不好,可每次只要亲自下厨做甜梨粥,不管好不好吃,三郎君都要吃上两大碗。” 苏云落闻言顿时亮了双眼,连忙问苏嬷嬷: “那甜梨粥你可会做,能不能教教我?” 苏嬷嬷道:“少夫人做的时候我曾在旁边看过几次,知道怎么做,但恐怕做不出 少夫人做的那味道。” 苏云落不以为然的道:“不管做出来是什么味道,嬷嬷你快先教我做,楚北冥醉酒将肚里的东西全部吐掉,现在一定很饿,只是心如死灰在硬撑罢了,得赶紧让他吃点东西。” 苏嬷嬷嗯了一声,当即带着苏云落前往厨房。 苏云落按照苏嬷嬷教的方法很快便熬了一锅甜梨粥,盛出一碗吹冷,刚准备端去雪落院,冷霜便拦在院前,有些为难的道: “公主,三郎君说过不让您踏进雪落院,您还是请回吧。” 苏云落想用公主的身份压冷霜,奈何冷霜只听令于楚北冥,不论她如何恳求,冷霜都不让她踏入雪落院半步。 无奈之下,苏云落只好将手中的甜梨粥交给冷霜,道: “这是楚北冥最喜欢吃的甜梨粥,我熬了好久才熬了这么一锅,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你端进去让他吃点吧。” 冷霜应了一声,接过甜梨粥便径直朝屋中走去。 苏云落站在院外,垫起脚尖朝里面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冷霜不出所料的被楚北冥赶了出来,端进去的那碗甜梨粥也没送入楚北冥的嘴中。 见苏云落仍站在门外,冷霜不由得叹着气道: “门 主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吃。” 苏云落很是无奈,恍然想起前两日谢辞也从岭南赶来了盛京城。 觉得或许他可以劝一劝楚北冥,连忙将香儿唤到身旁,一脸严肃的道: “香儿,你赶紧去谢府将谢辞请来,就说楚北冥伤心过度不吃不喝还发了高烧,让他过来帮忙劝劝。” 香儿应下,片刻也不敢耽搁匆匆跑去谢府。 没多久,便带着谢辞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刚一见到谢辞,苏云落连忙将甜梨粥交到他手中,语重心长的道: “谢辞,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楚北冥喝下这碗甜梨粥,他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对了,千万别让他知道这甜梨粥是我做的,他若是问起,你就说是在外面随便买的。” 谢辞瞥到苏云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心事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刚端着甜梨粥去敲楚北冥的门,里面便不耐烦的传来一句“滚!” 谢辞干咳一声,扯着嗓子道:“楚兄,是我,谢辞。” 听见谢辞的声音,楚北冥沉默着,显然默认了让他进屋。 谢辞推门而入,只见一脸憔悴的楚北冥瘫坐在桌边不停往嘴中灌着酒,看起 来支离破碎。 见他入门,顿下将酒送入嘴中的动作,连连问他: “你可是最近才从岭南过来的?有没有我阿梨的消息?” 谢辞自顾自的走到他的身旁坐下,见他沧桑成这般,拿起酒坛咕嘟往嘴里灌了两口酒,将手中甜梨粥递到他的身前,叹着气道: “我来盛京城几天了,云梦岛那边还是没有沈棠梨的消息。” “这是我在路边随手买的甜梨粥,你吃点吧,总往肚中灌酒身子会受不了的。” 楚北冥听见甜梨粥三个字,不禁想起曾在这间房与沈棠梨一起喝甜梨粥时的情景,不禁红了眼圈。 谢辞见他有所动容,将碗盖掀开,递汤勺到他手中,沉声道: “还记得在岭南我把血灵芝给你时你说若我有事相求,定会鼎力相助的话吗,我现在就想求你把这碗粥喝下肚。” “棠梨她虽没有音讯,但也并非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说不定她早已被某个出海打渔的渔夫救下,你这样折磨自己,万一她侥幸平安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该有多心疼?” 谢辞苦口婆心的劝着,楚北冥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想起曾与沈棠梨相处的美好时光,终是端起甜梨粥喝下了肚。 第133章 我只管活好自己就行,旁人说什么做什么我从不放在心上 苏云落一直等在院外,等到斜阳西沉,等得困意袭来,谢辞才终于醉醺醺的推门走了出来。 苏云落连忙上前扶住他,迫不及待的问: “谢辞,怎么样,甜梨粥楚北冥喝了吗?” 谢辞本就不胜酒力,方才硬着头皮同楚北冥喝了几杯,此时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疼。 见苏云落跑过来扶住他的手臂,他下意识的侧身朝她的身上靠去,吐着酒气道: “喝了,楚北冥全都喝了。” 苏云落闻言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将醉醺醺的谢辞拉到一旁坐下,又问: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谢辞见苏云落张口闭口都是楚北冥,顿时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沉着声道: “他喝了好几坛酒,又醉了。” 话音刚落,屋中便传来楚北冥酒醉后的呕吐声。 苏云落怕他出事,连忙起身想要冲进屋中去看,谢辞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似鼓足了勇气才咬着牙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苏云落,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府,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云落如今满脑子都是如何攻略楚北冥,闻言一把甩开谢辞的手急匆匆的道: “楚北冥好像吐了,我得赶紧去照顾他,你的话留着改日再说,我让 香儿送你回府吧。” 说完扯着嗓子喊了声“香儿”,匆匆交代两句,连忙趁冷霜不注意溜进屋中。 房间内满是被喝完的空坛,摔在地上碎片扑了一地。 楚北冥醉醺醺的瘫倒在地上,吐得满身都是。 苏云落被那刺鼻的呕吐味熏得连连干呕,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没将下人唤进来,硬是硬着头皮将楚北冥扶到床上,亲手为他脱掉被吐脏的外衣。 楚北冥有浅浅意识,许是将她当成了沈棠梨,一直在半梦半醒的配合着她,躺在床上后,哽咽着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不停的在她耳畔唤着“阿梨。” 他炽热的气息吐在苏云落身上,熏得她浑身酥痒。 看着楚北冥那张俊美得如雕刻般的谪仙面容 ,苏云落不禁一阵面红心跳,情不自禁的伸手勾住了楚北冥的脖颈。 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想法,觉得或许她与楚北冥发生了关系,他会忘记沈棠梨慢慢接受她…… 这样想罢,苏云落大着胆子慢慢伸手去解楚北冥的裤腰带。 察觉到她的动作,意识不太清醒的楚北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嘴里呢喃着: “阿梨,我不能,你再等我几个月。” 说着便只是简单 的将她抱在怀中徐徐睡去。 苏云落第一次主动干这种事,又羞又燥,生怕与楚北冥同躺一张床的模样会被人看到,趁他睡着,连忙扳开他的手从他怀中溜了出来。 回味起方才被他紧抱在怀中时蔓延至全身的那股酥麻感,脸颊不禁漫起一阵红晕。 难得有机会静下来与他单独相处,苏云落坐在床边细细看着他的睡颜。 他五官立挺,肌肤白皙,修长劲瘦的身子就像个行走的衣架子,随便披什么在身上都俊俏得不像话。 越看苏云落越觉得他有些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君,不禁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有些着迷的喃喃道: “楚北冥,沈棠梨不在了,我代她陪在你身边也是一样,等你走出失去她的阴霾,我定竭尽全力让你重新沐浴阳光……” 她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做贼心虚的苏云落被吓得猛地弹起,转头发现来人是冷霜后,捂着被吓得噗通直跳的心脏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楚北冥喝……喝醉了,吐了一身,我见院中没有人,便来照……照顾他。” 冷霜的目光落在被脱在一旁的衣裳上面,似明白了什么,沉着眸子道: “有劳公主了,属下自 会照顾好门主,天色也不早了,公主请回府吧。” 大好时机,苏云落虽不想离去,却也没有合适的借口继续赖在武定侯府不走,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楚北冥一眼,道: “我明日再来。” 也不知这话是对楚北冥说,还是对冷霜说。 冷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公主请等一下。” 苏云落疑惑的回头,“何事?” 冷霜抬眸看向她,沉着眸子旁敲侧击的道: “门主他很爱棠梨少夫人,即便少夫人不在,他的心中也容不下别的女子,这几日有劳公主照看门主,往后就不劳烦公主多跑一趟了。” “公主与谢郎君有婚约在身,如今谢郎君也来了京城,公主若总往武定侯府跑,难免有爱嚼舌根之人在背后胡乱编排。” 苏云落自然听得出冷霜是在提醒她离楚北冥远一点,不要趁机插足。 虽清楚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有些不耻,可苏云落没得选择。 自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起,她便莫名其妙的被系统下达的任务推着往前走。 惜命的她生来爱已,从来都无法做到那种成全她人而苦了自己的傻事。 觉得如今沈棠梨已经 去世,她追求楚北冥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之事,因此挺直腰肢豪不退让的回冷霜: “我与谢辞的婚约不做数,等有机会自会请父皇取消,至于来不来武定侯府照看楚北冥,腿长在我身上我自己说了算,旁人若无事做喜欢编排,这也不是我一人能左右的事。” “我只管活好自己就行,旁人说什么做什么我从不放在心上。” 苏云落说完,便转身潇洒的离去,似根本不将冷霜的话放在心上。 想起方才谢辞说有话要同她说,觉得天色尚早,回府也是无聊得睡不着,便直接让马夫将马车架去谢府。 因谢辞只在京城短住,谢府中仅有几个下人伺候。 见苏云落来,连忙进府通传,随之毕恭毕敬的走到苏云落身前迎道: “公主殿下,谢郎君在院中等您,请跟我来。” 苏云落跟着下人走到院中,远远便看见谢辞孤独的坐在花丛中抚琴。 许是装了满腔心事,他抚出的琴声音悲怆凄凉,听得人止不住心伤。 苏云落没有打扰他,而是现在一旁静静等他将曲子抚完,待他收手后才不疾不徐的道: “谢辞,今日你说有话要同我说,现在我有空,你可以讲了。” 第134章 余生漫长,我不想将就 谢辞听见苏云落的声音,有些诧异的连忙抬眼朝她看去。 只见月色斑驳下,她穿了身烟紫色的云烟纱裙,立于花丛中眉眼弯弯的冲他笑。 看起来温温柔柔,娇俏明媚。 谢辞不禁有些微微出神,见苏云落一脸疑惑的伸手在他眼前晃,立即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指了指身旁的竹椅示意苏云落坐下,抬眸看着她的眼问她: “楚北冥怎么样了?” 一提起楚北冥,苏云落就似打开了话匣子般连连叹着气道: “他醉得不成样子,瘫倒在地上吐得满身都是,方才我一边呕一边铆足了劲将他扶上床,腰都差点累断了,如今是冷霜在他房里照顾他,也不知道明日他醒来会是什么样子。” 苏云落说话间,脸上满是对楚北冥的担忧,想起被他当成沈棠梨搂在怀中时的情景,不由得又是一阵面红心跳。 生怕谢辞看穿她的心思,说完后连忙扯开话题道: “对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呀,我正洗耳恭听呢。” 谢辞抬眸盯着她的眼,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公主,你变了好多,与我记忆中那个目中无人、只会变相处罚别人 的苏云落判若两人。” 他话音淡淡却眸色犀利,似一眼便将苏云落的灵魂看透般,让她感觉很是不安。 不想让他知道这具躯壳已经换了另一个人,苏云落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视线,起身轻笑着道: “人总是会变的嘛,从前我刁蛮跋扈做了很多错事,也得罪很多人,以至于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别人都下意识的将帽子往我身上扣,那种总被人误解疏远的日子我不喜欢,从今往后,只想做个好人。” 她说完,瞥到一旁的石桌上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当即不拘小节的拿起便往嘴中送。 谢辞见状连忙提醒:“公主,那是蛋黄酥,有蛋黄。” 苏云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不以为然的边大口吃着边疑惑道:“有蛋黄怎么了,蛋黄很好吃,我最爱吃的就是蛋黄。” 谢辞眸色深深的道:“以前你每次吃完蛋黄都会浑身发痒,所以你将蛋黄视为最厌恶的食物。” 他话音刚落,苏云落果真觉得浑身一阵瘙痒,明显的察觉到谢辞似乎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担心他发现端倪,连忙紧咬着牙强忍痒意,一口将剩下的蛋黄酥吞进肚中,不以为 然道: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经宫中御医调理,我现在吃蛋黄已经不会发痒了,觉得蛋黄好吃,有段时间常吃。” 谢辞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双眸一直盯住苏云落,似乎想验证她说的话有几分真。 苏云落痒得站立难安,竭力忍着硬是不伸手去挠,见谢辞不再说话,指着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牵强笑道: “那个,谢辞,天色也不早了,你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完连忙逃也似的抬腿便想赶紧离开。 谢辞鼓足勇气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道: “公主,我这次是为一人而来的盛京城,你可知道是谁?” 苏云落痒得不行,欲哭不哭的敷衍道:“谁阿?” 谢辞拉住她的手满脸认真道:“你,我是为了你而来。” 见苏云落诧异的睁大双眼,谢辞继续缓缓道: “你我的婚事是圣上亲赐,自我离开盛京城后,一拖就是好多年,那日在岭南谢府中你当着楚北冥的面说喜欢我,想嫁的人只有我,虽不知有几分真假,但我还是颇为感动。 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自己似乎对你并不似想象中 那般厌恶反感,反之逐渐生出几分欢喜,我这次追来盛京城,便是想八抬大轿亲自迎你去岭南,公主,你可愿择日与我举办婚礼?” 苏云落闻言被惊了一跳,她没想到一番撩拨后,谢辞真如她所愿喜欢上了她。 可她当初主动撩拨他只是将他当工具人在楚北冥面前洗白自己,好找机会慢慢接近。 而如今沈棠梨已经离世连尸体都找不到,没了顾虑,苏云落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楚北冥,有谢辞在,她反而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 不想自己的计划被谢辞打乱,苏云落当即凝着眉神色有些复杂的道: “谢辞,我知道你想娶我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圣旨难违,余生漫长,我不想将就,这婚事我会寻个时间求父皇取消,我不想嫁给你,你今后尽管自由婚配。” “时间不早了,我真的得走了。” 苏云落感觉自己很是对不起谢辞,说完连忙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谢辞愣在原地,有些被她的话伤到。 没想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迈出了这一步,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不禁苦笑两声,对着月色独喝闷酒。 苏云落回到公主府后, 脑海中一直在回响着谢辞方才说的话,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谢辞,翻来覆去半天硬是睡不着。 觉得谢辞是个不错的人,想为他重新挑选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当即让人将盛京城中还未出嫁的贵女的画像送了上来。 点灯熬夜挑了一整夜,还是没能挑出中意的。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 想着还要去楚北冥跟前露露面,好让他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尽管很困,苏云落还是爬起来梳洗。 吃完午膳后照常打包了一份准备带去武定侯府。 没想到刚一出公主府大门,便远远看到谢辞竟站在门前等候她多时。 苏云落觉得有些羞于面对谢辞,连忙假装没看见他,转身拔腿就欲悄悄溜走。 谢辞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她的身前,面容有些破碎的道: “公主,你不必躲我,我来是想同你商量请求圣上为我们解除婚约一事,等婚约解除,我立即回岭南,往后如你所愿,我们婚配自由。” 苏云落见谢辞竟主动退出,觉得他应是没对自己动太深的真情,顿时松了口气,亮着眸子连忙问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135章 荒郊野岭 谢辞看着苏云落,沙哑着嗓子将自己想了一夜的想法道了出来。 据他所言,当今圣上赏罚分明、最重民心。 因边境交战,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都逃至盛京城,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倘若他们拿出私银以圣上之名建一个难民收容所,同时立功讨圣上欢心,到时再一起面圣表明各自心有所属,请求解除婚约,圣上定会同意。 苏云落觉得他说的办法甚好,当即让香儿将公主府中存放的大半库银清出来交给谢辞,许诺等去武定侯府看完楚北冥,定回来同他一起忙活。 谢辞不缺银子,也早就做好将此事一手包揽的准备,见苏云落点头同意,当即片刻不耽搁的带人前去张罗。 苏云落心情大好,一蹦一跳的来到武定侯府,刚踏入雪落院,便见冷霜神色焦急的从屋中冲出来。 心头咯噔一下,连忙拉住他问:“冷霜,怎么了?” “门主不见了!”冷霜说完,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再说,便急匆匆的冲出门去寻。 苏云落将苏嬷嬷叫过来问话,这才得知冷霜一整夜都守着楚北冥,但半夜原本酒醉的楚北冥突然醒来将他打晕,悄无声息的离开 了武定侯府。 今晨冷霜晕沉沉的醒来,将武定侯府翻遍,也寻了很多楚北冥可能会去的地方,皆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苏云落猜想楚北冥极有可能是前往岭南云梦岛去寻沈棠梨,当即让遥无期准备马车,一路朝岭南疾驰。 前往岭南的路蜿蜒崎岖,苏云落云在马车上被颠得狂吐不止。 马车行到一半,架车的遥无期突然勒停马儿,掀开轿帘冲苏云落道: “公主,冷侍卫好像在前面跟人打架!” 苏云落掐着虎口晕沉沉的抬眼看去,只见五六个黑衣人将重伤的冷霜团团围住,地上倒得满是尸体。 见他落了下风即将被斩杀,连忙冲遥无期道:“快去帮他!” 遥无期扔了把匕首给苏云落防身,连忙冲上去帮冷霜。 冷霜看见遥无期,道了声多谢后,连忙冲躲在马车中的苏云落道: “公主,门主他染了风寒半路又遭人围杀,我赶到之前他受了重伤从悬坡上跌了下去,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先下去寻他!” 苏云落闻言连忙跳下马车朝冷霜所说的悬坡处看去,只见悬坡陡峭,遍布荆棘,坡脚连通河流,流速汹涌,根本看不到楚北冥的 半点影子。 担心他会被湍急的河水冲走,苏云落连忙拧起裙摆朝悬坡下冲去。 遍布的荆棘划破她的衣服,将她的肌肤刺得满是血痕,苏云落脚步不停,边朝下赶去边大喊着楚北冥的名字。 一直下到坡底,才恍然在河岸边的荆棘林旁发现半快从他身上被扯下的衣布,预感到大事不妙,苏云落连忙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朝前寻去。 烈日炎炎,热风滚滚,苏云落没走多远便口干舌燥汗流浃背,途中还踩中一条菜花蛇的尾巴,不幸被咬了一口。 那蛇虽然无毒,但向来怕蛇的苏云落还是被吓得不轻,看着越走越茂密的草林,她捡了根棍子捏在手中,边硬着头皮开路,边红着眼圈哽咽大喊: “楚北冥,你在哪里啊,还有气没有,有气的话吱一声。” “你千万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我不想呆在这个世界,我还要靠你回家呢。” “……” 不知是不是捅了菜花蛇的窝,苏云落每走一段路都会遇到一条菜花蛇,那诡异的氛围将她吓得涕泪横流。 眼见接连顺着河岸寻了将近两个时辰都没有发现楚北冥的身影,苏云落终于崩溃的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哭出声。 连哭都没得安宁,一条菜花蛇竟悄无声息的顺着她的背爬到她的肩膀上,斯斯在她耳畔吐着蛇信子。 苏云落浑身汗毛竖起,崩溃绝望的一把将菜花蛇捞下扔进河水,手上那久久不退的冰凉感蔓延她全身,令她更加崩溃绝望。 生怕再呆下去会掉进蛇骷被蛇吓死,苏云落打起了精神,又硬着头皮继续朝前寻去。 就在她寻得精疲力竭之际,恍然瞥见前方有一颗高大的柳树倒于河水中央,而被河水冲走的楚北冥恰好被柳树拦住。 苏云落猛地一喜,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树一点点将楚北冥拉到岸边。 他衣衫被荆棘划破,周身遍布红痕,虽在水里不知浸泡了多久,但身体滚烫得似刚从火山中蹦出来的一般。 苏云落喊了好几遍都唤不醒他,见天色渐晚斜阳西沉,连忙用匕首砍了树枝和藤蔓绑成一个简易的拉床。 将楚北冥放上去后,拉着他朝视野开阔处走去。 在灌木丛中费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苏云落总算拉着楚北冥来到一处石林遍布之地。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她选了处还算宽敞的山洞将楚北冥 放进去,片刻也不耽搁的在四周寻找草药为他退烧。 苏云落认识的草药有限,寻来寻去,终于发现了能清热解毒、散风散热的薄荷,立即将其摘下,尝试很多次都无法空手钻木取火取火后,直接将薄荷捣碎,挤出汁水喂到楚北冥嘴中。 为了让冷霜和遥无期尽快寻到她们,安顿好楚北冥后,苏云落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割成布条,每隔一段距离就系上一条。 又在山间寻了些野果充饥后,她快速来到楚北冥呆的山洞。 咽下薄荷汁后,他身体的温度虽退了不少,但似乎受了重伤,面色煞白,嘴唇乌紫,一口接一口的吐着黑血,脆弱得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碎掉。 苏云落不会医,不知道怎样救他于危难,见他被冻得瑟瑟发抖,咬了咬牙走过去紧紧将他抱住,用身体为他取暖。 他冷一阵热一阵,那冰火两重天的温度弄得苏云落也微微有些咳嗽发冷。 眼见夜色逐渐暗了下来,灌木丛中也时不时发出几声野兽的低鸣,苏云落害怕得直打颤,握紧手中的匕首悄悄走到洞口,大喊着遥无期和冷霜的名字。 试图让他们听见声音赶紧过来营救。 第136章 沈棠梨能为你做的,我苏云落同样也能为你做 苏云落接连在洞口喊了很久,喊得声音嘶哑,仍没有见冷霜和遥无期来。 就在她垂头丧气准备放弃之际,恍然抬眼瞥见不远处有人点着火把走来。 以为终于要得救,苏云落十分兴奋的挥手大喊: “冷霜,遥无期,我在这里……” 刚喊完便见前方点着火把而来的不止两人,且他们身高体壮,身形与冷霜和遥无期根本不同。 意识到他们可能是追杀楚北冥的那群人,苏云落心头咯噔一下,连忙悄无声息的悄悄退回洞穴中。 楚北冥还在昏迷,躺的位置能从洞外一眼看到,苏云落急慌慌的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左前方的位置恰好有一处能容下他们二人的隐蔽凹坑。 来不及将楚北冥叫醒,苏云落连忙使出全力将楚北冥往凹坑处拖。 许是在拖的过程中不慎弄疼了楚北冥,他晕沉沉的睁眼。 见苏云落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将他抱在怀中蜷缩在凹坑中,楚北冥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伸手便想将苏云落一把推开。 苏云落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肢颤声低语道: “楚北冥,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追杀你的人寻了过来,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发现这处山洞,想活 命的话你先不要说话。” 楚北冥这段时间整日买醉,过得很是颓丧,本就孱弱的身体病上加病,如今又被打伤跌入河中被拖走生生泡了几个时辰,此时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闻言这才想起昨夜他于睡梦中恍然被失去沈棠梨的噩梦惊醒,起身决心前往云梦岛,打定主意倘若再寻不到沈棠梨便从她坠落的地方跳下去殉情。 为不被人打扰,因此打晕冷霜偷偷溜走。 哪曾想自他将名册以及赵国公和一众权臣联合三皇子在云梦岛上密谋的大计告知圣上后,以三皇子为首的那伙人虽被一网打尽,但逃走的漏网之鱼对他怀恨在心,日日都守在武定候府蹲守。 他架着马车没行多远,便被围攻。 以一己之力杀了数十人后,身体发软很快便被打伤。 危机关头冷霜虽及时赶来相救,但他也因撑不住从悬坡上滚了下去。 想不起苏云落是如何找到这里并救下他的,楚北冥神色恹恹的低头不语。 他如今外伤内伤一起受,周身疼得似要碎掉,连动一下挪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一双阴沉的眸子倦倦的盯着洞外,缓了好久才有气无力的对苏云落道: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走吧, 别做无畏的牺牲。” 苏云落听着越逼越近的脚步声,被吓出一身冷汗。 清楚只有与楚北冥一起同过生死,才能有机会慢慢打开他的内心,咬着牙话音颤颤却眸色坚定的道: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话音刚落,来寻楚北冥的那几个男人便大步流星的迈进了洞中。 苏云落屏住呼吸,四肢因害怕而控制不住的轻颤,心中不停默默向上苍祈祷愿: “不要发现我们,千万不要发现我们……” 可惜上苍听不见她的话亦不会轻易对她伸出援助之手,那几个大汉点着火把在洞穴中寻了一圈后,很快便眼尖当发现了蜷缩在凹坑中的她和楚北冥。 见楚北冥煞白着脸一身狼狈,其中一名大汉拿过火把扬在他们身前,似看到什么稀奇事般哈哈笑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传闻中能徒手掀人头盖骨的玄镜司楚门主竟也有被女人护在怀中的一天,瞧这模样与在母亲怀中吃奶的孩童有什么区别,都大祸临头了,你们躲这儿该不会是想死前玩点花的爽一把吧?” 那人话音刚落,其余的人立即似听到什么笑话般边哈哈笑得直不起腰,边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苏云落。 楚北冥凝着眸 子蔑向他们,咬着牙关想将藏在袖中的骨扇甩出割掉他们的狗头,奈何如今他身趴体软运不出内力,甩出的骨扇被轻松避开。 苏云落受不了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硬着头皮强装镇定的朝他们呵道: “大……大胆,你们可……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永……永安公主,你们想活命的话最好赶……赶紧离开,不然我定让父皇抄……抄你们九……九族!” 夜色萋萋,困于山洞,身边带了个一言不合就吐血的病秧子,又还被好几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尽管苏云落向来较寻常女子要大胆些,也还是被吓破了胆。 说话间,牙关控制不住的打颤,拽住楚北冥胳膊的手也抖得夸张。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几名大汉更加肆虐的盯向她,那眼神似要将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扒掉般,毫无避讳的淫笑着逗趣道: “哟,还是公主哎,老子这一生上过女人无数,唯独没尝过公主是何滋味,不如今日就拿你开涮。” “我是老大,让我先来。” “楚北冥阴狠狡诈,不得掉以轻心,先杀了他,再把这小娘们拖出来,到时候想怎么玩都随你们。” “ ……” 几人争论一番后,扬起手中的刀便步步朝楚北冥逼来。 楚北冥怒气横生,口中吐血不止,好几次想集聚内力拼死一击,但伤得太重都以失败告终。 苏云落被他们方才说的话吓得面如死灰,很害怕楚北冥被杀后她会落得个被轮流羞辱的下场。 凝着眸子咬了咬牙,在长剑即将刺进楚北冥体内之际连忙冲过来挡在他的身前,用身体生生为他接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在楚北冥错愕的目光中红着眼圈颤声道: “楚北冥,沈棠梨能为你做的,我苏云落同样也能为你做,若侥幸能逃过此劫,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对我敌意满满。” 铺天盖地的疼痛感如野兽般疯狂撕咬着苏云落,她垂眸看着胸口处开出的大朵血花,在那粗汉将剑抽走怒骂一声“晦气”之际,晕死在楚北冥怀中。 楚北冥对她的死并没有太大的动容,很清楚自己这具身体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根本无力反抗。 加之没了沈棠梨他早已失去继续苟活的决心,面色沉沉的盯住那几个汉子一副摆烂等死的模样。 却看得他们后脊莫名的一阵发冷发凉,生怕夜长梦多,连忙扬起手中的剑再次朝他刺去。 第137章 不肯张嘴是不是想要我嘴对嘴的喂你 楚北冥豪无眷念的静静等着刀刺入身体结束生命。 然而上天不愿让他就此绝命,在刀尖抵到他心口的瞬间,姗姗来迟的冷霜远远出手将利剑击成两截,随之同遥无期与那几名大汉打了起来。 他们二人攻势凶猛,很快便将那几人杀倒在地。 去查看楚北冥和苏云落之际,两人都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不敢有所耽搁,冷霜和遥无期连忙背着自家主子飞速离去。 提前收到讯号的春不渡早已备好药箱在玄镜司等候,让冷霜和遥无期分别将楚北冥和苏云落放下后,他仅留了两个药侍帮忙打下手,便关门将其余人清退出去。 接连在房间中医治了两个时辰,春不渡才大汗淋漓的推门而出。 冷霜和遥无期等得提心吊胆,一见他出门,立即不约而同的围上来问: “门主怎么样了?” “公主怎么样了?” 春不渡累得气喘吁吁,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下后才叹着气道: “他们二人受伤太重,小命是勉强保住了,不过醒不过来,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冷霜和遥无期闻言如遭雷劈般精神恍然,愣了一瞬后红着眼话音连连的一人一边拽住春不渡的胳膊,求他再想办法医治 。 春不渡被他们吵得受不了,无奈道: “我倒是有能唤醒他们的办法,不过此法有些违背常理,没得他们二人点头同意,我不该轻易使用啊。” 冷霜恨铁不成钢的道:“危机关头你想那么多干嘛,把人救活就行了。再说门主和公主一直昏迷不醒,哪能点头回应你。” 遥无期也劝道:“没有什么比让公主和楚门主醒来更重要,你说的那个方法究竟是什么,怎么个违背常理法?” 春不渡起身从药柜中拿出一只木盒子,将其打开,指着里面那只有豌豆般大小的一黑一白两只蛊虫面色忧忧的道: “这叫缚春虫,黑的为公,白色为母,把它们分别植入楚北冥和公主的体内,可在短时间内修复好她们的伤并将她们唤醒。 不过此虫是以蛊术饲养,植入体内后楚北冥和公主会痛感相通,就连生命也被串联在一起,一方受伤,另一方会感到疼痛,同样,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活不成。” “这种蛊虫若用在楚北冥和沈棠梨的身上我会毫不犹豫,可如今用的对象是楚北冥和公主,他们二人皆不好惹,要是醒来后对这个治疗结果不满意,把罪过都怪在我身上怎么办?” 冷霜 和遥无期皆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古怪的蛊虫,相视一眼,细细沉思了一番后问: “种入蛊虫后她们痛觉共通是不是一辈子的事?” 春不渡摇了摇头道:“非也,这种蛊虫寿命很短,至多只能在人体存活半年,半年后会自动在体内消亡,消亡后一切就可以恢复如常。” 冷霜和遥无期皆觉得半年的痛觉共通和楚北冥与苏云落的命比起来不算什么,连忙用那七寸不烂之舌劝说春不渡赶紧动手植入蛊虫。 再三保证倘若楚北冥和苏云落醒来后发脾气,一定会挡在他的前头不让他受任何责骂。 春不渡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进屋将蛊虫从他们的眉心分别植入。 苏云落接连昏迷了三日,醒来时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主府,且心口上那血淋淋的伤口竟恢复得一点伤疤都没有。 有些怀疑自己冲下悬坡去救楚北冥,为他挡剑还险些被那几个畜生玷污的事是不是一场梦,连忙下床将遥无期唤进来询问。 遥无期见苏云落活蹦乱跳恢复如常,将他与冷霜及时出现救走她和楚北冥,以及让春不渡往她们的体内植入缚春虫一事道了出来。 得知自己竟然神奇的与 楚北冥痛觉共通,且生命还被绑在了一起,苏云落甚是激动。 扬着笑脸心情愉悦的道:“楚北冥那个不近人情的冰块,我每次靠近他他都将我往死里掐,如今我和他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倒要看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掐我脖子了。” 为了验证遥无期说的是不是事实,苏云落穿戴整齐后,连忙蹦蹦跳跳的寻去玄镜司。 玄镜司的人都认得苏云落公主的身份,因此她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来到楚北冥房间时,恰好看见一名武婢端着汤药欲进屋喂楚北冥。 苏云落连忙叫住那武婢,从她手中接过汤药后笑盈盈的道: “我来喂楚北冥喝,你忙别的去吧。” 推门进屋,只见楚北冥仍在昏睡。 苏云落将汤药放在一旁,坐在床旁欣赏着楚北冥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因得春不渡的精心调养,他内伤外伤皆被治好,原本苍白憔悴的脸多了一抹红润,再加上接连几日躺在床榻,胡渣长黑了一圈,看起来颇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苏云落越看越觉得着迷,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他的脸。 手刚碰到他的鼻梁,楚北冥便突然睁眼,伸手一把捏住了苏云落的手反手 一扭,苏云落顿时疼得哇哇大喊: “疼……楚北冥,你放开我,我是来给你喂药的,对你没有恶意啊。” “你体内有春不渡种的缚春虫,已与我痛觉共同,下这么重的手你自己不觉得疼啊!” 楚北冥果真感觉手臂传来阵阵扭痛,想起苏醒时冷霜在他面前说的话,顿时阴沉着脸松手将苏云落猛地推开,不给好脸色的呵道: “苏云落,你总缠着我有意思吗?!” 苏云落跌在地上迅速爬起,豪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端着汤药走到床旁,舀了一勺递到楚北冥的嘴边,依旧眉眼弯弯的道: “有意思啊,你长得俊,我看着你这张脸赏心悦目。” “……” 楚北冥蔑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 “可我看见你这张脸就觉得心烦。” 苏云落没想到自己好歹都对他舍命相救过了,他的态度还是如此冰冷,虽有些受挫,可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继续死皮赖脸的连连笑道: “等你看习惯就不觉得烦了。” “来,张嘴把药喝了。” “不肯张嘴是不是想要我嘴对嘴的喂你啊?” 苏云落说完,直接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汤药,伸手拽紧楚北冥的衣襟便将嘴凑了上去。 第138章 八块腹肌 “苏云落,你还要不要脸了!” 眼见苏云落的唇即将落在自己嘴上,楚北冥感觉一阵恶心,连忙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怒气横生的道: “再来我跟前碍眼,信不信我掐死你?!” 他剑眉紧皱,薄唇微抿,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掐在苏云落脖颈上,似一条没有温度的毒蛇般,激得她浑身汗毛颤起。 触不及防的咕嘟一口将含在嘴中的汤药咽下,手中端着的药碗也从手中滑落,溅起的褐色汤药污了裙摆。 虽有些被吓到,但一想到自己被掐楚北冥也不会好受,苏云落当即硬起了头皮,破罐子破摔的道: “楚北冥,脸皮薄的话可追不了喜欢的人,只要能入你心,这张脸皮要不要都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早已烂得透透的。” “你要掐死我的话尽管动手,如今你我痛感互通,掐在我身痛在你心啊。” 苏云落说话间,一双魅惑的眼直勾勾的盯住楚北冥,眼中毫无半分畏惧。 楚北冥如今对她感到甚是厌烦,掐住她脖颈的力道一点点的加重。 苏云落被掐得满脸涨红喘不过气。 见楚北冥一副铁了心要与她玉石俱焚的模样,开始有些慌了。 连忙挣扎着去扳楚北 冥的手,涨红着脸艰难的道: “楚北冥,掐死我你也活不成,你难道就不怕沈棠梨活着回来却只寻到你的尸体吗……” 听见沈棠梨三个字,楚北冥眸中的冰川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虽清楚沈棠梨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悬崖跌入海中定活不成,可不知为何,在没见到沈棠梨尸体之前,他心中始终坚定的相信她还活着。 还想再去寻一寻她,楚北冥扼住苏云落脖颈的手微微松了松。 苏云落瞅准机会连忙从他手中溜了出来,捂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楚北冥楞在床上想了一瞬,突然起身直接推门而出。 苏云落生怕他会失踪一般,连忙冲过去跟在他的身后,大声喊:“楚北冥,你要去哪啊,我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仇家那么多,可别到处瞎跑啊……” 楚北冥走得很快,出了门后瞥见迎上来的冷霜,直接沉着声道: “备好马车,我要去岭南!” 冷霜知道劝不动楚北冥,担心他单枪匹马独自前去会再遇到危险,只好点头连忙去准备。 苏云落坚信沈棠梨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一定活不成,所以根本不惧楚北冥再去岭南。 想寻机会在路 上与他培养感情,追到他身前连忙道: “楚北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岭南。” 楚北冥看也不看她一眼,戾声呵了一句“滚”,便转身欲回屋带些沈棠梨的东西以便在路上睹物思人。 苏云落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冷脸相迎,不仅没被他的这声“滚”呵退,反而还越挫越勇的追上去挡在他的身前,边退边道: “你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就搬石头砸断自己的腿,让你受到波及连路也走不成,或者一簪子刺瞎自己的眼,让你即便寻到沈棠梨也无法看清她的脸……” 她说话间,不慎踩中地上的碎石朝后滑倒。 被吓得惨叫一声,将楚北冥当做救命稻草下意识的伸手朝他的腰间抓去。 楚北冥完全没有要英雄救美的意思,微微侧过身子避开苏云落伸过的手。 苏云落病急乱投医,一把扯住了他那恰好被风吹得飘起的腰带。 “刺啦”一声,楚北冥的腰带被她生生拽断。 他这几日养病在榻,身上穿的仅是一袭素色简衣,腰带被扯断后,衣襟散开,紧实的胸肌顿时暴露在苏云落眼前。 她一屁股重跌在地上,疼得咬牙切齿,双眼却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向楚北冥, 无意识的叨了句“八……八块腹肌”。 两行热流不争气的从鼻子中流了出来,顿时感觉面红心跳,荷尔蒙沸腾得忍不住想要将楚北冥扑倒。 楚北冥赶忙将衣衫裹好,见苏云落如此不知羞耻的盯着自己的身子看,蔑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许是苏云落那一跤摔得真的太疼,他走起路来竟然感觉屁股似开了花般疼得厉害,心烦意乱的咬牙暗道: “真是个累赘,迟早杀了你!” 苏云落瘫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满脑子都是楚北冥那魅惑得让人总想上手摸一把的八块腹肌。 拿出帕子抹了把鼻血,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生怕楚北冥偷偷前往岭南不带她,苏云落连忙让遥无期去准备马车,下定决心定要死跟着楚北冥。 一切收拾妥当后,冷霜直接架着马车朝岭南的方向赶去,遥无期架车,苏云落独自坐在马车中百无聊赖。 想同楚北冥拉近距离,因此趁他们到驿站下车休息时偷偷钻入他的轿子,蜷缩成一团用毯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不知情的楚北冥一上马车便习惯性的躺上软踏,困意袭来,很快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云落探出脑袋轻手轻脚的 坐在一旁,很是花痴的直勾勾盯着楚北冥看。 楚北冥猛地睁眼,只见苏云落龇着个大牙冲他嘿嘿直笑,道: “路途遥远,我怕你无聊,所以过来陪陪你。” 楚北冥怒火中烧,想将她一脚踹下轿,她却死死的抓住轿子威胁道: “你若赶我下轿,信不信我从这跳下去把腿摔断?” “……” 她向来很疯,有了缚春虫的束缚,楚北冥竟拿她无法。 嫌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实在太吵,直接点了她的哑穴将她当作空气。 与此同时,伶仃岛上。 接连昏迷了十多天的沈棠梨昏沉沉的睁眼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小木屋中。 手上腿上皆缠满厚厚绷带,她仅是稍稍一动,铺天盖地的痛感便疯狂席卷着她。 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她张了张嘴想发声喊人,喉咙却似被水泥封住一般刺痛得厉害。 脑海中浮现自己为救楚北冥而被打下悬崖的画面,沈棠梨挣扎着想要下床去寻他,却四肢僵硬直接从床上跌了下去。 听到动静,一道高大的人影立即冲进屋中,边满脸担忧的将她扶起,边道: “姑娘,你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再受伤了。” 第139章 你是不是瞎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我这是在哪?” 被扶回床上,沈棠梨警惕的打量着眼前人,发出疑问三连。 只见他一袭青色玄衣,面若冠玉,萧肃清举,周身透着一股豁达贵公子的气质,一举一动绅士温柔,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见沈棠梨嘴唇干裂,他走到桌旁倒了杯水递给她,待她喝完后才柔声细语的道: “我叫谢祈安,是京都鹤西人,因生了场病来伶仃岛静养,同渔夫一起出海打鱼时发现你被冲到礁石上,便随手救了你。” “你受伤太重,迄今为止已昏迷了将近半月,大夫说你腿骨尽断,醒来后得赶紧下床练习行走,你现在可感觉到哪不舒服?” 沈棠梨摇了摇头,瞥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换过,顿时涨红了脸,想开口询问他是谁给自己换的衣服,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 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谢祈安朝外喊了声“沅沅。” 一个看起来才十二岁岁、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立即跑了进来,笑盈盈的站在他的身旁抓住他的胳膊。 谢祈安指着她对沈棠梨道:“她叫沐沅沅,你被救到伶仃岛的这段时间,全是她和几个婆子一起轮流照顾你。” 沈棠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正要开口道谢,沅沅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如只百灵鸟般话音欢快的问: “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棠梨抬眸看着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道:“沅沅,我叫沈棠梨,往后你可以叫我棠梨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 沅沅对沈棠梨这个雪肤花貌的软娇美人很有好感,甜甜的唤了声“棠梨姐姐”后,走到床旁道: “你在床上躺太久了,想不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我扶你。” 沈棠梨很想知道自己如今究竟身处在何处,点头应了一声,借沅沅的力缓缓下床。 许是怕她跌地,谢祈安道了句“失礼”后,在另一侧扶住她的手。 脚刚碰地,沈棠梨便疼得冷汗直冒,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咬牙硬是撑着走出了房门。 只见门外是一望无垠的茂密竹林,院中栽满各种小花,看起来幽森静谧,一点也不似在岛上。 沅沅见她一直在盯着远处看,道:“这里是半山腰,得下好长一段路才能走到渔村,等棠梨姐姐你再把身子养好一点,沅沅带你去下面逛,下面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棠梨姐姐你一定会喜欢的。” 