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养妻实录》 第一章 “咳咳。” 寂静的夜中，突然传来几声压低的咳嗽的声音，门外的树上几声蝉鸣，为这炎热的夏夜平白的添了几分燥热。 屋内，屏风后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靠在床上，以手抵唇，正忍不住低低的咳出声来。 外面夜色中，门口站着一个神色严肃的男人，脸上还犹带着几分稚气，听见声响便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去。 绕过屏风，看见床上的人苍白的脸色，心里隐隐的闪过一丝叹息。 他家公子本就病重，也不知道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偏又听了那妾室的话，将公子放到这寺庙中来。 说得好是养病，可这寺庙中清苦的日子哪里适合养病了？ 陆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在床边站定。 “公子，您又难受了，我还是去请个大夫……” “不用。” 说话的声音取代了虚弱的咳嗽声，陆行一抬起头来，苍白病弱的脸上棱角分明，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眼神已带了几分深沉。 “府里如今如何？” 看见随从担忧的目光，陆行一索性移开话题，他这副身子生下来便不太利索，到如今虽然是好了许多，最近又有复发的趋势，偏生大夫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病。 只是身子虚弱。 前半个月父亲便说府里如今燥热，不如这山寺清凉舒爽，便不由分说的把他送到这里来，自此陆家便像是忘记了这里还住着一个嫡子一般。 陆远闻言，眉间闪过几分阴郁。 不满的道：“老爷这几日都和曼姨娘混在一起，夫人依旧是不曾出过小佛堂，府里……” 说到后面，陆远实在是不太愿意说下去。 便紧紧的闭上嘴巴，负气的转过头去。 陆行一眸光暗了暗，低声道了一声：“出去吧，以后府里的事情不用禀告了。” 陆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看见自家公子的眼神儿，便不敢说什么了，默默地起身退了出去。 他忘了，公子只是看起来好欺负了一些，实际上心里是有成算的。 他虽是从小伺候，但也只是一个下人，自然不能过干涉主人的决定。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幽暗的灯光下，房间里再次陷阱了寂静，只有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那些蝉似乎要唱到天荒地老。 陆行一正要闭上眼睛，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婴儿的哭声，这寺庙中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婴儿？ 陆行一蹙眉，那哭声撕心裂肺的，片刻后，陆行一鬼使神差的起身披上外衣出去。 刚打开门，便见陆远站在门口，见到陆行一突然出来，面上有一瞬间的惊讶。 然后立马低头：“公子可是被这声音吵到了，我这就去……” “把那孩子抱来。” 陆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头顶传来自家公子不疾不徐的音调，愣了一下，虽然有有些不解，但也是乖乖照做。 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叹息，这大半夜的突然就有婴儿的哭声，应该是被家里人丢弃了，虽然不知道公子叫他把孩子抱来是要做什么，可公子从来不是什么善心的人，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命运…… 第二章 这孩子本来是在寺庙门口的，陆远找过去的时候已经被带进来了，几个沙弥手足无措的看着怀中的小孩儿哭。 想来刚刚那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也难怪，这里本来就和公子住的院子不远。 这婴儿又跟不要命似得吼，那声音自然是传过去了…… 看见陆远进来，还是方丈先看见，走过来念了一句佛号，才问道：“施主可是有什么需要？” 陆远看了一眼被几个沙弥围在中间的小孩儿，方丈一瞧，便道：“这婴儿本是刚刚在寺外发现的，抱进来之后却不知为何一直哭，正想着是不是饿了，施主可是听见这哭声了？” 陆远这才道：“我家公子吩咐，让我把这孩子抱过去。” “这……” 方丈顿时便愣在那里，旁边的小沙弥们也是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陆远将一个婴儿抱过去做什么，且不说他们主仆就是两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 更何况…… 这婴儿是个苦命的，总不能让这主仆养着。 方丈原本还想着，等过几天找个和善的人家，养着这个孩子的，毕竟寺庙里不适合养个女娃娃。 “方丈不用担心，我家公子不过是想看看，定然不会伤害一个小娃娃。” “这自然不会……” 方丈与犹豫了一下，让陆远把孩子抱走了，毕竟还是官家的人，他们该不得罪的还是别得罪的好。 陆远僵硬着把孩子抱过来，一路僵硬的往回走。 到了陆行一门外，才小声的道：“公子。” “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极淡的音调，陆远抱着孩子入内。 正巧被陆远抱在怀中的娃娃像是哭累了一般，一双眼睛在陆远和陆行一的身上滴溜溜的转。 一觉醒来变成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本来是一件很忧伤的事情，可顺着陆远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之后，她立马瞪大了眼睛。 美男啊！ 陆行一面色有些苍白，坐在那里，清俊的仿佛是月宫里走下来的一般，轮廓分明却又不会显得太死板严肃，凤眼上眺，此时正瞧着她。 挥了挥手儿，努力的想要打个招呼。 却发现自己的小短手儿被包在襁褓里，根本动不了，不由的泄气。 正要放弃，便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这眼睛挺好看的。” 话音刚落，楚锦便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疼，这才发觉刚刚那个清俊的男人已经到了跟前，正低头掐她的脸。 顿时不满的撇撇嘴，龇牙咧嘴的偏偏发音器官没有完善，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类似于小兽的声音。 陆行一露出几分笑意：“这孩子好像是生气了。” 废话，你都上赶着掐人的脸了，还不许人生气啊！ 楚锦努力的想要瞪大眼睛，最后不得不放弃，一是这眼睛真的瞪不大，二是饿了，实在是没力气了。 陆行一逗了一会儿，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了，才收回手转身。 “抱回去吧。” “是。” 陆远这才说了一句话，女娃娃原本眯着眼睛等着这男人是不是玩儿一会儿就给她拿吃的来了，却只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朝着陆行一的背影“咿咿呀呀’的吼着。 第三章 陆行一原本便要转身离开了，听见这咿咿呀呀的音调，心里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那小奶娃在陆远的怀里，脸憋得红红的，正在对着他咿呀叫着。 清淡的眉间闪过几分兴趣，复又到了陆远面前，破天荒的伸手。 陆远看见陆行一的动作，僵硬的把奶娃娃递过去，陆行一从未抱过孩子，这会儿怀里软软小小的一团儿，倒是也不讨厌。 抱过来之后，看见奶娃娃咂嘴，片刻后转头看向陆远。 “去和方丈说，这孩子我先留下了。” 陆远整个人都是飘出去的，他觉得他们家公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看见陆家的那些小萝卜头儿都没什么笑脸，却突然对一个奶娃娃上心了，看这样子还是要留下来的样子。 去方丈那里说了一声之后，回来便听见房间里传来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 陆远这才想起来，抱回来的时候，这奶娃娃还没吃过东西。 * 陆行一身子不太好，住在寺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有了这个小娃娃之后，每天却像是有了玩具一般。 不是拿着小碗喂食儿，就是丢过来一堆书念着。 陆远从前面回来，便看见自家公子脸上积累的郁气不见了许多，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和善的。 低眉顺眼的走过去，察觉到陆行一脚边奶娃娃亮晶晶的视线，陆远不由得咳嗽了一声，明明是个奶娃娃，却莫名觉得尴尬。 走到陆行一面前才道：“公子，府里来人了。” 陆行一一顿，察觉到旁边的奶娃娃抬头看着他，那亮晶晶的眸光好像是能够听得懂他们说话一般的。 收敛心神，嘴角勾了勾，些许苍白的面上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 “来了就来了，大惊小怪。” 却不知此时，在他脚边的奶娃娃已经看着这个笑容晃了神儿。 楚锦星星眼看着陆行一，不可否认的，他很好看，特别是面上浮现这种笑容的时候，好像是要把人的心魂都勾走一般。 作为一个资深腐女，她深深的觉得这样的好资源就在自己得眼前，却只能够看着，吃点儿豆腐还要靠他抱着，实在是太浪费资源。 等陆远走了，陆行一才回过头来，眯着眼看着楚锦，招了招手。 楚锦下意思的便要爬过去，然而下一刻，脑海中突然一个惊雷。 她现在只是几个月的大的奶娃娃，应该是看不懂陆行一的手势的。 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爬过去，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个奶娃娃，不能走路吗？就不能自己凑过来？ 想到这里，楚锦对陆行一的手势当做没看到一般，依旧艰难的坐在原地，怀里抱着一本陆行一丢过来的书。 不是她喜欢看书，实在是她身边都是书，就只好随便抱着玩玩儿了，反正她还是个奶娃娃，看什么书…… 这小孩儿的身子实在是太脆弱，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往后四仰八叉的倒在毯子上，下一刻便感觉到一只大手伸过来，从她腰下穿过，轻易的把她勾了起来。 随即便落在了他的腿上，楚锦眯了眯眼，小胖手儿伸向陆行一的脸…… 好想使劲儿捏，可她没那么大的力气，甚至根本够不到他的脸。 正忧愁，便感觉到眼前一暗，陆行一的手落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还挺软。” 楚锦：“……” 第四章 陆行一也只是捏了捏便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可一心想要捏捏某人的脸的楚锦，却郁闷的很，因为她现在的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在陆行一的怀里就像是任他揉捏的玩具。 小嘴儿一撇，便不高兴的在他的身上蹭着，就算是摸不到脸，能够在美人儿的身上蹭蹭也好啊。 楚锦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心想着可能是一场梦，可这个梦有些真实。 刚刚被抱回寺庙里的饥饿感觉是真实的，后来在陆行一这里被捏脸的痛也是真实的。 不知道为什么便想到了庄周梦蝶。 楚锦撇撇嘴，管她什么庄周梦蝶，她来了就来了，愁眉苦脸的也回不去啊，还不如好好的跟着美人儿，又有美色可以看，还可以填饱肚子…… 何乐而不为？ 楚锦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还过得下去，便不大愿意去想多的。 而陆行一却不得不想的多一些，最近这段时间外面已经隐隐的有些流言，说是堂堂当朝丞相，却宠妾灭妻，还将唯一的嫡子赶到了寺庙中去。 这些传言不管是谁放出去的，但大抵都是真的，陆行一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每天只是待在这寺庙后面的小院儿里逗楚锦。 高兴了便逗逗，不高兴了，便让她在自己的视线内自己玩儿。 左右…… 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陆家那边却没有这般的开心，家里的仆人已经到了寺庙好几次，每次都被挡在了外面，分明是他们把人送过来的，现在低声下气的来请人回去，却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回到府里禀报之后，陆振廷气的将紫檀书桌上的皱着连着几本书尽数挥到地上，连带一块上好的砚台和墨石。 仆人吓得低眉顺眼的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孽子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请他不成！” 陆振廷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想到今日在朝上被御史弹劾的场面，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住了怒气。 “备车。” * 寺庙中，陆行一正抱着楚锦出来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陆远从远门进来，目光落在那一大一小的人儿身上，不由得在心里叹气，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公子。” 走近了，陆行便行了一礼，察觉到一双眼溜溜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陆远僵硬的回了一个笑容。 楚锦立马嫌弃的移开目光，复又盯着陆行一，还是面前这个美人儿好看，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陆远莫名的有些尴尬，察觉到陆行一冷冽的视线，才知道自己走神儿了，背脊一阵冷汗。 连忙道：“公子，老爷亲自来了。” 陆远是陆家家生子，自小跟在陆行一的身边，事情也知道的不少，对陆振廷没多少好感，只是都是主子的事情，他从不说什么。 “去见见吧。” 陆行一淡淡的道，说完便起身，有意将楚锦赛道陆远的怀里去。 楚锦眼珠子转了转，扒紧了陆行一的衣服，小脑袋埋在他的外衫里，就是不肯把脑袋露出来。 陆行一一笑：“明明是个小奶娃，有时候却聪明过头了。” 第五章 最后，陆行一是抱着楚锦去见了陆振廷的。 陆振廷不想去形容自己看到陆行一怀里那个小糯米团子时候的心情，目光只在小奶娃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忍不住皱眉。 “你从哪里抱来的孩子？” 陆行一淡淡的一笑，眉目清冽。 “捡来的。” 陆振廷一噎，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才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你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府里住着了，好歹是家中嫡长子，总是住在外面也不像回事儿。” 陆行一依旧是淡淡的，顺手捏了捏怀中楚锦的小脸蛋儿，这丫头跟着他这段时日吃的倒是好，养的白白胖胖的，配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人时不时的便想掐一掐。 陆行一掐了两下，对上怀中小奶娃略带愤怒的视线，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才回答陆振廷的话。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倒是不必回去了。” 陆振廷立马便站了起来，他本就是个暴躁的性格，瞪大眼睛看着陆行一。 “你这是在怨我！” “不敢。” 陆行一淡淡的应付了两声，同样站起来：“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该喝药了。” 说完便抱着楚锦离开，楚锦从头到尾的都缩在陆行一的怀里，看着面前的人蹦跶，而陆行一却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两句话便把人气的跳脚的美人儿，脑子里也开始转了起来。 这个暴躁的人就是美人儿的爹爹啊，那美人儿肯定是随娘亲了，不然长得和黑炭一样哪里好看了？ 陆振廷气的指着陆行一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陆行一抱着楚锦回了院子里，陆远一直在一边跟着，很想把小姑娘接过来抱抱，可那小奶娃像是黏在自家公子身上了一般，就是不肯过来。 最后也只得看着自家清风朗月的公子，抱这个小奶娃儿在寺庙中照耀。 进了院门，陆行一便把楚锦抱到了内室，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爬。 自己坐在旁边，招了陆远进来。 “准备准备，过几天便可以回府了。” 陆远点头：“是。” 片刻后却又迟疑的看向床榻上的那一小团儿。 试探的道：“公子，这……也要带回去？” 公子只是把孩子养了这段时日，却始终没有取名字，也不知道这小奶娃原先有没有名字，陆远沉吟了片刻，索性没说名字了。 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向楚锦的。 楚锦敏感的察觉到这两个人是在讨论要不要把自己带回去，立马爬到陆行一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手太短，只能够勉强揪住衣服。 陆行一眉间多了几分笑意，顺手有捏了捏楚锦的脸。 楚锦忧伤的看着美人儿，她还没碰到美人儿的脸，自己这张脸已经被美人儿掐了好多次了。 可惜自己现在不仅人小，而且手脚还不活络，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 正忧愁着，便听见美人儿悦耳的音调传来。 “就叫锦宝罢，至于姓氏等她长大后，自己决定要不要随了陆姓。” 第六章 锦宝？ 听见这个名字，楚锦眨了眨眼，然后一咧小嘴儿笑了。 陆行一看见她笑了，眉目间也多了几分笑意，清清冷冷的模样，整个人仿若沉浸在高岭雪山中的人物一般。 * 陆行一果然猜得没错，东西收拾好不过两天，陆振廷便又上门来了，还是那样暴躁的样子，站在陆行一的院子门前。 冷着脸：“非要你老子亲自抬你回去？” 陆行一抱着楚锦站在院中，淡淡一笑：“不用，儿子身子好的差不多，明日便可以回去。” 陆振廷一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莫名便觉得自己的气势短了一头儿，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锦埋在陆行一的怀里，心里知道陆行一大概是要回家去了，只是那个陆家她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会不会想以前所知道的那些，后宅不宁。 陆行一当天还是歇在寺庙中的，楚锦扒拉着陆行一的衣襟，小短腿十分霸气的搭在陆行一的腰上，能吃多少豆腐便吃多少豆腐。 陆行一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半晌没听见怀里有动静了，才缓缓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陆远悄无声息的进来，看了看霸道的占据了半张床榻的小人儿，默默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端王那边传来消息，明日便回京。” 端王楚燕，排行老三，宫中戚贵妃所出，在皇上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得宠的人物，戚贵妃对这个儿子，好像也没多大的兴趣，到了年纪便直接从皇宫中搬到了封地去，这算是去了封地之后头一次回来。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声，敛下眸子将眼中的锐利算计全都掩藏起来。 片刻后吩咐道：“明日启程回陆府，该收拾的收拾好了。” 陆远连忙道：“都收拾好了。” 陆行一这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抬手让陆远出去了。 重新躺上床，将夹着被子睡的小奶娃揽到自己怀里。 陆行一嘴角勾了勾，这小奶娃倒是有福气，让他有兴趣养着，也不知道养大了究竟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是个白眼儿狼。 想到这里，伸手捏了捏那白嫩的脸蛋儿，心想着，若是个白眼狼又该如何，他陆行一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楚锦在睡梦中猛地被捏了脸，不满的蹙眉，小脸儿极为霸气的往陆行一怀里一埋，小手扒拉着他的手捏了捏，那柔嫩的触感让陆行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睡梦中发起脾气来了。 “呵。” 闷闷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都震动着，楚锦在梦里好像坐在一朵会动的大蘑菇上，一起一伏的格外的好玩儿。 外面，陆远听见自家公子的小声，摸了摸鼻子，心想从前哪里见过公子这般笑过？ 这么算起来，这小奶娃还是有些用的。 次日起来，楚锦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才睁眼看着陆行一只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眉目俊朗，目光颇柔和的看着她。 咧嘴笑了笑，起床气在他的面前好像也发不起来了。 第七章 陆行一在陆府的住处并不算是太偏僻，离前院有些远的，离后院也不远不近的很尴尬。 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下，陆行一抱着楚锦下车，便直接朝着自己的清晖园过去，完全没有要去给陆振廷说一声的意思。 是以，直到清晖园这边的小厮仆人忙着公子回来的事宜。 而某个人抱了楚锦在外面院子里放了张宽大的躺椅睡觉时，陆振廷便气呼呼的找了过来。 一眼便看见了那小奶娃正朝着自家儿子身上爬，那藕节一般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家儿子的脸上摸过去。 陆振廷脸色一黑，他竟然把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带回家里来！ “陆行一！” 陆振廷大吼一声，陆行一这才慢悠悠的睁眼，依旧半靠在躺椅上，抬了抬眼皮。 “父亲有时间过来了？” 陆振廷的脸又是一黑，这个在朝堂上总是笑脸和煦的大臣，回家之后却总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看着儿子明显不想搭理他的表情，恨不得拎起来一顿打，偏偏这个儿子身子弱，而那身子弱的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便有几分心虚。 冷哼一声，将情绪都掩藏过去。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以后还怎么说亲？” “不劳父亲操心。” “你！” 而在一旁早在陆行一醒过来便被揽进怀里的楚锦，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被美人儿气的七窍生烟的美人儿爹。 仿佛看见了以前自家养的那条暴躁的大狗，而那时候自己就像美人儿这样，时不时的就要逗逗大狗，那大狗还总是忍不住自己凑上来找逗。 唔，这么一想起来，突然有点儿想家了。 诶…… 楚锦闭上眼靠在陆行一怀里，小手抓着陆行一的衣襟。 她觉得现在只有美人儿的怀抱可以化解她回不去的悲伤。 陆振廷瞧见那娃娃直接窝进了陆行一的怀里，指着陆行一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偏偏每一句都会堵回来。 他总不能指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骂吧？ 郁气沉沉的拂袖而去。 陆振廷刚刚踏出院子，院子里便传来陆行一的轻笑声，楚锦根本没睡着，感觉到自己的小屁屁被人拖着，还被拍了拍。 “你倒是会躲懒，懒得听便直接窝着睡觉了。” 楚锦蹭了蹭陆行一的脖子，不说话。 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尽情的吃豆腐也没人会管，长大了就没这么好的福利了，诶…… 陆远从院门进来，远远的便看见这边和谐的场面，公子一回来便吩咐他去准备了几件小姑娘穿的衣服，各色成衣跟着公子的马车，流水一般的进了清晖园。 此时看见那边和谐的场面，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在寺庙中的那段时间，早已经让他看的够多了。 心里只会更加的肯定，他以后不光是要伺候公子，还要管着这个奶娃娃。 想来，还要忙着找丫鬟的事儿，以前清晖园没有丫鬟，现在有个小姑娘，总是要有的。 只是公子还没吩咐下来罢了。 第八章 陆振廷一路回了前院，屁股还没坐热，便听见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老爷，夫人来了。” “什么！” 陆振廷顿时火烧屁股一般的站起来，目光游移的站在房间里，屏风后一个妇人打扮的人面无表情的进来。 尽管是妇人装扮，面上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一身青色素裙，头上只一根碧玉簪子，再没有其余的首饰。 陆振廷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原配夫人。 罗氏的目光从进来便落在陆振廷的身上，面色冷淡的自顾自坐下。 “陆振廷，你要是容不下我的孩子，我就带着他走，你要是还想他姓陆，就不要让我听见有关于任何你和那个贱人把他送到哪里去的话。” 罗氏话音未落，陆振廷便面色难看的摸了摸鼻子。 “夫人，你说话不要这么……” 罗氏冷笑一声打断陆振廷的话：“怎么，勾引别人夫婿的女人，我连说一声都不能说了，你若是听不惯，大可以将我休弃，那时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罗氏本就是个性子烈的，这么多年和陆振廷闹别扭，最后那一步陆振廷死活不肯退步，再加上生下了一个孩子，罗氏便没有时时刻刻的想要从这里离开。 可能够来这里说几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这个男人。 转身走到门口，陆振廷隔着屏风看见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这么多年了，她的身板儿一直都挺得很直，上次见她还是一年前了…… 若不是为了儿子，她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见他？ 罗氏停在门口：“还有，那个贱人，你最好让她不要到我屋子外面来晃悠，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岔，一剑刺下去了呢？修佛还有一句金刚怒目呢。” 陆振廷僵硬着很自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一朝犯了错，便灾难挽回了啊。 * 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楚锦颇有些不自在的往陆行一的身上挤了挤。 唔，其实刚开始和美人儿睡一起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呢。 只是…… 她现在就是个小奶娃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想通了这个之后，楚锦吃豆腐便吃的很欢乐，这会儿撅着小屁股趴在陆行一的胸膛上，半个身子除了一双腿儿都压在他的身上。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把人拎下去。 “睡觉，明天带你出去。” 也不管这小奶娃听不听得懂。 楚锦忧伤的想，这要真是一只听不懂话的小奶娃，美人儿可要多费心了。 可惜，她是听得懂话的。 蹭了几下便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了。 意识彻底陷进黑暗之际，楚锦迷迷糊糊的想着，或许她应该会有一张自己的小床了，虽然很喜欢美人儿，虽然她现在还是小奶娃儿的身子，但是她灵魂是个正常的女人啊。 况且……古代不是男女之防很严重的吗？ 美人儿这个年纪也应该娶妻了吧…… 心神一个激灵，快要睡着的楚锦猛地清醒过来，一脚蹬在陆行一的肚子上。 陆行一蹙眉，缓缓睁开眼，便看见某个小奶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要哭不哭的表情。 第九章 陆行一蹙眉，他本就不了解应该怎么带孩子，但是楚锦抱到身边后，基本上除了吃喝拉撒都是很乖巧的，隐隐还听得懂话，不吵不闹的模样。 如今却突然这幅表情，他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他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压倒她了？又或者是受了什么其他的委屈，还是做噩梦了？ 这么一想，便无意识的想多了起来，久久没有伸手去安抚坐在那里欲哭无泪的楚锦。 楚锦索性自己一头装进去，心想着，娶媳妇儿就娶媳妇儿吧，现在好好的吃点儿豆腐，反正等她长大，美人儿应该会变成美大叔了，她到时候还可以继续欣赏其余的美人嘛？ 只是……心中却有一根线扯着，下意识的便担忧起以后的生活来。 她是美人儿抱回来的，若是美人儿娶妻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把她扔掉？ 这么一想，钻进怀中的力道又大了一些。 陆行一无可奈何又不知道为什么，僵硬的抬手落在她头上，绒绒的触感在掌心蔓延，渐渐地这动作便习惯了起来。 次日一早，便是端王回京的日子，可不管是宫中还是百姓间，却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一般。 而此时，楚锦趴在床边，小短腿儿晃晃悠悠的想要落到地上，试探了好几次，都悲催的发现，她的腿根本没有那么长，却在此时，手中抓着的床单突然一松，整个身子如同糯米团子一般的滚了下来。 身子滚落到了脚踏下面，才堪堪停住。 楚锦趴在地上：…… 蒙圈儿了一会儿，没察觉有多痛，便犹豫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上没什么力气，根本站不起来，不由得泄气的两只小短腿儿张开坐在地上。 想着美人儿什么时候回来，能够发现她…… * 陆行一完全不知道房里的那只小奶娃已经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了，书房内，剑眉入鬓的男子坐在对面，手执黑棋，正犹豫着往哪里落下去。 而对面，陆行一手中的白子闲适的在手中翻转。 “今日是你回京的日子，你不去走过场，却来我这里窝着是为何？” 面前手指黑子的人正是今日应该回京去宫中拜见的端王殿下，却在一会经便弃了车队直往他这清晖园过来了。 端王淡淡一笑：“宫中有什么好拜见的，左右都是不想看见我的，说不定我不过去，他们反倒是落得干净，至于其余的你倒是不用担心，在外人眼中，你就是那个病弱的丞相嫡子，什么相熟的人都没有。” “呵。” 陆行一轻笑了一声，并不答话，等端王手中黑子落下，便不急不缓的落下白子。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端王殿下输了三回，该走了。” 端王如同没听见一般，将棋局扫乱，目光落在陆行一的身上。 “听说你在寺庙中的时候抱回来一个女娃娃？” 陆行一手指摩擦着茶盏，垂下目光：“若是皇上知道端王殿下脸这等小事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怕是要心惊了。” 第十章 端王一噎，目光在陆行一清冷的面容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讪讪的收回目光。 于是，本该出现在宫中的端王殿下，偷偷摸摸的进了清晖园，又翻墙出了丞相府，拍拍衣袍便往自己在京中自己的府邸慢悠悠的回去了。 陆行一从书房中出来，才往房中去，进门转过黑漆屏风，一眼便看见坐在地上的楚锦，小脑袋垂在胸前一点一点的。 其实楚锦就是等的太久了，自己又不能走路，只能够在地上爬，心里想象了一下爬过去的场景，打了个冷颤便继续等了，岂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此时察觉到有人，便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往陆行一的方向一眼看过去。 看见陆行一过来，把自己抱起来，便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陆行一蹙眉，发现靠在身上的人放不下来了，神情微冷的转过身去，手上抱着个小孩儿走到门口。 叫来了陆远，沉声吩咐道：“去找个丫鬟来。” 顿了顿又道：“顺便再找个乳娘。” 这小丫头被扔在寺庙中的时候，也不过是五个多月的模样，这会儿养了半个多月，看起来倒是胖乎乎的。 不过也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总不能只吃米糊糊长大。 陆远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陆行一这才回到房间里，强硬的将小丫头放下来丢到床榻上，自己坐在床边蹙眉看着。 刚刚一不小心便和端王说的时间久了一些，这丫头在屋里地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又想着好端端的，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养个小丫头在身边，不过已经养着了，也不能怎么办了。 左右……权当养一个丫头，长大后嫁出去就是了。 正出神儿，床上的楚锦突然醒了过来，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冲着陆行一呜呜呀呀的喊了几声。 陆行一蹙眉，见她水润润的眸子，手指指了指小短腿儿中间，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要尿尿了。 一边无奈一边抱着人进了隔间里面。 楚锦不习惯身上有尿布，在被陆行一抱来之后，便死活不带尿布，每当要上厕所的时候就乖乖的打招呼。 只是…… 楚锦一边解决，一边不断地在心里催眠自己。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现在这身子就是个奶娃娃，等她能站起来走路了，就不需要美人儿帮忙了。 不过……还是害羞啊。 于是，陆行一把人报出来之后，便发现某个小奶娃脸蛋儿红彤彤的。 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饶有兴趣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楚锦不满的‘呜呜’两声，龇牙咧嘴的要去咬陆行一的手指头，可那白白净净的脸蛋儿，配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儿作势凶恶，却始终咬不到。 楚锦渐渐的有些着急了，只觉得美人的人的手指就在那里，她怎么就是咬不到呢？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只是一股劲头儿一定要咬到一样，不断的往陆行一的身边爬过去，直到撞上陆行一的腰上，面前的手突然便消失了。 楚锦埋首在陆行一的腰间，暖呼呼的，蹭了蹭才抬起头来，眼神儿亮晶晶的看着陆行一。 “呵。” 陆行一笑了一声，略显苍白的脸颊显出笑意来，像是在上好的白玉上雕刻了精美图案一般。 楚锦看的呆呆的，陆行一见她这副小样子，眉间的笑意又多了一层。 突然想到什么，笑着打趣：“长大了若是盯着别的男人这么看，就该嫁过去了。” 呜，如果是美人儿这么美的男人，嫁过去也很好啊。 楚锦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只是发出来的声音依旧是咿咿呀呀的。 * 陆远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天的时间便把人都带来了，楚锦被陆行一抱在怀里，大眼睛无辜的落在下面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回过头来看着陆行一，陆行一便拉着她的手指了指：“以后这都是伺候你的人。” 顿了顿：“罢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放下楚锦，目光在落到面前两人身上的时候，已然带上了几分凌厉，哪里是刚刚那个温和无害的公子模样？ 这面前站着的，一个是奶娘，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以前是在一户人家做过奶娘的，只是那户人家孩子稍微大了一些，便不需要奶娘了，说是恁的把孩子带坏了，便将人辞了。 奶娘姓杨，而旁边长得有些瘦弱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到了人肩头处，进来之后便没有敢胡乱的瞧，安安静静的低垂着脑袋。 感受到陆行一凌厉的目光便瑟缩了一些。 陆行一蹙眉，这奶娘看起来还行，丫头未免有些畏畏缩缩了。 思绪一转，又想着锦宝现在还小，丫鬟胆小一些才好，左右不敢做什么，若是胆子太大了，还得□□一番，他没那个闲工夫。 “以后你们便伺候小姐，待会儿陆远会安排你们去住处，先安排好了，晌午过后便过来。” 陆远找人来之前都是检查过身体的，丫鬟还好，奶娘却是必须检查身体的，免得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况且，公子现在对那个小娃娃上心得很，陆远哪里敢不上心？ “是。” 奶娘和丫鬟跟着陆远出去后，陆远一边走一边说着这府里的规矩。 大抵来说是没有人会来清晖园找晦气的，陆远想了想，才想起来刚刚公子根本就没有问着丫头的名字，他只顾着看人老实便把人带回来了，却没想过名字这回事儿。 这会儿蹙眉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战战兢兢的，听闻陆远问话，身子便僵硬了一下，然后才诺诺的问道：“我……奴婢没有名字。” 穷人家的女孩儿很少有名字，都是大丫二丫的叫着，小姑娘明显的不安，陆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并不觉得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怎么就把人给吓着了？ 可取名这件事儿，他还真不行，便道：“下次去见公子的时候，让公子给你一个名字吧。” “是。” 小丫鬟连忙点头应声。 陆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丫鬟也太小心了一些，府里的仆人，那些家生子几岁的都是个人精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公子才不愿意让那些人来清晖园，要从外面找人回来，可这性格也……太软了一些。 目光又落到奶娘的身上，只盼着到时候奶娘的性格强势一些，到底要在公子不在的时候护着姑娘一些啊。 * 这边，楚锦在丫鬟和奶娘出去之后，便沉默着了，事实上，就算是不沉默，她也是不会说话的。 陆行一拿了一本书在窗边的塌上看着，楚锦沉默的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苦恼的晃了晃脑袋。 她从穿越过来便没有一顿吃饱过，后来便索性被扔在了寺庙门口，那时候很绝望啊。 黑夜虫鸣，仿佛都变成了恶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样的地方来，可那时候已经过来三个多月了，知道再不可思议，也估计回不去了。 那对爹娘还算是有一些良心，没有把她丢在荒山野岭，而是放在了寺庙门口，好歹有一口东西吃，后来被美人儿抱过去却是始料未及的。 那时候她真的是饿极了啊。 却没有想到，短短的十日，就随着美人儿回了府邸了。 丞相公子，陆行一。 唔…… 楚锦晃晃悠悠的伸手在他的身上戳了戳，见他移过目光来，面色苍白，在光的晕染下更添了几分脆弱的模样。 长大后大不了我养你好了。 楚锦想着，陆行一看起来身子不好，大概……以后会生病，他养她长大，然后她养他到老好了。 陆行一只感觉被一双水润润的眸光看着，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乖的坐着，明日带你出去。” 出去！ 楚锦眼睛一亮，见陆行一不像是说假的样子，又是呜呜呀呀了一大堆，陆行一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却奇异的感觉这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听懂他的话了。 * 次日楚锦便跟着陆行一一道儿出门了，不过今日没有在陆行一的怀里，而是在奶娘的怀中的，小丫鬟陆行一给取了个如雨的名字。 这会儿，陆行一和陆远走在前面，奶娘怀里抱着兴致勃勃的楚锦，如雨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一边，马车出了城没多久便在一处庄园门前停了下来。 陆行一下去时下意识的便看了一眼被奶娘抱在怀中，一双眸子落在他身上的楚锦，想了想，便亲自把她抱过来。 这处别院是他的名义买下来的，一进门，陆行一便淡淡的吩咐：“带他们去好好休息。” 这就是不允许在院子里胡乱走的意思了。 陆远明白了陆行一的意思，领命奶娘和如雨给带走了。 陆行一这才带着楚锦进了里面。 “我就说你今天要过来，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一进门，便听见一道声音传来，楚锦好奇的回过头去，一眼便看见屋内坐在塌上的男人，五官凌厉，面上却偏偏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此人不是端王又是谁？ 这会儿一转头，目光便对上陆行一怀中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登时忍不住一笑：“你怎地还带了个小娃娃来，不过这小娃娃长得真漂亮。” 陆行一冷着脸过去，将楚锦往榻里面放下，自己坐在外面，才目光淡淡的看向端王. “端王殿下不在京城，到这别院来做什么，就不怕被人察觉到了踪迹？” “那你呢？就为了这小丫头，奶娘丫鬟的都带来了，岂不是更加的大张旗鼓？”端王一挑眉不服的回了一句。 陆行一：…… 第十一章 随手将要往后倒去的楚锦扶正，陆行一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 “这一点，端王殿下放心。” 端王冲着楚锦的方向一笑，回过头来盯着陆行一：“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啊，只是没有搞清楚，你究竟是哪里想不通，这还没成婚呢，就弄个小丫头在自己的身边养着，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成婚了？” 陆行一不可置否，他如今不过十五，成婚的事情还太早了一些，况且他病种的声名在外，成婚这件事情上怕是有些坎坷。 端王瞧了一眼陆行一淡漠的神色，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摸不准这小少年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不过十五岁，放在别人的身上，正是热血满腔的时候，偏偏陆行一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沉寂的味道。 仿佛看透了一般。 这种感觉落在心头并不是太好，端王收起心中的思绪。 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沈家的灭门之案你听说过了？” 陆行一的眸光露在楚锦的身上，见她懒得坐四仰八叉的倒在塌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心中莫名有些感觉，是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小孩子，还是从小便少听这些为好。 端王一看陆行一的表情便明白了，目光落在小奶娃的身上啧啧啧了两声，然后才转过头来：“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沈家太会得罪人，士大夫那一张嘴一支笔的威力，端王殿下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有人下手也纯属正常。” 楚锦听着陆行一淡淡的音调在耳边响起，眼珠子转了转，他们这是……再商量什么大事儿？ 所以，是真的把她当做小奶娃么？举着自己的小肉手儿在眼前晃了晃，楚锦非常忧伤的垂下手，颓废的移过来往陆行一的腰间一埋头，呜咽一声状死。 陆行一淡定的把人拎起来，眯着眼打量着她，谈话被打断，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仿佛这张美丽的脸天生便只有那一个表情一般。 楚锦耷拉着眼皮儿，整个人没精打采的，陆行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拎着人站起来。 面上罕见的有了一丝情绪。 抱着人转身便往外面走，端王坐在那里一愣一愣的，这又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楚锦被陆行一抱着出来，猛地接触到外面的太阳，眼睛眯了眯偏过头往陆行一的怀中一埋脑袋，扒拉着他的衣襟，张嘴儿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睡了。 陆远见公子出来，下意识的便迎上去，看见公子怀中的小人儿。 “公子。”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怀中的人揪着他衣襟的手掰开，递到陆远怀里：“她刚刚精神不大好，可能是有些饿了，抱去找乳娘。” 陆远小心翼翼的把小奶娃接过来，一呼吸便闻见那股奶香味儿，不由得更加的小心了一点儿。 这是让从小不大亲近人的公子亲自养着的小娃娃啊，可不能在他手里掉一根毛儿。 看着陆远把人抱着走了，陆行一才淡然的准备回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啧啧啧，我们的陆公子这是真的在养女儿呢？这一眼就看出来是饿了？” 陆行一淡扫过去，端王靠在屏风处，面上含着浅笑，黑眸亮晶晶的，含着几分打趣。 “嗯，第一次养孩子，总要精心几分。” 说完便转身和端王擦肩而过回了室内。 端王摸了摸鼻子，这反应也太淡了一些，莫名的有些……不得劲儿。 转身跟着进去落座，刚要开口多问问那小姑娘的事儿，陆行一已经淡淡的开口。 “沈家的事情是太尉陈元做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陆行一还在寺庙中，并没有来得及去管那件事情，不过陈元也算是有本事，仗着陈皇后在后面撑腰，便硬生生的将这件事情归咎于江湖仇杀便糊弄过去了。 谁也没有去问，好端端的一个朝廷官员，怎么会和江湖上那些人扯上关系。 “你查到了？” 端王猛地抬头看着陆行一，他刚回来听见这事儿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私心里知道是那个仇家，却没想到是陈元。 若是陈元的话…… 端王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向陆行一：“你说这陈元究竟是有什么把柄落进了别人的手里，让他不惜买凶杀人？一门连个仆人都没有放过？” “还有个十岁稚女，被人带走了。” 陆行一淡淡的提醒：“走之前还给沈家人办了一场葬礼，陈元的人没敢再次在京城杀人灭口，大抵是等那小丫头出了京城，才动手的。” 端王叹息了一声：“也是可怜。” 陆行一端着茶杯，水雾模糊了他面上的冷笑，世上哪里有可怜的人，不过是成王败寇，那沈家白白得了别人的把柄，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去便被灭口，是自己的问题。 若是防范一点，不至于满门被灭。 “不过这陈元，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没想到在江湖上还有些路子，就是不知道我父皇知不知道了，若是知道，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当今疑心病重，但看那陈元乃陈皇后之兄，却也只有一个太尉的职位，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太尉说是地位高，细细推敲起来，却是没什么用处的。 而端王母家原本是有一些权势的，可端王和戚贵妃这个生母如同陌生人一般，其中也未必没有当今的算计在里面。 陆行一没有去深究端王和戚贵妃的关系，对这些宫中密文并不大有兴趣。 此时听见端王的话，眸子眯了眯：“这事儿，掺和进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儿，陈元若是有把柄自己会露出来。” 端王很是认同：“行一说得对。” * 陆行一过来时，楚锦正和奶娘大眼瞪小眼儿。 陆行一一看面前的场景，便蹙眉，大步过来，凌厉的目光落在奶娘的身上。 “怎么回事？” 奶娘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怀里还抱着楚锦，诺诺道：“公子，小姐她……她不喝奶。” 楚锦很想捂脸，她虽然现在是个小奶娃的样子，但是她其实真的不是小奶娃啊，真的不喜欢奶水的味道……而且…… 而且……她做不到凑上去喝奶啊。 见陆行一的目光瞬间落到自己的身上，小身子颤了颤，便张开手朝着陆行一做出求抱抱的姿势，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看着陆行一。 陆行一把她接过来，见她委屈的扁着小嘴儿，眉目间柔和了一些，凌厉的凤眼微微敛下。 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想吃米糊糊？” 楚锦一边点头一边想着，如果有肉就好了。 陆行一面上浮现几分笑意；“还真是个听得懂话的小丫头。” 楚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搁在以前，我都快二十了，可不是听得懂话吗？ 旁边奶娘和丫鬟看着两人的互动，皆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几个月大的娃娃哪里是听得懂话啊，只是看见公子在说话，下意识的点头罢…… 可看见公子那模样，奶娘什么也不敢说，心里却有些打鼓，小姐不肯喝奶，她估计又在这里呆不久了的…… 心里正打鼓，便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既然锦宝不喝奶，以后你便只管照顾她就是，平日里吃的，找些小孩子吃了有好处的。” 奶娘连忙应声，不用又换东家自然是好事儿，带孩子她还是有信心带好的。 楚锦听见这话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扒着陆行一的衣服，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明白他那边要说的事情估计是说完了。 原本以为是真的带她出来玩儿的，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个小奶娃娃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是顺手把她带上了。 * 回了府中，陆行一怀中抱着楚锦，穿过回廊，眼看着就要到了清晖园，从前院那边连着的回廊上突然有两道身影袅袅婷婷的过来，顺势便挡在了陆行一的面前。 曼姨娘手中的帕子轻捂唇角，目光从陆行一移到了他怀中的楚锦身上。 眸中一抹暗光一闪而过，这病秧子出去一趟，还带了个小拖油瓶回来呢。 “伯之什么时候竟养起了小娃娃，你一个还没成亲的男子，若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始终是不太好。” 陆行一稍微往后看了一眼，陆远便到了前面，冷眼看着曼姨娘。 “曼姨娘，请你让开。” 忍了忍又忍不住道了一句：“况且，曼姨娘的称呼有错，公子的字是只有老爷和夫人能够喊的。” 曼姨娘面色一变，眯了眯眼盯着陆远，一声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挡在我的面前说话？我是伯之的长辈，怎么喊不得一声了？若是说道老爷那里去，我也是站得住脚的。” “为人妾室者，可随意发卖，与下人同等。” 陆行一淡淡的瞥了一眼曼姨娘：“或者是，曼姨娘什么时候在府里呆的不顺心了，可以换个地方。” 曼姨娘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这陆行一什么时候这么的凌厉了，若是他一直都是这么凌厉的性格，那…… 那上次去寺庙，说不得就是他自己愿意的。 想到这里，无端端的打了个冷颤，被陆远推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陆行一抱着个奶娃娃离开。 “姨娘……” 身后的丫鬟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曼姨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什么姨娘！再叫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第十二章 丫鬟诺诺的不敢说话，心里却有些怨念，本来就是个姨娘，还不能说了。 只是她一个下人，心里就算是委屈，也不敢说出来了，低眉顺眼的站在曼姨娘的身后。 曼姨娘没心情去关一个小丫鬟，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陆行一的背影。 * 陆振廷刚刚从下了早朝回来，一进书房边看见等在书房门口的女人，眯了眯眼，目光瞬间便收起来。 “你来做什么？” 路过曼姨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直接往书房里面去了。 陆振廷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书桌就是书架，屏风后一张稍稍可做休憩的坐榻，桌上的砚台笔架端端正正的摆着。 曼姨娘跟着进来便一眼看见已经坐到书桌后，目光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陆振廷，忍不住捏着手帕。 “老爷。” 曼姨娘叫了一声，目光在陆振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匆匆的敛下眸子，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 她在陆振廷的面前向来是这样的模样的，不然陆振廷也不会心里没她，却让她这么多年在陆府好好的生活，并且还剩下了一儿一女。 如今府中没有其余的人，罗氏不管府中的中馈，陆行一一个病秧子，况且也是个男子，自然不适合管着后院儿，这后院儿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她管着的。 渐渐的，曼姨娘便觉得自己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了，私底下，没给自己的孩子弄些好的，反倒是陆行一一个嫡子那边却常常是缺了一些东西的。 只是以前没发觉，从陆行一抱回来那个孩子后，曼姨娘便渐渐地发觉了，陆行一的院子里，似乎并不指望着她拨过去的那点子月钱过活，连找丫鬟奶娘都是在外面找的，卖身契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银子也没从公中拿。 反倒像是……自己有些家底一般。 越想越是不服气，所以，今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却没奈何陆振廷根本没听她说话。 曼姨娘揪着帕子，又叫了一声，陆振廷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沉：“这是书房，你进来做什么？” 说完索性往后一靠，捏着眉头：“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曼姨娘这才将自己要说话的话都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捡着好听的话说。 “伯之带回来一个孩子，前两天我看见了，其实带回来也没什么，只是……” 曼姨娘想了想又道：“他自己都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不说养一个孩子要注意的事情哪里知道，就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对他始终是有影响的，况且……他那边找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自己从外面找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儿。” 陆振廷蹙眉，目光从曼姨娘的身上收回来，半晌才道：“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曼姨娘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知道嫌弃她事儿多了，那前面她提议把人送到寺庙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管得多？ 目光落在陆振廷的脸上，从知道罗氏出了一次小佛堂来找陆振廷之后她便明白了。 他把陆行一送走，根本就是为了逼着罗氏出来的，甚至将府中这些事情交给她，造成他很爱她的假象，都是为了能够让罗氏一个气儿不顺出来吧？ 哪怕是吵一架呢？ 曼姨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到底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这两日外面都知道伯之还没成婚便已经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就出去吧。” 陆振廷烦躁的按着额头，那里青筋砰砰砰的跳着，好似有些情绪快要忍不住了一般。 “可是……” “出去！” 陆振廷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满姨娘忍着心中的不甘出去了，陆振廷这才安静了下来，一手撑在桌案上捂着额头，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 好似……这样精神不济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 楚锦一觉睡醒，突然发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屏风后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见那道声音传来。 楚锦犹豫了一下，正想着是要扯着嗓门儿吼引起陆行一的注意，还是自己在爬出去，只是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儿，刚刚坐得稳，估计也爬不出去…… 正犹豫着，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妇人一身青色装扮，头上一根翠云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 陆行一紧跟着进来，见楚锦醒了，目光便柔和了一些。 洛氏见楚锦睁着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从哪里抱来这么个好看的奶娃娃？” “被人扔在寺庙外面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罗氏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可看着楚锦嫩嫩的脸蛋儿，饶是这么多年冷寂关了的性子也免不得有几分喜爱，甚至…… 有些想要抱到自己的身边去养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一道娇柔的声音先传进耳中。 罗氏面色一寒，落在楚锦的眼中，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一双眸子忍不住转向陆行一，陆行一观察着她的举动，这会儿便过去把人抱起来。 楚锦紧紧地趴在陆行一的身上，目光随着罗氏看向门口。 “哟，姐姐什么时候想起来出了小佛堂了？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曼姨娘一进来便娇娇柔柔的笑，虽然是个美人儿，却装的太过了。 楚锦一边扒拉着陆行一的衣领，一边看着曼姨娘，在心底不断地摇头。 罗氏面色淡淡的：“我去哪儿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 曼姨娘面色一僵，脸色陡然冷下来：“姐姐莫要说笑，我好歹也是老爷迎进门的侧室，在姐姐眼中就这么可以随意侮辱，若是老爷知道了。” “哼，他陆振廷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只要我愿意，把你发卖了他都不能奈我何！” 罗氏面上浮现一丝冷笑，看着曼姨娘有话不能说的样子，才稍微的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儿。 讥讽道：“一个未出阁的女人无耻的爬上别人的床，也敢说是正经迎进门的侧室，我告诉你，你若是正经迎进门的，我还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可惜，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能指望别人怎么看待她？” 一番话，说的曼姨娘面红耳赤，却又半句都争辩不了，因为罗氏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面色一转，便落到了旁边陆行一的身上，见他怀中抱着那小姑娘站在一边，目光淡淡，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般。 笑道：“我今天来是给伯之送伺候人的丫鬟来的，就不和姐姐逞这些嘴皮子威风了，现在人都送到外面了，伯之不若去看看，挑两个顺心的留在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 第十三章 陆行一寒着脸，站在那里没接话。 楚锦趴在陆行一的身上已经感觉到了，他身子经绷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发脾气的样子。 目光落到曼姨娘的身上，不由得有些不满，知道别人不喜欢她还要跑过来找不自在。 曼姨娘本就知道自己做不了陆行一的主儿，只是看见罗氏在这里，便下意识的想要膈应膈应她罢了。 你是正经夫人又怎么样呢，现在这掌家大权还不是落到她的手上？ 你的儿子，不也得从她的手里拿月例银子过活？就连你罗氏那小佛堂，也有她插一手，有什么可神气的呢？ 她就是这么个贱人，可她能够管着这些他们没有的东西。 “你倒是自在，还想着往我儿子身边塞人了。” 罗氏突然一声冷笑，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语气自然算不得是好的，那倒刺一般的目光黏在身上，曼姨娘恨不得现在便出去。 可好不容易见到罗氏出来一会，她总不能这么就败下阵来。 顿时娇笑一声：“哪里是我想塞人，只是我如今管着家中的大小事务，总要面面俱到罢了，伯之这边没个人看着，我总归是不放心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姑娘，姐姐，我总要让伯之不至于做那亲自伺候人的事儿啊。” “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要你来管了？”罗氏厌恶的瞟了一眼曼姨娘，随即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来人！” 守在门外的有曼姨娘带来的人，也有伺候罗氏的，最后进来的却是陆行一身边的陆远，一进来便听见罗氏说了一句：“把这个贱人扔出去。” 曼姨娘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罗氏：“你……” “你什么你？”罗氏冷笑：“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来管这边的事情，我不介意从你的手中把这管家职权拿回来，本就是施舍给你的，竟敢拿着到我的面前来耀武扬威。” 罗氏每说一句话，便要往前走一句，逼得曼姨娘无意识的后退，面色苍白的盯着罗氏。 “你……” “还不把人丢出去！” 罗氏陡然回身，陆远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连忙诶了一声，就要过去。 曼姨娘尖叫一声：“你敢让男人碰我！” “又不是没被男人碰过，还是你自己凑上去的呢。” 罗氏冷笑一声。 曼姨娘猛地反应过来，脑海中轰的一声。 罗氏……她真的做得出来，她这个人本来做事情就只看自己的心情，她真的敢！ 恨恨的瞪了一眼陆远，曼姨娘梗着脖子：“我自己会走。” 转身便出去，但外面跟着曼姨娘过来的丫鬟婆子就没有那么的幸运了，陆远出去，招呼人一股脑儿的把那些人赶了出去。 楚锦整个过程都是呆呆的，扒拉着陆行一的衣服，歪着脑袋看着罗氏，罗氏一回过头来便对上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登时一愣，随即便笑了。 伸手想去把小人儿报过来逗一会儿，楚锦却反应极快的把脸埋进陆行一的颈窝里。 陆行一身子一僵，罗氏也呆了一会儿。 面上的冷厉早已经不见了，有些无奈的收回手，对着陆行一道：“看来这孩子很依赖你，那你就好好的养着，到时候好好给她挣嫁妆。” 陆行一默了默，淡淡的点头。 楚锦则是有些纠结的抓着陆行一的衣领，丁点儿大的小手抓的紧紧的，想到长到十几岁就被嫁出去的日子，瞬间打了个激灵，以后还是好好地靠着美人儿，就算是要嫁人，那也要晚点儿啊。 至少…… 至少也得等她十八吧。 在她一个现代灵魂算来，十八就已经算是很早很早了，但是在这里，要是真的等到二十几岁，估计就没人敢要了…… * 曼姨娘从清晖园出来，整个人面色难看，跟在身边的丫鬟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谁都知道他们姨娘在老爷面前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却是个嚣张跋扈的，从来都是不顺心了便打骂丫鬟。 整个府中，妾室不像妾室，正室不像正室，偏偏老爷也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曼姨娘越想越不甘，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坐在房，沉着脸想着今天的事情。 “娘！” 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孩儿，十岁出头的年纪。面色白皙，和曼姨娘倒是有五分相似，此时面上却全是骄纵，见到曼姨娘便不管不顾的过来，拉着她的手。 “娘，我要裕丰楼的首饰，今天刚刚出来了一套新的首饰，你快把银子给丫鬟，让她们去买回来，要是去的迟了，肯定就会被别人买走了。” 陆行悠拉着曼姨娘的手臂，话说完了才发觉平日里不管说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应下来的娘亲，此时并没有理会她。 不满的又叫了两声，这府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陆行悠被娇惯的狠了，再加上平日里是曼姨娘管理着府中，要什么都是必须要得到的，久而久之，这性格便渐渐的往另一条路上面去了。 “上个月你刚刚打了一套首饰，怎么又要？” 曼姨娘蹙眉，在看自己的女儿，头上带着的簪子，哪个不是成色好的？ 如今罗氏出了佛堂，正是心烦的时候，若是…… 若是除了一点点意外，她手中的这些权利就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当即便道：“少买一次有如何？下次再说吧。” 裕丰楼一年只两套整套的首饰，且一次只有一套。 陆行悠一听便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买，不就是一点银子的事情么？” 心中一股烦躁突然升起来，曼姨娘厉声呵斥：“整天就知道买买买，哪天把家底儿败光了就好了，这些银子你以为全都是在我手上的！” 这么一说，便觉得心中的气难平静下来，为了给这个女儿买这些首饰，她已经懂了不少罗氏的陪嫁了。 罗氏当年是将军府中的嫡小姐，虽后来没落了，可那时候的陪嫁当真是十里红妆，那些铺子如今都在她的手中管着，罗氏自己不理会，她也乐的伸手拿钱。 还有一些罗氏陪嫁过来的东西……那些放在库房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许多了。 若是罗氏一直待在小佛堂还好，偏偏是她现在出来了…… 陆行悠从来是娇惯的性格，身边的人不敢说，曼姨娘也是从小跟个宝贝疙瘩一眼干的养大，这会儿突然被训斥，眼中迅速的聚集起水雾。 赌气的一跺脚：“你不买就不买，我自己去拿银子。” 她还能去哪里拿银子？想到罗氏出来了，曼姨娘忍不住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你给我回来！” 曼姨娘见陆行悠跑出去，心里一慌，见陆行悠不听话，连忙分赴院子门口的婆子。 “把大小姐给我拦住！” * 这边，陆行一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么多的事情，罗氏离开之后，便将楚锦放下来，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小孩儿。 楚锦被看的有些心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他凌厉的凤眼对视，没有片刻就败下阵来。 心中忍不住想着，是不是她表现的太不像个小孩子了？所以陆行一开始怀疑了？ 心虚的转过脑袋，下意识的便把手拿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 那要什么样子才像一个奶娃娃？ 吃奶？带尿布？说什么都装听不懂？ 可这些实行起来都很有难度啊…… 正当楚锦犹豫的时候，陆行一突然把人拎起来便往外面去了。 楚锦蹬了蹬腿儿，有些难受，缩着脖子看向陆行一，见他面色淡然，好似没有嫌弃或者其余的意思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被陆行一带进了书房，这人无聊的又拿了一本书在她的耳边开始念叨的时候，楚锦整个人都蒙了。 那些书上的内容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没一会儿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要睡着了。 偏偏陆行一还特意的在她后面和两边都围了大迎枕，想倒都倒不下去…… “唔……” 楚锦猛地往前一点脑袋，却不料带动整个身子都往前翻过去，呜咽了一声，迷茫的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陆行一含笑的眸子上，顿时一个激灵。 陆行一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人撑起来。 眯眼，蹙眉。 “听书就这么想睡觉？” 楚锦刚想点头，想到自己这个身子应该是听不懂陆行一的话的，虽然前面表现的已经有破绽了，但是还想亡羊补牢一下啊…… 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陆行一。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陆行一率先败下阵来：“算了，不过几个月的小娃娃，偶尔聪明点罢了。” 楚锦在心里不断的点头，这个认知就对了嘛…… 面上忍不住便露出笑来，楚锦这小身子眉目清秀，小眉头一皱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可一笑起来，那水汪汪的眼睛弯成月牙形，同样让人硬不起心来。 见她现在这幅样子，再想想刚刚抱到怀中时，那面黄肌瘦的样子，陆行一心中有些诡异的成就感。 “公子。” 陆远在外面突然出声，楚锦一愣，目光循着声音扭头想要看门外，可身子支撑不住，身子随着脑袋就滚过去，整个人趴在迎枕上。 楚锦默了一会儿，默默的想要爬起来，还没动手，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从她肚子上穿过去，轻易地把人带起来。 “还是很笨，前面是我看错了。” 你才笨！ 忍不住在心里回了一句，小鼻子皱起来，一副不满的样子，陆行一看的有趣儿，伸手便捏了捏。 “嗷呜！” 出不了气，楚锦凶恶的冲着陆行一干嚎了两声，可捏着她鼻子的那人丝毫都没有自觉，反而是越来越有心情，直到陆远进来，才稍微的收起手，做出一副清冷的模样。 楚锦默默的伸出小肥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刚开始觉得这是个冰美人儿，现在才发觉错了，这人没事儿就逮着她欺负。 可怜她好歹是快要二十岁的人了，现如今躲在这小身子里，被一个还没有她大的孩子欺负，顿时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的凄凉感。 陆远看见这一幕，默默地垂下头。 “公子，端王来了。” 端王？就是那个一见面就自来熟的？楚锦眼珠子转了转，便听见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好似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眼珠子忍不住转起来，看陆行一的样子，好像和那个端王熟悉的很的样子。 端王爬这陆府的墙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了陆行一的清晖园便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一进来就见陆行一的身边还是一个孩子，身边一个丫鬟奶娘候着。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去了封地这四五年，陆行一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记忆中从不多一句话，恨不得别人永运不要靠近他身边的人，这会儿时时刻刻的带着一个小姑娘。 “你现在……” 端王指了指陆行一，又看了看旁边的楚锦，一副有话难言的样子，最后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到时候你又下逐客令。” 陆行一淡淡的看着端王自己说完了坐下，打发房间里的人出去，才回过头来问：“出什么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宫中过的不舒坦，来你这里散散心。” “是吗？” 陆行一淡淡的笑了笑，这位端王殿下向来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可这次回来，有那里是轻易会走的样子，两人相识了十来年，陆行一对这位的秉性还不至于不知道。 不过…… 若是要择主的话，端王倒也是一个选择，到底比其余的皇子要来的自在熟练一些。 “听闻昨日太子被训斥了一顿，还跪在宣室殿外面，陈皇后求情才得以回去。” 端王一顿，眯着眼打量陆行一的神色，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 “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人找出来一点儿错处呢。” 这话，意思就是太子的那些事情他就算是没有直接动手，肯定也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行一啊，你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也就五年。” 被打断，端王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五年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你这一副怀疑的表情可以收起来了，这次的事情我还真没动手，他们自己斗起来了，你不能连我看热闹都不许啊。” 这话说的颇具怨气，好似是陆行一管着他一般，陆行一索性不说话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第十四章 端王应了一声，目光却没有从陆行一的面上收回来，而是慢悠悠的道：“你说……现在要是有人在陈家的头上动一动，会不会有些不一样的后果？” 端王年纪比之陆行一要大一些，却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却从小在皇宫长大，没有什么机会过能毫无心机的日子，从懂事的那天开始，就要算计着，自己应该怎么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去。 他想了又想，还是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最好。 而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陈家和太子就是最大的阻碍。 “皇帝并不一定就是厌恶了太子，此时动手会有许多风险。” 陆行一清冽的声音仿佛一壶冷水，猛地倒在头上，端王也不恼怒，笑了笑；“那就听行一的，过段时间再说，这次回京，左右也能够住上半年，时间多了去了。” 陆行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端王就算是再厉害，如今在别人眼里也不过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自然是没有人放在眼中的。 这个时候最好是韬光养晦，不要过早的出头，那样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过早地卷入到如今时局不明的局里去。 “诶，你说你现在养着个小奶娃娃有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有那什么吧？” 端王的目光又移到了楚锦的身上，楚锦正低着头无聊的玩儿着自己的手，大概知道端王和陆行一讨论的事情并不适合宣扬出去，她不过是个奶娃娃，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才会被允许待在这里。 心里却是有些惊讶的，陆行一和端王看起来年纪也都不大，却已经开始某算起这些事情来了…… 见端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唐婉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孩子，端王还能问她不敬之罪么？ “什么？” 陆行一蹙眉，在端王的眼中看见那隐晦不明的神色，却没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端王挑了挑眉，一脸坏笑：“行一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些传言已经出来了，说是你陆公子还没成婚，孩子就已经先抱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没福气，生了孩子还进不得陆家的门……” 见陆行一的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端王继续道：“这还有一个版本嘛……” 说到一半却不说了吊足了胃口，见陆行一渐渐的神色不耐烦才道：“这另一个，自然就是你陆家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爱好了。” 端王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楚锦，若是说到此处陆行一还不明白，那这么多年算是白长了。 顿时脸色一黑，目光陡然阴沉。 端王一瞧那视线，连忙道：“不过本王好心，已经帮你压着了，只是你以后要收敛一些，免得真的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传闻了。” 说到后面，神色突然正经起来。 陆行一面色阴沉的点头：“我知道了。” 端王离开之后，陆行一才回过头来看向楚锦，眸中有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楚锦并不会猜测这些，只是看着陆行一的目光，下意识的便觉得好似……他是在苦恼她的问题？ 再联想到刚刚端王的话，那些传言若是真的传出去了，估计情况并不会太好。 他……该不会在想着把她送走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塞不回去了，楚锦小脸上有几分害怕，没等陆行一反应过来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楚锦已经晃晃悠悠的一下扑倒在陆行一的怀里。 陆行一被撞得往后一倒，稳住身形，伸手把人烂在怀里，蹙眉。 “没事儿使这么大力做什么？” 怕你把我丢了啊！ 楚锦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陆行一另外一只手上，努力的伸着小短手过去，陆行一见此，自觉地把手送到跟前来。 楚锦一把捏住，笑的眉眼弯弯，小心翼翼的身上捏住他的手，然后仰头看着陆行一，努力的笑。 诶，不会说话连讨好都有些费力。 柔软的触感在手心来，他合起手掌就能够把那只小手包裹住，此时却有些莫名的就那么看着。 “你这是在……讨好我？” 楚锦不点头，却笑得更欢了。 是呀是呀我就是在讨好你啊，所以你千万不要听见那些流言就将我给扔出去啊。 这些话都说不出来楚锦正郁闷，下一刻就被捏了脸。 楚锦：…… * 尽管那些流言陆行一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架不住说的人多，端王那边就算是能够压住一些，但市井流言往往是压不住的。 总不能因为说那两句话就给抓进大牢去问罪。 