沈棠梨如今满脑子都是楚北冥崩溃四处寻她的样子,敷衍的嗯了一 声,连忙问她们: “这里离云梦岛有多远?” 谢祈安伸手朝正前方指去,道:“坐船的话一个时辰能到。” 沈棠梨闻言顿时喜笑出声,连忙道:“我夫君和朋友们都在云梦岛,他们这段时间一定在四处找我,谢郎君,你可不可以送我去那里?” 她话音刚落,谢祈安和沅沅便满脸诧异的道:“你成婚了?” 沈棠梨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我与我夫君已成婚一年有余。” 谢祈安和沅沅于是各怀心事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根本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已为人妇的痕迹。 见她迫不及待的想去云梦岛寻人,只好道:“你如今身子虚弱,别说坐一个时辰的船了,就是从这走到码头可能都会疼晕过去,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三日,等好一些,我们立即带你过去。” 沈棠点点道谢,很想赶快养好身子去见楚北冥,忍着痛意不停的在院中练习行走。 …… 在马车上闷了一整日,听见轿外的冷霜说已赶到岭南城内,苏云落连忙哼着让楚北冥替她解开哑穴。 楚北冥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走下轿,看着铺在眼前的那条曾与沈棠梨走过的街道,顿时心事 重重的红了眼圈。 苏云落瞪了他一眼,跳下马车让遥无期给自己解了穴到后,大口吸着新鲜空气,不停嘟哝道: “终于到了,这一路可闷死我,楚北冥你个冰坨子,我好心来陪你解闷,你却冷落我一路,等我吃饱喝足,看我怎么报复你……” 边说边走到最近的一处小摊前买了个油饼塞进嘴中,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 楚北冥立在原地发了会呆,想在天黑之前赶到云梦岛,大步流星的朝码头走去。 苏云落生怕他丢下自己,连忙冲上前去叽叽喳喳的道: “楚北冥,天都快黑了,你该不会想现在就赶去云梦岛吧,夜里风大浪大很危险的。今日风尘仆仆的赶了一路,不如我们先找个客栈歇一晚吧……” 楚北冥拧着眉头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怕他再点自己哑穴,苏云落连忙闭了嘴,委屈巴巴的跟在他的身后。 楚北冥快速来到码头,刚想让冷霜去租艘船赶往云梦岛,天空便不合时宜的下起了倾盆大雨。 船夫全都匆匆跑去躲雨,扬言雨会下一整夜,要第二日才有船上云梦岛。 没有办法,楚北冥只好同意先去客栈休息。 苏云落见他既不撑伞也不让冷霜给他撑伞,跟个神经病一般任由 雨淋,只好将油纸伞举得高高的为他挡雨,无奈叹道: “楚北冥,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没意见,可如今你我痛觉互通,你是不是该为我考虑考虑啊,染了风寒的滋味不好受,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受罪……” 话未说完,楚北冥突然顿住脚步盯向前方,亮着眸子甚是激动的喊了声“阿梨!” 随之连忙朝雨中奔去。 苏云落想拉住他都没有机会,担心他看花了眼会出什么事,连忙撑着伞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没跑多远,便见楚北冥将一个年龄与沈棠梨一般无二的姑娘紧紧拉住,很是崩溃的不停哽咽道: “阿梨,是我啊,我是三郎,我来寻你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是不是气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唯独不要说不认识我好不好……” 那姑娘被吓得不轻,边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手,边一遍遍的解释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 奈何楚北冥似疯魔了一般,一口咬定她就是沈棠梨,不仅不肯放她走,还紧紧将她抱住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苏云落被气得不轻,如个母夜叉般冲上去指着楚北冥呵道: “楚北冥,你是不是瞎啊,她哪里长得像沈棠梨了!” 第140章 一定会让他重新爱上我 见楚北冥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苏云落直接上手亲自将他和那姑娘分开。 那姑娘受到惊吓哭哭唧唧的顶着大雨跑开,而楚北冥瞥向苏云落,又生生将她看成了沈棠梨。 顿时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有些疯魔的不停哽咽求道: “阿梨,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会发疯……” 他抱住苏云落的力道很紧很紧,紧得她喘不过气险些窒息。 眼见大雨越下越大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苏云落连忙铆足了劲去推楚北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楚北冥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沈棠梨,我是苏云落啊!” 匆匆跑过来的冷霜和遥无期见状也连忙道: “她真的是公主而非沈棠梨,门主,你别认错人了。” 楚北冥听见他们的声音猛地惊醒,如遭雷劈般一把推开苏云落。 抬眸看向冷霜和遥无期时,发现他们也长了张和沈棠梨一模一样的脸。 被吓得不轻,连忙用力揉着眼睛再朝周围看去,只见路过的每一个行人都化成了沈棠梨的模样。 楚北冥顿时崩溃的一拳拳打向自己的眼,颤声绝望呵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与阿梨长得一模一样!” “我是 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醒过来,得赶紧醒过来啊……” 他似着了魔般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眼,痛得苏云落惨叫连连。 欲哭无泪的连忙抱住楚北冥的腿大声呵道: “楚北冥你给我住手,我快疼死了!” 见楚北冥疯癫得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冷霜和遥无期连忙冲上去将他打晕。 他的双眼被揍得淤肿,苏云落虽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那剧烈的痛感却如狂风暴雨般席卷着她,疼得她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冷霜和遥无期只好一人一个将她们背回客栈,马不停蹄的请来大夫给楚北冥看病。 那大夫给楚北冥把完脉后连连摇头叹气,急得苏云落拧着眉直接问: “他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一个劲的摇头叹气,都快把人急死了。” 因担心楚北冥,她回到客栈后连湿衣都没来得及换下,此时裹着一件厚厚披风,被冻得连打喷嚏。 大夫见她是个急性子,怕再不说话会被揍,边拿出银针为楚北冥针灸醒穴,边道: “这位郎君患的心盲之症,因对往事无法释怀导致了精神幻灭,不论看谁都像故人,这种病症乃心结,心结可解不可医,老夫也只能开些宁神静心的药让他先服用,等他心中 的执念松缓,病症自会消失。” 大夫说完,苏云落几人面面相觑,皆没想到楚北冥会换上这种他们连听都没听过的病。 生怕他醒来又会将旁人看成沈棠梨而再次发疯,送走大夫后,苏云落连忙回屋裁剪布匹给他缝了条遮眼用的白菱。 楚北冥醒来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很是郁闷,发现睁眼果真看谁都像沈棠梨后,将自己关在屋中发了好大一通怒气。 不过再出门时神色淡淡主动系上了白菱,直奔码头朝云梦岛赶去。 如今的云梦岛成了岭南人最爱光顾的旅游胜地,这里风景优美,美食遍地,处处人声鼎沸。 楚北冥蒙了眼睛看不见路,苏云落将遥无期和冷霜支到一旁,非要当他的眼睛亲自扶着他走。 楚北冥挂念着沈棠梨的消息,任她扶住胳膊前去望海楼寻巫行云。 巫行云早就收到他们要来的消息,命人准备了一大桌美食,一见面便让他们先坐下吃饱喝足。 知道楚北来此是为了什么,一直拖着不正面回他的话,试图将他灌醉。 可楚北冥担心沈棠梨担心得快要疯掉,再三逼问下,巫行云只好如实道: “自你们离去后,我每天都派人去寻,迄今为止,依旧没有任何棠梨的消息。” 楚北冥闻言蒙 在眼睛上的白菱顿时被眼泪浸湿,他颤巍巍的站直身子,强忍着不让情绪崩溃,话音破碎道: “我再去找找,一定能找到。” 巫行云很清楚一旦让他坐上去寻人的船便很难将他叫下来,连忙起身拦住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北冥,能找到的地方我都派人找了,棠梨她应早就不在这个区域,你如今患了眼疾,又如何能在茫茫海面上看到她?” 见楚北冥紧抿着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 “寻棠梨的这半个多月也不是全无收获,我派出去的船夫打探到棠梨掉落的那片区域常有青川的渔民出海打渔,那些渔民水性好,良心善,曾在打渔途中救了不少不幸落水之人。 我前几日派人去青川打探到有渔夫半月前出海打渔时救了好几个坠海的姑娘,本想亲自去寻寻看有没有棠梨,结果你们就来了。 你与其去大海捞针,不如亲自去青川看一看,说不定棠梨命大,被救的人有她一个。” 楚北冥闻言这才燃起一抹希望,在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沈棠梨一定被救到了青川,连忙问巫行云:“青川怎么走!” 巫行云将他拉回座位,一脸认真道:“我呆会让人画一份路线图,今日太阳已经落 山了,你们先留下来陪我喝一杯,等明日天亮再走。” 说完便将酒坛递给楚北冥。 楚北冥仰头喝了一口后,起身便要去沈棠梨坠崖的地方再看看。 苏云落怕他想不通会跳下去,想跟着,巫行云却将她拉住,让冷霜和遥无期跟去看住楚北冥。 看出巫行云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待他们三人走远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巫行云,你方才跟楚北冥说的那些话是假的吧,沈棠梨根本不可能还活着对不对?” 巫行云往嘴中灌了酒,叹着气道:“受了重伤又跌入深海,棠梨她活着的希望确实为零,方才我说没有寻到棠梨消息时楚北冥满脸死志,我怕他殉情,所以才编了这么一个谎言。” “青川青山绿水风景最能治愈人心,我想让他去那里赏赏景散散心,说不定看到些美好的风景他就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知道你一直心悦于他,虽然在这种时候撮合你们对不起棠梨那丫头,但只要你能让楚北冥走出阴霾不再有殉情的念头,我还是很乐意祝福你们的。” 苏云落清楚巫行云是想让自己想办法浇灌楚北冥那颗枯萎的心,眸色深深的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忘记沈棠梨,重新爱上我的!” 第141章 他们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伶仃岛上。 沈棠梨接连养了几日的伤,身上的纱布刚被拆除,便迫不及待的要去云梦岛。 她如今伤虽好了大半,但走起路来依旧一瘸一拐的,骨折过的手臂还时不时的会发冷发疼。 谢祈安担心她路上会遇危险,闲来无事,便与沅沅一起陪她前往云梦岛。 天刚蒙蒙亮,她们便已收拾行李上了船。 因太过挂念楚北冥,想赶紧同他见面,一路上沈棠梨满心雀跃,纵然连坐了一个时辰的船也丝毫没觉得疲惫。 听着船夫扯着嗓子喊了声“云梦岛到了”,她顿时亮起了眸子,赶忙叫上早已睡得迷迷糊糊的谢祈安和沅沅一起下船。 前来云梦岛游玩的人很多,一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沈棠梨和谢祈安被流动的人群挤得歪来倒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挤下了船。 殊不知在她们下船的瞬间,上了另一艘船的楚北冥几人恰好与她错过。 迎着海风,沈棠梨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难受,下意识的朝那艘已经启航的船只看去。 恍惚间,似在甲板上看见了一个极像楚北冥的身影。 不过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沅沅便兴高采烈的拉着她的手道: “棠梨姐姐,这岛上吃的东西好多,沅沅肚子饿了,我们 先吃点东西吧。” 沈棠梨嗯了一声,随便挑了个小摊坐下后,点了些炒菜吃。 清楚云梦岛能发展成如今这副繁华的模样,定是以赵余为首的那群权贵全被打击,暗暗为这里的百姓感到高兴,难得心情大好的对谢祈安和沅沅说她当初在这座岛上的经历。 几人吃饱喝足后,直接朝望海楼赶去。 本想找几个熟人打听楚北冥,没想到如今云梦岛上全是陌生的面孔。 那些侍卫听她提起李大人,直言道:“李大人如今还在岭南城当官,每个月只来云梦岛两天,这里现在是一个名叫巫行云的武林高手在管,不过你来得不凑巧,他刚与几位来寻他的故人出了岛。” 听见故人二字,沈棠梨连忙激动的道:“你可知道他的那些故人叫什么名字?” 见那侍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沈棠梨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画像问他: “可有画中这人?” 侍卫认真的看了画几眼,道:“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其中一个男子与你这画中的倒是有几分相像,他长得俊美异常,一来岛上的姑娘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我追了好久的姑娘只因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我,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不过——” 那侍卫顿了顿,大抵是将沈棠 梨当作痴迷他的万千少女中的一个,有些同情的道: “那位郎君身边已有了佳人,那位姑娘丰肌艳骨,媚眼桃腮,与他郎才女貌看起来也是一对壁人,他们走到哪都手挽着手十分恩爱,姑娘你恐怕没机会了。” 沈棠梨闻言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不相信楚北冥竟会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与旁人亲密,又指着画有些慌张的道: “这位大哥,你再仔细看看你说的与我画中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画的画与楚北冥有七分相似,那侍卫又看了几眼后肯定的道: “应是同一人,就连眼角这颗褐红色的泪痣都一模一样。” 听他提起楚北冥眼角那颗特别得独一无二的泪痣,沈棠梨的脸上顿时布满失落之色,还是不愿相信楚北冥会背叛她,颤着声问: “那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那侍卫见沈棠梨红了眼圈,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有些后悔方才多嘴说了重话惹她伤心,愧疚道: “他们要去哪我不知道,不过坐的那艘船是通往岭南的,就算要去别处,也得先在岭南下船,你现在去岭南,有缘的话说不定还能同他们碰见。” 沈棠梨失魂落魄的道了声“多谢”,刚想对谢祈安和沅沅说自己想现在就去岭 南的想法,他们便先她一步开口道: “我们陪你去岭南,现在就走!” 沈棠梨感激的看着她们,想起侍卫方才说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似一株被雨打风吹过的娇花一般,看得谢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哄她开心,不停的扮着鬼脸讲笑话,见沈棠梨被逗得破涕为笑,这才软言细语的安慰道: “棠梨姑娘,我虽不知你与你夫君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但能娶到你的人品德一定不差劲,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不必太信那侍卫说的话。 我知道你心中梗隐,但想太多只会扰了你的心情,等我们到岭南寻到了人,到时候你再尽管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谢祈安温和绅士,一身书卷之气。 与他在伶仃岛相处的这段时间,沈棠梨已将他当成了朋友。 闻言掩去脸上的悲伤,扯出一抹明媚的笑道:“你说得对,我不该为不确定的事徒增伤悲,三郎的人品我最是了解,我应该相信他。” 谢祈安欣慰一笑,看向沈棠梨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情愫。 船只停到渡口码头时已到了午时。 烈日炎炎,空气湿热,沈棠梨下船焦急的在渡口码头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楚北冥的身影。 情急之下直接去了李大人的府邸。 见她竟还活着,李大人甚是激动的道: “你坠崖的那日楚北冥情绪崩溃,若不是被我们拉住,恐怕他早就跳下悬崖殉了情,真没想到你竟还活着,若他知道这个消息,定会喜极而泣……” 沈棠梨只想知道楚北冥的下落,待李大人说完后连忙问他: “三郎他还在岭南吗?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李大人摇了摇头道:“你坠崖后他伤心过度吐血不止,春不渡怕他出事,隔日就将他带回了盛京,这段时间一直是巫行云在帮忙寻你,楚北冥他人应在盛京没来岭南啊。” 沈棠梨闻言皱起了黛眉,有些失落的道: “我今日去了云梦岛,那里的人说见过他,我以为他人就在岭南。” 李大人很是肯定的道:“定是那侍卫认错了人,自云梦岛对外开放后,许多俊俏郎君都来游玩,俊俏的人见得多了难免眼盲,你现在应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说不定楚北冥就在家等你呢。” 沈棠梨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在同李大人客套性的寒暄几句后起身告辞。 对谢祈安和沅沅道:“这段时间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要启程回盛京,恐怕得同你们告别了。” 第142章 玉足 谢祈安不放心沈棠梨独自回京,加之在伶仃岛养病已有半年之余,也想回京都看看,便看着她的眼认真道: “我和沅沅刚好准备回京都一趟,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沈棠梨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自己独自离去,不想麻烦他们,再三推阻,但见谢祈安和沅沅一直坚持,只好点头同意。 三人买了船票折回伶仃岛,简单的将需要带上的东西收拾好。 第二日一大早,谢祈安便叫了马夫送他们回京都。 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一路颠簸,七月的天燥热无风,三人坐在轿子上皆被热得有些受不了。 本想在最近的驿站停下来休整一下,可马夫粗心,竟直接跑超驿站好长一截。 因喝了太多水,沅沅内急得不行。 见所处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想尿裤子,丧着脸很是羞涩的对谢祈安道: “祈安哥哥,我内急,快憋不住了,你能不能让马夫停一下车。” 沅沅是谢祈安很多年前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见她聪明活泼,一直留她在身边伺候。 明面上两人是主仆关系,但谢祈安一直将她当作妹妹,对她很是宠溺。 闻言当即叫停马夫,指 着不远处的密林让她去,道:“快些回来,我们就在这等你。” 沅沅胆小,生怕那一望无垠的密林中会突然跳出个登徒子,一把挽住沈棠梨的手撒娇道: “棠梨姐姐,我害怕,你陪我一起去帮我望望风好不好?” 沈棠梨挂着笑温和的点头,与她手挽着手走进灌木丛中。 沅沅寻了处地方,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忙急忙慌的解开裤带。 恍然瞥见不远处长了一颗果实累累的橘子树,馋虫附体,还未方便完便催着沈棠梨道: “棠梨姐姐,你左后方有一颗橘子树,看起来汁多味甜,你快摘些尝尝。” 在烈日的暴晒下,沈棠梨感觉一阵口干舌燥,转头瞥见那个大皮薄的橘子树,当即拧着裙摆走过去摘了起来。 沅沅方便完也赶忙跑过来同她一起摘。 殊不知从灌木林中走过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一条正悠哉晒着太阳的细蛇。 那细蛇受惊从沈棠梨脚边溜走,她没注意,抬脚往前的瞬间,恰好一脚踩在那细蛇的尾巴上。 细蛇吃痛,狂躁的朝她的脚踝上咬去。 “啊……” 沈棠梨吃痛叫了一声,低头瞥见那条死咬着她脚踝的细蛇, 顿时被吓得脚趴手软。 那细蛇咬完她后逃也似的离开,从沅沅脚下梭走时吓得她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点, 见沈棠梨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连忙走过去扶住她,“棠梨姐姐,你是不是中毒了!” 沈棠感觉被咬中的那条腿开始发软发麻,意识也模模糊糊看东西叠影,软趴趴的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 “沅沅,我感觉浑身没……没有力气。” 沅沅一直被谢祈安护在温室中长大,哪里经历过这种意外,见状被吓得眼泪啪嗒嗒的掉,连忙一边抱住沈棠梨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 “祈安哥哥,救命啊,棠梨姐姐她不行了……” 坐在马车上险些睡着的谢祈安猛地被沅沅的喊叫声惊醒,嗖地跳下马车循声找去。 穿过密林,远远便看见沅沅抱着看起来虚弱无力的沈棠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冲过去问:“沅沅,棠梨她怎么了?!” 沅沅见谢祈安来,直抹着泪颤声道:“祈安哥哥,棠梨姐姐被蛇咬了!” 谢祈安瞥向沈棠梨的脚踝,只见洁白的足袜上浸出两处血点,焦急问她: “可看清是什么样的蛇咬的?” 沅沅吸了吸鼻 子,道:“一条周身通红的小蛇。” 周身通红的小蛇…… 谢祈安结合沈棠梨中毒的症状,一下子猜出咬她的定是一种名叫红曼陀的剧毒蛇。 不敢有片刻耽搁,冲沈棠梨道了声“得罪”后,连忙扯下发带将她被咬中的左腿紧紧绑住防止毒素蔓延,随之蜕下她的足袜,毫不犹豫的张嘴一口一口为她将毒血吸出。 他动作太过迅速突然,沅沅和沈棠梨都有些被惊到,生怕他不慎将毒血咽下,一直没敢出声打扰。 接连往外吐了三大口毒血后,谢祈安一句话也没说,便伸手穿过沈棠梨的腿弯将她拦腰抱起,以极快的速度朝马车冲去。 将她放进马车中,从马夫手中接过水将嘴里残留的毒血漱干净后,谢祈安才如释重负的道: “棠梨姑娘,你放心,毒素已经被我吸出了大半,你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带了些清热解毒的药,我先帮你包扎。” 他边说边麻利的将药粉抖在沈棠梨的伤口上,拿来纱布认真替她缠绕伤口。 她的玉足白嫩光滑,似一颗精致的白珍珠,谢祈安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皮肤时,只感觉似有一股电流从指间一直蔓延至全身。 那种欲罢不能的酥痒感不禁令他红了耳垂。 头一次在外男面前露出自己的玉足,且还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沈棠梨又羞又燥。 歪着头不敢看谢祈安,小声的对他道谢。 那红曼陀的毒素太强,谢祈安虽然没有将毒血咽下,但毒血沾染到口腔,此时他只感觉口腔中似有火在猛烈的烧,口渴得不行。 掀帘朝外看了一眼,见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乌云翻涌,似在酝酿一场暴雨,有些疲倦的道: “红曼陀的毒素太过顽固,你我都得喝上几贴解毒的药才能无后顾之忧,这里离青川不远,据说那里景色宜人、美食遍地,眼下暴雨将至,我们恐怕无法再继续赶路,不如先去青川休整一下吧。” 沈棠梨注意到他的嘴唇有些乌紫,额上直冒冷汗似乎也被毒素侵蚀,很是愧疚的点头应下。 马夫收到指令,快马加鞭的赶往青川。 刚一入城,便带他们去到医馆中寻大夫把脉开药。 青川气候湿热,最适宜曼陀蛇生长,这里隔三差五便有被曼陀蛇咬伤的人,因此大夫治疗蛇毒早已得心应手。 分别煎了药让他们喝下,说了些注意事项后,便收了银子让他们离去。 第143章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棠梨 谢祈安担心沈棠梨走路会影响伤口愈合,从医馆到客栈的路非要坚持背她过去。 沈棠梨呦不过他,只好任他背着。 去开客栈时掌柜的笑眯眯瞅着他们二人,满脸惊羡道: “二位是刚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吧,郎才女貌的看起来真惹人羡慕,我给二位开间大.大的情趣套房,二位尽管享乐。” 他这番话令谢祈安和沈棠梨皆红了脸,连忙解释道: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掌柜的以为他们小年轻人是在害羞,笑吟吟的不停打趣,直到见沈棠梨似乎有些生气,才住了嘴。 谢祈安让沅沅和沈棠梨住一起,方便照顾她。 一口气将她背回房,开了窗通风后道:“沅沅,棠梨,你们先修整一下,听说来青川必吃珍馐阁的鲈鱼,我先去订下位置,晚点带你们去。” 说着便出了门。 沅沅同沈棠梨打了声招呼后连忙跟上他,笑吟吟的道:“祈安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沅沅向来爱热闹,一出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在人群中蹦来蹦去的很是欢乐。 谢祈安担心她走丢,只好紧紧拉着她的手尽量不让她离自己太远。 沅沅买了好几串冰糖葫芦拿在手中,见谢祈安站在一个 首饰摊前拿着一枚玉簪甚是犹豫,不禁调皮的凑到他耳畔道: “祈安哥哥,这簪子很好看,你是想买来送棠梨姐姐吧?”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心事被戳破,谢祈安顿时有些慌张的道:“沅沅,不可乱说,我只将棠梨当做朋友。” 沅沅见他低头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眼,更加确定的调侃道: “祈安哥哥,你瞒不了我的,从前不管是在京都还是伶仃岛,都有许多姑娘爱慕接近你,可你对她们举止有礼却又疏远冷淡,唯独看棠梨姐姐的眼神宠溺暧昧,你对她一见钟情,这瞒不了我的。” 沅沅说完,傲娇的往嘴塞了几个糖葫芦,直勾勾的盯着谢祈安的眼,似在等他承认。 见他迟迟不开口,又囫囵着道:“你不承认我现在就去问问棠梨姐姐。” 说着竟真做出一副要回客栈找沈棠梨的架势。 谢祈安怕她在沈棠梨跟前乱说,连忙伸手将她拉住,心事重重的承认道: “我的确喜欢棠梨,可她已经嫁为人妇了,我不想让这份喜欢成为她的累赘,唯有深埋心底。如今我只想送她回京都与她的夫君团圆,只要她过得幸福,我会悄无声息的退出,沅沅,我会尽量克 制对她的情愫,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 谢祈安说话间,脑海中不断浮现这段时间与沈棠梨在伶仃岛相处的画面。 当初在礁石上遇见她时,她满身是伤,支离破碎得如一株刚遭雨打风吹过的娇花,仅一眼便勾起了谢祈安的保护欲。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呆在沈棠梨身边和她说话,是因她长得绝色而他又刚好欣赏美色。 可日渐相处下发现沈棠梨娴静端庄、灿烂明媚,不论样貌还是性子都完全照着他喜欢的样子长。 仅是呆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谢祈安便感觉岁月静好。 清楚自己出场的时间太晚,已赢不到她的心,所以在得知她已嫁为人妇后,坚定的说服自己要尊重祝福。 本想将这份见不得光的爱慕永久埋藏在心中,可情难自禁,还是让沅沅看出了端倪。 毕竟此次来青川他藏了私心,想在送沈棠梨回京之前,再贪婪的与她度过一段属于她们的美好时光。 沅沅虽然年纪小,对男女之事还不太开窍,但头一次见谢祈安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也不愿打破他的美梦。 生怕他觉得爱意暴露会无所适从,伸手挽着他的胳膊道: “棠梨姐姐人美心善, 别说祈安哥哥你了,就连我也对她喜欢得不行。” “这枚玉簪与她很是相配,你想买就买下来吧,等着机会再送给她当纪念品就行了。” 见沅沅没有追着自己细细盘问,谢祈安觉得心中松缓了不少,当即掏了银子买下簪子,再三叮嘱沅沅一定要保密。 两人前往珍馐阁定好位置后,这才慢悠悠的朝客栈赶去。 与此同时,先他们一日赶到青川的楚北冥几人正拿着沈棠梨的画像四处询问渔夫。 正是鱼美味鲜的季节,大部分渔夫都已出海打渔,留下的渔夫被他们问遍,皆说看到见过沈棠梨。 见楚北冥神色破碎,苏云落连忙道: “兴许救下棠梨的那个渔夫刚好出海打渔了,我们再呆在青川等几日,听说夜幕在珍馐阁边赏景边吃鲈鱼是人生一大美事,我已经让遥无期定好位置了,我们去尝尝味道呗。” 说着便伸手去拉楚北冥,被他一把甩开。 苏云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蹲坐在他的身旁,又苦口婆心道: “楚北冥,你坐在这里即便守到天荒地老也见不到沈棠梨的,她不是最爱吃美食吗,珍馐阁美食遍地,你去那里万一恰好碰见她呢?” 楚北冥闻 言枯槁的眸子顿时迸出一抹亮光。 当即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珍馐阁赶去。 “楚北冥,你别走太快,当心撞到人啊,等我来扶你!” 这几日忧思过度,他的眼疾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越来越严重。 从前只是将人看成沈棠梨,如今看颗树都像沈棠梨,时不时就发疯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苏云落只好时时监督他系好白菱。 说话间,已跑上前紧紧挽住他的手给他带路。 楚北冥不喜欢她碰自己,总是无情甩开,但苏云落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对待,他越甩她越厚着脸皮像块狗皮膏药般缠着他。 最后还是楚北冥败下阵来,冷着脸任她挽着。 楚北冥长得俊俏高大,眼睛蒙了白菱,更添了几分病态美感,一路行来,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苏云落很享受她们用羡慕的眼神看自己,恨不得大声告诉她们楚北冥就是自己的男朋友,言行举止甚是高调。 一走到珍馐阁,便寻了处最是惹眼的位置坐下,将头靠在楚北冥的肩膀上笑吟吟的道: “楚北冥,呆会这里会有一场烟花展,听说一起看过烟花的人会得到祝福白头偕老,开始放烟花的时候你把白菱摘下来吧,我们一起看。” 第144章 刺目 楚北冥皱着眉头挪开身子,险些害苏云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见他冷着脸不理会自己,苏云落不以为然的化悲愤为食欲,让店小二将店里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已是夜幕,街头巷尾灯火阑珊、人流如织。 一阵笛鸣过后,无数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花。 苏云落连忙伸手一把将楚北冥脸上的白菱扯下,甚是激动的道: “这烟花好漂亮,楚北冥你快看啊!” 边说边毫无分寸的伸手拉住楚北冥的胳膊。 因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三楼露台,乃观赏烟花的最佳地点。 烟花一绽放,无数食客皆朝他们这处赶来。 匆匆梳洗好走出客栈,在谢祈安的带领下也随着人流一起来到三楼露台的沈棠梨挤在人群中,恍然抬眸瞥见了苏云落拉着楚北冥的画面。 顿时红了眼圈,浑身轻颤,刚想挤过去唤声“三郎”,便见苏云落将头靠在楚北冥的肩膀上,笑颜如花的边看着烟花边问他: “楚北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要不我给你生个小女孩吧,让你也当当女儿奴。” 生女孩…… 沈棠梨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苏云落的小腹上,刹那间脑海中不停回响云梦岛的那侍卫说的话: “那位郎君 身边已有佳人,他们郎才女貌看起来也是一对壁人,走到哪都手挽着手十分恩爱,姑娘你没机会了……” 不敢相信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二人竟走到了一起,还有了孩子,沈棠梨眸中的泪控制不住的大滴大滴滚落。 她死死盯住楚北冥,很想着他嘴中听出拒绝的话,不曾想他竟看着苏云落的眼深情的说了句“好。” 而苏云落在听到他的承诺后含着笑凑近,于漫天烟火下吻上了他的唇。 他没有推开。 沈棠梨脚趴手软,如坠冰窟般浑身颤个不停,死死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接吻的画面,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她身边的谢祈安见她如此,一脸茫然,伸手想拉她到身边询问她究竟怎么了,沈棠梨却似受了刺激般突然朝另一处跑开。 她跑得太急,以至于一头撞在正端着菜盘前来上菜的店小二身上,干净的衣裙顿时染满污垢,狼狈不堪。 那店小二骂骂咧咧的抓住她的手让她赔偿,沈棠梨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赶过来的谢祈安忙将银子递到店小二手中,扶沈棠梨起来,满脸心疼的问: “棠梨,你到底怎么了?” 沈棠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满眼泪珠的 看了谢祈安一眼,咽下万千委屈慌忙逃离。 谢祈安担心她出事,远远冲沅沅喊了声“别乱跑,你先去包厢吃饭,呆会我再来接你”,便追沈棠梨而去。 沈棠梨穿过拥挤的人群,一口气跑到冷清无人的河边停下。 谢祈安以为她要跳河,追上来后紧紧一把将她拉住,话音切切的问: “棠梨,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受了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讨个公道!” 沈棠梨忍不住在他面前大声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颤声道: “我方才看见我夫君了,可他移情别恋与别人有了孩子,方才烟火绽放,他们还吻在了一起……” 沈棠梨哭得伤心,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谢祈安闻言心疼不已,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直接一把将沈棠梨搂在怀中,心疼的柔声安抚道: “棠梨,我的肩膀借你先靠靠,你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 他很清楚沈棠梨这段时间一直在思念那个将她弄丢的夫君。 本已做好祝福她的准备,如今见她哭得这般伤心,突然觉得她那夫君不是良人。 又生了想将她留在身边日日娇宠的心思。 沈棠梨如今满脑子都是楚北冥和苏云落方才亲吻的画面,伤心之下 抛却所有直接在谢祈安怀中哭了起来。 将他当做兄长,哭得肝肠寸断、丑态百出。 而与此同时的珍馐阁中。 被苏云落主动亲吻的楚北冥猛地清醒过来,慌忙一把将她推开闭上了眼睛,不悦的戾声呵道: “苏云落,你再敢如此胡来,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方才白菱被扯开,他睁眼的瞬间生生将苏云落看成了沈棠梨。 在漫天烟火的暧昧渲染下,他看苏云落的眼神似看沈棠梨一般暧昧宠溺。 听她说要为自己生个女孩,楚北冥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将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沈棠梨那般娇媚貌美,生出的女儿一定很像她…… 思及此处,楚北冥浅笑着应了声好。 直到苏云落触不及防的突然低头吻他,察觉到软唇触感不对,他才猛地惊觉站在他身前的人是苏云落而不是沈棠梨。 一时间又气又恼,捏成拳头的手咯吱作响。 心中溢满对沈棠梨的愧疚。 而苏云落如愿吻上楚北冥的唇,羞得脸上尽是红晕。 在她看来,十男九色。 楚北冥之所以还如此惦记着沈棠梨,便是因没尝到其他女人的销魂滋味。 想让他也尝尝自己的妩媚,因此方才大着胆子吻上了他。 这 一吻吻得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不知楚北冥是何感觉,反正她感觉自己对他越发喜欢。 对楚北冥的愤怒充耳不闻,红着脸低头扒饭。 而方才被沈棠梨撞倒的那位小二重新回厨房端菜回来,瞥见刚落座的冷霜和遥无期手中恰好拿着方才向他打听的那幅画后,殷勤道: “几位郎君,你们寻的这画中女子我方才见过,她冒冒失失的打翻了我手中的菜,我都还没开始骂她她便哭得泣不成声……” 他话未说完,楚北冥连忙睁眼盯向他,发现自己终于不再将谁都看成沈棠梨后激动询问: “你确定撞你的与画中女子是同一人?!” 店小二肯定的点头,道:“我确定,那女子仙姿玉骨很是惹眼,如此绝妙的美人我绝不会认错。” 楚北冥猛地站直身子,一颗心顿时砰砰直跳,隐忍着颤声问他: “那你可知她现在人在何处?!” 店小二有些被他眸中迸出的惊颤吓到,压着声有些心慌的道: “她方才哭得伤心,有位郎君来扶她,她起身就跑了,好像是往河岸边的方向跑的。” 楚北冥顿时拔腿就朝河岸边寻去。 苏云落几人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也赶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第145章 别闹了,跟我回家 “阿梨,是你吗,你在哪,快出来……” 楚北冥沿着河岸边寻边喊,跑到杨柳堤边时,恍然瞥见了那道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不过令他心碎的是,沈棠梨竟被一个男子紧紧抱在怀中柔声安抚! 看着她们亲密的样子,压在楚北冥心中的思念顿时化作妒火,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将他吞噬。 他气得青筋暴涨浑身发抖,吐着怒气悄无声息的冲上去一把将沈棠梨拉进怀中紧紧搂住细腰,随之狠狠一拳打在谢祈安的胸口上。 生生将他打飞撞在一旁的柳树上,口中吐血不止。 沈棠梨没想到楚北冥竟会这么快寻到她,见谢祈安被打,张牙舞爪的挣脱楚北冥的怀抱,快速冲过去扶住谢祈安,急得眼泪啪嗒嗒的掉。 见她竟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便冲去关心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楚北冥气得七窍冒烟,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沈棠梨的手将她拉进怀中,隐忍又克制的红着眼圈道: “阿梨,我是三郎啊,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沈棠梨见谢祈安不停的咳着血,心中梗隐着楚北冥方才与苏云落的亲密举止,气愤的瞪着他戾声呵道: “放 开我,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嫌恶心!” 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厌意,楚北冥心碎了一地,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一双眸子猩红得似要滴血,颤声询问: “阿梨,你……你怎么了?” 沈棠梨瞪了他一眼,见他不肯松手,直接低头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很是用力,她的齿间浸满血腥味,可楚北冥就像感觉不到痛意一般,一直支离破碎的盯着她,捏住她手的力道不松反紧。 沈棠梨气极之下一脚踢在他的裆前,他疼得闷哼一声,煞白着脸不得不松手去捂住那快被踢碎的蛋。 沈棠梨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弯腰将谢祈安扶起便欲转身离开。 生怕她会再次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楚北冥咬牙强忍着痛冲到她的身前,几近癫狂的呵道: “阿梨,你要去哪,你与他什么关系!” 沈棠梨眼圈红红,带着谢祈安从他身旁绕开,话音疏冷的道: “我去哪用不着你管,与他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 冷冰冰的一句话直接将楚北冥的心击得粉碎。 自沈棠梨坠海后,他始终不肯相信她会死去,一直让人不停搜寻。 每日他都在脑海中想象着无数和她再 次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看着沈棠梨如今对那野男人满脸关忧,却对他清冷无情,楚北冥心中的妒火越烧越旺。 他崩溃的从后一脚踢在谢祈安的身上,拿出骨扇就欲让他人头落地。 沈棠梨被惊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挡在谢祈安的身前,毫不犹豫的抬手一巴掌扇在楚北冥脸上,大失所望的冷声朝他呵道: “楚北冥,你发什么疯!” 楚北冥眸中眼泪滚落,没想到向来娇弱的沈棠梨竟为了这么个野男人扇自己巴掌,顿时又委屈又怨恨的吼道: “我的却发疯了,你从悬崖上坠海失踪半个多月,我寻不到你日日都想一死了之,如今好不容易与你重逢,你眼里却只有这么个野男人,你这般对我,我他娘的能不疯么!!” 他吼完,见沈棠梨眸中的泪一串串的滚落,突然又懊悔自己不该这般大声与她说话。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疑惑,伸手去拉沈棠梨哽咽着求道: “阿梨,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我们先不谈,跟我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跑得气喘吁吁的苏云落便寻了过来。 因跑得太急,加之方才吃了 太多东西,苏云落一停下来就捂着肚子连连干呕。 沈棠梨脑海中浮现着他们二人在她生死不明的期间交缠在一起的画面,顿时觉得楚北冥伸过来的手恶心至极。 她一把推开他,似个防御值拉满的小兽般颤声吼道: “你滚开,我不跟你回去,你就当我死了,往后你想怎么过我都不关心,现在请你不要碍我眼!” 见她推开自己又去扶那野男人,楚北冥勃然大怒的一把将她扛在肩上,霸道而强势的道: “阿梨,你今日必须跟我走,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沈棠梨被他扛着大步流星的离开,眼见谢祈安已经快要撑不住,手脚并用的不停在楚北冥肩上挣扎。 发现不论自己怎么掐他打他咬他他都不为所动,沈棠梨情急之下直接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脖颈上,大声冲出楚北冥喊道: “你再不放我下来,信不信我让你今后只能看见我的尸体!” 楚北冥很清楚沈棠梨向来不说虚话,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连忙将她放下,红着眼圈卑微求道: “阿梨,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沈棠梨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迈开步子跑到谢祈安身旁 ,确定他还有气后气愤冲楚北冥道: “楚北冥,我没跟你闹,我现在真心不想看见你,你若不想看到我死在你面前的话就别拦我。” “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她说完,直接扶起谢祈安离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分给楚北冥。 楚北冥心中怒火滔天,憋屈得生生吐出一口黑血晕倒在地。 苏云落赶忙上前扶他神色慌张,连句解释的话都没跟沈棠梨说。 沈棠梨失望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决绝的带着谢祈安离去。 没走多远,便碰见了等不到她们而跑出来寻的沅沅。 见谢祈安竟莫名其妙的伤得这么重,急得眼泪啪嗒嗒的掉,同沈棠梨一起将他扶去最近的医馆。 他身子本就虚弱,被楚北冥打了一拳又踹了一脚后,吐血太多导致面颊苍白无血,吊着一口气看起来似要随时要没命。 沈棠梨心中愧疚,一直守在他身旁照顾,直到大夫说他没有性命之忧,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而谢祈安见她哭丧着脸郁郁寡欢,扯着一抹疲惫的笑讲笑话逗她开心,见她心情稍稍舒坦,鼓足勇气看着她的眼道: “棠梨,可以同我讲讲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吗?我想听。” 第146章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见谢祈安一脸认真,沈棠梨长话短说的将与楚北冥之间的故事道了出来。 得知沈棠梨是以冲喜娘子的身份嫁入的侯府,谢祈安脸上满是对她的心疼。 不禁盯着她的眼问:“棠梨,那你爱楚北冥吗?” 沈棠梨有些被谢祈安的这个问题问住,低着头沉默的思索着。 当初兄长还在世时,她早就将自己那热烈的少女情思都倾注在兄长身上。 清楚世家大族容不得他们越礼,因此将心事埋在心里从不曾对旁人提起。 有次无意间听见父亲和继母在商讨兄长的婚事,知道他终有一天会娶位貌美贤良的女子为妻,而她也会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旁人。纵然心中酸涩,也一直在清醒理智的克制着自己的爱。 不停在心中提醒自己只能将他当作兄长。 后来兄长突然去世,她心如死灰,眼里唯一的光似也随他一起消散,对美好的爱情再无憧憬。 之所以听话嫁进侯府,一是因不想余生都与许二郎那样道德败坏且家中光景还烂包的人纠缠在一起,二则是有继母压着,能嫁入侯府已是走运。 婚后因楚北冥与兄长是挚友,加之他曾救过自己的命, 所以沈棠梨对他并不反感,甚至还越发依赖。 直到后面他一次次的对自己好,一次次的治愈她心中留下的创伤,沈棠梨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动了情。 坠海呆在伶仃岛养伤的这段时间,她真真切切尝到了思念一个人的滋味,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即便在她最思念兄长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后来又亲眼看到他和苏云落亲密,她的心痛得似要无法呼吸。 很清楚倘若自己对他没有爱,应不会这般难受。 不想当个逃徒回避自己的心,沈棠梨眼圈红红的道:“爱,但我拿得起放得下,他背叛了我,我会将我的爱尽数收回。” 谢祈安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心中一阵激动,更加坚定了顶替楚北冥陪在沈棠梨身边的决心。 软着声问她:“那你还回盛京吗?” 沈棠梨仰头将快要滴出的泪水憋了回去,话音破碎道:“不回了,盛京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往后我想呆在青川生活。” 兄长去世,父亲和继母对她皆不疼,如今楚北冥又还与苏云落走在了一起,沈棠梨觉得倘若自己回盛京,在哪都是多余。 与其回去处处遭受 白眼与编排,还不如就在这里找处屋子就地安家。 她圈子很小,真正关心她的人除了云儿和常安郡主外,就只剩下宫中的姨母。 想先在这里安定下来,再写信向她们报平安。 她留在这里的决定恰好正中谢祈安的心,当即神色激动的看着她道: “太好了,那我和沅沅也陪你留在这里,不回盛京了。我们租一处小院养养花种种菜,闲暇之余再经营点小生意,过无忧无虑自给自足的生活怎么样?” 怕沈棠梨有所顾虑,说完连忙将沅沅拉到身边不停的朝她使着眼色。 沅沅领会谢祈安的意思,坐到沈棠梨身旁抱着她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 “棠梨姐姐,祈安哥哥这个提议甚好,反正你也有留在青川的打算,不如我们就一起吧,你不是还有个一直在等你的侍女吗,你传个信把她叫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大家呆在一起就不无聊啦……” 她和谢祈安跟约好似的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在沈棠梨耳边劝说,沈棠梨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当即点头答应。 担心她会临时反悔,第二日谢祈安起了个大早,梳洗穿戴后,连忙出门去寻院子。 挑 来选去,选中三处中意的院子,急慌慌跑来客栈带沈棠梨和沅沅去看。 两人将三处院子都看过后,一致选了处被青山绿水环绕的花间小院。 那院子是一对商人夫妻的新房,两人因做生意要搬去别处,便将这处院子租给他们。 谢祈安不差钱,很是爽快的当场付了银票。 两夫妻心底善良,当日便带着好几个丫鬟来帮忙收拾屋子,他们的女儿才满一岁,长得粉粉嫩嫩的,一看见沈棠梨就哈哈笑。 沈棠梨被她萌化,将她抱在怀中笑盈盈的逗着,仿佛忘却了所有伤心之事。 而客栈中,吐血晕过去的楚北冥刚一睁眼,便连忙下床要去寻沈棠梨。 苏云落守了他一夜,困得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察觉他起身下床,连忙伸手将他拉住,满脸担忧道:“楚北冥,大夫说你旧疾复发又染了风寒,身子虚弱得很,得好好躺床上养几日。” 见她毫不避讳的拉住自己的手,楚北冥皱着眉头一把甩开。 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大步流星的朝门走去。 苏云落也没想到沈棠梨能在那般豪无生还可能的严苛环境下活了下来,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与楚北 冥重逢。 这段时间因沈棠梨不在,她才有机会呆在楚北冥身边接近他亲近他,让他对她不再敌意满满避如蛇蝎。 本以为以自己撩拨人的进度,楚北冥会很快将她看进眼里,可沈棠梨偏偏没死,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一出现,楚北冥的余光便再也瞥不到她,甚至连跟她多说句话都不愿。 生怕楚北冥这一走会与沈棠梨破镜重圆,苏云落不管不顾的又冲上去从身后紧紧将他抱住,话音破碎的道: “楚北冥,沈棠梨都那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到她跟前自讨没趣,你没看她昨日为了护那个叫谢祈安的男人又是扇你巴掌,又是以死相逼的吗!” 楚北冥想起昨日店小二说沈棠梨是哭着跑离珍馐阁的,清楚她许是看到昨日苏云落凑上前来亲他的画面,误会了什么,才对他这般冷漠无情,当即用力扳开苏云落的手戾声道: “苏云落,我不管你费尽心思接近我是因为喜欢还是有别的目的,我现在很认真的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不会对你有任何男女之情,看在你曾救过阿梨和我的份上,我奉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147章 想和离,除非我死! 楚北冥说完,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 苏云落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眼圈不自觉的红了一圈又一圈。 不甘心自己做了这么多努力到头来却只换来楚北冥的一句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苏云落恨恨的骂了句“混蛋!” 再次冲上去挡在楚北冥身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楚北冥便不耐烦的一把将她推开。 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苏云落推倒跌进一旁的荷花池中,手被碎石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得她顿时皱紧眉头煞白着脸。 眼睁睁看着楚北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心口似被插了数千根针一般,痛得她眸中的泪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滚落。 偏偏那该死的系统还在她脑海中反复横跳: 【看来你与那些个完不成任务的一二三四五也没什么区别嘛,是我高估你了,乖乖等着被抹杀吧。】 【我早就说过楚北冥是这个位面最难攻略的,等你的时间到了,我另送一个聪明点的过来。】 苏云落听着系统的声音,气得咬牙切齿。 发泄怒火般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荷花狠狠撕碎,不甘的戾声呵道: “未成定局之前,我苏云落绝不认输!” 说完起身回屋换掉湿 衣,如个打不死的小强般又朝楚北冥追去。 楚北冥从冷霜口中得知沈棠梨和谢祈安在青川租了间院子打算定居,气得快要裂开。 清楚沈棠梨吃软不吃硬,竭力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决心呆会见到她定好好的坐下来把误会说出来。 为得她原谅,赶去的路上还买了一束她喜欢的朝暮花,在脸上扯出一抹看起来还算温和的笑。 没想到刚寻到他们租住的小院,便隔着门听见沈棠梨和谢祈安的笑声。 他如个小偷般从门缝中朝内看去,只见沈棠梨怀中抱着一个小肉团子,而谢祈安则在她身旁扮鬼脸逗得她和那小肉团子哈哈大笑。 见沈棠梨脸上洋溢的笑容从未在自己跟前展露过,楚北冥眸色森森的凝向谢祈安,妒得握紧了拳头。 瞥见他竟伸手亲昵的替沈棠梨抚顺额边的碎发,还拿了块糕点亲自喂到沈棠梨口中,楚北冥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一把将手中的花扔在地上,抬脚猛地踹开了房门,怒气滔天的直接冲上前冲谢祈安的脸就是一拳。 沈棠梨怀中的小肉团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哇哇大哭,她连忙将孩子还给循声出屋的孩子母亲,挡在谢祈 安身前满脸失望的冲楚北冥呵道: “楚北冥,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听她如今只唤自己楚北冥而非三郎,楚北冥心碎了一地,伸手想去将她拉到身边,她却避如蛇蝎,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疏离。 楚北冥竭力压住心中的妒火,红着眼圈卑微的对沈棠梨道: “阿梨,你是不是昨日在珍馐阁看到了什么?我可以给你解释,我和苏云落之间……” 他话还没有机会说完,沈棠梨便冷着脸打断道:“楚北冥,你和苏云落之间如何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不会跟你回盛京,请你自己离开。” 说着便转身去把谢祈安扶起,将楚北冥当作空气般径直朝屋中走去。 楚北冥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冷漠,连忙冲上去挡在她的身前有些崩溃的道: “阿梨,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个男人这么关心,我才是你的夫君阿,你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沈棠梨闻言脑海中又浮现苏云落亲他的画面,顿时红了眼圈戾声朝他吼道: “那你呢?你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昨日在珍馐阁你说要和苏云落生个女儿,还在烟花下吻在一起,那一刻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沈棠梨说话间,眸中的泪控制不住的滚落。 楚北冥看到她受伤的模样,很是慌神的连忙解释:“阿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未喜欢过苏云落,也从未想过要和她生孩子,我昨日是不慎将她看成了你,所以眼中才不自觉的流露出深情……” 看他一副慌张无措的模样,沈棠梨呵呵冷笑了一声,只当他是为了哄自己强行解释。 心灰意冷的道:“真相如何我也懒得深究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楚北冥,我们和离吧,往后你想娶公主还是郡主,想生儿子还是女儿都随你意。” “和离?”楚北冥盯住沈棠梨,张嘴颤抖着不敢置信的问她:“阿梨,你……你要与我和离?” 见沈棠梨点头,他眸中的泪滚了出来,甚是崩溃的道:“你永远是我的妻,要想和离,除非我死!” “你失踪的这段时间一定是被人下了蛊,我不相信你会忍心抛下我一人,你现在就跟我回盛京,我让春不渡给你好好看看!” 楚北冥边说边伸手去拉沈棠梨,大有要一把将她扛走之意。 谢祈安虽文文弱弱不是楚北冥的对手,但见沈棠梨不愿且提出了和离,不管不顾的挡在她的身 前拦住楚北冥让他冷静。 楚北冥如今满脑子都是沈棠梨要离开他,哪里冷静得下来,直接将谢祈安揍倒在地,似只疯犬般直接朝沈棠梨捞来。 沈棠梨知他若发疯无人抵挡得住,故技重施拔了簪子抵在脖颈上戾声冲他呵道: “楚北冥,你别在我这里发疯,滚出我的院子!” 楚北冥想上前将她手中的簪子抢下,她却用力抵在脖颈,生生将那嫩白的肌肤抵凹进去一块。 生怕她伤害到自己,楚北冥连忙退后崩溃的哽咽道:“阿梨,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棠梨如今每每看到他,脑海里都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他与苏云落缠绵在一起的画面,不想看他在自己面前发疯,指着大门朝他吼道: “出去!” 见他不动,抵在脖颈上的簪子又深了几分。 楚北冥担忧得慌了神,连连退后支离破碎的道:“阿梨,你别这样,别伤害自己,我求你,我宁愿你手中的簪子落在我身上……” 沈棠梨不理会他,步步紧逼,将他逼退至门边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麻利的锁上门呵道: “没我的允许,别踏进我的院子碍我的眼!” 第148章 离开他 沈棠梨从门内将房门锁上,任凭楚北冥怎么拍门都不开。 许是也感受到了楚北冥的悲伤,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楚北冥也不避雨,支离破碎的就守在门前,扯着声朝里喊道: “阿梨,你若不出来同我把误会说清楚,我便一直不离开!” 苏云落赶到时,只见他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即便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离去,本就苍白的脸上病态横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倒地。 苏云落看着他这样,心中五味杂陈。 连忙撑伞走到他的身旁,红着眼圈苦口婆心道:“楚北冥,我们走吧,别再淋雨了,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楚北冥抿唇凝眉,将苏云落当作空气般完全不回她的话。 苏云落伸手去拉他,他厌烦的一把将她推开,怒发冲冠的压着声呵道: “苏云落,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不要再来烦我!” 苏云落重重摔倒在地,手中撑着的油纸伞脱手被风吹走,豆大雨滴落在身上,衣衫瞬间湿透。 她红了眼圈,极其卑微的仰头瞥向楚北冥。 清楚自己根本劝不走他,眸色一狠,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一枚装了迷烟的玉瓶,起身悄无声息的靠近楚北 冥,让迷香飘进他的鼻中。 嗅到迷香,楚北冥脑袋一沉,有些重心不稳的朝后踉跄了两步,眸色犀利的转眸瞥了苏云落一眼,便无力的晕厥在地。 苏云落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将遥无期唤出来道:“先送他回客栈。” 随之上前用力拍着门朝内大声喊道:“沈棠梨,我是苏云落,你快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 屋内的沈棠梨自推走楚北冥后一直愁眉不展,闻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撑了伞出门。 门一打开,被淋得浑身湿透的苏云落打着冷颤喷嚏不断,她直勾勾的凝着沈棠梨,似在兴师问罪一般话语很是不客气的道: “你明知道楚北冥他身子不好,为何还要将他关在门外淋那么久的雨,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他了吗?!” 沈棠梨的目光微微移在她的小腹上,见她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凝着眉冷声一笑,话音破碎道: “我为什么要关心他,他都与你有了孩子,我关心他不是自取其辱么。” 有了……孩子? 苏云落闻言一双湿漉漉的眼咕噜转了几圈,这才恍然想起昨日在珍馐阁时她问楚北冥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要给他生一个。 许是那个时候沈棠梨恰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又亲眼看见她主动凑上前去亲吻楚北冥的画面,这才有所误会生楚北冥的气。 想着自己倘若攻略楚北冥失败失去的会是生命与回家的机会,而沈棠梨长得貌美,没了楚北冥还会有更多优秀的异性来爱她,因此纵然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与当人小三无意,苏云落还是咬牙将计就计的演道: “我虽怀了他的孩子,可你毕竟是他的妻,你关心他也是天经地义。” 见苏云落竟大.大方方的当着自己的面亲口承认有了楚北冥的孩子,沈棠梨顿时如吞了只苍蝇般恶心难受。 想起以前在侯府时楚北冥对她的好以及说过的承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哽咽着颤声问她: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不是说你喜欢谢辞吗?” 当初刚从楚北冥口中得知苏云落以前为了追求他而做出的疯狂事时,沈棠梨对苏云落这个公主难免戒备满满。 可后来几次三番得她相救,再加上她与谢辞有婚约,亲口说想要共渡余生的人是谢辞,所以沈棠梨以为她已放下了楚北冥,才开始对她敞开心扉认下她这个朋友。 哪曾想自己才是失踪了半个多月,她便与楚北冥搅合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实在让人梗隐。 苏云落向 来便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说谎,就要做好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的准备。 见沈棠梨神色哀伤、支离破碎,虽然心有愧疚,可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欺骗道: “你坠入悬崖后我们寻了你几天,实在寻不到你,楚北冥日日买醉,有一晚他将我看成了你,便与我……共度良宵有了孩子。” 沈棠梨听到此处,眸中的泪止不住的落下,撑住油纸伞的手止不住的轻颤,盯住苏云落的眼一字一句问她: “那你在岭南和云梦岛几次三番救我于水火全是为了接近三郎,说喜欢的人是谢辞也是骗我们的对不对?” 苏云落看着她哭红的眼,感觉自己似犯罪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一颗心被罪恶填满。 暗暗捏着绣拳,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颤声道: “对,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楚北冥,可是他心里眼里只有你,还避我如蛇蝎。我实在不甘心看着他和你圆满幸福,所以绞尽脑汁的接近你,想先获得你的信任再慢慢寻机会接近他。” “你坠海之后,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拼尽全力才换得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如今我与他已经有了孩子,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疼爱,棠梨,你如今 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看在我也曾救过你以及我肚中已有楚北冥孩子的份上,你离开他吧。” “只要你离开他,我一定竭尽所能让他今后幸福无忧。” 苏云落边说,边紧紧握住沈棠梨的手,似一个受害者般满眼恳求。 沈棠梨肚量小,这辈子最不喜的便是同人分享夫君。 自昨日在珍馐阁看到楚北冥和苏云落亲密的那一刻起,原本满怀期待的心便已枯槁。 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情情爱爱中庸人自扰,她抹干脸上的泪痕,终是点头应了声“好。” 苏云落见她答应,眸中顿时绽放出一抹亮光,紧紧抓住她的手满是感激的连连道谢。 恍然又想到什么,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楚北冥如今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你能不能……写下和离书离开青川,让他一辈子也寻不到你?” “棠梨,我知道我这要求很过分,但我真的不得不这样做,反正你都已经做好要放弃楚北冥的准备了,不如一次断个干净,我发誓,你离开后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楚北冥。” 怕沈棠梨不肯答应,苏云落说完,故作不适的摸了摸肚子,噗通跪在她身前又哽咽哭道: “棠梨,求你成全。” 第149章 楚北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见苏云落哭得涕泪连连,还时不时的捂着肚子干呕,沈棠梨愣了会神,终是如她所愿写了封和离书交到她手中,沉着话音道: “你回去吧,我收拾好东西,呆会就走。” 苏云落拿着退婚书豁然一笑,再三冲沈棠梨道谢,撑着伞快速离去。 沈棠梨呆楞楞的立在原地,衣裙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大半,直到看不见苏云落的身影,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没走几步,便瞥见了站在圆柱后面的谢祈安。 见他满脸心疼的盯住自己,沈棠梨不由得问:“刚刚我和苏云落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谢祈安应了一声,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沈棠梨身前,垂眸深深看着她认真的道: “棠梨,若你真要如她所言现在就离开青川,那我和沅沅陪你一起走,反正我们先前决定留在青川也是因有你在,往后你想去哪,我们就陪着你去哪可好?” 沈棠梨虽然感动,却担心自己会耽误他们,犹豫着迟迟不点头同意。 谢祈安怕她一开口就是拒绝,直接扯着笑道: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今日时间已过了大半,远的地方我们恐怕去不了,我知道有个离青川不远的地方 ,那里有我的朋友,不如我们今日先去那里歇一晚,等你想好要去哪里我们再出发好不好?” 他直勾勾的盯住沈棠梨,见她还是不回答,又继续道:“棠梨,你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呆会你前夫找过来我们就走不成了。” 亲眼看着沈棠梨将和离书交给苏云落带走,所以谢祈安自动默认沈棠梨如今已是独身,暗暗拟定了无数要夺她芳心的计划。 沈棠梨听到前夫一词,原本阴沉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雾。 抬眸回看着谢祈安,有气无力的道了声“好,听你安排。” 谢祈安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当即如打了鸡血般将刚租上的院子退掉,整顿好一切后带着沈棠梨和沅沅快速离开青川。 这边苏云落拿了和离书后径直回了客栈。 回屋换了身干净罗裙,重新梳洗后让遥无期支开冷霜直接来到楚北冥房间。 他仍在昏睡,因有心事,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时不时的低吟两声喊着沈棠梨的名字。 苏云落坐在床旁,大着胆子伸手去摸他俊挺的脸颊,从眉毛到眼睛,又从鼻梁到嘴唇,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似完美得如无可挑剔的艺术品般,总让人挪不开视线。 摸着摸着,苏云落的手不禁滑到他的喉结,随之慢慢下移到他的腰间,心头一狠,直接扯开了他的腰带,红着脸去脱他的衣服。 三两下麻利将他身上的衣裳脱得仅剩下遮羞裤后,苏云落鼓足勇气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上床钻进了他的被子。 早在好几天前,她便生了要先与楚北冥生米煮成熟饭再慢慢培养感情的心思,可惜脸皮子薄,加之一直没有特别合适的机会,所以她一拖再拖。 方才大放厥词在沈棠梨面前说自己已怀了楚北冥的孩子,很是担心谎言会被戳破,因此她这才下定决定将煮饭的事急慌慌的提上日程。 如今楚北冥虽在昏迷无法行那事,但她方才迷晕他的那迷香药性很浓,被迷晕醒来后会短暂的忘记晕倒前发生的事。 她只需在楚北冥醒来时装得像些便好。 躺下后,一颗心跳如擂鼓。 原主的这尊身体虽已不是处子,且尝过的男人数不胜数,但苏云落未穿越前还是个谈了一场短暂恋爱、仅仓促将初吻献出的黄花闺女,对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又羞涩又懵懂。 壮着胆子将楚北冥的手拉开躺进他怀里后,便一动也不敢再动,周 身被激得火辣辣的烫。 不停的在心中安慰自己,虽然做的事龌龊了些,但自己只是想活命,并没有什么大错…… 僵硬着在楚北冥怀中躺了不到一炷香后他微微动了动身子似要醒来。 苏云落连忙蜷缩在他怀中闭眼装睡。 醒来的楚北冥发现苏云落竟衣不着物的躺在自己怀中,猛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脚将她揣下了床。 “砰”的一声,苏云落光溜溜的从被中滚到地上,被砸得惨叫一声。 发现没穿衣服的身子凉嗖嗖的,连忙伸手捂在胸前,拼命挤出眼可怜巴巴的看向楚北冥,颤声哽咽: “楚北冥,你夺我身子时可不是这般粗暴的。” 楚北冥脑袋瓜子嗡嗡地炸,连忙捡过衣服边往身上套,边怒发冲冠的瞪着苏云落咬牙呵斥: “苏云落,你怎会在我床上!” 苏云落蜷缩成一团紧紧将自己抱住,哽咽着颤声哭道: “方才你去寻沈棠梨被拒之门外,淋了场大雨晕倒,是我让遥无期将你送回来的,我怕你染了风寒想给你喂些姜汤,可谁知你竟将我看成沈棠梨,强行把我压在床上扒光我的衣服,你力气那么大,我哪里挣得脱,生生被你 要了身子……” 楚北冥听得火冒三丈,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被沈棠梨推出门外后都发生了什么,但很确定苏云落说他要了她身子一事是在说谎。 穿戴整齐后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扼住她的脖颈,戾声呵道: “苏云落,你在睁眼说瞎话,我根本不曾碰过你!” 他阴戾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苏云落,看得她很是心虚。 憋红着脸颤声道:“我……我没有说谎,楚北冥,我已经是……是你的人了。” 楚北冥剑眉一紧,捏住她脖颈的手不禁加大了力道。 苏云落被捏得喘不过气,见他眸中已有杀意溢出,连忙挣扎着道: “沈棠梨她……她写了和离书拖我带……带给你,她已经不……不要你了……” 她说完这句话已是精疲力竭,脖颈似要被掐断一般,周身被窒息感充斥。 而楚北冥听完她的话似为了求证一般微微松了松手,有些破防的冲她吼道: “你少骗我,我的阿梨不可能会与我和离,她之前说的都是气话!” 苏云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扳着他那扼住她脖颈的手费力道: “我这有她亲笔写下的和离书,你若不信我拿给你看……” 第150章 就算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放她离开 楚北冥眸色一沉,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苏云落重重扔在了地上。 苏云落疼得龇牙咧嘴,很是羞耻的连忙将脱在一旁的衣服扯过来裹住身子。 麻利将沈棠梨写的那份和离书翻出来递到楚北冥身前,话音委屈道: “这是沈棠梨亲自写下的,你自己看!” 楚北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和离书,见果真是沈棠梨的笔迹后咬牙切齿看完,又气又恼的将其撕成碎片,沉沉呵道: “阿梨她既嫁给了我,就一辈子是我妻,别说区区和离书,就算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放她离开!” 说完,眸色森森的瞪向苏云落,满脸鄙夷道: “别以为我看不透你那些下三滥的伎俩,若我真将你看错要了你的身子,你恐怕早就穿肠烂肚了,看在你曾在云梦岛上帮助过阿梨的份上,我最后再放过你一次,倘若你那张嘴包不住再四处乱说,我不介意割掉你的舌头喂狗!” 楚北冥体内养有圣炎蛊虫,倘若行男女之事,圣炎蛊虫的毒素便会加倍的转移到女方体内,导致其无法承受穿肠烂肚。 这也是他与沈棠梨成婚一年多以来,明明日思夜想却总是克制着不碰她的根本原因 。 说话间周身戾气横生,似从地狱走出来的索命修罗一般,吓得苏云落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直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北冥的身影嗖地消失在眼前,她才猛地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将失身的戏码演得这般像,可楚北冥却一眼拆穿她的谎言。 更想不通他所说的若真碰了她,她便会穿肠烂肚而死是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细细斟酌思量,苏云落担心楚北冥四处去寻沈棠梨会将她丢下,连忙羞耻的穿上衣服,出门直朝沈棠梨租住的小院奔去。 一路上不停的祈祷沈棠梨已经离开了青川,最好一辈子不要让楚北冥找到。 所幸如她所愿,赶到小院时,恰好见扑了个空的楚北冥立在门前神色痛苦。 他正在气头上,苏云落不敢再挑战他的底限来他身前蹦跶,只好隐在一旁暗中观察他。 打算不论他去哪里都先偷偷跟着。 反正如今楚北冥和她有蛊虫羁绊,两人的生命被牵扯在一起,楚北冥再恼也不会夺她性命…… 守了片刻,就在苏云落正好奇楚北冥为何要在一处早已人去楼空的院子前站这么久之际,数十道黑影如 鬼魅般从四面八方嗖嗖飞来,恭恭敬敬的跪于他身前,齐呼: “参见门主!” 楚北冥凝着剑眉,面色阴沉的对他们吩咐道: “青川方圆百里之内皆给我一一搜寻,务必要将我的阿梨找出!” 他话音一落,那数十道黑影立即领命离去。 而楚北冥从冷霜手中接过一份地图,细细看了一瞬后,飞身上马直接带着冷霜和几名刚赶来的暗卫一起离去。 苏云落看得心脏悬空,咬牙暗暗感叹自己所接任务之艰辛。 不想将楚北冥跟丢,连忙随便叫了辆马车,扔给马夫一枚纯金打造的金钗指着仅能看到一点身影的楚北冥急慌慌的道: “追上他,银子不是问题!” 那马夫喜滋滋的将金钗放在怀中,一双精明的眼将苏云落上下打量了一遍,龇着牙笑道: “姑娘放心,我的马是出了名的跑得快,一定能追到你想追的那人的。” 苏云落一心关注楚北冥的动向,没工夫理会马夫,见与楚北冥的距离越拉越远,不停催促让马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楚北冥骑马走上官道后不久,便直朝一条林间小路行去。 那条小路四周被密林包围,冷清得只能听见虫鸣鸟叫 。 马车一路追随行到密林深处,前方恍然出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分叉口。 马夫吁停马车,有些不知所措的问苏云落: “姑娘,我们该走哪条道?” 苏云落根本看不出哪条道有楚北冥走过的痕迹,见跟丢了他,顿时怒气滔天的冲马夫冷脸呵道: “你方才不是说你的马跑得快,一定能追到人吗,现在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事没办成,你是怎么好意思收我金钗的!” 她之前被楚北冥撂狠话羞辱,心中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寻不到他,将这段时间以来所咽下肚中的怒气都发泄在马夫身上。 说话的声音尖锐暴怒,瞪向他的眼神更满是责备。 那马夫长得猥琐,乃好色之人。 早在苏云落上马车前,便在心中偷偷打起了她的主意。 此时见所处的地方荒无人烟,眼前的女子又娇美动人,顿时色心大发的转身一步步朝马车中逼近。 扬着一抹淫贱的笑道:“事没办成,我不收你金钗,我要你人可好啊……” 苏云落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抬脚猛地将那马夫从马车上踹下。 本想架着马车赶紧离去,奈何那马不听她使唤,任凭她怎么抽打都不肯移动半分 。 见马夫扬着邪笑起身,势在必得的朝她扑来。 苏云落只好下了马车,连忙拧起裙摆朝密林深处边跑边喊救命。 林中荆棘遍地,苏云落身上的罗裙总被挂住,害得她没跑多远便被马夫抄近道一把扑倒。 感觉到他那咸猪手不停在自己身上游走,苏云落被吓得失声大叫,连连挣扎着颤道: “滚开,我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永安公主,敢碰我信不信你全家都要人头落地!” 那马夫闻言张着一口黄牙哈哈笑道:“你是公主?正好夺了你的身子我就是驸马了。” “哈哈,想不到我还有这种艳遇。” “你的身子香香软软的,摸起来真让人上头,我都忍不住想赶紧办正事了。” “来,先让我好好亲亲,我都八百年没碰过女人了……” 他的力气很大,一只手如钳子般紧紧钳住苏云落的双手,一只手则不停游走撕扯着她的衣衫。 苏云落感觉似被毒蛇爬过般恶心颤栗,眼见他一件件扒开了自己的衣衫,那双又粗又糙的手即将扯下她的肚兜,苏云落连忙颤声哭道: “别……别用强,我害怕,你拽得我手疼,你先松开我手,你想怎么样我都配合你……” 第151章 来日方才,楚北冥的心她势在必得! 苏云落说话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看起来无比惹怜。 那马夫想着荒郊野岭,她一个弱女子根本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松开了手坏笑道: “你有这觉悟就好,好好配合我也能少受些苦。” “这肚兜你自己脱吧,我看着你脱。” 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直勾勾的盯在苏云落的身前,口水直咽。 苏云落心中恨意翻涌,伸手抹泪的瞬间,不动声色的将发间插着的玉钗拔下来握在手中。 泪盈盈的颤声道:“我未经人事,你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害羞,你先把头转过去我再脱。” “反正这个地方清清冷冷不会有人来,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想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今日我自认倒霉,只求你能怜惜,事成之后留我性命。” 她话音娇娇,面容魅惑,看得轿夫心头直痒痒。 微微将头偏到一侧,搓着手急不可耐的道: “未经人事好啊,呆会我手把手的教你,快脱吧,等你尝到那销魂滋味就不会再害羞了……” 他话音未落,便感觉脖颈一疼。 有些不敢置信的转头,只见苏云落眸色凶狠的直接将玉钗狠狠插向了他。 生怕一钗不足矣让他致命,迅速将其拔除,又咬牙切齿的接连往他心口上捅了两下。 那马夫疼得大 口大口的吐血,伸手指着苏云落,喉咙中刚滚出个“你”字,便被她一脚踹倒在地直不起身。 随之抄起一块碎石,发疯般边重重往他头上砸去,边红着眼圈有些崩溃的戾声呵道: “我砸死你个老淫棍,砸死你个老淫棍……!!” 她手中的碎石一下下的落在马夫头上,将他砸得血肉模糊断了生气。 溅出的鲜血染得苏云落脸颊和衣衫通红。 因是第一次杀人,苏云落又惧又怕,发现那马夫死去后被吓得身子一僵,眸中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边起身匆匆逃离,边如被恶鬼追寻般自言自语颤道: “你咎由自取,你活该,谁让你把主意打在我身上的,我告诉你,我如今贵为公主,杀死个人就跟捏死只蚂蚁般,根本不算什么……” 她跑着跑着,恍然撞进一个硬实的怀抱之中。 害怕得连忙捂住脸颤声哭道:“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 来人见她满身是血、情绪崩溃,一把掌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道: “公主,我是遥无期!” 遥无期? 苏云落颤颤的抬起眸子,当看见撞到的人确实是遥无期后,情绪崩溃的扑进他的怀中,涕泪横流连连哭道: “呜呜,遥无期,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 点被一个老淫棍侮辱了啊……” 遥无期很是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大着胆子伸手轻拍着她的头不停柔声安抚: “对不起公主,属下来迟,让你受惊了。” “你不要怕,有属下在,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 苏云落将头埋在遥无期的胸膛上哭了好一会,才可怜巴巴的仰头问他: “遥无期,我……我杀了人,会不会被官府捉去坐牢啊。” 遥无期有些被她的话笑到。 虽有些想不通曾杀虐成性的她如今为何才是随手杀死个贱民便害怕成这样,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不会,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别说杀的是想欺辱你的登徒子,就算让那些小官去死,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他说完,牵起苏云落的手将她带到河边。 拿出一块帕子打湿,温柔且认真的为她擦着脸上的血污。 苏云落的视线近距离的落在他的脸上,恍然发现遥无期生得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身材又高大威猛,一点也不比那些俊俏郎君差。 能明显感觉到他看向自己时眼神在拉丝。 试探着刚将手勾在他的脖颈上,他便经不住撩,按耐不住的将唇凑近想要吻她。 意识到这个侍卫似乎对自己爱得不行,苏云落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在遥无期快吻上她唇 之际她不懂声色的一把将他推开,随既挤出两滴盈盈欲坠的泪委屈道: “遥无期,楚北冥去寻沈棠梨了,我害怕他寻到沈棠梨后两人会和好如初,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寻他。” 遥无期心口一痛,似做了场突然惊醒的美梦般,不甘又无奈的暗暗握紧了拳头,失魂落魄盯着苏云落的眼问她: “公主,你还喜欢楚北冥对吧?之前在谢府你说非谢辞不嫁的话全都是假的?” 苏云落知道遥无期会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点着头道: “没错,我从未喜欢过谢辞,故意接近他撩拨他全都是想利用他让楚北冥放才对我的芥蒂,好寻机会接近他与他亲近,包括之前我遣散府中面首以及竭力让自己不做坏事慢慢变好,也全都是为了入楚北冥的眼。” “遥无期,楚北冥就是我的命,没有他我根本活不成,不管他对沈棠梨感情如何,我都得想办法将他抢过来。”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遥无期闻言心中似有万千银针在扎。 想着自己区区奴隶确实与她不配,生生将告白的话咽下,眸含泪花的道: “属下这条命是公主给的,不管公主让属下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属下都义不容辞。” 苏云落见遥无期 还是唯自己马首是瞻,顿时亮着眸子道: “那太好了,你现在就带我去找楚北冥,我不能让他跟沈棠梨见面!” 说着便拉着遥无期欲去架马。 遥无期却拉住她,语重心长的道:“公主,你与其现在去寻楚北冥,不如先回京城与谢郎君把退婚的事提上日程。” 见苏云落仰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解,遥无期缓缓将自己的想法道了出来。 如今楚北冥知道沈棠梨还活着,不论天涯海角都会去寻她,且段不会放她离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苏云落越是死命纠缠,楚北冥越是反感,还不如先放手任他追妻。 倘若追不回来她可趁虚而入接近,若成功追回,苏云落也可进宫请求圣上为她赐婚。 反正自古世家贵族的男子从来都是三妻四妾,苏云落身为公主,即便在楚北冥已有正妻的情况下嫁侯府也是平妻之位。 圣旨难违,楚北冥应不会抗旨。 到时她嫁入侯府整日与楚北冥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还愁没有法子蛊惑他心? 听着遥无期的分析,苏云落顿时如醍醐灌顶般猛地清醒。 也清楚是自己追得太紧才一次次的让楚北冥对她产生抗拒心理。 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可行,当即同遥无期收拾行李折回盛京。 反正来日方才,楚北冥的心她势在必得! 第152章 外界传闻你不行…… 楚北冥漫无目的的一路追寻沈棠梨,急得一颗心焦躁不安,眸中溢出的泪好几次模糊了视线。 寻到夜幕降临之际,派出去的探子突然飞鸽传书,说在距青川二十公里的云庭镇发现了沈棠梨的身影。 月色萋萋,凉风习习,空中不时下着冷雨。 楚北冥生怕去晚一步会再次与沈棠梨错过,不顾冷霜的劝阻,直接骑马朝云庭镇赶去。 他心中念着沈棠梨,骑马的途中不停挥鞭子催促马儿加速。 接连跑废了两匹马,才在夜半子时赶到云庭镇。 据探子所言,沈棠梨跟着谢祈安一起来的云庭镇,目前借住在一位以卖布为生的商人朋友家。 楚北冥打探到沈棠梨所居住的房间后,悄无声息的从窗口翻进了她的房间。 因不忍叫醒她,红着眼圈立在床旁满目委屈的定定看着她。 好不容易进入睡眠的沈棠梨迷糊中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翻了个身倦倦的睁眼,恍然瞥见一道人影正立在自己的床前,如只野狼般死死的盯住自己。 被吓得困意四散,连忙边顺手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摸出握在手中,边坐直身子警惕的呵道:“你是谁?!” 屋中烛火已经熄灭,空中月亮又被乌云遮挡,只有挂在门 外照明的灯笼中的微光盈盈透进屋中,沈棠梨瞪大了眼睛细细观察,也只能确定潜入自己房间的是个男人。 见那人迟迟不回她的话,连忙扯着声朝外大喊:“来人啊,房间里有……” “人”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楚北冥便走到床边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话音哽咽道: “阿梨,是我,我是三郎。” “楚北冥?” 沈棠梨没想到楚北冥竟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缠,她连忙挣扎着呵道: “楚北冥,你放开我,我都已经把和离书写给你了,你若还顾及旧情,就一拍两散安然放我走……” 楚北冥听得怒火中烧,沈棠梨话音未落,他便报复性的将沈棠梨压倒在床,紧紧堵住了她的唇。 “唔~” 沈棠梨的娇唇被他完全堵住,一双手不停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楚北冥一路赶来风尘仆仆,衣服被蒙蒙细雨打得湿透,就连身体也早已被冻僵。 吻在沈棠梨嘴上的唇冰凉得似用冰敷过般,凉得沈棠梨浑身止不住的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可当他滚烫的泪珠无声的落在沈棠梨脸颊上时,又烫得她一颗心止不住的轻颤。 联想到他这一路追来的艰辛, 沈棠梨终于不再挣扎,隐忍许久的泪水也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楚北冥知道沈棠梨娇气,怕自己身上带来的寒气会让她感染风寒,移开吻住她的唇,顺手扯被子过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生怕她会长翅膀飞走一般又紧搂她于怀中,极其委屈的在她耳畔道: “阿梨,我不和离,既嫁给了我,你这一辈子都休想离开我。” 他边说眸中的泪边大滴大滴的滚落,声音也变得异常委屈哽咽。 沈棠梨见他这般,心头的滋味也不好受。 很想问问他和苏云落到地是怎么回事,沉默半天却始终没有开口的勇气。 楚北冥抱着她哭了好一会,见她什么也没问自己,以为她已不再对自己有任何关心,强压住情绪可怜巴巴的主动解释道: “阿梨,我知道你是因误会了我和苏云落有染,才负气写下和离书的,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 “当初你坠海后我毒发了一场,春不渡不得不将我带回盛京,请巫行云帮忙继续寻你。我回盛京处理好公事之后,立即快马加鞭想来云梦岛,可半路遭人截杀,被苏云落救了一命。 当时我和她都身受重伤,为了救活我们,春不渡往我们身上种下了一种 名为缚春蚕的蛊虫,这种蛊虫将我和她的痛觉以及生命联系在一起,我因此不得不带她来云梦岛……” “后来我因思你念你流了太多泪患了眼疾,一睁眼不论看谁都像你,我因此蒙上了白菱。在珍馐阁那日,苏云落将白菱扯掉,我将她看成了你,所以在她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才张嘴说喜欢女孩,也给了她低头吻我的可乘之机。” 楚北冥说到此处,心中满是愧疚。 生怕沈棠梨不原谅他,连忙抬手发誓道: “阿梨,我发誓,我方才对你说的话绝无半点虚言,我以前就不曾过喜欢苏云落,现在不会,将来亦不会。若你实在梗隐她吻过我,那你打我骂我都行,唯独不要再负气离开我了好不好?” “阿梨,你再这样,我真的会疯掉……” 楚北冥将沈棠梨的手帖在自己脸上,流出的泪将她的手心染得湿哒哒的。 沈棠梨听他解释完,堵在心里的那口气顺了不少,沉着声有些哽咽的道: “可苏云落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楚北冥闻言惊得险些跳了起来,捏着拳头怒发冲冠的连忙道: “她放屁!” “我何曾碰过她!” 不想对沈棠梨有任何隐瞒,说完一五一十的将苏云落故意爬 上他床想装与他已有了肌肤之亲一事道了出来。 捧着沈棠梨的脸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阿梨,你可知为何你我成婚后同床共枕已一年有余,而我却一直安分守已不曾碰你?” 沈棠梨被楚北冥哄得心情好了许多,闻言有些羞涩的低着头道: “外界传闻你不行……” 虽亲自验证过楚北冥能举,但举和行是两码子事。 沈棠梨见识过他那大家伙膨胀起来有多赫人,可因从未与他欢好过,渐渐也觉得他举是举了,可那方面应是不行。 从前碍于他的面子,加上自己还没做好破身的准备,所以一直装糊涂对此事避之不谈。 但今日他既然主动问起了,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本还伤心流着泪的楚北冥听沈棠梨竟亲口说他不行,险些憋屈得喷出一口老血。 起身将房中的烛火点燃,坐在床旁盯着沈棠梨的眼很是不自然的道: “我之所以一直没碰你,一是因觉得你年龄太小,想再养你两年,二是因我能感受到你心里并未完全接受我,想再等等,三则是因我体内养了一只剧毒蛊虫,在未将蛊虫完全养成前,行男女之事会令女方受穿肠烂肚之苦。” “我真心疼惜你,所以不想让你受这些委屈。” 第153章 你排在他们生命的第一位 沈棠梨认真的听着楚北冥的解释。 很清楚他不惜将自己的遮羞布扯开,便是为了向她证明他与苏云落之间清清白白不可能有孩子。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闹剧,顿时心乱如麻。 有些懊恼自己的任性妄为。 