是以，没过两天，陆行一便做了一个决定，将楚锦送到清晖园后面的那个院子去，如雨和奶娘都过去，自己若是要见人的时候，再报过来就是了，若是一直在他这院子里呆着总归是不好的。 现在倒是没什么，长大了却很难说。 清晖园后面的竹园原本是个清净休息的场所，里面虽然不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 陆行一决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给谁打招呼，便直接吩咐人过去收拾了。 曼姨娘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一个院子就那么收拾出来准备住人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这两日罗氏又回了小佛堂去，没有要管着外面的事情都意思，曼姨娘思来想去，还是去清晖园走了一趟。 * 刚到了清晖园的门口，便被拦了下来：“曼姨娘，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这是公子的住所，您过来有些不大合适。” 拦着人的是陆行一这边的一个小厮，这清晖园里，除了刚刚找来的奶娘和如雨，没一个女的。 曼姨娘瞪了一眼那小厮：“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伯之的庶母，是来看看伯之缺什么的，你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来的胆量拦着我？” 不过是一个妾，也好意思自称庶母？ 小厮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公子今日不在，曼姨娘若是要找公子，还是改天再来，况且，公子的用度自由人操心，曼姨娘大可放手不管。” 曼姨娘眯了眯眼，声色厉茬：“让开！” 小厮挡在门前，不管曼姨娘说什么就是不让，公子出门的时候可是吩咐了，这清晖园里面他不在的时候谁进来都不行。 以前也没见曼姨娘在公子不在的时候过来过，今日却好似是魔怔了一般非要进去。 又是半个主子，还不能动，小厮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僵持了一会儿，小厮也没有任何要松动的意思，曼姨娘不得不拂袖而去，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去了前面去前面找了陆振廷。 陆行一一回来，小厮便禀报了今天的事情，他眸光一暗，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进了里面去。 楚锦正由奶娘抱着，这身子太小了，只能够靠别人抱着，自己连坐久了都会支撑不住。 看见陆行一进来，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过去，陆行一面色温和的把人报过来，垂眼看着怀中的人儿。 “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回公子，都是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都是按照公子吩咐下来的喂的。” 奶娘连忙道，小姐不喝奶，只能吃一些大人吃的食物，但很多东西小姐肠胃根本受不了，能够吃的也都是一些软的东西，小姐还没开始张长齿，便要一直吃这些流食。 “嗯，下去吧。”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等身边的人都出去了，才将楚锦放到塌上，自己便坐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伸手逗弄一下。 先前楚锦还有心情跟他玩儿，怕被丢了，但是自从知道陆行一已经在给她准备院子的时候，就不大想配合他玩儿和么幼稚的有些累。 装模做样的抓了两次他的手抓不到，便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哼哼唧唧几声。 陆行一觉得好笑。 “前两天还知道讨好我，这刚刚把院子给你准备好，就开始耍脾气了？” 说完，又幽幽地道：“小心到时候不让你搬过去。” 什么！ 楚锦猛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眸子瞪着陆行一。 陆行一挑眉，看来他心中的那些感觉不是假的了，这姑娘不管是聪明还是什么原因，有些时候还是听得懂他说什么的。 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伸手去揉她脑袋：“听懂了？” 楚锦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心里知道这是陆行一又在逗她索性不说话了。 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陆行一默了一会儿，面上情绪越发的柔和。 养着这么个小东西，感觉也还不错。 * 竹园那边很快便收拾好了，该搬进去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不过两天，楚锦便搬进去了，陆行一亲自抱着人过去，看了一遍里面的装扮之后才算是满意了。 而另一边，曼姨娘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是去找陆振廷说过这件事情了，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让她管着内院，但是陆行一并不愿意听她的话，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却没想到陆振廷只是淡淡的一句：“他做什么就让他做。” 就这么揭了过去，好似只有她这么小气一般。 目光阴狠的看着前面，曼姨娘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能够这么多年以妾室的身份管着后院，就绝不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想到此处，立即换来外面的丫鬟。 “姨娘。” 丫鬟带着头，曼姨娘懒得看，只是冷声吩咐：“去看着竹园和清晖园那边，有什么事情过来告诉我，还有，你若是能够让竹园那边那个小野种过的好了，我定然有赏。” 陆行一她不敢明着动，但是那个小野种根本不是陆家的人，拿来出出气也不错，至于陆行一，到时候那个小野种出事了，最好陆行一能够闹起来才好呢，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府中没有这个嫡长子，那她的儿子就是陆家唯一的公子了。 再也不会受到陆振廷的忽视。 也不会因为庶出的身份在外面受尽白眼，那个时候陆家只有一位公子，谁敢？ * 而此时，楚锦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了，搬了新地方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总体来说，这边的院子布置的倒还比陆行一那边好一些，床上都是软软的。 陆行一过来的时候，就见楚锦眼睛亮晶晶的坐在趴在床上，小脸在褥子上蹭来蹭去，好似很舒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是哪里来的坏习惯？ “公子。” 如雨低低的叫了一声便被陆行一打发出去了。 楚锦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看见是陆行一，立马咧嘴笑了笑。 若是能够说话的话，此时肯定会跑过去抱着说几句我爱你。 陆行一道床榻便坐下，眯着眼看她：“很满意，嗯？” 如雨在门口，只能够听见公子时不时的说两句话，而小姐除了偶尔发出两句类似哼哼唧唧的声音之后便没有别的声音了。 这样公子还能说下去，还是公子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能够和孩子沟通？ 可小姐这么小，公子说什么小姐也听不懂啊。 想不明白，如雨便挠了挠脑袋默默的守在门外，以防主子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才好快点儿进去。 房间内，楚锦被陆行一抱起来，眼皮耷拉着，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陆行一逗弄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反应，便放下出去了。 出来看了一眼房间门口的丫鬟，压低声音吩咐：“照顾好小姐。” 如雨连忙低头：“是。” 陆行一得到满意的答案才出了院子，旁边一道影子突然闪过，匆匆的消失在转角处，陆行一眸子一眯，透出几分危险来。 “陆远。” “公子。” “这边找两个会武的过来守着，平日里守在外面就是。”陆行一淡淡的吩咐，陆远一听，心道公子这是还担心这府中有人要害小姐？ 不过也不好说什么，点头应是。 第十五章 次日，陆行一没有出门，而是将楚锦抱到了书房去。 书房外，如雨小声的和奶娘道：“小姐才几个月，还不满一岁呢，公子就把人带到书房里面去，这是希望小姐多读点儿书吗？” 奶娘淡淡的道：“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这可不是以前那些小家小户的，一个错就是丢命的事情。” 奶娘声音严厉，如雨这才颇为害怕的垂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其实奶娘的心里也很疑惑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公子身边时常就只有一个陆远跟着，整个清晖园就没几个伺候的人，书房更是基本不让人进去。 就连抱着小姐进去，也是自己抱进去的，那样清冷卓绝的人，就面不改色的抱着一个孩子进了书房。 听着来面的读书声，奶娘有些无奈。 公子就算是想要教养小姐，这也还太早了一些。 不过几个月的小娃娃，哪里听得懂什么？ 可这些她不敢说，说了公子也未必会听。 左右不过是念书，也不是什么其余的事情。 书房里，陆行一念了两边，发现面前的人昏昏欲睡，拿书一下敲了上去，控制好力度不至于把人打痛。 见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眼中含着水雾，心中莫名的软了一下，随即做出严厉的模样。 “好好听着。” 楚锦打了一个呵欠，小手捂着嘴，懒洋洋的点点头，两只手交叉放在前面，小短腿岔开，背后靠着陆行一特意准备的大迎枕。 睡眼迷蒙的看着陆行一，只觉得他的嘴巴在动，却是听不见一点声音的，渐渐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 陆行一黑着脸继续把人弄醒。 楚锦都快要发脾气了，喵的你对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孩儿念书累不累啊！ 朝着陆行一不满的龇牙，见他满脸严肃，缩了缩脖子，背后一股凉气，可管不了片刻，又昏昏欲睡。 如此循环无数次，陆行一终于放弃了念书给她听这件事儿，转而把人拎起来让她站在她上，他扶着她走。 楚锦：……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跟着陆行一指定的路线无意识的迈动步子。 几个月的孩子走路根本就不可能，重量全在陆行一的手上。 陆远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幕，不动声色的进来。 “公子，人都找好了，公子……可要看看？” 毕竟是要放在小姐那边的，肯定是要靠得住的才行，陆远想着好公子应该很着急，昨天一天就忙着这件事情了，却今天才算是满意了，护院不能在外面随意找，陆家的下人被曼姨娘管了这么久，总是有些不干净的。 他找到的这几个算是和曼姨娘那边没什么关系的。 陆行一点头放下楚锦。 终于解放的楚锦毫不犹豫的倒在塌上，闭上眼。 陆远瞧见这一幕，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想了想又道：“公子刚刚……是在教小姐走路？” “嗯。” 陆行一沉沉的应了一声，他没养过孩子，但孩子小时候应该都是学走路读书这些，其余的还有什么倒是不知道了。 陆远纠结了很久才道：“小姐现在才几个月，还不是学走路的年纪，到了一岁左右的时候自然会学着走的，有些早一点也要七八个月的时候。” 陆行一听着路远的话，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半晌之后才沉沉的应了一声，直接移开话题：“你找的人呢？” “在外面候着。”陆远连忙低头：“都确定可以用。” 陆行一应了一声：“那就放过去。” “是。” 等陆远出去了，陆行一的目光才移到楚锦的身上，忍不住蹙眉，她现在……太小了，所以不能学走路？ 念书也听不进去，那应该做什么？ 还是就让她每天这么睡觉？ 楚锦完全不知道陆行一心里的那些想法，后面没有人打扰她，倒是睡得香甜，一觉起来就见陆行一坐在一边沉默的拿了一本书在看，却没有固执的要给她念了。 看见她醒过来也只是伸手过来把她按住，清冽的声音响起：“醒了？” 楚锦动了动身子，他的手刚好落在肚子上，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他扼住要害的鱼，挣脱不了。 “啊！” 楚锦叫了一声，见陆行一还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蹬腿儿，冲着他叫。 陆行一这才放开她，眸中含笑。 楚锦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终于明白陆行一眼中的笑意，心里明白这可能是在笑话她能睡，不满的撇撇嘴。 不想去看那张脸，现在连沟通都不能，实在是无奈。 * 曼姨娘看着急匆匆跑回来，这会儿却白着脸站在面前的丫鬟，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寒气。 陆行一竟然把护院都叫来了，看来还真是护的好呢。 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就是要这么重视，到时候闹起来的时候才更好呢。 “你找个机会进去，那竹园不是竹子多吗？找个地方扔进去，我看看他们找不找得到。” 丫鬟白着脸，心里知道姨娘对大公子不满，但是这事儿…… 一个还不足周岁的奶娃娃，怎么下得去手？ 况且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她岂不是就死定了，做下人的，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主子肯定不会站出来护着的。 丫鬟缩了缩脖子：“姨娘，那边现在守的很严，我根本就进不去，上次还被大公子发现了……” 况且，针对一个小丫头本就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情。 曼姨娘冷哼一声：“你不要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到时候若是卖到那个窑子里面去，可有你受的，你做了这件事儿，到时候我定然是会护住你的。” 丫鬟被前面那句话吓得白了脸，唯唯诺诺的应下来了。 出了曼姨娘的院子，丫鬟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往竹园的方向过去了。 远远的便看见陆行一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往竹园进去，后面跟着奶娘和丫鬟。 她躲在拐角处又将目光落在院门处那两个小厮打扮的人身上，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那两个人就是最寻常的打扮，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一眼看过去，就是本能的觉得危险。 缩回身子，想着姨娘的吩咐，忍不住心慌。 陆行一把楚锦送回了院子便出来了，她看见陆行一出来，下意识的往后躲，见陆行一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将目光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进去…… * 后两日，本来进宫去的端王被一身是伤的送回了府中，陆行一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是，忍不住蹙眉。 “消息是真的？” 陆远压低了声音：“是真的，从宫门出来已经被好些人看见了。” 第十六章 陆行一沉吟着，宫中对待端王的态度一向不好，只是他现在没在朝中，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命令。 不过照着这个样子来，左右也就是贵妃或者是皇帝了。 却是不知缘由的。 或许，端王经常往这边过来还是被人发现了，他那个位置，就算是没有威胁，大概也会有几个人防着的，毕竟是少年封王，尽管是那地域不太好，其余的皇子可没这个待遇。 刚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几声稚嫩的咿呀声，还有奶娘温和的哄着的声音。 陆行一面上的表情一顿，奶娘已经带着楚锦进来了，朝着陆行一行礼道：“公子，小姐今日起来就一直想往这边来……” 奶娘的心中是忐忑的，只是小姐一早起来又是蹬腿儿，又是往外面挣扎的，往哪儿走都闹腾，往清晖园走就安安静静的，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还咧着嘴笑。 倒是个灵气的孩子，才多大点儿就知道找对她好的人了。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奶娘手中把楚锦接过来，见她笑的开心，顺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楚锦默了一会儿，面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陆行一，然后挥舞着手就往陆行一的脸上过去。 陆行一稍微往后一躲，就没让她得逞，奶奶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的，这这这…… 小姐是不高兴被捏脸了？ 这么大个娃娃，还真是灵气的很，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陆行一轻而易举的捉住她的手，让奶娘出去，才把人随手放在一边。 转过头去看着陆远：“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管，先等等看宫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行一说到底也才不过十五，又因为身子弱的原因，没有参加科考，如今不过定这个丞相府公子的身份。 如今那些人若是知道了端王来丞相府，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身上。 对于端王受伤自己却不去看望，心中并没有什么愧疚或者其余的情感。 陆远呆呆的领命下去了，诺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陆行一和楚锦。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陆行一敲了敲她的小额头，把人抱起来：“怎么知道要过来找我？” 楚锦扁扁嘴，说到底她在这个府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害怕什么时候就把她忘记了，或者是见她不讨喜了，就给丢出去了。 那些小心思她自然不会说，现在也不会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陆行一。 陆行一笑了笑，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被一只小手儿啪的一声拍在手上，在看怀中人气鼓鼓的样子，眉间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闷闷的笑出声来。 那笑声传到外面，奶娘心里有些微妙，公子一眼看去就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早听说丞相府公子的身子不好，常年喝药，刚进来的时候却看见的是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多多少少的觉得外面的传言有些不对。 又说丞相府公子宽和，可公子对着其他人的时候，哪个时候不是冷着脸？也就是小姐在的时候，公子看起来要开怀一些。 奶娘正想着，里面突然一道哭声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的，奶娘心里一抖，心中的想法就是小姐被打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公子道歉的声音。 “以后不弹你额头了。” 奶娘：…… 楚锦嚎的很大声，可眼中却没有半点儿泪水，其实也不是很疼，只是陆行一把她抱起来就要动动手，不是捏她脸，就是捏她的鼻子，这一次可好，直接往额头上弹了。 又不能说话，只好干嚎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听见陆行一道歉的时候，眸光往他的面上瞥了一眼，见他清朗卓绝的面容上有一丝窘迫。 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来，不大自在的扭了扭小身子，鼻间发出一声哼哼，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陆行一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楚锦一偏头，不满的瞪他，陆行一一顿，这才明白这是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咳了一声，收回手叫了奶娘进来。 奶娘本就守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后来听见里面没有哭声了，心里还想着公子会哄孩子，下一刻就会叫进来了。 目光在俩人身上停留了一会而，就见公子面色淡然的把小姐递过来，奶娘连忙接过来，而楚锦则是一扒拉到奶娘的身上就把脑袋埋进去，不去看陆行一了。 亏她还想过来，一过来就被欺负！关键是现在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不能欺负回去。 “带她回去吧，好好伺候着。” 陆行一面上的窘迫完全的消失，奶娘一眼看过去，只看见一张清冷的脸，点头：“是。” 犹豫了一下，奶娘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想着到底要不要说，她现在对陆府的人都还不是很熟悉，来了这段日子都是在竹园陪着小姐的，很少去外面走动。 可那丫鬟…… 陆行一察觉到奶娘的踌蹴：“有什么事，说。” 奶娘这才道：“这两日总看见竹园外面有个丫鬟，在外面张望，神色好似有些不对劲儿，可也没做什么事情，奴婢想着，那丫鬟是不是……” 大户人家的那些龌龊，奶娘是经历过的，那丫鬟怕是这府中那个主子身边的了。 陆行一眉目沉了沉：“你可认识那丫鬟？” “面貌还记得一些，只是奴婢刚来，并不清楚那丫鬟的身份。” “嗯，记得面貌就好，下次再看见那丫鬟过竹园来，让外面的护院把人抓住。” 奶娘点头：“是。” 奶娘抱着楚锦出去，陆行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竟下意识迈着步子跟过去了。 府中的人物关系不算是复杂，大概也猜得到是谁的人，只是那人若是敢将主意打到小丫头的身上，总该付出一些什么。 奶娘前脚踏出清晖园，就见后面陆行一已经跟过来了，连忙停住脚步，等陆行一走过了，才跟在他后面。 “公子……” 陆行一看了一眼奶娘怀里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儿的小丫头，应了一声。 第十七章 楚锦把头埋在奶娘肩上，心里有些混乱，他们以为她是小孩儿什么都听不懂，但是不知道这小奶娃的身体里住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啊。 刚刚那些话，摆明了就是有人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了，拜以前看过的宫斗宅斗电视剧小说所赐，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是引了别人的不舒服了。 可她不过是个小奶娃，最多吃点用点，哪里能够引得人特别的关注？ 怕还是因为陆行一。 目光悄悄地落在陆行一的身上，这会儿只能够看到他的背影，算起来，按照她前世的年龄算的话……她还要比这个看起来稳重清冽的少年大一点呢，只是现在在这么一句小身子里，就吃亏了。 竹园的人也不多，除了陆行一找来的那两个护院之外，其余还有先前安排进去的洒扫的婆子，而楚锦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奶娘和如雨了。 到了竹园门口，就见如雨正把一个人往外面推出来，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举动。 而被推出来的那个丫鬟，奶娘眯着眼看了一眼，正是那个时常在外面晃荡的那个。 上千半步：“公子，就是那个丫鬟。” 陆行一闻言，眸光暗了暗，大步靠近，如雨先发现了陆行一和后面抱着楚锦的奶娘。 连忙行礼：“公子！” 那被推出来的丫鬟心中一颤，低下头不看去看陆行一的面色。 陆行一在她面前顿了顿脚步，丫鬟大气不敢出。 “把人带进来。” 淡淡的一句话，丫鬟白了脸，楚锦也打量着那个丫鬟，很面生，不过她来了这里也没多久，不认识人是很正常的。 奶娘没看那丫鬟，自有护院把人带进去，抱着楚锦匆匆的跟上了陆行一的脚步，刚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陆行一的声音。 “把她抱去休息。” 奶娘一顿，心知这是公子不愿意让小姐小小年纪额就看见什么不好的了，虽然小姐现在根本不可能看的明白。 低头应了：“是。” 刚要转身，一直安安静静的楚锦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陆行一的方向咿咿呀呀的叫了两声。 奶娘被迫停下来，见楚锦要往陆行一那边过去，两只小短手张开，明显是求抱的姿势，顿了顿：“公子……” 陆行一看着楚锦的小磨洋，眉间软了一些，想了想，把人接过来。 到了屋内，把她安置在自己膝盖上，后面那个丫鬟已经被带进来，站在那里低着头，咬着唇很是不安的样子。 她在外面很久了，姨娘那边不耐烦，说是最近这两天就要把事情办好。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可谁想到一进来就被如雨给看到了。 楚锦窝在陆行一的怀里，小手儿无意识的扒着他的手臂。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断地在丫鬟的身上打量着。 头顶突然传来陆行一清凉的声音：“谁指使你进来的？” 丫鬟吓得腿一软，猛地跪倒地上：“公子，奴婢什么也没有做，求公子饶了奴婢，奴婢……奴婢就只是好奇小姐长什么样子，想看一看。” 她不敢把姨娘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或许她的命就保不住了，这样说，或许会有惩罚，可好歹还有一条命。 公子他……总不会因为这样就…… “不说实话？” 丫鬟心中的思绪还没转完，陆行一已经不耐烦了，声音又冷了一些。 丫鬟一顿，咬唇就是不承认。 陆行一眸中渐渐的结成了寒冰，叫了陆远进来。 “这是哪个院子的丫鬟？” 陆远一愣，看了一眼埋首在公子怀中的小奶娃，又看了看下首的丫鬟，想了很久下想起来。 “大概……是曼姨娘院子里的。” 陆其实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模糊的记忆还是有的，他们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下人，就要把该记住的人都记住。 听见陆远的话，丫鬟面上浮现一丝慌乱，看着这样子，公子根本就没有要怎么审问她的架势。 “公子，奴婢……” “连着卖身契，丢出去发卖了。” 陆行一淡淡的声音响起，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低下头，目光温和了许多。 楚锦将头埋在他身上，看不见表情，只是觉得刚刚的声音或许太严厉了，吓到她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 “是！” 陆远连忙然人带着丫鬟一起出去了，这件事情还得他去处理，这府中下人的卖身契，很早之前就在曼姨娘的手上了，陆远心中已经开始想起来，究竟要怎么和曼姨娘打太极。 屋内，人都送出去了，陆行一才将目光落在奶娘和如雨的身上。 “以后发现有人到这边来，直接让人抓了，问清楚是那里的就丢出去！” 如雨害怕的低下头，奶娘倒是沉稳一点：“是。” “出去吧。” 出来之后，奶娘才看着如雨发白的面容，忍不住安慰了两句：“刚刚下吓到了？” 如雨本来年纪就小，进来没几天就看见这一幕，自然是害怕的，闻言咬唇摇头：“没有。” 声音低低的都带了颤音，她怕的，害怕像刚刚那个丫鬟一样被发卖出去，她进来的时候是签的死契，主人家怎么卖都由不得她。 “还说没有，看你脸都吓白了，不过你只要不犯错，好好的伺候着小姐，公子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发落你。” 奶娘劝了两句，如雨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奶娘这才叹了一口气，屋内的声音没有穿出来，奶娘心底却又有了一些谱儿。 这位小姐在公子的心中，只怕是比她原来想的还要重要一些，以后还要更小心的伺候才好，况且，她们能够进了陆府本来就是因为小姐，若是小姐有了什么，他们也别想留下来了。 那个丫鬟最终还是被丢出去了，陆远过去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曼姨娘的脸色就很难看。 丫鬟眼见着曼姨娘没有要保住她的意思，急迫之下，把什么事情都说了，气的曼姨娘观察点儿当场把人了结了。 却对上陆远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颤。 真是见鬼了，明明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下人罢了，那眼神儿却凉的让她有些心虚。 陆远没管曼姨娘的反应，把卖身契拿到手便直接让人把丫鬟带出去卖了。 “曼姨娘还是要管好院子里的丫鬟，毕竟不是每一次，公子都这么大度。” 陆远走之前笑眯眯的留下了一句话，似乎前段时间公子去寺庙受的委屈全都讨回来了。 曼姨娘气的胸口起伏，抖了抖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陆远扬眉吐气一般的离开。 一挥手便将手边的青花瓷器扫落在地，周围候着的两个贴身丫鬟大气不敢出，对视一眼，最后退后两步，当做自己不存在一般。 曼姨娘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倒是没想着做什么了。 不过是一个小奶娃，她也没有一定要对她动手，想要拉下陆行一的办法多了去了，没道理一直从一个小娃娃的身上入手。 曼姨娘安静了几个月，楚锦过了几个月安安静静的日子，本来抱回来的回收就有六七个月了，这几个月过去，慢慢的也能够自己走路了。 她试了试发音，却只能够简单的发出几个音节，说话的时候字不正腔不圆，模模糊糊的，倒是也勉强能够听得懂。 十二月中，今天的冬天格外寒冷，一出门就能够感觉到寒风像是刀刃挂在脸上一般。 陆行一让人做了小衣服，给她裹的像是一个球儿一样的，还偏偏是喜庆的红色。 这会儿，楚锦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奶娘手上的红色小衣服上面，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把手伸过去。 奶娘见此笑了笑：“小姐叹气做什么，这小衣服还是公子特意吩咐人做的。” 楚锦看了一眼奶娘，很无奈。 穿好衣服楚锦就被带到了陆行一那边去，一进屋就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陆行一正坐在窗边的小塌上，手里拿了一本书，楚锦没看明白那书是什么，他已经发现她并且把书收起来了。 奶娘把她送过去，陆行一熟练的伸手把人接过来，往里面一放，长腿一伸把她挡在里面。 “想不想出去？” 陆行一笑看着她，楚锦回忆了一下唯一的一次被抱着出去，结果就是在屋子里呆到回来。 犹豫了一下，模糊的吐出一个字：“想。” “嗯，晚上带你出去。” 陆行一眯了眯眼，伸手把人带过来，按在身边：“现在先睡一会儿，晚上才能出门。” 楚锦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陆行一已经率先的闭上了眼，奶娘悄悄的退了出去带上门。 楚锦没睡着，睁着大眼睛看着陆行一的轮廓，他长得很漂亮，这会儿又睡着了，手心有些痒痒的，动了动便毫不犹豫的伸过来，往他的脸上伸过去，眼看着就要捏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了。 陆行一突然睁开眼，楚锦尴尬的停在那里，自己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要怎么办。 “……” 一阵沉默之后，陆行一伸手往她脸上一盖：“睡觉。”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懂，反正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从来就没管过她能不能听得懂。 这段时间楚锦能够说话了，有时候还是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毕竟才一岁多的小屁孩儿，要是说什么都能听懂，那成精了…… 第十八章 到了下午，才能够出门，楚锦打着呵欠，刚刚陆行一躺在那里的时候，她就只顾着看着他的脸了，几次想要伸手过去，奈何他随意的把手放过来，就将她压住不能动了。 所以，这会儿被抱着出门的时候，楚锦打着小呵欠，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身上裹得厚厚的，外面还罩着缩小版的斗篷，这是陆行一的意思，只说满了一岁就不用在像奶娃娃那样裹着了。 刚到门口，楚锦趴在奶娘的肩上，打了个呵欠，余光便看见后面有一人身上罩着白底缠枝斗篷出来，很快便到了跟前。 而走在前面的陆行一还没有发现，楚锦认得这个人，和陆行一不是怎么对付，撇撇嘴，当做没看见一样的闭上眼睛。 “伯之这会儿也要出门？” 曼姨娘笑着上前，陆行一没有停下脚步，她就到了前面，走在陆行一的身边，看了看外面候着的马车，又笑：“你身子骨儿不好，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好好的在家里呆着比较好。” 陆行一面色淡然，走到车前，转身将楚锦接过来送上去，自己才跟着上去。 整个过程都好似没有听见曼姨娘说话一般，曼姨娘脸色难看，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马车缓缓离开，眼中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这两个月她什么都不敢做，一方面是怕罗氏真的就出了小佛堂，还有一方面就是陆行一做事实在是太过于果断，按个丫鬟还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被卖去了烟花之地，没多久就死了。 可眼睁睁的看着他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头挡在自己的儿子上面，心中就是一阵不舒服。 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马车，曼姨娘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吩咐车夫跟着上去。 前面陆行一的马车一路往锦味阁的方向去，后面还有一辆马车紧紧的跟着。 到了锦味阁门口，楚锦刚下麻车就吸了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现在顶着一个奶娃娃的身子，吃一些东西都是经过陆行一严格把控的，只能吃一些清淡并且软糯的食物，以前那些大吃大喝的日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这会儿就对那肉的想起特别的敏感。 也不想睡觉了，兴致冲冲的被陆行一抱着进去，奶娘和如雨跟在后面。 陆行一抱着楚锦进去了，如雨跟在后面畏畏缩缩的，陆远在旁边看了一眼，想了想凑过去低声道。 “跟着公子出来你怕什么，走路的时候有气势一点，又没人敢欺负你。” 如雨咬了咬唇依旧低着头：“是。” 陆远瞧了一眼，好似更胆小了，摸了摸鼻子走在前面，索性不和她凑一对儿了，胆子太小。 一进去就见一个人端着笑眯眯的脸迎过来，那脸上的笑纹很是喜庆。 “公子。” 掌柜的低声叫了一声，把人带到了楼上雅间，才将目光落在陆行一怀中的小奶娃身上。 奶娃娃身上被大红色斗篷罩着，只露出里一片衣角，也是红色，斗篷上绣着花纹，绣纹精致，衬得奶娃娃白净精致。 只是掌柜的心里有些疑惑，公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奶娃娃了？ 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一岁左右的奶娃娃。 可疑惑归疑惑，却是没有那个胆量问的。 等安置好了出来之后，才把守在外面的陆远拉到一边，做贼似得问一句：“那个奶娃娃是谁啊？” 陆远面对自家老爹，只好道：“公子去寺庙的时候带回来的，很喜欢的样子，走到哪儿都带着。” 掌柜的蹙眉，半晌之后笑了笑：“公子性子清冷，难得有喜欢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让公子看起来开怀些就好，你跟在公子身边，要好好伺候。” “好。” 陆远默默的记下，这锦味阁掌柜陆叔和罗氏身边的嬷嬷是夫妻，只是他一直在外面，府中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的，也只有陆远这一个孩子，每长多大就去公子的身边跟着了。 “那我先去张罗了。” 陆叔拍了拍他的剑，说完便走了。 到了下面自己去后面去吩咐厨子做什么菜，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最后又自己亲自看着，才算是放心。 * 陆行一见楚锦挣扎着要往地上去，皱了皱眉，唤了奶娘过来，让奶娘扶着她在地上走，楚锦已经会走几步了，但是腿还是没什么力气，经常性的走两步就要摔下去。 所以，要走路的时候都是奶娘扶着的，陆行一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拎着她后衣领，笑看着她走。 楚锦心中有愁，好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孩子，到了一岁左右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她还要人扶着，不然就要摔跤，该不会是身体的原因吧？ 将和这个念头甩开，走了两圈儿，就不干了，尽管努力的稳着步子，还是跌跌撞撞的，到了陆行一的身边就一头撞了上去。 刚好撞在他腰上。 “呜……” 楚锦抬头，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陆行一笑了一声，把人抱起来。 捏着她的脸：“走不了还偏要走，想要学会自己走路？” 楚锦不断头，只是看着他，心里很忧伤，总觉得自己会说话了会忍不住大嘴巴的吧自己的事情都交代了…… 不行！ 猛地摇头！楚锦想想被当做妖怪的画面，小身子一抖，缩进了陆行一的怀里不说话了。 陆行一有些莫名，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刚好这时候菜都上来了，楚锦吸了吸鼻子，从陆行一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端上来的一道又一道的菜，吸了吸鼻子。 陆行一见她的馋样：“想吃？” “想！” 异常清晰的一个字，楚锦猛地出声，那声音传到外面，陆远都愣了一下，那是……小姐的声音？ 屋内，陆行一面上的清冷逐渐的破开。 “没想到还是一个小馋虫。”说着捏了捏她的脸，看了看桌上的菜，挑了她可以吃的喂了两口。 楚锦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自己不用动手，就能够有吃的，满足的闭上眼睛。 此时，外面却传来陆远压低的声音：“公子，贵客来了。” 第十九章 楚锦听见外面的那道声音，下意识的便竖起了耳朵，只听见那一声贵客，并不知道究竟是谁。 目光下意识的便落到了陆行一的面上，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却只能够看见他被阴影覆盖的面容，和精致却凌厉的下颌。 陆行一长得好，因为常年喝药的原因，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几乎要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那味道很淡，闻着只觉得安稳。 可那味道配上这精致冷冽的脸，看在眼中又是另外一种味道了。 外面的人进来时，一眼便看见这人怀中抱着个奶娃娃，奶娃娃的手揪着他的衣襟，那人神色寡淡的坐在那里，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似乎并不是很欢喜的意思。 端王挑眉，面上含笑的进来。 这人已经习惯了逢人便是三分笑，不至于卑微，却也不让人觉得这人很难接触，可仔细看，会发觉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的，他这样的人，总要给自己润上一层保护色。 不请自来，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相反还理直气壮地坐到对面，见陆行一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便朝着他怀中的人挤眉弄眼的。 楚锦看了一眼，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将头埋在陆行一怀里。 实在是不想看见一个长着剑眉，明明看起来很正经的脸去做一些搞笑的动作，那感觉会让人觉得看见了神经病…… 看见这一幕，陆行一眼底的笑纹一圈一圈的晕染开，伸手在楚锦的脑袋上摸了摸，很是温柔的动作，像极了奖励。 端王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样子已经吓到小女孩儿了，相反的，对陆行一的动作报以不服的态度。 一声冷哼：“行一，你这个姑娘养的倒是白白胖胖的，可你一个男人，整天抱着个小姑娘做什么，和你说事情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和你交流养儿心经。” 陆行一目光轻飘飘的落在端王的身上。 “我并没有请你到这里来。” 端王一噎，看着陆行一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幽怨，让无意间抬起头来的楚锦看见了，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目光在端王和陆行一的身上转来转去，直到确定这幽怨是单方面的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腐女，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抵触，甚至在学校的时候还曾经躲在被窝里看腐漫，但是这样的事儿要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抱着自己哄的人身上。 莫名就有点儿不能接受qaq。 继续将脑袋埋在陆行一的身上，端王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进耳中，楚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陆行一很快发现她小脑袋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自然而然的将她往怀中拢了拢。 在一边的奶娘原本想要过来把人抱走，看见陆行一的动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浑身的贵气确实让任不能忽视的。 想了想还是过来，小声的对陆行一说了两卷，便将楚锦抱过来。 楚锦哼哼了两声，其实也没睡的多死，只是听着他们说话觉得自己又不能说话，有些无聊，被奶娘抱过去的时候顺势就倒在奶的肩上。 眼看着屋里的人都走干净了，端王才回过头来，面上嬉笑的神色收起来，一脸认真的看着陆行一。 “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动乱了，你可要小心一点，我和你联系的事情早有人发现了，甚至你藏在身后的那些，估计已经有人在开始查了。” 陆行一一顿，面色淡然：“他们要查就查，左右我一个病秧子，他们能查到什么？” 端王硬是被他这无所谓的语气给熏的晕晕乎乎的，差一点儿就要相信这人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那些人既然已经开始怀疑了，就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有一句话叫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端王想了想，还是又郑重的提醒了一遍，在他心里，陆行一这个人只能够是站在他这边的，毕竟这人跟他有些接触，和其余的皇家子弟，却是从没什么接触的，倒是他家那个弟弟，接触的皇室中人要多一些。 可依旧是没什么用处。 想到这里，端王不由得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对了，上次和你说起沈家灭门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陆行一点头：“记得。” 那件事情说到底也不大，对他们来说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根本没什么用处，而现在端王显然是不适合去做将沈家的事情捅上去的那个人的，他更不行，所以只有压下来，将陈元的罪证收集起来。 还需要太子那边同样出错，才能够一举成功。 见陆行一反应淡淡的，端王不由得有些挫败，好半天才想起来道：“这件事情前段时间我让人去仔细的查了查，这其中还有一些隐藏的事情，是我原来没有想到的，若是拿出来，说不定还能起一些作用。”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端王一脸惊讶，就这一声？没有其余的反应了？ 可看着陆行一的模样，明显是没有其余的话了，不由的将满腔的心思都收起来，其实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动手的机会，只是想起上次被打的仇，总是觉得心底有一股气憋不住的。 端王这个年纪，若是生在平常家中，还是被护着疼着耍熊的年纪，却因为生在皇家，从懂事起就经历了各种诡计暗斗，人情冷暖，多少会有些不大一样。 而他的这种心思和陆行一又不一样，陆行一是从小身子不好，做什么都没什么用，心思便有多余的时间发散，况且在府中同样经历一些事情，十五岁已经面瘫到让人觉得是个三十岁的小老头。 相比起来，端王只好在陆行一的面前还是有些跳脱，尽管他年纪大些，还是个人的性格决定的。 陆行一瞥了一眼端王：“还有事儿？” 端王愣了愣，下意识的摇头，就见陆行一放下杯子，目光淡然：“既然没事儿，端王殿下是不是可以走了，免得到时候又被人抓着打一顿。” 第二十章 提起这事儿，端王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你就不能不提这件事儿，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你还记得住真是难得。” 陆行一闭口不言，端王自觉没趣儿，走之前又提醒了一边：“可别忘了陈家的那些人在查你，太子，还有那些其他的兄弟，你可要注意一些，别还没等我坐上那个位置，你就被人弄下去了，那我多亏啊。” 也就端王敢明目张胆的说这些话，那些个兄弟哪个不是将自己的心思藏的好好的？ 当然，他在别人的面前也是藏得很好的，至少到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端王不过是顶着一个名头的窝囊废而已，甚至在宫里一言不合就能够被拉出去打，哪里有半分王爷该有的待遇？ 陆行一点头，算是听见了，看着端王出去，外面陆远就进来了。 低声道：“公子……” 陆行一瞥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要动，看着就是，他们查不出来什么。” 本身身上也没有什么，陆行一淡淡的笑了笑，那些人要么就是从朝堂往陆振廷的身上查，要么就是直接从他的身上查，可他还真是和朝中没什么牵扯。 陆远低头：“是。” 公子向来是有成算的，况且现在公子还什么都没有做，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和端王接触的事情，估计就会被查出来了。 可公子好似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他就不要多言了。 陆行一坐在那里神色沉凝，不知道在想什么，陆远不敢插嘴，就一直在旁边后者，一桌的菜都凉了，陆行一才回过神儿来，去了旁边的厢房，一进门就见楚锦被奶娘抱在怀中，面上还是迷迷糊糊的。 一看就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等他走进了才发现说的是‘吃’ 顿时觉得好笑，这小娃娃什么都不念着，会说话了倒是整天念着吃的。 从奶娘手里把人接过来，吩咐外面的路远让人再备一些适合她吃的，陆远连忙领命去了。 陆行一就把她抱着她坐下来。 楚锦趴在他肩上打了两个呵欠，黑溜溜的眼眼睛水雾弥漫，让人看着忍不住掐一把，特别是那脸蛋儿又格外的嫩。 * 丫鬟绕过院子前的回廊，拐进了拱门，才进了院子里，一路步子着急的往主屋进去，这个院子不大，甚至和府中其他的院子比起来的话有些小了，但是这里住的是一个姨娘，相比起来，这日子已经好过了不知道多少。 丫鬟布步履匆匆，进了屋内往右拐绕过屏风，看简曼姨娘这靠在塌上，旁边是府中大小姐陆行悠，连忙规规矩矩的行礼。 “姨娘，大小姐。” 陆行悠瞥了那奴婢一眼，皱眉：“大晚上的，这么急匆匆的，谁在后面追你吗？’ “行悠！”曼姨娘严厉的看了她一眼，才回过头来看着丫鬟：“什么事儿？” 丫鬟看了一眼陆行悠，低下吞吞吐吐的道：“是……是白天的事情，姨娘，这……” 为难的目光看向陆行悠，这些事情向来就是背着小姐做的，现在她不确定要不要再小姐的面前说出来。 “说吧。”曼姨娘淡淡的道，有些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的女儿也总不能一直这样子只想着和外面的人争一些没用的，总要明白一些事情的，说了不管用，那就在她的面前做，有些手段傍身，免得到时候嫁出去还要吃苦。 丫鬟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刚刚跟着那边的人回来说，大公子在那边见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气度不凡，和大公子差不多的年纪，却还要大一点，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 曼姨娘冷笑一声：“管他见的是谁，一个病秧子，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见谁？” 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曼姨娘看着心烦，挥手放人下去了。 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楚锦打着小呵欠，手上被陆行一塞的一个糖人儿软绵绵的吊在手上，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了。 她不是很喜欢吃糖人，况且现在正是长牙的时候，吃什么糖？ 偏偏某个人还不知道，以为小孩子都是喜欢这些人，就直接让人买了塞她手里了。 奶娘在一边看着陆行一大气的样子，硬是没敢说话。 进了竹园，奶娘才把楚锦手上的糖人给拿掉，嘟囔道：“公子还是不知道怎么带孩子，这眼看着要长牙的孩子，哪里能吃糖？” 如雨刚好断了热水进来，是预备给楚锦擦脸的，听见这话目光下意识的转向一边被随意搁置的糖人儿，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她家里穷，从小只有看着人吃糖人的份儿，有了弟弟之后，也只有弟弟的份儿，从来就没有她的。 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糖人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可那是小姐的，她也只能够看看，在心里想象一下那是什么味道的。 * 到了十二月，很快便是过年了，三十这天按理来说是要在一起吃年夜饭的。 到了下午，楚锦就被奶娘抱穿衣服。 水红色的衣服，头上绒绒的头发被奶娘梳好编了小辫子，配上同色的丝带，再带上一顶小帽子。 对于这据说是某个男人的审美楚锦已经不想吐槽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己的衣服不是白的就是冷色系的，偏偏就喜欢给她穿红的…… 楚锦乖乖的窝在奶娘的怀里，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她现在的头发很短，自己有时候摸到了，就觉得绒绒的一团儿，难为奶娘还能绞尽脑汁的编出一个发型来。 若是放在她以前，估计就是一顶帽子就解决的事情，或者直接剃了……可古代人好像除了剃胎毛就不兴动头发了…… 而且她也不想做一个没有头发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好阔怕，以前怎么样不知道，那时候是个真正的小孩儿，现在她可不是啊，内心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啊…… 刚刚收拾好，就听见外面传来陆远的声音。 奶娘连忙抱着人出去，出门之前又让如雨拿了斗篷裹着，免得待会儿有风吹着了。 第二十一章 （捉虫） 出了院子，一眼便看见站在那里的人，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却自有一股清贵的气质，让人不敢忽视，周围的景色好似都变成了他的陪衬。 奶娘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快步上前去。 “公子。” 陆行一看了一眼被奶娘抱着一脸平静的奶娃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让清冷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暖意。 奶娘低下头，心里忍不住道：公子也就是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想，做事稳重，倒像是被磨砺了几年的模样。 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察觉到陆行一往前走了，连忙跟上去。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盯着陆行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小呵欠，闭上眼睛怪怪的睡觉了。 反正现在又不用她做什么，就算是吃饭，她现在牙都没长齐，能吃什么？ 最后还不是回来，索性睡觉好了。 陆行一就算是走在前面，也能够听见后面那一道小小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会儿都还能睡着？ 到了前面，陆振廷看见陆行一身后被奶娘抱着进来的楚锦，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却很快的反应过来，让陆行一坐下了，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曼姨娘便从外面进来，带起一阵冷风，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低着头将曼姨娘的斗篷拿到一边去。 对于她的到来，陆行一面上没什么反应，陆振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前几年想着这样的仿佛能不能够把罗氏逼出来，可罗氏就好像是在佛堂生根了一般，除了她想出来时候，谁也见不到，上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陆行一，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管不管用。 又想到罗氏的话，默默地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目光还算是温和的落在曼姨娘身上，语气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曼姨娘面色一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陆行一，勉强笑了笑：“今天好歹是过年，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伯之一向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大爱出门，也就今天能够好好的看看了。” 陆振廷便没有再说话，对曼姨娘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绝对是没有爱的，愧疚倒是有一些。 至于陆行一……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却每每能把他气的跳脚，明明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两句话就能气得他恨不得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他不敢。 憋屈的不敢！ 曼姨娘来了没多久，陆行悠和陆行文便过来了，陆行文和陆行悠是双胞胎，只是陆行文要先出来，所以占了一个哥哥的名头，眉宇间和陆行一有些相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行一像是冰封的冰玉，陆行文则更像是握在手心的温玉，没有陆行一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感觉。 陆行悠则是嚣张多了，虽然是庶出，却从小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娇养着的。 一进来便看见奶娘抱着的奶娃娃，不满的撇撇嘴，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大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么一个野种，你带回来也不怕污了陆家的名声！” 楚锦在奶娘怀里，听着这话听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自己。 可角度不对，她根本看不见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只听见这嚣张的声音。 陆行一面色一寒，凌厉的目光移过去，陆行悠莫名的颤了颤，撇撇嘴嘟囔了一声。 “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曼姨娘沉着脸把陆行悠拖过来，这府中陆行悠谁都可以得罪，但是得罪了陆行一没什么好处，她做什么都要暗地里来，偏偏养个女儿就跟没脑子一样。 现在看起来陆振廷好似不大喜欢陆行一，可他对哪个孩子都是那样，而陆行一的身后有一个罗氏。 那个女人，想起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些年所有人都看到她过得很好，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 出门只能和那些妾室打交道，正经的夫人不会看上她一眼，尽管她现在管着陆府的后院，那也只是因为罗氏不管，而又没有其余的人管罢了，陆振廷从不会管这些事情。 所谓的陆振廷的爱，也不过是一些小把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罗氏，那个女人就算是去佛堂呆着了，还顶着正室夫人的名号，让她无可奈何。 这个插曲很快便过去了，陆行一把楚锦抱过来，面前是一碗鸡蛋羹，面无表情的喂她。 这位的心情好似并不大开朗。 楚锦感觉到了之后，默默的咬着勺子乖乖的吃。 倒是让旁边的人都惊讶的看着，陆行文温和的目光落在楚锦的身上，很快便收回来了，其余的人则是不敢相信的看着。 陆振廷看了一会儿，淡定的收回目光，到底是在朝堂上混的人，要收敛情绪还是挺快的，只是心里想着这个奶娃娃好似很得儿子喜欢？ 上次她也特意去看了这个奶娃娃了。 一时之间，心思各异，偏偏楚锦和陆行一都好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眼看和一小碗鸡蛋羹见底了。 曼姨娘才调整好情绪开口：“伯之倒是喜欢小孩子，我看你这么喜欢，倒不如自己生一个，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先定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冰凉的目光锁定，曼姨娘僵硬的看着陆行一，就听见陆行一打断她的话。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情要怎么办。” “什……什么？” 曼姨娘被那股凉气刺激着，反应迟钝了一些。 陆行一笑的一脸淡然：“关于你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 曼姨娘面色一白，目光下意识的转向陆振廷，陆振廷同样是愣愣的，搞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再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陆行一勾唇，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蠢得让人跟踪他，他是没想过要做什么的，可她不该自作聪明的跟踪，技术不到位，却敢做这些事情，大概是什么时候脑袋掉进了坑里去了。 第二十二章 楚锦敏锐的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陆行一的声音。 “把锦宝抱下去。” 奶娘早就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不敢说话了，主人家的私密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在这样的人家，知道的越多，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小。 听陆行一的吩咐就跟得了特赦令一样的抱着楚锦离开了，期间还拉走了在外间有些懵的如雨，这个小丫头还是跟着自己回去的比较好，呆在这里听到不该听了，又是个比较笨的，免得出事儿。 陆行一看着人走了，才回过头来，面上含笑，可屋里的人却觉得这笑容好似有些凉悠悠的，看着那笑容后背好似有一股凉气慢慢的爬上来。 曼姨娘苍白着脸，压抑着心底的恐惧，才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些事情她明明处理的很干净，他陆行一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病秧子，没有人脉，不会查到什么的，不会的…… 一遍一遍的在心底确认，但那一丝恐惧还是钻进了心底。 陆振廷要是这个时候还没发现不对劲儿，那就是傻子了，顿时面色一沉。 “究竟是怎么回事？” 曼姨娘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陆行一，见他嘴角的笑容，突然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陆振廷，好似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你不要听他胡说！” 陆行一挑了挑眉，并没有现在就开口的意思。 反倒是看着陆振廷，眼中的目光让陆振廷莫名的窘迫，在朝堂上混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感觉到这种窘迫，这滋味并不好受。 曼姨娘见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情急之下，咬牙道：“前两天伯之出去喝人见面，我担心就让人跟着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才会无端端的说这些话来诋毁我的，老爷，你不要信他！” “我还什么都没说。” 陆行一淡淡的开口，曼姨娘身子一僵，胸口剧烈起伏。 突然回过神儿来，目光转向陆振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 陆振廷沉着脸，目光越过曼姨娘，看了看还在旁边的陆行悠和陆行文，眉间的冷意少了几分，再看向陆行一：“你来说。”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那所谓的第一个孩子从没存在过而已。” “你撒谎！” 曼姨娘冲着陆行一大吼，目光愤恨：“什么叫我的孩子不存在，那个孩子出来的时候你还在哪里？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一个成型的孩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管曼姨娘多愤怒，陆行一始终是淡淡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好似在看着一条疯狗乱咬人一般。 旁边的陆行悠早已经呆在哪里，不明白今天这到底是哪一出儿，倒是陆行文还要清醒一些，只是那些以前的事情他并不明白，他们两兄妹后来出生，那些事情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陆振廷听见这个消息也是愣了愣，当年的事情他还记得，只是……他也是看见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的。 如果要说没有，总不能空口说。 见陆振廷的目光移过来，陆行一淡淡的道：“要知道那死胎是谁的还不容易，去城外找李姓夫妻，就知道他们当年胎死腹中的那个死胎去哪里了，至于你究竟有没有怀孕，当年应该还剩下两个人没死。” 说完笑着看向曼姨娘：“你说是吧。” 曼姨娘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那里，面色发白，心里爬满了慌乱，她不知道陆行一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可她明明……明明把知道的人都解决了。 还剩下谁？ 还剩下谁……谁？ 陆振廷看了一眼曼姨娘，面色阴沉，那些记忆随之而来，那时候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假的，也从没往这方面去想，因为那个时候罗氏早产了。 就在同一天，两个孕妇早产，罗氏生下了不足月的陆行一，曼姨娘肚子里四个月的孩子流掉了。 后面的事情…… 陆振廷闭了闭眼，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恐慌，和罗氏生下陆行一一个月后就决定去佛堂那时候的恐慌一样。 如果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那后面的事情究竟都是因为什么？ 睁开眼，陆振廷叫来了外面的管家，吩咐他去将陆行一说的那些人都带回来，当朝丞相，要查一件事情自然是很快的，门道多得是。 曼姨娘眼睁睁的看着管家领命出去，很想扑上去把人揪住不让去查，可被陆振廷和陆行一两父子看着，僵硬的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劲儿来。 陆振廷吩咐完了这才看见还在一边的陆行悠和陆行文，淡淡的开口让他们出去，看了一眼曼姨娘惨白的脸色，让人把她也带下去了。 直到只剩下两父子，陆振廷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陆行一起身，理了理衣袍，眉眼淡淡：“顺手让人查了一下。” 又看着陆振廷道：“剩下的分事情就交给父亲处理，我还有事。”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外面去，刚走到门口，陆振廷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说，你母亲会不会有原谅我的那一天？” 陆行一勾了勾唇，步子毫无停顿的出去了。 里面，陆振廷颓废的坐在那里，好半天都跟没有了神魂一样。 * 小佛堂，罗氏身边的嬷嬷推门进来，放轻了脚步，看见书案后，面无表情的抄佛经的罗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外面老爷过来了，说是……想见你。” 罗氏勾了勾唇：“有什么好见的，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让他走。”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 罗氏放下笔，抬头看着摸摸，危险的眯眼，和陆行一如出一辙的凤眼露出几分凌厉：“让他走，不然别怪我刀剑不认人。” “是……”嬷嬷低声叹息了一声，见罗氏已经低下头去重新拿起佛经抄写，轻轻地退出去，关上门，才看见院子里那棵树下的男人，想当年这人何等意气风发，如今也显了老态了。 第二十三章 “老爷，您还是回去吧，夫人说不见。” 嬷嬷是从小跟在罗氏身边的，自然知道罗氏的性格，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嚣张的，这些年因为嫁了人，又因为那些糟心的事情才把性子收敛了一点儿。 可若是惹她生气了，依旧是半点儿不会饶人的。 可想想，若是罗家还在，夫人哪里用得着这么收敛？ 陆振廷顿了顿，目光才从佛堂收回来：“她最近……在做什么？” 嬷嬷低头：“如同往常一样。” 陆振廷又忍不住道：“行一抱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看她似乎是喜欢，上次还特意去看过，什么时候可以让人报过来看看。” 说完见没有人答话，面前的人一副恭敬地样子，眉间却是没有半点该有的恭敬的，淡漠的可怕。 * 陆行一刚回了清晖园，就见陆远在院门口候着，见陆行一过来，跟着进了院子才小声的道：“公子，人都找到了。”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喉咙里突然冒起来一阵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清冷的面容咳得红润了，陆远下意识的蹙眉。 “公子前段时间刚刚好，怎么又咳起来了？” “无事。” 将那股气压下去之后，陆行一才淡淡的道：“那些人交给父亲的人就好，不用多管。” 陆远低头，刚答了一声，就听见陆行一道：“去和竹园那边说，这段时间别把锦宝抱过来了。” 陆远顿了顿，心想着公子大概是怕传染了小姐了，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弱，抱过来确实是不合适。 楚锦完全不知道，被奶娘抱回来之后就是一阵抵挡不住的困意。 前段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比较喜欢睡觉，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因为小孩子精神头儿弱，就算她里面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也不管用，该精神弱还是弱。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睡觉了。 * 接下来的几天，楚锦都被奶娘带着在竹园呆着，没有去清晖园，心里疑惑，但是也不能开口问奶娘为什么不把她抱过去吧。 她敢保证，要是她一脸平静的这样问了，奶娘估计会被吓到。 想了想小孩儿的萌态，楚锦一边鄙视自己，一边伸出软嫩的小手儿抓住奶娘的已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奶娘，奶声奶气的道：“行一！行一！” 奶娘被先是愣了愣，才惊讶的看着楚锦，眉间渐渐的酝酿出笑意。 抱着楚锦摇了摇，楚锦有些晕，表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哄小孩子的方式。 默默地吐槽了两句，就听见奶娘念叨着：“公子这两天病了，心疼小姐，怕小姐去过感染了，等过几天公子好了，小姐就可以过去了。” 陆行一病了！ 楚锦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反应又引来了奶娘的一阵笑。 “小姐这是听懂了，那就乖乖的等公子身子好了，就可以过去了。” 这哄小孩子的方式，楚锦在心里撇撇嘴，无奈的接受了。 不过陆行一病了啊……无意识的伸手到嘴边，挠了挠下巴，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可现在是个萌娃娃，做什么动作都是很好笑的。 奶娘全程忍着笑，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 楚锦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想着，好像在寺庙中，她刚刚被抱过去的时候，陆行一都会忍不住咳嗽，后来喝药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又开始了？ 什么病这么顽固？ 楚锦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副小模样在被人的眼中看来到底有多可爱，下午陆远过来的时候，奶娘想了想就把楚锦的反应说了，末了还笑眯眯的加上一句。 “小姐这是念着公子呢。” 她现在就是照顾小姐，也知道这位小姐是公子从外面抱回来的，要做的自然是好好的抱着这唯一的一棵大树了，自然不介意将话往好了说。 陆远转了一个弯儿，回去的时候顺道又把这话给陆行一说了。 陆行一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开口：“明天抱过来瞧瞧。” 陆远点头：“是。” 等陆远出去了，陆行一才将手上的数放下，这些书大多都已经看过了，从小便开始看书，到了这会儿，却突然静不下心来了，想到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刚开始，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哭的这么有力气，就让陆远去抱过来了，岂料这一抱过来，就给养到了现在了。 大不了，养大了，如同母亲说的，给她挣一份嫁妆就是了。 次日一早起来，楚锦就被抱过去了，出了竹园眼睛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刚到清晖园门口，奶娘还没来得及抱着她进去，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 下一刻，那人已经急匆匆的越过了她们，往院子里进去了，只是被守在门口的守卫给拦下来了而已。 楚锦眯着眼，清亮亮的眸子看着那人的背影，脑袋里转了好久，直到再次听见那道嚣张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你们胆敢拦着我！”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色凶狠，守门的守卫却不为所动。 “公子吩咐了，大小姐不能进这个院子。” “什么不能进，他不过一个病秧子，还敢叫人拦着本小姐！” 陆行悠想也不想的就往里面走，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只得后退，到底是府中的大小姐，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 奶娘抱着楚锦皱了皱眉，看着陆行悠进了院子里，才慢慢的抱着楚锦进了院子，往旁边绕开过去，索性陆行悠也没有注意这边。 她全副的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前两天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直到今天，娘突然被关了起来，而且不是以往的院子，而是角落里一处破败的屋子，她原先还不知道，还是曼姨娘身边的丫鬟跑过来，才知道这件事情。 顿时便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才会找到这里来。 陆行悠没进过清晖园，进来之后就胡乱的闯，而此时，奶娘已经抱着楚锦到了书房里了。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将楚锦接过来之后，才吩咐陆远：“去把外面的人赶走。” 第二十四章 陆远连忙领命下去了，到了外面就见陆行悠已经闯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守卫看见陆远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其中一个连忙道：“大小姐一定要闯进来，我们也没办法。” 陆远知道他们的为难，陆行悠好歹是主子，虽然曼姨娘现在看起来失了势，但是这并影响陆行悠的地位。 转过头来看着陆行悠：“公子现在不会见客，小姐可以回去了。” “你说不见就不见！” 陆行悠根本没把陆远放在眼中，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难道还真敢把她拦在外面？ 便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就要从陆远的身边过去，陆远淡定的伸手拦住，干净的脸上瞬间带起几分凛冽：“小姐，请回！” 声音也猛地沉下来，还真有几分吓人的样子，陆行悠顿了顿，转而想到姨娘现在的处境，眉头一皱便继续往里面闯。 陆远伸手把人挡回来，神色带了几分怒气，压抑着道：“请回！” 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陆远，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敢拦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你竟敢……” 陆远没什么耐心，偏偏陆行悠是一个人跑过来的，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丫鬟婆子，还真不好让两个大男人把人拖出去。 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儿，陆行悠突然提起裙子就往里面冲了进去，等陆远反应过来，已经抓不住了。 房间内，陆行一正将楚锦放在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某个小奶娃一脸不耐烦的摇摇晃晃的走。 陆行悠一进来便察觉到了，眉间的温和快速的收起来，恢复了清冷。 “陆行一，你让爹把我姨娘放出来！” 没注意到旁边的楚锦，陆行悠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上次就是他说了那些事情，姨娘才会被关起来的。 而这两天她也确实感觉到了那些下人的拜高踩低，就只是因为姨娘被关起来了，所以，以前那些赶着来巴结的下人，这两天全都散开了。 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手头紧了，往日想要银子去拿就好了，现在却是拿不出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以前的一切都是姨娘带来的。 见陆行一字盯着那个奶娃娃看，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陆行悠心里一阵不满。 说到底她们才是亲兄妹，陆行一为什么对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都比对她好？ 刚想到这里，清冷的男人就好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突然回过头来，凉悠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行悠一顿，张了张嘴，那嚣张的气焰莫名的就就安静了下来。 “出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陆行悠下意识的就要说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远就已经带了两个婆子进来了。 楚锦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直到陆行悠被带了出去，那声音都还在耳边回响，在回过头来看陆行一，楚锦默默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 陆行一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寺庙的时候多可爱啊，没事儿就对着她笑，现在回了这里，好像都很少笑了。 这会儿见陆行一还是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行一！” 清脆的声音卡了一下，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的透亮，陆行一很快便回过头来，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谁教你这么喊的？” 楚锦默了一会儿，默默地不说话，总不能说是听见有人这么喊你吧，就是你见过几次的那个看起来不大正经的男人。 这话明显是不能说出来的，索性装作懵懂的样子好了，小奶娃的优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那双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萌感，让人的心不知不觉的就化了。 