楚北冥见她不再对自己躲避连连,捧着她的脸往她眉心吻了一口,软言细语的喃喃娇哄道: “阿梨,这几日的事都是我做得不周,我日后好好反省,所有的不开心到此为止,你跟我回盛京,往后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见沈棠梨红着眼圈轻轻点头,高兴得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刚要询问她掉入海中后都发生了什么,与谢祈安又是如何相识,便恍然听见屋外传来阵阵寻常人难以听出的诡异脚步声。 连忙将腰间别着的骨扇拿出握在手中,轻声对沈棠梨道: “有刺客,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话音刚落,数十道黑影便破门而入,手中的长剑铺天盖地的朝楚北冥和沈棠梨刺来。 这些人皆穿着一袭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头戴黑色笑脸面具,功法诡异,出手狠绝。 楚北冥认出他们都是魑魅派的人,连忙一边护住沈棠棠,一边带着她 冲出屋中。 清楚这些刺客全都冲着自己和沈棠梨来,不想连累屋中的其余无辜人,冲出门外的那一刻,一把将沈棠梨拦腰抱在怀中,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逃走。 那群刺客对他们势在必得,一直在身后穷追不舍。 楚北冥放出信号将冷霜和玄镜司的影卫唤来,逃至一片竹林中与他们缠打。 十几名刺客列阵将他和沈棠梨团团围住,他每杀掉一人,又会有另一人迅速顶上。 因要护沈棠梨周全,加之对手实在凶猛,他很快便身中数剑。 而那群刺客发现只要将手中的剑刺向沈棠梨,楚北冥便会乱了阵脚露出破绽后,纷纷冲沈棠梨发起攻击。 沈棠梨在楚北冥的掩护下用袖箭接连射中三人,但对方人多势众,她们根本不敌。 接连战斗了半柱香的时间,楚北冥伤痕累累。 为了不让沈棠梨受到伤害,他不顾体内圣炎蛊虫的反噬,运出内力直接将围住他们的刺客全部斩杀。 只听刺啦一声,刺客的脑袋血淋淋的滚落一地,而楚北冥也遭受反噬口中吐血不止。 生怕还有刺客再追来,沈棠梨连忙扶起楚北冥朝林中躲去。 好在另一批刺客追上来之际,冷霜也 带着一群暗卫及时赶了过来。 直到确认沈棠梨不会再有危险,楚北冥才撑不住晕了过去。 楚北冥伤得很重,冷霜简单替他处理好伤口后,快马加鞭将他和沈棠梨送到了岭南。 得知消息的巫行云一早便请了神医候着,见楚北冥鲜血淋漓的被抬下轿,被吓得心惊肉跳。 将沈棠梨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一点伤也没受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见她浑身溅满血点子,好说歹说才将她哄去沐浴更衣。 沈棠梨换了新衣出来时,只见侍女一盆接一盆的端着血水出来。 生怕楚北冥出事,她顿时红了眼圈想往里冲。 巫行云连忙一把拉住她,叹着气安抚道: “放心吧,他命硬得很,大夫说死不了,你现在进去只会添乱。” 沈棠梨闻言顿住脚步,想起方才楚北冥为护她而受的伤,眼圈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巫行云看着她一脸哀伤,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剥了颗糖递到她手边,话音长长的道: “我记得你哥哥说你眼泪浅,动不动就爱哭鼻子,但只要手边有颗糖,便很快能将你哄好,来,吃了它。” 沈棠梨抬眸看去,只见巫行云递过来的竟是当初哥 哥常拿来哄她的牛轧糖,吸了吸鼻子,乖巧的接过糖果送入嘴中。 巫行云见她情绪稍有缓和,这才开门见山的问: “听冷霜说你闹着要与楚北冥和离,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巫行云善良温润,性子和死去的沈世誉十分相似。 每每看到他,沈棠梨都似看到了哥哥的影子。 打心眼里将他当做大哥哥看待,当即将自己坠海后的经历以及对楚北冥的误会一一道了出来。 得知沈棠梨竟因听了些胡话、连求都没向楚北冥求证便对他判了死刑,巫行云气得拧紧了眉头。 忍不住站在兄长的角度冲她训斥道: “你可知自你坠崖断了消息后,楚北冥寻你寻得有多着急?他好几次都想跳海为你殉情,若不是我和春不渡几人费尽心思轮流劝阻,恐怕你现在早与他阴阳两隔了……” “久别重逢,你为了些捕风捉影的事闹着要和离,还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你与他好歹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他对你的情分你不应不知,依我看,你对他的情意就是不够深厚!” 巫行云憋着气将这段时间楚北冥为她做的事一一道了出来,话音间 无不在指责她的任性与对楚北冥的不信任。 沈棠梨也清楚自己虽在朝夕相处下对楚北冥生了情意,但那情意并不深厚且经不起推敲,所以才在误以为他背叛了自己时毅然决然的想要和离远走。 自知此事有愧,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任由巫行云训斥。 巫行云已经失去沈世誉这么一个知已了,不想再看到楚北冥总是饱受情伤。 想尽己所能为她们修复感情,细细斟酌后叹着气道: “你可知你兄长是怎么死的?” 提起兄长的死,沈棠梨连忙抬起头来盯住巫行云,泪眼盈盈的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调查,可什么也没查到,行云大哥,你知道哥哥的死因对不对?你快告诉我!” 巫行云于是将沈世誉是为了她而与宋阁老厮杀,且楚北冥成为病秧子动不动就咳血也是为了用身体为她养蛊一事道了出来。 语重心长的道:“棠梨,世誉和楚北冥很爱你,他们都将你排在生命的第一位,如今世誉已经死了,还望你好好珍惜楚北冥。” “毕竟他屡次动用内力,体内恐怕早就遍布圣炎蛊虫的毒素,即便成功养成将蛊虫取出,也不敢保证生命不受到威胁。” 第154章 为了你即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沈棠梨听完巫行云的话,眸中的泪不受控制的哗哗滚落。 她曾在脑海中试想过无数种兄长的死因,甚至将身边的所有人都猜疑了一遍,独独没想到兄长竟是为她而死。 思及兄长对自己的好,只觉得心如刀割,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巫行云见她泪珠串串滚落,哽咽得浑身轻颤。 清楚她需要个独处的时间疗伤,起身拍着她的肩膀红着眼圈道: “棠梨,舍命救你是你哥哥的选择,他视你如珍宝,即便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重复老路,所以你不必太过自责。 我今日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便是想要你好好珍惜眼前人,楚北冥他为你付出的不比你兄长少,既然你已经与他成婚了,往后就定下心来好好同他生活吧。”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先一个人静静,我就在隔壁,有什么疑惑或者需要帮助的随时来找我。” 巫行云说完径直关门离去。 而沈棠梨再也按捺不住,瘫软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脑海中尽是从前和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 既责备哥哥不与自己商量便私自用自己的生命替她做了决定,又委屈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直到这一刻才得知真相。 接连在屋中哭了两个时辰,直到巫行云敲门说醒过来的楚北冥想要见她,她才擦干泪水,强忍悲伤去看楚北冥。 躺在床上的楚北冥面色苍白、一身病态。 一见沈棠梨进屋,便注意到她哭红的眼。 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伤势担忧,他笑吟吟的朝她招手: “阿梨,快过来,让我抱抱。” 沈棠梨木讷的走到床边坐下,一抬眸看到他的脸,泪水便止不住的滚落。 楚北冥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一直抚着她满是泪珠的脸,满是心疼的道: “阿梨,别哭,我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 见沈棠梨还是止不住的落泪,不禁放下一身的矜贵在她面前扮了个鬼脸。 不过扮的鬼脸非但没有将沈棠梨逗笑,反而惹得她有些绷不住情绪的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楚北冥第一次见沈棠梨哭得如此伤心,悬着一颗心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似哄小孩般不停拍着她的背喃喃安抚。 沈棠梨颤声哽咽了好一会,从楚北冥怀中起身,抬头盯住他的眼满是委屈道: “三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我那么久。” 她眼圈和鼻头哭得粉红红的, 滚落的眼泪似小珍珠般一串串的掉,说话的声音也软糯糯的溢满委屈,看得楚北冥不由得心头一颤。 微微伸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干她滑落的泪珠,柔着声音问她:“阿梨,你究竟是怎么了?” 沈棠梨吸了吸鼻子,神色破碎的颤声道: “哥哥的死以及你用身体为我养蛊一事,我都知道了。” 楚北冥闻言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再次将沈棠梨拥进怀中,让她的下巴枕在自己的肩上,抚着她的头话音有些沙哑的道: “阿梨,对不起。” 见他没有否认,沈棠梨哭泣的声音更大了些,不停追着他问: “三郎,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楚北冥也红了眼圈。 清楚既然事情已经被她提前知晓,便没有再继续瞒下去的必要。 似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在她耳畔轻声叹道: “你体内的寒毒唯有圣炎蛊虫可以解除,世誉他怕你知道真相后不肯服用圣炎蛊虫来解毒,所以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等养蛊替你解除毒素后才把真相告诉你。” 沈棠梨闻言哭得更加伤心,将头埋在楚北冥的颈弯中又哽咽问道: “那三郎你呢,你为何也同哥哥一样傻,他让你用身体为我 养蛊你就直接答应了吗,那可是你一生的健康啊。弄不好的话连你也会没命的!” 沈棠梨说到这里已哭得泣不成声,恨不得时光能够倒回到从前,好让她有机会阻止兄长和楚北冥为自己做傻事。 楚北冥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疼得快要碎掉,抚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安慰道: “阿梨,用身体为你养蛊一事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与世誉一样,为了你即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你先把情绪发泄出来,哭完后答应我等蛊虫养成,一定要服下解毒好不好?” 沈棠梨心绪复杂,没有回楚北冥的话,一直在不停歇的失声痛哭。 接连哭了好一会,大抵是哭累了,她才似只小猫咪般倒靠在楚北冥的怀中睡了过去。 楚北冥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睡好,宠溺且心疼的一直盯着她的娇颜。 沈棠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睁眼醒来时天都黑了。 屋中没有掌灯,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楚北冥于黑暗中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 微微动了动声,有气无力的唤了声“三郎。” 楚北冥立即伸手将她拥进怀中,吻着她的眉心温柔道:“阿梨,我在,心情好点了吗?” 沈 棠梨带着鼻音轻声嗯了一声,话音有些沙哑的道: “三郎,我们从云庭镇离时谢祈安和沅沅并不知道,我怕他们担心我四处寻我,我想去想他们报平安。” 痛彻心扉的哭过一场后,她也在慢慢接受这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毕竟她的命是兄长用命换来的,楚北冥为了让她摆脱寒毒的折磨,也劳苦费心的被病魔折磨了两年之久。 她不想再让他们为她操心,只好将所有的苦楚和愧疚都咽下肚中。 而楚北冥见她一醒来就先关心别的男人,很是吃醋的皱了皱眉。 宣誓主权般紧紧搂住她的腰肢道: “放心吧,我已经让冷霜去云庭镇替你报平安了。” “阿梨,你快告诉我失踪的这段时间你都发生了什么,还有,与那叫谢祈安的是怎么回事。” 想起那日沈棠梨为了护那个男人竟重重扇了自己一把掌,楚北冥心中都还隐隐酸涩。 沈棠梨听出他话中的醋味,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坠海后被谢祈安救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认真的道: “三郎,谢祈安和沅沅是好人,我将他们当做朋友,若没有他们,你现在恐怕就见不到我了,你以后别对谢祈安敌意满满了好不好?” 第155章 她于我是水中月镜中花 楚北冥之前两次揍谢祈安,皆是因看到他与沈棠梨亲密心生醋意。 如今听沈棠梨提起他的救命之恩,以及她亲口说只将谢祈安当作朋友,虽对之前的无礼感到些许愧意,但还是敏感的对沈棠梨道: “阿梨,谢祈安虽于你有救命之恩,但身为男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心生欢喜,一码归一码,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些?” 沈棠梨并未觉得谢祈安喜欢自己,清楚楚北冥向来爱吃醋,敷衍的点了点头,道:“都听你的。” 楚北冥高兴的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听见沈棠梨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当即不顾重伤的身子起身带她出去吃夜宵。 两人回屋之后很快睡着,第二日一大早,冷霜便敲门说谢祈安和沅沅担心沈棠梨,非要连夜同他赶来岭南。 沈棠梨起床梳洗好后,同楚北冥一起前往厅堂去见他们。 为了宣誓主权,楚北冥全程紧牵着沈棠梨的手,嬉皮笑脸的任她如何甩都不肯松开。 一夜未眠的谢祈安眼底爬满淤黑,因赶路赶得急,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上溅了些泥点子,面容憔悴,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沅沅年纪小经不住累,则大.大咧咧的趴在檀木桌上呼呼大睡。 看见沈棠梨走出来的那一刻,他颓丧的眼顿时亮了起来。 刚激动 的唤了声“棠梨”,便瞥见她与走在她身旁小心将她护住的楚北冥十指相扣。 很清楚她们夫妻二人这是已经和好如初,顿时失魂落魄的补了句“你没事吧?” 沈棠梨还未来得及开口,楚北冥便替她答道:“多谢关心,有我在,我娘子不会有事。” 一句话直接宣誓了主权,大有在警告谢祈安不要有非分之想之意。 沈棠梨见谢祈安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担心他是在因两次被楚北冥打一事心生梗隐,不禁扯着笑道: “昨日刺客找来,我担心会连累你们,所以连夜与三郎来到了岭南,你与沅沅没事吧?” 谢祈安摇了摇,道:“我们没事,夜里睡得沉,还是听见小厮的喊声才突然惊醒,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我和沅沅在得知你在岭南后连夜赶了过来。” 他失魂落魄尽显疲惫,再一瞥到还在一旁呼呼大睡的沅沅,沈棠梨不禁颇为愧疚的道: “一夜未眠,要不你和沅沅先休息一会吧,这里有的是空房间。” 谢祈安却摇了摇头,沉着声道:“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见他和楚北冥一直在相互打量着彼此,沈棠梨不禁轻轻推了推楚北冥,用眼神示意他给谢祈安道歉。 楚北冥感念谢祈安救下沈棠梨,扯出一抹 笑边朝他揖了一礼,边将一枚玉牌递到他身前,诚意满满的道: “祈安兄,你救下阿梨的事阿梨都给我说过了,我郑重的向你道谢。这是玄镜祈的留恩玉牌,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拿着它来玄镜司求助。” 自那日从珍馐阁离开被楚北冥打了一顿后,谢祈安早就暗中将他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 得知他竟是盛京城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不禁暗暗为沈棠梨捏了把汗。 认为沈棠梨是受他胁迫才不得不与他和好如初,不禁冷着脸回绝道: “我救棠梨不带任何目的,这玉牌就不收了,” 说完,转眸看向沈棠梨,似变了张脸般软着声音道:“棠梨,可否借一步说话?” 话音刚落,楚北冥便有些不爽的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沈棠梨暗暗掐了他一把,道:“三郎,你去那边坐着喝盏茶,我很快回来。” 话落,带着谢祈安径直朝凉亭走去。 楚北冥看着她们二人的背景,很是担心沈棠梨被谢祈安勾走,心里似压了快石头般,不禁拉长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走到凉亭中,不等沈棠梨询问,谢祈安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棠梨,你之前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离,与我和沅沅寻一处僻静之地生活吗,现在怎又突然与 他和好如初了!难道你能忍受另一个女人大着肚子与你分享夫君?” 谢祈安满脸不甘与愤愤,若不是考虑到礼节,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沈棠梨走。 沈棠梨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与楚北冥解开误会一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话音轻轻道: “我已答应三郎,明日就与他启程回京,这段时日多谢你与沅沅的照顾,接下来你们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顺路跟我们一起回京?” 谢祈安从沈棠梨眼中看出了她对楚北冥的爱意,纵然心中失落,可还是压住那不该宣之于口的情愫哑声道: “家中父母已写了书信催我回京,我和沅沅同你们一起吧。” 沈棠梨含笑着点头,又同他聊了一会后,让人带他和沅沅先回房休息,为他们打理好一切,这才原路折回楚北冥的身边。 等她等得心急如焚的楚北冥一见她来,便起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指着檀木桌上摆着的那一堆茶碗委屈巴巴的道: “阿梨,你方才说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可我都连喝好几盏了你才来,我不管,要补偿。” 说着弯下身子,直接将脸凑近沈棠梨。 沈棠梨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脸上亲了一下,随既将明日谢祈安和沅沅要同他们一起出发的事说了 出来。 楚北冥方才早已将她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闻言只当不知的道: “好,那我让冷霜多准备一辆马车。” “天色还早,我们出去逛逛,顺便再买些干粮明日吃。” 沈棠梨点了点头,笑盈盈的挽住他的胳膊出门。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第二日几人辞别巫行云,早早便踏上赶往盛京的路。 坐在马车中的谢祈安每每听见沈棠梨被楚北冥逗笑的声音,都跟吞了刀片般心在滴血。 沅沅看他失魂落魄,不禁安抚道:“祈安哥哥,你就忘记棠梨姐姐吧,她是很好,但你出现得晚,她已经有了良人,你总不能横刀夺爱吧?况且我看她的夫君一表人才待她很好,棠梨姐姐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 沅沅不说还好,一说谢祈安就忍不住红了眼圈,叹着气僵硬的笑道: “棠梨于我而言就是那镜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即,我也想忘,但人一旦动了心,再想收回就由不得自己了。” 沅沅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问:“心在自己身上,怎么就由不得自己了?” 谢祈安心绪飘远,没有心思给沅沅解释,只支离破碎道了句“你小小年纪不知情字磨人”,便掀开轿帘看向外头的风景,试图将沈棠梨那如花的笑颜从脑海中清走。 第156章 终有一天,我想要的都会尽数向我靠拢 接连奔波了两日终于回到盛京城。 因回府的路不同,谢祈安和沅沅在城门下了马车辞别沈棠梨和楚北冥。 一路颠簸,沈棠梨在马车中坐得腰酸背痛,索性也下车和楚北冥慢悠悠的朝武定候府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城门口的小摊上吃了碗甜梨粥,付钱欲起身离去时,恍然迎面碰见了苏云落和谢辞。 苏云落的目光直接落在沈棠梨和楚北冥紧紧牵着的手上,原本扬着浅笑的脸顿时僵住。 猜到他们二人既已冰释前嫌,定也知晓了自己在背后对他们做的那些痷脏事。 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只好当没看见他们似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沈棠梨和楚北冥已对她心怀芥蒂,似不想再与她牵扯什么关系,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直接走到谢辞身前问: “谢郎君,你这是要去哪?” 谢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云落,道:“今晨我与公主殿下一起面见圣上,圣上已答应将我们的婚约解除,我在京城了无牵挂,想回岭南继续做我谢家朗。” 说完,客套性的向沈棠梨询问了一些她劫后余生的事。 苏云落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感觉心头似压了快重石般,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生怕沈棠梨和楚北冥说着说着,会把自己扯谎有孕劝沈棠梨成全、以及各种使绊子阻止他们夫妻二人冰释前嫌的事道出来,不 禁皱着眉不耐烦的打断道: “谢辞,你再不上路,天黑之前就赶不到驿站了。” 谢辞欲言又止,只好辞别他们上车离去。 他走后,沈棠梨和楚北冥连声招呼都不跟苏云落打,便手牵着手从她身旁离去。 看着她们恩爱,苏云落的心中徒然漫起一股无名妒火,她咬牙切齿的死死盯住他们的背影,最终忍不住冲到他们的身前,口是心非的道: “楚北冥,棠梨,看到你们和好如初我很开心,我为之前对你们做过的错事道歉,还望你们莫要因此同我疏远。” 楚北冥冷冷蔑了她一眼,连话都不屑回她,便径直带着沈棠梨离去。 而沈棠梨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几眼,终也是什么都没说。 苏云落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在她们面前积攒的好感已经败光,红着眼圈绞紧了绣帕,暗暗咬牙切齿道: “暂且让你们恩爱甜蜜一段时日,终有一天,我想要的都会尽数向我靠拢!” …… 沈棠梨和楚北冥刚一回到武定后府,便第一时间前往来福堂看望楚老太君。 之前听说沈棠梨坠了崖音讯全无,加之楚北冥又一声不吭的再次前往岭南寻人,她担心得寝食难安,本就多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见沈棠梨和楚北冥平安归来,眉开眼笑的拉着她们问长问短。 直到瞥见天边斜阳西沉,担心他们一路奔 波太过劳累,这才让他们回房休息。 不过两人刚出了来福堂,便被闻讯赶来的陈氏拦住。 见沈棠梨安然归来,她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红着眼圈紧紧拉住她的手哽咽道: “棠梨,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自得知你出事,老太君和我这个做婆母的日日以泪洗面,若不是府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我差点都要亲自去岭南寻你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番客套话,沈棠梨身为晚辈,只得耐着性子应承。 楚北冥却一把将沈棠梨拉着怀中圈住,一双满是疑虑的眸子落在陈氏身上,冷着话音道: “我与阿梨在云庭镇遭魑魅阁的人劫杀,还好我们我们留了后手逃过一劫,那魑魅阁的人落了几个活口在我们手上,等审出来幕后指使他们的是谁,我定将其千—刀—万—剐。” 后四个字楚北冥刻意咬得很重,听得陈氏不由得后脊一凉。 假装震惊的诧异道:“你们竟遭人暗杀!可有受伤?” 楚北冥仔细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笑一声,道: “受了点小伤,不过无碍,将来我会加倍奉还到那幕后之人的身上,你若无事的话,我和阿梨要回去休息了。” 陈氏听出楚北冥话中的试探,怕被他发现端倪,不敢再继续延续这个话题。 扯着一抹僵硬的笑道:“我今日急着来找你们是有一事想 与棠梨商量,算起来你们成婚已一年有余,身为楚家孙辈的长媳,按理说棠梨是要同我一起掌家的,只不过之前为了让她尽心照顾好三郎你,所以此事一直搁置。 如今六郎婚期在既,府中烦杂事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想分些对牌让棠梨一起帮忙操持,你们意下如何?” 沈棠梨知道掌家是门苦差事,也清楚既嫁入这样的世家大族,便免不了要接受这些东西,刚想张嘴答应,楚北冥便先她一步道: “不如何,我如今还是个病秧子,阿梨光是照顾我都有些力不从心,哪有功夫同你一起掌家?此事你另谋高就吧。” 楚北冥说完,连回话的机会都不给陈氏,便直接搂着沈棠梨离去。 陈氏憋着一口怒气,面色阴沉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才不再隐忍的气愤摔掉手边的茶簪,怒发冲冠的呵道: “真是岂有此理,楚北冥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嫡母,以前事事同我作对就罢了,如今连我这个做婆母的要教儿媳管家他也要插手搅黄,真不知道魑魅阁的那群饭桶是怎么办事的,收了我那么高的佣金,口口声声说定不会让人活着回来,可结果呢,人都蹦回府了!” 陈氏边说,边瞪着双眼咬牙切齿。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楚长辞越过楚北冥继承爵位,她特地瞅准时机让魑魅阁的 人去杀他,没想到还是被他夺过一劫。 如今楚长辞和常安郡主大婚在既,她想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奈何这些年府中无节制的开销,导致库房亏空。 当年楚北冥的富商娘白氏嫁进来时,带来了不少嫁妆,而那些嫁妆如今全都落在楚北冥的手中。 很清楚楚北冥定将那些嫁妆都交给了沈棠梨,所以她想以让沈棠梨同她掌家为由一点点的从她手中将嫁妆抠出。 奈何还是被楚北冥一口回绝。 担心儿子的婚礼办得不够体面遭人编排,她如今满心烦闷,一张脸气得无比扭曲。 常嬷嬷生怕隔墙有耳,连忙安抚她道: “夫人,老奴知道您心中憋屈,可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万不可一时乱了阵脚,等六郎君把郡主娶回府,您再好好谋划。方才老奴听三郎君话中的意思,只怕他已经怀疑到了您头上,魑魅阁的人落他手上,万一逼供出什么您可脱不了干系,依老奴看,您还是赶紧想办法找人灭口吧。” 陈氏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他方才是在试探我,魑魅阁的都是死士,哪会有活口落他手上,只不过这次失手,下次再想出手可就难了。我现在只想先将六郎的婚礼办风光,常嬷嬷,你靠近些,我现在有几件要紧事需要你去做。” 常嬷嬷嗯了一声,听清陈氏的吩咐后,连忙出门去办。 第157章 阿梨,我想吃了你 雪落院,云儿见沈棠梨平安归来,涕泪横流的生生抱着她哭了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楚北冥看不下去道了句“阿梨她奔波了一路早已精疲力竭,你快去准备热水让她洗完好早点休息”,她才抹干眼泪连忙推门离去。 将浴桶装满后来唤沈棠梨,沈棠梨找了小衣径直走去浴室,褪掉衣物舒舒服服的在浴桶中搓洗这几日风尘仆仆留下的痕迹。 听见推门的声音,以为是云儿,头也不回的道: “云儿,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搓搓背,我够不到。” 来人一声不吭的走近浴桶,拿起打湿的帕子动作轻柔的替她搓背。 察觉到搓背的手法不对,沈棠梨猛地一僵,转头看去,只见楚北冥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被发现后一双大手安分的摸上了她的美背。 沈棠梨嗖地红了脸,连忙缩到一旁避开他的手,垂着眼帘满是羞涩的道: “三郎,你怎么来了,你快先出去,我洗好了再来唤你。” 她白皙滑嫩的肌肤被热水熏得漫了一层红晕,似诱人的水蜜桃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楚北冥眼都不眨的盯住她,边伸手去解衣,边一脸认真道:“怕你一个人泡澡无聊,我来陪你。” 说着一把将上衣脱 挂在一旁,露出劲瘦有力的腰线。 沈棠梨连忙伸手挡住眼,话音急急的道:“别,三郎,你别进来,这浴桶太小,不够我们二人一起。” 楚北冥被她这副娇羞的模样逗得心绪澎湃,勾着笑道:“浴桶够不够,我得进去试了才知道。” 说完直接抬起修长的腿迈进了浴桶,羞得沈棠梨脸红得似要滴血,想起身将浴桶让给他,却被楚北冥一把拉下搂在怀中。 贴着她的耳垂话音魅惑道:“阿梨,你羞什么,我的身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我们是夫妻,泡个鸳鸯浴再正常不过。” 他吐出的热气扑在沈棠梨耳边,似一股电流流窜她全身,扰得她酥酥麻麻,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被他抚摸。 察觉沈棠梨没有抗拒自己的接近,楚北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正面搂在怀中,盯着她的眼有些欲罢不能的道: “阿梨,我想吃了你。” 沈棠梨连忙摇头,“三郎,我不好吃……” 话音未落,便被楚北冥堵住了嘴。 楚北冥深深的吻着沈棠梨,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沈棠梨小心的回应着他的吻,直到快要被吻得窒息,楚北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生怕再吻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 沈棠梨满脸羞红,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发觉楚北冥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禁娇嗔着低声道: “三郎,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害羞。” 楚北冥温润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琼鼻,柔柔笑道:“好,你方才不是想搓背吗,来,我帮你。” 说着便将打湿的帕子拧干,轻柔的为沈棠梨擦着身子。 她的肌肤白皙娇嫩,似一块无暇的白玉般,总让人忍不住遐想非非。 许是隐忍了太久,楚北冥擦着擦着,鼻中竟有鲜血流出。 而沈棠梨嗅到血腥味,徒然被吓了一跳。 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一脸焦急的问:“三郎,你怎么流血了,又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出去为你把府医请来!” 说着便准备踏出浴桶。 楚北冥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阿梨,不必了,兴许是火气大旺,我回去喝碗凉茶调一调就好了。” “水脏了,你在这等着,我让云儿重新给你换一桶。” 说着便走出浴桶,麻利的穿好衣服,如做了什么坏事般偷偷溜出了门。 云儿提着热水走进来后,第一时间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以为是沈棠梨来了月事,不禁 担忧的问: “小姐,奴婢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可是您的月事来了?” 沈棠梨羞红了脸,生怕云儿发现方才楚北冥曾溜进来与她共同沐浴的事,有些难以启齿的道: “我用了些香料,许是你闻岔味了,你先出去吧,我来弄就行。” 待云儿走后,她连忙用热水将残留在身上的“污水”冲去,换好干净的衣服,又往身上扑了些香粉,才慢悠悠的回到寝卧。 早已在床上等候她多时的楚北冥一见她来,便将她搂在怀中。 意犹未尽的道:“阿梨,还想亲亲抱抱。” 沈棠梨白了他一眼,一把拿住了他不安分的手,羞红着脸将方才的尴尬事说给他听。 楚北冥一旦尝到荤味便再也吃不了素的。 吻着她的脖颈连连安抚,再三向沈棠梨保证下次不得她允许定不再胡来,沈棠梨这才没有拒绝他的亲昵。 两人睡了一夜好觉,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晒三杆。 楚北冥起床后亲自去厨房准备沈棠梨爱吃的早点,宠溺的为她梳洗打扮好,将食物一一喂到她嘴中,似要将沈棠梨当作小废物娇养。 吃好早膳后,沈棠梨坐在美人塌上慵懒的晒着太阳,本想就这样消磨一日,可下人突 然来报,说常安郡主邀她茶楼相见。 自上次一别,沈棠梨与常安郡主已经好久没有见面。 听云儿说为了让婚事办得圆满,她同楚长辞起身前往老家祭祖整整祭了一个月,前两日才回来。 很想与她谈些闺中话,沈棠梨当即应下。 不过楚北冥不放心她独自出门,说什么也要跟着她一起去,沈棠梨再三劝说无果,只好任他跟着。 来到茶楼,常安郡主直接飞奔过来将她原地抱起转了三圈,见她春光满面,坏笑着调侃道: “你与楚北冥昨夜是不是干坏事了。” 沈棠梨闻言刚喝进嘴中的茶猛地一口喷出,甚是心虚的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常安郡主瞥了眼憋笑的楚北冥,知沈棠梨脸皮薄,没再逗趣她。 不停向她打听这段时间的近况。 得知她在云梦岛的经历后,连连为她捏了把汗,说她定是撞了煞神走了霉运,说什么也要带着她去普陀寺祈福。 沈棠梨呦不过她,加之也想求个平安符护身,便起身随她去。 两人刚走出茶楼,常安郡主便似看到什么稀奇事般指着前方很是震惊的对沈棠梨道: “棠梨,那不是你嫡妹沈娇娇吗,她怎么混成这副惨样了?!” 第158章 从此她与你们许家再无半点干系 沈棠梨循着常安郡主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娇娇一身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坐在树荫下拿着绣帕叫卖。 因大着肚子,她精神恹恹、行动很是不便,每叫唤几声,都要停下来咕嘟喝好口水,那狼狈落魄的模样与昔日娇生惯养的贵小姐判若两人。 看着她这个模样,沈棠梨心中五味杂陈。 刚想上前与她打声招呼,便见不远处满脸胡渣、看起来同样邋遢狼狈的许易醉醺醺的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沈娇娇卖绣帕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抢走。 掂了掂分量,还满脸嫌弃的道:“一上午的时间才赚了这么点,真是个废物,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天黑之前不挣够二两银子就不要回府!” 沈娇娇顿时红了眼眶,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哽咽道: “二郎,求你不要把银子拿走,我已经好久没碰荤了,大夫说我营养跟不上,若再不吃点补品,肚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啊……” 许易不耐烦的呵道:“哪有那么娇气,真当你还是以前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我告诉你,孩子若是保不住,我一纸休书休了你!” “滚开,别耽搁我去打酒喝!” 许易说着,一把将沈娇娇推开,拿着手中的碎银子双目发光的朝酒肆走去。 沈娇娇涕泪横流 ,连忙冲上从他手中抢银子。 见他死捏着不放,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啊!” “你个丢人现眼的疯婆子!” 许易吃痛用力一把将她推开,沈娇娇重心不稳直接踉跄着跌坐在地,身下顿时有鲜血漫开。 剧烈的疼痛疼得她面容扭曲,双手捂着肚子不停大喊:“救……救命啊,我的孩……孩子……” 周围的人迅速围了上来,而许易生怕落得谋杀妻儿的罪名,捡起掉落在地的银子拔腿就跑。 丝毫不关心沈娇娇和她肚中的孩子是死是活。 沈棠梨和常安郡主见状气得牙痒痒,连忙冲上去拨开人群,常安郡主负责将逃走的许易抓回来,沈棠梨则扶住沈娇娇,连忙让丫鬟小斯们帮着将她抬去最近的医馆。 沈娇娇再次见到沈棠梨,羞得无地自容,但为了护住孩子,紧紧拉住她的手哽咽道: “棠梨,救我,求你救救我……” 沈棠梨反握着她的手,不停的柔声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管,我现在就让人去尚书府把爹娘请来。”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沈娇娇闻言眸中的泪哗哗滚落,连忙颤声哽咽: “不要,不要把他们请来,他们已经不当我是她们的女儿了,她们一来,只会劈头盖脸的指责我,说我丢尽了 他们的脸……” 沈娇娇似将沈棠梨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般,声泪涕下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一一道了出来。 那日许易落榜与她大吵一架,公然在街上将她推倒后,为了不得罪沈父和林氏,当着他们的面磕头请罪,再三保证一定会对沈娇娇好。 可那日沈娇娇情绪激动,见他辜负了自己的期待,一心想与他和离,委屈之下将自己当初非要与沈棠梨换亲代她嫁给许易一事道出来,因此在许易心中埋下芥蒂。 沈父和林氏走后,许家人纷纷变了脸,对沈娇娇各种不待见,厚颜无耻的将许易落榜的原因归咎到她身上,成日将她当做下人使唤。 而许易无意间得知沈娇娇并非小时候他被人贩子拐走、快要被饿死时给她半块饼的小女孩后,对她彻底失望。 不仅公然和她的丫鬟滚在一起,还常逼迫她去伯爵府借钱。 沈娇娇稍有不从,他便拳打脚踢。 被打怕了,沈娇娇一次次的厚着脸皮上伯爵府借钱。 起初沈父和林氏心疼她,常会给她银子,可后来弟弟沈江陵娶的将军嫡女说她是个耻辱后,沈父和林氏便不让她进伯爵府的大门。 为了讨好将军嫡女,甚至与她断绝关系。 没了娘家撑腰,再加陪嫁的丫鬟怀上许易的孩 子,许家人对她越发放肆,不仅不让她吃饱穿暖,还逼着她抛头露面在外挣钱。 沈娇娇回不去娘家,又没有养活自己的本事,只得任由他们一家搓扁捏圆…… 说到此处,大夫痛惜的告诉她孩子保不住了。 之前她被许易推了一把已经动了胎气,如今再跌一跤直接伤了根本,往后要想再孕,只怕难上加难。 沈娇娇闻言如遭晴天霹雳般哭得晕厥过去。 而被常安郡主押进来的许易一入门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和孩子,反而将目光全部落在沈棠梨身上,红着眼圈冲她哽咽道: “棠梨,我都知道真相了,当年是这个贱人非要换亲代你嫁给我,还冒充我的救命恩人,你还记得当年被人贩子拐走后你分了半块饼的那个小男孩吗,那是我啊……” 许易话音未落,沈棠梨便满脸厌恶的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凝着眉冷声呵道: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渣,当年那半块饼我就算丢掉喂狗也不会给你!” “沈娇娇她是我妹妹,即便伯爵府的人不管她,我也不会任她遭你们许家这般欺辱,把和离书写来,从此她与你们许家再无半点干系!” 沈棠梨话音犀利,听得许易有些无地自容。 一脸苦色的还想找借口向沈棠梨解释,不 知何时已踏进屋中的楚北冥便一脚将他踹出了门。 居高临下如看垃圾般蔑向他,话音泠泠道:“再敢用你那双肮脏的眼多看我的阿梨一眼,信不信我让你尝尝被黑暗包裹的滋味?” 许易瘫倒在地吐血不止。 清楚楚北冥不是他招惹得起的,连忙起身想要逃走。 楚北冥却随手甩出一枚茶盏断了他的腿骨,冷声道:“没听见方才阿梨让你写下和离书吗,难道连手也不想要了?” 许易气得咬碎了牙,含恨写下和离书,落荒而逃。 沈娇娇醒来看见沈棠梨递过来的和离书,喜极而泣,扑进她怀中不停的为以前做过的坏事向她道歉。 沈棠梨看出她如今的难处,给了她一张百两银票和一处地契,让她往后靠双手营生。 经过这么多波折,沈娇娇已经彻底对冷血的家人和无情的男人失望,泪眼婆娑的接下沈棠梨递过来的银票和地契,一字一句许诺道: “今日的搭救之恩没齿难忘,棠梨,这银票和地契就当是我向你借的,他日我若赚了钱,定三倍奉还!” 沈娇娇这段时间摸索到了许多商道,再加上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很清楚卖什么赚钱,所以沈棠梨相信她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将她安顿好后,便随常安郡主一起前往普陀寺。 第159章 我要成为那个能光明正大圈你入怀的男人 从普陀寺回来,常安郡主想单独与沈棠梨说些闺中话。 在武定侯府斜对面的茶摊包了间厢房,让楚北冥先行回府。 两人从天明聊到天黑,直到府中的下人催了又催,这才不舍的分别。 天色难测,沈棠梨刚走到府门口,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准备冒雨跑回雪落院之际,楚长辞的声音恍然在耳畔响起: “嫂嫂,我这有伞,送你回去。” 沈棠梨转身,只见刚归家的楚长辞撑着伞从轿中走出,两步并作一步的迈到她的身前,将伞撑在她头顶。 数月不见,楚长辞越发温润俊俏,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般,让人如沐春风。 沈棠梨不好拒绝,“嗯”了一声,便随他一起朝府中走去。 雪落院位偏幽静,小道两侧开满五颜六色的绣球花,因雨势太大加之大雾弥漫,一路行来,甚少看见人影。 沈棠梨拧着裙摆一直低头走路,楚长辞则笑意盈盈的垂眸痴痴望着她。 因常安郡主家族中女子婚嫁的规矩森严繁多,他接连一个月都陪她在老宅奔波。 这一个月来他思念沈棠梨思念到近乎发狂,夜夜都想着她的娇颜入睡。 此时难得有与 她单独雨中漫步的机会,楚长辞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缓脚步,恨不得这条通往雪落院的小道遥遥望不到头。 垂眸瞥见她纤长的睫毛上沾了一滴细小雨珠,顿下脚步刚想寻机找话题与她搭话,便见楚北冥大煞风景的撑着一把油纸伞朝他们正面走过来。 原本一路沉默着、似有重重心事的沈棠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顿时笑颜如花的唤了声“三郎”,不顾大雨滂沱,拔腿便朝他跑去。 楚北冥快步上前将她拥在伞下,满脸宠溺的捻着衣袖为她擦干面上的雨珠,温柔的点着她的琼鼻道: “雨天路滑,摔倒了怎么办。” 沈棠梨调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转眸看向楚长辞,似怕楚北冥误会一般连忙解释道: “三郎,我在府门口碰见六郎君,他送我回来。” 楚北冥圈她入怀,漫不经意的对楚长辞道了句“多谢六弟”,便带着她回屋。 楚长辞立在雨中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妒忌得险些将手中的伞柄捏碎。 满脸不甘的在心中暗道:“棠梨,总有一天,我要成为那个能光明正大圈你入怀的男人!”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楚长辞才 撤了伞淋雨回屋。 接连几日,武定侯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很快便到楚长辞和常安郡主的大婚之日,常安郡主十里红妆风光出嫁,楚长辞则红衣加身意气风发。 陈氏掏光了家底,又向七大姑八大姨借了银子,将婚宴办得奢贵无比,请来参宴的全都是有名有望的朝中权贵。 新人拜完堂后,楚长辞忙着招呼宾客,常安郡主则坐在婚房中等着洞房。 知常安郡主是坐不住的性子,沈棠梨特地拿了吃食去到婚房陪她聊天。 婚房中坐满陪她一同嫁过来的嬷嬷丫鬟,见常安郡主紧张,不停的跟她说着新婚夜的规矩。 常安郡主左耳进右耳出,不听规矩直接掀开盖头往嘴里塞着食物,囫囵着道: “守那规矩干嘛,我又不做那些个只会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六郎君娶我,是因喜欢我这个人,我若循规蹈矩他会不习惯的……” 嬷嬷丫鬟们都知道常安郡主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连皇后都亲口说特许她不守那些死板的规矩,便任她去没再过多规劝。 沈棠梨陪她聊了好一会,见时间差不多,起身离去。 刚出新房,便与喝得醉熏熏赶来 的楚长辞撞个满怀。 看见沈棠梨,他红着眼五味杂陈的喊了句“嫂嫂”,头一次不守规矩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沈棠梨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连忙抽出手道了句“琯琯在等你”,匆匆离去。 楚长辞看着沈棠梨离去的身影,心烦意乱的长叹了一声,推门迈入婚房。 屋中嬷嬷和丫鬟见他入门,说了吉祥话后纷纷自觉离去。 常安郡主紧张的坐在婚床上等楚长辞来揭盖头和她喝合衾酒。 接连等了许久都不见楚长辞有所动作,有些失望的唤了声“六郎”。 没得回应,索性一把掀开盖头。 只见楚长辞趴倒在桌子上早已醉成一滩烂泥。 常安郡主又气又心疼,只好上前将他扶上床,三两下替他脱掉外衫,卸下珠翠躺在他的身侧。 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忍不住红着脸吻了他一下,小鸟依人的抱着他入睡。 第二日醒来时,楚长辞已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旁等她醒。 