索性陆行一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想着小孩子学说话的时间，大概是听见什么就喊，估计是听见谁说了，而除了那位能够这么大大咧咧的喊他的名字，谁还会这么喊他？ * 罗氏随手将佛经扔到一边，面上露出几分烦躁，看了看旁边准备好的点心。 烦躁的揉了欧太阳穴，只觉得这香熏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这小佛堂本来就是在正院中的，用屏风隔开，里面是佛堂，摆着香案，佛像，角落里是一张色彩沉重的书桌，摆放着一些佛经和笔墨纸砚。 罗氏起身朝着外面去，绕过屏风便见嬷嬷无奈的站在那里。 蹙眉：“行一带回来的那个娃娃怎么样了？” 没等回答，又喃喃道：“要不要我自己过去看看？不过……” 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决定下来，罗氏索性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往旁边塌上一倒：“去弄些肉来，吃了两天素，真不是人吃的。” 好歹还知道吃肉要出来说，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人去做了，在她看来，夫人根本就没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何必呢？ 嬷嬷转过头来，又道：“夫人，你要是想看那位小姐，自己过去就是了，左右公子的地儿，你就应该多去看看。” 罗氏顿了顿，半晌才摇头：“还是算了。” 对自己的孩子，罗氏是歉疚的，那个时候受了些刺激，又正是冲动的时候，一生下孩只取了个名字就自己将自己锁起来了，尽管后面会去看看，但是去看和自小养在身边始终是不一样的。 这个孩子，她欠的太多了。 嬷嬷见罗氏神色间的黯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结啊，都这么多年了，早该解开了，可想想那些事情，又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刚想着，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陆振廷的声音，这段时间，他倒是经常往这里过来，每次都被罗氏冷言冷语的给刺了回去，却又很快恢复过来，然后继续不怕死的跑到这边来。 那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嬷嬷看了看罗氏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老爷这段时间经常来，到底是当朝丞相，这要是传出去……” “他还怕传出去了？”罗氏冷笑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去，把我的剑拿来。” “夫人！” 第二十五章 （捉虫） 嬷嬷惊讶的看着罗氏，罗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么惊讶做什么？又不会出人命。” 只是最近被烦得很了，心里有些烦躁，这人还好死不死的非要次次都往枪口儿上撞，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嬷嬷看着罗氏的样子，知道自己就算是劝了也不管用，只得去把藏了许多年的剑拿出来，剑身依旧光亮如新，好似还带着战场上血液的味道，罗氏刚刚拿到手里，提着剑就出去了。 院子里，陆振廷原本以为今天又是见不到人的时候，突然看见罗氏提着剑出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向来就是说到做到，脾气比火还要烈的性格，这会儿面上含着冷笑，岁月让她张扬的面容变得沉淀，可那上挑的眼尾，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凌厉，还仿若当年。 恍惚间，罗氏一把剑直接横在他肩上，眉目凌厉。 “不去和那些女人叽叽歪歪，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看看我现在过得有多差？” “嘉……” 话还没出口，罗氏手上的剑离他的脖子又尽了一份，目中含火：“你最好不要叫我的名字，不然，说不定我手一抖，你这条命就没了。” 陆振廷面色一黑，不管是谁，被一把剑横在脖子上，都不会有太美好的感觉。 罗氏见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利落的收起剑，看着陆振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条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小狗。 “不要到我这里来叽叽歪歪，我并不大想听见你的声音。” “一听见就恶心。” 陆振廷的脸色再也撑不住，彻底的黑了下去，却在看见罗氏凌厉的眼尾的时候，很快回过神儿来，张了张嘴，很想把那些事情都解释清楚，却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确实做了那些事情，确实在罗家一门忠烈死在沙场之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也确实让她伤透了心，曼姨娘的那个孩子就算是假的，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 神色沉郁的收回目光，在罗氏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退出了这个院子。 直到人走远了，罗氏才将剑随意的扔到一边，理了理衣袖，冷笑：“为了个臭男人，竟然有些生气了，定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走，去看看那奶娃娃。” * 陆行一这两天的情况已经稍微的稳定了下来，只是内里带出来的，到底是要好好地养着的。 所以楚锦就算是过来了，也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只是时不时的拿眼睛瞥一眼陆行一，然后默默地收回目光。 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病了的脸色苍白的陆行一比平时更好看了。 所谓病美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陆行一完全不知道某个小娃娃的心思，见她一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就会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在屋里的时候，就顶着一头细细绒绒的头发。 奶娘给梳了两次，后来楚锦不大乐意。 奶娘也就没给梳了，索性还小，这也没什么，那头上的说是头发，还不如说是长一点儿的细绒呢。 再次被陆行一揉了一把头发，楚锦皱着小眉头，大眼睛不满的瞪了一眼某个男人。 刚开始的时候挺想吃豆腐的，但是后来发现……手短的悲剧，别人随便一伸手就能将她拎起来，而她呢？ 手脚并用都碰不到这个人的脸，只能看着，然后在心里流流口水…… 陆行一看见她的反应，低低的笑出了声。 楚锦凶恶的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两只小短手抱着他的手臂，没有用力，刚刚长出来的一点儿牙齿，咬在手上只有细密的感觉，并不痛。 “这是养了只小狗儿还是小猫儿？” 我是一个成熟的人啊！ 在心里呐喊了一声，认命的放开陆行一的手，她牙齿太弱，用力也咬不下去。 “公子，夫人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楚锦愣了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陆行一，却见他面上的笑容很快收起来，恢复了平日里见人那样清清冷冷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那个夫人……应该就是上次那个吧，陆行一的妈妈？ 罗氏从门口进来，一眼便看见塌上的两个人，她的儿子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的小塌上，将那个小奶娃放在里面，那粉□□白的一团儿，看起来格外的喜人。 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太打眼了一些，罗氏看见那一身红色的小衣服，心里有些无奈，想也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罗氏进来之后，目光便落在了楚锦的身上，看见这一团儿，眉目下意识的便柔和下来。 朝着楚锦招手，好似在唤小狗，楚锦咬着唇，看了一眼陆行一冷淡的面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半晌之后才蹭蹭蹭的往罗氏的身上蹭过去。 刚到中间便被陆行一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直接把人提起来交给了奶娘。 “抱出去。” 楚锦瞪大了眼睛，目光在陆行一的面上转了几圈儿，见他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不由得蔫了。 神情恹恹的被奶娘抱着。 罗氏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哪有你这么养孩子的？丢过来丢过去，别人家养宠物都比你精细。” 楚锦一听这话，缩在奶娘怀里，神情更加不对了，莫名觉得陆行一的妈妈就是特意过来打击她的。 确实，陆行一养她的时候养的很糙啊，在她身上唯一的执着就是让她每天穿着红色的，不是大红就是水红，那些原本还有一些的清淡衣裳，早被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奇葩的审美观。 陆行一看了一眼奶娘怀中被水红包裹的一团儿，眸光软了软。 回过头来看着罗氏：“不是在佛堂呆着，怎么想起过我这里来了？” “臭小子，我来看看你不行？这臭脾气跟谁学的？” 罗氏嘟囔了一声，目光落在陆行一苍白的脸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转过头去让奶娘把楚锦抱过来，把楚锦抱进怀里，捏捏她的脸。 忍不住笑：“你还别说，这粉粉的一团儿，穿红色的衣裳还真是好看，衬得更白了。” 楚锦：“……” 陆行一淡淡的瞥了一眼楚锦，眸光中闪过几分自得，刚好被楚锦瞧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闭上眼装睡。 陆行一这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道：“父亲又去找你了？” 第二十六章 罗氏应了一声，语气敷衍，低头去逗着楚锦，逗了一会儿，见着小娃娃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那眸子清澈见底，却不像是一个小孩儿的纯稚天真。 罗氏是好歹有一个陆行一，也知道小孩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只是时间太久了，记不大清楚了，却记得小孩子的眼中虽清澈，却会带着一股对世界的茫然，可锦宝的眼神中只看见水润润的亮光，还有几分精灵和……智慧。 罗氏伸手在她眼下碰了碰，才道：“他总是发神经，自己做了的事情还总是不想承认，我当初怎么看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陆行一对此不置一词，索性罗氏也就是所以说两句而已，也没有多纠结的。 抱着楚锦笑眯眯的逗，又道：“你看这孩子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好似什么都明白一样。” 陆行一瞧了一眼楚锦，神色淡淡，眸中却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嗯，锦宝比较聪明。” 楚锦：我真的不聪明，只是多长了几岁，真的装不来小孩儿而已…… 罗氏则是毫不犹豫的嗤笑：“看你这骄傲的样子，好似这是你的孩子一样，要是那么喜欢，以后自己生一个。” 许是察觉到怀里还有一个，罗氏顿了顿又道：“生一个弟弟，将来好保护姐姐。” 陆行一的孩子啊…… 楚锦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往陆行一的身上看过去，见他坐在那里微微低头，看不清眸中的情绪，神色也是淡淡的。 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不着急。” 确实是不着急，她儿子现在才十五，那么着急做什么？怎么也要等到过两年。 罗氏没说话，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过来看看的，见面之后却发现没什么多说的话，又问了几句陆行一的身子之后就直接起身出去了。 楚锦被奶娘接过去，看着罗氏出门的背影，莫名的便觉得这个女人好似承受了很多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陆行一的声音：“这小样子是舍不得了？改明儿送你过去那边养着？” 楚锦这才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陆行一含笑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真要送过去，或许还好呢，毕竟她是真的不想每天裹着大红色的衣服了啊。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喜欢小清新的女性，她真的对这种艳丽的装扮欣赏不来啊。 * 罗氏刚出了清晖园，就见清晖园门口，管家站在那里，见她出来便连忙迎上来。 “夫人。” 罗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有事？” 她很久不管府中的事物，听说是交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中，罗氏那时候便想着，反正都已经死心了，交到谁的手里不是一样，甚至于因为那些事情，曼姨娘动她的嫁妆，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被管家堵住了路，这感觉实在是有些陌生。 管家面上带着笑意，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还是有些忐忑，这些年夫人什么事情都不管，如果有人突然说，当年的那些愧疚都是子虚乌有的，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直接气的提着剑去杀人。 偏偏这件事情公子好像没有和夫人说的意思，夫人也不待见老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落在他的身上了。 而此时，管家心里没有和罗氏说这件事情的陆行一在罗氏离开之后，才眉头一皱，一手捏着楚锦的小胳膊，一边唤了陆远进来。 “曼姨娘的事情，你去告诉……算了，你把人请过来。” 刚刚把注意力都在楚锦的身上了，倒是忘了这件事情，前面刚刚把事情查出来的时候，先前想着等尘埃落定了再说，却没想难得遇见罗氏自己过来，他却忘了。 都是因为这小团子，想着又捏了捏。 楚锦不满的瞪他！他老是把她的手掂在手里，没事儿就捏…… 陆远很快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进来，看着陆行一身边还有一个粉白的小团子，顿了顿才道：“公子，夫人提着剑去了曼姨娘的屋子。” 那件事情出来之后，曼姨娘就没有住在原来的院子里面了，而是搬去了后面一处没有院落的屋子，那一排一排的，也就比些人住的地方稍微的好一点。 这好的一点也就是地方的问题罢了，内里还不如下人的屋子呢。 陆行一挑眉：“怎么回事。” 陆远神情纠结，好半天才道：“老爷被夫人赶出了正院的小佛堂之后，就找了管家来，刚刚管家堵在清晖园门口，就和夫人把那些事情简短的说了，夫人脾气上来没忍住，就……回了正院提着剑就过去了。” 楚锦趴在陆行一旁边，眯着眼，听见那一个一个的称呼，脑袋里转了半天才带入了现代的称呼，然后件事情连起来，才弄明白，那位曼姨娘大概是惹了众怒了。 就是不知道陆行一会不会过去，能不能把她也带过去看看戏。 正想着，就听见陆行一吩咐奶娘把她带回去，然后自己站起来理理衣服就出去了。 楚锦：“……”果然不会带她。 * 罗氏提着剑一脚踹开门，曼姨娘本就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承受什么，一回头便看见罗氏提着剑如同一尊煞神一般的站在那里，逆着光的身影逐渐靠近，那把剑在罗氏的手里闪着幽幽冷光。 曼姨娘面色一白，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可这个地方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套桌椅便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再看罗氏嘴角挂着冷笑的样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做什么，你敢杀我！” “你当初爬上男人的床，自甘做一个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妾室的命运是握在主家的手里的，这么多年我愿意忍着你，你以为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你现在还能流产一次给我看看？” “我……我就算是妾，也是良妾，不是奴婢！” “哦。” 罗氏抬头想了想：“可现在没什么人能为你做主，我就算是杀了你，谁又能奈我何？” 曼姨娘面色陡然苍白，看见罗氏越来越近，忍不住大吼：“我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你要是动了我，老爷爷不会原谅你的！” “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个男人，自从被你用过，对我来说就相当于死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罗氏凤眼上挑，在曼姨娘提到陆振廷的时候，凌厉的目光陡然释放出来。 “嘉蕴……”身后猛然一道声音传来。 第二十七章 罗氏听见那到声音，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转过头去。 曼姨娘却在此时朝着门外的那个人爬过去：“老爷，她要杀了我！” “你要救我，她疯了！” 陆振廷的目光落在了罗氏的身上，见她站在那里浑身杀气让人浑身不舒服。 陆振廷咳了一声：“嘉蕴，就算是那些事情都是她的错，好歹也有两个孩子了，你能不能……” “又不是我的孩子，干我什么事？” 罗氏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曼姨娘的身上，只一眼，曼姨娘连忙站起来躲到了陆振廷的身后，在陆振廷看不见的地方，刚刚的害怕全都恢复了得意。 罗氏就算是再嚣张又如何？就凭自己生了两个孩子，陆振廷就不会任由罗氏杀了她，因为那两个孩子，所以她在这里应该也呆不了多久。 毕竟陆振廷应该是知道的，罗氏不可能善待她的孩子，孩子需要亲娘在身边。 陆振廷被这一句刺得脸色有些不自在，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罗氏眯眼，冷声道：“你最好让开，免得伤了你还脏了我的剑！” “嘉蕴，好歹是一条命。” “一条贱命而已。” 罗氏说完，手中的剑突然举起，往陆振廷的身边刺过去，毫不犹豫的刺进了曼姨娘的肩膀。 “啊！” “嘉蕴！” 曼姨娘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陆振廷下意识的扶住，震惊的看着罗氏，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就出手，根本……就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让管家告诉罗氏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他是想着她在佛堂呆了那么多年，性格应该也沉静了许多，就算是要报仇也不会真的伤人性命，可现在…… 她分明是什么都没有变，似乎还是那个敢女扮男装提着剑上战场的人。 敢将自己的哥哥打扮成女人锁在家里，自己去战场的人，一如归来时，踏马过街的张扬。 罗氏冷笑一声，剑身上的血顺着血槽连成线的往下滴，曼姨娘肩上也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珠，紧紧的抓着陆振廷的衣袖。 “老爷，救我，救我！她是真的要杀了我，看在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儿上，救我！” 陆振廷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罗氏，罗氏站在那里，挑眉：“怎么？还想让我再赏她一剑？”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一个人走过来，面上情绪淡淡的，隐隐的好似还能够看见嘴角的几分笑意。 罗氏顿了顿，手上的剑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儿子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却应该是没见过杀人的，现在年纪也还不大，至少在她的眼里，还是一个孩子，看多了不大好。 “你怎么来了？” 罗氏咳了一声，陆振廷也随之看过去。 陆行一淡然的走进来，路过曼姨娘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好似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刚刚想起有件事情没有说，却没想到管家先说了，听说你在这儿，过来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陆行一已经回过神来，站在那里，身上一件月白绣着暗纹的长跑，更加衬得公子如玉，只是如今这块玉泛着森森的寒气。 明明是在笑，说话也是清淡温和的，但是那目光落在身上，就好似虫子往皮肤里钻。 曼姨娘突然觉得肩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只心慌的看着陆行一的眼睛。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陆行一淡淡的笑了，回过头去看着罗氏：“既然已经刺了一剑，就不用要人性命了。” 罗氏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曼姨娘的身上，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只是至始至终没有看一眼陆振廷，半晌之后才收起剑。 “听你的。” 说完便往外面走，走出去时，一脚踩在曼姨娘的手上，曼姨娘又是一声惨叫，别人看不见，她却是能够感觉到罗氏她……她故意的碾了碾。 罗氏是学武的，那力道压下来，曼姨娘一个娇弱的女人根本就承受不住。 可罗氏却像是毫无所觉得直接出去了，陆振廷沉默的看着那个背影。 突然觉得，这一次……是真的什么都抓不住了。 陆行一面上含着笑意，很是好心的让陆远去请了大夫过来。 又让人直接把曼姨娘拎出去了，这才看向失魂落魄的陆振廷，眉间闪过一丝暗沉。 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最好不要过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 大抵会更加的生气了。 * 陆行一回来的很快，只是没有去看楚锦，而是直接回了清晖园，陆远跟着进了屋内。 这才看向面色淡然的公子，一时之间拿不定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总觉得不会这么就简单的解决了才是。 陆行一想了想：“过去的大夫是谁？” 陆远没料到会问这个，如实回答了，陆行一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随手将塌上的书拿起来，嘴角勾起一丝凉悠悠的笑意，半晌，那抹笑意消失，才道。 “锦宝也一岁多了，以后只会更知事，府里还是清净一些好。” 曼姨娘的伤口很深，但却不是伤在重要的地方，至少暂时看起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可就在两天之后，突然暴毙，什么也查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个人突然就死了。 不过是一个妾，连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就这么一副薄棺抬了出去。 罗氏对此不闻不问，倒是把小佛堂撤了，陆振廷那边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反应，索性罗氏是不在意的。 至于陆行一……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正好抱着锦宝，重新开始在她耳边念书。 楚锦一脸生无可恋的倒在他腿上，小手儿抓着他宽大的衣袖，把自己的脸遮起来，陆远进来只看见自家公子腿上一团红红的。 还没反应过来是楚锦，就已经把曼姨娘暴毙的事情说了。 楚锦躲在陆行一衣袖下的身子一顿，陆行一好似察觉了一般，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又不大想收回手的在她的小胳膊上捏了捏。 楚锦不满的动了动身子，从他的腿上滚下来，一头栽倒在塌上。 陆行一眉间忍不住泛起笑意，让陆远出去了，才把人抱起来。 “越长越圆了。” 还不是你！ 第二十八章 楚锦不满的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陆行一被这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确实是圆了，长大了可怎么才好？” 长大了我会抽条儿啊！！！ 楚锦在心底呐喊了无数声，最后败在陆行一明显不合作的眼神中，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陆行一愣了，楚锦也愣了。 陆行一是没料到她会出手这么快，脸上还残留着那嫩嫩的触感，楚锦则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陆行一的脸，又把自己的小短手儿举到前面，内心有些……纠结。 以前一直摸不到他的脸，不知道垂涎了多久，好不容易摸到了，是一巴掌打过去的，然后就下意识的收回来了，要是在那儿多停留一会儿多好啊？ 陆远犹豫了一下，默默地退出去了，想着曼姨娘的事情公子知道了就是了，应该是没什么其余的事情了吧。 * 正院，陆振廷刚刚过来，就听见院子门口有一道大吵大闹的声音。 皱了皱眉，一过去便看见是陆行悠被人挡在门外，正冲着里面吼着，大概就是罗氏杀了她的娘，而里面的人没有半点儿回应。 罗氏身边的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婆子将陆行悠挡在外面，看见陆振廷过来，神色倒是变了变。 出来福了福身：“老爷。” 陆振廷沉着脸应了一声，这才看向陆行悠，陆行悠已经发现了他，眼眶红红的面上还含着泪珠。 从小养的金贵的女孩儿，这会儿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活像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一般。 看见陆振廷过来，目光憎恨的落在嬷嬷的身上，然后才回过头来，张了张嘴，喊了一声：“爹。” 陆振廷待孩子并不大亲近，更何况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也就是尽了该尽的职责，其余的全没管过。 就连陆行一那里，老是找麻烦，任由别人说他是因为曼姨娘苛待嫡长子，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罗氏听见这个能从佛堂出来呢？ 可出来了又能如何？她那个性子，当初就撕破了脸，就没有能够和好的一天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好半天才蹙眉问了一句。 陆行悠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嬷嬷道：“昨天曼姨娘刚刚抬出去，小姐就过来闹了一场，说是夫人害死了曼姨娘，非要进去找夫人要说法，夫人刚刚从佛堂里搬出来，心里烦躁的很，并不想见，小姐就一直在这儿闹。” 嬷嬷说的很是淡然，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曼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昨天死了过后没多久就一副薄棺抬出去了。 本来就是一个姨娘的待遇，更别提曼姨娘还算是有罪的，默默并不认为这个待遇差了，陆行悠却忍不了。 本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突然没了，待遇还很差，能够想到的就是罗氏害的了，毕竟罗氏那天的动静太大。 陆振廷文言便蹙眉，目光落在陆行悠的身上。 “你先回去，好好地收拾收拾，这样在嫡母面前闹像什么样子？” “我闹？” 陆行悠愣了愣，看着陆振廷就好像是在看这样一个陌生人，在她的记忆中，陆振廷虽然对他们都是淡淡的，但是在那些下人的口中，她姨娘是很得喜欢的，现在就那么死了，却连说话的地儿都没有。 “如果不是姨娘死的不明不白，我会闹吗？那个女人随手就将我姨娘杀了，我连讨个说法都不能？” 陆行悠冷笑着靠近，站在陆振廷面前。 “你就眼睁睁的看姨娘死了，就因为那个女人是你的妻子，而我姨娘就只是一个妾，所以讨个公道都不能了？” 陆振廷莫名的说不出话来，那些陈年旧事，曼姨娘的两个孩子都不知道，他总不能对她说，因为你姨娘先前害人了，所以现在别人是讨回来。 嬷嬷冷眼看着。 陆振廷咳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就就不要胡说！” 又吩咐陆行悠身边的人带她回去，陆行悠挣扎着不走，可丫鬟哪里敢再放人过去啊，以前还有曼姨娘撑着，现在得罪了老爷和夫人，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好处。 只得用力把陆行悠拉走了。 隔得好远还能够听见那咒骂的声音。 陆振廷皱眉，正想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老爷，夫人说了，您也不可以进去。” 陆振廷面色一黑，正要说话，嬷嬷已经进去吩咐人关上了院门，陆振廷黑着脸站在院子门口，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 屋内，罗氏正闭目养神，摸摸进来低声道：“夫人，人都走了，刚刚老爷也来了，只是没进来。” 罗氏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来我这里做什么？她现在不是应该伤心他的小情人没有了吗？” 嬷嬷低着头不说话，罗氏却嗤笑了一声：“去把佛经拿来，这会儿没事儿，抄一点。” 嬷嬷一愣：“夫人怎么现在还要碰这些，本来就不喜欢，还……” “习惯了。”罗氏淡淡的道，又冷笑一声：“况且，我为的可不是那个贱人，我为的是我惨死的父兄，关她何事？” 嬷嬷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暗淡，这才转身去拿了。 罗氏靠在塌上，看着面笑茶几上的东西，渐渐的入了神。 其实她和那个女人之间原本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她性子冲动易怒，却也不是小气的人。 一个男人而已，别的女人用过了就用过了，大不了她不要了就是。 可她忘不了那会儿，那个女人摸着肚子，嘲笑她成为孤女，把她父兄战死沙场说成该死，她如何能忍得了？ 那时候她本就怀孕了，那个女人进了府中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那天在花园里碰到，便发生了那样的一幕。 曼姨娘字字戳心，正逢父兄去世，一脚踢了上去，那个女人倒在地上哭着嚎着说是孩子没了，她也因此动了胎气。 生下来一个体弱的孩子，却听闻曼姨娘的孩子没了。 而陆振廷，那个时候他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第二十九章 “夫人。” 直到身边传来一道声音，罗氏才回过神儿来，神色淡淡的将那些心绪都收起来，看了看嬷嬷手中的东西，突然眉头一皱。 看着嬷嬷摆好了，才动了动身子，凑过去勉强写了几个字。 可脑海中的那些思绪像是一夕之间爆发一般，根本就不能够安景霞来。 烦躁的将毛笔丢到一边。 嬷嬷观察着罗氏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要不先把这些收起来，夫人去外面走走？” “去做什么？这整个府里，除了我这儿，都是那个狐狸精的骚味儿，我自己找不自在吗？” 罗氏一瞪眼，突然眸子一亮，转过头来看着嬷嬷：“你说，我反正没事儿做，把那个女娃娃抱过来养着怎么样？” 嬷嬷一顿，眼观鼻鼻观心：“夫人，那位小姐是公子带回来的，您要抱过来，公子恐怕不会同意。” “他是我儿子！” 罗氏忍不住说了一声，见嬷嬷只是立在那里，不说话了，罗氏咳了一声，才道：“算了，我就是说说。” 说完便坐在那里，看着茶几上的佛经，顿了顿，重新提笔抄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抄这东西不为别的，只为父兄，为罗家一门。 * 楚锦被奶娘抱在怀里，大眼睛盯着如雨手舞足蹈的说着那些事情。 默了还添上一句：“夫人真是厉害，连老爷都给关在门外了。” 在如雨的记忆中，家里一直都是男人做主的，就连在家，她和娘亲也只能够等爹爹和弟弟吃完了之后才能够吃一点儿，不光是他们家，整个村子里都是那样的。 第一次见到这样不一样的事情，心里除了惊奇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好像……以往几年被灌输的思想被打破了。 奶娘闻言只是提了一句：“以后这些事情你少说一些，在我面前自然是没什么，可别拿到别人的面前去说，这府里任何一个主子的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知道吗？” 如雨看着奶娘一本正经的教训人的样子，挠了挠脑袋，刚刚奶娘还听得很认真地啊，只是奶娘年纪大一些，知道的肯定也多一点。 她还是听着好了，当下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小丫头进来的时候干干瘦瘦的，这段时间看起来也好看了一点儿，养的白净了也是一个清秀美人。 奶娘见她依旧是笑嘻嘻的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要是心思多点儿的，这会儿大概会不高兴了，这丫头就傻乎乎的，不过傻一点儿也好，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打了个呵欠就继续睡了，反正她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就是整天睡觉也没什么的。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陆远的声音：“公子吩咐把小姐带过去。” 楚锦一顿，继续闭着眼，想要装睡得了。 可奶娘已经很快的反应过来，将楚锦抱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便把她抱着出去了。 楚锦埋在奶娘怀里，忍不住撇了撇嘴，猜都猜得到陆行一现在叫她过去做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强迫她听书，因为实在太小被陆远说了一声就放弃了，现在看见她已经一岁多了，那股心思又冒出来了，偏偏这会儿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到了清晖园外面，楚锦悄悄的睁开眼看了看，目光虚虚的落在院子外面那道人影上，那人站在那边，面前被绿植挡住，只有半边身子露出来，楚锦想了想，那个人很熟悉，是见过的。 上次过年去吃饭的时候就见过这个人，那个曼姨娘的儿子，庶子。 楚锦就算是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以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小说，也能够想到，庶子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只是在这个家里好像有些不一样而已。 但说到底，在外面还是抵不上嫡子的。 楚锦想着再往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撇撇嘴收回目光，被抱着进去，进了里面，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现在还是在寒冬，在外面有些凉气，楚锦要出房门就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进来倒是能够把外面的那一层给去掉。 楚锦一边任由奶娘将斗篷取掉，黑漆漆的眸子看着陆行一，以及陆行一对面的那个男人。 顿时一愣，好长时间没看见，这人怎么又来了？ 端王也看见了楚锦，顿时一笑：“哟呵，这许久不见，这小团子越长越好看了，不是我说你，养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娃娃，你以后不成亲都可以了，万一娶进来的女人对我们家小团子不好怎么办？” 陆行一看了一眼楚锦，嘴角勾了勾。 端王只觉得惊奇，就算是见过几次了，依旧是觉得惊奇。 陆行一这个人说的好听是陌上玉，说的不好听就是冷漠，真是好不容易看见他对什么人上心过呢，就是他，也是小时候缠着缠着才算是熟悉了一点。 谁是你们家的？ 楚锦埋头翻了一个白眼儿，一抬头便对上陆行一的目光。 陆行一目光柔和的从她身上扫过，刚刚确实是想把人抱过来的，只是端王来的太快，这会儿只能又让她回去了。 想了想没让抱回竹园，就在他的房间旁边那间屋子歇着。 等人走了，端王才回过头来，不由道：“以前是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你还是一样。” 陆行一淡淡的回了一句，端王面色一僵，随后笑了两声，面上丝毫不见尴尬，反而多了几分自得。 “你看我那几个兄弟，哪个过得有我自在的，要我说啊，早早封王去封地有什么不好，非得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呆着。” 陆行一不答话，端王顿了顿也就不说了。 皇家的人哪有几个是真的自在的，如同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样儿，事实上想什么谁也不知道，陆行一除外，这人就跟妖精一样，看什么都冷淡的要命，偏偏就能看穿。 言归正传，端王捏着杯子漫不经心的道：“沈家的灭门案，明天就会有个结果了。” 第三十章 次日朝堂上，端王豪迈的将一叠证据甩到了皇帝的跟前，沈家的灭门案，本来就是一个被隐匿的话题，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谁敢真的和陈家对上。 因为陈家的背后不仅是皇后，还有一个太子，皇帝的身子眼看着一步一步的差了，其余的几个皇子身后都没什么支持者，唯有一个端王，却又是一个早早就被赶去封地的。 是以，沈家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他们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早早被打发去封地的，一回来就在宫中被打的屁股开花的端王，竟敢将沈家的事情直接捅出来。 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当做不知道，说出来了之后那性质可就变了。 众臣立在下首，目光却忍不住悄悄的看向上面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金碧辉煌的大殿，好像将那个上位者的面容都模糊了一般。 陆振廷站在文臣前面，能够清晰的看见皇帝面色难看，一双泛着精光的眼落在端王的身上，随后却落在他的身上。 陆振廷皱了皱眉，随即面色谦卑的低下头，心里已经开始抽丝剥茧，皇帝的这一个眼神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皇帝看向端王，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却其实并不是很了解，没多大就给送到了封地去，这才回来多久，就将这些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的了？ 又想到暗影卫的消息，目光便下意识的在陆振廷的身上扫了一下，端王回来之后和陆振廷那个病秧子儿子倒是走得近，见了两次面还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背后……莫不是有陆振廷在策划的？ 皇帝心思太难猜，端王索性也没想猜得彻底，只知道这个父皇并不大喜欢他，且以后要是别人上位了，自己铁定没好日子过，现如今不如好好的拼一拼。 “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陈大人的人办事儿没那么利索，让我找到了两个人，用点刑就招了，至于沈家找到的这些证据，还要多亏抓到的那些人知无不言呢。” 端王说着便往陈元的方向看过去，陈元恨不得把端王的嘴给堵起来，他派去的人一个个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沈家姑娘现在早已经在京城之外，被他的人看着，端王是哪里来的消息？ 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板着脸站出来，恭敬地行礼，然后才道。 “皇上，端王殿下刚刚回来没多久，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了解，臣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证据是如何得来的，就说端王说的那些证人，可否现在把人带上来当面对质？” 老家伙，倒是挺镇定的。 端王一笑：“不小心弄死了，尸体我倒是能够抬上来，只是怕陈大人受不了……” “你！” “好了！”上首的皇帝皱眉喊了一声，威严的目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陆振廷，这才淡淡的道：“端王说的这件事情证据不足，暂交由刑部彻查，之后再论。” “退朝！” 看着皇帝走了，端王耸耸肩，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陈元，然后就一身轻松的走了，就好像……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过了就过了，完全没什么担心的。 陈元立在原地，刑部大半都是他的人，这件事情倒是不怕，可……就怕有什么后招儿啊。 后面陆振廷刚一出来，就被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给拦住了。 “陆丞相，皇上有情。” * 端王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奔向了丞相府，习惯性的翻墙进去，坐在墙头往背后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眸中幽深。 片刻后才下去，直接奔着陆行一的清晖园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陆行一念书的声音，顿了顿，摸到门前，见陆远守在门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的靠过去看。 “公子，端王殿下来了。” 端王还没看清楚，陆远已经板着脸出声，明明还带着稚气的脸，却偏偏要装作老成的模样。 “啧啧，陆行一这不光是把自己养成小老头，身边的人都养成小老头了？”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一眼便看见陆行一坐那儿拿本书，身边小椅子上坐着楚锦，一个面无表情的念书，一个昏昏欲睡。 好似没有感觉到他进来一般，端王咳了一声，心里有些好笑。 “这才一岁的娃娃吧，你就开始给人念书了，谁听得进去？” 陆行一闻言看了看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楚锦，放下书，看向端王。 “事情都做完了？” “都差不多了。” “恩。” 陆行一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有话说了，自讨了个没趣儿，端王摸了摸鼻子，想说些什么，看了看旁边那个奶娃娃，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影响别人带小娃娃了。 坐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几乎是端王一走，陆行一眸中闪过一道暗光，随后便消失不见，转过身来把某个要睡着的小丫头摇醒。 “陆行一！” 楚锦觉得，自己喊得最利索的就是陆行一的名字了，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可这幅样子在某人的眼里，根本没有半点儿的杀伤力，相反的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楚锦转头就去咬他的手，陆行一很快收回来，楚锦哼了一声，往椅子里一缩，继续闭上眼，身边的人继续不厌其烦的将她弄醒，反复几次之后才放弃了，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楚锦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的睡了。 本来小孩子的睡眠就很多，他还老是想一些招儿来‘虐待’她，偏偏她还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每次都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 刚闭上眼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楚锦舒服的蹭了蹭，渐渐的睡得沉了。 * 宫中，皇帝从宣政殿出来，便一路往凤鸣宫过去。 皇帝刚刚走到半路，陈皇后已经得到了消息，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鬟，淡淡的应了一声，早有人将手边的东西拿下去了，刚刚放好，就听见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 陈皇后理了理衣袍，慢悠悠的到了宫门口，就要行礼，被虚扶着站起来了。 “皇上今天怎么想起到臣妾这儿来了？” 皇帝进去坐下，陈皇后随手便将宫中多于的人都叫下去，只留下几个经常伺候的，目光温和的看着皇帝。 “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有一件事儿。”皇帝看了一眼陈皇后：“刚刚在朝上，端王给了我一些证据，上面条条框框记得很是清楚，陈家对沈家做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皇后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情，沈家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甚至背后当靠山的人就是她。 只是这件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怎么突然就掀起来了？ 将眼中的暗沉掩去，风韵犹存的面上换上笑意。 “皇上岂可相信这样的话？且不说那沈家与我陈家根本就没有仇恨，陈家为什么突然要对沈家出手？而那些所谓的在沈家搜出来的证据，臣妾倒是想去问问那个找出证据的人，他所谓的这些证据究竟是哪里来的？” 陈皇后年轻的时候颇有姿色，不然也不会让皇帝一眼便看上，那个时候若是以陈家的家世，陈皇后是绝对不可能坐上现在的这个位置的，就连现在，尽管儿子已经是太子，陈家也没有跟着飞黄腾达，就坐在那个不上不下的位子上。 皇帝多疑，不肯给外戚一点出头的机会，她也一直让陈家安安静静的，等她的儿子坐上了那个位置，陈家的兴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沈家……太多事！ 说完见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皇后心里突然有些发虚。 试探的到：“今天是谁提起了这件事？” 皇帝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却根本就没有说究竟是谁说的，而是淡淡的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定夺，皇后就不必管了。” 陈皇后一噎，可皇帝都这样说了，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将满腹的疑问都给压了下去，送走了皇帝之后，才叫人去查。 这几年皇帝虽然会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经常过来，却很少会留宿了，人老珠黄的人总是比不上年轻鲜嫩的美人的。 只是那些美人，陈皇后并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些玩物，现在就算是生出一个皇子来，也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皇帝爱美色，对权力有极大的占有欲，却不是一个脑袋不清楚的人，主少国疑，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皇后刚刚才得到消息，还没想出来有什么用应对的法子，心里也将端王连带着宫中的戚贵妃也给恨上了，可她还什么都没做，朝堂上，皇帝已经下了决定。 端王无中生有，沈家灭门与陈家无关，但念在端王年轻气盛，便不予追究，只是责令其回封地，不得传召，不可回京。 这就是明晃晃的赶人了。 朝堂上前两天的低气压很快便不见，虽大多的人都为皇帝这个决定感觉到莫名其妙，因为刑部那边的结果根本就还没出来。 陈元就算是在刑部有人，那也是要一一安排好的，可安排到一半，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尽管是好事儿，心里还是忐忑的要命。 而就在端王去了封地不久，陈元便发现，皇帝开始防着陈家了，以前也防着，只是现在越来越明显。 陈元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端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这……分明就是离间计。 皇帝生性多疑，这件事情一出来，碍于太子在不会处理陈家，让太子的面上难看，却也不会再相信陈家了，而沈家的那些东西，陈元不知道皇帝那里究竟有多少。 而沈家，现在还活下来的，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陈元坐在书房想了很久，让那边的人尽快动手，他不希望再有一点点的意外。 * 这边，陆行一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便被陆振廷给叫了过去。 到了陆振廷的书房，陆行一眼看见陆振廷坐在楠木书桌后，整个人好似老了好几岁，看见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和端王究竟有什么来往？” 陆行一顿了顿，还没说话，陆振廷已经忍不住道。 “这几天皇上总是旁敲侧击，我还以为是其余的什么事情，现在才想明白，那分明就是怀疑我陆家和端王有勾结，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和他熟一些。” “父亲觉得，我和端王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 陆行一淡淡的一笑，并没放在心上，陆振廷被他这幅样子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现在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端王是被厌弃了的人，这一次的闹剧，且不说带来的后果，就端王这梗着脖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实在不是个值得相交的人，迟早会连累陆家。 陆振廷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自然是自己才知道，自然不希望一切都毁了。 “你和端王的关系最好还是断了联系，我们陆家不会站在任何一个皇子的身后，你明白吗？” 自古因为皇位发生的惨案不计其数，而这些皇子的身上，一旦押错了宝，那就是一个家族的万劫不复。 陆行一也不知道听见去了没有，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往后不管陆振廷说什么都是静静的听着。 等到陆振廷说累了，才淡淡的道：“父亲想错了，现在陆家已经和端王牵在一起了，我们没有退路。” 而这也是端王刻意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要人没有退路的帮他。 对这个自小认识的人，那些隐藏在面容下的心思，陆行一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有些时候不拆穿而已。 怕是在端王回京之后第一次来丞相府，就已经将行踪透露出去了。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如果到最后端王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些人不管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都不可能放过陆家，而老皇帝现在还没对陆家动手，无非对陆振廷还有一些相信而已，别人却是不相信的。 怕是原本对这些来往没关心，端王在朝堂上将沈家的事情捅出来之后，就开始注意了。 “什么意思？” 陆振廷面色一变，随即便想到了。 陆行一看了看陆振廷的面色，淡笑：“父亲既然知道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这段闹剧终于就这么落幕，看似一切归于平和，实则暗潮汹涌，更大的浪潮随之就会翻滚过来。 * 清晖园，一个七八岁的姑娘偷偷摸摸的从院子跑出来，趴在门口没看见后面有丫鬟追过来的样子，才抚着胸口靠在门上给自己顺气儿。 “可终于跑出来了，真是折磨。” 青嫩的嗓音混合着微风拂过，让人一听便想要上去逗一逗。 再看那女孩儿，白净的脸上飘着两朵红晕，眉间含着一抹担忧，嘴角噙着淡淡的舒心的笑意，还有些婴儿肥的身子靠在门上，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把人抱过来捏一捏。 第三十二章 “小姐，您怎么又跑出来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楚锦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便看见清晖园外面那个绿衣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到了面前，面上还是焦急的神色。 如雨这两年也长高了不少，站在楚锦面前的蹲下身子才能和楚锦说话。 不然让主子仰视总是不好的。 楚锦看了一眼如雨，急忙让她不要说话，转过头去再次确认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示意如雨跟自己走。 如雨就看着自家小姐跟做贼一样的满满的往清晖园外面挪，只得跟上去。 “小姐，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书房练字吗？” “今天陆行一有事儿，就让我先走了。” 楚锦说话丝毫不心虚，眼看着离清晖园远了，便撒丫子跑了起来。 她如今的身子不过七岁，可陆行一简直是把她当做大人来养一养，练字看书，什么都要教，甚至已经开始叫她下棋了，鬼知道古代这些黑白子究竟要怎么下…… 如雨不知道楚锦想什么，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公子一直都是赋闲在家的，能有什么事儿？ 不等她想明白，楚锦已经跑出老远了，连忙提起裙子跟上去。 陆府很大，小姐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好了，这府中虽然没什么多余的人，但是如雨记得清楚，那位陆行悠大小姐还没嫁出去呢，这人整个陆府都像是有仇一般。 偏偏又喜欢在府中找存在感，小姐若是遇见了，人小吃亏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跟上了楚锦的脚步，如雨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目光紧紧的锁在楚锦的身上。 楚锦绕过回廊，一头往花园里面钻进去了，昨天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在这边看见一只小猫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是看着还挺好看的，只是没抓到，因为是偷偷跑出来的，也不敢叫人来抓。 这会儿就想着自己能够再碰见呢。 熟门熟路的摸到那座假山处，这儿有一个很小的洞，小猫是可以进去的，昨天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小猫儿，楚锦小心翼翼的扒开绿草，凑近看了一眼。 刚看见里面白白的一团儿，就听见后面传来如雨的声音。 “公子！” 楚锦背脊一僵，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僵硬的转过身来，大大的眼睛眨巴这看向那边。 诶？ 待到看见如雨面前的人的时候，楚锦愣了愣，浑身陡然放松，不是陆行一就好。 她还真以为陆行一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呢，刚刚跑出来的时候陆行一分明就是在打盹儿。 再来看面前的人，楚锦只觉得熟悉，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轮廓熟悉的少年就是几年前见过的那个，应当是府中的二公子。 这几年都没见过了，她是个小孩儿，整天就被陆行一带在身边，这个二公子也不是喜欢凑到跟前的，几年住在一个府里竟然没见过面。 若她那时候真是个小孩儿，或许就不认识了。 眼珠子转了转，楚锦疑惑的目光看向如雨。 “这是谁？” 陆行文淡淡一笑：“你是锦宝。” 听见这个名字，楚锦莫名的抖了一下，笑嘻嘻的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如雨连忙道：“小姐，这是二公子……” 有了如玉的提醒，楚锦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陆行文眉间闪过一丝笑，眸中的暗沉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楚锦根本就没有发现。 陆行文的目光移向刚刚楚锦凑过去的地方，饶有兴趣的问：“刚刚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 楚锦连忙否认，拍了拍手从草丛里走出来，朝着陆行文挥了挥手：“二公子，我还要去练字，先走了。” 说完便扯着裙角跑了，如雨匆匆的行了一礼也跟了上去。 陆行文看着那两道身影满满消失，嘴角的笑容才渐渐的落了下来。 * 一直到跑出好远，楚锦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到哪儿都能遇见不想看见的人，许是那一次，在清晖园外面看见那个人的目光太过深沉，所以再次见到，总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不过还好，她不用经常和这些人接触。 如雨跟上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刚刚那位是府中的二公子。” 楚锦敷衍的点了点头头，看着面前的岔路，毫不犹豫的就往竹园的方向过去了，刚到竹园门口，就件外面站着的陆远。 楚锦惊讶的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指着陆远，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远神色淡定，反正小姐总是会有这些夸张的动作，习惯了就好了。 目不斜视的道：“小姐，公子在里面。” 楚锦想也不想的道：“你可以说我没有回来过，我今天去……”正想说去罗氏那里待一天，触及到陆远的目光，泄气的垂下脑袋，整个人颓废的往里面去。 到了门口，清脆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有气无力的：“我回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楚锦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如雨，如雨正想说话，就被陆远扯到了一边。 “小姐，您先进去吧，如雨还有其余的事情要做。” 陆远说完毫不犹豫的把如雨扯走了，如雨一脸懵懂的看向楚锦，楚锦瞧着这仗势，分明就是让她一个人面对的意思，磨了磨牙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楚一传来，楚锦含着热泪跑进去，一进去也没看坐着的人，一头便栽了过去。 被一只大手顶住了脑袋，楚锦动了动，动不了。 睁大眼睛抬头，一眼便看见陆行一清清冷冷的坐在那里，对她热泪盈眶的样子无动于衷。 楚锦顿了顿，试探的喊了一声：“陆行一？” “跑去哪儿了？” 楚锦动了动，低下头：“去花园了。” 说完没见陆行一有其余的动作，碍于以往的经验，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在那边看见一只猫儿，就想着今天还能不能看见，抱回来养着。” “现在是什么时候？” 陆行一继续淡淡的问，楚锦更加没力了：“练字的时间。” 可是那毛笔软绵绵的，怎么练啊！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儿，有了以前用硬笔的习惯，这会儿根本就改不了，偏偏陆行一在教她的时候严肃的要命，一点儿都不像以前那个美人儿了。 楚锦正想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陆远的声音：“公子，二公子让人送来了一只猫儿，说是送给小姐的。” 第三十三章 楚锦一愣，看着陆远怀里抱着一小团白白的毛茸茸的团子过来，心里还是疑惑的。 二公子？ 再看陆远怀中的那只小猫儿，楚锦抿唇，刚刚他肯定是看到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送过来了，只是在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这就见了一下就这么殷勤了，为什么？ 还疑惑着，陆远已经抱着小猫儿到了跟前了。 “公子。”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从陆元怀中扫过，那一只白白小小的，看起来也就巴掌大，蜷缩在陆远手上，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再看楚锦深思飘远的模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闷气。 “怎么回事？” 楚锦垂着小脑袋，嘟囔道：“就是刚刚去花园的时候被他看见了嘛，我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毕竟那假山的洞口很小，她都是扒开草丛才看见的，再加上她还挡在前面，可还是被人看见了。 听见这个回答，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从楚锦的身上收回来，落在那只白猫儿身上。 “拿出去！” “诶！”楚锦连忙抬头，一抬眼便触上陆行一的眸子，那眼中清清冷冷的光芒让楚锦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很快反应过来，看着陆远怀中的小猫儿。 嘿嘿笑了一声：“陆行一，这个猫儿既然都送过来了，就给我养着吧，” 陆远听这话，默默地抱着猫儿站在一边，等自家公子和小姐商量出一个结果，对那一声清脆的陆行一仿佛没听见一般。 反正……丛小姐会说话开始，就是喊的公子的名字，有时候被逗得生气了，怒气匆匆的喊，公子还会高兴。 “喜欢？” 陆行一皱眉，看了看那只小猫儿，回过头来看见楚锦坚定地点头，顿了顿才道：“我明天给你带一只回来，这是别人的，陆远，送回去。” 陆远看了看自家公子的神情，立即‘诶’了一声，就转身抱着猫儿出去了。 楚锦的目光下意识的便跟着出去，直到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才连忙回过神儿来，规规矩矩的站好，嘟着小嘴儿，而还能是不高兴的样子。 陆行一瞧见她这幅样子，更加的气闷，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娃娃是个白眼儿狼，别人送来一件东西就喜欢上了，以后是不是多拿一点就要跟着走了？ 大概，是他给的还不够？她想要的都给了，大抵就不会要别人的东西了。 这个诡异的想法冒起来之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次日还就真的带了一只小猫儿回来，通体雪白，只有左前爪上有一块儿椭圆形像是花苞一样的嫩黄色斑块。 这小猫儿被送到楚锦怀中的时候，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用小舌头在楚锦的手上舔了舔。 楚锦把小猫儿放在塌上，自己趴在上面，时不时的伸手戳一下，看着小猫不耐烦的动动身子，忍不住越玩儿越开心。 心里甚至觉得……陆行一的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摸到的，这猫儿是他送来的，哼。 如雨站在一边，情不自禁的道：“公子送来的这猫儿真漂亮，比昨天那只漂亮多了。” 是吗？ 楚锦好好地打量起眼前的猫儿，除了前爪上那一团黄色的，简直和昨天那一只一样嘛……只是整体看起来，好像……真的要好看一些。 楚锦不是纠结的人，有了一只猫，就不用一直想着那一只了，况且…… 二公子送来的，她也要敢接才是啊。 抿着唇笑了一会儿，楚锦才抬头看着如雨：“陆行一现在在哪儿？” 如雨顿了顿才道：“这猫儿是陆远送过来的，如雨不知道公子在哪儿，不过陆远在府中，公子也应该在吧。” 楚锦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起身，拍了拍手，兴冲冲的跑出去：“我们过去看看。” 如雨在后面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了院子里了，连忙提起裙边跟过去。 楚锦刚刚出了竹园，就看见那位二公子带着一个芝兰玉树的人往这边过来，竹园外面还有一条小道儿，两边的风景很好，也可以直接到内花园去。 可现在，二公子带着人却是往竹园这边过来。 如雨跟上来：“小姐，您就这么跑出去了，还没……”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边的人，顿时一愣，连忙行礼：“二公子。”又看向另一边的人，如雨并不认识这个人，只喊了一声公子便静静的跟在楚锦的后面了。 “这是谁？”太子眯眼，目光落在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身上，转过头来看着陆行文。 陆行文笑了笑，面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这是兄长带回来的一个孩子，一直养在陆家，大抵是觉得她可怜。” “哦……”太子拖长了声音，笑了笑才道：“你那兄长也是可怜。”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楚锦却能够听出二公子身边的那个男人语气中的鄙夷。 皱了皱小眉头，目光悄悄的开始打量起那个男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说话的时候眉间一股倨傲，好似在他买年前的人都是蝼蚁一般。 为这种感觉不高兴了一会儿，楚锦撇撇嘴，就看见那个男人朝着她招手：“过来，本宫瞧瞧？” 本宫？ 楚锦顿了顿，从对这个朝代为数不多的了解里面搜罗了一条儿出来。 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自称本宫的，那面前的这个是……太子？ 楚锦被自己想到的结果吓了一跳，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就是挪不动脚步，她知道，若是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太子的话，那她一定要过去，就算不是，自己过去了也没什么坏处，好似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就是迈不动脚步。 太子见楚锦不动，眸光渐渐的暗了下来，陆行文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太子的举动，这会儿自然也是瞧见了，眸光文和的转向楚锦：“锦宝，太子只是叫你过来看看，你不用怕。” 谁怕了？ 楚锦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抬起步子就要往那边过去，刚刚走了两步，陡然听见后面传来陆远的声音。 “太子殿下，二公子。” 第三十四章 楚锦停下来，陆远几步到了面前，恰好挡住了太子和陆行文的目光。 神色恭敬的心里：“太子殿下。” 太子眯着眼，目光不屑的从陆远的身上扫过，面上挂笑，却不达眼底。 “这又是谁？” 陆远一直跟在陆行一的身边，暗地里是见过这位太子殿下的，只是太子确实是没有见过陆远。 陆行文笑了笑，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去看那双眸色太深的眼睛的话。 “回殿下，这是兄长身边的人，锦宝一向是跟着兄长的，想必这会儿是来接锦宝的。” “哦？” 太子看了看陆远，阴沉沉的目光从楚锦的身上扫过，被陆远挡住了，只能看见半边的小身子。 他不是草包，自然知道今天陆行文就是故意把他往这边带的，而刚好这个陆行一身边的人就过来了，态度还有些硬。 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陆府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他是太子，这两年早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陆行文的姨娘，是多年前被嫡母一剑刺死的，想来……心中有怨很。 也抓得住点，知道他的那些小爱好，知道陆行一看中什么。 算是个会算计的人了，他也正好需要陆行文这颗怨恨的心。 陆振廷势大，这几年都动不了，这陆行一不能交好，倒是帮着陆行文也不错，左右一个病秧子，到时候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锦宝这姑娘倒是可爱，陆行一这是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 陆远神色一变：“太子殿下！绝无此事。” “本宫就是随便说说，你何故如此着急？” 又道：“本宫看这孩子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不如带进宫去陪陪母后。” 陆远咬紧了牙，快要忍不住直接一拳过去了，谁不知道太子这两年刚刚起来的那点小爱好，若是真的进宫去了，什么陪皇后？ 说不定进去的时候好好地一个小姑娘，出来就没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从不说破而已，恐怕也只有那些百姓和皇帝被瞒着了。 “殿下，这件事情陆远做不了主。” “本宫把人带回去，待会儿叫人来说一声便是。” “殿下，这恐怕不合适。” 陆行文在旁边小声开口，太子眯眼，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陆行文，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什么来，却见面前的人只是低眉顺眼的，好似那就是随意的一句话。 “怎么不合适？” 陆行文低头，淡淡道：“殿下最近还是低调一些好。” 当今身体愈发虚弱，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偏偏又是个防外戚的皇帝，导致太子现在在朝中相当于孤立无援，支持他的人倒是有，但也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子，没几个真心的。 太子看着陆行文，突然发现有些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心思了，特地把他带到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让他看见这个小丫头，现在却又来阻拦。 皱了皱眉，见陆行文没露出什么破绽，想了想倒是没做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太子转身便走，陆行文转身之时，目光往楚锦的身上看了一眼，可隔着一个陆远，只看见半边身子，神色如常的收回目光，面上表情不变，跟上太子的脚步。 直到那两个人走远，楚锦才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神经大条的转过身来看着陆远。 “陆行一呢？” “公子在清晖园。” 话音刚落，楚锦已经跑了出去，刚刚太子的那些什么她都没有看见，也只是听见了几句话而已，心里也没什么想法，也更加的不知道太子的那些传言。 所以这会儿还能高高兴兴的跑去清晖园。 如雨跟在楚锦的后面，这个刚进来时看起来瘦小又胆怯的小姑娘，这两年看起来越发的漂亮了。 陆远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上去，目光下意识的多往那个背影上多看了两眼，绿色的衣衫在炎热的夏季，总是感觉多了几分清凉的。 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都赶出去，陆远才加大了步伐，紧紧的跟上去。 清晖园，楚锦进来之后，熟门熟路的往书房过去，抬脚进去绕过屏风，果断的往旁边摆着小塌的那一边过去。 果然，一眼便看见陆行一靠在那儿，手里拿了一本书，看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 “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想什么样子？” 楚锦噘嘴，没放在心上，反正陆行一也就是念念，去年装过两天乖巧，他还以为自己病了。 蹭过去把陆行一手上的书拿过来直接丢到一边，眨巴这大眼睛看着他：“你给我送过去的那只猫儿我很喜欢。”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把书又重新拿过来，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楚锦的脸上。 眼中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芒。 “你从哪儿找来的？”那样一只猫儿，可不是随便就能够找到的。 “路上捡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楚锦就那么盯着他，就嘴硬吧，明明是特意找回来的，还说是捡的。 陆行一被看的不自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什么？” “你好看！” 楚锦想也不想的道，陆行一是真的好看，现在比起几年前，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味道。 陆行一被这亮晶晶的眼神儿看着，手上的力道下意识的便重了一点。 “嘶！”楚锦连忙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捂着自己的脸，控诉的盯着陆行一：“干嘛这么用力。” 陆行一皱了皱眉，咳了一声：“很疼？” “我捏你的脸试试！”楚锦揉了揉脸。 “下次轻点儿。”反正爱捏她脸的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怎么也改不掉了。 楚锦冷哼一声，现在说不会了，却每次都要捏她的脸。 陆行一颇有些尴尬，板着脸把人支过去练字了，才叫了陆远进来。 这书房分左边和右边，一边是摆着小塌，一边则是书案，中间隔了屏风，陆远进来后便将刚刚遇见太子的事情说了。 神色有些凝重，这些年公子和端王的关系越来越密不可分，这太子却来了府中。 “公子……” “太子见到锦宝了？”陆行一神色微冷。 第三十五章 “是。” 陆远低头道：“是二公子特意把太子带到那边去的。” 竹园在清晖院后面，已经不属于前院的范围了，太子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偏偏陆行文就把人带到那边去了。 陆行一眯了眯眼，嘴角勾了勾：“最近，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等要用的时候就可以。” 陆远说完又想了想：“最近，二公子频繁和太子往来，这会不会……” “太子那个人，可不是想要把巴结就巴结上的。” 陆振廷在朝中谁的队也没有站，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只一心的伺候皇帝，可就是这样的态度，才让太子不安，而太子也应该明白他和端王的关系。 所以才将注意力移到了陆行文的身上。 他体弱的名声落在外面，也没怎么去外面走动，所以陆行文这个庶子就理所应当的被人更加的看中了。 但是太子眼界太高，常常做出谦虚的样子来，却骨子里看不上庶出的人，陆行文……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们……” “等着就是。” 陆行一淡淡的道，陆远应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了。 皇帝的身体撑不了几天了，太子娘家势弱，这个皇位最后落到睡得手里就要看谁的手段狠了。 陆行一将手中的书放在旁边，起身朝着书房另一边过去。 楚锦小小的身子坐书案后，拿着笔看起来确实是认真练字的样子，可等陆行一走近一看，却见那张洁白的宣纸上，稚嫩的笔记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还在旁边歪歪倒倒的写了两排字。 画画的好，字却不能看。 瞬间眯眼，唇角的笑容也很快的压了下去。 楚锦察觉到身边空气的变化，何况那道黑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识的便一丢笔就把宣纸往自己这边裹了起来。 那笔因为力气太大，一下子飞飞到了陆行一的身上，在他腰间画上了一抹黑色的墨迹。 楚锦看了一眼，见陆行一神色危险的站在那里，讨好的笑了笑。 “陆行一，你你是在和陆远说事情吗？”歪头去看后面的陆远，陆远低头拱手：“小姐，事情都说完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了。 楚锦：什么人嘛，一点儿义气都没有，看我以后还把如雨嫁给你！ 回过头来见陆行一还黑着脸站在那里，楚锦默默地低下头，低眉敛目的道：“我错了，这衣服能洗掉的吧……” 陆行一没说话，上前两步，目光落在楚锦手上的宣纸上，伸手。 “拿来。” 楚锦捏紧了宣纸藏到背后，抬头讨好的看着陆行一：“刚刚没写好，我再重新写过。” 陆行一不说话，只是那样眸光淡淡的看着她，因为身体较弱的原因，陆行一整个人看起来气势要淡了不少，可那一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却让人莫名的不敢反驳。 期期艾艾的将手中的宣纸递到他手上，眼珠子一转，便开始物色待会儿从哪条路跑出去最好。 陆行一把那宣纸拿在手中，一边瞧着楚锦眼珠子乱转的模样，一边漫不经心的将宣纸展开。 偏偏动作还慢的要死，像是故意折磨她的一般。 画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画了一个人，还是上次出门的时候在街上碰见的，大概比她现在的年岁要大了几岁，十多岁的样子吧，面若白玉唇若朱，很是好看，刚刚不想练字……就……不小心就画下来了。 陆行一看着画上的人，小姑娘年纪小笔法稚嫩，可这画倒是传神。 不是一般的作画方式，倒像是她重新开辟的一种方法。 若不是那画上的人有些刺眼，陆行一觉得，自己可能会好好的夸夸她，总算是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不至于丢脸，可如今…… 这画上的人旁边，明明写着：面若白玉唇如朱，人间难得此绝色。 不知是哪儿听来的浑话，陆行一沉着脸道旁边坐下。 “过来！” 楚锦抖了抖，明明这音调不轻不重的，可听在耳中就觉得有些……怒气。 陆行一觉得自己的心里怒气有一点，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竟然会画男人了。 随手将宣纸放到一边，见楚锦低着头过来，不轻不重的道：“你就是这样练字的？” “这不是第一回吗。”楚锦忍不住嘟囔，以前练字可都是他在旁边跟着的，哪里会有机会画别人啊？ 陆行一冷笑一声：“画上这人又是谁？这些话，又是谁教给你的？” 陆行一可以保证，自己做事儿是不按常理来了一些，但是在教锦宝的这件事情上，是绝对没有半分的出格的，都是按照最规矩的来教的，书房里话本子也没有一本。 而她出府都是由自己带着的，那里去听这些浑话？ “画上那人我不认识，就是觉得好看，那些话……就是……就是随便想的。” “随便想的。” 陆行一笑了一声，站起来：“那你倒是很聪明了，陆远！” 陡然大声，楚锦吓了一跳，就见陆远连忙进来了，看了一眼楚锦又看向自家公子。 “去把如雨和奶娘叫过来！” 诶？ 楚锦惊讶的看着陆行一，可陆远已经快速的出去了，见陆行一面有怒色，楚锦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在古代，女最画男人的画像好像是算不守妇道？