常安郡主被盯红了脸,娇柔柔的唤了句“夫君。” 楚长辞回以她一抹温润的笑,很是周到的亲自帮她穿衣洗漱,随既带着她一同前往厅堂向府中长辈敬茶。 昨夜虽没圆 成房,但楚长辞对她宠爱包容、挑不出错,常安郡主只当他是喝多了不记事,暗暗为自己能嫁得这么一个如意郎君感到庆幸。 将手边的事一一办周到后,她迫不及待的跑去雪落院找沈棠梨。 入院中时,恰好看见楚北冥满眼爱怜的搂着沈棠梨的腰肢细细亲吻。 见她突然来访,两人似做了亏心事般皆被惊了一跳,连忙尴尬的招呼她坐下喝茶。 楚北冥清楚她们两免不了要说些他不便听的闺中密话,很是识相的起身回到书房。 刚坐下没多久,常在圣上身边伺候的赵公公便来宣他入宫。 楚北冥如今在休病假,玄镜司的事大多交给冷霜打理,清楚圣上这个时候宣他定有大事商量,同沈棠梨说了一声,换上朝服匆匆朝宫中赶去。 见他出门,常安郡主这才红着脸将自己昨夜与楚长辞相安无事的睡了一夜的事道了出来,说今晨去奉茶时,府里的嬷嬷去她们屋里拿元帕,没看见落红,便在陈氏面前参她一状,害得陈氏将她留了下来逼问。 沈棠梨怕她对楚长辞多心,从多个角度帮她分析问题,让她今夜抓紧时机,定要同楚长辞把房圆了。 第160章 乌兹寻人 皇宫,太微殿。 德明皇免去楚北冥的叩拜之礼,屏退众人将他拉到一旁坐下,客套性的询问了他的病情后,语重心长直奔主题道: “北冥啊,你是朕最信任的朝臣,这些年正是因有你的辅佐,朕才在这个皇位上坐得安稳。你如今恶疾缠身还在休假养病,按理说朕是不应把你叫来的,可朕思前想后,这件事若不交给你去办,朕实在不放心啊。” 楚北冥捂着胸口轻咳一声,话音恭诚道:“陛下想让臣去办何事?” 德明皇倒了杯茶递给楚北冥,起身叹着气道: “你可还记得当年太子前往乌兹为质五年一事?” 见楚北冥点了点头,继续道: “朕也是近几日才从探子口中得知当年太子为质时身边跟了个名唤青瞳的女暗影,那青瞳原是孤女,因性子敏锐加之天赋奇高,宋阁老便暗中培养她让她跟着前往乌兹护太子周全。 太子在乌兹过得如履薄冰,幸得青瞳多次舍命相救才得保全性命,据知情人透露,青瞳与太子生了情,在乌兹为太子生了个儿子取名为苏衡,太子回京时苏衡已满四岁,青瞳为了不让苏衡参与到皇室的纠纷中,带着苏衡 离太子而去。” “如今距离太子去世已过去了将近十五年之久,眼下朕年事已高,三皇子判国已被关进了宗人府,五皇子性子残暴不在朕的考虑范围,其余皇子除了一个刚冒出头的四皇子外,全都不行。如今敌国屡屡来犯,大臣们日日催朕重立太子,朕对这几个皇子无望,想让你替朕把苏衡这个皇孙寻回来……” 德明皇说到此处,满是皱纹的脸遍布悲色。 他这一生共有皇子七名,公主六个,大皇子苏祈是他与先皇后所生,出生没多久便被他封为太子。 苏祈小小年纪才华惊人,长大后更是文韬武略深得民心。 二十年前大盛皇朝吃了败仗,不得不接受乌兹提出的条件——割地赔款以及送太子前去为质。 太子苏祈是德明皇精心培养的储君以及最疼爱的儿子,哪里舍得让他去敌国受那种委屈,留了后手想让易了容的替身代他前去。 可苏祈担心事情暴露于大盛皇朝不利,坚持亲身前往乌兹为质。 乌兹人残暴狂妄,在苏祈为质的五年间,断了他的傲骨,折了他的翅膀。 为尽早将他救出,五年间德明皇一直在养兵蓄锐,危机时刻甚至 御驾亲征。 等终于大败乌兹将太子接回来时,太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回宫没几个月,他便因病去世。 为了缅怀他,加之在其余皇子身上无法看到闪光点,德明皇一直拖着不立太子,这一拖,就是十五年之久。 如今他五十有余,身子每况愈下,清楚没了三皇子制约,野心勃勃的五皇子已经在暗中笼络朝臣,他想赶在五皇子走上三皇子老路之前,将遗落在外的皇孙苏衡找回来。 此事迫在眉睫,他唯信楚北冥一人。 楚北冥细细听完他的话后,不禁问道: “皇孙苏衡可有什么特征?” 德明皇细细沉思了一瞬,道:“算起来皇孙的年龄应与你差不多,探子说他的后背有一个烙铁烙下的梅花印记,那是当年青瞳和太子为了护他周全,绞尽脑汁将他送出乌兹皇宫找人抚养时烙下的。” 德明皇说完,顿了一下,似恍然想到什么,当即起身将两幅画像拿出来摊在楚北冥身前,继续道: “这是太子和青瞳的画像,除了梅花印记之外,你可依据太子和青瞳的样貌来寻他,探子说青瞳当年带皇孙离去时并未出乌兹,朕猜想皇孙人一定还 在乌兹。” 楚北冥仔细看着太子和青瞳的画像,越看越觉得他们二人的面貌与死去的沈世誉十分相像。 且记得当年沈世誉被人砍伤后背,楚北冥为他上药时,也瞥见沈世誉的后背有一个烙铁烙下的梅花印记。 当时他问沈世誉那印记是怎么来的,沈世誉直摇头,说他曾受过重伤,醒来后记不得七岁之前发生的事了。 楚北冥当时没过多在意,如今听德明皇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怀疑沈世誉就是那流落在外的皇孙苏衡。 但很清楚这个怀疑有些天方夜谭,所以便没将其说出来。 仔细斟酌片刻后,起身对德明皇道: “身为臣子,臣自愿为陛下分忧,不过眼下臣身子抱恙,还得养足三日才能有精力长途奔波,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三日一到,臣定动身前往乌兹,竭尽所能找到皇孙并将其带回来。” 德明皇闻言大喜,抬手拍着楚北冥的肩甚至满意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那个爹强多了,朕现在就下旨让你继承侯爵之位!” 说着便将赵公公唤进来,提笔写圣旨。 楚北冥阻止了他,道:“臣如今是连国老都要敬重三分的玄镜司 门主,无心侯爵之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旦继承侯爵之位,就意味着余生都要为楚家那个庞大的家族奔波,且沈棠梨作为当家主母,也会担上许多重担。 他向来是闲散之人,也知道沈棠梨不擅那些后宅内事,只想完成任务归来,同她搬离侯府做对闲散夫妻,吃吃喝喝、游游逛逛便足矣。 德明皇闻言提笔的手微微一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朕知道你对你父亲有恨,不愿继承他的爵位,你年少有为,论功籍另给你封个爵位都没问题,等你寻得皇孙归来,朕应你三个条件,到时候不论你想要功名还是美人,朕都许你!” 楚北冥面不改色的应下,又同德明皇商讨了一番后退下。 他刚走没多久,赵公公便进殿禀报: “陛下,永安公主求见。” 一听自己最宠爱的幺女来寻自己,德明皇严肃的面容顿时绽放出一抹顽童般的笑容,连连起身道: “朕的宝贝女儿来了,朕得亲自去迎。” 说着快步走出殿堂,瞥见在外等候的苏云落,直接上前将她抱起转了几个圈,满脸宠溺道: “朕的宝贝落儿,今日进宫可给朕带了好东西?” 第161章 我要嫁给楚北冥,哪怕为妾 为了讨好德明皇,苏云落回京的这段时间一直变着花样给他送些现代才有的稀奇玩意。 见他吃厌了御膳房做的菜,亲自下厨给他做了螺蛳粉、方便面、炸鸡汉堡奶茶…… 德明皇吃上了瘾,几乎日日都宣苏云落进宫陪伴,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苏云落被德明皇抱着转圈转得头晕眼花,停下来后连忙扶住一旁的柱子笑道: “父皇您真是越活越年轻啊,抱着女儿转了这么多圈连气都不带喘的。” 德明皇一脸傲娇的道:“那是自然,落儿你日日给朕吃的那些东西就跟仙丹一样,朕这几日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每日下了朝还能去御花园溜两圈呢。” 苏云落缓过神来后亲昵的挽住德明皇的手,边拉着他往殿内走,边道: “父皇,女儿这次又给您做了个您从未吃过的东西——麻辣小龙虾。” “这大虫子在民间田坎中泛滥成灾,百姓将它当做怪物避之不及,殊不知它可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味,父皇您快先尝尝。” 苏云落说罢,麻利的剥了个小龙虾递到德明皇嘴边。 德明皇看着这奇形怪状的大虫子不敢张口,见苏云落递给赵公公一个,且赵公公吃完后双目发光,索性张嘴吃了起来。 这不 吃不知道,一吃顿时感觉自己从前吃的那些珍馐都不算珍馐。 控制不住的接连吃了两大盘,打着饱嗝连连对苏云落夸赞道: “还是落儿最懂朕心啊,这小什么龙虾再多做些,朕要拿去让后宫佳丽们也尝尝。” 自后宫的妃嫔们沾了德明皇的光吃了些苏云落做出的美食后,纷纷念念不忘。 从前一个二个费心争宠,如今心思全放在吃食上。 前段时间西域将公主送来和亲,那公主貌美倾城,德明皇甚是欢喜。 偏偏公主性子清高,对他爱答不理。 德明皇绞尽脑汁仍未博得公主一笑,无意间赏了她一杯苏云落做的奶茶后,她至此对德明皇黏得不行。 还有后宫那得了厌食症的宠妃,也是因吃了苏云落送的食物后如今身材圆润似少女。 德明皇为了让爱妃们日日享受到美食,特地让苏云落将制作方法交给御膳房的厨子,可厨子们皆做不出那种独特的味道。 德明皇吃上瘾,本就对永安公主娇宠的他越发对苏云落看重。 而苏云落见自己今日已成功讨得他欢心,当即应道: “谨遵父皇懿旨,女儿呆会就去御膳房再多做些。” “不过再此之前,女儿有个心愿想求父皇成全。” 德明皇将她 拉到身旁,一脸慈爱道:“落儿尽管说。” 苏云落退后几步跪倒在德明皇身前,一脸悲色道: “求父皇为女儿和楚北冥赐婚。” 德明皇闻言被惊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苏云落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落儿,楚北冥已经娶妻了啊!” 苏云落挤出泪花娇娇的看着德明皇,道: “父皇,女儿早已对楚北冥情根深重,此生除了他谁也不想嫁。” “只要能与他长相厮守,女儿即便给他当妾也心甘情愿。” 德明皇被气得铁青着脸,猛地拍了一下檀木桌呵道: “你简直是在胡闹!堂堂公主哪能嫁人为妾!” “前几日你与谢辞安抚灾民有功,加之朕见你们互不喜欢,所以才不顾群臣反对收回圣旨为你们退了婚,本想着撮合你与那新科状元,可岂料你竟还是对楚北冥念念不忘,他若是喜欢你也就罢了,可他对你无情啊,你难道忘了当年你对他死缠烂打换来的下场吗?” 当年永安公主喜欢楚北冥是公开的秘密。 为了嫁给楚北冥无惧流言蜚语,用尽手段非但没得他青睐,反而被他扔进乱葬岗中险些丢了性命。 德明皇将她软禁在公主府一年,本以为她吃了苦会涨记性,没想到她这恋爱脑越 长越大。 说话间,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失望。 苏云落咬紧牙关,不惧德明皇的敲打,继续梨花带雨的哭诉道: “父皇,日久才能生情,倘若女儿能有同楚北冥朝夕相处的机会,女儿相信他一定会爱上女儿的,只要父皇肯为女儿赐婚,将来什么苦果女儿都愿意自己承受。若父皇不成全女儿,女儿就一辈子孤独终老谁也不嫁!” 德明皇见苏云落为爱哭得如此伤心,不禁想起自己当年与她母妃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的往事。 怜爱的将她拉到身旁,叹着气道: “你同你母亲一样,一旦爱上一个人,便轻易不会改变,当年若不是她苦守寒窑等朕三年,朕也不会得你这么个宝贝女儿。” “那楚北冥朕也中意,只是他这人一身反骨,他若不愿,即便朕赐了婚他也会抗旨不遵,且如今他已有妻子,朕的手实在不好伸太长。这样吧,三日之后他会奉朕的旨意前往乌兹,朕以游学增涨见识为由让他带着你一起前去,你路上尽管使手段与他亲近,只要他稍对你动心,朕立即下旨赐婚如何?” 苏云落闻言破涕为笑,当即扑进德明皇的怀中高兴道: “多谢父皇成全,山高水远,女儿一定想尽办法掳 获楚北冥的心!” …… 楚北冥离开皇宫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武定候府,而是直接去玄镜司寻了春不渡。 将圣上要派自己前往乌兹的事说了出来后,语重心长的道: “乌兹危机四伏,我不能带着阿梨去冒险,眼下我体内的圣炎蛊虫还有几个月便能养成,但我没时间可等,且阿梨的寒症这几日已有快要发作的迹象,我想让你寻个法子将圣炎蛊虫催熟,提前从我体内取出。” 春不渡苦着脸沉思了一瞬,道: “催熟圣炎蛊虫的法子有是有,不过此法凶险,我怕你撑不住。” 楚北冥坚定道:“我能撑得住!” 春不渡见呦不过他,只好将他带到火蚂穴中,叹着气道: “世间万物皆讲求相生相克,火蚁体内的毒素与圣炎蛊虫的相近,只要跳入火蚁穴中让火蚁撕咬一夜,便可提前将圣炎蛊虫养成。” “让火蚁撕咬全身犹如被放在煎锅上大火煎炸,这其中的痛至今无人能承受,我不敢保证你能否挺过一夜,劝你三思……” 春不渡话音未落,楚北冥便毫不犹豫的跳进了火蚁穴中,咬着牙道: “派人去武定候府走一趟,告诉阿梨我有公务在身,让她先休息,我明日再回去陪她。” 第162章 取蛊 万千火蚁密密麻麻的爬满楚北冥的身体,疯狂撕咬。 楚北冥疼得浑身颤抖不止,紧咬着牙一言不发的默默忍受痛苦。 生怕撑不住晕厥过去,他不停在脑海中回想着和沈棠梨相处的点点滴滴,暗暗在心中道: “阿梨,有了圣炎蛊虫,你就再也不必受寒毒之苦了。等我完成任务从乌兹归来,如若你想,我随时辞官陪你浪迹天涯……” 凭着对沈棠梨的这份爱恋,他硬生生挺过了漫长的一夜。 春不渡拿出银针试探,发现圣炎蛊虫在火蚁毒素的辅助下一被提前养成,不禁激动的冲楚北冥道: “楚北冥,蛊虫养成了,你可以离开火蚁穴了!” 撕咬了一夜,楚北冥的身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细细咬印,他浑身轻颤,被折磨得连走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春不渡洒了药粉将火蚁驱散,硬生生将他从火蚁穴中拽了出来。 边往他脸上抹着药膏,边道:“火蚁留下的咬痕得四五日才能完全消散,药膏有限,我只能尽量帮你把明显部分的咬痕抹掉,以免你家中的那位小娇妻担心。” 冰凉凉的药膏抹在脸上手上,楚北冥顿时感觉如置身于冰窑中,体内的余温散了不少。 他如一摊烂泥般毫无形象可言的瘫软在地上,连连喘着 粗气,缓了好久,才撑足力气对春不渡道了句“多谢。” 春不渡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颇为心疼的叹着气道: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先把这枚养神丹吃了,呆会你还要再受一次苦。” 边说边将养神丹喂到楚北冥嘴中。 楚北冥吞下养神丹,凝神聚气,渐渐恢复一丝精力。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白皙纤长的手扶在春不渡肩上,本就苍白的肌肤不显一丝血色,似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玉柳般,浑身透着一股难以用形容词描绘的病态美感。 看得春不渡有些失神。 直到听他有气无力的咳了两声,才猛地惊醒,哆嗦着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在心中暗道: “我又没有断袖之癖,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看干嘛。” “不过他长了张雌雄莫辨的脸,如今披头散发病病弱弱的,与捂胸蹙眉的西子有何区别,若不是他已娶了妻……” 春不渡恍然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 有些做贼心虚的不敢再看楚北冥那张俊美异常的脸。 叫了两个药仆将楚北冥扶到药房中躺下后,拿出一柄烧红后用烈酒淬过的锋利匕首道: “我要将你的肌肤划开,等取完蛊虫后再缝上,整个过程不能用麻沸散,疼痛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方才的火蚁撕咬,你再忍耐 一下。” 说着将一块咬木递给楚北冥。 楚北冥将咬木含在嘴中,点头示意春不渡动手。 春不渡拿起匕首麻利的将楚北冥的肌肤划破,借助工具小心翼翼的将蛊虫取出放在玉瓶中,一针针的替他缝合伤口。 楚北冥一直在咬牙苦撑,周身疼得渗出密密冷汗,直到听春不渡双目放光的道了一句“这蛊虫养得极好”,他才放心的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和沈棠梨温存,楚北冥向春不渡询问了蛊虫的使用方法后,火急火燎的朝武定后侯府赶去。 刚来到府门口,便见沈棠梨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心事重重的发着呆。 她今日穿了身姜黄色的碎花曳地裙,层层叠叠的裙摆铺在地上,恍若一株开得正艳的向日葵般,明媚娇俏、绚丽多姿。 看见她的这一刻,楚北冥觉得自己昨夜所受的所有痛苦与折磨全都不值一提。 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不禁远远朝她唤了声“阿梨。” 沈棠梨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循声转头望去,见他笑意盈盈的朝自己张开双臂,起身小跑着冲进他的怀中。 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委屈巴巴的问:“三郎,你去哪了?昨日玄镜司的人来跟我说你有公务在身暂时回不来,不知怎的 ,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我实在担心你出事。” 楚北冥怜爱的吻着她的额头,柔声细语的道: “放心吧阿梨,有你在家等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体内的圣炎蛊虫已经养成,我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因去了玄镜司让春不渡替我把蛊虫取出。” “这蛊虫一旦取出只能存活三个时辰,我们回房间,我现在就用它替你驱除寒毒。” 沈棠梨垂眸瞥见被楚北冥挂在腰间的透明玉瓶。 只见里面的圣炎蛊虫周身通红,明明只有红豆般大小,却凶神恶煞得似要冲破玉瓶毁天灭地一般。 看到它,沈棠梨不禁想起死去的兄长以及楚北冥用身体为自己养蛊、落得一身病痛的这几年。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楚北冥知她定是又想起了死去的沈世誉,捧着她的脸低声呢喃道: “阿梨,别自责了,这圣炎蛊虫倾注了我和世誉的心血,只要能解了你体内的寒毒,我们做出再大的牺牲也全都无怨无悔。” 说着直接一把将沈棠梨懒腰抱起,径直朝雪落院走去。 途中碰见了手挽手恰好要出门的常安郡主和楚长辞,沈棠梨羞得想从楚北冥怀中下来,他却紧紧抱住她不肯松手。 两人那幸福的模样看得常安郡 主一脸羡慕,不禁可怜巴巴的看着楚长辞的眼道: “六郎,我也想你像楚北冥那般抱着我。” 说着便搂上了楚长辞的脖颈。 楚长辞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北冥抱着沈棠梨离去的背影上,妒得暗暗捏起了拳头。 明明打心底对常安郡主无比反感,却不得不笑脸相迎的道: “我这几日公务繁忙,累得连腰都直不起,你让我再养两天,等养好了身子,我日日抱你好不好?” 自与常安郡主成婚后,在誉王的帮助下,他一跃坐上了刑部侍郎之位。 不想每日都回来面对一个自己不喜的妻子,楚长辞常以公务繁忙为由早出晚归。 常安郡主被爱迷住了双眼,丝毫没有发觉不对劲。 只当他迟迟不肯与自己圆房只是因二人之间的感情还不是很稳定,因此一直在苦心与他培养感情。 闻言笑盈盈的道:“好,那我再等你几日,今日是我三朝回门的日子,切不可迟到,呆会见到爹爹,我定会旁敲侧击的把你目前遇到的麻烦事告诉他,只要爹爹出手,我敢保证以后在刑部绝不会再有人敢给你脸色看。” “好。”楚长辞假装宠爱的捏了捏她的脸,牵着她的手上轿。 明明只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互动,常安郡主却被他撩得面红心跳。 第163章 今夜,我想把自己交给你 雪落院。 楚北冥将沈棠梨带进屋中,用内力将圣炎蛊虫渡入她的体内。 刚一入体,圣炎蛊虫便与沈棠梨体内的寒毒发生了猛烈激斗,沈棠梨顿时感觉身体冰火两重天,冒出的冷汗将衣衫全部染透。 楚北冥将她抱去浴室,褪掉衣物让她浸泡在加了药材的温水中,整整泡足了两个时辰,她体内的寒毒才完全被圣炎蛊虫化解。 经此一遭,沈棠梨的身体瘫软无力,倦得连眼都睁不开。 楚北冥为她换上寝衣,将她抱回卧室休息。 一直睡到第二日响午,沈棠梨才晕沉沉的醒了过来。 发现身体已经感觉不到异样,她欣喜勾住楚北冥的脖颈道: “三郎,我刚像没事了!” 楚北冥宠溺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口,想到即将要与她分别前往乌兹,心中酸涩不已。 想在去之前再与她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楚北冥起床为沈棠梨梳妆打扮后,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车,满眼宠溺道: “阿梨,我记得你曾说过想去姑苏城看绵延数十里的雾霞花,如今正是花开的季节,从盛京城到那里也不是很远,我现在就带你去。” 沈棠梨一脸欣喜的应下,蹦跳着上了马车。 姑苏是雾霞花之都,一下马车,便有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抬眼望去,蓝紫色的雾霞花开得遍地都是,游人更是成双结 对甚是温馨。 沈棠梨笑颜如花的拉着楚北冥在花海中肆意奔跑,因两人俊男靓女太过惹眼,有画师提笔将他们画下。 楚北冥见画得神似,一掷千金买下了画作,激动得那画师险些晕厥过去。 其余画师也想接住这泼天的富贵,纷纷毛遂自荐要为他们二人作画。 两人被一群提笔拿纸的画师堵在凉亭中,楚北冥心念一动,扬着一抹邪魅的笑在沈棠梨耳畔道: “阿梨,想不想换个角度赏花?” “嗯?”沈棠梨刚发出一声疑问,楚北冥便搂住了她的腰肢,脚尖一点,直接施展轻功将带她飞出凉亭。 两人似一对轻盈的比翼鸟般,踏着雾霞花树的树尖在空中飞旋。 四周的游人见状眼前一亮,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句“谪仙下凡”,所有人都双手合十对着他们许下心愿。 楚北冥带着沈棠梨停坐在一颗高大且粗壮的树枝上,看着一众对着他们许愿的游人,一脸傲娇。 而沈棠梨被眼前的美景惊艳,亮着眸子惊叹连连。 不论她的目光落在哪里,楚北冥的目光始终停在她的身上,觉得这无边美景不及她的万分之一,搂住她的腰肢吻上了她的唇。 因坐在高高的树干上,沈棠梨害怕坠落,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楚北冥吻得上瘾,直到将她吻得满面潮红喘不过气,才依 依不舍的离开,扶住她的腰肢带她安全落地。 赏完景后,两人又将姑苏的美食一一品尝个遍,呆了两日,直到第三天,才乘坐马车回府。 一路上楚北冥心事重重,明明满是爱意的看着沈棠梨,眼里却常带泪花。 沈棠梨知道有事他定会跟自己说,因此一直忍着没问。 从姑苏回到府中时斜阳已经西沉,两人沐浴完躺在床上,楚北冥紧紧的将沈棠梨抱在怀中,这才将圣上派他前往乌兹一事说了出来。 沈棠梨闻言顿时红了眼,哽咽着央求道:“三郎,我要和你一起去。” 楚北冥吻着她的眉心柔声细语道:“阿梨,乌兹民风奔放,且此行危险重重,我不想将你置于任何危险的境地。” “你留在武定侯府乖乖等我回来,我答应你,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沈棠梨眼圈红红不停哽咽,楚北冥耐着性子安抚了好久,她才停止抽泣。 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她主动伸手去解楚北冥的裤带,红着脸道: “三郎,我已是你的妻子,今夜,我想把自己交给你。” 从前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对楚北冥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因此一直本能的抗拒他的亲昵。 自直面自己的内心后,她已完全接受楚北冥妻子这个身份。 想完完全全的将自己交给他,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她这主动宽衣解带的举动若是放在平时,楚北冥只怕已经被诱得发疯发狂。 可如今他即将前往乌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否平安回来。 不想给沈棠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他早已暗中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倘若平安回来,就与她幸福美满共度余生,倘若无法再见,他安排的人会将提前写好的和离书交给她,助她摆脱楚家妇的身份,清清白白的另寻良人。 纵然被诱得浑身血液沸腾,楚北冥还是紧咬着牙忍了下来。 温柔的抓住沈棠梨的手,气息炽热的道:“别,阿梨,等我平安回来,重新许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们再圆房好不好?” 沈棠梨当初是以冲喜娘子的身份嫁过来的。 那时他躺在病榻上,连堂都没与她拜便成了夫妻,纵然得偿所愿,心中也一直遗憾。 暗暗决心定要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沈棠梨知道楚北冥心中所想,扯他裤带的手顺势勾住了他的腰肢,扑进他怀中哽咽应道: “好,三郎,我等你回来!” 两人相拥而眠,却因舍不得彼此而一夜没睡。 第二日沈棠梨眼圈红红的送楚北冥出府,将自己亲手打的络子缠在他的腰间。 楚北冥低头吻着沈棠梨,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棠梨眸中的泪才控制不住的 流了出来。 常安郡主怕沈棠梨伤心害了相思病,拉着她一同去戏院听曲。 这边楚北冥骑马一路奔腾,出城门时恍然发现苏云落和赵公公早已带着几个暗卫等候多时,心中不禁微微感到不妙。 赵公公一见他现面,生怕他勒紧缰绳跑远一般,连忙扯着尖细的嗓子道: “玄镜司门主楚北冥接旨。” 楚北冥勒停马儿,故意扬起浓烈灰尘将苏云落和赵公公呛得连连捂住口鼻咳嗽不止。 眸色犀利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等待赵公公宣读圣旨。 赵公公喷嚏连连,缓了好一会才将圣旨念了出来,道:“楚门主,接旨吧。” 得知圣上要让自己带着苏云落一同前往乌兹,楚北冥心中一万个不乐意。 赵公公见他迟迟不接旨,又遵从德明皇的提示劝道: “楚门主,公主心系家国安危,此番前往乌兹一为游学增长见识,二是代表大盛皇朝前去拜访乌兹国王。 圣上说了,公主此行全听令于你,倘若她违背你的命令,你随时可派人将她遣送回来,你也无需担心公主的安危,她身边有高手贴身保护,必要时刻,说不定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深知皇命不可违,在赵公公的再三劝说下,楚北冥最终接下圣旨。 动身之前冷着脸对苏云落约法三章,让她切莫耍小心机小性子。 第164章 只要是琯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 自楚北冥离开后,沈棠梨接连几日都浑浑噩噩提不起精神。 而常安郡主作为陈氏最看重的好儿媳,刚嫁进来没多久,便整日被叫去望春轩跟着陈氏学习掌家之事。 虽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总会忙里偷闲前来陪沈棠梨聊天。 这日沈棠梨正坐在庭院中,捧着在姑苏时画师为她和楚北冥画的那副画睹物思人。 好不容易才找了借口从望春轩出来的常安郡主一来便一屁股瘫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瘪着嘴委屈巴巴的道: “早知道嫁人后要守这么多规矩,我当初就该想办法让六郎入赘到誉王府,张氏那个笑面虎碍于楚北冥的威严不敢逼你做事,可她仗着是六郎亲娘,让我晨昏定省守规矩不说,还给了对牌让我管家,她无非是看我嫁妆丰厚想让我拿出来贴补家用罢了,真当我看不出她那些小心思,若不是为了六郎,我早就一鞭子抽她个皮开肉绽了。” 说完,几步迈到沈棠梨身前,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肢欲哭不哭的道: “棠梨你都不知道我这几日在她手上受尽怎样的蹉跎,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沈棠梨很清楚陈氏的为人,她善于伪装、面热心狠,浑身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想当初沈棠梨刚嫁进武定侯府时,她仗着当家主母的身份也想让沈棠梨站规矩,但 在楚北冥的敲打下不再有所作为。 清楚常安郡主这般随意懒散的性子到了她那里会被以孝之命压迫得有多惨,不禁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婆婆蹉跎儿媳不知何时起已成了贵妇圈中的定律,你若一味忍让,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你不是有个当皇贵妃的表姑吗,我记得她最是宠爱你,你改日进宫把自己受的蹉跎在她跟前说一遍,让她派个常在身边伺候的嬷嬷来侯府陪你一段时间,你的日子应会好过很多。” 常安郡主闻言,恍然想起当初她出嫁前皇贵妃表姑说怕她受委屈,特地拨了身边的管事嬷嬷让她带着入侯府。 她当时没明白表姑的用心良苦,直接一口回绝。 如今想起那嬷嬷的狠戾之处,当即笑吟吟的拍着大腿道: “棠梨你说得对,我明日就进宫把这件事告诉表姑,我自小到大被宠着长大,不能因做了人家儿媳便低人一等整日受尽委屈!” 似解开了心结,她舒展腰身,目光落在沈棠梨捧着的画像上。 只见画中的她和楚北冥站在花丛中笑容盈面,活脱脱一对神仙眷侣。 得知画中之地离盛京不远,当即满是期待的道: “等改日我也要同六郎一起前往姑苏赏花作画。” 话音刚落,云儿便走进屋中说六郎君来访。 常安郡主已经习惯 了楚长辞每日掐着点来雪落院接她回房,连忙站直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兴冲冲的跑出去接他。 挽着他的手臂踏进屋中,这才发现他今日带了东西前来。 看着那精致的食笼,再一嗅到从内飘出的香味,不禁咽着口水问: “六郎,这是什么呀?” 楚长辞将食笼放在桌上,谦卑有礼的冲沈棠梨唤了声“嫂嫂”后,道: “宫墙边新开了家食楼,据说里面的厨子全是曾在御膳房呆过的御厨,我路过时闻着香味不错,想着你们应该爱吃,便买了些回来。” “来,快尝尝。” 他边说边打开了食笼,将里面唯有的一双筷子递给沈棠梨,让人另取一双筷子过来。 沈棠梨却不动声色的将筷子递给常安郡主,笑道:“琯琯,你先吃。” 粗枝大叶的常安郡主当即拿起筷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还不忘夹一筷子塞进沈棠梨的嘴中。 待筷子取来后,两人美滋滋的一齐吃了起来。 见她们吃得开心,显然是对这菜肴的味道很是满意,楚长辞很是高兴的道: “你们若是喜欢,我以后日日带回来。” 常安郡主吃饱喝足,被陈氏蹉跎的不快纷纷烟消云散。 挽着他的手臂笑吟吟的道:“好啊,下次多带些,分量太少都不够我和棠梨塞牙缝呢。” “对了六郎,你 来看看这副画,棠梨说是在姑苏画的,如今姑苏的雾霞花开得正好,改日我们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楚长辞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幅画作上。 看着画中沈棠梨与楚北冥恩爱的模样,妒得暗暗捏紧了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冲常安郡主笑道: “好,只要是琯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 边说边毫不避讳的当着沈棠梨的面伸手抚了抚常安郡主额边的碎发。 常安郡主又羞又喜,红着脸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着两人恩爱的画面,沈棠梨不禁想起了前往乌兹的楚北冥。 听说前往乌兹的路严寒无比,也不知他有没有穿足衣服得吃热食…… 想着想着,顿时悲从心来,不禁起身想回屋中静静。 不料一个失神直接将放在檀木桌上的茶杯碰倒,“砰”的一声,茶杯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那茶杯是楚北冥心爱的夜光瓷,沈棠梨蹙着黛眉弯腰去拾碎片。 因心不在焉,锋利的碎片顿时划破了她的手指。 她吃痛“嘶”了一声,楚长辞闻声连忙一把将靠在他肩头的常安郡主推开,满脸慌色的跑过来蹲下身子一把抓住沈棠梨的手指道: “三嫂,你没事吧!” 说着便毫无分寸的将她的手指放入嘴中将溢出的鲜血吸掉。 沈棠梨被惊了一跳,连忙将手抽出,起身背对着 楚长辞道: “我没……没事。” 回过神来的楚长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实在太过出格,很是懊恼的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见常安郡主被自己大力推倒在地,连忙将她扶起,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三哥临行前拖我和琯琯照顾好你,在他回来之前,三嫂你可不能受伤。” 常安郡主只当他和自己一样关心沈棠梨,并未太过在意他方才的出格举止,连连顺着他的话道: “是啊棠梨,楚北冥不在身边,你更要好好保护自己,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改日我再让人送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沈棠梨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方才楚长辞将她的手指放进嘴中吸血的场景。 那般暧昧的举动若是楚北冥来做,她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放在一向端方持重的楚长辞身上,还是当着常安郡主的面,沈棠梨不论怎么想借口说服自己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担心常安郡主多想,并未表现出太多异常。 僵着笑任云儿为自己处理伤口,送走常安郡主和楚长辞后,才心有余悸的将方才的事说给云儿听。 听云儿不以为然的道了句“常安郡主这般看重小姐您,六郎君许是爱屋及乌,所以才一时冲动有所冒犯,小姐您不必太过在意。” 沈棠梨才收起疑惑的心,不再去想此事。 第165章 喜上眉梢 楚长辞回到房间,耐着性子将常安郡主哄睡下后,以公务繁忙为由前往书房。 已是深夜,书房中烛火葳蕤,楚长辞看着倒映在墙上的影子,脑海中浮现的是画中沈棠梨笑颜如花的依偎在楚北冥怀中的画面。 妒得红了眼圈,一股脑的将手边的摆饰全部砸掉出气。 戾声唤了句“疾影!” 一道黑影立即如鬼魅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书房中,单膝跪在他身前等候吩咐。 楚长辞双手撑在檀木桌上,因用了力,白皙的手臂青筋暴起,半眯着眼眸光森森的道: “沈棠梨房间有一幅她与楚北冥在花海中的画像,我要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幅画毁掉!” 疾影行了一声,准备离去时楚长辞道了声“等等”,咬牙切齿的又给他安排了几个任务。 待疾影离去后,楚长辞克制着体内的妒忌之火瘫坐在罗汉椅上,脑海中细致的复盘着有关楚北冥的事。 他也是这几日才从安插在玄镜司的探子口中得知楚北冥以身养蛊的事。 如今蛊已养成,他病弱的身体正在逐步恢复,先前御医所说的活不过三年成了一场笑话。 这次他被派离盛京,明面上虽说是替圣上前往各地视查民情,但楚长辞清楚事情并没有 那么简单。 为了不让他平安回来,早早安排探子暗中跟查,担心派出去的探子对付不了他,楚长辞思来想去,又将另一名心腹唤了出来。 语重心长的交代其不论用何种方法,一定取走楚北冥的命后,紧咬着牙势在必得的道: “楚北冥,侯爵之位和沈棠梨我都要!” …… 清晨沈棠梨还未从睡梦中苏醒,便听云儿急慌慌的喊:“小姐,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沈棠梨迷迷糊糊的睁眼,见云儿哭丧着脸,一颗心顿时悬起,连忙问:“怎么了?” 云儿上前边拿起外衫替沈棠梨披上,边颤声道: “小姐您放置书画的柜架不知怎的突然起了火,奴婢今日推门去看时,柜架被烧成一堆黑灰,上面的书画全都毁了。” 沈棠梨闻言来不及梳妆,连忙起身朝放置柜架的东阿房走去。 还未入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火烟味,下人们端着水将余火扑灭,怕沈棠梨怪罪,纷纷跪倒一脸惶恐。 云儿见沈棠梨面色不是很好,小声的在她耳畔道: “小姐,东阿房中向来是戊时熄灯,许是昨夜查房的婢女一时大意没将烛火全部吹尽,夜里风大,柜架上放的又都是些可燃之物……” 沈棠梨没有认真听云 儿在说什么。 见自己放在柜架上珍藏的画作和书籍全都被烧毁,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怒气。 其余书籍被烧毁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那副画是楚北冥一掷千金为她买来的,里面封存着两人的记忆。 觉得画作在这种时候被烧毁不是什么好兆头,她阴沉着脸让下人备轿前往佛寺为楚北冥祈福。 因心烦意乱,她在佛寺待了大半日,直到夜幕才慢悠悠的回府。 早已在暗处等候她多时的楚长辞见她终于回来,假装偶遇从另一条道上走了出来,笑盈盈的道: “三嫂,我今日又买了些新出的吃食回来,你快尝尝。” 沈棠梨心情不好,道了声“我没胃口”,便径直回了雪落院。 楚长辞本想追上去,可常安郡主突然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挽住他的胳膊道: “六郎,今日是你生辰,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快跟我来。” 说着便连拖带拽的将楚长辞拉进了房间。 房间被用心的布置过,鲜花美酒烛火,处处透着暧昧氛围。 常安郡主今日特地穿了身轻薄纱裙,一关上门便将外衣脱掉,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红着脸边将酒递给楚长辞,边道: “六郎,这酒名唤春宵渡,据说喝了之后能让人感 到飘飘欲仙,如今外头千金都买不到,你快尝尝。” 楚长辞如今满脑袋都是沈棠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想去她身边安慰她,接过酒杯道: “这酒既然这般珍贵,不去叫三嫂过来一起品尝吧,我方才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想必又是在想三哥。” 常安郡主有些微微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细数时间,她与楚长辞成婚已半月有余,而这半月间楚长辞大多睡在书房,偶尔和她同塌而眠也不碰她。 害得府中流言蜚语四起,陈氏更是天天找她问话。 今日宫中的表姑派了刘嬷嬷来照看她,得知她至今仍未与楚长辞圆房后,趁着楚长辞的生辰特地给她出主意,让她先与楚长辞喝醉,再捅破窗户纸把房圆了。 一整个白天她都在为圆房的事做准备,可楚长辞脸上非但看不到半分惊喜,反而还有意无意的想将她推开。 想起自己嫁他为妻后在府中受的委屈,不禁噘着嘴道: “这酒太烈,棠梨她喝不下,再说楚北冥不在,我也不敢让她喝。” “这段时日我每每与你单独相处,你都找借口一避再避,成婚至今也迟迟没有碰我,六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 她说话间,委屈得眼 圈溢满泪水。 见楚长辞沉默着不说话,泪珠滚落,有些崩溃的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难道是因我郡主的身份能为你在仕途铺路吗!” 楚长辞第一次见常安郡主在他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害怕惹恼了她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功亏一篑。 扯着一抹僵硬的笑起身将她搂在怀中,耐着性子软言安抚道: “琯琯,你怎会这般想,我若不喜欢你,当初就不会娶你进门。这段时间之所以一直没与你圆房,一是因公务实在繁忙,二来你才刚及竿,我怕你年纪太小还没做好准备。” “我知道这段时间忽视了你,我也在不断的自我反省,今日你特地花心思为我准备这场惊喜我很高兴,由衷的对你说声谢谢。” 他说罢,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圈常安郡主入怀,又倒了酒喂她喝,软言细语喃喃娇哄一番后,常安郡主喜笑颜开,红着脸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楚长辞本是想将她灌醉后溜出房间的,可那春宵渡太烈,仅喝了一杯楚长辞便感觉脑袋晕沉沉的,体内的欲火还翻涌沸腾。 被常安郡主吻得有些按捺不住,眼睛一花生生将她看成了沈棠梨,当即一把将她抱上了床榻。 第166章 一夜四次 红烛帐暖,春宵苦短。 一夜翻云覆雨后,楚长辞徒然从美梦中睁开了眼。 见躺在自己枕边的人是常安郡主,猛地被惊坐起来,一阵厌恶感自心中慢慢升起。 他明明记得昨夜自己喝醉后抱上床的人是沈棠梨,以为美梦成真终于揽了佳人入怀,因此夜里表现得无比凶猛。 没想到到头来承欢的竟是这位自己不喜的发妻! 眸光落在桌上那未喝完的春宵渡上,楚长辞的烦得捏起了拳头。 他早该想到常安郡主费尽心思为他准备的惊喜中掺杂着惊吓! 在他还在暗自为昨夜做的“荒唐事”暗自伤神之际,常安郡主柔柔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肢。 软着声音仍一脸羞涩的唤了句“夫君。” 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楚长辞纵然再对她不喜,也不得不将戏演下去。 他强忍着心底泛起的阵阵恶心,在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转头故作温柔的吻了常安郡主的额头一下,柔声细语道: “琯琯,昨夜你辛苦了,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先起床,你再多睡一会养养身子。” 常安郡主闻言想起昨夜的疯狂,一张小脸红得快要滴血。 将头埋进被子中 软软的嗯了一声,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暗暗决定一定要为楚长辞生很多孩子。 楚长辞起床穿好衣后,因嫌弃自己这具已不干净的身子,抛下公务,心烦意乱的直接骑马前往御温泉中浸泡身子。 而刘嬷嬷一行人见楚长辞满面春光的离去后,纷纷迈进屋中,闻着屋中的气味,不用问便猜到她们夫妻二人昨日已经圆了房。 不禁眉开眼笑的道:“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常安郡主羞得不敢将头探出来,娇嗔着道了声“哎呀,嬷嬷,连您也打趣我。” 李嬷嬷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坐到床旁似慈母般轻轻将盖住她头的被子扯开,笑盈盈的道: “娘娘让老奴来侯府伺候郡主,一是想给那不知尊卑的陈氏一个下马威,让她往后不敢找郡主的茬,二则是想助郡主早日怀上孩子。 世间男儿向来多情,生在这样的世家大族中,没有哪个郎君婚后不纳妾的,郡主如今虽贵为正室,六郎君品德高尚也未曾与旁的女子亲近过,但将来的事说不准,郡主只有生下自己的孩子,才能稳稳抓抓丈夫的心。” “老奴听说城南的观音庙求子最 是灵验,郡主刚圆了房,去那里拜一拜,定能尽快坏上嫡子。” 常安郡主是真心想为楚长辞生孩子,无关固不固宠。 闻言连连点头应好,掀开被子刚想起身,身子却酸痛瘫软,不由得皱着眉嘶了一声。 李嬷嬷瞥见床单上留下的那一抹艳红和无数疯狂后留下的凌乱痕迹,再瞥了一眼常安郡主这看起来弱不可言的身躯,不禁有些严肃的道: “郡主,你老实告诉我,昨夜六郎君要了您几次?” “嬷嬷。”常安郡主没想到李嬷嬷会问得如此直白,很是不好意思的娇嗔着唤了她一声。 扳着手指头细细回想了一下,羞答答的道:“四……四次。” 她也想没想到楚长辞表面看起来文文雅雅的,没想到在床第间竟如此凶猛。 好不容易睡了过去,楚长辞又将她吻醒。 她迷迷糊糊中又承欢了一次。 后面两次她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连连向楚长辞求饶。 可她越是求饶楚长辞越是兴奋,硬是折腾得她几乎一宿没睡。 此时不仅精神不济,下半身还火辣辣的痛,整个人似被抽干力气一般,瘫软无力。 不过虽然这种滋味不好受,但她心甘 情愿也乐在其中。 而李嬷嬷听到四这个惊人的数字后,一脸诧异且心疼的看着常安郡主,无奈叹道: “六郎君也真是的,郡主才刚及竿不久,身子还没完全长开,他也不知道克制些。” “看郡主这个样子今日是去不了观音庙了,先好好休息一日吧,明日我再陪你去。” 常安郡主生怕误了求子的大好时机,连忙强撑着身子抓住她的胳膊逞强道: “嬷嬷,我能行,等我起床梳洗好,我们马上走。” 她十三岁那年随父亲去北疆游历,因第一次看见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有些兴奋,骑着马肆意奔跑。 奈何那马儿性烈,跑着跑着便将她颠下马背。 她坠马后从斜坡上滚入冰凉刺骨的寒湖中,落下寒症,大夫说恐难有孕。 遇见楚长辞之前,她觉得恐得有孕是一大幸事。 毕竟女人生孩子就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曾见过无数同龄的世家小姐因生孩子去世。 恣意潇洒的觉得自己这一生要随意而活,没有男人配让她生孩子。 可自对楚长辞一见钟情后,恐难有孕这四个字成了她的一大心结。 她曾看到楚长辞逗一众小孩玩乐时脸上 露出的耀眼欢笑,知道他喜欢孩子,也下定了决心为他生孩子。 生怕耽搁时间,说话间咬牙强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嬷嬷见状也不好阻止,只唤来丫鬟为她梳洗打扮。 担心沈棠梨独自在府中呆着无聊,常安郡主还让人去知会沈棠梨一声。 得知常安郡主要去观音庙求子,沈棠梨一猜便知她许是昨夜已与楚长辞圆了房。 由衷的也想帮她祈福,沈棠梨于是换了身素衣,同常安郡主一起前往观音庙祈福。 两人祈福归来后直接回到雪落院。 常安郡主自小与沈棠梨交好,什么事都会与她说,憋了一日有些憋不住,羞答答的将昨夜圆房的事告诉沈棠梨。 还问她和楚北冥圆房时是不是也是这般先痛后爽。 沈棠梨被她直白的话问得满脸通红,低头绞着帕子不好意思的道: “琯琯,我和三郎他还……还未圆过房。” 说这话的瞬间,借来寻常安郡主之由前来看她的楚长辞恰好遣退想要通报的丫鬟走到门外,将她这句话完完本本的听进耳中。 心中顿时漫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同时又有些为昨夜没能守住身子而愧疚万分。 第167章 有孕 楚长辞本还想在门外多听一些常安郡主与沈棠梨的闺中密话,可端着糕点走来的云儿唤了他一声六郎君。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不得不踏进屋中,照例唤了声“三嫂”后,对常安郡主道: “琯琯,我来接你了。” 常安郡主红着脸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冲沈棠道了句:“棠梨,那我们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玩”,便挽着楚长辞离去。 回到房间后卸掉钗裙后,她羞答答的躺上了床,伸手环住楚长辞的腰肢。 本以为尝到了甜头楚长辞今夜会再折磨她几回,没想到楚长辞一上床便闭眼睡了过去。 任由她如何挑逗都无动于衷。 常安郡主气得嘟起了唇,满脑子都是昨夜与他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 失眠到半夜,突然醒过来的楚长辞从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吻上她的唇开始扯她的肚兜。 常安郡主心中暗喜,觉得男儿本色,楚长辞方才是在假正经。 就在两人吻到深处即将融合到一起之际,楚长辞突然迷迷糊糊的唤了声“棠梨,我要你。” 常安郡主只当是自己耳背听错,下意识的娇喘着道: “六郎,你唤我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楚长辞猛地从美梦中惊险过来,拧着眉头连续道: “琯琯,我要你。” 方才他在睡梦中做了个春梦,误将睡在身侧的常安郡主误以为是沈棠梨,所以才半夜醒来疯狂想占有她。 楚长辞忍着恶心,似一具行尸走肉般任她索取。 欢好过后,常安郡主累得睡了过去。 楚长辞却满脑子都是沈棠梨方才说的那句“我与三郎还未圆房。” 细细想来也合理。 楚北冥之前用身子养蛊成了病秧子,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好不容易将蛊养成,却匆匆被圣上派出去办事,沈棠梨又是个放不开的性子,同常安郡主年纪相仿的她只怕如今仅是听到些隐晦的词都会面红心跳。 一想到她那婀娜的身子,楚长辞就迫不及待的想将她占有。 趁常安郡主熟睡,起身走到书房写了封密信传出去。 * 自与楚长辞圆了房之后,常安郡主接连好几日都红光满面。 有了李嬷嬷的施压,陈氏不再敢让她站规矩,她成日里无所事事,索性同绣娘学起了刺绣,想亲自为自己将来的孩子做小衣小鞋。 这日她同沈棠梨正在雪落院整理着一大堆刚买来的上等绣线, 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捂着胸口连连干呕。 见惯了宫中妃嫔怀孕过程的李嬷嬷顿时一拍大腿,甚是欣喜的道: “郡主,你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常安郡主一脸懵然,但心里徒升一股暖意,不确定的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这几日有些恶心想吐,还总是睡不够,做什么事都乏弱无力。” 李嬷嬷闻言,十分确定的道:“这就是女子怀孕的征兆啊,郡主你一定有喜了,先请府医来看看。” 说着便让云儿去将府医请来。 府医为常安郡主把完脉后,笑眯眯的道: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郡主您这是有喜了。” 常安郡主和沈棠梨相视一眼,皆由衷的乐开了怀,连连让丫鬟给府医重赏。 府医收下赏赐后,一脸严肃的提醒道: “郡主体寒,老朽先给郡主开些暖宫保胎的药,怀孕期间郡主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磕着碰着。” 常安郡主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 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楚长辞,起身对沈棠梨道: “棠梨,我要去准备准备给六郎一个惊喜,这堆绣线就麻烦你先帮我理一理啦。” 沈棠梨温柔的点了点她 的头,笑道:“去吧。” 常安郡主于是欢快的离开了雪落院。 本想直接前往宫门口等楚长辞下朝,但已是深秋天气寒冷,她担心吹了冷风对肚里的孩子不好,想着楚长辞每日下朝回来都要第一时间去书房整理文稿,于是直接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内燃了地龙,一入门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常安郡主坐不住,索性随便拿了本书坐在檀木桌边看。 发现桌上有一个外观精致的木匣子,好奇的将其拿了过来。 打开发现里面竟放了一块女儿家用的闺中绣帕。 以为这是楚长辞为自己准备的还未来得及送出手的礼物,扬着笑拿了出来。 抖开发现绣帕上竟绣着沈棠梨的闺名——浅浅。 长安郡主仍清楚的记得,浅浅二字是沈棠梨的母亲叶景韵单独为她取的。 自她母亲去世后,沈棠梨便将这一闺名埋葬,常安郡主为了不唤起她的伤心事,更是直接将浅浅改口成了棠梨。 这一闺名就连与她成了婚的楚北冥都不曾知道。 细细查看发现这手帕上有沈棠梨亲自绣的海棠花,常安郡主只感觉似被人当头一棒。 大盛皇朝的女子若有了心仪之人,便会将 亲手绣下的闺中绣帕送出当定情信物。 而男子存下女子的绣帕,意味着也对那女子心仪。 常安郡主实在不敢揣测这绣帕的来由,眸中涌出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还不等她从打击中回过神来,门便咯吱一声被人推开。 踏进屋中的楚长辞瞥见常安郡主竟破天荒的来了自己书房,还将那块他珍藏已久的绣帕翻了出来,顿时如遭雷击。 连忙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手帕从她手中夺过,拧着剑眉话音微怒的呵道: “谁让你进我书房乱翻我东西的!” 他以为常安郡主没有认出这手帕是沈棠梨的,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接下来要忽悠她的话术。 没想到常安郡主泪汪汪的抬眸盯住他,一字一句失望至极的道: “六郎,这手帕是棠梨的对不对?浅浅是她的闺名,上面的海棠花也是她亲自绣的,你告诉我这手帕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你与棠梨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说到此处,恍然想起昨夜与楚长辞同房时他无意间喊的那声“棠梨”,以及这段时间他常光临雪落院的举止。 当时觉得只是自己听错了没有过多在意,现在细细想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第168章 欺瞒 楚长辞见常安郡主竟然认出这绣帕是沈棠梨的,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眼珠一转,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解释道: “琯琯,这绣帕的却是三嫂的,之前我无意间在院中拾到,本想还给她,可事情太多总是忘记,若不是你今日翻到,我都还不知道绣帕还在我屋里放着呢。” 他脸上堆满歉意的笑,常安郡主却越看越感觉后脊发凉。 情绪有些激动的一把甩开他的手,红着眼哽咽道: “你胡说!方才你看见我寻到这绣帕时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愤恨与憎恶,难怪成婚半月有余你迟迟不肯与我圆房,每次亲近都是我主动,楚长辞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的心底到底有没有我!” 见常安郡主哭得梨花带雨,楚长辞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将她搂进怀中,低语道: “琯琯,我的心里当然有你,绣帕的事只是个误会,你若不喜,我现在就把它烧掉。” 说着便一把从常安郡主手中夺过绣帕,吹燃火折子准备烧掉。 常安郡主如今对他的爱起了疑,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甚是精细。 能清楚的体会到楚长辞对她说的话尽是敷衍,也看得出他烧掉帕子只是想让自己息 事宁人。 总感觉楚长辞并不是单纯的只将沈棠梨的当三嫂,抹掉眼泪将绣帕从他手中夺过来,试探着道: “既然六郎你说了这是误会,那我现在就把这绣帕还给棠梨。” 见她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楚长辞顿时慌了神。 这绣帕是当初府中的家奴为了讨好他向他献计时从沈棠梨那里偷来的。 得到绣帕后,他将其视若珍宝,每每心烦意乱或思念沈棠梨时,都会拿着绣帕独自发好一会呆,想象沈棠梨就在身边。 绣帕被盗后,沈棠梨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慎将其遗失,担心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当时还派了丫鬟在府中找了好久。 但是在院中恰好与楚长辞碰面,有些难以启齿的问他有没有见过。 楚长辞当然不会让她知道那绣帕就在自己的书房藏着,面不红心不跳的摇头,还装模作样的帮她一起找寻。 很清楚倘若常安郡主真拿着这绣帕到沈棠梨跟前说明缘由,那他藏在心底的暗慕会被直接戳破。 顿时有些急慌的几步迈到常安郡主身前拦住她的去路,铁青着脸呵道: “手帕还我!” 常安郡主有些被他这副模样吓到,越发肯定他对沈棠梨的心 思不清白。 豆大的泪扑簌簌的落下,哽咽着崩溃喊道: “不还,我现在就要去找棠梨问个清楚!” “我劝你最好不要无理取闹!”楚长辞说话间,直接从常安郡主手中抢过绣帕,顺势豪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推倒在地。 常安郡主重重跌在地上,顿时感觉肚中传来阵阵剧痛。 她神色痛苦的捂着肚子,发出声声惨叫。 楚长辞以为她是在用苦肉计博自己眼球,毫不理会的走到书桌前小心将手中的绣帕叠齐藏在暗匣中。 直到听到她的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且她那张脸冷汗直冒、苍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这才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 连忙走过去将她抱起,甚是心虚的问:“你怎么了,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把啊!” 他如今在誉王的帮助下官途才刚起步,倘若常安郡主在他府中出事,只怕誉王不会轻易放过他。 常安郡主虽觉得眼前的楚长辞令她反胃,但想到辛苦怀下的孩子,还是流着泪提醒道: “孩……孩子……” 孩子? 楚长辞徒然一惊,抓住她的手问“你有孩子了?” 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一丝即将为人父亲的喜悦。 常安郡主疼得浑 身打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了句“救救孩子”,便晕了过去。 楚长辞连忙将她抱上床榻,扬声朝外喊道:“唤府医过来!” 府医来为常安郡主把完脉后,拧着眉头不停为她施针醒血,取来一节参片含在她的嘴中,连喂她好几枚药丹,这才语重心长的对楚长辞道: “六郎君,郡主腹中的胎儿暂时能保住,但郡主体寒,今后恐怕得服用大量的暖宫药来为胎儿提供一个适宜的生长环境,是药三分毒,不服药保不住孩子,服了药将来郡主生下的孩子极有可能会是个畸形儿,现在胎儿月份不大,郎君您细细斟酌,看这胎儿留还是不留。” 楚长辞闻言脑子顿时乱作一团。 猛掐了大腿几把,用痛觉来保持清醒。 如今常安郡主已对他起了怀疑,以她的性子,恐无法接受自己的不忠,如她醒来后一意孤行将这块遮羞布扯开,要与自己和离,那他便会失去誉王的支持。 看得出来她很想要肚中这个孩子,倘若用孩子来留住她,稳住她的情绪后再慢慢假装悔过求她原谅,兴许为了孩子她可以全当无事发生…… 楚长辞细细浅斟细酌了好一番,凝着眉故作痛苦的 对府医道: “方才是我没看好琯琯,才害得她走路时被裙摆绊倒摔了一跤,我爱她,亦爱她肚中的孩子,方才你也说了,她体寒极难再孕,不管将来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样子,我作为父亲都不会嫌弃,相信琯琯也同我一样想法。” “这孩子务必要保,但我怕琯琯得知后心情苦闷有伤身子,所以劳请府医你不要将此事告诉她……” 府医只当楚长辞是对常安郡主情根深种,还有些被他的大爱感动到,再三保证自己绝对守口如瓶。 待他离去后,楚长辞一直心事重重的守在床前。 见常安郡主长睫微动,有要醒来的迹象,连忙搓红眼圈,故作痛苦愧疚的紧紧捂住她的手。 常安郡主刚一睁眼,他便噗通跪倒在她的身前,哽咽道:“琯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 常安郡主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连忙紧张的问:“孩子,我的孩子呢!” 楚常辞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琯琯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没事,府医说你动了胎气,按时服用些保胎药就可以了。”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琯琯,你打我吧,我是个罪人,竟差点害死自己的孩子……” 第169章 你是不是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长辞边说,边拿起常安郡主的手往自己脸上抽来。 见她如今瘫软无力且看他的眼神满是失望,一咬牙索性自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啪啪的巴掌声在屋中响起,他扇得很是用力,脸上顿时现了掌印。 常安郡主毕竟对他有情,见他摒弃尊严又是下跪又是自扇巴掌的,心很快软了下来。 撑着乏力的身子起身阻止了他,哭着道: “六郎,棠梨是我最要好的闺中蜜友,我相信这绣帕绝不是她给你的,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长辞点了点头,半真半假的道: “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曾与三嫂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只一眼便喜欢上了她,为了与她相识,我四处找人打探她的消息,但皆无功而返,后来再与她见面,发现她竟嫁进侯府成了我的三嫂。” “我虽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绣帕是三嫂刚嫁进侯府时,一个小厮从她房里偷来的。那小厮知道我想与三哥争夺爵位,想讨好我,便偷来绣帕想让我污三嫂名声,我将那小厮处死留下了绣帕,我怕三嫂知道我对她的心思,所以一直不敢将绣帕还回去。” “我承认我的却是喜欢过她,但自从与你相识并下定决心要娶你后,我便将情意全都放在了你身上,琯琯,这件事瞒着你是我不对,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吧,我是真心爱你和孩子的……” 常安郡主听着楚长辞的声声解释,摸了摸肚中的孩子,终是心软原谅了楚长辞。 而楚长辞为了弥补过错,十分体贴细心的在她身边照顾,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此事。 只是每每想到自己深爱的夫君曾爱慕过自己最要好的蜜友,常安郡主心里多少有些梗隐。 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棠梨,接连几日,她都没有再去雪落院。 每每沈棠梨来她院中寻她,她也总寻借口让丫鬟将沈棠梨打发。 沈棠梨心中郁闷,只好让云儿偷偷去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前往乌兹的路上。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暴雨,加之冷空气来袭,楚北冥一行人不得不在半路找间客栈住下。 为不让苏云落接近自己,楚北冥特地让冷霜不离身的守在他的身边,好几次苏云落想要单独去勾搭楚北冥,都被冷霜拒之门外。 气得她常把“等我回京第一个让父皇杀了你”挂在嘴边。 这日暴雨停歇, 天气放晴。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后继续赶路。 前往乌兹的唯一一条通道位于悬崖峭壁之上,狭窄的小道仅够通行一人。 看着脚下望不到底的深渊,苏云落被吓得浑身打颤,耍着性子冲楚北冥道: “楚北冥,我害怕,我要你拉着我走。” 楚北冥看也没看她一眼,冷着脸道了句“害怕就滚回盛京”。 见他直接朝小道上走去,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死活,苏云落气红了眼,却也不得不咽下委屈强忍恐惧跟着一起走。 几人顺着小道一路前行,好不容易终于走完横穿于悬崖上的小道后,天空又多变的下起了狂风暴雨。 楚北冥撑着竹伞警惕的打量着正前方的灌木丛,恍然察觉到异动,不动声色的冲冷霜几人打了个手势。 几人相视一眼,突然丛腰间抽出软剑、如鬼魅般嗖地朝灌木冲中刺去。 隐在灌木丛中准备搞偷袭的数十名黑衣杀手见位置暴露,一咬牙杀了出来。 刀剑的碰撞声混杂着雨水的淅沥声在耳畔响起,惊得苏云落直打冷颤。 见楚北冥撑着伞无比淡定的站一旁,身如玉树、清冷绝尘。 连忙冲过去拽住他的衣袖,哆嗦着道: “楚北冥,我好害怕,父皇 让你带我前往乌兹,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我。” 楚北冥垂眸蔑了一眼被她拽住的衣袖,满脸厌恶的直接用内力将被她拽住的那截袖子截断,不悦道: “说话归说话,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见楚北冥脸上写满对自己的嫌弃,苏云落感觉自己的尊严似被他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又羞又愤憋得满脸通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怼他。 楚北冥有些想治一治苏云落,微微将手中的竹伞倾斜,落在伞上的雨珠顿时一窝蜂的淋在她的头上。 “啊,楚北冥你混蛋!” 一股凉意从苏云落的头顶蔓延至手脚,冻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颤起,瞬间便因楚北冥的故意刁难而红了眼。 遥无期不忍看她堂堂公主殿下却总在楚北冥面前受辱受罪,心疼的将她拉到身旁,脱下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住,低声道: “公主,先静观其变,切勿适得其反。” 如今楚北冥记恨她之前捏造蜚语害他和沈棠梨差点离心,对她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苏云落此次请旨同他一起前往乌兹本就已引起楚北冥反感,若再像从前那般总是用这种招数纠缠,定会越发引起楚北冥的厌恶。 所以一路上遥不期不停的劝说苏 云落,让她定要拿出高冷的一面,不要总是厚着脸皮往楚北冥身上贴。 偏偏她总不听遥无期的话。 此时吃了苦头,也只得将碎牙往肚子中咽,如个深闺怨妇般气鼓鼓的瞪着楚北冥。 楚北冥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静静立在一旁观战。 他此次带来的全是玄镜司万里挑一的精英,不多时便将那群刺客全部斩杀。 冷霜查探了刺客的身份后,走到他身旁道:“门主,这些全是魑魅阁的人。” 魑魅阁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上次楚北冥与沈棠梨就遭他们追杀过一次,回京后一直无法查出幕后主使之人,楚北冥一气之下让人暗中在魑魅阁安插眼线,只待他发布号令好将魑魅阁一网打尽。 本想等从乌兹回来再找魑魅阁算账,可如今他们又不知悔改的再次挑衅。 楚北冥沉着眸子,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上赶着找死,那便通知玄镜司的人,三日之内务必灭魑魅阁满门!” 冷霜应了一声,快速将信号放出。 就在几人离去之际,倒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动了动手指,有气无力的从怀中拿出一枚保命丹吞下,随既顶着大雨快速离开。 第170章 楚北冥已经死透了 夜幕时分,风吹云涌。 黑衣男子拖着重伤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冲着隐秘的山村赶去。 本想隐姓埋名借着假死的契机脱离组织,没想到没行多远,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便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黑鹰,你去哪?” 被叫做黑鹰的男子顿时浑身汗毛颤起,僵着身子立在原地片刻后,连忙转身噗通跪倒在地,颤着话音道: “回宋大统领,楚北冥身边高手如云,属下因生来心脏长在右侧而侥幸逃过一劫,其余弟兄全部被杀,属下现在意识泯乱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是想去寻大统领汇报情况。” 那宋大统领裹在一袭黑衣之下,只露出一双毒蛇般阴毒的眼。 闻言垂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见他左心位置被一见刺穿,半截断掉的剑仍横插在里面。 如他所言,若心脏不是长在右侧,还真难逃一劫。 当即倒出一枚上等丹药递给他,故作关心的道: “你辛苦了,起来吧,这次刺杀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黑鹰服下丹药后,运出内力提了提神,扯出一抹高兴的笑道: “恭喜大统领,贺喜大统领,楚北冥被属下一剑刺穿胸口后从悬崖上跌了下去,那悬崖足有万尺之深,属下 敢保证他一定活不成了!” 黑鹰五岁时被魑魅阁的人强行从家中掳走,自此被关在地牢中夜以继日的接受各种惨无人道的训练。 为了能有一天回去见家人一面,他这些年一直咬牙苦撑,终于从一众杀手中脱颖而出。 拼了命不断的完成上头吩咐的刺杀任务,积累了一次次大功,终于换来两日休沐的机会。 满心欢喜的来到家人生活的地方,却从邻居口中得知当年他被掳走后,父母哭瞎了眼,因忧思太重不久便撒手人寰,年幼的妹妹也因无人照顾而跌入火堆中被活活烫死。 得知消息的那日,他愤得提刀想去杀掉魑魅阁的领头人。 玩得最要好的兄弟深知他此行无疑是自取灭亡,为了护他,被当做内贼活活砍死。 临闭眼时,流着血泪一直对他道:“活下去,求你务必要活下去,往事暗沉不可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替我看看世界……” 黑鹰难过得肝肠寸断,可他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卑微得就连名字都是组织的人用宠物取的名字,哪里有反抗不公的本事。 此次奉命前来刺杀楚北冥,他本来抱了必死的决心。 可上天眷顾,竟让他逃过一劫。 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的 那一刻,他内心无比翻涌的憧憬着自由,生了想另寻生活的决心。 可偏偏该死的统领阴魂不散的找了过来。 魑魅阁有规定,刺杀失败会被绞杀,黑鹰想今后有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锦绣人生,硬着头皮说了慌。 他们这些暗影杀手自小便被训练得听话服从,黑鹰为魑魅阁卖命的十多年来更是忠心耿耿挑不出错,因此那宋大统领似乎并没有怀疑他说的话。 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窃喜,连连道:“太好了,我现在就把消息送回魑魅阁!” 他吹哨召来一只黑鹰,咬破手指写了张“楚北冥身受重伤坠崖而死”的纸条让黑鹰送走后,冲黑鹰道: “你伤得重,咱们先找个医馆修养两日再回去吧。” 黑鹰不动声色的点头,苍白着脸有气无力的道: “大统领,我失血过多有些站不住脚,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任务完成,宋大统领十分欢喜,当即过来将他扶住。 黑鹰不动声色的随他一起走,趁他放松警惕之际,突然从腰间抽出淬了毒的匕首,猛地一刀捅在他的身上。 毒素迅速满眼,宋大统领的身体立即爬满蛛网般的密密红线,他不可置信的瞪向黑鹰,向从怀中拿出解药服下, 却被黑鹰又接连捅了三刀。 连句话都没机会说出,便咽了气。 黑鹰从他身上搜出一瓶化骨水,将他的尸体处理掉,抬头望着悬挂着一轮明月的夜空,心中无比期待楚北冥安插在魑魅阁的卧底能将魑魅阁一举剿灭。 楞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后,将身上的黑衣脱下仍掉,对着天空自言自语的道: “世间再无黑鹰,往后只有认真生活的庄辞旧!” * 武定候府,楚长辞正端着药碗喂常安郡主喝药,心腹竹青用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暗语轻一下重一下的连敲两次门。 清楚竹青定有大事要报,他加快速度将药喂到常安郡主口中后,故作宠溺的吻了闻她的额头道: “琯琯,你先躺下休息一会,我有点公务要处理,呆会我来叫醒你好不好?” 自那日争吵过后,楚长辞就像变了一个人般,对常安郡主无微不至。 常安郡主虽很眷念他的这份温柔,但心里总莫名的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总觉得轻易得来的疼惜总是太过虚假。 但挑不出楚长辞的错,加之是真心想与他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所以一直没有深究他的转变。 闻言柔柔的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别累着自己。” 说 话间躺在床上,顿时困得睁不开眼,直接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楚长辞嫌弃的皱了皱眉,伸手用力擦了擦方才吻过她的唇,出门直接朝书房走去。 竹青迫不及待的道:“郎君,魑魅阁传来消息,说楚北冥被一剑刺穿心脏又跌入万尺深的悬崖,已经死了。” 楚长辞闻言面上一喜,顿时亮着双眸道: “让魑魅阁的领头人来见一下我,我要仔细询问细节!” 竹青有些伤感的道:“只怕来不了了,属下刚收到消息,说魑魅阁出了内鬼,那内鬼与玄镜司的人里应外合血洗魑魅阁,如今魑魅阁连只活着的鹰都没有。” “想必是楚北冥被杀,玄镜司的人才蓄意报复。” 楚长辞闻言眸色深深的坐下。 与魑魅阁合作这么多年,他很清楚魑魅阁从不传假消息,加之魑魅阁为替他办事遭玄镜司灭门,他没有理由怀疑楚北冥还活着。 细细斟酌了一番,觉得自己夺爵的计划应该提前。 当即让竹青靠近自己,轻声在他耳边道: “老侯爷这些年一直在云天寺养病,三日之内,我要听到他病故的消息。” 竹青很清楚楚长辞这是对楚老侯爷起了杀心,连连应道: “属下这就去办。” 第171章 你这吃的哪里是安胎药,分明是慢性毒药啊 楚老侯爷病死的消息传入侯府,侯府上下装模作样的一片哀嚎。 接连几日,楚长辞都在忙前忙后的处理着老侯爷的丧事。 誉王为了让自家女儿在婆家过得更好,暗示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在朝堂上帮楚长辞说了几句好话。 德明皇见楚长辞自担任刑部侍郎一职以来,兢兢业业做出了不少前所未有的功籍,加之楚北冥曾亲口对他说过不想继承父亲的侯爵之位,所以德明皇一道圣旨将楚长辞封为武定侯。 见他成功袭爵,陈氏高兴得脸都快笑烂了,拿出压箱底的钱风风光光的为他办了一场庆功宴。 如今楚长辞在朝堂上展露头角,又与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五皇子走得近,朝众重臣纷纷前来巴结。 一整日,武定侯府的宾客一直络绎不绝,划拳喝酒的声音更是响如擂鼓。 沈棠梨在雪落院中被吵得不行,担心怀了孕的常安郡主会受不了,便去到她的院子想邀她一起散心。 这段时间常安郡主总避着沈棠梨,好几次不得不与她相见,她也心事重重对沈棠梨不似从前那般亲昵。 沈棠梨几次说出心中疑惑,她皆说是沈棠梨多虑。 来到她院中时,恰好碰见府医为她把完脉递了几枚丹药给她吃。 常安郡主面色看 起来有些不好,昏沉沉的接过丹药直接送入嘴中。 明明才刚午休好,她吃了药又说犯困想睡。 待府医走后,沈棠梨直接进屋问她:“琯琯,你方才吃的是什么药?” 常安郡主看见沈棠梨,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打着哈欠道: “当然是安胎药了,我曾落过水体寒,府医说我得比常人多吃些安胎药才能保住孩子。” 虽清楚被楚长辞喜欢不是沈棠梨的错,但常安郡主每每看到她,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楚长辞默默藏了她的绣帕以解相思的这些年,以及那日楚长辞为了抢夺绣帕将她推倒在地的场景。 沈棠梨自小便是美人胚子,在她母亲的教养下不仅制得一手好香,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常安郡主虽然大.大咧咧,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守世家女的规矩,喜欢在马背上恣意快活。 但每每看到沈棠梨发光时,心中总会产生一些复杂的低落感。 从前没有楚长辞,这些低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不影响她和沈棠梨之间的感情。 可自得知楚长辞心悦的人是沈棠梨后,她总害怕楚长辞忘不了沈棠梨,终有一天会抛弃自己对她强取豪夺…… 尽管在心中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但如今成了别 人的妻子儿媳,加之又即将成为母亲,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很害怕自己会说漏嘴在沈棠梨面前扯开楚长辞藏了多年的遮羞布,因此才一直避着沈棠梨不见。 沈棠梨似乎对她的有意疏远并未怪罪,坐到她身旁一如既往的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柔声细语道: “琯琯,我这几日闲来无事,给你肚中的宝宝做了两双虎头鞋,这虎头鞋的样式还是当年我们在宫里玩的时候,嬷嬷嫌我们调皮,耐着性子教我们的呢……” 沈棠梨笑意盈盈的说着当年她们二人的欢乐回忆。 常安郡主看着那两双绣工精致的虎头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愧疚。 她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实在不该为了一个男人而与这个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闺蜜疏远。 顿时红着眼一把抱住沈棠梨,有些哽咽道: “棠梨,谢谢你,这段时间我有意疏远你,实在对不起。” 沈棠梨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怀了孩子心情低落是正常,我可没生你的气。” “外面锣鼓喧天的也没我们两什么事,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常安郡主想着自己的却已经好久没与沈棠梨出门了,强压住眼底的困意点头回应。 为了不出现打扰众 人的雅兴,两人悄咪咪的从后门离去。 坐着轿子一路来到河岸边,寻了处茶楼坐下,刚准备品藏茶楼中新出的茶点,春不渡的声音便恍然在耳畔响起: “棠梨,常安郡主,真巧啊,你们竟也在这里。” 沈棠梨循声看去,只见春不渡春风盈面的倚靠在露台上,手里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不禁笑道:“确实巧,你若不介意的话,过来坐坐。” “求之不得。”春不渡直接坐了过来,眸光瞥向常安郡主时,微微一惊,忍不住问: “郡主可是有了孕?” 常安郡主一脸幸福的点了点头,道:“一月有余了。” 春不渡拧着眉头又问:“你最近在吃什么药?” 常安郡主不假思索的道:“前段时间我不慎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府医一直在给我吃安胎药。” “可否伸手过来我替你把把脉?”春不渡看出她这苍白的脸色以及气虚的身子并不像是吃了安胎药会有的症状,面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常安郡主早就听说过春不渡的威名,见他如此凝重,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将手递给他,红着眼圈道:“春神医,我腹中的胎儿可是有什么问题?” 春不渡认真的为她把了一会脉后,一脸惊颤道 : “你这吃的哪里是安胎药,分明是慢性毒药啊!” 常安郡主和沈棠梨皆被他的这句话吓得毛骨悚然,连忙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不渡拿出银针边为常安郡主扎着穴道,边叹着气道: “你体寒,安胎药需吃桑寄生、杜仲、黄芩等药材,可我把了脉发现你这安胎药中还加了一味黄桑子。” “这黄桑子虽也有保胎之效,但药效太强且带了毒性,长期服用胎儿会变畸形,且母体也会受到影响,轻则四肢骨化僵硬不能自由行走,重则大出血而亡啊。” “趁现在毒素还没蔓延到无药可救的地步,郡主你最好狠下心来拿掉这个孩子。” 常安郡主闻言被吓得险些踉跄倒地,想起楚长辞这几日对自己的殷勤,隐隐猜到这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顿时心如刀割,眸中的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沈棠梨紧紧将她抱住,红着眼圈不停询问春不渡有没有办法既能保护胎儿又能免除毒素侵蚀,怎么问他都直摇头叹气,扬言已是无法挽回的死局。 沈棠梨心疼常安郡主,抹掉她眼角滑落的泪哽咽道: “琯琯,你先振作一下,自你怀孕后,安胎的事一直是府医亲力亲为,这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们这就回府找他质问!” 第172章 你每天都装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不累吗? 常安郡主担心会扯出楚长辞暗慕沈棠梨一事,收住泪珠神色破碎的道: “棠梨,事关我肚中的孩子,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我们回府,你先装作什么也不知好不好,我自己去审问府医,自己去赵六郎,等查个水落石出,我再告诉你。” 沈棠梨虽也很担心常安郡主,但一想到府医是听楚长辞号令,这种掉脑袋的事若无人在背后授意,他是不敢有那个胆子去做的。 隐隐猜到常安郡主和楚长辞之间的感情应是出了问题,她轻轻嗯了一声,道: “琯琯,我会一直在府中陪着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一定要立即让丫鬟来唤我。” 常安郡主眸中的泪憋不住的滑落,起身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府。” 春不渡不禁有些担心的道:“郡主,你腹中的孩子不能再留了,需不需要我帮你?” 常安郡主忍不住哽咽一声,伸手满是怜爱的抚着肚子,颤着话音道: “春神医,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我想让他多在我肚子里呆几天。” 春不渡叹了口气,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呆会让人往武定候府送些 药材先阻断你体内的毒素,你若想好了,可随时派人来玄镜司找我。” 常安郡主含泪点头,头重脚轻的同沈棠梨一起折回武定候府。 楚长辞和陈氏都在忙前忙后的招呼宾客。 她们二人悄无声息的从后门回府后,常安郡主让沈棠梨先回雪落院,随既回到屋中让人将府医唤了出来。 府医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一来就满脸殷勤的笑道: “可是郡主肚中的胎儿又调皮了?我恰好新得些安胎的极品,用了这些,郡主往后可不再受孕吐之苦。” 常安郡主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待府医走近放下药箱想要替她把脉之际,突然重重一鞭子抽在府医的身上,眸色犀利的戾声呵道: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以养胎之名谋害本郡主和肚中的孩子,还不快跪下!” 那一鞭子将府医抽得皮开肉绽,痛得他脸色嗖地煞白。 清楚常安郡主有如此举动定是发现了服用的安胎药中有黄桑子一事。 很害怕会被背锅,连忙颤着声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啊,我都是听从六郎君的吩咐办事的啊。” “那日郡主摔倒后肚 中的孩子便已有滑胎迹象,为了郡主的身体,我劝六郎君最好放弃这个孩子,可六郎君说这是他与郡主的第一个孩子,即便孩子生来畸形他也能接受,在六郎君的再三要求下,我才敢用黄桑子为郡主保胎的。” “我敢保证,用黄桑子可能会带来的所有副作用我全都告诉六郎君了,我只是个小小府医,不敢违抗六郎君的命令啊……” 那府医向来胆小,经这么一吓,浑身抖成筛子。 常安郡主向来恩怨分明,也知府医只是在听令办事,失魂落魄的向他仔细询问了那日自己晕倒后他与楚长辞的对话,似哭非哭的冷笑道: “你走吧,今日的事你若敢向外人透露,当心小命不保。” 府医抹了一把冷汗,很担心常安郡主闹到楚长辞身前自己会小命不保,退下后连忙开始着手离开避险的事。 常安郡主遣退屋中众人,如个木偶般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上,抚着肚子眼泪横流。 脑海尽是与楚长辞在一起的回忆。 细细斟酌才发现他似乎从未爱过自己,娶自己是为了借父亲的力在官途谋位,婚后对自己的好也全都是在演戏。 觉得自己 就像个小丑,她哭得泣不成声。 也不知究竟在地上瘫坐了多久,楚长辞推开门提灯走进来时,常安郡主已感觉浑身刺麻,哆嗦着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幽怨的盯向楚长辞,早已通红的眼圈含着盈盈欲坠的泪。 有些喝醉的楚长辞被触不及防的吓了一跳,暗暗叹了口气,连忙假装关忧的上前扶她: “琯琯,你怎么坐地上了,身体这般凉,影响到肚中的孩子怎么办。” 他边说边一把将常安郡主抱到床上,贴心的将她搂在怀中,用暖烘烘的身子将她温暖。 故作愧疚的道:“都怪我今日忙着宴请宾客忽略了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长时间留你独自呆在房里了好不好?今日府医送来的药你有没有好好吃?” 他话音温柔,举止暖心,若不是常安郡主事先得知事情的真相,当真要继续溺死在他装出来的深情之中。 哭笑着打了几个冷颤,她决绝的一把将楚长辞推开,失望至极的盯住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楚长辞,你每天都装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不累吗?” 楚长辞闻言微微一愣,隐约感觉常安郡主今日有些不对劲 ,耐着性子一脸无辜的道: “琯琯,你今日是怎么了?” 见他伸手过来想拉自己,常安郡主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喊道: “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你明知道我的孩子保不住,却偏偏欺我骗我让我服用加了黄桑子的安胎药,你明知道服用那黄桑子会导致我生下来的孩子变畸形不说,还会损伤我的身体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可你偏偏一意孤行瞒我于此,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了主意想让我一尸两命,你心里一直没有忘记棠梨对不对!!” 楚长辞见常安郡主竟知道了真相,脸上装出来的温柔宠溺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绝情与不屑一顾。 他冷冷的看向常安郡主,如一条阴毒的毒蛇般,话语凉薄且漫不经心的道:“是又如何?” 常安郡主感觉似被惊雷劈中般浑身止不住的发冷发颤,她以为楚长辞会向她解释一番,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的承认。 刹那间,她紧绷的着的弦顿时断掉,又哭又笑死死瞪了楚长辞片刻,眸中尽是失望,下定了决心话音坚定的冲他道: “和离吧,楚长辞,你这种薄情的人不配得到我的爱。” 第173章 夜闯闺房 楚长辞自让府医给常安郡主服用黄桑子的那日起,便做好了随时会被她发现的准备。 如今他袭了爵位,整个武定侯府唯他是从,加之他又在刑部担任侍郎一职,且五皇子对他甚是看重,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没了常安郡主父亲的帮助没法在官场上混的毛头小子了。 想到楚北冥已死,在后宅守寡的沈棠梨迟早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楚长辞顿时更加的肆无忌惮。 他眸光森森的看向常安郡主,话中满是厌恶,“和离想都别想,休书我倒是可以给你一封。” 见他如此欺辱人,常安郡主愤怒之极。 她不甘的挥动手中的鞭子想抽打楚长辞,却被他伸手一把捏住长鞭,险些又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咬牙切齿的瞪向他,一声接一声的骂道: “楚长辞,你个畜生,混蛋,你觊觎自己的嫂嫂,杀害自己的孩子,你不得好死!” “我要回誉王府,我要把你的做所的一切全都公之于众!” 常安郡主在气头上,大脑一片混乱,摔掉手中的长鞭快步朝门外走去。 可事到如今,楚长辞哪会轻易让她走。 直接快速走出了门从外将门锁上,勾着唇角甚是轻蔑的道: “郡主,你认为你出得去吗?” 常安郡主这才恍然意识到如今自己被困在内宅, 已成了他的笼中鸟,他若真想困住自己,自己插了翅也飞不出这武定候府。 顿时绝望崩溃的戾声喊道:“楚长辞,你个混蛋,你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楚长辞对她的叫喊声充耳不闻,将管家唤到身旁,冷着声道: “郡主怀了孩子情绪激动会莫名其妙的伤人,传我指令,从今日起,郡主禁足,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去探望她。” “另外把她带来的丫鬟婆子全都关起来,只留一个在屋子伺候她就行。” 管家倚仗楚长辞而活,自然对他的话唯命是从,当即便安排人守在门外,任由常安郡主如何呼喊威胁也无动于衷。 楚长辞在门外站了一会,径直前往书房。 从暗匣子中拿出那块写有沈棠梨闺名的绣帕,如捧珍宝般放在鼻边轻嗅。 一股独特的女儿香味顿时漫进他的鼻子中,激得他连吸了好几口。 也不知是不是因喝了酒,此时他感觉浑身燥热,脑海中刚一浮现沈棠梨那曼妙的身姿以及绝美的面庞,那处顿时控制不住的起了反应。 “浅浅……”他十分暧昧潺眷的唤着沈棠梨的闺名,口干舌燥、晕头转向。 捧着绣帕嗅了好一番后,他迫不及待的想现在就去见沈棠梨。 看着窗外悬挂在空中的那一轮皎皎月色,猜测沈棠 梨这个点已经熟睡,终是无法战胜压抑已久的爱慕与欲望,起身轻手轻脚的朝雪落院摸去。 屋中,沈棠梨因担心常安郡主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身刚想出门赏下月景,便恍然听到内室外似乎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以为是云儿,她掌了灯边朝前靠近,边小声呼喊:“云儿,是你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徒然从身后窜出将她的嘴死死捂住。 沈棠梨受了惊,手中的烛火掉落在地上瞬间熄灭。 夜色漆黑,她什么也看不清。 只依稀感觉到那黑影捂着她的嘴一路将她拖到床边。 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沈棠梨顿时意识到潜进来的极有可能是今日来府中参加宴会的宾客。 连忙挣扎着抬脚往那人的跨间狠狠一顶,趁他吃痛之际麻溜的从他手中溜了出来。 随手抄起案台上的花瓶戾声呵道: “你是谁!我是楚北冥的夫人,你若现在离去,我当无事发生不告诉旁人,你若继续冒犯,当心武定候府的人饶不了你!” 她愤怒的声音落进楚长辞耳中,却如天籁般悦耳。 方才趁着夜色抱了一把她香软的身子,此时想要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不敢让沈棠梨发现闯入房间的人是自己,他闷着声一言不发。 沈棠梨摸索着边朝门外退去, 边大声朝外喊:“有歹徒闯入,快来人啊!” 奇怪的是不论她如何叫喊,平日守在门外的人硬是跟听不见般一个也没进来。 意识到门外的人要么被迷晕要么被支走,沈棠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见那黑影一步步朝她靠近,她连忙瞅准机会推门跑出,直朝楚老太君的来福堂跑去。 楚长辞方才被欲望侵占了理智,回过神来时沈棠梨已经跑远。 暗暗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捏了把汗,他连忙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清楚沈棠梨定不会轻易罢休,唤来管家让他准备个替死鬼。 沈棠梨跑去来福堂将歹徒闯进屋中一事告知老太君后,老太君气得险些晕过去。 连忙让容嬷嬷带着护院前去雪落院抓人。 路过楚长辞书房时,他假模假样的打着哈欠走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容嬷嬷将事情告示后,他故作气愤的亲自带着护卫前往雪落院抓人。 一行人来到沈棠梨屋中,果然看到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醉汉瘫倒在地上。 容嬷嬷上前查探,发现那醉汉正是府中的一名护院。 清楚沈棠梨生了张祸国殃民的脸,是个男人见了都会惦记,在楚长辞的示意下当即杀鸡儆猴的将那醉汉活活打死。 看着沈棠梨那张被吓得大惊失色的娇颜,楚长辞十分懊悔 自己方才的举止。 他向来爱慕且疼惜沈棠梨,往日就连相处时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指都觉得冒犯。 可方才竟然做出登徒子一般的行为,闯入她的房中欲行不轨。 暗暗将自己臭骂了一顿,他故作关切的上前询问沈棠梨的情况。 沈棠梨煞白着脸心有余悸的道没事,担心常安郡主,连忙问他:“琯琯呢,你们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楚长辞闻言顿时猜出沈棠梨应也知常安郡主在服用黄桑子一事,波澜不惊的道: “琯琯她没事,今日回来不知怎的冲我发了好一顿火,还将府医打发出府,现在吵累了睡得正香。” 沈棠梨并不信楚长辞的话,但也不好过多询问。 因受了惊,她一颗心狂跳个不停,敷衍的应了几句,待到云儿几人赶来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松缓下来。 据云儿所言,今日府中做的菜肴剩了许多,宾客走后,管家让所有下人前去狂吃狂喝。 她们见沈棠梨已经熄灯入睡,想着侯府再安全不过,因此全都赶去吃喝。 听她说着方才发生的事,顿时愧疚得红了眼圈,再三保证今后不论有什么事都绝不离开她身边半步。 