虽然她好像还是个娃娃？ 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又是一阵不满意，这样的小身子，去哪里看什么美男，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孩子，画一画还被人没收了。 见楚锦还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眸子里全是不解，陆行一莫名觉得有些无力。 “把她们叫过来做什么？” 看到陆行一手边的画，楚锦连忙道：“这个和她们又没有关系！” “作为你身边伺候你的，连主子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奴婢留着有什么用！” 陆行一淡淡的道，楚锦见陆行一是真的要动真格的，吓了一跳，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多年，但有些思想却还是以前那种思维，根本就没有改过来的。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做的，哪里需要动不动就问罪别人？ 何况……不过是一件小事。 “那……你要惩罚就罚我好了，跟他们没关系！” 第三十六章 “罚你？” 陆行一看了一眼楚锦，态度突然软了下来, 招手：“过来。” 楚锦期期艾艾的走过去, 在陆行一的面前停下来, 刚想要说话，就觉得自己这小不点儿的身子被人一只手拎起来放在腿上。 蒙了一瞬间, 就感觉到一个巴掌落在屁股上。 楚锦呆呆的趴在那儿，那痛意都快要过去了, 才有眼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 可就是咬着唇一言不发。 陆行一见她没什么动静, 皱了皱眉，第二个巴掌还没落下去, 就听见腿上的人委委屈屈的声音：“陆行一！你居然打女孩子屁股！” 陆行一原本紧绷的神色，突然憋不住了, 面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把人放下来才继续板着脸：“记住教训了。” “嗯。” 楚锦吸了吸鼻子, 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陆行一刚刚那一巴掌可没有手下留情，现在还痛着呢。 摸了摸屁股，又道：“那你现在不罚如雨和奶娘了？” 陆行一挑眉，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楚锦着急的凑过去：“你要说话算话！你都打我了，不能再！”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陆行一淡笑, 楚锦一噎, 莫名的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是没有答应，只是让她过去，她就傻乎乎的跟着过去了，然后就被打了，可他却是什么也没有答应。 扁了扁嘴，突然转身就往外面去，还能听见屏风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陆行一，你混蛋！” 那声音越来越远，陆行一笑了笑，眸中的笑意很快便收起来。 这看似是一件小事，锦宝现在还小，又不是在外面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这乱画别人的毛病，若是以后被人抓住了，对一个姑娘家里来说，还是不好。 她身边的人若不是不好好的敲打敲打，以后难免会出事。 或者……将她送去母亲那边？ 这边陆行一刚刚冒出来这个念头，处境就在外面遇上了罗氏。 这几年罗氏也不在佛堂呆着了，府里的事情都交给管家，每天就守着自己的的儿子，时不时的逗逗楚锦，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年轻了不少。 本就是明艳的容貌，显得年轻了之后更加的好看。 身上沉淀的岁月那是谁也模仿不来的。 这会儿刚到了清晖园外面，就见楚锦眼眶里含着泪急匆匆的跑出来了，也没看路，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 “呜……” 楚锦捂着额头，泪珠子一下就掉了下来，这究竟是又多倒霉才会刚被打了这会儿又撞人了。 眼中含着泪珠抬头，一眼便看见罗氏站在那里，愣了愣。 倒是罗氏看见她哭的像个受气包，忍不住笑了，弯下腰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才问道：“怎么？行一欺负你了？” “没有。”楚锦闷闷的回了一句。 罗氏毫不在意的一笑：“没事儿，看你这样子，怕是受欺负的很了，今天跟我去吧，过几天再回来，看她着不着急。” 刚开始罗氏还有些担心，这儿子好端端的带了一个小孩儿回来，她还以为儿子有什么问题呢，可是后来看见他真是把这小姑娘当着孩子养又有些不淡定了。 这前面不着急，这几年外面都说这丫头是他的私生子，亲事都有些问题了，到了现在也还没成亲，只是…… 这丫头时常做些事儿让人哭笑不得，倒是也挺好玩儿。 罗氏便想着儿子的事情随他去就是了，左右这么多年都是放养的也没什么问题。 牵着楚锦就直接往正院儿去了，丝毫都没有要去和陆行一说一声的意思。 楚锦跟在旁边，时不时的往她的身上瞥一眼，罗氏这几年虽然是从小佛堂出来了，但依旧是不爱出门，不过楚锦后来经常过来呆着，倒是熟悉了很多，只是这称呼…… 楚锦想了想，才回过头来：“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音调听在耳中无比舒服，可这话不大中听，罗氏哼了一声：“回去做什么？刚刚跑出来的时候不是还想哭吗？这会儿还等着回去被欺负？” 诶？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啊。 楚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你能不能顺便把奶娘和如雨也带过来？” “怎么？怕我那里的人伺候不好你？” “没有，我怕陆行一罚如雨和奶娘。” 罗氏一挑眉，目光惊讶的在楚锦的身上看了两眼，点头算是答应了，朝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神儿，跟着来的嬷嬷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转身重新朝着清晖园的方向过去。 楚锦看见人去接奶娘和如雨了，才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罗氏进来之后就懒散的靠在那里，见楚锦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 想了想这丫头刚刚的表现，忍不住道：“锦宝。” “嗯？” “我认你的那个女儿如何？” 这几年楚锦虽然是养在府中的，可什么名分也没有，既然喜欢，就总要为这姑娘的以后考虑的，顶着陆府女儿的身份总比这样无名无分的好，以后嫁人也好好好地挑选。 只是陆行一到底是自己的的儿子，还没成亲呢，这就认了一个女儿自然是不好的，想来想去，不如自己认了，反正年纪相差大一点的兄妹也不是没有。 她儿子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楚锦眨了眨眼看着罗氏，还没点头，就听罗氏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我安排时间，就办个宴会，承认你的身份，顺便让你认识认识这京中的那些公子小姐，你多接触一些，等下半年天气凉了一些，送你去女学读书如何？” 读……读书！？ 楚锦愣了愣，被陆行一揪着练字就已经够痛苦了，还要去女学……她虽然没去过，可古代的学校听说会抽人的啊。 “怎么，你不愿意？”罗氏见楚锦皱着小眉头，问了一句。 楚锦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您还是去问一问陆行一吧。” 罗氏忍不住笑了笑，这姑娘是把她儿子当唯一的靠山了。 “好，等我有时间就去问问，你就安安心心的呆着就是了。” 第三十七章 罗氏既然已经下定决定了，就把楚锦留在了这边, 让人去把陆行一叫了过来。 楚锦坐在塌上, 两只小短腿儿在小塌边晃来晃去, 看见陆行一进来之后，那速度下意识的慢了下来, 目光从他清冷的脸上落到他腰间。 他已经换了一件衣裳了，这会儿看不见那道墨迹, 楚锦垂下头, 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陆行一只瞧了他一眼, 见她心虚，倒是也难得的没有做什么, 过去坐下。 “母亲。” “嗯。”罗氏点了点头：“我叫你过来做什么你知道吧？” 陆行一点头，楚锦就躲在罗氏的旁边, 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一幕刚好被陆行一发现, 一眼看过去, 那个小脑袋一下子就缩回去了，像是偷吃的仓鼠，胆小又忍不住好奇。 “我是想着，这好好地一个姑娘，总不能无名无分的住在府里，外面那些人难免说些难听的话, 而你现在尚未成亲, 锦宝一直养在你那里也不妥, 我想着认了女儿之后，过段时间送去女学。” 陆行一自然是没意见，原本是想着自己有时间就自己教的，免得外面的那些老学究把人教的灵气都没有了，和那些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一样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这丫头灵气是有，太过了一些。 不过七岁，已经知道画男人了。 陆行一再次点头，这件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定了下来的，罗氏摆明了是没有要去告诉陆振廷的意思，这几年，陆振廷依旧是被拦在门外的，倒是后来这两年，你不来我不往，看起来还算和谐。 陆行一想了想：“这件事情，若不告诉父亲一声？” 到底两个人还是夫妻，母亲认了一个女儿，说到底相当于父亲也认了，还是有知情的权利的。 罗氏哼了一声，叫了守在外面的丫头去前院说一声便罢了。 回过头来继续和陆行一商量着时间的事情。 楚锦对这些没兴趣，最大的事情定下来了，听他说那些黄道吉日，就坐在一边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时不时捂着唇打个小小的呵欠。 模样倒是可爱，奶娘在旁边守着，见此悄悄的过来把人抱起来，又沉默的对罗氏和陆行一行了一礼便把人抱着下去了。 罗氏看着奶娘怀里抱着一个小不点儿出去，忍不住道：“这丫头好似有些……爱睡觉？” “从小就这样，改不掉。” “改什么？我的女儿难道还要她多勤快？想睡觉睡就是了，就是要这份自在呢。” 罗氏毫不在意的道，陆行一本也没想拘束着，听见这话，倒觉得好像他才是坏人一般。 见陆行一不说话了，罗氏打了个呵欠，开始赶人。 “你若没事儿就回去吧，锦宝这几天就留在我这里了。” 陆行一顿了顿，见罗氏已经站起来往内室去，才起身出去，到了外面脚步一转，直接去了旁边的房间。 果然见奶娘守在里面，楚锦在塌上睡得正香。 “公子。 ” “嗯。” 陆行一应了一声，直接过去，在奶娘惊讶的目光中把人抱起来就往外面去了。 奶娘张了张嘴，连忙跟上去，见自家小姐在公子怀里还睡得很香，忍不住有些纠结。 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小姐这刚好七岁了，公子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还把小姐当个奶娃娃的走到哪儿抱到哪儿…… 想要劝劝吧，可看着公子那样子，也没人敢上去说。 且公子摆明了就是说了也不管用的那种。 只希望小姐还长两岁，公子会收敛一点了。 * 认女儿这件事情罗氏就只是通知了陆振廷，也没有其余的任何多话要说的意思，陆振廷倒是也没有反对，反正……反对了罗氏也不会听，到时候也是他难堪。 时间定下来之后，罗氏便开始招管家过来给发帖子，府里如何布置，到那天是个什么流程，全都给吩咐下去了，罗氏自己倒是轻轻松松的躺在榻上。 很久没有管这些事情了，这会儿指挥起来倒是也不见慌乱，罗氏以前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就不爱管这些事情，只管动动嘴皮子，都是身边的嬷嬷和管家忙着，这会儿也是把事情全都甩出去了之后。 就开始想着那个小姑娘。 “要不去把锦宝抱过来？” 嬷嬷就在旁边：“夫人难道忘了前两天您前脚刚说把小姐留在这边，后脚就被公子给抱回去了？” 罗氏面上一顿，倒是没说话了，转过头去靠着午睡，半晌才嘟囔了一句：“这倒是放不下了，我还能吃人不成？” 摸摸想笑，您是不会吃人，只是您这性子，公子大抵是怕小姐跟您学坏了吧，只是这些话嬷嬷没有说，何况……锦姑娘是公子从小养大的，这感情自然深厚一些。 说到底啊，夫人还是在公子的生活里缺失了。 * 七月初二，大吉，宜纳彩，会亲，进人口。 一大早起来，楚锦就被奶娘和如雨，还有罗氏那边过来的两个小丫鬟推到了梳妆镜前，开始打扮，如雨拿着一套水蓝色的对襟裙过来，罗氏身边的嬷嬷只是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穿这么素雅的颜色做什么，夫人已经把衣衫都准备好了，小姐先梳洗，待会儿应该就拿过来了。” 如雨听完嬷嬷的话，又看了看手上的一群，心里很纠结，这个很素吗？明明很好看啊。 只是嬷嬷读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对的，她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好了。 乖乖的去放好，刚出来，罗氏吩咐的衣裙就已经送过来了，因为时间有些赶，所以到了今天才拿过来。 除了衣裙还有一套完整的首饰，整套都和衣裙的颜色一样，水红色却更透亮一些。 那簪子上的红宝石更像是能够挤出水来一般的透亮。 颜色不深，可这水色很好。 楚锦打着小呵欠，像个木偶人一样的被他们转过来转过去，从身上到头上，最后一根簪子固定好，摸摸满意的道：“小姐长得好看，这一身穿着看起来更好看了。” 是吗？ 楚锦看了看身上的水红色对襟襦裙，颇有些无奈，怎么都喜欢给她穿红的…… 小时候给她裹着的什么都是红的，长大了能够表达自己的不喜欢了，倒是争取来了一点儿权利，可这会儿…… 楚锦正皱着小眉头，就见外面一道人影进来，目光精准的落到楚锦的身上，那白白软软的一团儿，裹在水红色的衣衫里，果然是好看的。 陆行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都准备好了？” “回公子，都准备好了。” 嬷嬷连忙道，陆行一点了点头，在嬷嬷的目光下，淡定的走过去，拎着楚锦就往外面走了。 “诶……” “我带她过去。” 陆行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几个丫头连忙跟上去，嬷嬷颇有些无奈，这还没到时候呢，这会儿那些夫人估计刚刚才来，他们家夫人这都许久没有和那些人打交道了，这会儿过去…… * 楚锦被陆行一拉着出来，人小腿短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脚步，偏偏又被拖着手，走了没一段路就累的气喘吁吁地。 “陆行一！”楚锦喊了一声，前面的人才反应过来，见她额上已经沁出了汗，不由得有些楞，这才想起来她人小，索性也是人小，没有上妆，只是点了口脂，不然说不定就花了。 只好停下来：“过去事情完了就快些回来，今天还要练字。” 楚锦面色一僵，好半天才道：“不是……不是这段时间不用练了么？” “谁说的？” 你娘说的！ 当然，楚锦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嘟囔一句，看着陆行一的眼神儿，委委屈屈的应了下来，反正是反抗不过的，还是不要给自己找罪受了，若是到时候公报私仇让她多写几篇，那她的手岂不是要报废了？ 白瞎了一张好脸，诶。 见楚锦苦着脸点头，陆行一揉了揉她的脑袋，楚锦控诉的盯着他，好不容易才梳好的，要是弄乱了，又的回去受折磨！ 陆行一咳了一声，收回手面色淡淡的走在前面。 “跟我走。” 楚锦在后面迈着小短腿跟上，陆行一的步子放慢了很多，楚锦走起来也没那么的累。 罗氏选的位置是在后院的花园。 楚锦跟着陆行一过去的时候，就见罗氏坐在主位上，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明艳的面容也稍微的收敛了一点，倒是比以前看起来要少了些凌厉，多了些端庄了。 这还是楚锦第一次看见罗氏这个模样，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倒是罗氏看见了楚锦，招手：“锦宝，过来。” 楚锦连忙过去，在罗氏的身边站着，感觉到旁边那些人投来的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往陆行一那边看了一眼，可这会儿看过去，那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不由得撇撇嘴，收回视线。 就听见罗氏道：“锦宝这丫头刚刚抱回来时还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儿呢，这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这些人也并不是和罗氏交好，事实上罗氏在还没嫁人的时候，就已经是京城里谁也不敢惹的人了，名声也不大好。 大抵是女人多是崇尚温柔贤淑的，可罗氏却不一样，做派跟个男儿没什么两样，久而久之就连小时候还走得近的人都被家里管着疏远了。 嫁人了就更加不必说了，罗家一门身死，只一个嫂子生产的时候胎死腹中，大人的命也没了，同时，罗氏也是难产倒是生下了陆行一，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罗氏便再也没出现在人钱了。 这几年京中都在传，陆振廷宠妾灭妻，罗家一门就剩一个孤女，自然是没什么好惧怕了，甚至还说当年根本就是罗家逼婚，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云云…… 倒是没想到罗氏突然又出来了，还一来就带出来这么标志的一个姑娘，一时之间心思各异。 罗氏本不大喜欢和这些心理弯弯道道的人打交道，只是锦宝的身份需要宣扬出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见她们不说话，又继续道：“这孩子但是抱回来的时候太小，现在一眨眼都这么大了，今日刚好是个好日子，我想着反正都是当做女儿养着的，索性就让她认了我当娘，以后就是陆府正正经经的嫡出大小姐，你们觉得如何？” 这可和认养女不同，罗氏这意思是……这姑娘以后就当是亲生的了，待遇如同嫡出小姐，这姑娘有什么能耐，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旁边的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坐在靠近罗氏的紫色华服妇人先道：“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陆丞相要认女儿，谁还敢拦着不成？ 心里也没明白了，今日罗氏哪里是突然想和她们交流感情了？分明是替这个姑娘办的。 一般人家认个义女，都是奉个茶便算了，时间久了自然都会知道，这么大的排场还是第一次见。 在场的夫人也不由得开始算了起来，这位姑娘若是交好，能带来什么好处。 接下来的流程都很简单，楚锦奉茶，罗氏喝了茶在送一些东西便算是定下来了。 坐在罗氏的身边都能够感觉到那些夫人投过来的目光，罗氏知道她不自在，悄悄的道：“你去叫那些姑娘一起玩儿，放心的去，若是他们对你不好，自己欺负不回去就来告诉我，在自己家里不用怕别人。” 楚锦看了看那些乖巧的坐在自家娘亲身边的姑娘，看起来可都不像是欺负人的人。 罗氏说完便转过头去：“这些小姑娘跟我们也没话说，锦宝，你带着他们去解解闷。” “好。” 楚锦早就想走了，这会儿笑眯眯的站起来，招呼了那些小姑娘便一窝蜂的往假山那边过去了。 这内花园假山后面还有一大片的草地，一群姑娘吵吵闹闹的过去。 突然，一个姑娘凑到楚锦的旁边：“诶，听说你是陆行一捡回来的。” 楚锦愣了愣，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目光刚触及道那张脸就愣了，这……这不是自己画儿上的那个人？ 呜…… 只是看起来要矮了一些，年纪也小了一些。 楚锦沉吟了一声，感觉这人说话也没有恶意，我那全就是好奇，点了点头：“是。” “那怎么是陆夫人认你做女儿啊，这样你和陆行一岂不是就成了兄妹了？外面一直都在传陆家公子养了个小女儿，却原来是养了个妹妹。” 原来外面都是这样传的啊……陆行一的女儿，楚锦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道：“你不要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呢，外面可都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也没什么，那些人就喜欢没事儿说这些。” 看了看已经到了前面的那些女孩儿，连忙退了楚锦一把：“你还是快过去吧，你还是小主人呢，就跟我说话了，哦对了，我叫谢嘉怡。” * 楚锦自这边被人围着，那边，陆行一刚刚转过回廊，进了前院，就见那儿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笑嘻嘻的往这边过来。 唇红齿白，面如温玉。 陆行一眯了眯眼，目光在那个少年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那人是谁？” 陆远顺着陆行一的目光看过去，一眼边看见来人，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会儿，才道：“这……大抵是谢家的小公子。” 谢家？ 陆行一眯了眯眼：“你去把人带到前面父亲那里去，就说后面尽是女眷，他过去不合适。” 诶？ 陆远疑惑的看着自家公子，不过是一个小少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后面都有自家亲人陪着，能有什么不合适？ 心中有些疑惑，可想着这是公子的吩咐，陆远犹豫了一瞬间，便转身过去和那位小少年迎面遇上。 * 这边，谢嘉怡拉着楚锦道：“待会儿我哥哥就会过来了，你一定没见过，我哥哥可漂亮了。” 楚锦身体里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可谢嘉怡却真的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说话都带着一股稚气，尽管已经努力的撑气度了，说话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露出一些马脚来。 比如……提到自家哥哥的时候，那就骄傲炫耀的小样子。 楚锦对美人儿很有兴趣，就随着谢嘉怡一起等了，周围的那些姑娘尽管是跟着自家娘亲来的，可在府中都是娇贵的大小姐，这会儿自然是不愿意和一个养女多纠缠的，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哎呀，你说这有的人啊，就是一朝飞上枝头就能尽享荣华，可真是运气好啊，你说我们怎么就修不来这样的运气呢？” “姐姐，你要那点子福气做什么？”旁边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那道目光似有似无的往楚锦的身上扫了一眼。 “有些人就是靠那些运气，可姐姐是天生的贵女。” 楚锦眯了眯眼，看着那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谢嘉怡凑过来：“那两姐妹是王家的，平日里就喜欢做些狗眼看人低的事情，你就不要理会了，索性，这里没有谁会听她的。” 谢嘉怡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让那王家姐妹听见，顿时怒目相视：“你说谁呢！” “谁应声说的就是谁了。” “你！” “你什么你？”谢嘉怡不屑的哼了一声：“就你们这嘴碎的模样，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 “谢嘉怡！” 王家姐妹本就和谢嘉怡有仇，这会儿更是怒气从从的过来，照着谢嘉怡的脸上一巴掌就下去了。 谢嘉怡拉着楚锦往旁边一躲，咳了一声：“那什么，她们今天可能是看见你和我亲近才说你的。” “你们有仇？” “有，很大的仇。” 谢嘉怡嘿嘿的笑了一声，见王家姐妹还要过来，突然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楚锦愣愣的看着旁边人都看过来，还有远处罗氏身边的嬷嬷急匆匆的过来，不得不为谢嘉怡的机智点了个赞，只是这个样未免有些丢了身份，那王家姐妹看起来也没那么厉害，只是武力值比不上，着周围的一堆贵女，也是喜欢看戏的，谁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看见有人过来，王家姐妹面色难看，她们无非就是看着这个女人和谢嘉怡走得近，才会酸几句，刚刚动手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朝着她动手，可谢嘉怡这个女人！ 真是！ “怎么回事？” “小姐。” 嬷嬷的目光很快落在楚锦的身上，目光温和，楚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拉着谢嘉怡到了后面去，看着嬷嬷上去看似很恭敬的说了几句话，那王家姐妹的脸色去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可惜，她没听见嬷嬷都说了些什么。 “诶，你看这两姐妹，终于有被人说的不能还嘴的时候了，在书院的时候嚣张的要死，以为自己多聪明呢，还不是塞钱买了一个才女的名号？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书院？” “是啊，你应该也要去了吧？” “应该吧……”楚锦干咳了一声，事实上根本就不想去那什么书院，在家就已经被折磨得够惨了，想象了一下书案旁边的陆行一变成了一个撸着胡子的老头，手上还拿着戒尺…… 楚锦抖了一下，见那边的姑娘陆陆续续的都散了往自己家娘亲的身边过去，也拉着谢嘉怡过去了。 * 宴会很快便结束了，楚锦出了正院儿，后面跟着如雨和奶娘，刚想往自己竹园的方向去，就见站在那里的那人，清风朗月一般，可那面上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有几分不自在，目光又落在那人怀中雪白的猫儿身上。 楚锦顿了顿，走上前去：“二公子。” “现在该叫二哥了。” 陆行文笑了笑，将怀中的猫儿递过来：“我身无长物，这只猫儿，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楚锦看了看那只猫，不可否认的很漂亮，而且也是她第一眼看见的，心里自然是喜欢的，可是…… 看了看陆行文，楚锦低下头：“我已经有一只了。” 陆行文面上的笑容一僵，片刻后才重新把猫儿抱回怀中，淡笑：“是吗，那看来我这个礼物，今天送不出去了。” 很是温和的话语，低声呢喃出来，却让人心里莫名有一股惆怅的味道。 楚锦摇了摇头，把这种思绪甩开，她应该清楚，陆行文是曼姨娘而的儿子，而她现在是罗氏的女儿，本是有仇的，最好还是不要多来往比较好。 “二公子，我还要回去，先走了。” 楚锦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奶娘和如雨弯了弯腰匆匆的跟上去。 陆行文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小巧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看和怀中的猫儿。 “是我鲁莽了。” 次日楚锦还没睡醒，就被人从被窝里面捞起来了，一边打呵欠，一边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有气无力的问：“如雨，这么早去哪儿啊？” “小姐你忘了？你今天要去夫人那里的啊。” 如雨一边给梳头，一边笑眯眯的道：“小姐真好看。” 呜…… 楚锦捏了捏自己的脸，腹诽道：可是陆行一捏她脸的时候总说她脸太圆了。 楚锦到了的时候，陆行一已经在那里了，看见她进来，眯了眯眼倒是没说什么，岂料楚锦进来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 “大哥！” 声音清脆，外面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莫名有些尴尬，陆行一板着脸，点头：“嗯。” 见楚锦面色红润，想来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放心了一些。 那王家姐妹的话说出来确实是有些伤人了，若是稍微爱多想一点儿的，今日的气色想必就不会这么好，看来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大。 回过头去和罗氏打了一声招呼，便直接出来了，路过楚锦身边的时候，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楚锦不满的瞪他：手贱！ 可他完全没看见一般，就那么目不斜视的出去了，罗氏瞧见这一幕，笑了笑招手让楚锦过来，这才问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那王家姐妹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往后这样说酸话的人不来往也好，免得自己也变成那种人，谢家那姑娘不错，你倒是可以多多的来往，说起来，昨天谢夫人跟我说她家小公子也是要过来的，可昨天却是没见到人影。” 说道后面，罗氏念叨了一句。 楚锦挠了挠被陆行一揉过的头发：“可能是有什么原因吧，昨天谢姑娘还说一定要带我见见她哥哥呢，可到最后我也没见到。” “你们倒是相处的好。”罗氏捏了捏她的脸，在楚锦控诉的眼神下，捏了一把便快速的收回手。 “既然合得来以后就多来往，谢家是清贵门第，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倒是也好。” “嗯。”楚锦点头，颇有些同情自己的脸，果然是母子，小习惯都是一毛一样的，就喜欢捏脸…… * 陆行一刚刚从正院出来，就见陆远急匆匆的过来：“公子，出事儿了。” 陆行一面色一寒：“何事？” “刚刚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今日早朝上，突然有人参端王谋反，并且将端王和戚家联系的信件都一并呈了上去，皇上……下令将端王捉拿回来，派出去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是谁？” “这……不知道。” 陆远只是收到了消息，毕竟没有去朝堂上，所以得到的消息也有限，并不能够清楚的说出来是谁。 陆行一想了一会儿，转身便往前院的方向过去，刚走到一半，就见陆行文也过来，两人在半路上遇见，陆行一面无表情，陆行文的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 “兄长。” 陆行一面无表情的往前面走，陆行文突然道：“兄长是想去找父亲？” 陆行文继续道：“端王的事情已成定局，今日就是在父亲的授意之下，父亲的那些学生才会纷纷参端王，这么做，也算是为了陆家，兄长和端王走的太近，往后若是太子登上了皇位，陆家注定是要倒下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在朝堂，哪有真的不站队的道理。” 陆行一眯了眯眼，半晌才回了一句：“是吗？你就那么确定，太子能登上帝位？” 猛地听见这句话，陆行文还没反应过来，陆行一已经迈开步子离开了，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半晌之后勾了勾唇：“太子登帝位是早晚的事，如何不能？” 三天后，西北。 “王爷，京中传来消息，皇上听信陆家之言，说您意图谋反，这会儿朝廷的人已经快要到了。” 不过傍晚，端王站在房间内，面前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副将。 说完消息之后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端王站在那里，沉着脸一言不发。 “是陆家？” 半晌才听见那道沉着的声音，副将连忙低下头：“是。” 别人都道端王殿下吊儿郎当，做事从不认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不过是面具怕了，端王确实有谋反之心，却也没有想过在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可这些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副将想了一会儿：“王爷，这陆家不能用了，那陆行一想必也……” “陆振廷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那个老头儿，在家事上一塌糊涂，在朝中可是老狐狸一只，现在做这些事情看似有无限的好处，可到最后什么也不会得到。” “至于陆行一……” 端王低下头，摩擦着拇指上的扳指，半晌才道：“他更不会这么蠢。” “那我们现在……” “放心，我有数，城外的军营，你去挑一些信得过的人过来。” 副将心中存疑惑，却也知道端王自有成算，点头便下去了。 男人站在屋内，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半晌才听见一道低沉的笑声：“看来，你们等不及了。” 端王的事情很快便穿了出来，楚锦隐隐的听见一些，只是那些消息都是模糊不清的，实际上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再加上陆行一从不会告诉她这些。 倒如同不知道一般。 每日里除了被拉着练字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去女学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日刚到了陆行一这边，就见他快速的将在写的东西遮住了。 抬头见她过来，目光柔和了一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目光落在她怀中的那只猫儿的身上，眯了眯眼倒是没说什么。 这只猫儿就是陆行一送去的那一只，养了一段时间就给养肥了，现在就是圆滚滚的一团儿，左前腿上面那个嫩黄色的花苞现在变成了肉呼呼的一团，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半点儿好看的痕迹。 “睡不着了，太热。” 楚锦扁扁嘴，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怀恋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有空调多好啊，现在连个风扇都没有，屋里就算是放了冰块儿也热，何况…… 陆行一和罗氏都把她房间里面的冰块儿控制的死死的，生怕她放多了受凉对身体不好。 知道这是在变着法儿的控诉，陆行一挑了挑眉，直接把这一句话跳过去。 “嗯，睡不着就多练练字。” 第三十八章 楚锦不满的撇撇嘴，又不敢反驳, 抱着猫儿站在那里,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陆行一看了一眼, 招手：“过来。” 楚锦犹豫了一下，抱着猫儿慢慢的蹭过去, 到了跟前只觉得怀中一空，陆行一伸手揪着猫儿后脖一下就把猫儿拎起来往旁边一丢。 “喵！” 猫儿被一下丢到地上, 圆滚滚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才站起来, 冲着陆行一不满的叫唤了一声，楚锦在旁边看着, 毫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猫儿……好像确实被喂的圆了一些，落在地上都能滚一滚实在是…… 刚想着, 就听见陆行一的声音：“过几天去书院, 听话些。” 楚锦点头, 她一直都很乖啊, 从来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见她懵懵懂懂的点头，陆行一顿了顿才道：“去书院后，若是喜欢画画，画些山水花鸟就可，不必画人。” 他说的很淡然，楚锦眨了眨眼,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张了张嘴想反驳, 最后在他的眼神儿下，闷闷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 陆行一的神色这才舒展了一些：“这两天不用练字。” 楚锦顿时忍不住喜笑颜开，笑呵呵的跑到陆行一身边，不确定的求证了一次，得到某个男人点头，顿时欢呼一声，看向地上索性倒在那儿的猫儿。 “饭团子，过来！” “喵！” 猫儿懒洋洋的睁眼看了一眼，见是主人的呼唤，才懒洋洋的站起来抖了抖猫儿，又舔了舔爪子，慢悠悠的像是一个肉墩子一样的往楚锦那边移动。 到了跟前，楚锦蹲下去一把捞了起来，笑嘻嘻的看向陆行一。 “既然不用练字，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院子里了。 陆行一还站在那里，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一丝不愉闪过，很快便消失了。 “陆远！” 朝着外面叫了一声，陆远很快进来。 “公子。” “端王那边的事情如何？” 朝廷要将端王押解回来的这个决定，好似并没有对京城有什么影响，在这些世家贵族的眼里，这不过就是一件再简单的不过事情，叛乱未起，端王就不那么重要，甚至被杀了也不过就是一条命而已。 况且……还是一条本就不受重视的命。 然而对陆府却不一样，从端王前几年回来天天上陆府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陆府只能够站在端王这一边。 那个人顶着笑嘻嘻的模样，将谁的心思都看的透透的。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是返程了。” 当然，这是端王没有反抗的情况下，端王在封地带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要反抗，应该也是很轻易的事情，只是反抗之后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陆远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公子，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他回来。” 陆行一淡淡的道，陆远心中疑惑，可看着公子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只好点头：“是。” * 押解端王的人还在半路，楚锦已经被送到了书院了。 京城学院许多，可这女学，向来因为女子无德便是才这句话而只有一所，而这一所还是当年孝仁太后还在的时候好不容易办起来的。 在这之前，各家的小姐都会请了女夫子在家授课，也就是这学院起来，才陆陆续续的有权贵将家中女儿送到这边来，一边是支持孝仁太后，一边也是存着一些小心思的。 罗氏也就是单纯的想要让楚锦多认认人，并且，从进学院开始，她现在已经不叫楚锦了，在别人的眼中她叫叫陆锦。 罗氏说认女儿并不是说说而已，这下该做的都得做全了，不光是在外面承认，也是正经进了陆家族谱的。 而楚锦总不能说她上辈子姓楚，所以这辈子还姓楚吧。 这会儿马车内，楚锦看了看一边鼻炎沉思的男人，皱了皱眉。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她一个人，可一上马车就看见某个人坐在那儿，对上她惊讶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还不上来？” 楚锦那时候怂了，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弱弱的缩在一边。 “兄长！” 楚锦叫了一声，陆行一眉头皱了皱，好似还没有习惯这样的称呼，睁开眼看她。 “做什么？” “其实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有如雨跟着的……”而现在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在的缘故，如雨都被吓得到了外面去和陆远一道儿了。 “嗯。” 陆行一应声，却并没有其余的反应，楚锦咬了咬唇，看着某个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心里哼哼了一声，这张脸越来越没有以前好看了，特别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 见说这些根本就不管用，楚锦索性缩在一边，想着到了之后究竟都会遇见什么事情，那些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就好像上次宴会上那对王家姐妹。 刚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陆远的声音。 “公子，小姐，到了。” “嗯。”陆行一沉沉的应了一声，率先下去，等楚锦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一边，见他出来伸手过来，楚锦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手搭上去，下一刻就被陆行一直接抱了下来。 脚刚落地，陆行一就已经放开了她，率先走在前面，楚锦撇撇嘴跟上去。 一路上遇见一些姑娘陆陆续续的进来，这里面是不允许有丫鬟小厮进来的，所以进来的姑娘都是三两成群结伴进来。 这么一看来，就只有楚锦这个跟在陆行一身边的人有些另类了。 “诶，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是陆锦吧？陆家刚刚认的那个女儿，只是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莫不成是二公子？” “陆锦是陆夫人认的女儿，二公子和陆夫人可是有仇的，又怎么会凑到一起？”旁边立马就传来反驳的声音，目光紧紧的黏在楚锦身边的那个男子身上。 男子身形如松，正是翩翩公子的类型，这年头，男子爱美女子爱俏，说话的这个女子无意识的便多看了几眼，直到那两道身影从转角处消失了，才遗憾的收回目光。 “那难不成是大公子？可不是听说大公子陆行一自小体弱吗？很少在人前出现，甚至连科考都没有参加。” 况且，其实按照陆丞相在朝中的地位，随便赛一个官位也不是不可以的，可陆家两位公子，不管嫡庶都没有进朝堂，倒是二公子明着站在了太子那边。 “管那么多做社么，那姑娘是刚刚来的，并且看那姑娘的年纪，应该是在丙班，我们到时候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旁边立马有人附和，几个姑娘吵吵闹闹的进去。 后面王家姐妹刚好将刚刚那些话都听了进去，大姐王雅淑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不愉。 “那个女人也来了？” 那天在陆家吃的亏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这个小野种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书院。 “姐姐，我们……” “去看看。” 这两姐妹向来是形影不离的，感情好得很，一个人说两个人便立马过去了，也都是八九岁的年纪，气势汹汹的就进去了。 * 这边，楚锦跟在陆行一的身边，忍不住小声的嘟囔，具体嘟囔了一些什么，陆行一倒是没听清楚。 到了地儿，看见里面已经稀稀疏疏的有人坐着的，夫子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人，做姑娘打扮，见着书院里陡然出现一个男子还吓了一跳。 又看见旁边的楚锦，大抵知道这是刚刚来，家人送过来了，又看陆行一眉目清俊，面上顿时含了几分笑意。 “这位是……”问的是楚锦，目光却是黏在陆行一的身上的。 楚锦撇撇嘴，低头跺脚。 陆行一淡淡的道：“我送锦宝过来我，往后劳烦多照看。” “锦宝？” 女夫子的目光这才看向楚锦，见小姑娘脸蛋儿肉乎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多了几分喜欢，笑着道：“那是自然，不过这到底是女学，公子不宜多呆，这位小姐我会照看着，还请您先……” 陆行一看了一眼楚锦，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被女夫子带着进去，指了位置，看了看那边靠着窗户的位置，楚锦立马多了几分喜欢，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才跑过去坐下了。 这么一个女娃娃确实是招人喜欢，女夫子笑了笑。 在书院的第一天眼看这就要无聊的过去了，书上的那些内容都还很浅显，只有下午的那一堂课是女戒，尽管夫子的声音再好听，听见那些观点，楚锦也不由得在心里鄙夷。 自己一个新世纪灵魂，竟然坐在这里听女戒……要是来个萌娃娃，或者来个美男多好啊，不能碰饱饱眼福也好啊。 “陆锦！”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楚锦还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来，她现在好像叫陆锦！ 立马站起来，站的笔直，两手紧紧地贴着大腿外侧，看着面前的夫子。 “噗嗤！”不知道是谁开头先笑了一声，楚锦眨了眨眼，有些蒙圈儿。 第三十九章 等她反应过来，看见前面的女夫子正皱眉看着她, 贴在大腿上的手慢慢的, 慢慢的往前移动, 最后落在身前上下交叠。 甜甜的叫了一声：“夫子！” 在陆行一那边的时候，每次惹了事儿, 这么叫一声铁定是没问题的。 所以这会儿下意识的就将这个小伎俩拿了出来，不仅是甜甜的腔调, 眉眼弯弯的笑着。 女夫子眉头舒展了一些, 道：“刚刚我教的那一段, 你念一念。” 楚锦：“……” 刚刚念了什么？ “该不会是念不出来了吧？”旁边突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楚锦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一眼就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王家姐妹，俩姐妹像是故意的一样, 转过头去开始‘小声’的嘀咕。 “这捡回来的就是捡回来的, 再怎么镀金, 骨子里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姐姐, 你可别这么说，这好歹是陆夫人人的女儿呢。” 两姐妹一唱一和，楚锦动了动眉，倒是没有多生气，只是想着她好像没有怎么得罪这两个人，就因为和谢嘉怡有仇, 然后谢嘉怡跟她走近了, 所以就将怒气迁到她的身上来了？ 可今天这一段儿, 她还真是背不出来。 “你们不去上课，怎么到这儿来？” 夫子不悦的看向王家姐妹，这两姐妹她没有接手过，可一直听说仗着家中的权势在学院中横行霸道，欺负那些家世不如她们的，拜高踩低，这样的女子读书也没什么用，就那才女的名号，夫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王家姐妹一噎，到底是不敢明目张胆的顶撞夫子，只是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目光一转便落到了楚锦的身上：“你该不会是真的不知道吧，这女戒可是基本的东西，你连这个都不会……” 楚锦淡定的站在那里：“不会又如何？” 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那里这么问的时候竟然有一股与天俱来的气度，让人下意识的便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夫子原本还想制止，这会儿看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不想这么快就制止了，想要看看这个小姑娘能说出什么话来。 “你既然知道，那就念出来啊。” “念这个有什么意思？”楚锦眼珠子一转，若是陆行一在这儿的，定然能够看出来，这是又要耍什么小聪明了，可在场的人都对她不甚了解，只是竖起耳朵听着。 “那你还想念什么？” “谁说我要念了？”楚锦笑嘻嘻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学这些东西的用处根本就不大，学着迎合，男人就不会再外面花天酒地了吗？还不如将这些都丢开，自己过得自在一些。” “……” 楚锦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就连夫子也不由得有些惊讶，她是女子，自然知道这句话从心里来讲，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几千年的束缚下来，女戒这种东西已经将女子束缚的太紧，天下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时候，便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了。 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倒是…… “嗤！”突然一声嗤笑，王家姐妹嘲讽的看着楚锦：“我看你就是不会吧？” “这种害人的东西我不会又怎么了？倒是王家姐姐，你把这女戒学好了，以后可要好好地伺候公婆，丈夫。” “笑话！我们王家的女儿哪里有伺候别人的道理！” 楚锦咧嘴一笑：“所以啊，王家姐姐，你自己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做，那这东西记住有有什么用？就是不知道王家姐姐这话被你未来夫君听见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你！” “好了！”见这话题继续说下去不大对，夫子连忙出来制止，将不服气的王家姐妹强硬的送出去了，才进来看向楚锦。 “女戒里有些东西可用，有些不可用端看你们怎么学，往后不可如此强词夺理，今日罚你将这一篇抄五遍，明天给我。” “是，夫子！” 楚锦乖乖的应了，下午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竹园里，看着如雨摆在面前的纸笔，苦大仇深。 如雨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的提醒：“小姐，这还一个字都没写呢。” “我知道！”楚锦咬着笔尖儿，正想下笔，突然眼前一团黑影闪过，将桌上刚刚研好的墨打饭，白纸上印上了点点黑点，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身上。 “喵！” 自知闯了祸的某个团子站书案边上，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楚锦咬牙切齿的扑过去，将那个罪魁祸首拎过来，大眼瞪小眼。 “越来越不乖了，今天开始给你节食！” 说完回过头来看着如雨：“如雨，今天开始，每天只给她吃两顿，不要一直给它吃！” 如雨哭笑不得：“小姐，一直给它吃得是您啊。” “……” 楚锦默默地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手上的饭团子，饭团子脑袋在她的手上蹭了蹭，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喵……” “叫也没有用，从今天开始，扣除一切零食。” 楚锦说完，把猫儿丢到一边，叫了如雨看着，自己去里面换衣服。 被这么一闹，衣服上全是墨点，连手上也是，刚刚抱着那只团子的时候才看清楚它的身上也是被墨汁儿打湿的透透的。 * 这边，陆远进了屋里，见陆行一在书案后写着什么，低头道：“公子。” “嗯。” “小姐今天在书院好似和人起了冲突。” 陆行一行云流水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抬头看向陆远。 片刻后才问：“谁？” “是王家的姑娘，在书院的是手起了冲突本来也没人知道，是她们回家之后让人去外面散布谣言，才……” “什么谣言？” “这……说小姐没有女德。” 陆远将今天听到了的版本和后来打听到的真实的版本都说了一遍，陆行一勾了勾嘴角。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陆远默默地低下头，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应该生气的嘛？毕竟小姐还小，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过于早了…… 可公子明显是没有要怪罪的意思，陆远也只好低着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那……王家。” “暂时不用着急。”陆行一淡淡的道，手下就是一副关系图，王家刚好就是在太子那边的，这些人，等到了时候，自然会有该有的下场，陆行一面上浮现几分笑意，陆远却莫名的混的浑身发凉。 这几年，公子身上的气势越发的强大了，经常感觉到一股那那种压迫力。 又听见公子问：“那丫头呢？” “小姐现在在竹园。”好好地一个小厮，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关注小姐究竟在哪儿了。 “去把人带过来。” “是。” 陆远连忙领命出去了，不过两刻钟，楚锦就不情不愿的跟在陆远的身后进来，陆远停在屋外，顺便将如雨挡了下来，让楚锦一个人进去。 如雨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就听见陆远道：“小姐是和公子说话的，公子不喜人多，你进去做什么？” 如雨扁嘴：“可是……” “没有可是。” 屋内，楚锦笑眯眯的凑到陆行一的身边，见他没有往自己的身上看，扁扁嘴继续凑过去，陆行一这才不慌不忙的用纸将下面的东西盖住，抬眼看向她。 “今天在书院都做了些什么？” 楚锦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道：“我没做什么啊。” “哦？那罚你抄的那女戒是为什么？” 陆行一淡淡的挑眉，楚锦一噎，尴尬的挠头：“就是刚去没记住，所以就被罚了。” 说完见陆行一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尖去戳了戳他的脸，自然是没戳到的，被他看了一眼便收回指尖，两根手指拎着他的衣袖。 “你生气了？” 陆行一没说话，目光淡淡，楚锦有些把握不准他究竟有没有生气，自己今天说的话在古代人看来确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可那时候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啊。 她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几千年文化积累下来的东西，她也没想要改变什么。 “那什么，我那时候就是背不出来，然后有人看我笑话就……” “然后？” 陆行一挑眉，眼中一抹笑意一闪而过，楚锦正要说话，目光下意识的看着他的眼睛，就看见那一抹快速闪过的挪愉。 眨了眨眼，突然开始细细的打量陆行一的面容，半晌才得出结论，他根本就没有生气，那她这是在做什么？ 看了看自己还揪着他衣服的手，下意识的放开，然后后退一步，将手背到后面：“兄长，你没生气，干嘛做成生气的样子？” “谁说我没生气？” 陆行一淡淡的道：“往后若是有人为难你，不必自损八百，找到机会还回去就是，一股脑的冲上去那是傻子。” 第四十章 楚锦瞪着他，你才是傻子呢！ 陆行一就跟没看见一般, 对她瞪圆的眼珠子视而不见, 楚锦也只好跺跺脚转身从他身边跑开。 刚刚想往外面走，就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被罚的女戒抄好了？” 楚锦刚刚跑到门前, 听见这句话身子一僵, 莫名觉得身后那个人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嘲讽以及幸灾乐祸。 陆行一在别人面前向来是板着一张脸，但是她被他养了这么久，小时候他没有刻意的背着她，所以知道这个人清冷的外表下是什么样子, 幸灾乐祸的事儿也很正常。 梗着脖子道：“好了！” 才咚咚咚的跑出去，刚一出来, 如雨就迎上来了，楚锦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雨就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到了外面，楚锦的步子才慢下来, 如雨一靠近就能够听见她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但是又听不清楚, 只好道：“小姐, 我们现在回去吗？您……” 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还没说完，楚锦就哼了一声：“回去做什么, 那东西我才不想抄……” 说到一半，如雨还没有想好怎么劝, 有听见她哼哼唧唧的道：“还是回去吧。” 回了竹园, 楚锦看着已经收拾好的书案和上面的纸笔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是在陆行一那边学, 竹园的这一间小书房还是决定要送她去女学之后才给收拾出来的，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可抵不过她不爱学啊。 “小姐，您还是快些抄吧，不是明日就要交上去吗？” 如雨在旁边小声的提醒，楚锦苦大仇深的拿着毛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这两年虽说还是不爱学，但是被陆行一看着还是学了不少的，至少拿毛笔写字是没问题了，不像刚开始那样，觉得这笔软趴趴的没办法写字。 只是……不大好看就是了。 * 次日楚锦还是把那五遍女戒给交了上去，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等夫子拿过去的时候，一只手就收回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夫子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昨天熬到很晚？” 楚锦胡乱的点了点头，夫子看了一遍，对上面的字迹不予评论，整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本也没想重罚，挥挥手就让她下去了。 楚锦如蒙大赦，赶紧跑到自己位置上去，这会儿虽然还是不大想听，却也没敢走神儿了，害怕又被叫起来，背不出来今天回去又得受折磨。 早上的时间过去的很快，午时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楚锦就兴冲冲的往书院外面跑过去了，陆家的马车就在树下阴凉的地方，如雨琢磨着这会儿人该出来了，就在外面等着的。 当然…… 在外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里面的那一位…… 眼看着楚锦到了跟前，如雨张了张嘴：“小姐……” 话还没说完，楚锦就已经兴冲冲的往马车里面去了，吓得如雨连忙扶着。 楚锦掀开车帘，还在问如雨：“奶娘准备了什……么？” 突然看见陆行一就坐在里面，楚锦还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才眨了眨眼。 “陆行一，你怎么过来了？” 对她这一会儿陆行一，一会儿兄长的称呼，陆行一早已经不在意了，左右只有在惹他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一声，以前可是一直叫名字的。 嗯了一声，面上还有些苍白，楚锦下意识的凑过去。 “你又不舒服了啊？” “没有。” 陆行一淡淡的道，随手将旁边的盒子拿过来：“这里是吃食。” 楚锦下意识的接过来打开，目光还不断的往陆行一的身上撇，里面第一层是两碟精致的点心，下面才是小菜和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那香味在鼻间停留了许久，楚锦毫不客气的将这些都摆出来，马车里有个小茶几，刚好摆上，摆到第二幅碗筷的时候楚锦愣了一下。 拿着就回过头来看着陆行一：“你也要吃啊！” 陆行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行？” “没有没有！”楚锦又看那懒洋洋的眼神儿，立马把碗筷放到他面前摆好，还讨好的笑了笑。 收回手的时候看了一眼陆行一，心里呜了一声。 呜，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多笑一笑多好，像她小时候那样啊，没事儿就笑，现在都不会对着她笑了。 一张冷脸再好看也没趣味啊。 陆行一这才回过头去，慢悠悠的拿着筷子，却并没有吃多少，楚锦吃完之后又拿了点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目光在陆行一的身上滴溜溜的转。 外面突然有人吵闹了起来，楚锦愣了一下，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陆行一。 却见他的目光看着前面，面色有些冷。 下一刻就已经起身出去了，楚锦连忙跟上去。 这马车本来就是停在书院外面的，这会儿一下车，楚锦才发现外面不远处，王家姐妹和谢嘉怡正在吵架，楚锦昨天没有看到谢嘉怡，今天倒是看见了。 刚想过去，就被陆行一拎着往后面一扔。 “诶？” 楚锦愣了一下，看见陆行一把陆远叫了过来，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呢，陆远很快就朝着那边过去了。 楚锦睁大了眼睛看着，没过一会儿，谢嘉怡就跟着陆远过来了，而王家姐妹站在那里脸色变换，楚锦眨了眨眼，陆远都说了些什么？ 可这会儿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谢嘉怡看见她就直接扑了过来，笑眯眯的道：“昨天我没有过来，今天一过来就听说王家姐妹昨天为难你了。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楚锦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外面的流言。陆行一和罗氏昨天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压下去了，相当于还没出来就已经被扼杀。 而昨天在书院，就算没有王家姐妹捣乱，她背不出来，估计也是会受惩罚的。 “没有就好。”谢嘉怡叹了一声，这才将目光落到了旁边的陆行一身上，顿了顿回过头来和楚锦咬耳朵。 “诶，这就是陆行一？” 楚锦见了谢嘉怡冒着星星眼的样子，莫名心塞的点头。 “看起来长得还不错，腰是腰，腿是腿的，就是看起来苍白瘦弱了一些。” 两个小姑娘在这里讨论一个男人真的好么？况且那个男人还就在身边。 楚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行一，然后默默的收回目光。 陆行一转过身来就看见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儿，默了一会儿，转身上了马车。 谢嘉怡忍不住戳了戳楚锦：“诶，这好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没有，他惯性面瘫脸。”楚锦毫不在意的道，见谢嘉怡有些懵，又道；“他经常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习惯就好。” 谢嘉怡愣愣的点了点头，见陆行一不在，拉着楚锦的衣袖：“诶，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哥哥，我哥哥今天没事儿，就过来找我来了。” “诶……” 楚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谢嘉怡带着离开了。 如雨看了一眼陆远连忙跟上去。 陆远倒是没做什么，公子没有把小姐带上马车，应该就是默许了小姐可以现在离开的。 站在马车外，陆远喊了一声：“公子，现在……” “回去。” “是。” * 楚锦被谢嘉怡带到了不远处谢家的马车外面，就见一个少年站在马车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楚锦忍不住有些呆，在心里尖叫了好几声！ 这不就是上次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小少年吗？ 看起来和谢嘉怡相差不大的年纪，兄妹两个人长得很像，但是他比起谢嘉怡要高一点，并且……还要好看一些。 “这位是……” 谢嘉阳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身边的小姑娘，眸中闪过几分暖意。 这姑娘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盯着他的脸就移不开眼睛了？ 谢嘉怡笑嘻嘻的把楚锦拉到前面来：“这是锦宝，我新交的朋友。” 又回过头来：“这就是我哥哥，怎么样好看吧？” 楚忙不迭的点头，好看好看很好看啊，特别是笑起来之后就更好看了。 谢嘉阳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难得你还能交到朋友。” 谢嘉怡立马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谢嘉阳笑了笑没说话，回过头来看着楚锦，笑得如沐春风：“锦宝是吧？这名字不错呢。” 他说完就走了，楚锦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儿来，旁边谢嘉怡咳了一声，楚锦才反应过来。 面色微红：“你哥哥真的……很好看啊。” “那是当然！” 她哥在家绝对是最美的一个人，明明两个人长得又七八分像了，可就是那两分，哥哥像了母亲，她就悲催的像了父亲…… 第四十一章 楚锦看着谢嘉怡骄傲的样子，默默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走吧, 时辰快到了。” 谢嘉怡这才收起面上的表情, 目光一转便看见王家姐妹在不远处恨恨的瞪着这边, 却没敢再过来了，挑衅的冲着那边扬了扬下巴。 气的王家姐妹恨不得过来打人, 但是却又好像是顾忌着什么一般。 楚锦瞧见这一幕，愣愣的，想到刚刚陆远过说了几句话，王家姐妹就没有闹了，不由得拉着谢嘉怡问道。 “刚刚陆远都过来说了什么啊？” “我又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 问你兄长去啊。”谢嘉怡说完又凑过来：“你都是陆行一抱回来的, 他肯定什么都会告诉你的嘛。” 才会不呢。 楚锦皱了皱小眉头, 见谢嘉怡眉间的取笑, 忍不住一个拳头就过去了, 谢嘉怡自小跟着自家哥哥和一群男孩子混，身手可比楚锦这个自从穿过来就被娇娇养着的人好多了。 随手就给接住了：“诶, 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说完才放开楚锦，笑眯眯的道：“你不是说时辰快到了吗？还不快走。” 楚锦才和谢嘉怡一起进去。 * 午后的课程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昨天的时候是刺绣，今天就是作画。 楚锦她以前就是个美术系的学生, 拿着什么东西只要能上色就能够画东西,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还小, 若是画的还是以前的水平一定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并不想出这样的风头。 上次画谢嘉怡她哥哥是一个意外，谁叫那小少年长得太好看了？ 今天却是不敢了，老老实实的照着老师的参照物画了一朵芙蓉便放下笔了。 王姐姐妹和谢嘉怡都不在一个班上，楚锦这个班上的人都是刚刚入学的，互不相识，却也有些在闺中就玩儿的比较好的。 昨天楚锦出丑，连女戒都背不出来，有些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有些不一眼了，今天又见她第一个放下笔，纷纷往她桌上的画看过去…… 楚锦完全不理会旁边人看过来的目光，把自己的拿到夫子那里去，见夫子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要隐藏，也不能因此受到批评吧，这样的程度看来最好，不会出头，也不是垫底的。 等旁边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把自己画好的交上去之后，夫子才慢慢的收起来，然后宣布可以离开了。 告别了夫子，楚锦才蹦蹦跳跳的出来，一钻进马车一个白团子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如雨一声惊呼，楚锦下意识的接住，那肥肥的一团在她的怀里蹭了蹭，有舔了舔她的手才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喵呜~’。 楚锦一边给它撸毛一边看着如雨：“它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姐，午时公子回去了，马车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只已经不知道什么躲在马车里了。” 楚锦听着便笑了一声，两只手抱着饭团子的猫脸，凑近了道：“原来是偷偷跑出来的啊，该罚！” 说着就搓着猫脸，饭团子不满的‘喵呜’的叫了一声，楚锦咯咯笑起来。 回了府上，楚锦前脚刚刚踏进陆府去了陆行一的清晖园，后面端王已经被押解回京的消息就传了府中。 陆远急匆匆的过来没有注意到楚锦，直接就和陆行一说了。 楚锦站在旁边，她对那个端王有印象，记忆里好像是个明明涨了一声俊脸，浓眉鹰眸，却时时刻刻都是笑着的，仿佛一个浪荡子。 他被押解回京了啊…… 不知道是很么罪名，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陆行一，张了张嘴不知道问什么，好像……陆行一和这个端王的交情还不错。 不然也不会人刚刚进了京城，陆远就来报了。 陆远说完才注意到楚锦，愣了愣：“小姐。” 楚锦摆摆手，看了一眼陆行一：“你们要说事情的话，我还是先回去吧。” 陆行一点了点头，楚锦从他身边慢慢的移开，路过陆远身边的时候挤了挤眼睛，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陆行一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着陆远。 陆远连忙收回思绪，恭恭敬敬的道：“公子，端王现在人已经入京了，但是我们的人根本就联系不到端王，不知道他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这……” “端王回京，皇上就算是再想定罪，也要有一个章程，总不会立即就把人处死，还有些时间，倒是不用着急，太子那边最近在做什么？” 他不在朝堂，许多事情算计起来就多了几分掣肘。 想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开始慢慢思索端王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端王若是在封地，自然能够安然无恙，但是到了京城……或许情况也没有那么的糟糕，太子之所以急于对付端王，其中大多数的原因怕是因为多年前沈家的事情，只是现在…… 端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陆家在朝堂上…… 陆行一眉目清淡，目光静静的落在前方，半晌之后才开口：“先不要联系端王。” 两天的时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端王是在算计什么，自然会自己找上门来，若是两天之后还没有动静，他或许就要想办法，将火引到别人的身上去了，可现在…… 若是擅动，怕是暗处的人刚好盯着。 陆远顿了顿，才拱手道：“是！” “嗯。”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先下去。” 陆远点了点头，沉默的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听见陆行一的声音传来：“这些事情不要向竹园的任何人透露。”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陆远身子一僵，想到刚刚小姐挤眉弄眼的样子，撑着道：“是！” 陆行一这才放了他离开，到了外面，陆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出门就见院子外面一个小脑袋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时不时的往里面看一眼，不是如雨又是谁？ 陆远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当做没看见一样的做自己的事情去，可还没来得及走开，就看见楚锦从月拱门进来，站在院子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陆远只得过去：“小姐。” “陆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陆行一不可置否, 他如今不过十五, 成婚的事情还太早了一些, 况且他病种的声名在外，成婚这件事情上怕是有些坎坷。 端王瞧了一眼陆行一淡漠的神色，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摸不准这小少年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不过十五岁，放在别人的身上，正是热血满腔的时候, 偏偏陆行一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沉寂的味道。 仿佛看透了一般。 这种感觉落在心头并不是太好，端王收起心中的思绪。 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沈家的灭门之案你听说过了？” 陆行一的眸光露在楚锦的身上, 见她懒得坐四仰八叉的倒在塌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心中莫名有些感觉, 是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小孩子, 还是从小便少听这些为好。 端王一看陆行一的表情便明白了，目光落在小奶娃的身上啧啧啧了两声，然后才转过头来：“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 沈家太会得罪人，士大夫那一张嘴一支笔的威力, 端王殿下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有人下手也纯属正常。” 楚锦听着陆行一淡淡的音调在耳边响起，眼珠子转了转，他们这是……再商量什么大事儿？ 所以, 是真的把她当做小奶娃么？举着自己的小肉手儿在眼前晃了晃, 楚锦非常忧伤的垂下手, 颓废的移过来往陆行一的腰间一埋头，呜咽一声状死。 陆行一淡定的把人拎起来，眯着眼打量着她，谈话被打断，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仿佛这张美丽的脸天生便只有那一个表情一般。 楚锦耷拉着眼皮儿，整个人没精打采的，陆行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拎着人站起来。 面上罕见的有了一丝情绪。 抱着人转身便往外面走，端王坐在那里一愣一愣的，这又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楚锦被陆行一抱着出来，猛地接触到外面的太阳，眼睛眯了眯偏过头往陆行一的怀中一埋脑袋，扒拉着他的衣襟，张嘴儿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睡了。 陆远见公子出来，下意识的便迎上去，看见公子怀中的小人儿。 “公子。”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怀中的人揪着他衣襟的手掰开，递到陆远怀里：“她刚刚精神不大好，可能是有些饿了，抱去找乳娘。” 陆远小心翼翼的把小奶娃接过来，一呼吸便闻见那股奶香味儿，不由得更加的小心了一点儿。 这是让从小不大亲近人的公子亲自养着的小娃娃啊，可不能在他手里掉一根毛儿。 看着陆远把人抱着走了，陆行一才淡然的准备回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啧啧啧，我们的陆公子这是真的在养女儿呢？这一眼就看出来是饿了？” 陆行一淡扫过去，端王靠在屏风处，面上含着浅笑，黑眸亮晶晶的，含着几分打趣。 “嗯，第一次养孩子，总要精心几分。” 说完便转身和端王擦肩而过回了室内。 端王摸了摸鼻子，这反应也太淡了一些，莫名的有些……不得劲儿。 转身跟着进去落座，刚要开口多问问那小姑娘的事儿，陆行一已经淡淡的开口。 “沈家的事情是太尉陈元做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陆行一还在寺庙中，并没有来得及去管那件事情，不过陈元也算是有本事，仗着陈皇后在后面撑腰，便硬生生的将这件事情归咎于江湖仇杀便糊弄过去了。 谁也没有去问，好端端的一个朝廷官员，怎么会和江湖上那些人扯上关系。 “你查到了？” 端王猛地抬头看着陆行一，他刚回来听见这事儿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私心里知道是那个仇家，却没想到是陈元。 若是陈元的话…… 端王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向陆行一：“你说这陈元究竟是有什么把柄落进了别人的手里，让他不惜买凶杀人？一门连个仆人都没有放过？” “还有个十岁稚女，被人带走了。” 陆行一淡淡的提醒：“走之前还给沈家人办了一场葬礼，陈元的人没敢再次在京城杀人灭口，大抵是等那小丫头出了京城，才动手的。” 端王叹息了一声：“也是可怜。” 陆行一端着茶杯，水雾模糊了他面上的冷笑，世上哪里有可怜的人，不过是成王败寇，那沈家白白得了别人的把柄，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去便被灭口，是自己的问题。 若是防范一点，不至于满门被灭。 “不过这陈元，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没想到在江湖上还有些路子，就是不知道我父皇知不知道了，若是知道，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当今疑心病重，但看那陈元乃陈皇后之兄，却也只有一个太尉的职位，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太尉说是地位高，细细推敲起来，却是没什么用处的。 而端王母家原本是有一些权势的，可端王和戚贵妃这个生母如同陌生人一般，其中也未必没有当今的算计在里面。 陆行一没有去深究端王和戚贵妃的关系，对这些宫中密文并不大有兴趣。 此时听见端王的话，眸子眯了眯：“这事儿，掺和进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儿，陈元若是有把柄自己会露出来。” 端王很是认同：“行一说得对。” * 陆行一过来时，楚锦正和奶娘大眼瞪小眼儿。 陆行一一看面前的场景，便蹙眉，大步过来，凌厉的目光落在奶娘的身上。 “怎么回事？” 奶娘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怀里还抱着楚锦，诺诺道：“公子，小姐她……她不喝奶。” 楚锦很想捂脸，她虽然现在是个小奶娃的样子，但是她其实真的不是小奶娃啊，真的不喜欢奶水的味道……而且…… 而且……她做不到凑上去喝奶啊。 见陆行一的目光瞬间落到自己的身上，小身子颤了颤，便张开手朝着陆行一做出求抱抱的姿势，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看着陆行一。 陆行一把她接过来，见她委屈的扁着小嘴儿，眉目间柔和了一些，凌厉的凤眼微微敛下。 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想吃米糊糊？” 楚锦一边点头一边想着，如果有肉就好了。 陆行一面上浮现几分笑意；“还真是个听得懂话的小丫头。” 楚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搁在以前，我都快二十了，可不是听得懂话吗？ 旁边奶娘和丫鬟看着两人的互动，皆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几个月大的娃娃哪里是听得懂话啊，只是看见公子在说话，下意识的点头罢…… 可看见公子那模样，奶娘什么也不敢说，心里却有些打鼓，小姐不肯喝奶，她估计又在这里呆不久了的…… 心里正打鼓，便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既然锦宝不喝奶，以后你便只管照顾她就是，平日里吃的，找些小孩子吃了有好处的。” 奶娘连忙应声，不用又换东家自然是好事儿，带孩子她还是有信心带好的。 楚锦听见这话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扒着陆行一的衣服，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明白他那边要说的事情估计是说完了。 原本以为是真的带她出来玩儿的，现在才反应过来，一个小奶娃娃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是顺手把她带上了。 * 回了府中，陆行一怀中抱着楚锦，穿过回廊，眼看着就要到了清晖园，从前院那边连着的回廊上突然有两道身影袅袅婷婷的过来，顺势便挡在了陆行一的面前。 曼姨娘手中的帕子轻捂唇角，目光从陆行一移到了他怀中的楚锦身上。 眸中一抹暗光一闪而过，这病秧子出去一趟，还带了个小拖油瓶回来呢。 “伯之什么时候竟养起了小娃娃，你一个还没成亲的男子，若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始终是不太好。” 陆行一稍微往后看了一眼，陆远便到了前面，冷眼看着曼姨娘。 “曼姨娘，请你让开。” 忍了忍又忍不住道了一句：“况且，曼姨娘的称呼有错，公子的字是只有老爷和夫人能够喊的。” 曼姨娘面色一变，眯了眯眼盯着陆远，一声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挡在我的面前说话？我是伯之的长辈，怎么喊不得一声了？若是说道老爷那里去，我也是站得住脚的。” “为人妾室者，可随意发卖，与下人同等。” 第四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嬷嬷看着罗氏的样子, 知道自己就算是劝了也不管用, 只得去把藏了许多年的剑拿出来, 剑身依旧光亮如新, 好似还带着战场上血液的味道, 罗氏刚刚拿到手里, 提着剑就出去了。 院子里, 陆振廷原本以为今天又是见不到人的时候, 突然看见罗氏提着剑出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向来就是说到做到，脾气比火还要烈的性格，这会儿面上含着冷笑, 岁月让她张扬的面容变得沉淀, 可那上挑的眼尾，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凌厉，还仿若当年。 恍惚间，罗氏一把剑直接横在他肩上, 眉目凌厉。 “不去和那些女人叽叽歪歪，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看看我现在过得有多差？” “嘉……” 话还没出口, 罗氏手上的剑离他的脖子又尽了一份, 目中含火：“你最好不要叫我的名字, 不然, 说不定我手一抖, 你这条命就没了。” 陆振廷面色一黑, 不管是谁，被一把剑横在脖子上，都不会有太美好的感觉。 罗氏见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利落的收起剑，看着陆振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条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小狗。 “不要到我这里来叽叽歪歪，我并不大想听见你的声音。” “一听见就恶心。” 陆振廷的脸色再也撑不住，彻底的黑了下去，却在看见罗氏凌厉的眼尾的时候，很快回过神儿来，张了张嘴，很想把那些事情都解释清楚，却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确实做了那些事情，确实在罗家一门忠烈死在沙场之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也确实让她伤透了心，曼姨娘的那个孩子就算是假的，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 神色沉郁的收回目光，在罗氏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退出了这个院子。 直到人走远了，罗氏才将剑随意的扔到一边，理了理衣袖，冷笑：“为了个臭男人，竟然有些生气了，定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走，去看看那奶娃娃。” * 陆行一这两天的情况已经稍微的稳定了下来，只是内里带出来的，到底是要好好地养着的。 所以楚锦就算是过来了，也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只是时不时的拿眼睛瞥一眼陆行一，然后默默地收回目光。 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病了的脸色苍白的陆行一比平时更好看了。 所谓病美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陆行一完全不知道某个小娃娃的心思，见她一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就会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在屋里的时候，就顶着一头细细绒绒的头发。 奶娘给梳了两次，后来楚锦不大乐意。 奶娘也就没给梳了，索性还小，这也没什么，那头上的说是头发，还不如说是长一点儿的细绒呢。 再次被陆行一揉了一把头发，楚锦皱着小眉头，大眼睛不满的瞪了一眼某个男人。 刚开始的时候挺想吃豆腐的，但是后来发现……手短的悲剧，别人随便一伸手就能将她拎起来，而她呢？ 手脚并用都碰不到这个人的脸，只能看着，然后在心里流流口水…… 陆行一看见她的反应，低低的笑出了声。 楚锦凶恶的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两只小短手抱着他的手臂，没有用力，刚刚长出来的一点儿牙齿，咬在手上只有细密的感觉，并不痛。 “这是养了只小狗儿还是小猫儿？” 我是一个成熟的人啊！ 在心里呐喊了一声，认命的放开陆行一的手，她牙齿太弱，用力也咬不下去。 “公子，夫人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楚锦愣了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陆行一，却见他面上的笑容很快收起来，恢复了平日里见人那样清清冷冷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那个夫人……应该就是上次那个吧，陆行一的妈妈？ 罗氏从门口进来，一眼便看见塌上的两个人，她的儿子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的小塌上，将那个小奶娃放在里面，那粉□□白的一团儿，看起来格外的喜人。 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太打眼了一些，罗氏看见那一身红色的小衣服，心里有些无奈，想也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罗氏进来之后，目光便落在了楚锦的身上，看见这一团儿，眉目下意识的便柔和下来。 朝着楚锦招手，好似在唤小狗，楚锦咬着唇，看了一眼陆行一冷淡的面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半晌之后才蹭蹭蹭的往罗氏的身上蹭过去。 刚到中间便被陆行一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直接把人提起来交给了奶娘。 “抱出去。” 楚锦瞪大了眼睛，目光在陆行一的面上转了几圈儿，见他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不由得蔫了。 神情恹恹的被奶娘抱着。 罗氏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哪有你这么养孩子的？丢过来丢过去，别人家养宠物都比你精细。” 楚锦一听这话，缩在奶娘怀里，神情更加不对了，莫名觉得陆行一的妈妈就是特意过来打击她的。 确实，陆行一养她的时候养的很糙啊，在她身上唯一的执着就是让她每天穿着红色的，不是大红就是水红，那些原本还有一些的清淡衣裳，早被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奇葩的审美观。 陆行一看了一眼奶娘怀中被水红包裹的一团儿，眸光软了软。 回过头来看着罗氏：“不是在佛堂呆着，怎么想起过我这里来了？” “臭小子，我来看看你不行？这臭脾气跟谁学的？” 罗氏嘟囔了一声，目光落在陆行一苍白的脸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转过头去让奶娘把楚锦抱过来，把楚锦抱进怀里，捏捏她的脸。 忍不住笑：“你还别说，这粉粉的一团儿，穿红色的衣裳还真是好看，衬得更白了。” 楚锦：“……” 陆行一淡淡的瞥了一眼楚锦，眸光中闪过几分自得，刚好被楚锦瞧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闭上眼装睡。 陆行一这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道：“父亲又去找你了？” 或许，端王经常往这边过来还是被人发现了，他那个位置，就算是没有威胁，大概也会有几个人防着的，毕竟是少年封王，尽管是那地域不太好，其余的皇子可没这个待遇。 刚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几声稚嫩的咿呀声，还有奶娘温和的哄着的声音。 陆行一面上的表情一顿，奶娘已经带着楚锦进来了，朝着陆行一行礼道：“公子，小姐今日起来就一直想往这边来……” 奶娘的心中是忐忑的，只是小姐一早起来又是蹬腿儿，又是往外面挣扎的，往哪儿走都闹腾，往清晖园走就安安静静的，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还咧着嘴笑。 倒是个灵气的孩子，才多大点儿就知道找对她好的人了。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奶娘手中把楚锦接过来，见她笑的开心，顺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楚锦默了一会儿，面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陆行一，然后挥舞着手就往陆行一的脸上过去。 陆行一稍微往后一躲，就没让她得逞，奶奶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的，这这这…… 小姐是不高兴被捏脸了？ 这么大个娃娃，还真是灵气的很，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陆行一轻而易举的捉住她的手，让奶娘出去，才把人随手放在一边。 转过头去看着陆远：“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管，先等等看宫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行一说到底也才不过十五，又因为身子弱的原因，没有参加科考，如今不过定这个丞相府公子的身份。 如今那些人若是知道了端王来丞相府，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身上。 对于端王受伤自己却不去看望，心中并没有什么愧疚或者其余的情感。 陆远呆呆的领命下去了，诺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陆行一和楚锦。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陆行一敲了敲她的小额头，把人抱起来：“怎么知道要过来找我？” 楚锦扁扁嘴，说到底她在这个府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害怕什么时候就把她忘记了，或者是见她不讨喜了，就给丢出去了。 那些小心思她自然不会说，现在也不会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陆行一。 陆行一笑了笑，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被一只小手儿啪的一声拍在手上，在看怀中人气鼓鼓的样子，眉间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闷闷的笑出声来。 那笑声传到外面，奶娘心里有些微妙，公子一眼看去就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早听说丞相府公子的身子不好，常年喝药，刚进来的时候却看见的是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多多少少的觉得外面的传言有些不对。 第四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你从哪里抱来的孩子？” 陆行一淡淡的一笑, 眉目清冽。 “捡来的。” 陆振廷一噎，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才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你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府里住着了，好歹是家中嫡长子，总是住在外面也不像回事儿。” 陆行一依旧是淡淡的, 顺手捏了捏怀中楚锦的小脸蛋儿, 这丫头跟着他这段时日吃的倒是好，养的白白胖胖的, 配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让人时不时的便想掐一掐。 陆行一掐了两下，对上怀中小奶娃略带愤怒的视线，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才回答陆振廷的话。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 倒是不必回去了。” 陆振廷立马便站了起来，他本就是个暴躁的性格，瞪大眼睛看着陆行一。 “你这是在怨我！” “不敢。” 陆行一淡淡的应付了两声, 同样站起来：“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 儿子该喝药了。” 说完便抱着楚锦离开, 楚锦从头到尾的都缩在陆行一的怀里, 看着面前的人蹦跶, 而陆行一却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两句话便把人气的跳脚的美人儿, 脑子里也开始转了起来。 这个暴躁的人就是美人儿的爹爹啊, 那美人儿肯定是随娘亲了, 不然长得和黑炭一样哪里好看了？ 陆振廷气的指着陆行一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陆行一抱着楚锦回了院子里，陆远一直在一边跟着，很想把小姑娘接过来抱抱，可那小奶娃像是黏在自家公子身上了一般，就是不肯过来。 最后也只得看着自家清风朗月的公子，抱这个小奶娃儿在寺庙中照耀。 进了院门，陆行一便把楚锦抱到了内室，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爬。 自己坐在旁边，招了陆远进来。 “准备准备，过几天便可以回府了。” 陆远点头：“是。” 片刻后却又迟疑的看向床榻上的那一小团儿。 试探的道：“公子，这……也要带回去？” 公子只是把孩子养了这段时日，却始终没有取名字，也不知道这小奶娃原先有没有名字，陆远沉吟了片刻，索性没说名字了。 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向楚锦的。 楚锦敏感的察觉到这两个人是在讨论要不要把自己带回去，立马爬到陆行一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手太短，只能够勉强揪住衣服。 陆行一眉间多了几分笑意，顺手有捏了捏楚锦的脸。 楚锦忧伤的看着美人儿，她还没碰到美人儿的脸，自己这张脸已经被美人儿掐了好多次了。 可惜自己现在不仅人小，而且手脚还不活络，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 正忧愁着，便听见美人儿悦耳的音调传来。 “就叫锦宝罢，至于姓氏等她长大后，自己决定要不要随了陆姓。” 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察觉到陆行一往前走了，连忙跟上去。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盯着陆行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小呵欠，闭上眼睛怪怪的睡觉了。 反正现在又不用她做什么，就算是吃饭，她现在牙都没长齐，能吃什么？ 最后还不是回来，索性睡觉好了。 陆行一就算是走在前面，也能够听见后面那一道小小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会儿都还能睡着？ 到了前面，陆振廷看见陆行一身后被奶娘抱着进来的楚锦，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却很快的反应过来，让陆行一坐下了，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曼姨娘便从外面进来，带起一阵冷风，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低着头将曼姨娘的斗篷拿到一边去。 对于她的到来，陆行一面上没什么反应，陆振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前几年想着这样的仿佛能不能够把罗氏逼出来，可罗氏就好像是在佛堂生根了一般，除了她想出来时候，谁也见不到，上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陆行一，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管不管用。 又想到罗氏的话，默默地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目光还算是温和的落在曼姨娘身上，语气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曼姨娘面色一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陆行一，勉强笑了笑：“今天好歹是过年，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伯之一向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大爱出门，也就今天能够好好的看看了。” 陆振廷便没有再说话，对曼姨娘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绝对是没有爱的，愧疚倒是有一些。 至于陆行一……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却每每能把他气的跳脚，明明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两句话就能气得他恨不得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他不敢。 憋屈的不敢！ 曼姨娘来了没多久，陆行悠和陆行文便过来了，陆行文和陆行悠是双胞胎，只是陆行文要先出来，所以占了一个哥哥的名头，眉宇间和陆行一有些相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行一像是冰封的冰玉，陆行文则更像是握在手心的温玉，没有陆行一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感觉。 陆行悠则是嚣张多了，虽然是庶出，却从小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娇养着的。 一进来便看见奶娘抱着的奶娃娃，不满的撇撇嘴，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大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么一个野种，你带回来也不怕污了陆家的名声！” 楚锦在奶娘怀里，听着这话听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自己。 可角度不对，她根本看不见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只听见这嚣张的声音。 陆行一面色一寒，凌厉的目光移过去，陆行悠莫名的颤了颤，撇撇嘴嘟囔了一声。 “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曼姨娘沉着脸把陆行悠拖过来，这府中陆行悠谁都可以得罪，但是得罪了陆行一没什么好处，她做什么都要暗地里来，偏偏养个女儿就跟没脑子一样。 现在看起来陆振廷好似不大喜欢陆行一，可他对哪个孩子都是那样，而陆行一的身后有一个罗氏。 第四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此时察觉到有人, 便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 往陆行一的方向一眼看过去。 看见陆行一过来, 把自己抱起来, 便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 靠在他肩上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陆行一蹙眉，发现靠在身上的人放不下来了, 神情微冷的转过身去，手上抱着个小孩儿走到门口。 叫来了陆远，沉声吩咐道：“去找个丫鬟来。” 顿了顿又道：“顺便再找个乳娘。” 这小丫头被扔在寺庙中的时候，也不过是五个多月的模样, 这会儿养了半个多月, 看起来倒是胖乎乎的。 不过也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总不能只吃米糊糊长大。 陆远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陆行一这才回到房间里，强硬的将小丫头放下来丢到床榻上，自己坐在床边蹙眉看着。 刚刚一不小心便和端王说的时间久了一些, 这丫头在屋里地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又想着好端端的，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养个小丫头在身边，不过已经养着了，也不能怎么办了。 左右……权当养一个丫头，长大后嫁出去就是了。 正出神儿，床上的楚锦突然醒了过来, 瞪着圆溜溜的眸子, 冲着陆行一呜呜呀呀的喊了几声。 陆行一蹙眉, 见她水润润的眸子，手指指了指小短腿儿中间，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要尿尿了。 一边无奈一边抱着人进了隔间里面。 楚锦不习惯身上有尿布，在被陆行一抱来之后，便死活不带尿布，每当要上厕所的时候就乖乖的打招呼。 只是…… 楚锦一边解决，一边不断地在心里催眠自己。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现在这身子就是个奶娃娃，等她能站起来走路了，就不需要美人儿帮忙了。 不过……还是害羞啊。 于是，陆行一把人报出来之后，便发现某个小奶娃脸蛋儿红彤彤的。 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饶有兴趣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楚锦不满的‘呜呜’两声，龇牙咧嘴的要去咬陆行一的手指头，可那白白净净的脸蛋儿，配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儿作势凶恶，却始终咬不到。 楚锦渐渐的有些着急了，只觉得美人的人的手指就在那里，她怎么就是咬不到呢？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只是一股劲头儿一定要咬到一样，不断的往陆行一的身边爬过去，直到撞上陆行一的腰上，面前的手突然便消失了。 楚锦埋首在陆行一的腰间，暖呼呼的，蹭了蹭才抬起头来，眼神儿亮晶晶的看着陆行一。 “呵。” 陆行一笑了一声，略显苍白的脸颊显出笑意来，像是在上好的白玉上雕刻了精美图案一般。 楚锦看的呆呆的，陆行一见她这副小样子，眉间的笑意又多了一层。 突然想到什么，笑着打趣：“长大了若是盯着别的男人这么看，就该嫁过去了。” 呜，如果是美人儿这么美的男人，嫁过去也很好啊。 楚锦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只是发出来的声音依旧是咿咿呀呀的。 * 陆远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天的时间便把人都带来了，楚锦被陆行一抱在怀里，大眼睛无辜的落在下面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回过头来看着陆行一，陆行一便拉着她的手指了指：“以后这都是伺候你的人。” 顿了顿：“罢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放下楚锦，目光在落到面前两人身上的时候，已然带上了几分凌厉，哪里是刚刚那个温和无害的公子模样？ 这面前站着的，一个是奶娘，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以前是在一户人家做过奶娘的，只是那户人家孩子稍微大了一些，便不需要奶娘了，说是恁的把孩子带坏了，便将人辞了。 奶娘姓杨，而旁边长得有些瘦弱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到了人肩头处，进来之后便没有敢胡乱的瞧，安安静静的低垂着脑袋。 感受到陆行一凌厉的目光便瑟缩了一些。 陆行一蹙眉，这奶娘看起来还行，丫头未免有些畏畏缩缩了。 思绪一转，又想着锦宝现在还小，丫鬟胆小一些才好，左右不敢做什么，若是胆子太大了，还得□□一番，他没那个闲工夫。 “以后你们便伺候小姐，待会儿陆远会安排你们去住处，先安排好了，晌午过后便过来。” 陆远找人来之前都是检查过身体的，丫鬟还好，奶娘却是必须检查身体的，免得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况且，公子现在对那个小娃娃上心得很，陆远哪里敢不上心？ “是。” 奶娘和丫鬟跟着陆远出去后，陆远一边走一边说着这府里的规矩。 大抵来说是没有人会来清晖园找晦气的，陆远想了想，才想起来刚刚公子根本就没有问着丫头的名字，他只顾着看人老实便把人带回来了，却没想过名字这回事儿。 这会儿蹙眉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战战兢兢的，听闻陆远问话，身子便僵硬了一下，然后才诺诺的问道：“我……奴婢没有名字。” 穷人家的女孩儿很少有名字，都是大丫二丫的叫着，小姑娘明显的不安，陆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并不觉得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怎么就把人给吓着了？ 可取名这件事儿，他还真不行，便道：“下次去见公子的时候，让公子给你一个名字吧。” “是。” 小丫鬟连忙点头应声。 陆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丫鬟也太小心了一些，府里的仆人，那些家生子几岁的都是个人精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公子才不愿意让那些人来清晖园，要从外面找人回来，可这性格也……太软了一些。 目光又落到奶娘的身上，只盼着到时候奶娘的性格强势一些，到底要在公子不在的时候护着姑娘一些啊。 * 这边，楚锦在丫鬟和奶娘出去之后，便沉默着了，事实上，就算是不沉默，她也是不会说话的。 陆行一拿了一本书在窗边的塌上看着，楚锦沉默的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才苦恼的晃了晃脑袋。 她从穿越过来便没有一顿吃饱过，后来便索性被扔在了寺庙门口，那时候很绝望啊。 黑夜虫鸣，仿佛都变成了恶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样的地方来，可那时候已经过来三个多月了，知道再不可思议，也估计回不去了。 那对爹娘还算是有一些良心，没有把她丢在荒山野岭，而是放在了寺庙门口，好歹有一口东西吃，后来被美人儿抱过去却是始料未及的。 那时候她真的是饿极了啊。 却没有想到，短短的十日，就随着美人儿回了府邸了。 丞相公子，陆行一。 唔…… 楚锦晃晃悠悠的伸手在他的身上戳了戳，见他移过目光来，面色苍白，在光的晕染下更添了几分脆弱的模样。 长大后大不了我养你好了。 楚锦想着，陆行一看起来身子不好，大概……以后会生病，他养她长大，然后她养他到老好了。 陆行一只感觉被一双水润润的眸光看着，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乖的坐着，明日带你出去。” 出去！ 楚锦眼睛一亮，见陆行一不像是说假的样子，又是呜呜呀呀了一大堆，陆行一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却奇异的感觉这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听懂他的话了。 * 次日楚锦便跟着陆行一一道儿出门了，不过今日没有在陆行一的怀里，而是在奶娘的怀中的，小丫鬟陆行一给取了个如雨的名字。 这会儿，陆行一和陆远走在前面，奶娘怀里抱着兴致勃勃的楚锦，如雨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一边，马车出了城没多久便在一处庄园门前停了下来。 陆行一下去时下意识的便看了一眼被奶娘抱在怀中，一双眸子落在他身上的楚锦，想了想，便亲自把她抱过来。 这处别院是他的名义买下来的，一进门，陆行一便淡淡的吩咐：“带他们去好好休息。” 这就是不允许在院子里胡乱走的意思了。 陆远明白了陆行一的意思，领命奶娘和如雨给带走了。 陆行一这才带着楚锦进了里面。 “我就说你今天要过来，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一进门，便听见一道声音传来，楚锦好奇的回过头去，一眼便看见屋内坐在塌上的男人，五官凌厉，面上却偏偏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第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神色恭敬的心里：“太子殿下。” 太子眯着眼, 目光不屑的从陆远的身上扫过，面上挂笑，却不达眼底。 “这又是谁？” 陆远一直跟在陆行一的身边，暗地里是见过这位太子殿下的, 只是太子确实是没有见过陆远。 陆行文笑了笑，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如果……不去看那双眸色太深的眼睛的话。 “回殿下，这是兄长身边的人, 锦宝一向是跟着兄长的, 想必这会儿是来接锦宝的。” “哦？” 太子看了看陆远，阴沉沉的目光从楚锦的身上扫过, 被陆远挡住了, 只能看见半边的小身子。 他不是草包, 自然知道今天陆行文就是故意把他往这边带的，而刚好这个陆行一身边的人就过来了，态度还有些硬。 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陆府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他是太子, 这两年早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陆行文的姨娘，是多年前被嫡母一剑刺死的, 想来……心中有怨很。 也抓得住点, 知道他的那些小爱好, 知道陆行一看中什么。 算是个会算计的人了，他也正好需要陆行文这颗怨恨的心。 陆振廷势大，这几年都动不了，这陆行一不能交好，倒是帮着陆行文也不错，左右一个病秧子，到时候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锦宝这姑娘倒是可爱，陆行一这是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 陆远神色一变：“太子殿下！绝无此事。” “本宫就是随便说说，你何故如此着急？” 又道：“本宫看这孩子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不如带进宫去陪陪母后。” 陆远咬紧了牙，快要忍不住直接一拳过去了，谁不知道太子这两年刚刚起来的那点小爱好，若是真的进宫去了，什么陪皇后？ 说不定进去的时候好好地一个小姑娘，出来就没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从不说破而已，恐怕也只有那些百姓和皇帝被瞒着了。 “殿下，这件事情陆远做不了主。” “本宫把人带回去，待会儿叫人来说一声便是。” “殿下，这恐怕不合适。” 陆行文在旁边小声开口，太子眯眼，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陆行文，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什么来，却见面前的人只是低眉顺眼的，好似那就是随意的一句话。 “怎么不合适？” 陆行文低头，淡淡道：“殿下最近还是低调一些好。” 当今身体愈发虚弱，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偏偏又是个防外戚的皇帝，导致太子现在在朝中相当于孤立无援，支持他的人倒是有，但也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子，没几个真心的。 太子看着陆行文，突然发现有些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心思了，特地把他带到这里来，可不就是为了让他看见这个小丫头，现在却又来阻拦。 皱了皱眉，见陆行文没露出什么破绽，想了想倒是没做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太子转身便走，陆行文转身之时，目光往楚锦的身上看了一眼，可隔着一个陆远，只看见半边身子，神色如常的收回目光，面上表情不变，跟上太子的脚步。 直到那两个人走远，楚锦才悄悄的舒了一口气，神经大条的转过身来看着陆远。 “陆行一呢？” “公子在清晖园。” 话音刚落，楚锦已经跑了出去，刚刚太子的那些什么她都没有看见，也只是听见了几句话而已，心里也没什么想法，也更加的不知道太子的那些传言。 所以这会儿还能高高兴兴的跑去清晖园。 如雨跟在楚锦的后面，这个刚进来时看起来瘦小又胆怯的小姑娘，这两年看起来越发的漂亮了。 陆远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上去，目光下意识的多往那个背影上多看了两眼，绿色的衣衫在炎热的夏季，总是感觉多了几分清凉的。 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都赶出去，陆远才加大了步伐，紧紧的跟上去。 清晖园，楚锦进来之后，熟门熟路的往书房过去，抬脚进去绕过屏风，果断的往旁边摆着小塌的那一边过去。 果然，一眼便看见陆行一靠在那儿，手里拿了一本书，看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 “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想什么样子？” 楚锦噘嘴，没放在心上，反正陆行一也就是念念，去年装过两天乖巧，他还以为自己病了。 蹭过去把陆行一手上的书拿过来直接丢到一边，眨巴这大眼睛看着他：“你给我送过去的那只猫儿我很喜欢。”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把书又重新拿过来，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楚锦的脸上。 眼中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芒。 “你从哪儿找来的？”那样一只猫儿，可不是随便就能够找到的。 “路上捡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楚锦就那么盯着他，就嘴硬吧，明明是特意找回来的，还说是捡的。 陆行一被看的不自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什么？” “你好看！” 楚锦想也不想的道，陆行一是真的好看，现在比起几年前，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味道。 陆行一被这亮晶晶的眼神儿看着，手上的力道下意识的便重了一点。 “嘶！”楚锦连忙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捂着自己的脸，控诉的盯着陆行一：“干嘛这么用力。” 陆行一皱了皱眉，咳了一声：“很疼？” “我捏你的脸试试！”楚锦揉了揉脸。 “下次轻点儿。”反正爱捏她脸的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怎么也改不掉了。 楚锦冷哼一声，现在说不会了，却每次都要捏她的脸。 第四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而走在前面的陆行一还没有发现, 楚锦认得这个人，和陆行一不是怎么对付，撇撇嘴，当做没看见一样的闭上眼睛。 “伯之这会儿也要出门？” 曼姨娘笑着上前, 陆行一没有停下脚步, 她就到了前面，走在陆行一的身边，看了看外面候着的马车, 又笑：“你身子骨儿不好，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还是好好的在家里呆着比较好。” 陆行一面色淡然, 走到车前，转身将楚锦接过来送上去，自己才跟着上去。 整个过程都好似没有听见曼姨娘说话一般, 曼姨娘脸色难看，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马车缓缓离开，眼中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这两个月她什么都不敢做, 一方面是怕罗氏真的就出了小佛堂，还有一方面就是陆行一做事实在是太过于果断，按个丫鬟还什么都没有做, 就直接被卖去了烟花之地，没多久就死了。 可眼睁睁的看着他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头挡在自己的儿子上面, 心中就是一阵不舒服。 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马车, 曼姨娘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吩咐车夫跟着上去。 前面陆行一的马车一路往锦味阁的方向去，后面还有一辆马车紧紧的跟着。 到了锦味阁门口，楚锦刚下麻车就吸了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现在顶着一个奶娃娃的身子，吃一些东西都是经过陆行一严格把控的，只能吃一些清淡并且软糯的食物，以前那些大吃大喝的日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这会儿就对那肉的想起特别的敏感。 也不想睡觉了，兴致冲冲的被陆行一抱着进去，奶娘和如雨跟在后面。 陆行一抱着楚锦进去了，如雨跟在后面畏畏缩缩的，陆远在旁边看了一眼，想了想凑过去低声道。 “跟着公子出来你怕什么，走路的时候有气势一点，又没人敢欺负你。” 如雨咬了咬唇依旧低着头：“是。” 陆远瞧了一眼，好似更胆小了，摸了摸鼻子走在前面，索性不和她凑一对儿了，胆子太小。 一进去就见一个人端着笑眯眯的脸迎过来，那脸上的笑纹很是喜庆。 “公子。” 掌柜的低声叫了一声，把人带到了楼上雅间，才将目光落在陆行一怀中的小奶娃身上。 奶娃娃身上被大红色斗篷罩着，只露出里一片衣角，也是红色，斗篷上绣着花纹，绣纹精致，衬得奶娃娃白净精致。 只是掌柜的心里有些疑惑，公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奶娃娃了？ 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一岁左右的奶娃娃。 可疑惑归疑惑，却是没有那个胆量问的。 等安置好了出来之后，才把守在外面的陆远拉到一边，做贼似得问一句：“那个奶娃娃是谁啊？” 陆远面对自家老爹，只好道：“公子去寺庙的时候带回来的，很喜欢的样子，走到哪儿都带着。” 掌柜的蹙眉，半晌之后笑了笑：“公子性子清冷，难得有喜欢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让公子看起来开怀些就好，你跟在公子身边，要好好伺候。” “好。” 陆远默默的记下，这锦味阁掌柜陆叔和罗氏身边的嬷嬷是夫妻，只是他一直在外面，府中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的，也只有陆远这一个孩子，每长多大就去公子的身边跟着了。 “那我先去张罗了。” 陆叔拍了拍他的剑，说完便走了。 到了下面自己去后面去吩咐厨子做什么菜，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最后又自己亲自看着，才算是放心。 * 陆行一见楚锦挣扎着要往地上去，皱了皱眉，唤了奶娘过来，让奶娘扶着她在地上走，楚锦已经会走几步了，但是腿还是没什么力气，经常性的走两步就要摔下去。 所以，要走路的时候都是奶娘扶着的，陆行一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拎着她后衣领，笑看着她走。 楚锦心中有愁，好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孩子，到了一岁左右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她还要人扶着，不然就要摔跤，该不会是身体的原因吧？ 将和这个念头甩开，走了两圈儿，就不干了，尽管努力的稳着步子，还是跌跌撞撞的，到了陆行一的身边就一头撞了上去。 刚好撞在他腰上。 “呜……” 楚锦抬头，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陆行一笑了一声，把人抱起来。 捏着她的脸：“走不了还偏要走，想要学会自己走路？” 楚锦不断头，只是看着他，心里很忧伤，总觉得自己会说话了会忍不住大嘴巴的吧自己的事情都交代了…… 不行！ 猛地摇头！楚锦想想被当做妖怪的画面，小身子一抖，缩进了陆行一的怀里不说话了。 陆行一有些莫名，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刚好这时候菜都上来了，楚锦吸了吸鼻子，从陆行一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端上来的一道又一道的菜，吸了吸鼻子。 陆行一见她的馋样：“想吃？” “想！” 异常清晰的一个字，楚锦猛地出声，那声音传到外面，陆远都愣了一下，那是……小姐的声音？ 屋内，陆行一面上的清冷逐渐的破开。 “没想到还是一个小馋虫。”说着捏了捏她的脸，看了看桌上的菜，挑了她可以吃的喂了两口。 楚锦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自己不用动手，就能够有吃的，满足的闭上眼睛。 此时，外面却传来陆远压低的声音：“公子，贵客来了。” 陆振廷脸色一黑，他竟然把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带回家里来！ “陆行一！” 陆振廷大吼一声，陆行一这才慢悠悠的睁眼，依旧半靠在躺椅上，抬了抬眼皮。 “父亲有时间过来了？” 陆振廷的脸又是一黑，这个在朝堂上总是笑脸和煦的大臣，回家之后却总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第四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便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 就要从陆远的身边过去, 陆远淡定的伸手拦住, 干净的脸上瞬间带起几分凛冽：“小姐, 请回！” 声音也猛地沉下来，还真有几分吓人的样子, 陆行悠顿了顿, 转而想到姨娘现在的处境，眉头一皱便继续往里面闯。 陆远伸手把人挡回来, 神色带了几分怒气，压抑着道：“请回！” 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陆远, 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敢拦着自己, 瞪大了眼睛：“你竟敢……” 陆远没什么耐心，偏偏陆行悠是一个人跑过来的，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丫鬟婆子, 还真不好让两个大男人把人拖出去。 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儿, 陆行悠突然提起裙子就往里面冲了进去, 等陆远反应过来, 已经抓不住了。 房间内，陆行一正将楚锦放在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某个小奶娃一脸不耐烦的摇摇晃晃的走。 陆行悠一进来便察觉到了, 眉间的温和快速的收起来，恢复了清冷。 “陆行一, 你让爹把我姨娘放出来！” 没注意到旁边的楚锦, 陆行悠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 上次就是他说了那些事情，姨娘才会被关起来的。 而这两天她也确实感觉到了那些下人的拜高踩低，就只是因为姨娘被关起来了，所以，以前那些赶着来巴结的下人，这两天全都散开了。 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手头紧了，往日想要银子去拿就好了，现在却是拿不出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以前的一切都是姨娘带来的。 见陆行一字盯着那个奶娃娃看，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陆行悠心里一阵不满。 说到底她们才是亲兄妹，陆行一为什么对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都比对她好？ 刚想到这里，清冷的男人就好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突然回过头来，凉悠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行悠一顿，张了张嘴，那嚣张的气焰莫名的就就安静了下来。 “出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陆行悠下意识的就要说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远就已经带了两个婆子进来了。 楚锦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直到陆行悠被带了出去，那声音都还在耳边回响，在回过头来看陆行一，楚锦默默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 陆行一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寺庙的时候多可爱啊，没事儿就对着她笑，现在回了这里，好像都很少笑了。 这会儿见陆行一还是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行一！” 清脆的声音卡了一下，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的透亮，陆行一很快便回过头来，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谁教你这么喊的？” 楚锦默了一会儿，默默地不说话，总不能说是听见有人这么喊你吧，就是你见过几次的那个看起来不大正经的男人。 这话明显是不能说出来的，索性装作懵懂的样子好了，小奶娃的优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那双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萌感，让人的心不知不觉的就化了。 索性陆行一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想着小孩子学说话的时间，大概是听见什么就喊，估计是听见谁说了，而除了那位能够这么大大咧咧的喊他的名字，谁还会这么喊他？ * 罗氏随手将佛经扔到一边，面上露出几分烦躁，看了看旁边准备好的点心。 烦躁的揉了欧太阳穴，只觉得这香熏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这小佛堂本来就是在正院中的，用屏风隔开，里面是佛堂，摆着香案，佛像，角落里是一张色彩沉重的书桌，摆放着一些佛经和笔墨纸砚。 罗氏起身朝着外面去，绕过屏风便见嬷嬷无奈的站在那里。 蹙眉：“行一带回来的那个娃娃怎么样了？” 没等回答，又喃喃道：“要不要我自己过去看看？不过……” 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决定下来，罗氏索性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往旁边塌上一倒：“去弄些肉来，吃了两天素，真不是人吃的。” 好歹还知道吃肉要出来说，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人去做了，在她看来，夫人根本就没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何必呢？ 嬷嬷转过头来，又道：“夫人，你要是想看那位小姐，自己过去就是了，左右公子的地儿，你就应该多去看看。” 罗氏顿了顿，半晌才摇头：“还是算了。” 对自己的孩子，罗氏是歉疚的，那个时候受了些刺激，又正是冲动的时候，一生下孩只取了个名字就自己将自己锁起来了，尽管后面会去看看，但是去看和自小养在身边始终是不一样的。 这个孩子，她欠的太多了。 嬷嬷见罗氏神色间的黯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结啊，都这么多年了，早该解开了，可想想那些事情，又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刚想着，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陆振廷的声音，这段时间，他倒是经常往这里过来，每次都被罗氏冷言冷语的给刺了回去，却又很快恢复过来，然后继续不怕死的跑到这边来。 那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嬷嬷看了看罗氏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老爷这段时间经常来，到底是当朝丞相，这要是传出去……” “他还怕传出去了？”罗氏冷笑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去，把我的剑拿来。” “夫人！” 竹园的人也不多，除了陆行一找来的那两个护院之外，其余还有先前安排进去的洒扫的婆子，而楚锦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奶娘和如雨了。 到了竹园门口，就见如雨正把一个人往外面推出来，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举动。 而被推出来的那个丫鬟，奶娘眯着眼看了一眼，正是那个时常在外面晃荡的那个。 上千半步：“公子，就是那个丫鬟。” 陆行一闻言，眸光暗了暗，大步靠近，如雨先发现了陆行一和后面抱着楚锦的奶娘。 连忙行礼：“公子！” 那被推出来的丫鬟心中一颤，低下头不看去看陆行一的面色。 陆行一在她面前顿了顿脚步，丫鬟大气不敢出。 “把人带进来。” 淡淡的一句话，丫鬟白了脸，楚锦也打量着那个丫鬟，很面生，不过她来了这里也没多久，不认识人是很正常的。 奶娘没看那丫鬟，自有护院把人带进去，抱着楚锦匆匆的跟上了陆行一的脚步，刚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陆行一的声音。 “把她抱去休息。” 奶娘一顿，心知这是公子不愿意让小姐小小年纪额就看见什么不好的了，虽然小姐现在根本不可能看的明白。 低头应了：“是。” 刚要转身，一直安安静静的楚锦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陆行一的方向咿咿呀呀的叫了两声。 奶娘被迫停下来，见楚锦要往陆行一那边过去，两只小短手张开，明显是求抱的姿势，顿了顿：“公子……” 陆行一看着楚锦的小磨洋，眉间软了一些，想了想，把人接过来。 到了屋内，把她安置在自己膝盖上，后面那个丫鬟已经被带进来，站在那里低着头，咬着唇很是不安的样子。 她在外面很久了，姨娘那边不耐烦，说是最近这两天就要把事情办好。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可谁想到一进来就被如雨给看到了。 楚锦窝在陆行一的怀里，小手儿无意识的扒着他的手臂。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断地在丫鬟的身上打量着。 头顶突然传来陆行一清凉的声音：“谁指使你进来的？” 丫鬟吓得腿一软，猛地跪倒地上：“公子，奴婢什么也没有做，求公子饶了奴婢，奴婢……奴婢就只是好奇小姐长什么样子，想看一看。” 她不敢把姨娘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或许她的命就保不住了，这样说，或许会有惩罚，可好歹还有一条命。 公子他……总不会因为这样就…… “不说实话？” 丫鬟心中的思绪还没转完，陆行一已经不耐烦了，声音又冷了一些。 丫鬟一顿，咬唇就是不承认。 陆行一眸中渐渐的结成了寒冰，叫了陆远进来。 “这是哪个院子的丫鬟？” 陆远一愣，看了一眼埋首在公子怀中的小奶娃，又看了看下首的丫鬟，想了很久下想起来。 “大概……是曼姨娘院子里的。” 陆其实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模糊的记忆还是有的，他们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下人，就要把该记住的人都记住。 听见陆远的话，丫鬟面上浮现一丝慌乱，看着这样子，公子根本就没有要怎么审问她的架势。 “公子，奴婢……” “连着卖身契，丢出去发卖了。” 陆行一淡淡的声音响起，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低下头，目光温和了许多。 楚锦将头埋在他身上，看不见表情，只是觉得刚刚的声音或许太严厉了，吓到她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 “是！” 陆远连忙然人带着丫鬟一起出去了，这件事情还得他去处理，这府中下人的卖身契，很早之前就在曼姨娘的手上了，陆远心中已经开始想起来，究竟要怎么和曼姨娘打太极。 屋内，人都送出去了，陆行一才将目光落在奶娘和如雨的身上。 “以后发现有人到这边来，直接让人抓了，问清楚是那里的就丢出去！” 如雨害怕的低下头，奶娘倒是沉稳一点：“是。” “出去吧。” 出来之后，奶娘才看着如雨发白的面容，忍不住安慰了两句：“刚刚下吓到了？” 如雨本来年纪就小，进来没几天就看见这一幕，自然是害怕的，闻言咬唇摇头：“没有。” 声音低低的都带了颤音，她怕的，害怕像刚刚那个丫鬟一样被发卖出去，她进来的时候是签的死契，主人家怎么卖都由不得她。 “还说没有，看你脸都吓白了，不过你只要不犯错，好好的伺候着小姐，公子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发落你。” 奶娘劝了两句，如雨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奶娘这才叹了一口气，屋内的声音没有穿出来，奶娘心底却又有了一些谱儿。 第四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陆远连忙领命下去了, 到了外面就见陆行悠已经闯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两个守卫看见陆远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 其中一个连忙道：“大小姐一定要闯进来, 我们也没办法。” 陆远知道他们的为难，陆行悠好歹是主子，虽然曼姨娘现在看起来失了势, 但是这并影响陆行悠的地位。 转过头来看着陆行悠：“公子现在不会见客, 小姐可以回去了。” “你说不见就不见！” 陆行悠根本没把陆远放在眼中，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难道还真敢把她拦在外面？ 便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就要从陆远的身边过去, 陆远淡定的伸手拦住, 干净的脸上瞬间带起几分凛冽：“小姐, 请回！” 声音也猛地沉下来，还真有几分吓人的样子, 陆行悠顿了顿，转而想到姨娘现在的处境, 眉头一皱便继续往里面闯。 陆远伸手把人挡回来, 神色带了几分怒气, 压抑着道：“请回！” 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陆远, 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敢拦着自己, 瞪大了眼睛：“你竟敢……” 陆远没什么耐心, 偏偏陆行悠是一个人跑过来的, 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丫鬟婆子, 还真不好让两个大男人把人拖出去。 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儿，陆行悠突然提起裙子就往里面冲了进去，等陆远反应过来，已经抓不住了。 房间内，陆行一正将楚锦放在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某个小奶娃一脸不耐烦的摇摇晃晃的走。 陆行悠一进来便察觉到了，眉间的温和快速的收起来，恢复了清冷。 “陆行一，你让爹把我姨娘放出来！” 没注意到旁边的楚锦，陆行悠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上次就是他说了那些事情，姨娘才会被关起来的。 而这两天她也确实感觉到了那些下人的拜高踩低，就只是因为姨娘被关起来了，所以，以前那些赶着来巴结的下人，这两天全都散开了。 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手头紧了，往日想要银子去拿就好了，现在却是拿不出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以前的一切都是姨娘带来的。 见陆行一字盯着那个奶娃娃看，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陆行悠心里一阵不满。 说到底她们才是亲兄妹，陆行一为什么对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都比对她好？ 刚想到这里，清冷的男人就好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突然回过头来，凉悠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行悠一顿，张了张嘴，那嚣张的气焰莫名的就就安静了下来。 “出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陆行悠下意识的就要说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远就已经带了两个婆子进来了。 楚锦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直到陆行悠被带了出去，那声音都还在耳边回响，在回过头来看陆行一，楚锦默默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 陆行一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寺庙的时候多可爱啊，没事儿就对着她笑，现在回了这里，好像都很少笑了。 这会儿见陆行一还是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行一！” 清脆的声音卡了一下，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的透亮，陆行一很快便回过头来，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谁教你这么喊的？” 楚锦默了一会儿，默默地不说话，总不能说是听见有人这么喊你吧，就是你见过几次的那个看起来不大正经的男人。 这话明显是不能说出来的，索性装作懵懂的样子好了，小奶娃的优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那双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萌感，让人的心不知不觉的就化了。 索性陆行一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想着小孩子学说话的时间，大概是听见什么就喊，估计是听见谁说了，而除了那位能够这么大大咧咧的喊他的名字，谁还会这么喊他？ * 罗氏随手将佛经扔到一边，面上露出几分烦躁，看了看旁边准备好的点心。 烦躁的揉了欧太阳穴，只觉得这香熏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这小佛堂本来就是在正院中的，用屏风隔开，里面是佛堂，摆着香案，佛像，角落里是一张色彩沉重的书桌，摆放着一些佛经和笔墨纸砚。 罗氏起身朝着外面去，绕过屏风便见嬷嬷无奈的站在那里。 蹙眉：“行一带回来的那个娃娃怎么样了？” 没等回答，又喃喃道：“要不要我自己过去看看？不过……” 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决定下来，罗氏索性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往旁边塌上一倒：“去弄些肉来，吃了两天素，真不是人吃的。” 好歹还知道吃肉要出来说，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人去做了，在她看来，夫人根本就没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何必呢？ 嬷嬷转过头来，又道：“夫人，你要是想看那位小姐，自己过去就是了，左右公子的地儿，你就应该多去看看。” 罗氏顿了顿，半晌才摇头：“还是算了。” 对自己的孩子，罗氏是歉疚的，那个时候受了些刺激，又正是冲动的时候，一生下孩只取了个名字就自己将自己锁起来了，尽管后面会去看看，但是去看和自小养在身边始终是不一样的。 这个孩子，她欠的太多了。 嬷嬷见罗氏神色间的黯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结啊，都这么多年了，早该解开了，可想想那些事情，又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刚想着，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陆振廷的声音，这段时间，他倒是经常往这里过来，每次都被罗氏冷言冷语的给刺了回去，却又很快恢复过来，然后继续不怕死的跑到这边来。 那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嬷嬷看了看罗氏的脸色，才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老爷这段时间经常来，到底是当朝丞相，这要是传出去……” “他还怕传出去了？”罗氏冷笑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去，把我的剑拿来。” “夫人！” 陆远低头道：“是二公子特意把太子带到那边去的。” 竹园在清晖院后面，已经不属于前院的范围了，太子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偏偏陆行文就把人带到那边去了。 陆行一眯了眯眼，嘴角勾了勾：“最近，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等要用的时候就可以。” 陆远说完又想了想：“最近，二公子频繁和太子往来，这会不会……” “太子那个人，可不是想要把巴结就巴结上的。” 陆振廷在朝中谁的队也没有站，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只一心的伺候皇帝，可就是这样的态度，才让太子不安，而太子也应该明白他和端王的关系。 所以才将注意力移到了陆行文的身上。 他体弱的名声落在外面，也没怎么去外面走动，所以陆行文这个庶子就理所应当的被人更加的看中了。 但是太子眼界太高，常常做出谦虚的样子来，却骨子里看不上庶出的人，陆行文……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们……” “等着就是。” 陆行一淡淡的道，陆远应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了。 皇帝的身体撑不了几天了，太子娘家势弱，这个皇位最后落到睡得手里就要看谁的手段狠了。 陆行一将手中的书放在旁边，起身朝着书房另一边过去。 楚锦小小的身子坐书案后，拿着笔看起来确实是认真练字的样子，可等陆行一走近一看，却见那张洁白的宣纸上，稚嫩的笔记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还在旁边歪歪倒倒的写了两排字。 画画的好，字却不能看。 瞬间眯眼，唇角的笑容也很快的压了下去。 楚锦察觉到身边空气的变化，何况那道黑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识的便一丢笔就把宣纸往自己这边裹了起来。 那笔因为力气太大，一下子飞飞到了陆行一的身上，在他腰间画上了一抹黑色的墨迹。 楚锦看了一眼，见陆行一神色危险的站在那里，讨好的笑了笑。 “陆行一，你你是在和陆远说事情吗？”歪头去看后面的陆远，陆远低头拱手：“小姐，事情都说完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了。 楚锦：什么人嘛，一点儿义气都没有，看我以后还把如雨嫁给你！ 回过头来见陆行一还黑着脸站在那里，楚锦默默地低下头，低眉敛目的道：“我错了，这衣服能洗掉的吧……” 陆行一没说话，上前两步，目光落在楚锦手上的宣纸上，伸手。 “拿来。” 楚锦捏紧了宣纸藏到背后，抬头讨好的看着陆行一：“刚刚没写好，我再重新写过。” 陆行一不说话，只是那样眸光淡淡的看着她，因为身体较弱的原因，陆行一整个人看起来气势要淡了不少，可那一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却让人莫名的不敢反驳。 期期艾艾的将手中的宣纸递到他手上，眼珠子一转，便开始物色待会儿从哪条路跑出去最好。 陆行一把那宣纸拿在手中，一边瞧着楚锦眼珠子乱转的模样，一边漫不经心的将宣纸展开。 偏偏动作还慢的要死，像是故意折磨她的一般。 画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画了一个人，还是上次出门的时候在街上碰见的，大概比她现在的年岁要大了几岁，十多岁的样子吧，面若白玉唇若朱，很是好看，刚刚不想练字……就……不小心就画下来了。 陆行一看着画上的人，小姑娘年纪小笔法稚嫩，可这画倒是传神。 不是一般的作画方式，倒像是她重新开辟的一种方法。 若不是那画上的人有些刺眼，陆行一觉得，自己可能会好好的夸夸她，总算是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不至于丢脸，可如今…… 这画上的人旁边，明明写着：面若白玉唇如朱，人间难得此绝色。 不知是哪儿听来的浑话，陆行一沉着脸道旁边坐下。 “过来！” 楚锦抖了抖，明明这音调不轻不重的，可听在耳中就觉得有些……怒气。 陆行一觉得自己的心里怒气有一点，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竟然会画男人了。 随手将宣纸放到一边，见楚锦低着头过来，不轻不重的道：“你就是这样练字的？” “这不是第一回吗。”楚锦忍不住嘟囔，以前练字可都是他在旁边跟着的，哪里会有机会画别人啊？ 陆行一冷笑一声：“画上这人又是谁？这些话，又是谁教给你的？” 陆行一可以保证，自己做事儿是不按常理来了一些，但是在教锦宝的这件事情上，是绝对没有半分的出格的，都是按照最规矩的来教的，书房里话本子也没有一本。 而她出府都是由自己带着的，那里去听这些浑话？ “画上那人我不认识，就是觉得好看，那些话……就是……就是随便想的。” “随便想的。” 陆行一笑了一声，站起来：“那你倒是很聪明了，陆远！” 陡然大声，楚锦吓了一跳，就见陆远连忙进来了，看了一眼楚锦又看向自家公子。 “去把如雨和奶娘叫过来！” 诶？ 楚锦惊讶的看着陆行一，可陆远已经快速的出去了，见陆行一面有怒色，楚锦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在古代，女最画男人的画像好像是算不守妇道？虽然她好像还是个娃娃？ 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又是一阵不满意，这样的小身子，去哪里看什么美男，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孩子，画一画还被人没收了。 第五十章 此为防盗章　　陆行一清冽的声音仿佛一壶冷水, 猛地倒在头上, 端王也不恼怒, 笑了笑；“那就听行一的, 过段时间再说, 这次回京，左右也能够住上半年，时间多了去了。” 陆行一没有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 端王就算是再厉害, 如今在别人眼里也不过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自然是没有人放在眼中的。 这个时候最好是韬光养晦, 不要过早的出头, 那样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反而会过早地卷入到如今时局不明的局里去。 “诶，你说你现在养着个小奶娃娃有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有那什么吧？” 端王的目光又移到了楚锦的身上，楚锦正低着头无聊的玩儿着自己的手, 大概知道端王和陆行一讨论的事情并不适合宣扬出去, 她不过是个奶娃娃，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才会被允许待在这里。 心里却是有些惊讶的, 陆行一和端王看起来年纪也都不大, 却已经开始某算起这些事情来了…… 见端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楚锦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 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端王还能问她不敬之罪么？ “什么？” 陆行一蹙眉, 在端王的眼中看见那隐晦不明的神色，却没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端王挑了挑眉，一脸坏笑：“行一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些传言已经出来了，说是你陆公子还没成婚，孩子就已经先抱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没福气，生了孩子还进不得陆家的门……” 见陆行一的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端王继续道：“这还有一个版本嘛……” 说到一半却不说了吊足了胃口，见陆行一渐渐的神色不耐烦才道：“这另一个，自然就是你陆家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爱好了。” 端王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楚锦，若是说到此处陆行一还不明白，那这么多年算是白长了。 顿时脸色一黑，目光陡然阴沉。 端王一瞧那视线，连忙道：“不过本王好心，已经帮你压着了，只是你以后要收敛一些，免得真的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传闻了。” 说到后面，神色突然正经起来。 陆行一面色阴沉的点头：“我知道了。” 端王离开之后，陆行一才回过头来看向楚锦，眸中有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楚锦并不会猜测这些，只是看着陆行一的目光，下意识的便觉得好似……他是在苦恼她的问题？ 再联想到刚刚端王的话，那些传言若是真的传出去了，估计情况并不会太好。 他……该不会在想着把她送走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塞不回去了，楚锦小脸上有几分害怕，没等陆行一反应过来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楚锦已经晃晃悠悠的一下扑倒在陆行一的怀里。 陆行一被撞得往后一倒，稳住身形，伸手把人烂在怀里，蹙眉。 “没事儿使这么大力做什么？” 怕你把我丢了啊！ 楚锦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陆行一另外一只手上，努力的伸着小短手过去，陆行一见此，自觉地把手送到跟前来。 楚锦一把捏住，笑的眉眼弯弯，小心翼翼的身上捏住他的手，然后仰头看着陆行一，努力的笑。 诶，不会说话连讨好都有些费力。 柔软的触感在手心来，他合起手掌就能够把那只小手包裹住，此时却有些莫名的就那么看着。 “你这是在……讨好我？” 楚锦不点头，却笑得更欢了。 是呀是呀我就是在讨好你啊，所以你千万不要听见那些流言就将我给扔出去啊。 这些话都说不出来楚锦正郁闷，下一刻就被捏了脸。 楚锦：…… * 尽管那些流言陆行一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架不住说的人多，端王那边就算是能够压住一些，但市井流言往往是压不住的。 总不能因为说那两句话就给抓进大牢去问罪。 是以，没过两天，陆行一便做了一个决定，将楚锦送到清晖园后面的那个院子去，如雨和奶娘都过去，自己若是要见人的时候，再报过来就是了，若是一直在他这院子里呆着总归是不好的。 现在倒是没什么，长大了却很难说。 清晖园后面的竹园原本是个清净休息的场所，里面虽然不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 陆行一决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给谁打招呼，便直接吩咐人过去收拾了。 曼姨娘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一个院子就那么收拾出来准备住人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这两日罗氏又回了小佛堂去，没有要管着外面的事情都意思，曼姨娘思来想去，还是去清晖园走了一趟。 * 刚到了清晖园的门口，便被拦了下来：“曼姨娘，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这是公子的住所，您过来有些不大合适。” 拦着人的是陆行一这边的一个小厮，这清晖园里，除了刚刚找来的奶娘和如雨，没一个女的。 曼姨娘瞪了一眼那小厮：“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伯之的庶母，是来看看伯之缺什么的，你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来的胆量拦着我？” 不过是一个妾，也好意思自称庶母？ 小厮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公子今日不在，曼姨娘若是要找公子，还是改天再来，况且，公子的用度自由人操心，曼姨娘大可放手不管。” 曼姨娘眯了眯眼，声色厉茬：“让开！” 小厮挡在门前，不管曼姨娘说什么就是不让，公子出门的时候可是吩咐了，这清晖园里面他不在的时候谁进来都不行。 以前也没见曼姨娘在公子不在的时候过来过，今日却好似是魔怔了一般非要进去。 又是半个主子，还不能动，小厮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僵持了一会儿，小厮也没有任何要松动的意思，曼姨娘不得不拂袖而去，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去了前面去前面找了陆振廷。 陆行一一回来，小厮便禀报了今天的事情，他眸光一暗，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进了里面去。 楚锦正由奶娘抱着，这身子太小了，只能够靠别人抱着，自己连坐久了都会支撑不住。 看见陆行一进来，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过去，陆行一面色温和的把人报过来，垂眼看着怀中的人儿。 “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回公子，都是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都是按照公子吩咐下来的喂的。” 奶娘连忙道，小姐不喝奶，只能吃一些大人吃的食物，但很多东西小姐肠胃根本受不了，能够吃的也都是一些软的东西，小姐还没开始张长齿，便要一直吃这些流食。 “嗯，下去吧。”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等身边的人都出去了，才将楚锦放到塌上，自己便坐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伸手逗弄一下。 先前楚锦还有心情跟他玩儿，怕被丢了，但是自从知道陆行一已经在给她准备院子的时候，就不大想配合他玩儿和么幼稚的有些累。 装模做样的抓了两次他的手抓不到，便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哼哼唧唧几声。 陆行一觉得好笑。 “前两天还知道讨好我，这刚刚把院子给你准备好，就开始耍脾气了？” 说完，又幽幽地道：“小心到时候不让你搬过去。” 什么！ 楚锦猛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眸子瞪着陆行一。 陆行一挑眉，看来他心中的那些感觉不是假的了，这姑娘不管是聪明还是什么原因，有些时候还是听得懂他说什么的。 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伸手去揉她脑袋：“听懂了？” 楚锦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心里知道这是陆行一又在逗她索性不说话了。 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陆行一默了一会儿，面上情绪越发的柔和。 养着这么个小东西，感觉也还不错。 * 竹园那边很快便收拾好了，该搬进去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不过两天，楚锦便搬进去了，陆行一亲自抱着人过去，看了一遍里面的装扮之后才算是满意了。 而另一边，曼姨娘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是去找陆振廷说过这件事情了，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让她管着内院，但是陆行一并不愿意听她的话，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却没想到陆振廷只是淡淡的一句：“他做什么就让他做。” 就这么揭了过去，好似只有她这么小气一般。 目光阴狠的看着前面，曼姨娘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能够这么多年以妾室的身份管着后院，就绝不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想到此处，立即换来外面的丫鬟。 “姨娘。” 丫鬟带着头，曼姨娘懒得看，只是冷声吩咐：“去看着竹园和清晖园那边，有什么事情过来告诉我，还有，你若是能够让竹园那边那个小野种过的好了，我定然有赏。” 陆行一她不敢明着动，但是那个小野种根本不是陆家的人，拿来出出气也不错，至于陆行一，到时候那个小野种出事了，最好陆行一能够闹起来才好呢，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府中没有这个嫡长子，那她的儿子就是陆家唯一的公子了。 再也不会受到陆振廷的忽视。 也不会因为庶出的身份在外面受尽白眼，那个时候陆家只有一位公子，谁敢？ * 而此时，楚锦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了，搬了新地方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总体来说，这边的院子布置的倒还比陆行一那边好一些，床上都是软软的。 陆行一过来的时候，就见楚锦眼睛亮晶晶的坐在趴在床上，小脸在褥子上蹭来蹭去，好似很舒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是哪里来的坏习惯？ “公子。” 如雨低低的叫了一声便被陆行一打发出去了。 楚锦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看见是陆行一，立马咧嘴笑了笑。 若是能够说话的话，此时肯定会跑过去抱着说几句我爱你。 陆行一道床榻便坐下，眯着眼看她：“很满意，嗯？” 如雨在门口，只能够听见公子时不时的说两句话，而小姐除了偶尔发出两句类似哼哼唧唧的声音之后便没有别的声音了。 这样公子还能说下去，还是公子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能够和孩子沟通？ 可小姐这么小，公子说什么小姐也听不懂啊。 想不明白，如雨便挠了挠脑袋默默的守在门外，以防主子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才好快点儿进去。 房间内，楚锦被陆行一抱起来，眼皮耷拉着，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陆行一逗弄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反应，便放下出去了。 出来看了一眼房间门口的丫鬟，压低声音吩咐：“照顾好小姐。” 如雨连忙低头：“是。” 陆行一得到满意的答案才出了院子，旁边一道影子突然闪过，匆匆的消失在转角处，陆行一眸子一眯，透出几分危险来。 “陆远。” “公子。” “这边找两个会武的过来守着，平日里守在外面就是。”陆行一淡淡的吩咐，陆远一听，心道公子这是还担心这府中有人要害小姐？ 第五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察觉到陆行一往前走了，连忙跟上去。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盯着陆行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小呵欠, 闭上眼睛怪怪的睡觉了。 反正现在又不用她做什么, 就算是吃饭，她现在牙都没长齐，能吃什么？ 最后还不是回来, 索性睡觉好了。 