经此一事,沈棠梨也拉起了戒备。 凑合睡了一夜,第二日便挑了好几个武婢在院中守护。 第174章 他是魔鬼 接连两日,沈棠梨在屋中都没有等到任何常安郡主的消息。 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直接前往常安郡主住的如意阁去看她。 院前有两个面生的丫鬟守着,似猜到沈棠梨就是特地来找常安郡主的一般,她还未开口,她们便一脸愧疚的道: “三少夫人,实在不好意思,郡主她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您若有什么想对郡主说的话,奴婢们可以帮您转达。” 沈棠梨微微皱起了眉头,每每询问常安郡主目前的近况,那两个丫鬟皆闭口不愿多言。 沈棠梨想硬闯,她们却噗通跪倒在她身前,满脸惶恐道: “三少夫人,求您不要为难奴婢们,若是放您进去,奴婢们就没法在武定候呆了。” 她们也是听令办事,沈棠梨不好过多为难。 失望离去后,前往下人住的芳菲院去寻常安郡主带来的那几个陪嫁嬷嬷和丫鬟。 奇怪的是那几个嬷嬷和丫鬟全都跟商量好一般没了踪影。 周围的人也都一问三不知。 沈棠梨于是设计让云儿将那两个丫鬟引开,趁她们不注意连忙悄无声息的溜进去。 走进院中,远远便听见常安郡主身边的心腹丫鬟秀儿涕泪连连的哭诉道: “郡主,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再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哪受得了啊,您就听奴婢的话,多少吃一口。” “求您了,郡主……” 沈棠梨闻言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连忙快步走进屋中。 只见常安郡主煞白着脸瘫坐在美人榻上,眸中的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才是两日不见,她看起来竟瘦了一圈,整个人似要碎掉一般,周身透着一股浓郁的颓丧感。 沈棠梨被她这副模样惊得红了眼圈。 两步并作一步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颤声哽咽: “琯琯,你这是怎么了?!” 秀儿见沈棠梨来,连忙起身将房门关上。 常安郡主则亮了双眸,十分委屈的扑进沈棠梨的怀中痛哭道: “棠梨,你终于来看我了,楚长辞他就不是个东西,你快……” 常安郡主话还没说完,房门便被人急切的一脚踹开,楚长辞的声音随之在耳畔响起:“琯琯!” 这声琯琯吓得常安郡主浑身不受控制的轻颤。 她死死的抱住沈棠梨的腰,涕泪横流的道:“魔鬼来了,那个魔鬼来了!棠梨,救我,快救我……” 沈棠梨不知楚长辞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爱他入骨的常安郡主害怕他害怕到这个地步。 连忙将她护在身后,不停安抚道:“琯琯,别 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眸色犀利的看向楚长辞,甚是生气道:“六郎君,你为何要将琯琯困在这里!” 楚长辞见向来温柔软娇的沈棠梨竟对自己冷脸发火,顿时有些慌了神。 生怕她会对自己有所厌恶,连忙故作委屈道: “三嫂,你误会了,我将琯琯困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她。” “前段时间琯琯摔了一跤动了胎气,不知府中是哪个碎嘴的下人将这事传了出去,我如今在朝堂上为官得罪了很多人,便有人暗中买通了府医,让他给琯琯吃带了黄桑子的保胎药。前日琯琯得知后找到了我,我立即派人去将府医找来质问,谁知他早有准备逃去了别处,我请来宫中御医为琯琯把脉,御医说琯琯肚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琯琯伤心过度患了失心疯,拿着剪子逢人就刺,我不得意才暂时让她呆在房里的……” 他话音未落,常安郡主便气其败坏的冲出沈棠梨怀中呼了他一巴掌,红着眼大声呵道: “楚长辞,你简直睁眼说瞎话,你才失心疯,你全家都失心疯!” 随之拉住沈棠梨的手哭着道:“棠梨,你别听他的,他在说谎,你快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爹……” 沈棠梨虽不清楚这中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楚长辞的话不是很信。 她紧握着常安郡主的手不停安抚她,冲楚长辞道: “琯琯她肚中还有孩子,我看她状态十分不好,我想带她去雪落院散散心。” 楚长辞自是不能也不想阻止沈棠梨的,闻言依旧故作无辜的道: “好,只要琯琯能够好起来,去哪都可以。” 话虽这般说,可在沈棠梨扶着常安郡主出门之际,却猛地从手中弹出一枚银针刺在常安郡主的身上。 银针入体,常安郡主立即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沈棠梨下意识的去扶住她,被她压倒在地直不起身。 楚长辞赶忙上前一把将常安郡主抱上床榻,冲候在门外的竹青道: “把御医请来!” 不多时御医便拧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为常安郡主把脉后,语重心长的道: “郡主她是急火攻心加之停了黄桑子导致肚中孩子胎像不稳才晕了过去,六郎君,这孩子不拿掉不行啊。” 楚长辞装模作样的的当着沈棠梨的面询问了许多常安郡主身体状况的话,满脸皆是对她的关忧。 沈棠梨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从御医口中得知常安郡主确实患了失心疯,且之前御医为她看病时还用剪 子刺伤御医时,沈棠梨不禁又信了几分楚长辞方才的话。 待到御医离去,她一直坐在常安郡主床边等她醒来。 可从天明等到天暗,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楚长辞要来屋中就寝,她也不好多呆,只好起身离去。 楚长辞道了句“三嫂,我送你”,不容她拒绝,直接与她并肩朝雪落院走去。 沈棠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路沉默着没有同楚长辞说话。 快到院中时,她突然踩中一块凸起的鹅卵石,重心不稳朝前栽去。 “三嫂,小心!”楚长辞连忙一把扶住她,沈棠梨的手也下意识的抓住他伸过来的胳膊。 猛地发现他的胳膊上有一块凸起的疙瘩,即便隔着衣袖,那异物感依旧特别明显。 不禁想起那日歹人闯入雪落院中欲对她行不轨之时,沈棠梨慌乱中也在那歹徒的身上摸到这种肉疙瘩,且触感一模一样。 细细一想徒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嗖地煞白。 连忙如避蛇蝎般避开楚长辞,抬眸看向他的瞬间,浑身汗毛竖起。 而楚长辞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清楚她定是认出自己就是那日闯她房间的歹徒,顿时凝着眸子,一不做二步休,直接抬手将沈棠梨劈晕。 第175章 求你从了我,我是真的爱你 沈棠梨晕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中。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顿时猛地坐起,摸索着刚要下床,屋中便有烛火燃起。 沈棠梨顺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只见楚长辞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见她醒来,起身就朝床边走来。 沈棠梨被惊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发簪拔下握在手中,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楚长辞道: “楚长辞,那日闯入我房间欲行不轨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楚长辞豪不否认的道:“没错。” 他说话间,已两步并作一步迈到床前,一把抓起沈棠梨的手满眼疯狂的道: “棠梨,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了,我那日得知了一个好消息,所以才控制不住的去寻你,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好消息是什么?” 沈棠梨被他那恐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手,奈何他力道大得不行。 沈棠梨只好刻意提高嗓音有些崩溃的道: “楚长辞,我是你三嫂,你岂能做出这种有违伦理之事!” 她如今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好刻意提高音量看能不能引来人。 楚长辞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却不以为然的继续道: “棠梨 ,在我心里,我一直将你当作我的妻而不是我的三嫂,你可知是我先遇见且先爱上的你?当年我去云天寺祈福,遇见了在庙前为香客布粥的你,我对你一见钟情,只可惜还未有机会上前与你说话,你便乘着马车匆匆离开。” “回家后我对你苦思夜想,花了大笔银子派人四处寻你的踪迹,可皆没有半点消息,造化弄人,再遇见你时,你竟嫁给了楚北冥成为我的三嫂。” “棠梨,自你嫁给楚北冥后,我每一刻都在盼着楚北冥赶紧死,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死了,我哪里还能克制住对你的思念。棠梨,忘记他吧,嫁给我,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沈棠梨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她不敢相信向来温文儒雅的楚长辞骨子里竟是这么个阴暗卑劣的小人,愤怒的抬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戾声呵道: “你少骗我,三郎他才不会死!别以为你把我关在这里我就会信你的鬼话,三郎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陪我的!” 楚长辞摸了摸被沈棠梨扇过的左脸,偏执且疯狂的一把拉过她的手贪婪的摸着,红着眼道:“棠梨,我脸皮厚,没扇疼你吧?” 沈 棠梨连忙将手抽回,如看毒蛇般惊悚的瞪着他,大声朝外喊:“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 边说边麻利的绕过楚长辞从一旁溜走。 去开门才发现门早已被人从外锁死。 不死心的绕到窗户旁,想翻窗出去,楚长辞却从身后一把将她抱起。 发疯般将她扔在床上翻身压下,急不可耐的道: “棠梨,那日我听见你对琯琯说还没同楚北冥圆房,想必定是他不行,你跟了我吧,我如今是武定候,不论哪方面都不比他差的……” 楚长辞边说,边粗暴的扯着沈棠梨的衣服。 他惦记这一刻已经惦记很久了,觉得只要与沈棠梨生米煮成熟饭,她便不会再拒绝自己,因此动作十分粗暴。 沈棠梨的双手被他钳住压在头顶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他扯掉自己的衣服露出穿在里面的粉红肚兜,顿时红着眼圈哽咽劝道: “楚长辞,我求你不要这样,我是你三嫂,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楚长辞已经被挑起了欲望,不管不顾的扯着腰带,急切道: “棠梨,楚北冥被刺了一剑掉入万丈高的悬崖,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我知道你 顾忌什么,放心,我早已备好了一切,只要今夜你与我圆了房,我保证今后让你毫无顾忌的以另一个身份呆在武定候府!” 沈棠梨眼见身上的衣衫被他一件件扯掉,崩溃得嚎啕大哭。 楚长辞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想着她还是处子,不禁松开了她的手,软言细语的劝道: “棠梨,我是真的爱你,我求你从了我吧,我实在不想对你用强……” 他说话间,沈棠梨瞅准机会连忙快狠准的将簪子插进他胸口,随之猛地拔出对准自己的脖颈,崩溃呵道: “要么你滚,要么你守着我的尸体胡作非为!” 如今事情已经说开,她清楚楚长辞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只好先想办法将他支走。 楚长辞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不敢相信沈棠梨竟有这个胆刺自己,拧着眉头不信邪的还想朝她靠近,沈棠梨却心一狠将簪子刺入脖颈。 见她的脖颈上流出鲜血,楚长辞有些慌神的连忙道: “棠梨你别伤害自己,我不碰你就是!” 沈棠梨满眼厌恶的瞪着他,大声吼道:“滚出去!” 楚长辞见沈棠梨情绪如此激动,想着来日方长,自己有的是办法得到她的人和心,当即慢慢退 到门边,道: “好,我出去,你把簪子放下。” 说话间敲了门两下,立即有人从外将门锁打开。 楚长辞退出房门后,不忘对沈棠梨道: “棠梨,楚北冥不会再回来了,我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明日这个时辰我再来找你。” 听见关门声,沈棠梨绝望的瘫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冷发颤。 不敢相信楚北冥已经坠崖身亡,眸中的泪一串串的流。 清楚如今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竭力压住情绪,拿着烛灯打量着所处的这间房,发现此处乃暗室,窗户只是摆设,离开的唯一通道是那扇被从外锁住的门。 连忙拍着门大喊:“有人吗,放我出去!” 可惜回应她的却是鸦雀无声。 沈棠梨于是一脚接一脚的踹门,踹得累了,直接搬起椅子去砸。 可那门虽是檀木制成,却十分牢固,不论她如何踹砸,都没有任何裂开的痕迹。 见此法行不通,担心楚长辞随时可能会去而复返,沈棠梨又连忙将屋中能搬动的所有摆饰都堆到门旁,打碎花瓶扯下纱帘搓成绳条,将花瓶碎片绑在被砸断的椅子腿上,制成一个简便的防身工具拿在手中。 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戒备着。 第176章 千里寻夫 沈棠梨也不知究竟在屋中呆了多久,快要撑不住睡过去之际,耳畔恍然传进阵阵钥匙开门的声音。 沈棠梨连忙起身隐在一旁,精神高度紧张的盯着房门。 瞥见有人迈了进来,沈棠梨凝着眉头毫不犹豫的抡起手中的东西劈去。 只听“咚”的一声,那人的脑袋被沈棠梨劈出一道大口子,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借着烛火,沈棠梨发现劈中的这人只是一个前来给她送饭的下人。 来不及管那人有没有被她劈死,沈棠梨连忙拧起裙摆冲出房门。 快要离开时,那人铆足了劲一把拉住沈棠梨的脚踝,话音虚弱的道: “三少人,您不能走……” 他的手冰凉刺骨,沈棠梨感觉脚踝上似爬了条毒蛇般,周身不由自主的颤起一层鸡皮疙瘩。 时间紧迫,她连忙弯腰伸手去扳那人的手,可他捏得很紧。 沈棠梨无奈之下,只好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将他砸晕。 片刻也不耽搁的直朝面前的甬道跑去。 甬道漆黑阴兀,只有微弱烛火照耀着。 沈棠梨加快速度一路向前,出了甬道后才发现原来困她的那间暗室位于楚长辞的书房。 生怕被发现,沈棠梨蹑手蹑脚的推门直朝雪落院走去。 在院中等得焦急的云儿间她 衣裙凌乱、神色慌张,连忙红着眼圈冲过来问她: “小姐,您去哪里了,奴婢找便武定侯府都没有发现您的身影。” 自她听沈棠梨的话用计谋引开那两个丫鬟的注意后,就一直在雪落院等着沈棠梨回来。 岂料左等右等她都不见回来,云儿只好硬着头皮又原路折回去,恰好看见向来温润谦卑的六郎君竟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活活将那两名婢女捅死,冷着脸冲新来的两名侍女道: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万不可再让任何人进屋!” 云儿被吓得浑身发软发麻,悄咪咪的翻上院墙,却发现沈棠梨早已不在那里。 焦急之下,只好回到雪落院继续等候。 沈棠梨如今满脑子都是楚长辞的那句“楚北冥重伤坠入万丈深渊,他永远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没有精力和时间跟云儿解释太多,赶忙提笔写了封信交给云儿,一脸严肃的道: “云儿,如今武定侯府我怕是呆不成了,你赶紧拿着这封信去誉王府亲手交给誉王爷,让他务必亲自来武定侯府带常安郡主走。 我现在去玄镜司一趟,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城南徐记茶屋会和。” 云儿虽不知道沈棠梨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的神情猜出定 有大事发生。 接过信封点头应道:“好,小姐,我送完信后去茶屋等您,您一定要记得来找我,不论发生什么事,云儿永远都站在您这边!” 沈棠梨嗯了一声,随云儿一起从后门偷偷翻出。 两人分道扬镳,沈棠梨租了马车直朝玄镜司赶去。 玄镜司的侍卫大多认识沈棠梨,一见她来,连忙将她往屋中请。 沈棠梨记得楚北冥带着冷霜一起前往乌兹后,将玄镜司的所有事物全都交给一个名叫徐梁的都尉打理,直奔主题冲迎上来的侍卫道: “我要见你们徐都尉!” 侍卫闻言一脸为难的道:“真是不巧,徐都尉刚被圣上唤进宫中,恐怕得至少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沈棠梨又问:“那春不渡可在?” 话音刚落,春不渡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棠梨,你找我?” 沈棠梨神色焦急的赶忙将他拉到一旁,压着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对他道: “春不渡,你老实告诉我,三郎他在乌兹是不是出事了!” 春不渡见她红了眼圈,顿时满脸疑惑的问:“谁跟你瞎说的?楚北冥他昨日才写了信送回玄镜司,这里面好像有一封是给你的,我刚打算去武定侯府寻你,没想到你就找过来了。” 一听接连两个多 月没有消息的楚北冥竟给自己写了信,沈棠梨顿时难掩激动向春不渡要信。 春不渡慢悠悠的从怀中将信拿给她,道:“他还稍了些在路上遇到的稀奇玩意给你,只不过路途遥远,负责运送的镖师还没走到盛京城。” 沈棠梨如获至宝般将信打开查看,里面字字句句全是楚北冥对她的思念与关怀。 看完信后将其小心收好,沈棠梨这才将楚长辞说楚北冥已坠崖身亡以及将她关在暗室中逼迫一事道了出来。 春不渡听得怒火中烧,当即便要带人上武定侯府找楚长辞讨要说法。 沈棠梨赶忙拦住他,凝着眸子语重心长的道:“这件事我没有证据,你若是贸然上门,我怕楚长辞到时候会反咬一口说我们血口喷人。如今他身居高位,三郎不在京中,他想颠倒黑白易如反掌。” “他发现我逃走后肯定会派人来追,春不渡,我还是不放心三郎,我想去乌兹寻他,你可以帮我吗?” 春不渡有些为难的道:“你往后就呆在玄镜司,楚长辞他没那个胆敢来玄镜司找人。乌兹路途遥远且凶险,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我可是答应过楚北冥,要替他照顾好你的。” 没有楚北冥的消息,沈棠梨感觉度日如年。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心千里寻夫。 春不渡见呦不过她,只好点头应道:“我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陪你走一趟吧,听说乌兹土地肥沃,奇珍异宝无数,我正好去瞅瞅。” 沈棠梨感激的向春不渡道谢。 两人准备好一切,前往茶屋与云儿会和后,片刻也不耽搁的朝乌兹所在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刚忙好公务回到府中的楚长辞直奔书房打开暗道。 瞥见让照看沈棠梨吃喝的小厮头破血流的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上。 快步跑进去查看,只见屋中一片狼藉,早已没了沈棠梨的身影。 气得面红筋涨,当即又冲去雪落院,从下人口中得知沈棠梨和云儿早在两个时辰前便已经从后门离府后,咬牙切齿的连忙唤竹青带人去寻。 他细细将沈棠梨可能会去到的地方想了一遍,觉得如今她知道了自己对她的龌龊心思以及欺骗常安郡主的感情甚至买通御医将她幽禁一事,极有可能会去誉王府告状搬救兵。 当既沉着眉让人备马。 不曾想还未踏上马车,守门的小厮便急慌慌的前来禀报: “六郎君……哦不,侯爷,誉王爷带了一批禁卫军将侯府围起来了!” 第177章 休夫 楚长辞一听便知沈棠梨已去过誉王府。 生怕被誉王问罪,连忙沉着冷静的将心腹丫鬟招到身旁,话音沉沉的道: “以最快的速度赶紧去将郡主收拾打扮一番,告诉她我知道错了,若她还想延续与我的夫妻情分,呆会不该说的不要说。” 丫鬟应声退下后,楚长辞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朝府门口走去。 远远便看见一身玄服、气势威严的誉王爷怒气冲冲一脚将赔笑着想拖延他进府的管家踹倒。 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跟前,谦卑有礼的朝他行了一礼,故作无辜的道: “岳丈您来此可是有事找小婿?” 誉王瞪了他一眼,十分生气的怒吼道: “不要叫本王岳丈,本王没你这种阴暗卑劣的女婿!” “琯琯她是本王的掌上明珠,本王当初肯将她嫁给你,一是她对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情有独钟,二则是你不止一次当着本王的面发誓会与琯琯一生一世一双人,琯琯她为了替你生个孩子,撑着孱弱的身子狂吃补药,而你呢,婚后不到半年就看上旁的女子不说,还将琯琯推倒、买通府医给她吃有毒的黄桑子,楚长辞啊楚长辞,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自常安郡主嫁入 武定侯府后,誉王鲜少与她见面。 起初他多有抱怨,每每想起亲手养大的小棉袄无法再时刻陪在他的身边,都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但后来见她嫁人后红光满面,觉得她的幸福更重要,自己身为父亲应要学会放手。 怕她过得不好,因此不留余力的助楚长辞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本以为他们之后会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没想到方才从云儿手中接过信才得知原来他的宝贝女儿痴心错付,这段时间一直在侯府受苦! 沈棠梨写的信只潦草的说楚长辞对旁的女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明知黄桑子有毒,却让他的琯琯喝下不说,还将她囚禁在屋中给她扣上失心疯的帽子…… 誉王一直将沈棠梨当做干女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派了暗卫前往武定侯府打探,得知他的宝贝如今确实被困得只剩下半条命后,气急败坏的带着禁卫冲了过来。 若不是考虑到楚长辞如今身份不同,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楚长辞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愤怒,强压住慌色,绞尽脑汁刚想找借口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解释,誉王便不耐烦的呵道: “你什么都不用说,本王不信你的鬼话,琯琯在哪? 本王要带她走!” 誉王是大盛皇朝的第一悍将,当今圣上最敬仰的兄长。 楚长辞对他有所畏惧,清楚他若想做什么自己根本拦不住他。 为了保留应有的体面,只好赔着笑道:“岳丈大人,琯琯她自怀孕后身子一直不好,如今正在屋中午休,您要是想见她,可跟小婿进府,若是想将她带走,恐怕不行,她与我拜了堂是夫妻,夫妻哪能分府而居。” 誉王用鄙夷的目光将楚长辞上下打量了一遍。 哼了一声,没有回他的话,径直朝府中踏进。 楚长辞笃定常安郡主对他爱得无法自拔,离了他根本活不了,为了维持与他的夫妻情分,定不会轻易将自己对她做的恶事说出来。 暗暗朝管家看了一眼,管家心神领会的连忙去带人。 常安郡主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扶着走出来,看见誉王的那一刻,她泪如雨下,弱柳扶风的扑进誉王的怀中哽咽得泣不成声。 自她发现一直喝的安胎药中有黄桑子后,便一直拒绝再喝那安胎药。 可是楚长辞想用她和胎儿继续巴结誉王获得帮助,因此让人按时继续灌她喝药。 常安郡主日日被困在屋中痛不欲生。 情绪崩溃加之体内为数不 多的营养一直在被腹中的畸形儿吸收,所以她瘦骨如柴,眼圈淤黑,单薄憔悴得似风一吹就会倒。 看见她的那一刻,誉王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紧搂她于怀中,气愤的抽出腰间别着的刺鞭猛地朝楚长辞抽去,怒发冲冠的呵道: “楚长辞你个畜生,本王的琯琯嫁给你时珠圆玉润,如今却被折磨成这副样子,今日不给本王一个说法,本王一把火烧了你的武定侯府!” 楚长辞来不及闪躲,硬生生挨了誉王一鞭,顿时皮开肉绽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自知不能和誉王正面硬刚,他噗通一下跪倒在誉王和常安郡主的身前,神色痛苦的解释道: “岳丈大人息怒,小婿从未苛待过琯琯,她怀了身孕后胃口一日不如一日,是腹中的胎儿不安分吸收了她体内的营养才导致她瘦骨如柴的。” 说完,转眸看向常安郡主,一字一句深情道: “琯琯,我曾许诺过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誓言我永不会违背,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对我误会颇深,但我全都可以解释,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楚长辞一口气说了很多故作深情的话。 常安郡主听着却只觉得好笑。 沈棠梨是她最 要之人,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严苛,所以她无法将楚长辞暗慕沈棠梨一事公之于众。 将他说的话全都当着耳旁风,待他说完后,冷笑着失望道: “楚长辞,你我夫妻缘分已尽,我们和离吧。” 楚长辞没想到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常安郡主竟会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要与他和离,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颤声道: “不,琯琯,我爱你,我不和离!” 常安郡主看烦了他这副故作深情的模样,将头埋在誉王的怀中,有气无力的道: “爹爹,我不想做楚长辞的妻子了,我想回到誉王府做您一辈子的女儿,您带我走吧,这个地方我多呆一秒都觉得恶心。” 誉王一把将常安郡主抱在怀中,宠溺的道:“好,爹爹依你。” 随之眸色犀利的冲楚长辞呵道:“有福之女不住无福之家,楚长辞,看在琯琯的本上,这笔账本王暂且不跟你算。” “不过本王生的女儿没有和离,只有休夫,本王会让礼部的人准备休书一封,今后烦请你不要再厚颜无耻的逢人就说你是本王的女婿!” 说完,便抱着常安郡主决绝的转身离去。 路过楚长辞身边时,神色厌恶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第178章 不堪入目 乌兹。 楚北冥手起刀落,刚练手解决了几名不知死活妄想打劫他们的乌兹山匪,苏云落就一脸崇拜的上前夸赞道: “哇,楚北冥,你真厉害,有你在简直安全感满满啊!” 楚北冥拍了拍沾在袖上的灰尘,对苏云落拍马屁的行为视若无睹。 赶来乌兹的这一路,苏云落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花式勾搭,楚长辞自是猜得出她来此的目的。 直接挑开了话冲她道:“苏云落,我劝你最好别把注意打在我身上,我心里只有阿梨一人,你越是在我面前蹦跶,我越是看你心烦!” 苏云落却不以为然的说他太自恋,打死不承认来乌兹是为了他。 接连几日,苏云落都在绞尽脑汁在楚北冥跟前晃荡,碍于她的身份,楚北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坚持守住自己的底限。 此时见已到了乌兹境地,直接冲她道: “如今已到了乌兹境内,你既然是奉旨来拜访乌兹国王、促进两国交好的,就自己去大使馆吧,那里的使臣自会带你进乌兹皇宫,我有要事在身,没时间陪你磋磨。” 楚北冥说完,便转身欲离去。 苏云落心头一慌,赶忙冲上前拦住他,可怜兮兮的道: “楚北冥 ,你不能抛下我,你得陪我一起去乌兹王宫。” “众所周知,乌兹人狂野奔放,视我们大盛皇朝的人为死敌,若他们见我一介女流独自入宫会见,定会想尽办法欺辱我的。我这次可是奉父皇的旨意来促进两国交好,代表的是大盛皇朝的颜面,你身为大盛皇朝的一份子,得出一份力。” 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遥无期,遥无期立即帮忙规劝。 楚北冥也知若让苏云落这个没头脑的公主单独进王宫拜见定会压低大盛皇朝的颜面,恰好也想去乌兹王宫查一查当年太子为质一事,沉着眸点头,道: “我们先去大使馆修整一下,明日再去王宫。” 苏云落闻言脸上乐开了花,觉得与楚北冥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心情大好的跟着他前往大使馆。 楚北冥沐浴更好衣,向大使馆的人打探了一下乌兹皇室的情况。 据大使馆的人所言,乌兹国王五个月前病重,如今乌兹是由大王子和长公主接管。 这大王子名唤赫失,生性淫荡、性情残暴。长公主名唤情绕,妩媚婀娜,跋扈刁蛮。 这二人天生没有痛觉,明面上是兄妹,相处日常却不是夫妻胜过夫妻。 自乌兹落入她们手中后,本就 奔放的民风越发奔放,宫殿中随处可见撒欢交好的男男女女,就连年过八旬的老臣也会参与其中。 总之混乱得不堪入目…… 楚北冥简单的将想知道的消息打探好后,回屋熄灯睡觉。 一闭眼,脑海中尽是沈棠梨那张玉软花柔的娇颜,扬着浅浅笑意在梦中与她相会。 第二日一大早,整装待齐后,楚北冥带着苏云落和几名使臣一齐前往乌兹王宫。 赫失和情绕一早便收到他们要来拜访的消息,为给大盛皇朝一个下马威,仅派了一个马奴去迎他们不说,还在通往宫门的长廊上放了许多张纱床,安排男男女女在帐中交缠,美其名曰这是乌兹迎客的最高礼仪。 一踏入长廊,苏云落便被这些随处可见的羞耻画面恶心得皱紧绣眉。 紧闭着双眼,满面羞红的拽着遥无期的胳膊让他给自己带路。 楚北冥以前被扔在岛屿上九死一生时,见惯了太多这样的画面。 只当是几坨烂肉,选择性的过滤。 暗暗庆幸他的阿梨没有同他一起来到乌兹,没有看到这种恶心人的画面…… 走完长廊来到乌兹皇宫时,远远便看见拥吻在一起的赫失和情绕。 她们衣着暴露,情到深处险些将身上 的遮羞布全部褪掉,还是使臣扯着嗓子喊了句“王子,公主,大盛皇朝的永安公主和玄镜司门主到了。” 在大盛皇朝和乌兹兵戎相见打得水深火热的那几年,楚北冥的名号虽还未在乌兹响起,但玄镜司在宋阁老的带领下一度成为乌兹重臣们的噩梦。 以至于玄镜司在乌兹被称为血色地狱,顾名思义,便是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水漫天。 乌兹和情绕早就对楚北冥这个玄镜司的新任门主有所耳闻,闻言松开了彼此,同时起身打量着他们。 扬着一抹虚假的笑道:“大盛皇朝的公主和玄镜司门主能不远千里亲自来乌兹,本王子十分高兴,为了表示恭迎,本王子已备好美酒美菜,二位快快入座。” 话音才落,侍女们麻利的摆好宴席。 婀娜妩媚的情绕光着脚从高台上径直走到苏云落身前,不怀好意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随手端起一杯红得似血的酒递到她身前,销魂笑道: “永安公主是吧?本公主敬你一杯。” 情绕单手撑在桌上,以一个甚是勾魂的姿势弯着腰肢微微靠近苏云落。 胸前的大好风光挤出一条深深沟壑,在苏云落眼前一览无余,羞得她一时有些不知 改往哪看。 看着情绕递过来的那杯“血”酒,苏云落心中直打颤。 但身在人家的地盘又没有理由拒绝,看了楚北冥一眼,见他没有要出面帮自己解围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酒。 随之低头冲身旁的使臣说了几句悄悄话,使臣神神秘秘的递给她一枚装了药酒的玉瓶,她将瓶中的酒倒在空杯中递给情绕,僵着笑道: “长公主情绕是吧?公平起见,本公主也敬你一杯。” 情绕轻笑着接过酒一饮而尽,苏云落也硬着头皮喝下她递过来的酒。 情绕盯住她轻笑一声,转身又去给楚北冥敬酒,故意倒进他的怀中想要色诱,可惜还未有机会碰到楚北冥,便被他用内力弹开,摔倒在地磕破了膝盖。 察觉到他武力实在强大,情绕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又回到赫失的怀中,旁若无人的悄声在他耳畔说着什么。 随着赫失的一声令下,数名身着舞裙的男女入场跳舞助兴。 他们跳的舞尺度大得让人无法直视,看得苏云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耐着性子让使臣走一遍过场后,苏云落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楚北冥让苏云落先回大使馆,独自去了当初太子苏祈被关押了五年的露台宫。 第179章 我不甘心 露台宫是一座废弃的冷宫,这里杂草丛生,阴暗逼兀。 楚北冥刚一踏入,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腐臭味。 捂住鼻子往前一看,只见数十具腐烂的身躯堆成小山,引来无数乌鸦啄食。 听见楚北冥的脚步声,乌鸦受惊嗖地飞起,盘旋在空中似一片黑漆漆的乌云。 楚北冥耐着性子将整座宫殿查探了一圈,时间久远,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太子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欲离去之际,恍然迎面碰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许是因长期生活在这里,浑身被熏出一股浓浓的腐臭味。 从楚北冥身旁路过时,他双目空洞,全然将楚北冥当做空气。 而楚北冥却一眼瞥见他的腰间挂着一枚印了青字的琉璃玉佩,不禁出生询问: “你可认得青瞳?” 那老太监听见青瞳二字,突然顿下了脚步,红着眼圈转身,死死盯住楚北冥,哽咽着问他: “你与青瞳是什么关系!” 楚北冥从他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定与青瞳相识,沉着声道: “她与我出自同一个师门,我来寻她。” 那老太监闻言哭笑两声,眸子滚落浑浊的泪,叹着气道: “ 不必寻了,青瞳她早就死了。” 说完,便如行尸走肉般径直朝内殿走去。 楚北冥赶忙上前拦住他,问:“她死了?怎么死的?” 那老太监深深了看了楚北冥一眼,猛地咳出一口淤血,知自己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之躯,撑着一口气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楚北冥,让他帮自己将这玉佩带回盛京,找个桃林安葬,得他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据那老太监所言,当年青瞳与太子被安排住在这露台宫中,干尽脏活累活不说,还时不时的惨遭乌兹的人羞辱殴打。 两人相互扶持,咬牙挺过了一场场难关。 好不容易挨到太子被接回的日子,青瞳却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告而别。 离开露台宫后,青瞳在乌兹隐姓埋名生活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带着太子嫡子的事传入乌兹国王耳中,国王为了用她们威胁太子,派人打破了她们安宁的生活。 当时青瞳身受重伤,情急之下将孩子塞入通往盛朝的商船中,独自引走侍卫,最终被乱刀砍死,而那孩子也不知所踪…… 说完这些,那老太监便咽了气。 楚北冥虽不知他是何身份,以及与青瞳又是什么关 系,但敢肯定他没对自己说谎。 将他给的玉佩踹下后,立即出宫,让驿站的人去调查通往盛京的所有商船。 殊不知在他走后,赫失和情绕立即将他与苏云落在乌兹大使馆的事透露给将盛朝视为死敌的漠国。 暗暗接待了漠国暗卫,想来一招借刀杀人。 为了调查皇孙苏衡的消息,楚北冥拿到商船的消息后,立即出门调查。 奔波忙碌一整日,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打探道。 夜里,他精疲力竭的回到屋中,脱掉衣物泡着药浴,聚精会神的复盘着可能遗漏的消息。 想得出神之际,冷霜突然敲门道:“门主,春不渡写了信过来。” 楚北冥漫不经心的问:“怎么说?” 冷霜沉默了一会,硬着头皮道:“春不渡说要带少夫人来乌兹,如今已在路上,算算时间,他们大概明日午时到。” 楚北冥闻言哗地从水中站直身子,神色有些微怒的呵道: “春不渡简直是在胡闹!乌兹乱成这样,岂是阿梨能来的地方,赶紧回信让春不渡带阿梨原路折回去!!” 楚北冥话音刚落,便听见窗户处传来声声异响,顿时沉着眸子,不动声色的用内力聚集了水球, 嗖地朝窗户处击去。 水球飞出的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浴桶穿上长衫,径直从窗口翻出。 只听“啊”地一声,一道身影水淋淋的摔在地上。 楚北冥瞥见来人是苏云落,顿时铁青着脸怒道:“苏云落,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苏云落抹了抹一脸的水,狼狈的起身,哭丧着脸故作无辜道: “楚北冥,我的房间在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我要回房自然得从你房门口路过,哪有那雅兴偷看你洗澡啊。” “我都还没怪你用洗澡水恶心我,你少对我大吼大叫的。” 楚北冥闻言厌恶的蔑了她一眼,道:“我有说你在偷看我洗澡吗?” 苏云落脑海里浮现楚北冥方才起身时候从水桶中露出的紧实胸肌,顿时心虚的红了脸,赶忙低着头解释: “我猜你是在洗澡,不然哪来的水泼我……” 楚北冥显然没有心思在这里和她扳扯,不等她将话说完,便回到了房中让冷霜将窗口钉死。 苏云落还想借机与楚北冥多说几句话,刚要开口,他便不耐烦的呵了声“滚!” 气得苏云落原地跺了下脚,冲着楚北冥大骂一声“你混蛋!” 都走远了又悄无声 息的折了回来,扒在门缝边拉长耳朵细细听楚北冥和冷霜的对话。 听见他妥协派冷霜出城门去接沈棠梨,满脸皆是即将见到沈棠梨的喜悦,苏云落再也压制不住心里汩汩冒出的失望,失魂落魄的回屋。 刚一听到遥无期关切的问候,便失声哭了起来,颤着声哽咽道: “遥无期,怎么办,楚北冥他心里眼里只有沈棠梨,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我的。” “我原以为只要多点时间与他相处,他终会看到我的好,可如今沈棠梨马上就要来乌兹了,到时候我可能连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遥无期,我好不甘心啊,我明明哪方面都不差,为什么就是比不过沈棠梨啊……” 听着苏云落的声声哭诉,遥无期心疼的连连安抚。 见她一副没了楚北冥不行的模样,不禁神色严肃的问: “公主,你真的非楚北冥不可吗?” 苏云落红着眼点头,哭道:“没了他我会死的!” 遥无期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但亲耳从苏云落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碎。 强压住波涛翻涌的情绪,他盯住苏云落的眼道:“公主,属下有一个法子,能让楚北冥自此心里眼里只有你。” 第180章 情蛊 “什么法子?”苏云落激动的连忙抓住遥无期的胳膊,眸中满是期待。 遥无期压住眼底的失落,叹着气道: “乌兹有一位专养情蛊的玄阴蛊师,经他手养出的情蛊最能蛊惑人心,如若你想,我可以带你去找他,只不过那位蛊师性情古怪,据说若想从他手中拿到情蛊,需得给他想要的东西,迄今为止,他从每个前去求取情蛊的人身上讨要的东西都大有不同。” “有的给了他一只眼,有的给一条腿,而有的,则是万贯家财,如公主你去了,属下也不知他会向你讨要什么东西,所以你要三思。” 苏云落想着自己贵为公主,有的是财。 既然那位蛊师有索要家财的先例,那自己便给他数之不尽的财,亦或是权位。 当即毫不犹豫的坚定道:“就算得不到楚北冥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遥无期,快带我去找那位蛊师。” 遥无期知道苏云落对楚北冥的执念有多深,也不再浪费口舌过多规劝,直接带着她前往蛊师住的太阴山。 太阴山到处是飞虫走兽,才来到山脚,苏云落便被地上那密密麻麻蠕动的黑虫吓得头皮发麻。 抬眼看去,从山脚到山顶的小路全被黑虫铺满,若想上山,需得从虫的尸体上踏过去。 为了拿到情蛊,苏云落也顾不得害不害怕了 ,直接拧起裙摆踏上山头。 鞋子踩在黑虫身上,瞬间炸出一摊黑血。 苏云落能明显感觉到那些黑虫被踩中后不甘的在她脚下蠕动,嗅着那袭入鼻孔的浓郁血腥味,她控制不住的干呕连连。 硬着头皮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头,双脚及裙摆却早已被黑虫的鲜血染得刺目无比。 刚站直身子,一道人影便如鬼魅般闪现在她的身前,抬头捏住她的下巴,站离她很近,吐着热气道: “踩死了我那么多蛊虫,打算怎么赔?” 苏云落打量着眼前人,只见他一袭惨绿玄衣、长发半束,高高瘦瘦样貌英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不禁打开他的手,盛气凌人的反问道:“你就是玄阴蛊师?” 那男子轻声一笑,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云落傲娇的道:“我乃大盛皇朝的永安公主,钱权皆有,不过是一堆臭虫而已,你想要什么我都赔得起。” 那男子闻言一双阴沉的眸子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似笑非笑道: “的却只是一堆臭虫而已,你来此寻我恐怕也是为了所谓的臭虫而来的吧?” 此话一语双关,既表明了他就是玄阴蛊师,又直接道出了苏云落来此的目的。 一下子便将身份摆在苏云落之上。 苏云落不喜欢浪费时间卖关子,直接道:“我是为情蛊而来,你直 接说吧,要怎样才肯给我情蛊。” 玄阴蛊师伸手摸了一把她滑嫩的娇颜,毫不避讳的道: “只要我想,钱权皆不缺,我还没尝过与公主共度良宵是何滋味,不如你陪我一晚吧。” “大胆!”苏云落顿时怒发冲冠的退离他三丈远,生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站在遥无期的身后狠狠的瞪着他。 他一双似融了浓墨般的眸子直勾勾的回看着苏云落,不紧不慢道: “我只是在说出给你情蛊的条件,答不答应全随你意。” “提醒你一句,方才被你踩死的那些蛊虫血中带毒,我的体液就是最好的解药。” 他话音刚落,苏云落便感觉双腿徒然传来阵阵剧痛,掀开裙摆一看,只见无数红血丝如蛛网般从她的脚踝一直朝腿跟蔓延。 那痛意如狂风卷巨浪,竟疼得她瞬间面色苍白说不出话。 玄阴蛊师似乎不想看到美人受苦,随手扔了枚丹药塞进她嘴中,漫不经心道: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服下解药后,苏云落身上的痛觉迅速消散。 她咬牙切齿的盯着玄阴蛊师,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虽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但穿越占据的这具身子早已睡了不下百人,且这玄阴蛊师看起来也有几分姿色,若陪他春宵一度就能换来情蛊和解药,那她也能说服自己。 毕竟楚 北冥实在太难撩拨,眼下系统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比起清白,她更看重自己的性命。 仅思考了片刻,苏云落便咬着牙冲玄阴蛊师道: “我答应陪你春宵一度,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情蛊的厉害之处。” 她说话间,遥无期神色破碎的看了她一眼,捏紧拳头咬紧牙关,终是红着眼将想劝诫的话压了下去。 玄阴蛊师得意一笑,轻车熟路的将一对养好的蛊虫摆在苏云落身前,道: “黑的公,红的是母,只需将自己和想要蛊惑之人的鲜血滴在对应的蛊虫身上,再顺水饮下,自从便能永远得到对方的心。” 说完,打了个响指,两名蛊童立即将一名指爹骂娘、一脸愤怒的男子的架了上来。 玄阴蛊师顺手取了其中一名药童的血和那位男子的血分别滴在蛊虫上,再强迫他们服下,明明同性别的两人顿时你侬我侬眼里只有对方。 看得苏云落胃里一阵恶心。 玄阴蛊师笑着解释道:“我养出来的情蛊天下无解,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服下情蛊,皆能一辈子恩恩爱爱。” “春宵苦短,跟我来吧。” 苏云落忐忑不安的绞着衣袖,抬眸瞥见遥无期红着眼,眸中尽是挽留。 早已看出他对自己有情,苏云落终是狠了狠心道: “遥无期,楚北冥我势在必得,我 知道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遥无期神色痛苦的点了点头,道: “我就在这里等你。” 苏云落拍了拍他的肩膀,红着眼圈转身跟着玄阴蛊师进屋。 屋中放了张铺满红色羽毛的软床,玄阴蛊师早已动作利索的褪掉衣物,以一个得意的姿势斜躺在床上,冲苏云落道: “脱光衣服,走过来。” 苏云落动作僵硬的将衣衫一件件脱下,被玄阴蛊师的眼神看得有些无地自容。 走到床边时,她脸上已经烧得一片绯红。 玄阴蛊师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一把将她拉到床上欺身压下。 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苏云落身上,恶心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将他想成楚北冥。 就在玄阴蛊师快占有她身体的一刹那,苏云落恍然发现他年轻的身体竟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满是皱纹。 苏云落猛地一惊,抬眼看去,只见压自己在榻的人竟直接从二十多岁的俊俏男子变成了八十有余的猥琐老头,顿时满脸惊恐无法接受。 想推开他,却被狠狠钳住双手。 而玄阴蛊师看见她的反应,越发的兴奋道: “老头子我今年已经八十有四了,你方才看到的那具躯体是我年轻时的模样,皮囊老了,我只能靠蛊虫维持,你放心,我只是看起来老,不代表那方面不行。” 第181章 久别重逢 玄阴蛊师说话间,狠狠占有了苏云落。 苏云落看着那张恶心的脸,不停挣扎着大喊:“滚开,别碰我,别碰我!我求你……” 玄阴蛊师最喜看到女人在胯下求饶的模样,尤其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随手从枕下拿出几粒蛊药服,一轮接一轮的折磨苏云落。 