陆行一就算是走在前面, 也能够听见后面那一道小小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这会儿都还能睡着？ 到了前面, 陆振廷看见陆行一身后被奶娘抱着进来的楚锦, 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却很快的反应过来, 让陆行一坐下了, 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曼姨娘便从外面进来，带起一阵冷风,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低着头将曼姨娘的斗篷拿到一边去。 对于她的到来，陆行一面上没什么反应, 陆振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 前几年想着这样的仿佛能不能够把罗氏逼出来, 可罗氏就好像是在佛堂生根了一般，除了她想出来时候，谁也见不到，上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陆行一，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管不管用。 又想到罗氏的话，默默地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目光还算是温和的落在曼姨娘身上，语气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曼姨娘面色一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陆行一，勉强笑了笑：“今天好歹是过年，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伯之一向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大爱出门，也就今天能够好好的看看了。” 陆振廷便没有再说话，对曼姨娘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绝对是没有爱的，愧疚倒是有一些。 至于陆行一……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却每每能把他气的跳脚，明明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两句话就能气得他恨不得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他不敢。 憋屈的不敢！ 曼姨娘来了没多久，陆行悠和陆行文便过来了，陆行文和陆行悠是双胞胎，只是陆行文要先出来，所以占了一个哥哥的名头，眉宇间和陆行一有些相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行一像是冰封的冰玉，陆行文则更像是握在手心的温玉，没有陆行一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感觉。 陆行悠则是嚣张多了，虽然是庶出，却从小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娇养着的。 一进来便看见奶娘抱着的奶娃娃，不满的撇撇嘴，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大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么一个野种，你带回来也不怕污了陆家的名声！” 楚锦在奶娘怀里，听着这话听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自己。 可角度不对，她根本看不见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只听见这嚣张的声音。 陆行一面色一寒，凌厉的目光移过去，陆行悠莫名的颤了颤，撇撇嘴嘟囔了一声。 “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曼姨娘沉着脸把陆行悠拖过来，这府中陆行悠谁都可以得罪，但是得罪了陆行一没什么好处，她做什么都要暗地里来，偏偏养个女儿就跟没脑子一样。 现在看起来陆振廷好似不大喜欢陆行一，可他对哪个孩子都是那样，而陆行一的身后有一个罗氏。 那个女人，想起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些年所有人都看到她过得很好，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 出门只能和那些妾室打交道，正经的夫人不会看上她一眼，尽管她现在管着陆府的后院，那也只是因为罗氏不管，而又没有其余的人管罢了，陆振廷从不会管这些事情。 所谓的陆振廷的爱，也不过是一些小把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罗氏，那个女人就算是去佛堂呆着了，还顶着正室夫人的名号，让她无可奈何。 这个插曲很快便过去了，陆行一把楚锦抱过来，面前是一碗鸡蛋羹，面无表情的喂她。 这位的心情好似并不大开朗。 楚锦感觉到了之后，默默的咬着勺子乖乖的吃。 倒是让旁边的人都惊讶的看着，陆行文温和的目光落在楚锦的身上，很快便收回来了，其余的人则是不敢相信的看着。 陆振廷看了一会儿，淡定的收回目光，到底是在朝堂上混的人，要收敛情绪还是挺快的，只是心里想着这个奶娃娃好似很得儿子喜欢？ 上次她也特意去看了这个奶娃娃了。 一时之间，心思各异，偏偏楚锦和陆行一都好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眼看和一小碗鸡蛋羹见底了。 曼姨娘才调整好情绪开口：“伯之倒是喜欢小孩子，我看你这么喜欢，倒不如自己生一个，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先定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冰凉的目光锁定，曼姨娘僵硬的看着陆行一，就听见陆行一打断她的话。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情要怎么办。” “什……什么？” 曼姨娘被那股凉气刺激着，反应迟钝了一些。 陆行一笑的一脸淡然：“关于你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 曼姨娘面色一白，目光下意识的转向陆振廷，陆振廷同样是愣愣的，搞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再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陆行一勾唇，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蠢得让人跟踪他，他是没想过要做什么的，可她不该自作聪明的跟踪，技术不到位，却敢做这些事情，大概是什么时候脑袋掉进了坑里去了。 楚锦一愣，看着陆远怀里抱着一小团白白的毛茸茸的团子过来，心里还是疑惑的。 二公子？ 再看陆远怀中的那只小猫儿，楚锦抿唇，刚刚他肯定是看到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送过来了，只是在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这就见了一下就这么殷勤了，为什么？ 还疑惑着，陆远已经抱着小猫儿到了跟前了。 “公子。”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从陆元怀中扫过，那一只白白小小的，看起来也就巴掌大，蜷缩在陆远手上，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再看楚锦深思飘远的模样，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闷气。 “怎么回事？” 楚锦垂着小脑袋，嘟囔道：“就是刚刚去花园的时候被他看见了嘛，我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毕竟那假山的洞口很小，她都是扒开草丛才看见的，再加上她还挡在前面，可还是被人看见了。 听见这个回答，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从楚锦的身上收回来，落在那只白猫儿身上。 “拿出去！” “诶！”楚锦连忙抬头，一抬眼便触上陆行一的眸子，那眼中清清冷冷的光芒让楚锦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很快反应过来，看着陆远怀中的小猫儿。 嘿嘿笑了一声：“陆行一，这个猫儿既然都送过来了，就给我养着吧，” 陆远听这话，默默地抱着猫儿站在一边，等自家公子和小姐商量出一个结果，对那一声清脆的陆行一仿佛没听见一般。 反正……丛小姐会说话开始，就是喊的公子的名字，有时候被逗得生气了，怒气匆匆的喊，公子还会高兴。 “喜欢？” 陆行一皱眉，看了看那只小猫儿，回过头来看见楚锦坚定地点头，顿了顿才道：“我明天给你带一只回来，这是别人的，陆远，送回去。” 陆远看了看自家公子的神情，立即‘诶’了一声，就转身抱着猫儿出去了。 楚锦的目光下意识的便跟着出去，直到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才连忙回过神儿来，规规矩矩的站好，嘟着小嘴儿，而还能是不高兴的样子。 陆行一瞧见她这幅样子，更加的气闷，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娃娃是个白眼儿狼，别人送来一件东西就喜欢上了，以后是不是多拿一点就要跟着走了？ 大概，是他给的还不够？她想要的都给了，大抵就不会要别人的东西了。 这个诡异的想法冒起来之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次日还就真的带了一只小猫儿回来，通体雪白，只有左前爪上有一块儿椭圆形像是花苞一样的嫩黄色斑块。 这小猫儿被送到楚锦怀中的时候，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用小舌头在楚锦的手上舔了舔。 楚锦把小猫儿放在塌上，自己趴在上面，时不时的伸手戳一下，看着小猫不耐烦的动动身子，忍不住越玩儿越开心。 心里甚至觉得……陆行一的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摸到的，这猫儿是他送来的，哼。 如雨站在一边，情不自禁的道：“公子送来的这猫儿真漂亮，比昨天那只漂亮多了。” 是吗？ 楚锦好好地打量起眼前的猫儿，除了前爪上那一团黄色的，简直和昨天那一只一样嘛……只是整体看起来，好像……真的要好看一些。 楚锦不是纠结的人，有了一只猫，就不用一直想着那一只了，况且…… 二公子送来的，她也要敢接才是啊。 抿着唇笑了一会儿，楚锦才抬头看着如雨：“陆行一现在在哪儿？” 如雨顿了顿才道：“这猫儿是陆远送过来的，如雨不知道公子在哪儿，不过陆远在府中，公子也应该在吧。” 楚锦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起身，拍了拍手，兴冲冲的跑出去：“我们过去看看。” 如雨在后面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了院子里了，连忙提起裙边跟过去。 楚锦刚刚出了竹园，就看见那位二公子带着一个芝兰玉树的人往这边过来，竹园外面还有一条小道儿，两边的风景很好，也可以直接到内花园去。 可现在，二公子带着人却是往竹园这边过来。 如雨跟上来：“小姐，您就这么跑出去了，还没……”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边的人，顿时一愣，连忙行礼：“二公子。”又看向另一边的人，如雨并不认识这个人，只喊了一声公子便静静的跟在楚锦的后面了。 “这是谁？”太子眯眼，目光落在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身上，转过头来看着陆行文。 陆行文笑了笑，面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这是兄长带回来的一个孩子，一直养在陆家，大抵是觉得她可怜。” “哦……”太子拖长了声音，笑了笑才道：“你那兄长也是可怜。”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楚锦却能够听出二公子身边的那个男人语气中的鄙夷。 皱了皱小眉头，目光悄悄的开始打量起那个男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说话的时候眉间一股倨傲，好似在他买年前的人都是蝼蚁一般。 为这种感觉不高兴了一会儿，楚锦撇撇嘴，就看见那个男人朝着她招手：“过来，本宫瞧瞧？” 本宫？ 楚锦顿了顿，从对这个朝代为数不多的了解里面搜罗了一条儿出来。 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自称本宫的，那面前的这个是……太子？ 楚锦被自己想到的结果吓了一跳，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就是挪不动脚步，她知道，若是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太子的话，那她一定要过去，就算不是，自己过去了也没什么坏处，好似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就是迈不动脚步。 太子见楚锦不动，眸光渐渐的暗了下来，陆行文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太子的举动，这会儿自然也是瞧见了，眸光文和的转向楚锦：“锦宝，太子只是叫你过来看看，你不用怕。” 谁怕了？ 楚锦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抬起步子就要往那边过去，刚刚走了两步，陡然听见后面传来陆远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陆振廷刚刚从下了早朝回来, 一进书房边看见等在书房门口的女人，眯了眯眼, 目光瞬间便收起来。 “你来做什么？” 路过曼姨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直接往书房里面去了。 陆振廷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 除了书桌就是书架, 屏风后一张稍稍可做休憩的坐榻, 桌上的砚台笔架端端正正的摆着。 曼姨娘跟着进来便一眼看见已经坐到书桌后, 目光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陆振廷，忍不住捏着手帕。 “老爷。” 曼姨娘叫了一声，目光在陆振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匆匆的敛下眸子，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 她在陆振廷的面前向来是这样的模样的，不然陆振廷也不会心里没她, 却让她这么多年在陆府好好的生活, 并且还剩下了一儿一女。 如今府中没有其余的人, 罗氏不管府中的中馈，陆行一一个病秧子, 况且也是个男子，自然不适合管着后院儿，这后院儿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她管着的。 渐渐的, 曼姨娘便觉得自己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私底下, 没给自己的孩子弄些好的, 反倒是陆行一一个嫡子那边却常常是缺了一些东西的。 只是以前没发觉, 从陆行一抱回来那个孩子后, 曼姨娘便渐渐地发觉了，陆行一的院子里，似乎并不指望着她拨过去的那点子月钱过活，连找丫鬟奶娘都是在外面找的，卖身契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银子也没从公中拿。 反倒像是……自己有些家底一般。 越想越是不服气，所以，今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却没奈何陆振廷根本没听她说话。 曼姨娘揪着帕子，又叫了一声，陆振廷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沉：“这是书房，你进来做什么？” 说完索性往后一靠，捏着眉头：“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曼姨娘这才将自己要说话的话都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捡着好听的话说。 “伯之带回来一个孩子，前两天我看见了，其实带回来也没什么，只是……” 曼姨娘想了想又道：“他自己都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不说养一个孩子要注意的事情哪里知道，就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对他始终是有影响的，况且……他那边找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自己从外面找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儿。” 陆振廷蹙眉，目光从曼姨娘的身上收回来，半晌才道：“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曼姨娘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知道嫌弃她事儿多了，那前面她提议把人送到寺庙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管得多？ 目光落在陆振廷的脸上，从知道罗氏出了一次小佛堂来找陆振廷之后她便明白了。 他把陆行一送走，根本就是为了逼着罗氏出来的，甚至将府中这些事情交给她，造成他很爱她的假象，都是为了能够让罗氏一个气儿不顺出来吧？ 哪怕是吵一架呢？ 曼姨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到底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这两日外面都知道伯之还没成婚便已经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就出去吧。” 陆振廷烦躁的按着额头，那里青筋砰砰砰的跳着，好似有些情绪快要忍不住了一般。 “可是……” “出去！” 陆振廷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满姨娘忍着心中的不甘出去了，陆振廷这才安静了下来，一手撑在桌案上捂着额头，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 好似……这样精神不济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 楚锦一觉睡醒，突然发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屏风后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见那道声音传来。 楚锦犹豫了一下，正想着是要扯着嗓门儿吼引起陆行一的注意，还是自己在爬出去，只是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儿，刚刚坐得稳，估计也爬不出去…… 正犹豫着，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妇人一身青色装扮，头上一根翠云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 陆行一紧跟着进来，见楚锦醒了，目光便柔和了一些。 洛氏见楚锦睁着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从哪里抱来这么个好看的奶娃娃？” “被人扔在寺庙外面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罗氏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可看着楚锦嫩嫩的脸蛋儿，饶是这么多年冷寂关了的性子也免不得有几分喜爱，甚至…… 有些想要抱到自己的身边去养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一道娇柔的声音先传进耳中。 罗氏面色一寒，落在楚锦的眼中，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一双眸子忍不住转向陆行一，陆行一观察着她的举动，这会儿便过去把人抱起来。 楚锦紧紧地趴在陆行一的身上，目光随着罗氏看向门口。 “哟，姐姐什么时候想起来出了小佛堂了？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曼姨娘一进来便娇娇柔柔的笑，虽然是个美人儿，却装的太过了。 楚锦一边扒拉着陆行一的衣领，一边看着曼姨娘，在心底不断地摇头。 罗氏面色淡淡的：“我去哪儿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 曼姨娘面色一僵，脸色陡然冷下来：“姐姐莫要说笑，我好歹也是老爷迎进门的侧室，在姐姐眼中就这么可以随意侮辱，若是老爷知道了。” “哼，他陆振廷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只要我愿意，把你发卖了他都不能奈我何！” 罗氏面上浮现一丝冷笑，看着曼姨娘有话不能说的样子，才稍微的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儿。 讥讽道：“一个未出阁的女人无耻的爬上别人的床，也敢说是正经迎进门的侧室，我告诉你，你若是正经迎进门的，我还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可惜，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能指望别人怎么看待她？” 一番话，说的曼姨娘面红耳赤，却又半句都争辩不了，因为罗氏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面色一转，便落到了旁边陆行一的身上，见他怀中抱着那小姑娘站在一边，目光淡淡，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般。 笑道：“我今天来是给伯之送伺候人的丫鬟来的，就不和姐姐逞这些嘴皮子威风了，现在人都送到外面了，伯之不若去看看，挑两个顺心的留在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 陆振廷咳了一声：“嘉蕴，就算是那些事情都是她的错，好歹也有两个孩子了，你能不能……” “又不是我的孩子，干我什么事？” 罗氏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曼姨娘的身上，只一眼，曼姨娘连忙站起来躲到了陆振廷的身后，在陆振廷看不见的地方，刚刚的害怕全都恢复了得意。 罗氏就算是再嚣张又如何？就凭自己生了两个孩子，陆振廷就不会任由罗氏杀了她，因为那两个孩子，所以她在这里应该也呆不了多久。 毕竟陆振廷应该是知道的，罗氏不可能善待她的孩子，孩子需要亲娘在身边。 陆振廷被这一句刺得脸色有些不自在，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罗氏眯眼，冷声道：“你最好让开，免得伤了你还脏了我的剑！” “嘉蕴，好歹是一条命。” “一条贱命而已。” 罗氏说完，手中的剑突然举起，往陆振廷的身边刺过去，毫不犹豫的刺进了曼姨娘的肩膀。 “啊！” “嘉蕴！” 曼姨娘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陆振廷下意识的扶住，震惊的看着罗氏，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就出手，根本……就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让管家告诉罗氏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他是想着她在佛堂呆了那么多年，性格应该也沉静了许多，就算是要报仇也不会真的伤人性命，可现在…… 她分明是什么都没有变，似乎还是那个敢女扮男装提着剑上战场的人。 敢将自己的哥哥打扮成女人锁在家里，自己去战场的人，一如归来时，踏马过街的张扬。 罗氏冷笑一声，剑身上的血顺着血槽连成线的往下滴，曼姨娘肩上也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珠，紧紧的抓着陆振廷的衣袖。 “老爷，救我，救我！她是真的要杀了我，看在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儿上，救我！” 陆振廷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罗氏，罗氏站在那里，挑眉：“怎么？还想让我再赏她一剑？”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一个人走过来，面上情绪淡淡的，隐隐的好似还能够看见嘴角的几分笑意。 罗氏顿了顿，手上的剑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儿子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却应该是没见过杀人的，现在年纪也还不大，至少在她的眼里，还是一个孩子，看多了不大好。 “你怎么来了？” 罗氏咳了一声，陆振廷也随之看过去。 陆行一淡然的走进来，路过曼姨娘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好似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刚刚想起有件事情没有说，却没想到管家先说了，听说你在这儿，过来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陆行一已经回过神来，站在那里，身上一件月白绣着暗纹的长跑，更加衬得公子如玉，只是如今这块玉泛着森森的寒气。 明明是在笑，说话也是清淡温和的，但是那目光落在身上，就好似虫子往皮肤里钻。 曼姨娘突然觉得肩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只心慌的看着陆行一的眼睛。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陆行一淡淡的笑了，回过头去看着罗氏：“既然已经刺了一剑，就不用要人性命了。” 罗氏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曼姨娘的身上，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只是至始至终没有看一眼陆振廷，半晌之后才收起剑。 “听你的。” 说完便往外面走，走出去时，一脚踩在曼姨娘的手上，曼姨娘又是一声惨叫，别人看不见，她却是能够感觉到罗氏她……她故意的碾了碾。 罗氏是学武的，那力道压下来，曼姨娘一个娇弱的女人根本就承受不住。 可罗氏却像是毫无所觉得直接出去了，陆振廷沉默的看着那个背影。 突然觉得，这一次……是真的什么都抓不住了。 陆行一面上含着笑意，很是好心的让陆远去请了大夫过来。 又让人直接把曼姨娘拎出去了，这才看向失魂落魄的陆振廷，眉间闪过一丝暗沉。 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最好不要过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 大抵会更加的生气了。 * 陆行一回来的很快，只是没有去看楚锦，而是直接回了清晖园，陆远跟着进了屋内。 这才看向面色淡然的公子，一时之间拿不定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总觉得不会这么就简单的解决了才是。 陆行一想了想：“过去的大夫是谁？” 第五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老爷, 夫人来了。” “什么！” 陆振廷顿时火烧屁股一般的站起来，目光游移的站在房间里，屏风后一个妇人打扮的人面无表情的进来。 尽管是妇人装扮，面上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 一身青色素裙, 头上只一根碧玉簪子，再没有其余的首饰。 陆振廷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原配夫人。 罗氏的目光从进来便落在陆振廷的身上, 面色冷淡的自顾自坐下。 “陆振廷，你要是容不下我的孩子，我就带着他走，你要是还想他姓陆, 就不要让我听见有关于任何你和那个贱人把他送到哪里去的话。” 罗氏话音未落, 陆振廷便面色难看的摸了摸鼻子。 “夫人, 你说话不要这么……” 罗氏冷笑一声打断陆振廷的话：“怎么，勾引别人夫婿的女人，我连说一声都不能说了, 你若是听不惯，大可以将我休弃, 那时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罗氏本就是个性子烈的, 这么多年和陆振廷闹别扭，最后那一步陆振廷死活不肯退步, 再加上生下了一个孩子, 罗氏便没有时时刻刻的想要从这里离开。 可能够来这里说几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这个男人。 转身走到门口，陆振廷隔着屏风看见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这么多年了，她的身板儿一直都挺得很直，上次见她还是一年前了…… 若不是为了儿子，她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见他？ 罗氏停在门口：“还有，那个贱人，你最好让她不要到我屋子外面来晃悠，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岔，一剑刺下去了呢？修佛还有一句金刚怒目呢。” 陆振廷僵硬着很自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一朝犯了错，便灾难挽回了啊。 * 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楚锦颇有些不自在的往陆行一的身上挤了挤。 唔，其实刚开始和美人儿睡一起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呢。 只是…… 她现在就是个小奶娃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想通了这个之后，楚锦吃豆腐便吃的很欢乐，这会儿撅着小屁股趴在陆行一的胸膛上，半个身子除了一双腿儿都压在他的身上。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把人拎下去。 “睡觉，明天带你出去。” 也不管这小奶娃听不听得懂。 楚锦忧伤的想，这要真是一只听不懂话的小奶娃，美人儿可要多费心了。 可惜，她是听得懂话的。 蹭了几下便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了。 意识彻底陷进黑暗之际，楚锦迷迷糊糊的想着，或许她应该会有一张自己的小床了，虽然很喜欢美人儿，虽然她现在还是小奶娃儿的身子，但是她灵魂是个正常的女人啊。 况且……古代不是男女之防很严重的吗？ 美人儿这个年纪也应该娶妻了吧…… 心神一个激灵，快要睡着的楚锦猛地清醒过来，一脚蹬在陆行一的肚子上。 陆行一蹙眉，缓缓睁开眼，便看见某个小奶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要哭不哭的表情。 次日，陆行一没有出门，而是将楚锦抱到了书房去。 书房外，如雨小声的和奶娘道：“小姐才几个月，还不满一岁呢，公子就把人带到书房里面去，这是希望小姐多读点儿书吗？” 奶娘淡淡的道：“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这可不是以前那些小家小户的，一个错就是丢命的事情。” 奶娘声音严厉，如雨这才颇为害怕的垂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其实奶娘的心里也很疑惑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公子身边时常就只有一个陆远跟着，整个清晖园就没几个伺候的人，书房更是基本不让人进去。 就连抱着小姐进去，也是自己抱进去的，那样清冷卓绝的人，就面不改色的抱着一个孩子进了书房。 听着来面的读书声，奶娘有些无奈。 公子就算是想要教养小姐，这也还太早了一些。 不过几个月的小娃娃，哪里听得懂什么？ 可这些她不敢说，说了公子也未必会听。 左右不过是念书，也不是什么其余的事情。 书房里，陆行一念了两边，发现面前的人昏昏欲睡，拿书一下敲了上去，控制好力度不至于把人打痛。 见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眼中含着水雾，心中莫名的软了一下，随即做出严厉的模样。 “好好听着。” 楚锦打了一个呵欠，小手捂着嘴，懒洋洋的点点头，两只手交叉放在前面，小短腿岔开，背后靠着陆行一特意准备的大迎枕。 睡眼迷蒙的看着陆行一，只觉得他的嘴巴在动，却是听不见一点声音的，渐渐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 陆行一黑着脸继续把人弄醒。 楚锦都快要发脾气了，喵的你对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孩儿念书累不累啊！ 朝着陆行一不满的龇牙，见他满脸严肃，缩了缩脖子，背后一股凉气，可管不了片刻，又昏昏欲睡。 如此循环无数次，陆行一终于放弃了念书给她听这件事儿，转而把人拎起来让她站在她上，他扶着她走。 楚锦：……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跟着陆行一指定的路线无意识的迈动步子。 几个月的孩子走路根本就不可能，重量全在陆行一的手上。 陆远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幕，不动声色的进来。 “公子，人都找好了，公子……可要看看？” 毕竟是要放在小姐那边的，肯定是要靠得住的才行，陆远想着好公子应该很着急，昨天一天就忙着这件事情了，却今天才算是满意了，护院不能在外面随意找，陆家的下人被曼姨娘管了这么久，总是有些不干净的。 他找到的这几个算是和曼姨娘那边没什么关系的。 陆行一点头放下楚锦。 终于解放的楚锦毫不犹豫的倒在塌上，闭上眼。 陆远瞧见这一幕，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想了想又道：“公子刚刚……是在教小姐走路？” “嗯。” 陆行一沉沉的应了一声，他没养过孩子，但孩子小时候应该都是学走路读书这些，其余的还有什么倒是不知道了。 陆远纠结了很久才道：“小姐现在才几个月，还不是学走路的年纪，到了一岁左右的时候自然会学着走的，有些早一点也要七八个月的时候。” 陆行一听着路远的话，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半晌之后才沉沉的应了一声，直接移开话题：“你找的人呢？” “在外面候着。”陆远连忙低头：“都确定可以用。” 陆行一应了一声：“那就放过去。” “是。” 等陆远出去了，陆行一的目光才移到楚锦的身上，忍不住蹙眉，她现在……太小了，所以不能学走路？ 念书也听不进去，那应该做什么？ 还是就让她每天这么睡觉？ 楚锦完全不知道陆行一心里的那些想法，后面没有人打扰她，倒是睡得香甜，一觉起来就见陆行一坐在一边沉默的拿了一本书在看，却没有固执的要给她念了。 看见她醒过来也只是伸手过来把她按住，清冽的声音响起：“醒了？” 楚锦动了动身子，他的手刚好落在肚子上，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他扼住要害的鱼，挣脱不了。 “啊！” 楚锦叫了一声，见陆行一还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蹬腿儿，冲着他叫。 陆行一这才放开她，眸中含笑。 楚锦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终于明白陆行一眼中的笑意，心里明白这可能是在笑话她能睡，不满的撇撇嘴。 不想去看那张脸，现在连沟通都不能，实在是无奈。 * 曼姨娘看着急匆匆跑回来，这会儿却白着脸站在面前的丫鬟，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寒气。 陆行一竟然把护院都叫来了，看来还真是护的好呢。 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就是要这么重视，到时候闹起来的时候才更好呢。 “你找个机会进去，那竹园不是竹子多吗？找个地方扔进去，我看看他们找不找得到。” 丫鬟白着脸，心里知道姨娘对大公子不满，但是这事儿…… 一个还不足周岁的奶娃娃，怎么下得去手？ 况且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她岂不是就死定了，做下人的，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主子肯定不会站出来护着的。 丫鬟缩了缩脖子：“姨娘，那边现在守的很严，我根本就进不去，上次还被大公子发现了……” 况且，针对一个小丫头本就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老爷, 夫人来了。” “什么！” 陆振廷顿时火烧屁股一般的站起来，目光游移的站在房间里，屏风后一个妇人打扮的人面无表情的进来。 尽管是妇人装扮, 面上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一身青色素裙, 头上只一根碧玉簪子, 再没有其余的首饰。 陆振廷尴尬的站在原地, 看着这个原配夫人。 罗氏的目光从进来便落在陆振廷的身上，面色冷淡的自顾自坐下。 “陆振廷, 你要是容不下我的孩子，我就带着他走, 你要是还想他姓陆, 就不要让我听见有关于任何你和那个贱人把他送到哪里去的话。” 罗氏话音未落, 陆振廷便面色难看的摸了摸鼻子。 “夫人, 你说话不要这么……” 罗氏冷笑一声打断陆振廷的话：“怎么，勾引别人夫婿的女人，我连说一声都不能说了, 你若是听不惯，大可以将我休弃, 那时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罗氏本就是个性子烈的，这么多年和陆振廷闹别扭，最后那一步陆振廷死活不肯退步, 再加上生下了一个孩子, 罗氏便没有时时刻刻的想要从这里离开。 可能够来这里说几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这个男人。 转身走到门口，陆振廷隔着屏风看见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这么多年了，她的身板儿一直都挺得很直，上次见她还是一年前了…… 若不是为了儿子，她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见他？ 罗氏停在门口：“还有，那个贱人，你最好让她不要到我屋子外面来晃悠，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岔，一剑刺下去了呢？修佛还有一句金刚怒目呢。” 陆振廷僵硬着很自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一朝犯了错，便灾难挽回了啊。 * 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楚锦颇有些不自在的往陆行一的身上挤了挤。 唔，其实刚开始和美人儿睡一起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呢。 只是…… 她现在就是个小奶娃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想通了这个之后，楚锦吃豆腐便吃的很欢乐，这会儿撅着小屁股趴在陆行一的胸膛上，半个身子除了一双腿儿都压在他的身上。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把人拎下去。 “睡觉，明天带你出去。” 也不管这小奶娃听不听得懂。 楚锦忧伤的想，这要真是一只听不懂话的小奶娃，美人儿可要多费心了。 可惜，她是听得懂话的。 蹭了几下便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了。 意识彻底陷进黑暗之际，楚锦迷迷糊糊的想着，或许她应该会有一张自己的小床了，虽然很喜欢美人儿，虽然她现在还是小奶娃儿的身子，但是她灵魂是个正常的女人啊。 况且……古代不是男女之防很严重的吗？ 美人儿这个年纪也应该娶妻了吧…… 心神一个激灵，快要睡着的楚锦猛地清醒过来，一脚蹬在陆行一的肚子上。 陆行一蹙眉，缓缓睁开眼，便看见某个小奶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要哭不哭的表情。 “这一点，端王殿下放心。” 端王冲着楚锦的方向一笑，回过头来盯着陆行一：“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啊，只是没有搞清楚，你究竟是哪里想不通，这还没成婚呢，就弄个小丫头在自己的身边养着，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成婚了？” 陆行一不可置否，他如今不过十五，成婚的事情还太早了一些，况且他病种的声名在外，成婚这件事情上怕是有些坎坷。 端王瞧了一眼陆行一淡漠的神色，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摸不准这小少年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不过十五岁，放在别人的身上，正是热血满腔的时候，偏偏陆行一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沉寂的味道。 仿佛看透了一般。 这种感觉落在心头并不是太好，端王收起心中的思绪。 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沈家的灭门之案你听说过了？” 陆行一的眸光露在楚锦的身上，见她懒得坐四仰八叉的倒在塌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心中莫名有些感觉，是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小孩子，还是从小便少听这些为好。 端王一看陆行一的表情便明白了，目光落在小奶娃的身上啧啧啧了两声，然后才转过头来：“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沈家太会得罪人，士大夫那一张嘴一支笔的威力，端王殿下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有人下手也纯属正常。” 楚锦听着陆行一淡淡的音调在耳边响起，眼珠子转了转，他们这是……再商量什么大事儿？ 所以，是真的把她当做小奶娃么？举着自己的小肉手儿在眼前晃了晃，楚锦非常忧伤的垂下手，颓废的移过来往陆行一的腰间一埋头，呜咽一声状死。 陆行一淡定的把人拎起来，眯着眼打量着她，谈话被打断，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仿佛这张美丽的脸天生便只有那一个表情一般。 楚锦耷拉着眼皮儿，整个人没精打采的，陆行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拎着人站起来。 面上罕见的有了一丝情绪。 抱着人转身便往外面走，端王坐在那里一愣一愣的，这又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楚锦被陆行一抱着出来，猛地接触到外面的太阳，眼睛眯了眯偏过头往陆行一的怀中一埋脑袋，扒拉着他的衣襟，张嘴儿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睡了。 陆远见公子出来，下意识的便迎上去，看见公子怀中的小人儿。 “公子。”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怀中的人揪着他衣襟的手掰开，递到陆远怀里：“她刚刚精神不大好，可能是有些饿了，抱去找乳娘。” 陆远小心翼翼的把小奶娃接过来，一呼吸便闻见那股奶香味儿，不由得更加的小心了一点儿。 这是让从小不大亲近人的公子亲自养着的小娃娃啊，可不能在他手里掉一根毛儿。 看着陆远把人抱着走了，陆行一才淡然的准备回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啧啧啧，我们的陆公子这是真的在养女儿呢？这一眼就看出来是饿了？” 陆行一淡扫过去，端王靠在屏风处，面上含着浅笑，黑眸亮晶晶的，含着几分打趣。 “嗯，第一次养孩子，总要精心几分。” 说完便转身和端王擦肩而过回了室内。 端王摸了摸鼻子，这反应也太淡了一些，莫名的有些……不得劲儿。 转身跟着进去落座，刚要开口多问问那小姑娘的事儿，陆行一已经淡淡的开口。 “沈家的事情是太尉陈元做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陆行一还在寺庙中，并没有来得及去管那件事情，不过陈元也算是有本事，仗着陈皇后在后面撑腰，便硬生生的将这件事情归咎于江湖仇杀便糊弄过去了。 谁也没有去问，好端端的一个朝廷官员，怎么会和江湖上那些人扯上关系。 “你查到了？” 端王猛地抬头看着陆行一，他刚回来听见这事儿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私心里知道是那个仇家，却没想到是陈元。 若是陈元的话…… 端王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向陆行一：“你说这陈元究竟是有什么把柄落进了别人的手里，让他不惜□□？一门连个仆人都没有放过？” “还有个十岁稚女，被人带走了。” 陆行一淡淡的提醒：“走之前还给沈家人办了一场葬礼，陈元的人没敢再次在京城杀人灭口，大抵是等那小丫头出了京城，才动手的。” 端王叹息了一声：“也是可怜。” 陆行一端着茶杯，水雾模糊了他面上的冷笑，世上哪里有可怜的人，不过是成王败寇，那沈家白白得了别人的把柄，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去便被灭口，是自己的问题。 若是防范一点，不至于满门被灭。 “不过这陈元，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没想到在江湖上还有些路子，就是不知道我父皇知不知道了，若是知道，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当今疑心病重，但看那陈元乃陈皇后之兄，却也只有一个太尉的职位，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太尉说是地位高，细细推敲起来，却是没什么用处的。 而端王母家原本是有一些权势的，可端王和戚贵妃这个生母如同陌生人一般，其中也未必没有当今的算计在里面。 陆行一没有去深究端王和戚贵妃的关系，对这些宫中密文并不大有兴趣。 此时听见端王的话，眸子眯了眯：“这事儿，掺和进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儿，陈元若是有把柄自己会露出来。” 端王很是认同：“行一说得对。” * 陆行一过来时，楚锦正和奶娘大眼瞪小眼儿。 第五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陆振廷不想去形容自己看到陆行一怀里那个小糯米团子时候的心情, 目光只在小奶娃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忍不住皱眉。 “你从哪里抱来的孩子？” 陆行一淡淡的一笑, 眉目清冽。 “捡来的。” 陆振廷一噎, 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才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你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府里住着了，好歹是家中嫡长子，总是住在外面也不像回事儿。” 陆行一依旧是淡淡的，顺手捏了捏怀中楚锦的小脸蛋儿，这丫头跟着他这段时日吃的倒是好，养的白白胖胖的, 配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让人时不时的便想掐一掐。 陆行一掐了两下，对上怀中小奶娃略带愤怒的视线, 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才回答陆振廷的话。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 倒是不必回去了。” 陆振廷立马便站了起来, 他本就是个暴躁的性格，瞪大眼睛看着陆行一。 “你这是在怨我！” “不敢。” 陆行一淡淡的应付了两声, 同样站起来：“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该喝药了。” 说完便抱着楚锦离开，楚锦从头到尾的都缩在陆行一的怀里，看着面前的人蹦跶, 而陆行一却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两句话便把人气的跳脚的美人儿, 脑子里也开始转了起来。 这个暴躁的人就是美人儿的爹爹啊, 那美人儿肯定是随娘亲了，不然长得和黑炭一样哪里好看了？ 陆振廷气的指着陆行一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陆行一抱着楚锦回了院子里，陆远一直在一边跟着，很想把小姑娘接过来抱抱，可那小奶娃像是黏在自家公子身上了一般，就是不肯过来。 最后也只得看着自家清风朗月的公子，抱这个小奶娃儿在寺庙中照耀。 进了院门，陆行一便把楚锦抱到了内室，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爬。 自己坐在旁边，招了陆远进来。 “准备准备，过几天便可以回府了。” 陆远点头：“是。” 片刻后却又迟疑的看向床榻上的那一小团儿。 试探的道：“公子，这……也要带回去？” 公子只是把孩子养了这段时日，却始终没有取名字，也不知道这小奶娃原先有没有名字，陆远沉吟了片刻，索性没说名字了。 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向楚锦的。 楚锦敏感的察觉到这两个人是在讨论要不要把自己带回去，立马爬到陆行一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手太短，只能够勉强揪住衣服。 陆行一眉间多了几分笑意，顺手有捏了捏楚锦的脸。 楚锦忧伤的看着美人儿，她还没碰到美人儿的脸，自己这张脸已经被美人儿掐了好多次了。 可惜自己现在不仅人小，而且手脚还不活络，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 正忧愁着，便听见美人儿悦耳的音调传来。 “就叫锦宝罢，至于姓氏等她长大后，自己决定要不要随了陆姓。” 陆振廷刚刚从下了早朝回来，一进书房边看见等在书房门口的女人，眯了眯眼，目光瞬间便收起来。 “你来做什么？” 路过曼姨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直接往书房里面去了。 陆振廷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书桌就是书架，屏风后一张稍稍可做休憩的坐榻，桌上的砚台笔架端端正正的摆着。 曼姨娘跟着进来便一眼看见已经坐到书桌后，目光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陆振廷，忍不住捏着手帕。 “老爷。” 曼姨娘叫了一声，目光在陆振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匆匆的敛下眸子，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 她在陆振廷的面前向来是这样的模样的，不然陆振廷也不会心里没她，却让她这么多年在陆府好好的生活，并且还剩下了一儿一女。 如今府中没有其余的人，罗氏不管府中的中馈，陆行一一个病秧子，况且也是个男子，自然不适合管着后院儿，这后院儿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她管着的。 渐渐的，曼姨娘便觉得自己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了，私底下，没给自己的孩子弄些好的，反倒是陆行一一个嫡子那边却常常是缺了一些东西的。 只是以前没发觉，从陆行一抱回来那个孩子后，曼姨娘便渐渐地发觉了，陆行一的院子里，似乎并不指望着她拨过去的那点子月钱过活，连找丫鬟奶娘都是在外面找的，卖身契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银子也没从公中拿。 反倒像是……自己有些家底一般。 越想越是不服气，所以，今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却没奈何陆振廷根本没听她说话。 曼姨娘揪着帕子，又叫了一声，陆振廷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沉：“这是书房，你进来做什么？” 说完索性往后一靠，捏着眉头：“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曼姨娘这才将自己要说话的话都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捡着好听的话说。 “伯之带回来一个孩子，前两天我看见了，其实带回来也没什么，只是……” 曼姨娘想了想又道：“他自己都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不说养一个孩子要注意的事情哪里知道，就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对他始终是有影响的，况且……他那边找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自己从外面找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儿。” 陆振廷蹙眉，目光从曼姨娘的身上收回来，半晌才道：“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曼姨娘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知道嫌弃她事儿多了，那前面她提议把人送到寺庙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管得多？ 目光落在陆振廷的脸上，从知道罗氏出了一次小佛堂来找陆振廷之后她便明白了。 他把陆行一送走，根本就是为了逼着罗氏出来的，甚至将府中这些事情交给她，造成他很爱她的假象，都是为了能够让罗氏一个气儿不顺出来吧？ 哪怕是吵一架呢？ 曼姨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到底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这两日外面都知道伯之还没成婚便已经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就出去吧。” 陆振廷烦躁的按着额头，那里青筋砰砰砰的跳着，好似有些情绪快要忍不住了一般。 “可是……” “出去！” 陆振廷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满姨娘忍着心中的不甘出去了，陆振廷这才安静了下来，一手撑在桌案上捂着额头，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 好似……这样精神不济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 楚锦一觉睡醒，突然发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屏风后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见那道声音传来。 楚锦犹豫了一下，正想着是要扯着嗓门儿吼引起陆行一的注意，还是自己在爬出去，只是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儿，刚刚坐得稳，估计也爬不出去…… 正犹豫着，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妇人一身青色装扮，头上一根翠云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 陆行一紧跟着进来，见楚锦醒了，目光便柔和了一些。 洛氏见楚锦睁着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从哪里抱来这么个好看的奶娃娃？” “被人扔在寺庙外面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罗氏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可看着楚锦嫩嫩的脸蛋儿，饶是这么多年冷寂关了的性子也免不得有几分喜爱，甚至…… 有些想要抱到自己的身边去养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一道娇柔的声音先传进耳中。 罗氏面色一寒，落在楚锦的眼中，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一双眸子忍不住转向陆行一，陆行一观察着她的举动，这会儿便过去把人抱起来。 楚锦紧紧地趴在陆行一的身上，目光随着罗氏看向门口。 “哟，姐姐什么时候想起来出了小佛堂了？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曼姨娘一进来便娇娇柔柔的笑，虽然是个美人儿，却装的太过了。 楚锦一边扒拉着陆行一的衣领，一边看着曼姨娘，在心底不断地摇头。 罗氏面色淡淡的：“我去哪儿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 曼姨娘面色一僵，脸色陡然冷下来：“姐姐莫要说笑，我好歹也是老爷迎进门的侧室，在姐姐眼中就这么可以随意侮辱，若是老爷知道了。” “哼，他陆振廷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只要我愿意，把你发卖了他都不能奈我何！” 第五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听见这个名字, 楚锦眨了眨眼, 然后一咧小嘴儿笑了。 陆行一看见她笑了, 眉目间也多了几分笑意, 清清冷冷的模样, 整个人仿若沉浸在高岭雪山中的人物一般。 * 陆行一果然猜得没错，东西收拾好不过两天, 陆振廷便又上门来了，还是那样暴躁的样子, 站在陆行一的院子门前。 冷着脸：“非要你老子亲自抬你回去？” 陆行一抱着楚锦站在院中, 淡淡一笑：“不用，儿子身子好的差不多，明日便可以回去。” 陆振廷一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莫名便觉得自己的气势短了一头儿, 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锦埋在陆行一的怀里, 心里知道陆行一大概是要回家去了, 只是那个陆家她并不是很了解, 不知道会不会想以前所知道的那些, 后宅不宁。 陆行一当天还是歇在寺庙中的，楚锦扒拉着陆行一的衣襟, 小短腿十分霸气的搭在陆行一的腰上, 能吃多少豆腐便吃多少豆腐。 陆行一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 半晌没听见怀里有动静了, 才缓缓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陆远悄无声息的进来, 看了看霸道的占据了半张床榻的小人儿，默默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端王那边传来消息，明日便回京。” 端王楚燕，排行老三，宫中戚贵妃所出，在皇上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得宠的人物，戚贵妃对这个儿子，好像也没多大的兴趣，到了年纪便直接从皇宫中搬到了封地去，这算是去了封地之后头一次回来。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声，敛下眸子将眼中的锐利算计全都掩藏起来。 片刻后吩咐道：“明日启程回陆府，该收拾的收拾好了。” 陆远连忙道：“都收拾好了。” 陆行一这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抬手让陆远出去了。 重新躺上床，将夹着被子睡的小奶娃揽到自己怀里。 陆行一嘴角勾了勾，这小奶娃倒是有福气，让他有兴趣养着，也不知道养大了究竟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是个白眼儿狼。 想到这里，伸手捏了捏那白嫩的脸蛋儿，心想着，若是个白眼狼又该如何，他陆行一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楚锦在睡梦中猛地被捏了脸，不满的蹙眉，小脸儿极为霸气的往陆行一怀里一埋，小手扒拉着他的手捏了捏，那柔嫩的触感让陆行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睡梦中发起脾气来了。 “呵。” 闷闷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都震动着，楚锦在梦里好像坐在一朵会动的大蘑菇上，一起一伏的格外的好玩儿。 外面，陆远听见自家公子的小声，摸了摸鼻子，心想从前哪里见过公子这般笑过？ 这么算起来，这小奶娃还是有些用的。 次日起来，楚锦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才睁眼看着陆行一只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眉目俊朗，目光颇柔和的看着她。 咧嘴笑了笑，起床气在他的面前好像也发不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这婴儿又跟不要命似得吼, 那声音自然是传过去了…… 看见陆远进来, 还是方丈先看见, 走过来念了一句佛号, 才问道：“施主可是有什么需要？” 陆远看了一眼被几个沙弥围在中间的小孩儿，方丈一瞧, 便道：“这婴儿本是刚刚在寺外发现的，抱进来之后却不知为何一直哭, 正想着是不是饿了, 施主可是听见这哭声了？” 陆远这才道：“我家公子吩咐，让我把这孩子抱过去。” “这……” 方丈顿时便愣在那里, 旁边的小沙弥们也是面面相觑, 皆是不明白陆远将一个婴儿抱过去做什么，且不说他们主仆就是两个大男人, 哪里会照顾孩子？ 更何况…… 这婴儿是个苦命的, 总不能让这主仆养着。 方丈原本还想着, 等过几天找个和善的人家，养着这个孩子的，毕竟寺庙里不适合养个女娃娃。 “方丈不用担心，我家公子不过是想看看，定然不会伤害一个小娃娃。” “这自然不会……” 方丈与犹豫了一下, 让陆远把孩子抱走了, 毕竟还是官家的人, 他们该不得罪的还是别得罪的好。 陆远僵硬着把孩子抱过来, 一路僵硬的往回走。 到了陆行一门外, 才小声的道：“公子。” “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极淡的音调，陆远抱着孩子入内。 正巧被陆远抱在怀中的娃娃像是哭累了一般，一双眼睛在陆远和陆行一的身上滴溜溜的转。 一觉醒来变成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本来是一件很忧伤的事情，可顺着陆远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之后，她立马瞪大了眼睛。 美男啊！ 陆行一面色有些苍白，坐在那里，清俊的仿佛是月宫里走下来的一般，轮廓分明却又不会显得太死板严肃，凤眼上眺，此时正瞧着她。 挥了挥手儿，努力的想要打个招呼。 却发现自己的小短手儿被包在襁褓里，根本动不了，不由的泄气。 正要放弃，便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这眼睛挺好看的。” 话音刚落，楚锦便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疼，这才发觉刚刚那个清俊的男人已经到了跟前，正低头掐她的脸。 顿时不满的撇撇嘴，龇牙咧嘴的偏偏发音器官没有完善，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类似于小兽的声音。 陆行一露出几分笑意：“这孩子好像是生气了。” 废话，你都上赶着掐人的脸了，还不许人生气啊！ 楚锦努力的想要瞪大眼睛，最后不得不放弃，一是这眼睛真的瞪不大，二是饿了，实在是没力气了。 陆行一逗了一会儿，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了，才收回手转身。 “抱回去吧。” “是。” 陆远这才说了一句话，女娃娃原本眯着眼睛等着这男人是不是玩儿一会儿就给她拿吃的来了，却只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朝着陆行一的背影“咿咿呀呀’的吼着。 奶娘低下头，心里忍不住道：公子也就是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想，做事稳重，倒像是被磨砺了几年的模样。 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察觉到陆行一往前走了，连忙跟上去。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盯着陆行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就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小呵欠，闭上眼睛怪怪的睡觉了。 反正现在又不用她做什么，就算是吃饭，她现在牙都没长齐，能吃什么？ 最后还不是回来，索性睡觉好了。 陆行一就算是走在前面，也能够听见后面那一道小小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会儿都还能睡着？ 到了前面，陆振廷看见陆行一身后被奶娘抱着进来的楚锦，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却很快的反应过来，让陆行一坐下了，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曼姨娘便从外面进来，带起一阵冷风，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低着头将曼姨娘的斗篷拿到一边去。 对于她的到来，陆行一面上没什么反应，陆振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前几年想着这样的仿佛能不能够把罗氏逼出来，可罗氏就好像是在佛堂生根了一般，除了她想出来时候，谁也见不到，上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陆行一，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管不管用。 又想到罗氏的话，默默地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目光还算是温和的落在曼姨娘身上，语气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曼姨娘面色一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陆行一，勉强笑了笑：“今天好歹是过年，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伯之一向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大爱出门，也就今天能够好好的看看了。” 陆振廷便没有再说话，对曼姨娘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绝对是没有爱的，愧疚倒是有一些。 至于陆行一……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却每每能把他气的跳脚，明明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两句话就能气得他恨不得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他不敢。 憋屈的不敢！ 曼姨娘来了没多久，陆行悠和陆行文便过来了，陆行文和陆行悠是双胞胎，只是陆行文要先出来，所以占了一个哥哥的名头，眉宇间和陆行一有些相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行一像是冰封的冰玉，陆行文则更像是握在手心的温玉，没有陆行一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感觉。 陆行悠则是嚣张多了，虽然是庶出，却从小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娇养着的。 一进来便看见奶娘抱着的奶娃娃，不满的撇撇嘴，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大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么一个野种，你带回来也不怕污了陆家的名声！” 第五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可若是惹她生气了, 依旧是半点儿不会饶人的。 可想想, 若是罗家还在，夫人哪里用得着这么收敛？ 陆振廷顿了顿, 目光才从佛堂收回来：“她最近……在做什么？” 嬷嬷低头：“如同往常一样。” 陆振廷又忍不住道：“行一抱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看她似乎是喜欢，上次还特意去看过, 什么时候可以让人报过来看看。” 说完见没有人答话, 面前的人一副恭敬地样子, 眉间却是没有半点该有的恭敬的, 淡漠的可怕。 * 陆行一刚回了清晖园，就见陆远在院门口候着，见陆行一过来, 跟着进了院子才小声的道：“公子，人都找到了。”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喉咙里突然冒起来一阵痒, 忍不住咳了两声。 清冷的面容咳得红润了, 陆远下意识的蹙眉。 “公子前段时间刚刚好，怎么又咳起来了？” “无事。” 将那股气压下去之后，陆行一才淡淡的道：“那些人交给父亲的人就好，不用多管。” 陆远低头，刚答了一声，就听见陆行一道：“去和竹园那边说, 这段时间别把锦宝抱过来了。” 陆远顿了顿, 心想着公子大概是怕传染了小姐了, 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弱，抱过来确实是不合适。 楚锦完全不知道，被奶娘抱回来之后就是一阵抵挡不住的困意。 前段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比较喜欢睡觉，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因为小孩子精神头儿弱，就算她里面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也不管用，该精神弱还是弱。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睡觉了。 * 接下来的几天，楚锦都被奶娘带着在竹园呆着，没有去清晖园，心里疑惑，但是也不能开口问奶娘为什么不把她抱过去吧。 她敢保证，要是她一脸平静的这样问了，奶娘估计会被吓到。 想了想小孩儿的萌态，楚锦一边鄙视自己，一边伸出软嫩的小手儿抓住奶娘的已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奶娘，奶声奶气的道：“行一！行一！” 奶娘被先是愣了愣，才惊讶的看着楚锦，眉间渐渐的酝酿出笑意。 抱着楚锦摇了摇，楚锦有些晕，表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哄小孩子的方式。 默默地吐槽了两句，就听见奶娘念叨着：“公子这两天病了，心疼小姐，怕小姐去过感染了，等过几天公子好了，小姐就可以过去了。” 陆行一病了！ 楚锦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反应又引来了奶娘的一阵笑。 “小姐这是听懂了，那就乖乖的等公子身子好了，就可以过去了。” 这哄小孩子的方式，楚锦在心里撇撇嘴，无奈的接受了。 不过陆行一病了啊……无意识的伸手到嘴边，挠了挠下巴，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可现在是个萌娃娃，做什么动作都是很好笑的。 奶娘全程忍着笑，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 楚锦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想着，好像在寺庙中，她刚刚被抱过去的时候，陆行一都会忍不住咳嗽，后来喝药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又开始了？ 什么病这么顽固？ 楚锦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副小模样在被人的眼中看来到底有多可爱，下午陆远过来的时候，奶娘想了想就把楚锦的反应说了，末了还笑眯眯的加上一句。 “小姐这是念着公子呢。” 她现在就是照顾小姐，也知道这位小姐是公子从外面抱回来的，要做的自然是好好的抱着这唯一的一棵大树了，自然不介意将话往好了说。 陆远转了一个弯儿，回去的时候顺道又把这话给陆行一说了。 陆行一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开口：“明天抱过来瞧瞧。” 陆远点头：“是。” 等陆远出去了，陆行一才将手上的数放下，这些书大多都已经看过了，从小便开始看书，到了这会儿，却突然静不下心来了，想到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刚开始，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哭的这么有力气，就让陆远去抱过来了，岂料这一抱过来，就给养到了现在了。 大不了，养大了，如同母亲说的，给她挣一份嫁妆就是了。 次日一早起来，楚锦就被抱过去了，出了竹园眼睛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刚到清晖园门口，奶娘还没来得及抱着她进去，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 下一刻，那人已经急匆匆的越过了她们，往院子里进去了，只是被守在门口的守卫给拦下来了而已。 楚锦眯着眼，清亮亮的眸子看着那人的背影，脑袋里转了好久，直到再次听见那道嚣张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你们胆敢拦着我！”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色凶狠，守门的守卫却不为所动。 “公子吩咐了，大小姐不能进这个院子。” “什么不能进，他不过一个病秧子，还敢叫人拦着本小姐！” 陆行悠想也不想的就往里面走，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只得后退，到底是府中的大小姐，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 奶娘抱着楚锦皱了皱眉，看着陆行悠进了院子里，才慢慢的抱着楚锦进了院子，往旁边绕开过去，索性陆行悠也没有注意这边。 她全副的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前两天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直到今天，娘突然被关了起来，而且不是以往的院子，而是角落里一处破败的屋子，她原先还不知道，还是曼姨娘身边的丫鬟跑过来，才知道这件事情。 顿时便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才会找到这里来。 陆行悠没进过清晖园，进来之后就胡乱的闯，而此时，奶娘已经抱着楚锦到了书房里了。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将楚锦接过来之后，才吩咐陆远：“去把外面的人赶走。” * 陆行一果然猜得没错，东西收拾好不过两天，陆振廷便又上门来了，还是那样暴躁的样子，站在陆行一的院子门前。 冷着脸：“非要你老子亲自抬你回去？” 陆行一抱着楚锦站在院中，淡淡一笑：“不用，儿子身子好的差不多，明日便可以回去。” 陆振廷一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莫名便觉得自己的气势短了一头儿，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锦埋在陆行一的怀里，心里知道陆行一大概是要回家去了，只是那个陆家她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会不会想以前所知道的那些，后宅不宁。 陆行一当天还是歇在寺庙中的，楚锦扒拉着陆行一的衣襟，小短腿十分霸气的搭在陆行一的腰上，能吃多少豆腐便吃多少豆腐。 陆行一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半晌没听见怀里有动静了，才缓缓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陆远悄无声息的进来，看了看霸道的占据了半张床榻的小人儿，默默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端王那边传来消息，明日便回京。” 端王楚燕，排行老三，宫中戚贵妃所出，在皇上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得宠的人物，戚贵妃对这个儿子，好像也没多大的兴趣，到了年纪便直接从皇宫中搬到了封地去，这算是去了封地之后头一次回来。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声，敛下眸子将眼中的锐利算计全都掩藏起来。 片刻后吩咐道：“明日启程回陆府，该收拾的收拾好了。” 陆远连忙道：“都收拾好了。” 陆行一这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抬手让陆远出去了。 重新躺上床，将夹着被子睡的小奶娃揽到自己怀里。 陆行一嘴角勾了勾，这小奶娃倒是有福气，让他有兴趣养着，也不知道养大了究竟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是个白眼儿狼。 想到这里，伸手捏了捏那白嫩的脸蛋儿，心想着，若是个白眼狼又该如何，他陆行一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第五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楚锦不满的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陆行一被这圆溜溜的眼睛瞪着, 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确实是圆了，长大了可怎么才好？” 长大了我会抽条儿啊！！！ 楚锦在心底呐喊了无数声，最后败在陆行一明显不合作的眼神中, 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陆行一愣了，楚锦也愣了。 陆行一是没料到她会出手这么快, 脸上还残留着那嫩嫩的触感，楚锦则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陆行一的脸，又把自己的小短手儿举到前面，内心有些……纠结。 以前一直摸不到他的脸，不知道垂涎了多久, 好不容易摸到了，是一巴掌打过去的, 然后就下意识的收回来了，要是在那儿多停留一会儿多好啊？ 陆远犹豫了一下，默默地退出去了, 想着曼姨娘的事情公子知道了就是了, 应该是没什么其余的事情了吧。 * 正院，陆振廷刚刚过来，就听见院子门口有一道大吵大闹的声音。 皱了皱眉，一过去便看见是陆行悠被人挡在门外，正冲着里面吼着, 大概就是罗氏杀了她的娘, 而里面的人没有半点儿回应。 罗氏身边的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 看着两个婆子将陆行悠挡在外面，看见陆振廷过来，神色倒是变了变。 出来福了福身：“老爷。” 陆振廷沉着脸应了一声，这才看向陆行悠，陆行悠已经发现了他，眼眶红红的面上还含着泪珠。 从小养的金贵的女孩儿，这会儿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活像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一般。 看见陆振廷过来，目光憎恨的落在嬷嬷的身上，然后才回过头来，张了张嘴，喊了一声：“爹。” 陆振廷待孩子并不大亲近，更何况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也就是尽了该尽的职责，其余的全没管过。 就连陆行一那里，老是找麻烦，任由别人说他是因为曼姨娘苛待嫡长子，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罗氏听见这个能从佛堂出来呢？ 可出来了又能如何？她那个性子，当初就撕破了脸，就没有能够和好的一天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好半天才蹙眉问了一句。 陆行悠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嬷嬷道：“昨天曼姨娘刚刚抬出去，小姐就过来闹了一场，说是夫人害死了曼姨娘，非要进去找夫人要说法，夫人刚刚从佛堂里搬出来，心里烦躁的很，并不想见，小姐就一直在这儿闹。” 嬷嬷说的很是淡然，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曼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昨天死了过后没多久就一副薄棺抬出去了。 本来就是一个姨娘的待遇，更别提曼姨娘还算是有罪的，默默并不认为这个待遇差了，陆行悠却忍不了。 本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突然没了，待遇还很差，能够想到的就是罗氏害的了，毕竟罗氏那天的动静太大。 陆振廷文言便蹙眉，目光落在陆行悠的身上。 “你先回去，好好地收拾收拾，这样在嫡母面前闹像什么样子？” “我闹？” 陆行悠愣了愣，看着陆振廷就好像是在看这样一个陌生人，在她的记忆中，陆振廷虽然对他们都是淡淡的，但是在那些下人的口中，她姨娘是很得喜欢的，现在就那么死了，却连说话的地儿都没有。 第六十章 只是这一出京城, 想必很久都不能够回来了。 而且…… 这动作未免太快了, 陈家的事情刚刚定下来，陆行一就有心情来管工部这边的事情了…… 这刚好就是陆行一的想法, 最好能在外面待几年再回来。 不过这些事情在面对楚锦的时候, 陆行一是一点儿都没有露出来的。 人走了, 楚锦进来的时候, 陆行一就淡定的坐在那儿喝茶，看见楚锦进来就招手。 “过来。” 楚锦慢悠悠的移过去了，到了跟前才停下来。 “做什么？” 楚锦看着陆行一的眼神儿，总觉得那个眼神儿怪怪的, 好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可为什么她觉得后背发凉呢？ 楚锦默默地在心里抖了一下, 小眼神儿就一直盯着陆行一的脸。 陆行一瞥了她一眼, 眉间带笑：“锦宝。” 突然就很温柔的叫了一声, 楚锦立马站直了身子看着他：“我这几天没有闯祸！啊呸，我一直都没有闯祸！” 谁敢闯祸啊！而且她又不是小破坏王，除了爱看好看的人之外, 也没什么其余的爱好了……还能创什么祸？ 陆行一被她的这个反应弄得懵了一会儿, 嘴角勾了勾, 眉间的笑意更深。 看着楚锦不安的想要跑出去的时候，才慢悠悠的道：“知道你没有闯祸。” 那你那副样子看着她是什么鬼？ 楚锦低下头去翻了一个小白眼儿，陆行一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在心里骂我？” “没有！”猛地抬头, 一脸真诚。 陆行一哼哼了一声, 这小丫头片子是自己从小养大的, 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表现上装的乖乖巧巧的，心里小想法多了去了。 这才多大点儿就知道找好看的人盯着了。 哼！ 陆行一在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开口道：“谢家最近要去外地，估计没有一两年是回不来了。” “啊？” 楚锦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陆行一，谢家？ 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陆行一一看她这就是根本不明白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谢家要去外地，谢嘉阳应该也会跟着去。” 就算是谢家没打算带着人，他也会叫他们把人带上的，其余人倒是还好说，谢嘉阳必须去！ 楚锦依旧是呆呆的，看着陆行一突然有些危险的面容，愣愣的应了一声：“哦……” 去就去呗？谢嘉阳的爹可是在朝上任职的，去外地应该是公事吧？ 这种事情和她说做什么，而且看起来，陆行一还是想让她明白什么的样子…… 楚锦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陆行一说道谢嘉阳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难道是…… 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陆行一嫉妒她说谢嘉阳好看吧哈哈！ 不过要是真的比起来的话，还是陆行一好看一些，不过他不爱大笑，每次笑得时候感觉都是要阴人的时候，嘴角一勾眉眼一挑，分明就是一副坏坏的样子，谢嘉阳不一样的，那就是个暖阳一般的笑脸。 况且两个人的年纪还不一样，自然气质什么的就不一样了。 所以两个不同类型的都好看……嘿嘿。 这样的两个人要是能拐回去……在现代，那绝对是大明星啊，一出门就被粉丝包围要亲亲摸摸的那种…… 楚锦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嘿嘿嘿的傻笑，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陆行一眉头一挑，下意识的觉得她没想什么好事情。 “想什么呢？” “想你啊。”刚好想到最后的楚锦想也不想的就一句话蹦出来了，末了还舔了舔唇角：“好看，嘿嘿……” 陆行一：“……”这一副小色女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还没说话，楚锦就已经反应过来了，神色清明，目光……惊恐的看着陆行一，结结巴巴的：“我……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那啥，我先走了啊！” 说完就要往外面冲，开足了马力，还没开始跑，就被人揪住后衣领了。 “想跑哪儿去？” 凉悠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楚锦嘿嘿一笑，转过头来讨好的笑，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我……” 后面的话楚锦说不出来，只是苦着脸，一扁嘴就不说话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陆行一。 陆行一哼了一声，见她实在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刚刚一松手，那小丫头就跟炮弹一样的冲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陆远无动于衷。 反正……大人要是不想让小姐跑出来，小姐是肯定跑不出来的，这能够跑出来，就说明大人并没有想真的把人揪住。 等人走远了，就听见里面传来陆行一的声音。 陆远连忙进去了，到了里面就见陆行一淡定的坐在那儿，见他进来才道：“去谢嘉家，让他们把谢嘉阳带上。” 陆远愣了好一会儿，很想说人家是去视察，有问题还要在那边定下来监督修缮的，这带这个孩子不好吧…… 况且也没见过那个官员出门还要把自家小儿子带在身边的啊…… 可看了看陆行一的面色，陆远识趣儿的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只要话带到了就行了呗。 * 谢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懵，这……不就是出去一趟，怎么还一定要把小儿子带上呢。 送走了人之后，林氏就直接和谢侍郎去了书房，刚刚进去就将周边伺候的人赶出去了，外面的人关上门才皱眉道。 “这是个什么意思？老爷不过就是去外地视察，这嘉阳还是个孩子。不说这个，就说是以往又有哪个官员办差还要把儿子待在身边的？” 这要是儿子大了，能够做事儿也还好，可以当做是历练，可嘉阳分明就还是和孩子，不过十多岁而已。 带着去能做什么？ 要说丞相现在就想历练嘉阳了，林氏可不相信，这见都没见过呢。 谢侍郎也是弄不清楚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话都已经传来了，况且现在朝堂之上，陆行一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这有什么想法，说不定就是皇上的想法呢？ 最后也没有猜出来其中的深意，只好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就按着这么做吧，左右嘉阳现在也十多岁了，出去走走，对他往后的路也有些好处，只是这样一来，到时候走的时候，就要多加一些人保护了。” 毕竟陆晟要多一个孩子，就不能想刚开始安排的那样简陋了。 林氏想了想，也是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点了点头：“还有一些琐事，我先去安排一下。” “嗯。” 谢侍郎点了点头，林氏才出去了，一出来就直接叫人去将谢嘉阳叫了过来，等林氏回了正院没一会儿，就见谢嘉阳和谢嘉怡一起过来了，谢嘉怡就是在谢嘉阳那里的，所以就直接一起过来了。 这会儿过来，谢嘉阳叫了一声：“母亲”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了，谢嘉怡就直接跑过去，抓着林氏的手臂：“娘，你叫我和哥哥过来做什么啊？是不是要给哥哥看媳……” “又要胡说什么，小丫头口无遮拦的！”林氏就扫了她一眼，谢嘉怡嘿嘿一笑，并不在意，也是在家里散养惯了，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刻意的教，但是都知道，在外面却还是能够装模作样装一会儿大家闺秀的。 “我哪里是胡说啊。” 林氏看着她摇了摇头：“好了，我有些话要跟你哥哥说，你就先自己去玩儿。” “不去。” 谢嘉怡赖在身边，哼哼了一声，林氏无可奈何，只得不理会她了，转过头去看着安安静静的谢嘉阳。 “嘉阳，你父亲要去外地，这意思是你也要跟着一起去，我跟你说说让你有个准备，不过到时候会有人跟着，你也不用担心，只是要记住，去了之后要听话，外地的事情还不明朗，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你爹商量了才能做。” 这个儿子自小聪慧，其余的林氏到是不担心，就是现在新皇登基还没有多久，外地的那些官员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再聪慧，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带在身边总归是有些顾忌的。 谢嘉阳愣了一下，看着林氏：“爹去是为了公事，孩儿跟着去做什么？” 谢嘉怡同样也有一些疑惑，转过头来看着林氏，林氏只是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总归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 谢嘉阳就不说其余的了，只是点了点头：“孩儿知道了。” 林氏点头，还是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的念叨，谢嘉阳纹风不动的听着，可看得出来并没有仔细的听，谢嘉怡则是直接打了一个呵欠，从林氏的身边离开，到了门口，身边的丫鬟就迎上来了。 “小姐。” “呜。” 谢嘉怡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有些惆怅，爹爹要去外地，哥哥也带着去了，那她这段时间岂不就是一个人了，家里那些堂姐妹什么的，她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脑海中突然就闪现一个人影，谢嘉怡眼睛一亮，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 “我们现在去丞相府吧。” 丫鬟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姐估计是想去找那个陆家小姐了，可现在这会儿…… 丫鬟有些为难，并不想带着小姐出去，回来之后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惩罚的。 可还没等她回答，谢嘉怡就已经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丫鬟无奈，只得跟了上去，这会儿看小姐的速度，也来不及说一声了，到了大门口的时候丫鬟才急匆匆的和门房说了一声，就跟着谢嘉怡出门了。 这边，林氏知道谢嘉怡去了丞相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女孩儿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谢嘉阳，嘟囔道：“当时难道生错了？” 谢嘉阳只当是没听见，从林氏房里出来，嘴角才大大的勾起一个笑容。 * 楚锦听到外面传来谢嘉怡过来的消息的时候，刚刚从陆行一的清晖园出来，还没走到自己的竹园呢，就听见这个消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下一刻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呼唤。 “锦宝！” 楚锦脸有些黑，这个名字被陆行一和罗氏叫着还挺好，可谢嘉怡她！她现在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啊，而且就心理年龄来说，自己其实还要大一些…… 等人到了跟前了，才抬了抬眼：“你怎么过来了？” 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这应该找陆行一。 楚锦在心里嘀咕了两声，谢嘉怡就已经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外面去了。 “当然是来找你玩儿的，我跟你说，现在街上可热闹了，还有，今天我带你去凤祥楼喝茶，那里的高点可好吃。” 楚锦有些不大自在的动了动被她牵着的手臂：“那啥，你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啊？” 谢嘉怡愣了一下，看着楚锦：“什么意思？” 你哥哥的事情就是陆行一做的啊，呵呵哒，你难道不知道吗？ 楚锦笑的有些僵硬，见谢嘉怡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笑着摇头：“没有，你当我胡说好了。” “嗯。” 谢嘉怡点了点头就真的没有再问了，拉着楚锦往外面去，后面如雨战战兢兢的跟着，犹豫着要不要和大人说一声…… 想了想还是快速的一转身就去清晖园说了一声，才又快速的炮火来，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第六十一章 这边楚锦刚刚出去, 丞相府后面的一处小院子里, 女子皱眉看着挡在面前的人，心里一阵郁气却无处发泄。 她是如愿以偿的进来了，可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就连和外面通信也不可以, 就更别说想要找三妹妹见面交流一下感情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耍了手段才进来的，陆家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想要收留她，不过就是在过年的时候, 陆家不想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想让他们到外面去闹, 让三妹妹丢了名声而已。 可她没想过, 进来会是这样的光景。 “楚小姐，夫人吩咐过了, 您先前吃苦, 这会儿也应该是好好养身子的时候, 就不要出去了, 免得到时候生病。” 丫鬟小怜笑意盈盈的道, 她原本是就是在罗氏的院子里伺候的, 只是没怎么露脸而已，突然就被安排到这里来，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只是没有露出来。 而且这一位, 算是什么小姐？ 看着年纪, 当时家里把妹妹丢了的时候也应该晓事了吧？当时不能阻拦，现在就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来求富贵了？ 女子，楚锦的大姐姐，楚兰皱着眉头，轻声道：“我就是想去走走，就在这院子周围，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小怜笑着摇头：“楚小姐就不要为难小怜了，若是您今日出去了，小怜可是会受罚的。” 楚兰觉得心里的那股郁气更加的严重了。 跺了跺脚转身进去了。 没看见后面丫鬟眼中露出的几分不屑。 果然是乡下人，就算是有个好听的名字，就算是穿上了绫罗绸缎，学着别人轻声细语的讲话，也学不来那那种气度啊。 再想想小姐，和这位楚小姐一比，小怜摇了摇头，当时舍得把孩子丢掉，现在看人家富贵了就找上门来，也有脸。 楚兰回了房间里，坐着就自己到了一杯茶，气呼呼的一口灌下去，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这都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了，除了那个丫鬟，谁都见不到。 这不就是和变相的软禁一般吗？ 但是她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办法。 楚兰皱着眉头，要是一直都见不到人，难道自己就一直在这一方天地呆着？ 身为女子，谁还没有一些想法的时候？她想方设法的进了陆府，绝对不是想着在这里安然到老的。 她至少也要为自己谋划一门好亲事，其实……陆行一就挺不错的。 脑海中突然冒过这个念头，可楚兰也知道陆行一身份太高，自己是高攀不上去的，再加上三妹妹和陆行一算是名义上的兄妹，听说三妹妹还是陆行一养大的，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自己就算是贴上去也没用，但其余的人不一定啊。 只要能够在这府中立足，到时候何愁没有好亲事。 可现在…… 楚兰叹了一口气，现在分明是不可能的，只待在这里，估计没过多久就会被人给忘了的。 而且三妹妹明显的对她不亲近，况且她在这府中就算是有地位，到底也没什么决定事情的权利的，还小呢，就算是大了……不是亲生的，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权利。 那就只有往陆行一和罗氏那边靠了，可这两个人…… 楚兰竟觉得怎么走都是死路。 那就只有选一条目前看起来最好走的了。 楚兰想着，便悄悄的去门口看了看，没看见小怜，才悄悄的关上门，直接从窗户出去了，这门外就算是小怜不在，也有其余的人守着的。 楚兰觉得难堪，自己进来的时候虽然不算是那么的好看，可好歹也算是……竟就被这么对待了。 从窗户出去那边的院墙并不高，而且外面也没有人，楚兰自小在乡间长大的，自然和一些大家闺秀不一样，找了个垫脚的，倒是很快就翻出去了。 楚兰就站在墙角，理了理衣服才往外面去，可走了没一会儿，她就发现…… 自己没有来过这陆府的院子里，第一次自在前厅，后面就是直接从前厅被带到了这里来的，那个时候匆匆的走过，记得路也并不大顺畅。 而且就算是记得路，现在去了前厅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楚兰皱着眉头正准备找路，突然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就躲到了一边去了。 两个小丫鬟结伴过来，身上穿着粉色的丫鬟衣服，手上的托盘内是崭新的衣衫，走路的时候还时不时的低语两声。 “小姐这一季的衣衫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大红色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说着就忍不住偷笑。 实在是以前大人还是公子的时候，没事儿就让小姐穿红色的，说是这样喜庆，小姐这两年长大了之后就会和大人争，倒是也争取了那么一点儿权利，去年红色就少了一些，今年就更少了。 “虽然不是红色了，可这些布料可都是大人亲自看过的，还没见过大人对什么这么上心过，你说另一个院子里的，好歹是大人的亲妹妹，都没有这些待遇呢。” “那能一样？” 刚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丫鬟翻了一个小白眼儿，忍不住悄声道：“那位小姐都沉寂了多久了？亲娘死了，夫人是铁定不会管了，大人就更不用说，老爷也没有要管的意思，现在……” 楚兰就站在后面，看着那两个小丫鬟一路过去，想了想便跟过去了。 至于他们口中的那位陆家真正的大小姐，楚兰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现在跑出来，若是不找个地方，说不定一会儿就被带回去了。 * 楚锦下午才回来，一回来就直接回了竹院了，谢嘉怡是在外面就已经直接回了谢府去了。 楚锦刚刚回来，就看见回廊上几个丫鬟在小声的议论，还有些着急的样子，楚锦愣了好一会儿，问身边的如雨。 “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雨摇了摇头：“小姐，奴婢是跟着您一起出去的。” “嗯。” 楚锦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那两个过来的丫鬟，两个丫鬟到了楚锦面前福身：“小姐。” “你们在找什么？” “这……”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 “还不说？” 楚锦就挑了挑眉，装模做样的做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两个小丫鬟低着头根本就没敢看楚锦的神色，却知道楚锦在府中的地位，听着声音也确实是生气了，其中一个连忙就福身道。 “回小姐，是住在后面的那位楚小姐不见了，这会儿都在找呢。” 楚小姐？ 楚锦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本来没有穿越的时候就姓楚，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来，住在府中的…… 不就是上次找上门来的那个便宜姐姐？ 不见了？ 楚锦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那你们快去找吧。” 对这个原主的姐姐，楚锦更加没什么感情，随意的挥挥手，就直接往自己的竹园去了，如雨紧紧地跟在后面。 见楚锦神色上没有任何的不舒服，才松了一口气，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小姐要是心里难受也是应该的，只是看着小姐这会儿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如雨就想着小姐从小就被公子养着了，应该是没什么感情吧。 就算是血脉相连又如何呢？ 要么你就别生，生下来又扔了又是怎么回事儿？ 扔了就扔了，眼看着别人过得好一点儿就找上门来了，那个所谓的姐姐更是不要脸，竟然还想来陆府当大小姐。 楚锦回了竹园，就直接进了主屋了，刚刚绕过屏风进去，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身上的衣衫有些暗淡，而她的面前放着整齐的新衣。 那些楚锦都知道，这一季度的衣裳应该也要出来了，而且这还没有完呢。 可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楚锦一眼还真是没看出来，看了好几眼的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姐姐。 楚兰早就发现楚锦进来的，她一半是来找楚锦的，还有一半就是外面都在找她，但是竹园这里却没有人敢进来搜…… 这会儿看见楚锦一身全新的衣裙，而自己身上的明显就显得有些暗淡了，神色间便多了几分不舒服，可她压得出，楚锦也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么多，走过去直接在楚兰对面坐下。 楚兰根本就没站起来，一直坐在那里，如雨有几分不满，刚想开口就听见楚锦开口：“如雨，你先出去吧。” “小姐！”如雨有些不愿意，目光落在楚兰的身上，在她眼中，小姐还是个孩子呢，这个楚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出去吧。” 楚锦软绵绵的声音又软了一些，如玉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却也紧紧地守在外面，仔细的听着里面有什么动静，要是这个楚小姐敢做什么，她就地一个冲进去。 屋内，楚锦见如雨出去了，才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可怜人小手短，虽然已经有些少女的样子了，到底年纪还小，这样本该风情的动作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只有可爱了。 楚兰中途想要伸手过去帮忙，在看到楚锦的眼神儿之后就收回目光了，看着楚锦端着茶杯。 咬着唇：“三妹妹。”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楚锦淡淡的。 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楚兰就垂下头，不过片刻，眼中已经盈着泪珠，就这么委委屈屈的看着楚锦，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楚锦这么个小娃娃还能把楚兰给欺负了一样。 楚锦有些厌烦，有事儿说事儿，哭哭啼啼的要做什么？表现她有多么的可怜吗？ 可问题是现在不管她表现的多么的可怜应该都知道她是不会同情的啊。 难道还没看清楚？ 不大耐烦的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楚兰似乎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楚锦，半晌才道：“三妹妹，我知道当时爹娘把你扔出来的时候伤了你的心，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小，根本就不能阻拦，现在……我只是想补偿你，我想留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 楚锦挑了挑眉，什么叫留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分明是想留在陆府吧？ 在陆府呆了这么久也没见闹出来来，陆行一的手段楚锦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么久也没有找过来，估计就是行动受制了。 就这会儿坐在这里，外面的人还在到处找她呢。 楚锦垂下头没有说话。 这样一来楚兰就看不到楚锦的表情了，心里有些没底儿。 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再退也退不回去了。 楚兰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轻柔的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眼泪，这些都还是在镇子里的时候和那些地主家的小姐学来的，她也觉得女子就总该这样柔弱才能叫男人喜欢，才叫女人。 可这样的动作在她做来就多了几分做作。 “三妹妹，我想进来府中并不是想要在陆家怎么样，我只是想……陪着你，哪怕是做个丫鬟。” “哦。” 楚锦意味深长的看着楚兰，其实她和这一家人还算是有缘分，自己前世就姓楚，这一家人也姓楚，这个楚兰长得也不差，而且在陆府中到底待了一段时间了，虽然是行动受限，应该也没怎么亏待，所以看起来竟然要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好看了几分。 隐隐和自己的眉间有些相像。 “你是觉得我会把自己的姐姐留在身边当一个丫鬟，这样我很有面子是吗？” “三妹妹……” 楚锦的语气并不好，楚兰愣愣的看着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楚锦就有些烦躁了，这是闹哪样啊，好好的过日子不好？ “说实话，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感情，你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怎么都行，我对这所谓的血脉相连，没什么感觉，你们既然已开始就把我丢了呢，就不应该找回来，现在找回来说是牵挂我，谁相信？” 不等楚兰说话，楚锦继续道：“你能够进了陆家来，无非就是陆行一不想惹麻烦而已，不想让你们在外面闹，让你住在府里了，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相信这样的日子比你以前好吧？你还来找我什么，让我同情你吗？还是让我看在你肯做我丫鬟的份儿上，就跑去和陆行一说，让你也当了陆家的小姐？” 楚锦前世就是爆脾气，只是这脾气在陆行一身上发不出来而已……（咳咳，美人儿面前，为什么要发脾气？） 但她并不是没脾气。 一串话从她小嘴儿里说出来，就跟顺口溜儿似得，楚兰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楚锦说完喝了一口茶了，楚兰才反应过来，面色绯红的坐在那里。 “我并不是……” “不是什么，你还想说你不是那么想的？” 楚锦一挑眉，楚兰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那就传来了如雨的声音。 “大人。” 随即就是一道男音：“嗯。” 楚兰愣了好一会儿，还没说话，楚锦就已经起身出去了，外面的人刚好进来，陆行一的目光刚好就看见了楚兰，眸光危险的眯了眯。 刚好楚锦过来了，顺手就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怎么到你这里来了？” 楚锦晃了晃脑袋，倒是没有躲开，反正在外面疯跑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回来也没有收拾就和楚兰坐一起了，不怕更乱一点，反正待会儿自己是不会动手的。 “她说想我了，来看看我，现在看完了，应该是可以回去了吧。” 楚锦嘿嘿一笑，就那么看着楚兰，楚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盈盈一拜：“见过丞相大人。” 陆行一只是凉悠悠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了，楚兰站在那里咬了咬唇，忍不住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陆行一。 之前也见过，只是那个时候气势比现在还要吓人一些，这会儿看起来到底还是好了一些，而且…… 那张脸很好看，又带着威严的模样。楚兰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尽管在心里想过陆行一不是可以想象的人，这一刻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 况且她能够这么赖在陆府不走，自然也就会对面前的这个人动心了…… “陆远！” 楚兰正想着，就听见陆行一喊了一声，顿时回过神儿来，就见外面陆远进来，陆行一直接吩咐道：“把人带回去！” 陆远愣了一下就看向楚兰，楚兰一顿，面上的绯红瞬间就散了。 回过头去看向陆行一：“大人，我就是来看看三……” 话还没说完，陆行一已经不耐烦的看着陆远，陆远只好亲自过来，将楚兰给‘请’了出去。 等人走了，陆行一面上的神色才松下来，看了一眼身边矮敦子楚锦：“她来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 楚锦看着跟着陆行一的步子过去，坐下来之后才道：“估计关心我，想要看看我活的好不好吧。” 这话听着就是漫不经心的，陆行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坏蛋。” “我哪里坏了？”楚锦瞪眼。 陆行一就笑了笑，刚刚在外面听着，这楚兰根本就是被这小丫头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以前只发现这小丫头一戳她就犯怂，怎么还没发现这么伶牙俐齿呢？ 第六十二章 楚锦看着陆行一的表情就哼哼了一声, 转过头去, 片刻后又自己转回来, 犹犹豫豫的看着陆行一。 “那个……他们现在住在哪儿啊？” 就只是这个姐姐住进了陆府, 可其余的人都没来呢，楚锦只见过这个姐姐和母亲, 其余的人虽然知道存在, 可没见过, 想来应该是住在一起的吧。 “问这个做什么？”陆行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皱了皱眉。 楚锦就嘿嘿一笑：“没, 没什么啊。” 她就是不知道, 那一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有就是……这副身子好歹是别人生的，哪怕是没什么感情呢，好歹还是占了别人的身子的。 陆行一瞧见她这幅样子，嗤笑一声：“放心, 那一家人安顿好了的，这个楚兰什么时候想出去和他们一起住也可以。” “哦……” 楚锦看着陆行一点头长长的应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直到看见陆行一的手再次伸过来，想也不想的就往旁边一躲。 陆行一眯着眼, 明显有些不满这样的感觉：“躲什么？” 楚锦冷哼了一声：“你现在不能随便揉我脑袋了。” “为什么不能？”陆行一说着就作势坐直了身子，眼看手就要过去了，楚锦哼了一声从旁边闪过去，然后快速的跑了。 陆行一这才收回手, 眉间带着几分笑意。 “好了, 没空在这儿逗你, 那个楚兰要是还来找你，不想理会不用理会就是了。” 楚锦隔着屏风闷闷的应了一声，陆行一脚步一顿，到底还是抬步出去了。 里面，陆行一刚刚走，楚锦就从屏风后面伸出来一个小脑袋，没看见人之后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叫了如雨进来帮她梳头。 另一边。 楚兰被人带回了后面的小院子里，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陆远当没看见一般，就牢牢地跟在楚兰后面几步远的距离，等到了院子，就看见小怜急匆匆的跑出来。 小怜看见陆远的时候就吓了一跳，过来有些不安。 “楚小姐身娇肉贵的，往后可要好好伺候。” 陆远冷着声音说了一句，小怜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见陆远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大人没有要怪罪她了。 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走到楚兰后面一点：“楚小姐，请。” 楚兰有苦难言，她没想到这么跑出去一遭，竟然就这么就被带回来了，而且那边根本就是不帮自己的意思，现在被人发现了一次，往后要做什么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难道真的要在这儿一直住着？ 可她好不容易才进来，自然是不甘心的。 身后小怜愈发的冷淡，等楚兰进去之后就直接退了出来，在门口搬了杌子坐着，也没有要去里面伺候着的意思。 今天这一遭，若是要怪罪的话，自己就要因为她受罪了，幸好大人没有怪罪，可也实在是对她生不出来什么好的心思了。 * 两日后，楚锦就带着如雨悄悄的出府去了，也没有让人跟着，没有马车，就是两个人…… 如雨跟在楚锦的身后，心里到底有些害怕。 “小姐，我们真的要过去那边啊……要是让人发现了。” “发现了就发现了呗。” 楚锦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走在前面，如雨紧紧地跟在后面，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就不应该答应小姐来找这一家子住在哪里，现在小姐过去了，那一家子人如雨虽然没有完全见识过，可能够做出这些事情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话傲人。 小姐过去了，岂不就是被欺负的？ 偏偏小姐还不带人。 像是发现了如雨的不安一样，楚锦就摆摆手：“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做什么的。” “可是小姐……” 如雨急的跺了跺脚，就算是去看看，这样子过去也让人不放心啊，小姐还这么小呢。 可不管如雨怎么说，楚锦是要去看看的，不一定非得要做什么，自己肯定不可能拿银子叫这些人无限度的挥霍的。 但是看一眼过得好不好的倒是可以，至少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吧，当然，如果自己拿着银子全败了，那她就没什么办法了。 这边，楚锦刚刚出门没一会儿，陆行一就知道了，男人身姿颀长，就这么站在书案后面，陆远偷偷地抬眼瞧了一眼。 半晌才听见陆行一的声音：“她要看看，就让她看就是了，让人后面跟着，别让她知道。” 陆远应了一声是，就直接出去吩咐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要她去，他是要跟在大人身边的，小姐那边自然有人会去。 所以，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却没进去，只是守在外面。 * 楚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陆行一从另一条道儿上过来，刚好就在她前面几步到了竹园的门口，楚锦看着陆行一，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虚，嘿嘿一笑。 “你今天不忙呀？” “嗯。”陆行一应了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一句：“去哪里了？” “没，没去哪里啊，就是去外面随便逛逛。”楚锦嘿嘿一笑，总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陆行一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好像已经把一切都看穿了一样。 “随便逛逛。” 陆行一笑了一声，还没等楚锦说话，就道：“往后随便逛逛的时候，就不要去那些偏僻的地方了。” 话音刚落，楚锦就跟被在针扎了一样，猛地抬头看着陆行一，见他神色间淡然，眸中却含着几分暗沉，楚锦气势顿时间就弱了下来，缩了缩脖子。 “你，你都知道了呀……” 陆行一意味不明的哼哼一声，楚锦更心虚了，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缩着脖子傻笑。 现在这副身子太小了，人小腿短，所以还是乖乖的缩着脖子比较安全，跑又跑不掉…… 陆行一瞧见她这副怂货的样子，勾唇：“好了，也没说不让你去看，只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很喜欢你去那边，往后……” “我不去了！” 楚锦没等陆行一说完，就已经自己开口了，见陆行一投过来诧异的目光，又傻笑：“看见他们过得还不错，我就没什么理由过去了啊。” 反正那些人也没有疼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银子而已，她去看了看那一家人的生活，如果不自己作死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倒是也看见了那一家子所有的人…… 爹娘，还有一个应该是她的姐姐吧，看起来过得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苦一些，这么想起来，也明白楚兰为什么想要往陆府钻了，明显的那一堆爹娘都是疼最小的那个男孩子多一些…… 不过这种观念，在古代算是正常的，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男孩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孩子都是要嫁出去的，所以父母都去疼爱男孩子了…… 楚锦想着留摇了摇头。 陆行一就看见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摇头的，伸手过去按住了她的脑袋，楚锦动不了了才回过神来看着他。 “怎么了？” 陆行一瞧着她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顺便告诉你，谢嘉阳已经走了。” “哦……”楚锦应了一声，谢家阳要走的消息，陆行一已经说过了吧，干什么还要说一次？ 陆行一对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莫名的满意了，倒是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走了半路了，脸上都还带着笑意，楚锦就站在竹园门口，对陆行一突然好起来的心情完全摸不着头脑。 转过头来看着如雨：“难道谢嘉阳走了他这么高兴？” 如雨微微低头：“小姐，奴婢不知。” “嗯。” 楚锦本来也没想要什么答案，随意的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直接往竹园进去了。 如雨跟在后面，目光下意识的就跟着陆行一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心里悄悄的想着。 大人高兴好像是因为小姐对谢家公子的离开表现平平…… 可这个只是她心里一闪而过的猜测而已，如雨不敢说，也没想过要说，默默地跟着楚锦进去了。 半月之后，楚锦就要继续去书院了，陆行一早在之前就已经忙了起来，新朝初立，就算是已经翻过一年了，到底还有许多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 那些暗地里的势力，不利于新君的，总是要一根一根的拔出。 楚锦不知道陆行一在朝中是什么样子的，他在朝中忙的时候，她就在书院忙着对付夫子…… 而住在陆府后面院子里的楚兰…… 基本上就没有人会想起这个人了，楚锦倒是隔了两个月叫人看一次，顺便问一句愿不愿意拿着银子出府去，可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久而久之，楚锦也就没怎么关注了。 很明显楚兰在府中是不能够自由行动的，陆家也不会为她打算什么，不知道她究竟是住在这里做什么呢？ 还等着她去帮她打算啊？ 楚锦撇撇嘴，她明显更不会。 晃眼就是几年过去，楚锦终于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了十三岁的亭亭少女。 而罗氏和陆行一的想法……那个所谓童养夫的想法完全没有实现的机会，每次陆行一自己都看不惯别人，总觉得那个人就是抱着不怀好意的心思来的…… 楚锦…… 她反正是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也不太想嫁…… * 三月下，楚锦换上鹅黄色的春衫，刚刚想要出竹园，就看见罗氏身边的嬷嬷过来了。 “小姐。” 楚锦迎上去，亲昵的站在嬷嬷面前：“嬷嬷你怎么过来了？娘找我有事儿吗？” 嬷嬷笑着道：“夫人那边是有一些事儿，要让小姐去看看。” “好呀。” 楚锦本来是准备出去逛街的，只是也没有约人，所以中途就算是改了也没什么，就这么跟着嬷嬷去了正院，刚刚进去，就看见罗氏手边的桌上放了一堆的画卷。 看见她进来，罗氏就连忙招手：“锦宝你可终于来了，来来来，快来帮我看看，这些哪个好看一些” 说着就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拿到楚锦面前：“你看看这个，尚书家的小姐，温婉知礼，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性格是真的很好，长得也好看，你说行一会不会喜欢？” “啊？” 楚锦愣愣的看着画儿上的女人，确实是好看的，杏眼琼鼻，樱桃小嘴，嘴边的笑意好像能够感染人性一般，这画师的功力也不错嘛…… 楚锦暗戳戳的想着，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 在给陆行一相亲的意思？ 这几年陆行一自己不着急，罗氏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可这越看越不对劲儿，自家那儿子竟然有一种要孤独终老的意思，这才开始着急起来了。 搜罗了一大光各家小姐的画卷来…… 不过照着陆行一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就算是年纪不那么相符一些，也是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的。 “看看怎么样？” 罗氏又将画卷凑近了一些。 楚锦瞧着很好点头：“很好看啊，而且这尚书府的小姐我见过，人很好。”只是不知道人家自己愿不愿意嫁给陆行一这个大龄青年啊。 楚锦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今天二十几了吧，在古代绝对算是大龄男青年了，要是到古代是三十多岁都能当爷爷的人…… 他还没媳妇儿，这么一想，突然觉得陆行一挺可怜的。 “我也觉得这个姑娘不错，你既然你也觉得不错，你和行一的眼光差不多，想来他的感觉也不会差。” 罗氏就温柔的笑了笑，楚锦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目光中带着几分……算计。 刚想着，就见罗氏将那幅画卷起来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那这件重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等行一回来，你就把这幅画给他看，到时候看看他的反应，然后我在决定要不要去上门提亲。” 楚锦愣愣的抱着画卷，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指着自己的鼻头，傻乎乎的问：“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其余的人可不敢去触霉头，乖，这件事儿你要是办成了，过两天我带你去城外玩儿。” “我自己也可以去。”楚锦扁嘴，她去了也是触霉头啊！！！ “乖。” 罗氏就摸了摸她的脑袋，楚锦哼哼唧唧的抱着画卷出去了。 * 下午，陆行一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进清晖园就看见某个小丫头一脸苦相的站在院子里，手中还抱着一卷画卷。 陆行一眯了眯眼，这几年愈发沉稳的气势，以前的那些特性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就是一眯眼，都能够让人感觉到那双眸子里的威严。 “你回来了。” 楚锦嘿嘿笑的凑过来。 陆行一就这么看着，小丫头长大了，好像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那个还在他怀中的小奶娃儿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心中难得有些骄傲。 这会儿少女穿着嫩黄色的衣裙，头上还梳着简单的发式，原本很美的一幅画，就被她那一声傻笑给破坏了。 “有事？” 陆行一回过神来，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淡淡的问道。 楚锦就在旁边跟着过去，等进了屋里才将手上的画卷放到陆行一的面前打开。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陆行一瞥了一眼：“不怎么样。” “怎么会呢，我觉得这个就很好看啊，你看这杏眼琼鼻……多好看啊，而且这个姑娘我认识，性格温婉，像你这样的，就要配这么一个姑娘才行，不然谁受得了你的臭脾气？” 呸！胡说什么！ 话刚刚说完，楚锦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么不好，说臭脾气。 “哦？臭脾气？” 果然，原本还神色淡淡的男人瞬间回过头来，目光荡漾着笑意的看着她，楚锦却觉得浑身发冷。 “那什么……我是说，这个姑娘很温柔，你们很相配啊，互补嘛……” “母亲叫你来的？”陆行一挑了挑眉，不想去看她那一副狗腿子的样子，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不等楚锦反应，就继续道：“你回去说，这些事情以后不要管了。” “要说你自己去说，我才不去。” 楚锦翻了个白眼儿，也坐下来，随手将画卷往旁边放下：“你要是真的不想娶媳妇儿呢，你就自己去说，我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人的好不好……” “夹在中间？”陆行一挑眉：“你难道不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 第六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她一个下人，心里就算是委屈, 也不敢说出来了, 低眉顺眼的站在曼姨娘的身后。 曼姨娘没心情去关一个小丫鬟, 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陆行一的背影。 * 陆振廷刚刚从下了早朝回来, 一进书房边看见等在书房门口的女人, 眯了眯眼，目光瞬间便收起来。 “你来做什么？” 路过曼姨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直接往书房里面去了。 陆振廷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书桌就是书架，屏风后一张稍稍可做休憩的坐榻，桌上的砚台笔架端端正正的摆着。 曼姨娘跟着进来便一眼看见已经坐到书桌后, 目光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陆振廷，忍不住捏着手帕。 “老爷。” 曼姨娘叫了一声，目光在陆振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匆匆的敛下眸子, 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 她在陆振廷的面前向来是这样的模样的，不然陆振廷也不会心里没她, 却让她这么多年在陆府好好的生活, 并且还剩下了一儿一女。 如今府中没有其余的人，罗氏不管府中的中馈, 陆行一一个病秧子，况且也是个男子, 自然不适合管着后院儿, 这后院儿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她管着的。 渐渐的, 曼姨娘便觉得自己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私底下，没给自己的孩子弄些好的，反倒是陆行一一个嫡子那边却常常是缺了一些东西的。 只是以前没发觉，从陆行一抱回来那个孩子后，曼姨娘便渐渐地发觉了，陆行一的院子里，似乎并不指望着她拨过去的那点子月钱过活，连找丫鬟奶娘都是在外面找的，卖身契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银子也没从公中拿。 反倒像是……自己有些家底一般。 越想越是不服气，所以，今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却没奈何陆振廷根本没听她说话。 曼姨娘揪着帕子，又叫了一声，陆振廷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沉：“这是书房，你进来做什么？” 说完索性往后一靠，捏着眉头：“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曼姨娘这才将自己要说话的话都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捡着好听的话说。 “伯之带回来一个孩子，前两天我看见了，其实带回来也没什么，只是……” 曼姨娘想了想又道：“他自己都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不说养一个孩子要注意的事情哪里知道，就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对他始终是有影响的，况且……他那边找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自己从外面找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儿。” 陆振廷蹙眉，目光从曼姨娘的身上收回来，半晌才道：“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曼姨娘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知道嫌弃她事儿多了，那前面她提议把人送到寺庙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管得多？ 目光落在陆振廷的脸上，从知道罗氏出了一次小佛堂来找陆振廷之后她便明白了。 他把陆行一送走，根本就是为了逼着罗氏出来的，甚至将府中这些事情交给她，造成他很爱她的假象，都是为了能够让罗氏一个气儿不顺出来吧？ 哪怕是吵一架呢？ 曼姨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到底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这两日外面都知道伯之还没成婚便已经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就出去吧。” 陆振廷烦躁的按着额头，那里青筋砰砰砰的跳着，好似有些情绪快要忍不住了一般。 “可是……” “出去！” 陆振廷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满姨娘忍着心中的不甘出去了，陆振廷这才安静了下来，一手撑在桌案上捂着额头，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 好似……这样精神不济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 楚锦一觉睡醒，突然发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屏风后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见那道声音传来。 楚锦犹豫了一下，正想着是要扯着嗓门儿吼引起陆行一的注意，还是自己在爬出去，只是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儿，刚刚坐得稳，估计也爬不出去…… 正犹豫着，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妇人一身青色装扮，头上一根翠云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 陆行一紧跟着进来，见楚锦醒了，目光便柔和了一些。 洛氏见楚锦睁着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从哪里抱来这么个好看的奶娃娃？” “被人扔在寺庙外面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罗氏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可看着楚锦嫩嫩的脸蛋儿，饶是这么多年冷寂关了的性子也免不得有几分喜爱，甚至…… 有些想要抱到自己的身边去养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一道娇柔的声音先传进耳中。 罗氏面色一寒，落在楚锦的眼中，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一双眸子忍不住转向陆行一，陆行一观察着她的举动，这会儿便过去把人抱起来。 楚锦紧紧地趴在陆行一的身上，目光随着罗氏看向门口。 “哟，姐姐什么时候想起来出了小佛堂了？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曼姨娘一进来便娇娇柔柔的笑，虽然是个美人儿，却装的太过了。 楚锦一边扒拉着陆行一的衣领，一边看着曼姨娘，在心底不断地摇头。 罗氏面色淡淡的：“我去哪儿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 曼姨娘面色一僵，脸色陡然冷下来：“姐姐莫要说笑，我好歹也是老爷迎进门的侧室，在姐姐眼中就这么可以随意侮辱，若是老爷知道了。” “哼，他陆振廷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只要我愿意，把你发卖了他都不能奈我何！” 罗氏面上浮现一丝冷笑，看着曼姨娘有话不能说的样子，才稍微的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儿。 讥讽道：“一个未出阁的女人无耻的爬上别人的床，也敢说是正经迎进门的侧室，我告诉你，你若是正经迎进门的，我还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可惜，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能指望别人怎么看待她？” 一番话，说的曼姨娘面红耳赤，却又半句都争辩不了，因为罗氏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面色一转，便落到了旁边陆行一的身上，见他怀中抱着那小姑娘站在一边，目光淡淡，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般。 笑道：“我今天来是给伯之送伺候人的丫鬟来的，就不和姐姐逞这些嘴皮子威风了，现在人都送到外面了，伯之不若去看看，挑两个顺心的留在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 如雨这两年也长高了不少，站在楚锦面前的蹲下身子才能和楚锦说话。 不然让主子仰视总是不好的。 楚锦看了一眼如雨，急忙让她不要说话，转过头去再次确认后面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示意如雨跟自己走。 如雨就看着自家小姐跟做贼一样的满满的往清晖园外面挪，只得跟上去。 “小姐，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书房练字吗？” “今天陆行一有事儿，就让我先走了。” 楚锦说话丝毫不心虚，眼看着离清晖园远了，便撒丫子跑了起来。 她如今的身子不过七岁，可陆行一简直是把她当做大人来养一养，练字看书，什么都要教，甚至已经开始叫她下棋了，鬼知道古代这些黑白子究竟要怎么下…… 如雨不知道楚锦想什么，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公子一直都是赋闲在家的，能有什么事儿？ 不等她想明白，楚锦已经跑出老远了，连忙提起裙子跟上去。 陆府很大，小姐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好了，这府中虽然没什么多余的人，但是如雨记得清楚，那位陆行悠大小姐还没嫁出去呢，这人整个陆府都像是有仇一般。 偏偏又喜欢在府中找存在感，小姐若是遇见了，人小吃亏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跟上了楚锦的脚步，如雨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目光紧紧的锁在楚锦的身上。 楚锦绕过回廊，一头往花园里面钻进去了，昨天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在这边看见一只小猫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但是看着还挺好看的，只是没抓到，因为是偷偷跑出来的，也不敢叫人来抓。 这会儿就想着自己能够再碰见呢。 熟门熟路的摸到那座假山处，这儿有一个很小的洞，小猫是可以进去的，昨天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小猫儿，楚锦小心翼翼的扒开绿草，凑近看了一眼。 第64章 第六十四掌 此为防盗章 你的儿子, 不也得从她的手里拿月例银子过活？就连你罗氏那小佛堂, 也有她插一手，有什么可神气的呢？ 她就是这么个贱人, 可她能够管着这些他们没有的东西。 “你倒是自在，还想着往我儿子身边塞人了。” 罗氏突然一声冷笑, 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语气自然算不得是好的, 那倒刺一般的目光黏在身上，曼姨娘恨不得现在便出去。 可好不容易见到罗氏出来一会，她总不能这么就败下阵来。 顿时娇笑一声：“哪里是我想塞人，只是我如今管着家中的大小事务，总要面面俱到罢了，伯之这边没个人看着, 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姑娘，姐姐, 我总要让伯之不至于做那亲自伺候人的事儿啊。” “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要你来管了？”罗氏厌恶的瞟了一眼曼姨娘，随即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来人！” 守在门外的有曼姨娘带来的人, 也有伺候罗氏的, 最后进来的却是陆行一身边的陆远，一进来便听见罗氏说了一句：“把这个贱人扔出去。” 曼姨娘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罗氏：“你……” “你什么你？”罗氏冷笑：“我告诉你, 你以后要是再敢来管这边的事情, 我不介意从你的手中把这管家职权拿回来, 本就是施舍给你的，竟敢拿着到我的面前来耀武扬威。” 罗氏每说一句话，便要往前走一句，逼得曼姨娘无意识的后退，面色苍白的盯着罗氏。 “你……” “还不把人丢出去！” 罗氏陡然回身，陆远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连忙诶了一声，就要过去。 曼姨娘尖叫一声：“你敢让男人碰我！” “又不是没被男人碰过，还是你自己凑上去的呢。” 罗氏冷笑一声。 曼姨娘猛地反应过来，脑海中轰的一声。 罗氏……她真的做得出来，她这个人本来做事情就只看自己的心情，她真的敢！ 恨恨的瞪了一眼陆远，曼姨娘梗着脖子：“我自己会走。” 转身便出去，但外面跟着曼姨娘过来的丫鬟婆子就没有那么的幸运了，陆远出去，招呼人一股脑儿的把那些人赶了出去。 楚锦整个过程都是呆呆的，扒拉着陆行一的衣服，歪着脑袋看着罗氏，罗氏一回过头来便对上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登时一愣，随即便笑了。 伸手想去把小人儿报过来逗一会儿，楚锦却反应极快的把脸埋进陆行一的颈窝里。 陆行一身子一僵，罗氏也呆了一会儿。 面上的冷厉早已经不见了，有些无奈的收回手，对着陆行一道：“看来这孩子很依赖你，那你就好好的养着，到时候好好给她挣嫁妆。” 陆行一默了默，淡淡的点头。 楚锦则是有些纠结的抓着陆行一的衣领，丁点儿大的小手抓的紧紧的，想到长到十几岁就被嫁出去的日子，瞬间打了个激灵，以后还是好好地靠着美人儿，就算是要嫁人，那也要晚点儿啊。 至少…… 至少也得等她十八吧。 在她一个现代灵魂算来，十八就已经算是很早很早了，但是在这里，要是真的等到二十几岁，估计就没人敢要了…… * 曼姨娘从清晖园出来，整个人面色难看，跟在身边的丫鬟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谁都知道他们姨娘在老爷面前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是私底下却是个嚣张跋扈的，从来都是不顺心了便打骂丫鬟。 整个府中，妾室不像妾室，正室不像正室，偏偏老爷也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曼姨娘越想越不甘，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坐在房，沉着脸想着今天的事情。 “娘！” 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孩儿，十岁出头的年纪。面色白皙，和曼姨娘倒是有五分相似，此时面上却全是骄纵，见到曼姨娘便不管不顾的过来，拉着她的手。 “娘，我要裕丰楼的首饰，今天刚刚出来了一套新的首饰，你快把银子给丫鬟，让她们去买回来，要是去的迟了，肯定就会被别人买走了。” 陆行悠拉着曼姨娘的手臂，话说完了才发觉平日里不管说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应下来的娘亲，此时并没有理会她。 不满的又叫了两声，这府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陆行悠被娇惯的狠了，再加上平日里是曼姨娘管理着府中，要什么都是必须要得到的，久而久之，这性格便渐渐的往另一条路上面去了。 “上个月你刚刚打了一套首饰，怎么又要？” 曼姨娘蹙眉，在看自己的女儿，头上带着的簪子，哪个不是成色好的？ 如今罗氏出了佛堂，正是心烦的时候，若是…… 若是出了一点点意外，她手中的这些权利就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当即便道：“少买一次有如何？下次再说吧。” 裕丰楼一年只两套整套的首饰，且一次只有一套。 陆行悠一听便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买，不就是一点银子的事情么？” 心中一股烦躁突然升起来，曼姨娘厉声呵斥：“整天就知道买买买，哪天把家底儿败光了就好了，这些银子你以为全都是在我手上的！” 这么一说，便觉得心中的气难平静下来，为了给这个女儿买这些首饰，她已经懂了不少罗氏的陪嫁了。 罗氏当年是将军府中的嫡小姐，虽后来没落了，可那时候的陪嫁当真是十里红妆，那些铺子如今都在她的手中管着，罗氏自己不理会，她也乐的伸手拿钱。 还有一些罗氏陪嫁过来的东西……那些放在库房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许多了。 若是罗氏一直待在小佛堂还好，偏偏是她现在出来了…… 陆行悠从来是娇惯的性格，身边的人不敢说，曼姨娘也是从小跟个宝贝疙瘩一眼干的养大，这会儿突然被训斥，眼中迅速的聚集起水雾。 赌气的一跺脚：“你不买就不买，我自己去拿银子。” 她还能去哪里拿银子？想到罗氏出来了，曼姨娘忍不住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你给我回来！” 曼姨娘见陆行悠跑出去，心里一慌，见陆行悠不听话，连忙分赴院子门口的婆子。 “把大小姐给我拦住！” * 这边，陆行一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么多的事情，罗氏离开之后，便将楚锦放下来，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小孩儿。 楚锦被看的有些心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他凌厉的凤眼对视，没有片刻就败下阵来。 心中忍不住想着，是不是她表现的太不像个小孩子了？所以陆行一开始怀疑了？ 心虚的转过脑袋，下意识的便把手拿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 那要什么样子才像一个奶娃娃？ 吃奶？带尿布？说什么都装听不懂？ 可这些实行起来都很有难度啊…… 正当楚锦犹豫的时候，陆行一突然把人拎起来便往外面去了。 楚锦蹬了蹬腿儿，有些难受，缩着脖子看向陆行一，见他面色淡然，好似没有嫌弃或者其余的意思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被陆行一带进了书房，这人无聊的又拿了一本书在她的耳边开始念叨的时候，楚锦整个人都蒙了。 那些书上的内容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没一会儿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要睡着了。 偏偏陆行一还特意的在她后面和两边都围了大迎枕，想倒都倒不下去…… “唔……” 楚锦猛地往前一点脑袋，却不料带动整个身子都往前翻过去，呜咽了一声，迷茫的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陆行一含笑的眸子上，顿时一个激灵。 陆行一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人撑起来。 眯眼，蹙眉。 “听书就这么想睡觉？” 楚锦刚想点头，想到自己这个身子应该是听不懂陆行一的话的，虽然前面表现的已经有破绽了，但是还想亡羊补牢一下啊…… 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陆行一。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陆行一率先败下阵来：“算了，不过几个月的小娃娃，偶尔聪明点罢了。” 楚锦在心里不断的点头，这个认知就对了嘛…… 面上忍不住便露出笑来，楚锦这小身子眉目清秀，小眉头一皱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可一笑起来，那水汪汪的眼睛弯成月牙形，同样让人硬不起心来。 见她现在这幅样子，再想想刚刚抱到怀中时，那面黄肌瘦的样子，陆行一心中有些诡异的成就感。 “公子。” 陆远在外面突然出声，楚锦一愣，目光循着声音扭头想要看门外，可身子支撑不住，身子随着脑袋就滚过去，整个人趴在迎枕上。 楚锦默了一会儿，默默的想要爬起来，还没动手，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从她肚子上穿过去，轻易地把人带起来。 “还是很笨，前面是我看错了。” 你才笨！ 忍不住在心里回了一句，小鼻子皱起来，一副不满的样子，陆行一看的有趣儿，伸手便捏了捏。 “嗷呜！” 出不了气，楚锦凶恶的冲着陆行一干嚎了两声，可捏着她鼻子的那人丝毫都没有自觉，反而是越来越有心情，直到陆远进来，才稍微的收起手，做出一副清冷的模样。 楚锦默默的伸出小肥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刚开始觉得这是个冰美人儿，现在才发觉错了，这人没事儿就逮着她欺负。 可怜她好歹是快要二十岁的人了，现如今躲在这小身子里，被一个还没有她大的孩子欺负，顿时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的凄凉感。 陆远看见这一幕，默默地垂下头。 “公子，端王来了。” 端王？就是那个一见面就自来熟的？楚锦眼珠子转了转，便听见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好似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眼珠子忍不住转起来，看陆行一的样子，好像和那个端王熟悉的很的样子。 端王爬这陆府的墙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了陆行一的清晖园便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一进来就见陆行一的身边还是一个孩子，身边一个丫鬟奶娘候着。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去了封地这四五年，陆行一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记忆中从不多一句话，恨不得别人永运不要靠近他身边的人，这会儿时时刻刻的带着一个小姑娘。 “你现在……” 端王指了指陆行一，又看了看旁边的楚锦，一副有话难言的样子，最后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到时候你又下逐客令。” 陆行一淡淡的看着端王自己说完了坐下，打发房间里的人出去，才回过头来问：“出什么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宫中过的不舒坦，来你这里散散心。” “是吗？” 陆行一淡淡的笑了笑，这位端王殿下向来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可这次回来，有那里是轻易会走的样子，两人相识了十来年，陆行一对这位的秉性还不至于不知道。 不过…… 若是要择主的话，端王倒也是一个选择，到底比其余的皇子要来的自在熟练一些。 “听闻昨日太子被训斥了一顿，还跪在宣室殿外面，陈皇后求情才得以回去。” 端王一顿，眯着眼打量陆行一的神色，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 “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人找出来一点儿错处呢。” 这话，意思就是太子的那些事情他就算是没有直接动手，肯定也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行一啊，你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也就五年。” 被打断，端王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五年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你这一副怀疑的表情可以收起来了，这次的事情我还真没动手，他们自己斗起来了，你不能连我看热闹都不许啊。” 这话说的颇具怨气，好似是陆行一管着他一般，陆行一索性不说话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你的儿子，不也得从她的手里拿月例银子过活？就连你罗氏那小佛堂，也有她插一手，有什么可神气的呢？ 她就是这么个贱人，可她能够管着这些他们没有的东西。 “你倒是自在，还想着往我儿子身边塞人了。” 罗氏突然一声冷笑，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语气自然算不得是好的，那倒刺一般的目光黏在身上，曼姨娘恨不得现在便出去。 可好不容易见到罗氏出来一会，她总不能这么就败下阵来。 顿时娇笑一声：“哪里是我想塞人，只是我如今管着家中的大小事务，总要面面俱到罢了，伯之这边没个人看着，我总归是不放心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姑娘，姐姐，我总要让伯之不至于做那亲自伺候人的事儿啊。” “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要你来管了？”罗氏厌恶的瞟了一眼曼姨娘，随即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来人！” 守在门外的有曼姨娘带来的人，也有伺候罗氏的，最后进来的却是陆行一身边的陆远，一进来便听见罗氏说了一句：“把这个贱人扔出去。” 曼姨娘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罗氏：“你……” “你什么你？”罗氏冷笑：“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来管这边的事情，我不介意从你的手中把这管家职权拿回来，本就是施舍给你的，竟敢拿着到我的面前来耀武扬威。” 罗氏每说一句话，便要往前走一句，逼得曼姨娘无意识的后退，面色苍白的盯着罗氏。 第六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怕还是因为陆行一。 目光悄悄地落在陆行一的身上, 这会儿只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算起来，按照她前世的年龄算的话……她还要比这个看起来稳重清冽的少年大一点呢, 只是现在在这么一句小身子里，就吃亏了。 竹园的人也不多, 除了陆行一找来的那两个护院之外，其余还有先前安排进去的洒扫的婆子, 而楚锦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奶娘和如雨了。 到了竹园门口，就见如雨正把一个人往外面推出来，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举动。 而被推出来的那个丫鬟, 奶娘眯着眼看了一眼，正是那个时常在外面晃荡的那个。 上千半步：“公子, 就是那个丫鬟。” 陆行一闻言，眸光暗了暗，大步靠近，如雨先发现了陆行一和后面抱着楚锦的奶娘。 连忙行礼：“公子！” 那被推出来的丫鬟心中一颤，低下头不看去看陆行一的面色。 陆行一在她面前顿了顿脚步, 丫鬟大气不敢出。 “把人带进来。” 淡淡的一句话，丫鬟白了脸，楚锦也打量着那个丫鬟, 很面生，不过她来了这里也没多久, 不认识人是很正常的。 奶娘没看那丫鬟, 自有护院把人带进去, 抱着楚锦匆匆的跟上了陆行一的脚步，刚刚进了院子，就听见陆行一的声音。 “把她抱去休息。” 奶娘一顿，心知这是公子不愿意让小姐小小年纪额就看见什么不好的了，虽然小姐现在根本不可能看的明白。 低头应了：“是。” 刚要转身，一直安安静静的楚锦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陆行一的方向咿咿呀呀的叫了两声。 奶娘被迫停下来，见楚锦要往陆行一那边过去，两只小短手张开，明显是求抱的姿势，顿了顿：“公子……” 陆行一看着楚锦的小磨洋，眉间软了一些，想了想，把人接过来。 到了屋内，把她安置在自己膝盖上，后面那个丫鬟已经被带进来，站在那里低着头，咬着唇很是不安的样子。 她在外面很久了，姨娘那边不耐烦，说是最近这两天就要把事情办好。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可谁想到一进来就被如雨给看到了。 楚锦窝在陆行一的怀里，小手儿无意识的扒着他的手臂。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断地在丫鬟的身上打量着。 头顶突然传来陆行一清凉的声音：“谁指使你进来的？” 丫鬟吓得腿一软，猛地跪倒地上：“公子，奴婢什么也没有做，求公子饶了奴婢，奴婢……奴婢就只是好奇小姐长什么样子，想看一看。” 她不敢把姨娘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或许她的命就保不住了，这样说，或许会有惩罚，可好歹还有一条命。 公子他……总不会因为这样就…… “不说实话？” 丫鬟心中的思绪还没转完，陆行一已经不耐烦了，声音又冷了一些。 丫鬟一顿，咬唇就是不承认。 陆行一眸中渐渐的结成了寒冰，叫了陆远进来。 “这是哪个院子的丫鬟？” 陆远一愣，看了一眼埋首在公子怀中的小奶娃，又看了看下首的丫鬟，想了很久下想起来。 “大概……是曼姨娘院子里的。” 陆其实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模糊的记忆还是有的，他们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下人，就要把该记住的人都记住。 听见陆远的话，丫鬟面上浮现一丝慌乱，看着这样子，公子根本就没有要怎么审问她的架势。 “公子，奴婢……” “连着卖身契，丢出去发卖了。” 陆行一淡淡的声音响起，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低下头，目光温和了许多。 楚锦将头埋在他身上，看不见表情，只是觉得刚刚的声音或许太严厉了，吓到她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 “是！” 陆远连忙然人带着丫鬟一起出去了，这件事情还得他去处理，这府中下人的卖身契，很早之前就在曼姨娘的手上了，陆远心中已经开始想起来，究竟要怎么和曼姨娘打太极。 屋内，人都送出去了，陆行一才将目光落在奶娘和如雨的身上。 “以后发现有人到这边来，直接让人抓了，问清楚是那里的就丢出去！” 如雨害怕的低下头，奶娘倒是沉稳一点：“是。” “出去吧。” 出来之后，奶娘才看着如雨发白的面容，忍不住安慰了两句：“刚刚下吓到了？” 如雨本来年纪就小，进来没几天就看见这一幕，自然是害怕的，闻言咬唇摇头：“没有。” 声音低低的都带了颤音，她怕的，害怕像刚刚那个丫鬟一样被发卖出去，她进来的时候是签的死契，主人家怎么卖都由不得她。 “还说没有，看你脸都吓白了，不过你只要不犯错，好好的伺候着小姐，公子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发落你。” 奶娘劝了两句，如雨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奶娘这才叹了一口气，屋内的声音没有穿出来，奶娘心底却又有了一些谱儿。 这位小姐在公子的心中，只怕是比她原来想的还要重要一些，以后还要更小心的伺候才好，况且，她们能够进了陆府本来就是因为小姐，若是小姐有了什么，他们也别想留下来了。 那个丫鬟最终还是被丢出去了，陆远过去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曼姨娘的脸色就很难看。 丫鬟眼见着曼姨娘没有要保住她的意思，急迫之下，把什么事情都说了，气的曼姨娘观察点儿当场把人了结了。 却对上陆远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颤。 真是见鬼了，明明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下人罢了，那眼神儿却凉的让她有些心虚。 陆远没管曼姨娘的反应，把卖身契拿到手便直接让人把丫鬟带出去卖了。 “曼姨娘还是要管好院子里的丫鬟，毕竟不是每一次，公子都这么大度。” 陆远走之前笑眯眯的留下了一句话，似乎前段时间公子去寺庙受的委屈全都讨回来了。 曼姨娘气的胸口起伏，抖了抖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陆远扬眉吐气一般的离开。 一挥手便将手边的青花瓷器扫落在地，周围候着的两个贴身丫鬟大气不敢出，对视一眼，最后退后两步，当做自己不存在一般。 曼姨娘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倒是没想着做什么了。 不过是一个小奶娃，她也没有一定要对她动手，想要拉下陆行一的办法多了去了，没道理一直从一个小娃娃的身上入手。 曼姨娘安静了几个月，楚锦过了几个月安安静静的日子，本来抱回来的回收就有六七个月了，这几个月过去，慢慢的也能够自己走路了。 她试了试发音，却只能够简单的发出几个音节，说话的时候字不正腔不圆，模模糊糊的，倒是也勉强能够听得懂。 