苏云落喊得嗓子都哑了,只觉得身体如被撕裂般,痛得快要窒息。 也不知道究竟被折磨了多久,她只感觉玄阴蛊师换了无数种花样折磨她,又累又痛,瘫倒在床上似陀死肉。 等到玄阴蛊师终于满足的停下时,外头的初阳已经升起。 她神色破碎的看着玄阴蛊师下床穿好衣服,服了蛊虫又变回那个玉树临风的俊俏模样,眸中的泪止不住的流。 经此一夜,她每每闭眼,脑海中都是他满身皱纹强行欺辱自己的模样,恨得想将他大卸八块。 玄阴蛊师自是察觉到她眸中的杀意,将装有蛊虫的玉瓶施舍般扔给她,道: “昨夜我很满意,这蛊虫给你。” 说完,便满面春风的开门离去。 苏云落只感觉自己的自尊似被人踩在地上狠狠蹂腻,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瘫软在床上待稍稍恢复些精力后,她撑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穿上了衣。 娇嫩的肌肤被折磨得青一片紫一片,就连隐私也被咬了好几个牙印。 苏云落无比厌恶这具身体,只想赶紧回去洗净这一身污垢。 她穿好衣服后跌跌撞撞的出门,开门便见遥无期红着眼站在门外。 遥无期一眼瞥见她脖颈上那道深深的吻痕,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过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话音有些哽咽的道: “公主,我抱你走。” 苏云落昨夜被折磨得惨声求饶,遥无期就站在门外,她很清楚遥无期听见了她的声音。 很是羞于面对他,苏云落将头埋在遥无期的怀中,泪水无声的将他的衣衫打湿一片。 …… 乌兹城门。 楚北冥不放心,亲自随冷霜一起去接沈棠梨。 一眼便认出沈棠梨和春不渡乘坐的马车,楚北冥骑马截停,扬着声喊了声“阿梨。” 一路颠簸,沈棠梨早已累得在车中睡了过去。 听见楚北冥的声音,猛地惊醒,连忙掀开轿帘。 只见楚北冥一身黑色玄衣,俊俏的面容上多了几分风霜,顿时扬着娇笑唤他三郎,眸中溢满久别重逢的泪珠。 楚北冥翻身下马,直接踏进轿中将还未从睡梦中缓过神来的春不渡和云儿赶下马车骑马。 紧紧将沈棠梨搂在怀中,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狂吻。 沈棠梨被他吻得快要化作一滩春水,生怕激吻的声音被轿帘外架车的马夫听见,红着脸将他推开,小声道: “三郎,够了,回去再亲。” 楚北冥依依不舍的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担忧的问她为何会来乌兹。 沈棠梨不想让楚北冥担心,并没有将楚长辞软禁常安郡主以及对自己不轨一事告诉他,只说自己想他,想时刻陪在他的身边。 楚北冥爱怜的抚着她的脸颊,道: “乌兹民风奔放,你那般单纯,我实在怕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等到了大使馆,你答应我好好呆在屋中,我不在你哪也不能去好吗?” 沈棠梨点了点头,楚北冥又将苏云落也跟着一起来到乌兹的事说了出来,再三发誓自己一直和她保持距离,绝对没有不清不楚。 本以为沈棠梨会吃醋闹些小脾气,没想到她直接勾住他的脖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眼道: “三郎,我信你。” 几个月不见,她变得越发娇媚动人,一举一动皆让楚北冥为之疯狂。 两人相拥着说尽情话,回到大使馆,沈棠梨刚沐浴洗净一身风尘,楚北冥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抱进屋中。 隐忍了这么久,他想占有她,得到她,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妻。 殊不知他们进屋时恰好被 刚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的苏云落看到。 见沈棠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楚北冥的疼爱,而自己费尽心思却只能用肮脏手段接近他,苏云落的眸中满是妒火。 她一看到沈棠梨和楚北冥幸福,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昨夜被那糟老头子欺辱的的画面,气得险些咬碎了牙。 直接冲进酒窖将大使馆的人存封了好久舍不得喝的佳酿拿出来洒在门上,一把火点燃了屋子。 正在屋中忘情亲热的楚北冥和沈棠梨恍然嗅到一阵火烟味,抬眼一看,只见熊熊燃起的大火已将房门吞噬。 来不及多想,楚北冥连忙替沈棠梨将被扯得凌乱的衣衫穿好,甩出椅子砸开燃着火焰的房门,抱着沈棠梨冲了出去。 火焰浓浓,沈棠梨被熏得直咳嗽。 楚北冥抬眼瞥见站在火堆前又哭又笑死死盯住他们的苏云落,气急败坏的冲上去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阴沉着脸戾声呵道: “苏云落,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杀你,在乌兹这种地方,我想要你死有的是手段!” 苏云落被扇倒在地,嘴中吐出一口血水。 滚落着泪神色破碎的看着楚北冥,苦笑着道: “好啊,那你杀了我吧,我倒要看看我死了你回去怎么跟我父皇交代。” 楚北冥最讨 厌被人威胁,直接运出内力朝苏云落劈去。 苏云落认为他没那个胆敢杀自己,闭着眼不躲不闪。 殊不知楚北冥对她已起了杀心,运出的掌力凶悍无比,及时赶来的遥无期看到这一幕,连忙冲过来挡在她的身前,跪下冲楚北冥道: “三郎君,万万不可,公主她只是受了些刺激,不是有意要针对你们的……” 楚北冥这才发现苏云落的脖颈上确实多了很多不太正常的吻痕。 结合她这疯巅的举动,隐隐猜到她可能在乌兹遭到了欺辱,冷着脸收回内力,戾声冲冷霜呵道: “赶紧带着她滚一边去!” 说完转身朝沈棠梨走去。 苏云落眸光森森的瞪着他,在他卸下防备的瞬间,如猛兽般突然冲向他,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刺针顺势戳了他一下取走他的血液。 楚北冥无比厌恶的一把将她踹开,冷声呵斥: “苏云落,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苏云落将取好的鲜血藏于袖间,两眼一闭,直接装晕。 楚北冥又气又恼,周身满是寒气。 沈棠梨方才将苏云落取他鲜血的举动全都看进眼中,走上前拉住楚北冥的手,软着话音在他耳畔道: “三郎,我们走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182章 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三郎,苏云落方才在取你的血!” 一回房间,沈棠梨便连忙将房门关上,拉住楚北冥的胳膊急慌慌的掀开了衣袖。 只见印着牙印的胳膊上,赫然有一个细微得不易被发觉的小小针眼。 楚北冥顿时警惕起来,握紧沈棠梨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唤冷霜入门,让他赶紧苏调查苏云落究竟在搞什么鬼。 冷霜离开不到半柱香就匆匆敲门入屋,一脸严肃的道: “门主,公主她昨日去太阴山找玄阴蛊师要了一对情蛊,那情蛊需得以血养成后就水服下,属下猜想她是想给您下情蛊。” 为了防着苏云落出其不意的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接近楚北冥,自来到乌兹后,冷霜一直派了眼线暗中监视苏云落。 方才从眼线口中知道她去寻情蛊的消息,飞上屋檐暗中窥探,又发现她将鲜血滴在情蛊上,冲遥无期道: “等楚北冥喝下这情蛊心里眼里只有我的时候,我第一个让他杀了沈棠梨!” 冷霜只觉得后脊发凉,赶忙不动声色的来禀报楚北冥。 楚北冥沉着眸子让冷霜退下,见沈棠梨一脸担忧,伸手将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抚道: “阿梨,你放心,此事我会想办法应对,苏云落 如今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陷害已将你视我死敌,这段时间你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 沈棠梨轻轻嗯了一声,暂将此事搁置,询问楚北冥如今有没有皇孙的消息。 楚北冥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边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肢,边叹着气道: “我这段时间派人将乌兹通往盛朝的所有商船全都差了一遍,从几个年迈的商人口中得知当年他们前往盛京城做生意时,商船中确实混进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不过那个男孩下船后便逃走了,时间太过久远,除了这些,目前皇孙的踪迹我毫无头绪。” 说是这些烦心事,他只觉得心中堵了快大石头。 难得有机会与沈棠梨单独相处,他暂时将这些烦心事抛之脑后,说完捏住了沈棠梨的下巴,深情的看着她的眼道: “阿梨,先不管这些了,我们继续做方才未做完的事。” 说着便吻上了沈棠梨的娇唇。 沈棠梨羞得满脸通红,伸手他将自己蹂进骨子里,笨拙的迎合着他的吻。 就在两人吻到深处即将展开下一步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徒然在耳畔响起,冷霜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 “门主,少夫人,有 刺客!” 他话音未落,刀剑碰撞的声音便铛铛响起,无数抹了燃料的火箭如雨点般嗖嗖射进屋中,屋没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楚北冥赶忙起身将沈棠梨抱在怀中,运出内力劈开屋顶,直接带着她飞上屋檐。 一上屋檐才发现大使馆竟被数百名暗卫团团围住。 那些暗卫个个人高马大、武功高强,闯入大使馆后逢人就杀。 无数惨叫声如雷声般在耳畔响起,放眼看去,流出的鲜血将四周燃得尽是绯红。 楚北冥气红了眼,冲正在厮杀的玄镜司暗卫喊道:“一个人头一百两,给我杀!” 随之紧搂沈棠梨于怀中,拿出别在腰间的骨扇便虎视眈眈持箭对准他们的弓箭手杀去。 他身形如风,快如闪电,即便带着沈棠梨这么一个累赘,也能在顷刻间取人性命。 紧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杀了十余人。 溅出的鲜血染得他和沈棠梨浑身通红,看着无数立即又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未来的暗卫,他柔声冲沈棠梨道: “阿梨,怕的话把眼睛闭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沈棠梨露出那把楚北冥曾送给她防身的袖箭,话音坚定道: “和三郎你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怕!” 楚北冥嗯了一声,带着沈棠梨又杀了上去。 围住他们的暗卫实在太多,冷霜一行人想来支援,但分身乏术。 好在楚北冥武功高强,厮杀半天硬是没让那些暗卫讨到半分好处。 为不惹他分心,沈棠梨一直警惕的乖乖跟着他的步伐,查缺补漏将那些没被他一击毙命的暗卫用袖箭杀死。 两人配合默契,从屋檐杀到院中,四周堆得尽是汩汩流血的尸体。 那些漠国暗卫全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对取他们性命势在必得。 见人损失了大半他们却毫发无伤,直接在身上绑了炸药一个二个朝他们扑来。 楚北冥见情况不对劲,连忙甩出骨扇替离他最近的冷霜清掉几名围住他的暗卫,冲他大喊一声: “保护好阿梨!” 随之运出内力猛地将沈棠梨朝冷霜所在的方向推去。 沈棠梨被冷霜接住,楚北冥却被那群绑了炸药的暗卫叠罗汉般死死抱住。 眼见他们身上的炸药就要爆炸,沈棠梨急红了眼,想冲上去试图拽住楚北冥的手将他拉过来,却被冷霜死死拽住。 那炸药太多,冷霜不敢保证他们不会被殃及,扯着泪硬生生将沈棠梨抗走。 “三郎!!” 沈棠梨眸中的泪哗哗流下,瞥见楚北冥彻底被那群暗卫盖住身影,崩溃绝望得字字泣血。 只听“轰隆”一声,无数被炸飞的血肉铺天盖地的落下,她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晕死在冷霜肩上。 临闭眼之际,模糊中瞥见又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屋檐上落下,直朝漫天火光中奔去。 “三郎,不要,不要死……” 沈棠梨被困在梦魇,目之所及尽是被炸得血肉横飞的无头尸体。 梦中她手足无措的在尸体堆着翻找着楚北冥的身影,却半点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挣扎着醒来时,身上的衣裳已全被汗水浸透。 那场爆炸炸出的灼灼火光刺伤了她的眼,迷糊中她感觉有人在紧紧的捂住自己的手。 她睁大眼睛想将人看清楚,眼前却只看到一团白影。 感觉抓住她的那只手甚是熟悉温暖,她慌乱的回握着,满怀期待的问: “三郎,是你吗?你没死对不对!” “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轻易死去了!” 她说话间,眸中的泪止不住的落下。 迟迟等不来那人的回话,她有些慌了,赶忙伸手试探着去摸对方的脸,声泪涕下的哽咽: “你是不是三郎,你是不是三郎……” 第183章 真心想与他度过余生 “阿梨,我不是三郎,我是哥哥。” 沈棠梨听着这阔别已久、且熟悉到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恍然一惊,连忙凑近了闻,嗅到那股哥哥沈世誉身上独有的月犀香味,顿时惊慌得不敢置信的道: “哥……哥哥?你是我哥哥沈世誉?” 紧握着她手的沈世誉嗯了一声,眸中的泪无声的滑落。 沈棠梨有些不敢相信死了将近三年的哥哥还活着,且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只恨自己双目看不清人影,连忙颤抖着伸手去摸他曾为了救她而在左臂上留下的疤。 确认疤痕一模一样后,又哽咽着向他询问了一些只有她们兄妹二人之间的记忆片段,得到回答后,顿时控制不住情绪的扑进他的怀中,声泪涕下哽咽问: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消失的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 沈世誉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如小时候安慰她那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柔声细语的将他这些年的经历都道了出来。 从他口中,沈棠梨得知当年沈世誉知晓宋阁老给她下毒后,便对宋阁老起了杀心。 为此,绞尽脑汁的找人打探解除寒毒之法。 有次被宋阁老派出去做任务,他一时大意中了埋伏,奄奄一息 之际,得一位老者舍命相救。 那老者将他的身世告诉他,沈世誉这才得知自己竟是太子苏祈与暗影青瞳之子,一时间,他六岁以前消失的记忆全都浮现在脑海。 为了替母亲报仇,他应那位老者之请接管了母亲留下的青玄派,不惜假死离开盛京,在乌兹蛰伏了三年。 据沈世誉所言,他在乌兹的这三年间,卧薪尝胆不停变换身份,如今已暗中将乌兹一半的权利架空。 这段时间他忙着整顿军队一举谋反夺下王位,因此也是一日前才从探子口中得知楚北冥已来乌兹的消息。 查探到赫失和情绕要借漠国之手杀死楚北冥,他顾不得暴不暴露身份,立即带人前来营救。 没想到竟发现沈棠梨也在…… 沈世誉长话短说的将他在乌兹的这些年说给沈棠梨听,看向她的眼神尽是柔情与悔恨。 沈棠梨听着他这些一笔带过的艰辛,眸中溢满心疼的泪。 沈世誉方才已从冷霜口中得知了楚北冥与沈棠梨如今已成了婚,伤感过后连忙问她: “阿梨,你为何会嫁给楚北冥,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沈棠梨于是将自己被迫替嫁一事也长话短说的道了出来,看着沈世誉的眼认真道: “我刚嫁给三郎 的时候对他没有爱意,只是因着哥哥你的关系对他有几分依赖,可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我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真心想与他度过余生。” 说到这,她赶忙又抓住沈世誉的胳膊问:“既然哥哥你来了,那三郎他应该还活着吧!” 沈世誉听着沈棠梨的话,一颗心似被放在慢火上煎烤一般难受。 他与沈棠梨非亲兄妹,当年两人在日渐相处中互生情意,碍于这层世人眼中不可冲破的伦理,两人皆心照不宣的将对彼此的爱意藏于心中。 清楚楚北冥是个可靠的人,也知他其实一直喜欢着沈棠梨,所以当时沈世誉答应接下青玄派、带领众人前往乌兹复仇后,便直接将沈棠梨托付给了楚北冥。 他知道楚北冥不会让沈棠梨受到伤害,所以消失的这三年间,一直隐忍着不去打探关于他们的消息。 此时得知沈棠梨已放下自己彻底将心交给楚北冥,心中说不尽的酸涩。 也清楚这段当初只要他坚持便可以修成正果的爱情是他亲手放弃的,所以选择将自己的爱意埋藏在心中,拍着沈棠梨的肩膀,扬着一抹僵硬的笑道: “楚北冥的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哥哥很为你高兴。炸药 爆炸时他及时用内力挖出深坑躲了进去,虽保住了命但也受了重伤,哥哥先带你去看看他吧。” 沈棠梨点头,摸索着刚要起身,沈世誉便拉住她的手道: “你眼睛受损严重,得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乖乖闭上眼,哥哥抱你去。” 虽三年未见,但沈棠梨依旧感觉只要沈世誉在身边就安全感满满。 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像小时候那般勾住他的脖子任他抱着自己走。 来到房间时,楚北冥恰好醒了过来。 他浑身缠满绷带,因担心沈棠梨,一醒来便不顾大夫的劝阻,跌跌撞撞的下床,执拗的喊道: “阿梨呢,我要见阿梨……” 因动作太大,刚包扎好的伤口渗出鲜血,将白色纱布全部染得鲜红。 沈棠梨听见他的声音,远远喊了句“三郎!” 楚北冥循声抬眼看去,只见沈棠梨被那已死三年的沈世誉抱在怀中,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楚北冥揉了揉眼睛,甚至猛掐了一把伤口用痛觉来保持清醒。 当看见沈世誉确实抱着沈棠梨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跌跌撞撞的朝他们冲去,满脸不敢置信的道: “世……世誉?是你吗!” 说 话间手已摸上了沈世誉的腰肢。 沈世誉的腰是敏感部位,被楚北冥这么一摸,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有些无语道: “楚北冥,阿梨她伤了眼暂时看不见,你再摸我腰肢我会同她一起摔倒的!”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楚北冥顿时红了眼圈,毫无形象的伸手将他和沈棠梨一起揽进怀中紧紧抱住,颤声哽咽着不停询问: “沈世誉,你假死?赶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次见向来冷酷无情的楚北冥在自己跟前流了泪,沈世誉也红了眼圈。 将他和沈棠梨扶在一旁坐下,这才又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完完本本的道了一遍。 得知他便是自己不远千里来乌兹找寻的皇孙苏祈,楚北冥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当即便将大盛皇朝目前的局势道了出来。 让他赶紧和自己一同回去,好继承皇位! 沈世誉却眸色深深的摇了摇头,道:“当年我父亲和母亲在乌兹皇宫为质整整受辱五年,任何人都无法将这五年抹去。” “我摒弃一切在乌兹蛰伏三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乌兹收入囊中、手刃仇人为死去的父母出口恶气。如今乌兹皇宫大半都是我的人,我誓要拿下乌兹,带着一身荣耀回京!” 第184章 你还想嫁给楚北冥吗?哪怕是妾 当年乌兹贪慕盛京繁华,买通内贼里应外合血洗两国边界的村庄。 三个月之内连攻了盛京的三座紧要城池,杀死数以万计的百姓。 德明皇御驾亲征,耗尽国库最终仍打了败仗,无奈之下只好签订不平等条约,送太子为质五年。 这五年间,德明皇养精蓄锐,再次御驾亲征,不仅打了胜仗,还换回太子,甚至以牙还牙将对方最受宠的王子带入盛京囚禁。 乌兹的国王被打得弯下了腰,承诺只要盛京不开战,两国永远交好。 可如今老国王病重,野心勃勃的赫失和情绕自代管乌兹后,一直在暗中和漠国人联系,试图再次攻打盛京。 沈世誉深知战争的残酷,因此在这里蛰伏三年。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誓必要将乌兹拿下! 楚北冥也知盛朝和乌兹免不了一战,在询问沈世誉他这些年在乌兹皇宫的谋划过后,坚定的站在他的身旁,道: “我玄镜司的暗卫可三日到达这里,三百里外也有我代为掌管的十万义勇君,如今乌兹王宫尽是你的眼线,拟定好计划,我同你一起杀进王宫手刃赫失和情饶!” 沈世誉见楚北冥支持自己,感动的点了点头。 两人说干就干,当即召人来商量计划。 接 连三日,他们都在屋中商讨,除了吃喝拉撒,几乎从未出门。 沈棠梨不想给他们造成任何负担,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陪伴他们。 修养了三日,她的眼睛逐渐恢复,迫不及待的跑去看沈世誉。 三年未见,他脸上虽染了几分风霜,但依旧是芝兰玉树、贵不可言的翩翩少年郎。 在他高谈阔论说起计划时,沈棠梨看见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尊崇。 不禁为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哥哥感到骄傲。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沈世誉和楚北冥制定好计划后,将沈棠梨安顿在一处隐秘的村庄中,连夜潜去乌兹王宫。 沈棠梨心中满是对他们的担忧,吃不好也睡不好。 每每躺在床上闭眼,脑海中都浮现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满目的血水搅得她心神不宁。 每日一睁眼,便立即对着佛像祈祷。 接连两日都没有传来他们的任何消息,沈棠梨因担心,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是夜,天空电闪雷鸣,滂沱大雨跌撞而至。 沈棠梨梦见沈世誉和楚北冥被敌军困住生命垂危,被吓得突然惊醒过来。 再也无法静静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她不顾云儿的劝阻,赤脚跑出了屋中。 心乱如麻的刚一打开院门准备跑出去, 便见沈世誉和楚北冥穿着铠甲骑马而来。 雷声轰鸣,大雨将他们周身淋湿,看到沈棠梨的那一刻,两人同时翻身下马,笑吟吟的张开双臂朝沈棠梨唤了声“阿梨。” 沈棠梨眸中的泪控制不住的落下,率先扑进了楚北冥怀中哭得浑身颤抖。 沈世誉失望的缩回了手,想起曾经他的小棠梨总是第一时间扑进自己怀中,心中酸涩无比。 默默站在一旁,神色破碎的看着她们,嘴角却扯起一抹僵硬的笑。 一个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一个是这个世上于他而言最在意的人,看到他们心里眼里只有彼此,他虽受伤,却也为他们高兴。 毕竟当初自他选择接管青玄帮为父母报仇起,儿女情长于他而言,便排在了后位。 他没有资格要求沈棠梨对他的爱意三年不变…… 沈棠梨在楚北冥怀中哭了好一会,瞥见沈世誉落寞的身影,又跑过来抱住了他,颤声询问: “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沈世誉每每一听,心中都满是对她的不舍。 一想到她已是楚北冥的妻,往后要为楚北冥生儿育女,他的心就刀割般难受,泪水更是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好在大雨倾盆,没人分得清他滑落脸颊的究 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二人感情的阻碍,沈世誉竭力压住心底涌起的爱意,似长辈般温柔的拍了拍沈棠梨的肩膀,扯着僵硬的笑道: “傻丫头,放心吧,哥哥没事,楚北冥受伤比较重,快扶他回房给他上药。” 一听楚北冥受了伤,沈棠梨满脸担忧的连忙将他扶进屋中。 看着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伤得更重的沈世誉含着泪直挺挺的倒在雨中,闭上眼,那个曾经总爱追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棠梨已越走越远…… 这次大战,沈世誉和楚北冥杀了赫失和情绕,成功夺下了乌兹。 两人皆受了重伤,在乌兹修养了不到三日,京中探子便传信来说五皇子已知晓德明皇派楚北冥来乌兹找皇孙一事,如今已在密谋造反。 不敢耽搁太多时间,沈世誉将乌兹暂且交给心腹代管后,又匆匆带着军队同楚北冥一起返京。 天气恶劣,加之一路颠簸,沈棠梨不合时宜的发了高烧。 赶到盛京时,她执意让楚北冥赶紧和沈世誉去处理国事,先不要管他。 楚北冥寻了处安全之地让春不渡帮忙照顾沈棠梨后,又随沈世誉一起直奔皇城。 沈棠梨烧了三天三夜,迷迷糊糊睁眼醒来时,只听云儿 说沈世誉和楚北冥已经活捉了造反的三皇子一党,如今正在宫中处理余事。 沈棠梨闻言很为她们感到骄傲,为能有一个好身子祝贺他们,安心在屋中养病。 而与此同时的皇宫之中,德明皇躺在床榻上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着沈世誉这个令他无比骄傲的皇孙,他不吝赞赏。 将皇位传给他安排好后事后,不舍的让人将苏云落唤来,拉住沈世誉的手一遍遍叮嘱道: “落儿是朕最宠爱的小公主,往后朕不在,你要代朕继续宠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受别人欺负。” 说完,含泪看着苏云落,问认真的问她:“落儿,你还想嫁给楚北冥吗?哪怕是妾。” 在乌兹大使馆遭袭那日,遥无期在混乱中直接带着苏云落逃到了皇城。 她刚回宫,便被造反的五皇子用刀架住脖颈逼德明皇退位,好在关键时刻楚北冥和沈世誉现身相救。 没想到德明皇到死都在记挂着自己,苏云落眸中的泪顿时哗啦啦的落。 她很清楚倘若最疼爱她的德明皇一旦死去,沈世誉这个只会偏袒沈棠梨的新皇根本不会给自己有接近楚北冥的机会。 当即红着眼圈哽咽道:“父皇,儿臣的心意不曾变过,儿臣想嫁给楚北冥,哪怕为妾!” 第185章 你在我眼中就像个永远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 苏云落的这番话震惊了沈世誉和楚北冥。 他们眸光森森的同时看向苏云落,似在警告她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可苏云落对他们的警告视若无睹,赶在德明皇咽气之前,红着眼圈继续道: “父皇,儿臣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求您成全儿臣!” 德明皇之前答应倘若楚北冥对她稍有喜欢,便为他们赐婚。 可如今看楚北冥的表现,显然不愿娶了苏云落。 对苏云落放心不下的他细细沉思了一瞬,终是将楚北冥唤到床前,似个老父亲般有些恳求的对楚北冥道: “朕知道你已有了心爱的妻子,可落儿他对你情坚不移,明确表示非你不嫁,你答应朕娶了她好不好,朕这群儿女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不看着她风光出嫁,朕无法闭眼啊。” 楚北冥拧着眉头跪倒在德明皇的面前,挺直胸膛道: “陛下,恕臣难以从命,臣答应过此生要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做出任何让妻子伤心的举动。” 沈世誉也不想让沈棠梨受这种与人分享丈夫的委屈,跪在德明皇身前道: “父皇,云落贵为公主,京中的郎君任她挑选,您若放心不下她, 儿臣在您跟前发誓,往后一定为她寻个比楚北冥更好的郎君。” 他话音刚落,苏云落便跪在德明皇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 “父皇,在儿臣眼里,楚北冥就是全天下最好的郎君,若不能嫁他,儿臣便随父皇您一起去!” 见她爱楚北冥竟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德明皇心疼的抚着她的脸,老泪纵横冲楚北冥道: “朕高傲了一辈子,从没求过人,你就娶了落儿,就当是朕求你行吗……” 德明皇说话间,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一旁的赵公公和御医急得连忙替他护住心脉,不停的冲楚北冥道: “楚门主,公主千金之躯,许多郎君想娶都不够格呢,您就娶了公主吧。” “陛下金口玉言,您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楚北冥对他们的话视若无睹,依旧挺直腰身话音坚定的道: “若为国事,臣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若陛下非要逼臣做臣厌恶之事,臣会不计后果拒绝到底!” 德明皇一只脚都已踏进鬼门关了,自然不会因此事责罚刚立了大功的楚北冥。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只好冲苏云落道: “落儿,天下好郎君多的是,放下楚北冥好 不好……” 苏云落一想到放弃楚北冥就等同于放弃自己的生命,很是不甘的直摇头。 德明皇见她如此执拗,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吐血断气。 赵公公含泪扯着嗓子道:“陛下——驾崩了!” 一时间,大殿中众人齐刷刷跪倒一片,哀嚎声呜咽传来。 苏云落看着这个真正疼爱自己的一代明君就这样离世,眸中的泪止不住的流。 也不知究竟在殿中跪了多久,瞥见楚北冥起身欲离开殿堂时,她不甘的赶忙跟上挡在他的身前,红着眼哽咽道: “楚北冥,既然你不愿娶我,我也不必再执着于你,如今父皇已经驾崩,往后恐怕没人再像以前那般护着我了,我不会再对你死缠烂打,在此之前,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就当是让我彻底与过去告个别。” 楚北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知道苏云落用他鲜血养的那情蛊还在她手中。 想寻机会将那定时炸弹套出来,应了一声,随她一起走到御花园凉亭中。 苏云落让人送来茶水,背对着楚北冥倒了一杯,悄无声息的将情蛊置入其中,递给楚北冥道: “喝了这杯茶水,往后你们二人大路 朝天,各走一边。” 她自认为放蛊虫入杯中的动作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那小小举动早已被楚北冥看透。 他从苏云落手中接过茶杯,当着她的面将守在凉亭外的一名小太监唤了过来,递茶杯于他面前,道: “喝了它。” 那小太监见他神色严肃,不确定茶杯中是否有毒,虽然害怕,可还是颤巍巍的伸手去接。 苏云落有些慌张的连忙先他一步将茶杯从楚北冥手中夺过,怒气冲冲的呵道: “楚北冥,你什么意思!” 楚北冥直接伸手将那被茶水打翻在地,眸色森森的盯住苏云落道: “苏云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太阴山找蛊师要情蛊一事。” 短短一句话将苏云落费心隐藏的遮羞布无情的扯开。 她面色苍白,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脚趴手软的瘫倒在地上,脑海中不停浮现那夜被那老淫棍欺辱的场景。 以为楚北冥也知道了她是用身体唤了情蛊,顿时无地自容根本不敢看他的眼。 双手捂住脸涕泪横流,不停重复道:“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仿佛说得多,楚北冥就会相信她一般。 见她举止逐渐变得疯癫,楚北冥也懒得再 跟她废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警告道: “你在我眼中就像个永远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若再让我发现你打我和阿梨的主意,我不介意再丢你去乱葬岗中呆上十天半个月!” 他说完便甩袖离去,徒留苏云落崩溃绝望的捂着脸无颜示人。 她以为得到情蛊,就可以轻松让楚北冥喝下从此与她恩爱,没想到至始至终,楚北冥都在冷眼看她笑话。 被那老淫棍糟蹋身子的事本就是她心里一块无法愈合的疤,这块疤被楚北冥无情揭开,她简直奔溃得不行。 她如今已不受控制的爱上了楚北冥,费尽心思想得到他,不仅仅只是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一想到自己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全被他知晓,苏云落就无比的厌恶现在的自己。 她绝望的瘫软在地上抱头痛哭,听到声音的遥无期连忙赶来抱住她颤声安慰。 苏云落哭得声音嘶哑,灵魂出窍般楞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突然疯魔的抓住遥无期的胳膊道: “遥无期,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说过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现在就帮我绑了沈棠梨,就算我得不到楚北冥,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幸福!” 第186章 他不是你所能威胁之人 在苏云落的声声恳求下,遥无期最终还是心软答应替她将沈棠梨绑来。 如今新皇继位,侯府的楚长辞因参与五皇子谋反一事被捕入狱,沈世誉为给侯府一个体面,让楚北冥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楚北冥忙于处理后事加之怕沈棠梨担心,因此一直没有去寻她。 遥无期几番打探,终于寻到了沈棠梨的藏身之处。 是夜,他如鬼魅般偷偷潜入沈棠梨所在的小院中,三两下便麻利的将看守院门的下人放倒。 屋中刚喝了药准备休息的沈棠梨恍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楚北冥,顿时高兴的连忙起身想要去开门。 走到门旁瞥见被皎洁月色映照在门上的那道人影,恍然意识到门外之人根本不是楚北冥。 连忙保持镇定轻手轻脚的从一旁的窗户处爬了出去。 刚离开房门,便瞥见横七竖八被放倒在院中的下人,强忍惊慌直朝春不渡所在的屋子跑去。 闯入房间的遥无期一眼便瞥见了那扇半掩着的窗户,十分经警觉的追了出去。 没追多远瞥见了正焦急敲门的沈棠梨,听见屋中传来春不渡的声音,顿时随手甩了快石子点住沈棠梨的穴道,悄无声息的闪过来打晕扛着她飞檐走壁离去。 春不渡开门时 眼前空无一人,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不以为然的转身便欲回房继续睡觉。 不曾想云儿红着眼急匆匆的跑来对他道: “春神医,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小姐,院中下人全被打晕了,小姐她也不知所踪!” 春不渡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放出讯号将消息传给楚北冥,同时带人四处去找。 正在武定侯府处理余事的楚北冥委婉的将楚长辞参与谋反一事告诉楚老太君,派人将她同府中一些忠诚的家生子转移。 冷霜已查到当初三番五次勾结罗刹阁派人暗杀楚北冥和沈棠梨的幕后主使也有陈氏的一份,直接让人将她押进监狱等待问斩。 楚北冥无意间从雪落院的下人口中得知楚长辞觊觎沈棠梨,当初在他前往乌兹后试图霸占过沈棠梨,才害她不远千里前往乌兹寻他。 心中憋着一团怒火,当即便欲亲自去牢房将楚长辞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千刀万剐。 还未踏出侯府,便收到春不渡的消息。 得知沈棠梨已被神秘人绑走,楚北冥急得失去了理智。 当即便带着大批人马四处寻她踪迹。 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动向的遥无期见时机成熟,直接拉弓朝他射了一箭。 楚北冥发现羽箭上绑了信条,轻 松伸手接住羽箭拆开信条来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想见沈棠梨,明日午时单枪匹马来无望峰崖顶相见!” 写信用的是只有皇室才用得起的软纸和细墨,再加上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斜斜与苏云落写的如出一辙,楚北冥顿时便意识到绑架沈棠梨的定是她。 气得捏响了拳头。 也不管时辰到没到,直接骑马朝无望峰赶去。 与此同时,沈棠梨头痛欲裂的从马车中苏醒过来,发现四肢被粗绳绑得结结实实。 睁眼看见苏云落满眼怨毒的坐在一旁,顿时就明白了绑架自己的是她。 知道她绑自己定与楚北冥脱不了关系,沈棠梨费力的坐直身子,面上看不出一丝慌张,不卑不亢盯住她的眼道: “苏云落,若你是想用我来威胁三郎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了这条心吧,他不是你所能威胁之人。” 苏云落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惧色,不禁大失所望。 她不明白像沈棠梨这种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为何每次遇到危险都能临危不惧没有半分慌色,更不太理解她都身临险境了,为何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向她求饶。 很是不爽她这副不论何时都淡然自若的端庄姿态,苏云落不禁有些气急败坏的拿出匕 首抵在她的脸上,眸色凶戾的盯住她,皮笑肉不笑道: “沈棠梨,你觉得你这张脸若是毁了,楚北冥他还会像以前那般爱你吗?” 自为了得到情蛊被那糟老头子糟蹋后,苏云落的精神便有些不正常。 那夜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搅得她无比痛苦,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她将一切罪过都怪罪在沈棠梨身上。 此时看向她的眼神戾如毒蛇。 本以为沈棠梨会被她手中的匕首吓到,没想到沈棠梨眼都不眨道: “三郎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非这副皮囊,你会不会动手伤我我不确定,但我确定你今日若是敢伤我一分,三郎他定会替我十倍讨回来!” “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不论做何努力他永远都不会用正眼看你,在我看来,你真是可怜。” 苏云落闻言气得面色涨红,看不惯沈棠梨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当即便扬起手中的匕首欲划破她脸给她一点教训。 殊不知沈棠梨自醒来便一直在观察着轿中环境,方才那般说也是有意在激怒她。 趁她起身欲对自己动手之际,猛地抬起被绑的双脚聚力朝她踹去。 苏云落站的位置靠近轿门,猝不及防的被沈棠梨这么一 踹,手中匕首滑落,整个人直接重心不稳的从没有关合的轿门处坠了不去。 沈棠梨片刻也不耽搁的连忙捡起匕首拼命割着绳子,挣脱后掀开轿帘,只见遥无期为了救跌出轿中的苏云落直接飞身下了马车。 此时搂着她正施展轻功飞过来重新架住马车。 沈棠梨想也不想就直接坐过去扯过僵绳,抽打马儿不停加速。 就在她快要甩开遥无期和苏云落之际,恍然发现前方是一处仅长了颗歪脖子树的断崖,心头一紧,连忙勒停马儿。 可惜马儿跑得太快刹不住脚,眼见马车就要坠落下去,沈棠梨连忙一咬牙跳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也坠下了崖,幸好被那歪脖子树接住。 看着脚下一望无垠的深渊,沈棠梨被吓得冷汗直冒。 想要顺着树枝攀爬上去,一抬眼,却恍然瞥见遥无期和苏云落正站在悬崖顶上气愤的瞪着她。 两人原本想将沈棠梨拉上来再用绳子倒挂在树上威胁楚北冥,可还没来得行动,身后便徒然传来楚北冥愤怒的声音: “苏云落,你把我的阿梨绑去哪里了!” 说话的瞬间,手中的骨扇直朝苏云落飞来,遥无期虽及时将她拉到一旁,可她的脸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第187章 溺死在她的温柔乡(大结局) 苏云落疼得龇牙咧嘴,瑟瑟发抖的伸手摸了摸满是血迹的脸,发现面上的皮肉直接被削了大块。 本不想要沈棠梨性命的她顿时被楚北冥的这一举动气得暴跳如雷,直接从遥无期手中夺过长剑,发疯般朝沈棠梨所在的位置一剑刺了下去。 恶狠狠的瞪着楚北冥呵道:“沈棠梨她如今就在这颗树上挂着,你不想救她吗?跪下求我啊!!” 那一剑直接划伤了沈棠梨紧紧抓住树干的一只手臂,刺啦一声,疼得她冷汗直冒,鲜血哗哗流出将衣袖染红。 听见楚北冥的声音,她赶忙扯着嗓子喊了声“三郎!” 楚北冥见沈棠梨竟面临如此危险,看向苏云落和遥无期的眼神满是杀意。 刚想冲过去先将沈棠梨救下,苏云落便将剑递给遥无期,随手搬起脚下的一块碎石冲楚北冥呵道: “别过来,再过来我砸死她!” 见苏云落如此疯魔,楚北冥及时顿时了脚步,咬牙切齿的瞪向苏云落,无比愤怒的捏着拳头吼道: “苏云落,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怨什么仇你尽管冲我来!” 苏云落如今铤而走险走的是一步没有回头路的死棋,早已下定了不成 功便成仁的决心。 也不管楚北冥愤不愤怒,直接将随身携带的一枚玉瓶掏出来丢给楚北冥,冷着脸话语坚定的道: “喝下它我立即让你救沈棠梨!” 当初为了保险起见,她总共从太阴山带了两对情蛊回来。 之前在皇宫中被楚北冥识破打翻放了情蛊的茶杯,如今玉瓶里装的,是她最后的希望。 楚北冥伸长了脖颈看,发现沈棠梨横坐在歪脖子树上,树干枝繁叶茂倒是可以承受她的重量,不过她伤口处的鲜血一直在哗哗冒出。 再耽搁下去,只怕她会失血过多晕倒坠崖,连忙冲她喊道:“阿梨别怕,我马上来救你!” 随之当着苏云落的面打开瓶塞,毫不犹豫的将瓶中融了情蛊的水全部喝下肚。 见他咕嘟咽下,苏云落总算松了口气。 那情蛊的威力她见过,只要喝下情蛊,沈棠梨在楚北冥心目中的位置立即会被她取代。 只要楚北冥满心满眼都是她,到时候杀了沈棠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一想到往后呆在楚北冥身旁的人就要换成自己,她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石头,任由楚北冥冲过去将沈棠梨救上来。 沈棠梨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被 他抱在怀中。 苏云落脸上扬着得意的笑,默数着楚北冥被情蛊控制的时间。 数到最后一下时,楚北冥非但没被情蛊控制,手中的骨扇反而怒火滔天的朝她划来。 “公主,小心!” 遥无期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拉到一旁,拿起长剑同楚北冥打了起来。 可惜武力不敌,仅过了几招,便被楚北冥打趴在地吐血不止。 见楚北冥如恶鬼般夺过遥无期手中的长剑一步步朝她逼来,苏云落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煞白着脸道: “不可能,你已经喝下了情蛊,不可能没被控制……” 楚北冥冷笑一声,抬手点了下穴,顿时将方才喝下肚中的情蛊水全吐了出来,眸光森森的道: “习武之人都知道有一招叫闭气,你蠢怪得了谁?” 说话间,手中的长剑嗖嗖划在苏云落身上,将她周身划得尽是口子。 她疼得瘫倒在地上,伤口处的鲜血不停流出染红了衣衫。 她红着眼看向遥无期,他亦红了眼,只不过心虚的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知道自己已输得一败涂地已没了翻身的机会,苏云落有些崩溃的瘫在原地又哭又笑。 楚北冥已对她起了杀心,指着悬崖 冷冷道:“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帮你!” 任务失败,苏云落注定要被抹杀,且经受那夜被老淫棍凌辱一事,加之清楚楚北冥永远厌恶自己,她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决心。 顿时又哭又笑的看向沈棠梨,颤声哽咽道: “沈棠梨,我真羡慕你。” 她原以为在这种男人三妻四妾的朝代,听男人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无稽之谈。 可直到遇到楚北冥,才发现果真有人是一生只爱一人。 毕竟厚着脸皮追求楚北冥的这段时间,她手段用尽,硬是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哪怕在亲眼看到沈棠梨重伤坠入悬崖,根本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的情况下,他依旧不畏险阻坚持不懈的寻找。 苏云落被他的钟情打动,出乎意料的真正爱上了他,可他眼里永远容不下她…… 一想到他们将来会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而自己要永远被那夜的阴影追随,苏云落突然就不想争取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颤巍巍的起身,愧疚的看了遥无期一眼,支离破碎十分决绝的跳下了悬崖。 而遥无期对她誓死追随,在她跳下去后,也毫不犹豫的随她一起坠了下去。 下降的过 程中,遥无期鼓足勇气紧紧将她抱在怀中,终于在她耳畔说出了那句久违的“我一直深深爱着你。” 生死关头,苏云落也才明白自己一直在追求不属于自己的,却忽略了真正关心自己的。 想起遥无期这段时间对自己的陪伴,愧疚的紧紧回抱着他,一遍遍在他耳畔道对不起。 最终两人一起坠入了深渊。 沈棠梨看着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楚北冥蒙上了她的眼,吻着她的额头道:“阿梨乖,闭上眼睡一觉,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今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 沈棠梨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离去。 回京修养了一段时间,沈世誉继承皇位稳固朝政后,封了沈棠梨为青云公主,楚北冥则赐封号北冥王。 为重新见证她们的幸福,沈世誉为她们赐了婚。 在二人大婚当天,准备了十里红妆,以兄长的名义亲自送沈棠梨出嫁。 斜阳斑驳,落霞漫天。 拜完堂后,楚北冥至奔新房,与沈棠梨喝完合衾酒后,隐忍许久的情欲再也无法压制,一次次的将她揉进骨子里。 彻底溺死在她的温柔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