十二月中，今天的冬天格外寒冷，一出门就能够感觉到寒风像是刀刃挂在脸上一般。 陆行一让人做了小衣服，给她裹的像是一个球儿一样的，还偏偏是喜庆的红色。 这会儿，楚锦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奶娘手上的红色小衣服上面，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把手伸过去。 奶娘见此笑了笑：“小姐叹气做什么，这小衣服还是公子特意吩咐人做的。” 楚锦看了一眼奶娘，很无奈。 穿好衣服楚锦就被带到了陆行一那边去，一进屋就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陆行一正坐在窗边的小塌上，手里拿了一本书，楚锦没看明白那书是什么，他已经发现她并且把书收起来了。 奶娘把她送过去，陆行一熟练的伸手把人接过来，往里面一放，长腿一伸把她挡在里面。 “想不想出去？” 陆行一笑看着她，楚锦回忆了一下唯一的一次被抱着出去，结果就是在屋子里呆到回来。 犹豫了一下，模糊的吐出一个字：“想。” “嗯，晚上带你出去。” 陆行一眯了眯眼，伸手把人带过来，按在身边：“现在先睡一会儿，晚上才能出门。” 楚锦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陆行一已经率先的闭上了眼，奶娘悄悄的退了出去带上门。 楚锦没睡着，睁着大眼睛看着陆行一的轮廓，他长得很漂亮，这会儿又睡着了，手心有些痒痒的，动了动便毫不犹豫的伸过来，往他的脸上伸过去，眼看着就要捏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了。 陆行一突然睁开眼，楚锦尴尬的停在那里，自己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要怎么办。 “……” 一阵沉默之后，陆行一伸手往她脸上一盖：“睡觉。”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懂，反正他和她说话的时候从来就没管过她能不能听得懂。 这段时间楚锦能够说话了，有时候还是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毕竟才一岁多的小屁孩儿，要是说什么都能听懂，那成精了…… 罗氏伸手在她眼下碰了碰，才道：“他总是发神经，自己做了的事情还总是不想承认，我当初怎么看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陆行一对此不置一词，索性罗氏也就是所以说两句而已，也没有多纠结的。 抱着楚锦笑眯眯的逗，又道：“你看这孩子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好似什么都明白一样。” 陆行一瞧了一眼楚锦，神色淡淡，眸中却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嗯，锦宝比较聪明。” 楚锦：我真的不聪明，只是多长了几岁，真的装不来小孩儿而已…… 罗氏则是毫不犹豫的嗤笑：“看你这骄傲的样子，好似这是你的孩子一样，要是那么喜欢，以后自己生一个。” 许是察觉到怀里还有一个，罗氏顿了顿又道：“生一个弟弟，将来好保护姐姐。” 陆行一的孩子啊…… 楚锦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往陆行一的身上看过去，见他坐在那里微微低头，看不清眸中的情绪，神色也是淡淡的。 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不着急。” 确实是不着急，她儿子现在才十五，那么着急做什么？怎么也要等到过两年。 罗氏没说话，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过来看看的，见面之后却发现没什么多说的话，又问了几句陆行一的身子之后就直接起身出去了。 楚锦被奶娘接过去，看着罗氏出门的背影，莫名的便觉得这个女人好似承受了很多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陆行一的声音：“这小样子是舍不得了？改明儿送你过去那边养着？” 楚锦这才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陆行一含笑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真要送过去，或许还好呢，毕竟她是真的不想每天裹着大红色的衣服了啊。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喜欢小清新的女性，她真的对这种艳丽的装扮欣赏不来啊。 * 罗氏刚出了清晖园，就见清晖园门口，管家站在那里，见她出来便连忙迎上来。 “夫人。” 罗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有事？” 她很久不管府中的事物，听说是交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中，罗氏那时候便想着，反正都已经死心了，交到谁的手里不是一样，甚至于因为那些事情，曼姨娘动她的嫁妆，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被管家堵住了路，这感觉实在是有些陌生。 管家面上带着笑意，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还是有些忐忑，这些年夫人什么事情都不管，如果有人突然说，当年的那些愧疚都是子虚乌有的，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直接气的提着剑去杀人。 偏偏这件事情公子好像没有和夫人说的意思，夫人也不待见老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落在他的身上了。 而此时，管家心里没有和罗氏说这件事情的陆行一在罗氏离开之后，才眉头一皱，一手捏着楚锦的小胳膊，一边唤了陆远进来。 “曼姨娘的事情，你去告诉……算了，你把人请过来。” 刚刚把注意力都在楚锦的身上了，倒是忘了这件事情，前面刚刚把事情查出来的时候，先前想着等尘埃落定了再说，却没想难得遇见罗氏自己过来，他却忘了。 都是因为这小团子，想着又捏了捏。 楚锦不满的瞪他！他老是把她的手掂在手里，没事儿就捏…… 陆远很快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进来，看着陆行一身边还有一个粉白的小团子，顿了顿才道：“公子，夫人提着剑去了曼姨娘的屋子。” 那件事情出来之后，曼姨娘就没有住在原来的院子里面了，而是搬去了后面一处没有院落的屋子，那一排一排的，也就比些人住的地方稍微的好一点。 这好的一点也就是地方的问题罢了，内里还不如下人的屋子呢。 陆行一挑眉：“怎么回事。” 陆远神情纠结，好半天才道：“老爷被夫人赶出了正院的小佛堂之后，就找了管家来，刚刚管家堵在清晖园门口，就和夫人把那些事情简短的说了，夫人脾气上来没忍住，就……回了正院提着剑就过去了。” 楚锦趴在陆行一旁边，眯着眼，听见那一个一个的称呼，脑袋里转了半天才带入了现代的称呼，然后件事情连起来，才弄明白，那位曼姨娘大概是惹了众怒了。 就是不知道陆行一会不会过去，能不能把她也带过去看看戏。 正想着，就听见陆行一吩咐奶娘把她带回去，然后自己站起来理理衣服就出去了。 楚锦：“……”果然不会带她。 * 罗氏提着剑一脚踹开门，曼姨娘本就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承受什么，一回头便看见罗氏提着剑如同一尊煞神一般的站在那里，逆着光的身影逐渐靠近，那把剑在罗氏的手里闪着幽幽冷光。 第六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陆振廷顿了顿，目光才从佛堂收回来：“她最近……在做什么？” 嬷嬷低头：“如同往常一样。” 陆振廷又忍不住道：“行一抱回来的那个孩子, 我看她似乎是喜欢, 上次还特意去看过，什么时候可以让人报过来看看。” 说完见没有人答话, 面前的人一副恭敬地样子，眉间却是没有半点该有的恭敬的, 淡漠的可怕。 * 陆行一刚回了清晖园，就见陆远在院门口候着, 见陆行一过来, 跟着进了院子才小声的道：“公子，人都找到了。”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喉咙里突然冒起来一阵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清冷的面容咳得红润了，陆远下意识的蹙眉。 “公子前段时间刚刚好，怎么又咳起来了？” “无事。” 将那股气压下去之后, 陆行一才淡淡的道：“那些人交给父亲的人就好, 不用多管。” 陆远低头，刚答了一声，就听见陆行一道：“去和竹园那边说, 这段时间别把锦宝抱过来了。” 陆远顿了顿, 心想着公子大概是怕传染了小姐了, 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弱, 抱过来确实是不合适。 楚锦完全不知道, 被奶娘抱回来之后就是一阵抵挡不住的困意。 前段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比较喜欢睡觉, 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因为小孩子精神头儿弱，就算她里面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也不管用，该精神弱还是弱。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睡觉了。 * 接下来的几天，楚锦都被奶娘带着在竹园呆着，没有去清晖园，心里疑惑，但是也不能开口问奶娘为什么不把她抱过去吧。 她敢保证，要是她一脸平静的这样问了，奶娘估计会被吓到。 想了想小孩儿的萌态，楚锦一边鄙视自己，一边伸出软嫩的小手儿抓住奶娘的已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奶娘，奶声奶气的道：“行一！行一！” 奶娘被先是愣了愣，才惊讶的看着楚锦，眉间渐渐的酝酿出笑意。 抱着楚锦摇了摇，楚锦有些晕，表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哄小孩子的方式。 默默地吐槽了两句，就听见奶娘念叨着：“公子这两天病了，心疼小姐，怕小姐去过感染了，等过几天公子好了，小姐就可以过去了。” 陆行一病了！ 楚锦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反应又引来了奶娘的一阵笑。 “小姐这是听懂了，那就乖乖的等公子身子好了，就可以过去了。” 这哄小孩子的方式，楚锦在心里撇撇嘴，无奈的接受了。 不过陆行一病了啊……无意识的伸手到嘴边，挠了挠下巴，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可现在是个萌娃娃，做什么动作都是很好笑的。 奶娘全程忍着笑，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 楚锦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想着，好像在寺庙中，她刚刚被抱过去的时候，陆行一都会忍不住咳嗽，后来喝药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又开始了？ 什么病这么顽固？ 楚锦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副小模样在被人的眼中看来到底有多可爱，下午陆远过来的时候，奶娘想了想就把楚锦的反应说了，末了还笑眯眯的加上一句。 “小姐这是念着公子呢。” 她现在就是照顾小姐，也知道这位小姐是公子从外面抱回来的，要做的自然是好好的抱着这唯一的一棵大树了，自然不介意将话往好了说。 陆远转了一个弯儿，回去的时候顺道又把这话给陆行一说了。 陆行一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开口：“明天抱过来瞧瞧。” 陆远点头：“是。” 等陆远出去了，陆行一才将手上的数放下，这些书大多都已经看过了，从小便开始看书，到了这会儿，却突然静不下心来了，想到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刚开始，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哭的这么有力气，就让陆远去抱过来了，岂料这一抱过来，就给养到了现在了。 大不了，养大了，如同母亲说的，给她挣一份嫁妆就是了。 次日一早起来，楚锦就被抱过去了，出了竹园眼睛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刚到清晖园门口，奶娘还没来得及抱着她进去，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 下一刻，那人已经急匆匆的越过了她们，往院子里进去了，只是被守在门口的守卫给拦下来了而已。 楚锦眯着眼，清亮亮的眸子看着那人的背影，脑袋里转了好久，直到再次听见那道嚣张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你们胆敢拦着我！”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色凶狠，守门的守卫却不为所动。 “公子吩咐了，大小姐不能进这个院子。” “什么不能进，他不过一个病秧子，还敢叫人拦着本小姐！” 陆行悠想也不想的就往里面走，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只得后退，到底是府中的大小姐，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 奶娘抱着楚锦皱了皱眉，看着陆行悠进了院子里，才慢慢的抱着楚锦进了院子，往旁边绕开过去，索性陆行悠也没有注意这边。 她全副的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前两天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直到今天，娘突然被关了起来，而且不是以往的院子，而是角落里一处破败的屋子，她原先还不知道，还是曼姨娘身边的丫鬟跑过来，才知道这件事情。 顿时便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才会找到这里来。 陆行悠没进过清晖园，进来之后就胡乱的闯，而此时，奶娘已经抱着楚锦到了书房里了。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将楚锦接过来之后，才吩咐陆远：“去把外面的人赶走。” 陆远看见陆行一的动作，僵硬的把奶娃娃递过去，陆行一从未抱过孩子，这会儿怀里软软小小的一团儿，倒是也不讨厌。 抱过来之后，看见奶娃娃咂嘴，片刻后转头看向陆远。 “去和方丈说，这孩子我先留下了。” 陆远整个人都是飘出去的，他觉得他们家公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看见陆家的那些小萝卜头儿都没什么笑脸，却突然对一个奶娃娃上心了，看这样子还是要留下来的样子。 去方丈那里说了一声之后，回来便听见房间里传来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 陆远这才想起来，抱回来的时候，这奶娃娃还没吃过东西。 * 陆行一身子不太好，住在寺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有了这个小娃娃之后，每天却像是有了玩具一般。 不是拿着小碗喂食儿，就是丢过来一堆书念着。 陆远从前面回来，便看见自家公子脸上积累的郁气不见了许多，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和善的。 低眉顺眼的走过去，察觉到陆行一脚边奶娃娃亮晶晶的视线，陆远不由得咳嗽了一声，明明是个奶娃娃，却莫名觉得尴尬。 走到陆行一面前才道：“公子，府里来人了。” 陆行一一顿，察觉到旁边的奶娃娃抬头看着他，那亮晶晶的眸光好像是能够听得懂他们说话一般的。 收敛心神，嘴角勾了勾，些许苍白的面上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 “来了就来了，大惊小怪。” 却不知此时，在他脚边的奶娃娃已经看着这个笑容晃了神儿。 楚锦星星眼看着陆行一，不可否认的，他很好看，特别是面上浮现这种笑容的时候，好像是要把人的心魂都勾走一般。 作为一个资深腐女，她深深的觉得这样的好资源就在自己得眼前，却只能够看着，吃点儿豆腐还要靠他抱着，实在是太浪费资源。 等陆远走了，陆行一才回过头来，眯着眼看着楚锦，招了招手。 楚锦下意思的便要爬过去，然而下一刻，脑海中突然一个惊雷。 她现在只是几个月的大的奶娃娃，应该是看不懂陆行一的手势的。 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爬过去，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个奶娃娃，不能走路吗？就不能自己凑过来？ 想到这里，楚锦对陆行一的手势当做没看到一般，依旧艰难的坐在原地，怀里抱着一本陆行一丢过来的书。 不是她喜欢看书，实在是她身边都是书，就只好随便抱着玩玩儿了，反正她还是个奶娃娃，看什么书…… 这小孩儿的身子实在是太脆弱，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往后四仰八叉的倒在毯子上，下一刻便感觉到一只大手伸过来，从她腰下穿过，轻易的把她勾了起来。 随即便落在了他的腿上，楚锦眯了眯眼，小胖手儿伸向陆行一的脸…… 好想使劲儿捏，可她没那么大的力气，甚至根本够不到他的脸。 正忧愁，便感觉到眼前一暗，陆行一的手落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还挺软。” 楚锦：“……” 陆行一清冽的声音仿佛一壶冷水，猛地倒在头上，端王也不恼怒，笑了笑；“那就听行一的，过段时间再说，这次回京，左右也能够住上半年，时间多了去了。” 陆行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端王就算是再厉害，如今在别人眼里也不过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自然是没有人放在眼中的。 这个时候最好是韬光养晦，不要过早的出头，那样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过早地卷入到如今时局不明的局里去。 “诶，你说你现在养着个小奶娃娃有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有那什么吧？” 端王的目光又移到了楚锦的身上，楚锦正低着头无聊的玩儿着自己的手，大概知道端王和陆行一讨论的事情并不适合宣扬出去，她不过是个奶娃娃，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才会被允许待在这里。 心里却是有些惊讶的，陆行一和端王看起来年纪也都不大，却已经开始某算起这些事情来了…… 见端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楚锦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孩子，端王还能问她不敬之罪么？ “什么？” 陆行一蹙眉，在端王的眼中看见那隐晦不明的神色，却没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端王挑了挑眉，一脸坏笑：“行一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些传言已经出来了，说是你陆公子还没成婚，孩子就已经先抱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没福气，生了孩子还进不得陆家的门……” 见陆行一的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端王继续道：“这还有一个版本嘛……” 说到一半却不说了吊足了胃口，见陆行一渐渐的神色不耐烦才道：“这另一个，自然就是你陆家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爱好了。” 端王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楚锦，若是说到此处陆行一还不明白，那这么多年算是白长了。 顿时脸色一黑，目光陡然阴沉。 端王一瞧那视线，连忙道：“不过本王好心，已经帮你压着了，只是你以后要收敛一些，免得真的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传闻了。” 说到后面，神色突然正经起来。 陆行一面色阴沉的点头：“我知道了。” 端王离开之后，陆行一才回过头来看向楚锦，眸中有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楚锦并不会猜测这些，只是看着陆行一的目光，下意识的便觉得好似……他是在苦恼她的问题？ 再联想到刚刚端王的话，那些传言若是真的传出去了，估计情况并不会太好。 他……该不会在想着把她送走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塞不回去了，楚锦小脸上有几分害怕，没等陆行一反应过来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楚锦已经晃晃悠悠的一下扑倒在陆行一的怀里。 陆行一被撞得往后一倒，稳住身形，伸手把人烂在怀里，蹙眉。 “没事儿使这么大力做什么？” 怕你把我丢了啊！ 楚锦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陆行一另外一只手上，努力的伸着小短手过去，陆行一见此，自觉地把手送到跟前来。 楚锦一把捏住，笑的眉眼弯弯，小心翼翼的身上捏住他的手，然后仰头看着陆行一，努力的笑。 诶，不会说话连讨好都有些费力。 柔软的触感在手心来，他合起手掌就能够把那只小手包裹住，此时却有些莫名的就那么看着。 “你这是在……讨好我？” 楚锦不点头，却笑得更欢了。 是呀是呀我就是在讨好你啊，所以你千万不要听见那些流言就将我给扔出去啊。 这些话都说不出来楚锦正郁闷，下一刻就被捏了脸。 楚锦：…… * 尽管那些流言陆行一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架不住说的人多，端王那边就算是能够压住一些，但市井流言往往是压不住的。 总不能因为说那两句话就给抓进大牢去问罪。 是以，没过两天，陆行一便做了一个决定，将楚锦送到清晖园后面的那个院子去，如雨和奶娘都过去，自己若是要见人的时候，再报过来就是了，若是一直在他这院子里呆着总归是不好的。 现在倒是没什么，长大了却很难说。 清晖园后面的竹园原本是个清净休息的场所，里面虽然不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 陆行一决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给谁打招呼，便直接吩咐人过去收拾了。 曼姨娘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当即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一个院子就那么收拾出来准备住人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这两日罗氏又回了小佛堂去，没有要管着外面的事情都意思，曼姨娘思来想去，还是去清晖园走了一趟。 * 刚到了清晖园的门口，便被拦了下来：“曼姨娘，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这是公子的住所，您过来有些不大合适。” 拦着人的是陆行一这边的一个小厮，这清晖园里，除了刚刚找来的奶娘和如雨，没一个女的。 曼姨娘瞪了一眼那小厮：“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伯之的庶母，是来看看伯之缺什么的，你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来的胆量拦着我？” 不过是一个妾，也好意思自称庶母？ 小厮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公子今日不在，曼姨娘若是要找公子，还是改天再来，况且，公子的用度自由人操心，曼姨娘大可放手不管。” 曼姨娘眯了眯眼，声色厉茬：“让开！” 小厮挡在门前，不管曼姨娘说什么就是不让，公子出门的时候可是吩咐了，这清晖园里面他不在的时候谁进来都不行。 以前也没见曼姨娘在公子不在的时候过来过，今日却好似是魔怔了一般非要进去。 又是半个主子，还不能动，小厮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僵持了一会儿，小厮也没有任何要松动的意思，曼姨娘不得不拂袖而去，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去了前面去前面找了陆振廷。 陆行一一回来，小厮便禀报了今天的事情，他眸光一暗，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进了里面去。 楚锦正由奶娘抱着，这身子太小了，只能够靠别人抱着，自己连坐久了都会支撑不住。 看见陆行一进来，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过去，陆行一面色温和的把人报过来，垂眼看着怀中的人儿。 “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回公子，都是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都是按照公子吩咐下来的喂的。” 奶娘连忙道，小姐不喝奶，只能吃一些大人吃的食物，但很多东西小姐肠胃根本受不了，能够吃的也都是一些软的东西，小姐还没开始张长齿，便要一直吃这些流食。 “嗯，下去吧。”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等身边的人都出去了，才将楚锦放到塌上，自己便坐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伸手逗弄一下。 先前楚锦还有心情跟他玩儿，怕被丢了，但是自从知道陆行一已经在给她准备院子的时候，就不大想配合他玩儿和么幼稚的有些累。 装模做样的抓了两次他的手抓不到，便往后一倒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哼哼唧唧几声。 陆行一觉得好笑。 “前两天还知道讨好我，这刚刚把院子给你准备好，就开始耍脾气了？” 说完，又幽幽地道：“小心到时候不让你搬过去。” 什么！ 楚锦猛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眸子瞪着陆行一。 陆行一挑眉，看来他心中的那些感觉不是假的了，这姑娘不管是聪明还是什么原因，有些时候还是听得懂他说什么的。 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伸手去揉她脑袋：“听懂了？” 楚锦默不作声的闭上眼睛，心里知道这是陆行一又在逗她索性不说话了。 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陆行一默了一会儿，面上情绪越发的柔和。 养着这么个小东西，感觉也还不错。 * 竹园那边很快便收拾好了，该搬进去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不过两天，楚锦便搬进去了，陆行一亲自抱着人过去，看了一遍里面的装扮之后才算是满意了。 而另一边，曼姨娘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是去找陆振廷说过这件事情了，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让她管着内院，但是陆行一并不愿意听她的话，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却没想到陆振廷只是淡淡的一句：“他做什么就让他做。” 就这么揭了过去，好似只有她这么小气一般。 目光阴狠的看着前面，曼姨娘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能够这么多年以妾室的身份管着后院，就绝不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想到此处，立即换来外面的丫鬟。 “姨娘。” 丫鬟带着头，曼姨娘懒得看，只是冷声吩咐：“去看着竹园和清晖园那边，有什么事情过来告诉我，还有，你若是能够让竹园那边那个小野种过的好了，我定然有赏。” 陆行一她不敢明着动，但是那个小野种根本不是陆家的人，拿来出出气也不错，至于陆行一，到时候那个小野种出事了，最好陆行一能够闹起来才好呢，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到府中没有这个嫡长子，那她的儿子就是陆家唯一的公子了。 再也不会受到陆振廷的忽视。 也不会因为庶出的身份在外面受尽白眼，那个时候陆家只有一位公子，谁敢？ * 而此时，楚锦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了，搬了新地方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总体来说，这边的院子布置的倒还比陆行一那边好一些，床上都是软软的。 陆行一过来的时候，就见楚锦眼睛亮晶晶的坐在趴在床上，小脸在褥子上蹭来蹭去，好似很舒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是哪里来的坏习惯？ “公子。” 如雨低低的叫了一声便被陆行一打发出去了。 楚锦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看见是陆行一，立马咧嘴笑了笑。 若是能够说话的话，此时肯定会跑过去抱着说几句我爱你。 陆行一道床榻便坐下，眯着眼看她：“很满意，嗯？” 如雨在门口，只能够听见公子时不时的说两句话，而小姐除了偶尔发出两句类似哼哼唧唧的声音之后便没有别的声音了。 这样公子还能说下去，还是公子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能够和孩子沟通？ 第六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出了院子，一眼便看见站在那里的人, 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却自有一股清贵的气质, 让人不敢忽视, 周围的景色好似都变成了他的陪衬。 奶娘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快步上前去。 “公子。” 陆行一看了一眼被奶娘抱着一脸平静的奶娃娃,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让清冷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暖意。 奶娘低下头，心里忍不住道：公子也就是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想，做事稳重, 倒像是被磨砺了几年的模样。 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察觉到陆行一往前走了，连忙跟上去。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盯着陆行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就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小呵欠，闭上眼睛怪怪的睡觉了。 反正现在又不用她做什么，就算是吃饭，她现在牙都没长齐, 能吃什么？ 最后还不是回来，索性睡觉好了。 陆行一就算是走在前面, 也能够听见后面那一道小小的声音,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会儿都还能睡着？ 到了前面，陆振廷看见陆行一身后被奶娘抱着进来的楚锦，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却很快的反应过来，让陆行一坐下了，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曼姨娘便从外面进来，带起一阵冷风，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低着头将曼姨娘的斗篷拿到一边去。 对于她的到来，陆行一面上没什么反应，陆振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前几年想着这样的仿佛能不能够把罗氏逼出来，可罗氏就好像是在佛堂生根了一般，除了她想出来时候，谁也见不到，上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陆行一，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管不管用。 又想到罗氏的话，默默地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目光还算是温和的落在曼姨娘身上，语气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曼姨娘面色一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陆行一，勉强笑了笑：“今天好歹是过年，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伯之一向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大爱出门，也就今天能够好好的看看了。” 陆振廷便没有再说话，对曼姨娘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绝对是没有爱的，愧疚倒是有一些。 至于陆行一……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却每每能把他气的跳脚，明明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两句话就能气得他恨不得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他不敢。 憋屈的不敢！ 曼姨娘来了没多久，陆行悠和陆行文便过来了，陆行文和陆行悠是双胞胎，只是陆行文要先出来，所以占了一个哥哥的名头，眉宇间和陆行一有些相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行一像是冰封的冰玉，陆行文则更像是握在手心的温玉，没有陆行一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感觉。 陆行悠则是嚣张多了，虽然是庶出，却从小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娇养着的。 一进来便看见奶娘抱着的奶娃娃，不满的撇撇嘴，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大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么一个野种，你带回来也不怕污了陆家的名声！” 楚锦在奶娘怀里，听着这话听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自己。 可角度不对，她根本看不见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只听见这嚣张的声音。 陆行一面色一寒，凌厉的目光移过去，陆行悠莫名的颤了颤，撇撇嘴嘟囔了一声。 第六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而某个人抱了楚锦在外面院子里放了张宽大的躺椅睡觉时, 陆振廷便气呼呼的找了过来。 一眼便看见了那小奶娃正朝着自家儿子身上爬，那藕节一般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家儿子的脸上摸过去。 陆振廷脸色一黑, 他竟然把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带回家里来！ “陆行一！” 陆振廷大吼一声, 陆行一这才慢悠悠的睁眼, 依旧半靠在躺椅上，抬了抬眼皮。 “父亲有时间过来了？” 陆振廷的脸又是一黑, 这个在朝堂上总是笑脸和煦的大臣，回家之后却总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看着儿子明显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恨不得拎起来一顿打, 偏偏这个儿子身子弱, 而那身子弱的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 便有几分心虚。 冷哼一声，将情绪都掩藏过去。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以后还怎么说亲？” “不劳父亲操心。” “你！” 而在一旁早在陆行一醒过来便被揽进怀里的楚锦, 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被美人儿气的七窍生烟的美人儿爹。 仿佛看见了以前自家养的那条暴躁的大狗，而那时候自己就像美人儿这样, 时不时的就要逗逗大狗，那大狗还总是忍不住自己凑上来找逗。 唔，这么一想起来，突然有点儿想家了。 诶…… 楚锦闭上眼靠在陆行一怀里，小手抓着陆行一的衣襟。 她觉得现在只有美人儿的怀抱可以化解她回不去的悲伤。 陆振廷瞧见那娃娃直接窝进了陆行一的怀里, 指着陆行一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偏偏每一句都会堵回来。 他总不能指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骂吧？ 郁气沉沉的拂袖而去。 陆振廷刚刚踏出院子，院子里便传来陆行一的轻笑声，楚锦根本没睡着，感觉到自己的小屁屁被人拖着，还被拍了拍。 “你倒是会躲懒，懒得听便直接窝着睡觉了。” 楚锦蹭了蹭陆行一的脖子，不说话。 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尽情的吃豆腐也没人会管，长大了就没这么好的福利了，诶…… 陆远从院门进来，远远的便看见这边和谐的场面，公子一回来便吩咐他去准备了几件小姑娘穿的衣服，各色成衣跟着公子的马车，流水一般的进了清晖园。 此时看见那边和谐的场面，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在寺庙中的那段时间，早已经让他看的够多了。 心里只会更加的肯定，他以后不光是要伺候公子，还要管着这个奶娃娃。 想来，还要忙着找丫鬟的事儿，以前清晖园没有丫鬟，现在有个小姑娘，总是要有的。 只是公子还没吩咐下来罢了。 只是最近被烦得很了，心里有些烦躁，这人还好死不死的非要次次都往枪口儿上撞，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第六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楚锦索性自己一头装进去, 心想着, 娶媳妇儿就娶媳妇儿吧，现在好好的吃点儿豆腐, 反正等她长大，美人儿应该会变成美大叔了，她到时候还可以继续欣赏其余的美人嘛？ 只是……心中却有一根线扯着，下意识的便担忧起以后的生活来。 她是美人儿抱回来的，若是美人儿娶妻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把她扔掉？ 这么一想，钻进怀中的力道又大了一些。 陆行一无可奈何又不知道为什么, 僵硬的抬手落在她头上, 绒绒的触感在掌心蔓延，渐渐地这动作便习惯了起来。 次日一早, 便是端王回京的日子, 可不管是宫中还是百姓间, 却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一般。 而此时，楚锦趴在床边，小短腿儿晃晃悠悠的想要落到地上，试探了好几次，都悲催的发现, 她的腿根本没有那么长, 却在此时, 手中抓着的床单突然一松, 整个身子如同糯米团子一般的滚了下来。 身子滚落到了脚踏下面, 才堪堪停住。 楚锦趴在地上：…… 蒙圈儿了一会儿，没察觉有多痛，便犹豫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上没什么力气，根本站不起来，不由得泄气的两只小短腿儿张开坐在地上。 想着美人儿什么时候回来，能够发现她…… * 陆行一完全不知道房里的那只小奶娃已经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了，书房内，剑眉入鬓的男子坐在对面，手执黑棋，正犹豫着往哪里落下去。 而对面，陆行一手中的白子闲适的在手中翻转。 “今日是你回京的日子，你不去走过场，却来我这里窝着是为何？” 面前手指黑子的人正是今日应该回京去宫中拜见的端王殿下，却在一会经便弃了车队直往他这清晖园过来了。 端王淡淡一笑：“宫中有什么好拜见的，左右都是不想看见我的，说不定我不过去，他们反倒是落得干净，至于其余的你倒是不用担心，在外人眼中，你就是那个病弱的丞相嫡子，什么相熟的人都没有。” “呵。” 陆行一轻笑了一声，并不答话，等端王手中黑子落下，便不急不缓的落下白子。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端王殿下输了三回，该走了。” 端王如同没听见一般，将棋局扫乱，目光落在陆行一的身上。 “听说你在寺庙中的时候抱回来一个女娃娃？” 陆行一手指摩擦着茶盏，垂下目光：“若是皇上知道端王殿下脸这等小事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怕是要心惊了。” 可若是惹她生气了，依旧是半点儿不会饶人的。 可想想，若是罗家还在，夫人哪里用得着这么收敛？ 陆振廷顿了顿，目光才从佛堂收回来：“她最近……在做什么？” 嬷嬷低头：“如同往常一样。” 陆振廷又忍不住道：“行一抱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看她似乎是喜欢，上次还特意去看过，什么时候可以让人报过来看看。” 说完见没有人答话，面前的人一副恭敬地样子，眉间却是没有半点该有的恭敬的，淡漠的可怕。 * 陆行一刚回了清晖园，就见陆远在院门口候着，见陆行一过来，跟着进了院子才小声的道：“公子，人都找到了。” “嗯。”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喉咙里突然冒起来一阵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清冷的面容咳得红润了，陆远下意识的蹙眉。 “公子前段时间刚刚好，怎么又咳起来了？” “无事。” 将那股气压下去之后，陆行一才淡淡的道：“那些人交给父亲的人就好，不用多管。” 陆远低头，刚答了一声，就听见陆行一道：“去和竹园那边说，这段时间别把锦宝抱过来了。” 陆远顿了顿，心想着公子大概是怕传染了小姐了，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弱，抱过来确实是不合适。 楚锦完全不知道，被奶娘抱回来之后就是一阵抵挡不住的困意。 前段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比较喜欢睡觉，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因为小孩子精神头儿弱，就算她里面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也不管用，该精神弱还是弱。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睡觉了。 * 接下来的几天，楚锦都被奶娘带着在竹园呆着，没有去清晖园，心里疑惑，但是也不能开口问奶娘为什么不把她抱过去吧。 她敢保证，要是她一脸平静的这样问了，奶娘估计会被吓到。 想了想小孩儿的萌态，楚锦一边鄙视自己，一边伸出软嫩的小手儿抓住奶娘的已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奶娘，奶声奶气的道：“行一！行一！” 奶娘被先是愣了愣，才惊讶的看着楚锦，眉间渐渐的酝酿出笑意。 抱着楚锦摇了摇，楚锦有些晕，表示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哄小孩子的方式。 默默地吐槽了两句，就听见奶娘念叨着：“公子这两天病了，心疼小姐，怕小姐去过感染了，等过几天公子好了，小姐就可以过去了。” 陆行一病了！ 楚锦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反应又引来了奶娘的一阵笑。 “小姐这是听懂了，那就乖乖的等公子身子好了，就可以过去了。” 这哄小孩子的方式，楚锦在心里撇撇嘴，无奈的接受了。 不过陆行一病了啊……无意识的伸手到嘴边，挠了挠下巴，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可现在是个萌娃娃，做什么动作都是很好笑的。 奶娘全程忍着笑，目光更加柔和了一些。 楚锦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是想着，好像在寺庙中，她刚刚被抱过去的时候，陆行一都会忍不住咳嗽，后来喝药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又开始了？ 什么病这么顽固？ 楚锦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副小模样在被人的眼中看来到底有多可爱，下午陆远过来的时候，奶娘想了想就把楚锦的反应说了，末了还笑眯眯的加上一句。 “小姐这是念着公子呢。” 她现在就是照顾小姐，也知道这位小姐是公子从外面抱回来的，要做的自然是好好的抱着这唯一的一棵大树了，自然不介意将话往好了说。 陆远转了一个弯儿，回去的时候顺道又把这话给陆行一说了。 陆行一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开口：“明天抱过来瞧瞧。” 陆远点头：“是。” 等陆远出去了，陆行一才将手上的数放下，这些书大多都已经看过了，从小便开始看书，到了这会儿，却突然静不下心来了，想到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刚开始，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哭的这么有力气，就让陆远去抱过来了，岂料这一抱过来，就给养到了现在了。 大不了，养大了，如同母亲说的，给她挣一份嫁妆就是了。 次日一早起来，楚锦就被抱过去了，出了竹园眼睛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刚到清晖园门口，奶娘还没来得及抱着她进去，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 下一刻，那人已经急匆匆的越过了她们，往院子里进去了，只是被守在门口的守卫给拦下来了而已。 楚锦眯着眼，清亮亮的眸子看着那人的背影，脑袋里转了好久，直到再次听见那道嚣张的声音，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你们胆敢拦着我！”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色凶狠，守门的守卫却不为所动。 “公子吩咐了，大小姐不能进这个院子。” “什么不能进，他不过一个病秧子，还敢叫人拦着本小姐！” 陆行悠想也不想的就往里面走，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只得后退，到底是府中的大小姐，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 奶娘抱着楚锦皱了皱眉，看着陆行悠进了院子里，才慢慢的抱着楚锦进了院子，往旁边绕开过去，索性陆行悠也没有注意这边。 她全副的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前两天她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直到今天，娘突然被关了起来，而且不是以往的院子，而是角落里一处破败的屋子，她原先还不知道，还是曼姨娘身边的丫鬟跑过来，才知道这件事情。 顿时便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才会找到这里来。 陆行悠没进过清晖园，进来之后就胡乱的闯，而此时，奶娘已经抱着楚锦到了书房里了。 陆行一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对外面的吵闹充耳不闻，将楚锦接过来之后，才吩咐陆远：“去把外面的人赶走。” 第七十章 此为防盗章　　陆远连忙领命下去了, 到了外面就见陆行悠已经闯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守卫看见陆远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 其中一个连忙道：“大小姐一定要闯进来, 我们也没办法。” 陆远知道他们的为难，陆行悠好歹是主子, 虽然曼姨娘现在看起来失了势, 但是这并影响陆行悠的地位。 转过头来看着陆行悠：“公子现在不会见客, 小姐可以回去了。” “你说不见就不见！” 陆行悠根本没把陆远放在眼中, 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难道还真敢把她拦在外面？ 便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 就要从陆远的身边过去, 陆远淡定的伸手拦住, 干净的脸上瞬间带起几分凛冽：“小姐，请回！” 声音也猛地沉下来，还真有几分吓人的样子，陆行悠顿了顿，转而想到姨娘现在的处境, 眉头一皱便继续往里面闯。 陆远伸手把人挡回来, 神色带了几分怒气，压抑着道：“请回！” 陆行悠不敢相信的看着陆远, 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真的敢拦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你竟敢……” 陆远没什么耐心, 偏偏陆行悠是一个人跑过来的, 这院子里又没什么丫鬟婆子, 还真不好让两个大男人把人拖出去。 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儿，陆行悠突然提起裙子就往里面冲了进去，等陆远反应过来，已经抓不住了。 房间内，陆行一正将楚锦放在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某个小奶娃一脸不耐烦的摇摇晃晃的走。 陆行悠一进来便察觉到了，眉间的温和快速的收起来，恢复了清冷。 “陆行一，你让爹把我姨娘放出来！” 没注意到旁边的楚锦，陆行悠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陆行一的身上，上次就是他说了那些事情，姨娘才会被关起来的。 而这两天她也确实感觉到了那些下人的拜高踩低，就只是因为姨娘被关起来了，所以，以前那些赶着来巴结的下人，这两天全都散开了。 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手头紧了，往日想要银子去拿就好了，现在却是拿不出来，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以前的一切都是姨娘带来的。 见陆行一字盯着那个奶娃娃看，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陆行悠心里一阵不满。 说到底她们才是亲兄妹，陆行一为什么对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都比对她好？ 刚想到这里，清冷的男人就好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突然回过头来，凉悠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行悠一顿，张了张嘴，那嚣张的气焰莫名的就就安静了下来。 “出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陆行悠下意识的就要说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远就已经带了两个婆子进来了。 楚锦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直到陆行悠被带了出去，那声音都还在耳边回响，在回过头来看陆行一，楚锦默默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 陆行一现在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寺庙的时候多可爱啊，没事儿就对着她笑，现在回了这里，好像都很少笑了。 这会儿见陆行一还是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行一！” 清脆的声音卡了一下，在屋子里显得格外的透亮，陆行一很快便回过头来，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谁教你这么喊的？” 楚锦默了一会儿，默默地不说话，总不能说是听见有人这么喊你吧，就是你见过几次的那个看起来不大正经的男人。 这话明显是不能说出来的，索性装作懵懂的样子好了，小奶娃的优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那双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萌感，让人的心不知不觉的就化了。 索性陆行一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想着小孩子学说话的时间，大概是听见什么就喊，估计是听见谁说了，而除了那位能够这么大大咧咧的喊他的名字，谁还会这么喊他？ * 罗氏随手将佛经扔到一边，面上露出几分烦躁，看了看旁边准备好的点心。 烦躁的揉了欧太阳穴，只觉得这香熏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这小佛堂本来就是在正院中的，用屏风隔开，里面是佛堂，摆着香案，佛像，角落里是一张色彩沉重的书桌，摆放着一些佛经和笔墨纸砚。 罗氏起身朝着外面去，绕过屏风便见嬷嬷无奈的站在那里。 蹙眉：“行一带回来的那个娃娃怎么样了？” 没等回答，又喃喃道：“要不要我自己过去看看？不过……” 犹豫了半晌也没有决定下来，罗氏索性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往旁边塌上一倒：“去弄些肉来，吃了两天素，真不是人吃的。” 好歹还知道吃肉要出来说，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人去做了，在她看来，夫人根本就没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何必呢？ 嬷嬷转过头来，又道：“夫人，你要是想看那位小姐，自己过去就是了，左右公子的地儿，你就应该多去看看。” 罗氏顿了顿，半晌才摇头：“还是算了。” 对自己的孩子，罗氏是歉疚的，那个时候受了些刺激，又正是冲动的时候，一生下孩只取了个名字就自己将自己锁起来了，尽管后面会去看看，但是去看和自小养在身边始终是不一样的。 这个孩子，她欠的太多了。 嬷嬷见罗氏神色间的黯然，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结啊，都这么多年了，早该解开了，可想想那些事情，又觉得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第七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长大了我会抽条儿啊！！！ 楚锦在心底呐喊了无数声, 最后败在陆行一明显不合作的眼神中, 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陆行一愣了，楚锦也愣了。 陆行一是没料到她会出手这么快, 脸上还残留着那嫩嫩的触感, 楚锦则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陆行一的脸，又把自己的小短手儿举到前面，内心有些……纠结。 以前一直摸不到他的脸, 不知道垂涎了多久, 好不容易摸到了, 是一巴掌打过去的, 然后就下意识的收回来了，要是在那儿多停留一会儿多好啊？ 陆远犹豫了一下, 默默地退出去了，想着曼姨娘的事情公子知道了就是了，应该是没什么其余的事情了吧。 * 正院, 陆振廷刚刚过来，就听见院子门口有一道大吵大闹的声音。 皱了皱眉，一过去便看见是陆行悠被人挡在门外，正冲着里面吼着, 大概就是罗氏杀了她的娘，而里面的人没有半点儿回应。 罗氏身边的嬷嬷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 看着两个婆子将陆行悠挡在外面, 看见陆振廷过来, 神色倒是变了变。 出来福了福身：“老爷。” 陆振廷沉着脸应了一声, 这才看向陆行悠，陆行悠已经发现了他，眼眶红红的面上还含着泪珠。 从小养的金贵的女孩儿，这会儿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活像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一般。 看见陆振廷过来，目光憎恨的落在嬷嬷的身上，然后才回过头来，张了张嘴，喊了一声：“爹。” 陆振廷待孩子并不大亲近，更何况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也就是尽了该尽的职责，其余的全没管过。 就连陆行一那里，老是找麻烦，任由别人说他是因为曼姨娘苛待嫡长子，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罗氏听见这个能从佛堂出来呢？ 可出来了又能如何？她那个性子，当初就撕破了脸，就没有能够和好的一天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好半天才蹙眉问了一句。 陆行悠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嬷嬷道：“昨天曼姨娘刚刚抬出去，小姐就过来闹了一场，说是夫人害死了曼姨娘，非要进去找夫人要说法，夫人刚刚从佛堂里搬出来，心里烦躁的很，并不想见，小姐就一直在这儿闹。” 嬷嬷说的很是淡然，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曼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昨天死了过后没多久就一副薄棺抬出去了。 本来就是一个姨娘的待遇，更别提曼姨娘还算是有罪的，默默并不认为这个待遇差了，陆行悠却忍不了。 本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突然没了，待遇还很差，能够想到的就是罗氏害的了，毕竟罗氏那天的动静太大。 陆振廷文言便蹙眉，目光落在陆行悠的身上。 “你先回去，好好地收拾收拾，这样在嫡母面前闹像什么样子？” “我闹？” 陆行悠愣了愣，看着陆振廷就好像是在看这样一个陌生人，在她的记忆中，陆振廷虽然对他们都是淡淡的，但是在那些下人的口中，她姨娘是很得喜欢的，现在就那么死了，却连说话的地儿都没有。 “如果不是姨娘死的不明不白，我会闹吗？那个女人随手就将我姨娘杀了，我连讨个说法都不能？” 陆行悠冷笑着靠近，站在陆振廷面前。 “你就眼睁睁的看姨娘死了，就因为那个女人是你的妻子，而我姨娘就只是一个妾，所以讨个公道都不能了？” 陆振廷莫名的说不出话来，那些陈年旧事，曼姨娘的两个孩子都不知道，他总不能对她说，因为你姨娘先前害人了，所以现在别人是讨回来。 嬷嬷冷眼看着。 陆振廷咳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就就不要胡说！” 又吩咐陆行悠身边的人带她回去，陆行悠挣扎着不走，可丫鬟哪里敢再放人过去啊，以前还有曼姨娘撑着，现在得罪了老爷和夫人，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好处。 只得用力把陆行悠拉走了。 隔得好远还能够听见那咒骂的声音。 陆振廷皱眉，正想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老爷，夫人说了，您也不可以进去。” 陆振廷面色一黑，正要说话，嬷嬷已经进去吩咐人关上了院门，陆振廷黑着脸站在院子门口，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 屋内，罗氏正闭目养神，摸摸进来低声道：“夫人，人都走了，刚刚老爷也来了，只是没进来。” 罗氏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来我这里做什么？她现在不是应该伤心他的小情人没有了吗？” 嬷嬷低着头不说话，罗氏却嗤笑了一声：“去把佛经拿来，这会儿没事儿，抄一点。” 嬷嬷一愣：“夫人怎么现在还要碰这些，本来就不喜欢，还……” “习惯了。”罗氏淡淡的道，又冷笑一声：“况且，我为的可不是那个贱人，我为的是我惨死的父兄，关她何事？” 嬷嬷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暗淡，这才转身去拿了。 罗氏靠在塌上，看着面笑茶几上的东西，渐渐的入了神。 其实她和那个女人之间原本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她性子冲动易怒，却也不是小气的人。 一个男人而已，别的女人用过了就用过了，大不了她不要了就是。 可她忘不了那会儿，那个女人摸着肚子，嘲笑她成为孤女，把她父兄战死沙场说成该死，她如何能忍得了？ 那时候她本就怀孕了，那个女人进了府中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那天在花园里碰到，便发生了那样的一幕。 曼姨娘字字戳心，正逢父兄去世，一脚踢了上去，那个女人倒在地上哭着嚎着说是孩子没了，她也因此动了胎气。 生下来一个体弱的孩子，却听闻曼姨娘的孩子没了。 而陆振廷，那个时候他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目光落到曼姨娘的身上，不由得有些不满，知道别人不喜欢她还要跑过来找不自在。 曼姨娘本就知道自己做不了陆行一的主儿，只是看见罗氏在这里，便下意识的想要膈应膈应她罢了。 你是正经夫人又怎么样呢，现在这掌家大权还不是落到她的手上？ 你的儿子，不也得从她的手里拿月例银子过活？就连你罗氏那小佛堂，也有她插一手，有什么可神气的呢？ 她就是这么个贱人，可她能够管着这些他们没有的东西。 “你倒是自在，还想着往我儿子身边塞人了。” 罗氏突然一声冷笑，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语气自然算不得是好的，那倒刺一般的目光黏在身上，曼姨娘恨不得现在便出去。 可好不容易见到罗氏出来一会，她总不能这么就败下阵来。 顿时娇笑一声：“哪里是我想塞人，只是我如今管着家中的大小事务，总要面面俱到罢了，伯之这边没个人看着，我总归是不放心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姑娘，姐姐，我总要让伯之不至于做那亲自伺候人的事儿啊。” “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要你来管了？”罗氏厌恶的瞟了一眼曼姨娘，随即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来人！” 守在门外的有曼姨娘带来的人，也有伺候罗氏的，最后进来的却是陆行一身边的陆远，一进来便听见罗氏说了一句：“把这个贱人扔出去。” 曼姨娘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罗氏：“你……” “你什么你？”罗氏冷笑：“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来管这边的事情，我不介意从你的手中把这管家职权拿回来，本就是施舍给你的，竟敢拿着到我的面前来耀武扬威。” 罗氏每说一句话，便要往前走一句，逼得曼姨娘无意识的后退，面色苍白的盯着罗氏。 “你……” “还不把人丢出去！” 罗氏陡然回身，陆远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连忙诶了一声，就要过去。 曼姨娘尖叫一声：“你敢让男人碰我！” “又不是没被男人碰过，还是你自己凑上去的呢。” 罗氏冷笑一声。 曼姨娘猛地反应过来，脑海中轰的一声。 罗氏……她真的做得出来，她这个人本来做事情就只看自己的心情，她真的敢！ 恨恨的瞪了一眼陆远，曼姨娘梗着脖子：“我自己会走。” 转身便出去，但外面跟着曼姨娘过来的丫鬟婆子就没有那么的幸运了，陆远出去，招呼人一股脑儿的把那些人赶了出去。 楚锦整个过程都是呆呆的，扒拉着陆行一的衣服，歪着脑袋看着罗氏，罗氏一回过头来便对上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登时一愣，随即便笑了。 伸手想去把小人儿报过来逗一会儿，楚锦却反应极快的把脸埋进陆行一的颈窝里。 陆行一身子一僵，罗氏也呆了一会儿。 第七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陆行一果然猜得没错, 东西收拾好不过两天, 陆振廷便又上门来了, 还是那样暴躁的样子, 站在陆行一的院子门前。 冷着脸：“非要你老子亲自抬你回去？” 陆行一抱着楚锦站在院中，淡淡一笑：“不用，儿子身子好的差不多，明日便可以回去。” 陆振廷一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莫名便觉得自己的气势短了一头儿，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锦埋在陆行一的怀里, 心里知道陆行一大概是要回家去了，只是那个陆家她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会不会想以前所知道的那些, 后宅不宁。 陆行一当天还是歇在寺庙中的，楚锦扒拉着陆行一的衣襟, 小短腿十分霸气的搭在陆行一的腰上，能吃多少豆腐便吃多少豆腐。 陆行一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 半晌没听见怀里有动静了, 才缓缓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陆远悄无声息的进来，看了看霸道的占据了半张床榻的小人儿，默默地收回目光, 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 端王那边传来消息, 明日便回京。” 端王楚燕, 排行老三，宫中戚贵妃所出，在皇上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得宠的人物，戚贵妃对这个儿子，好像也没多大的兴趣，到了年纪便直接从皇宫中搬到了封地去，这算是去了封地之后头一次回来。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声，敛下眸子将眼中的锐利算计全都掩藏起来。 片刻后吩咐道：“明日启程回陆府，该收拾的收拾好了。” 陆远连忙道：“都收拾好了。” 陆行一这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抬手让陆远出去了。 重新躺上床，将夹着被子睡的小奶娃揽到自己怀里。 陆行一嘴角勾了勾，这小奶娃倒是有福气，让他有兴趣养着，也不知道养大了究竟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是个白眼儿狼。 想到这里，伸手捏了捏那白嫩的脸蛋儿，心想着，若是个白眼狼又该如何，他陆行一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楚锦在睡梦中猛地被捏了脸，不满的蹙眉，小脸儿极为霸气的往陆行一怀里一埋，小手扒拉着他的手捏了捏，那柔嫩的触感让陆行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睡梦中发起脾气来了。 “呵。” 闷闷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都震动着，楚锦在梦里好像坐在一朵会动的大蘑菇上，一起一伏的格外的好玩儿。 外面，陆远听见自家公子的小声，摸了摸鼻子，心想从前哪里见过公子这般笑过？ 这么算起来，这小奶娃还是有些用的。 次日起来，楚锦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才睁眼看着陆行一只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眉目俊朗，目光颇柔和的看着她。 咧嘴笑了笑，起床气在他的面前好像也发不起来了。 或许，端王经常往这边过来还是被人发现了，他那个位置，就算是没有威胁，大概也会有几个人防着的，毕竟是少年封王，尽管是那地域不太好，其余的皇子可没这个待遇。 刚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几声稚嫩的咿呀声，还有奶娘温和的哄着的声音。 陆行一面上的表情一顿，奶娘已经带着楚锦进来了，朝着陆行一行礼道：“公子，小姐今日起来就一直想往这边来……” 奶娘的心中是忐忑的，只是小姐一早起来又是蹬腿儿，又是往外面挣扎的，往哪儿走都闹腾，往清晖园走就安安静静的，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还咧着嘴笑。 倒是个灵气的孩子，才多大点儿就知道找对她好的人了。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奶娘手中把楚锦接过来，见她笑的开心，顺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楚锦默了一会儿，面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陆行一，然后挥舞着手就往陆行一的脸上过去。 陆行一稍微往后一躲，就没让她得逞，奶奶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的，这这这…… 小姐是不高兴被捏脸了？ 这么大个娃娃，还真是灵气的很，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陆行一轻而易举的捉住她的手，让奶娘出去，才把人随手放在一边。 转过头去看着陆远：“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管，先等等看宫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行一说到底也才不过十五，又因为身子弱的原因，没有参加科考，如今不过定这个丞相府公子的身份。 如今那些人若是知道了端王来丞相府，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身上。 对于端王受伤自己却不去看望，心中并没有什么愧疚或者其余的情感。 陆远呆呆的领命下去了，诺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陆行一和楚锦。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陆行一敲了敲她的小额头，把人抱起来：“怎么知道要过来找我？” 楚锦扁扁嘴，说到底她在这个府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害怕什么时候就把她忘记了，或者是见她不讨喜了，就给丢出去了。 那些小心思她自然不会说，现在也不会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陆行一。 陆行一笑了笑，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被一只小手儿啪的一声拍在手上，在看怀中人气鼓鼓的样子，眉间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闷闷的笑出声来。 那笑声传到外面，奶娘心里有些微妙，公子一眼看去就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早听说丞相府公子的身子不好，常年喝药，刚进来的时候却看见的是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多多少少的觉得外面的传言有些不对。 又说丞相府公子宽和，可公子对着其他人的时候，哪个时候不是冷着脸？也就是小姐在的时候，公子看起来要开怀一些。 奶娘正想着，里面突然一道哭声传来。 第七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奶娘低下头，心里忍不住道：公子也就是十五岁的年纪, 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想, 做事稳重, 倒像是被磨砺了几年的模样。 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察觉到陆行一往前走了, 连忙跟上去。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 盯着陆行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就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小呵欠, 闭上眼睛怪怪的睡觉了。 反正现在又不用她做什么，就算是吃饭，她现在牙都没长齐, 能吃什么？ 最后还不是回来，索性睡觉好了。 陆行一就算是走在前面, 也能够听见后面那一道小小的声音,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这会儿都还能睡着？ 到了前面, 陆振廷看见陆行一身后被奶娘抱着进来的楚锦, 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却很快的反应过来，让陆行一坐下了，看着陆行一的面容欲言又止。 还没来得及开口，曼姨娘便从外面进来, 带起一阵冷风,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低着头将曼姨娘的斗篷拿到一边去。 对于她的到来，陆行一面上没什么反应，陆振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前几年想着这样的仿佛能不能够把罗氏逼出来，可罗氏就好像是在佛堂生根了一般，除了她想出来时候，谁也见不到，上次见到她还是因为陆行一，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再来一次管不管用。 又想到罗氏的话，默默地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目光还算是温和的落在曼姨娘身上，语气淡淡：“你怎么过来了？” 曼姨娘面色一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陆行一，勉强笑了笑：“今天好歹是过年，总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伯之一向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大爱出门，也就今天能够好好的看看了。” 陆振廷便没有再说话，对曼姨娘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绝对是没有爱的，愧疚倒是有一些。 至于陆行一……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却每每能把他气的跳脚，明明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两句话就能气得他恨不得教训这个不孝子。 可他不敢。 憋屈的不敢！ 曼姨娘来了没多久，陆行悠和陆行文便过来了，陆行文和陆行悠是双胞胎，只是陆行文要先出来，所以占了一个哥哥的名头，眉宇间和陆行一有些相像，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陆行一像是冰封的冰玉，陆行文则更像是握在手心的温玉，没有陆行一身上那一股清淡的感觉。 陆行悠则是嚣张多了，虽然是庶出，却从小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娇养着的。 一进来便看见奶娘抱着的奶娃娃，不满的撇撇嘴，目光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大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么一个野种，你带回来也不怕污了陆家的名声！” 楚锦在奶娘怀里，听着这话听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自己。 可角度不对，她根本看不见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只听见这嚣张的声音。 陆行一面色一寒，凌厉的目光移过去，陆行悠莫名的颤了颤，撇撇嘴嘟囔了一声。 “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曼姨娘沉着脸把陆行悠拖过来，这府中陆行悠谁都可以得罪，但是得罪了陆行一没什么好处，她做什么都要暗地里来，偏偏养个女儿就跟没脑子一样。 现在看起来陆振廷好似不大喜欢陆行一，可他对哪个孩子都是那样，而陆行一的身后有一个罗氏。 那个女人，想起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些年所有人都看到她过得很好，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 出门只能和那些妾室打交道，正经的夫人不会看上她一眼，尽管她现在管着陆府的后院，那也只是因为罗氏不管，而又没有其余的人管罢了，陆振廷从不会管这些事情。 所谓的陆振廷的爱，也不过是一些小把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罗氏，那个女人就算是去佛堂呆着了，还顶着正室夫人的名号，让她无可奈何。 这个插曲很快便过去了，陆行一把楚锦抱过来，面前是一碗鸡蛋羹，面无表情的喂她。 这位的心情好似并不大开朗。 楚锦感觉到了之后，默默的咬着勺子乖乖的吃。 倒是让旁边的人都惊讶的看着，陆行文温和的目光落在楚锦的身上，很快便收回来了，其余的人则是不敢相信的看着。 陆振廷看了一会儿，淡定的收回目光，到底是在朝堂上混的人，要收敛情绪还是挺快的，只是心里想着这个奶娃娃好似很得儿子喜欢？ 上次她也特意去看了这个奶娃娃了。 一时之间，心思各异，偏偏楚锦和陆行一都好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眼看和一小碗鸡蛋羹见底了。 曼姨娘才调整好情绪开口：“伯之倒是喜欢小孩子，我看你这么喜欢，倒不如自己生一个，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先定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冰凉的目光锁定，曼姨娘僵硬的看着陆行一，就听见陆行一打断她的话。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情要怎么办。” “什……什么？” 曼姨娘被那股凉气刺激着，反应迟钝了一些。 陆行一笑的一脸淡然：“关于你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孩子！ 曼姨娘面色一白，目光下意识的转向陆振廷，陆振廷同样是愣愣的，搞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再落到陆行一的身上。 陆行一勾唇，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蠢得让人跟踪他，他是没想过要做什么的，可她不该自作聪明的跟踪，技术不到位，却敢做这些事情，大概是什么时候脑袋掉进了坑里去了。 陆振廷一噎，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才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你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府里住着了，好歹是家中嫡长子，总是住在外面也不像回事儿。” 陆行一依旧是淡淡的，顺手捏了捏怀中楚锦的小脸蛋儿，这丫头跟着他这段时日吃的倒是好，养的白白胖胖的，配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人时不时的便想掐一掐。 陆行一掐了两下，对上怀中小奶娃略带愤怒的视线，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才回答陆振廷的话。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倒是不必回去了。” 陆振廷立马便站了起来，他本就是个暴躁的性格，瞪大眼睛看着陆行一。 “你这是在怨我！” “不敢。” 陆行一淡淡的应付了两声，同样站起来：“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该喝药了。” 说完便抱着楚锦离开，楚锦从头到尾的都缩在陆行一的怀里，看着面前的人蹦跶，而陆行一却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两句话便把人气的跳脚的美人儿，脑子里也开始转了起来。 这个暴躁的人就是美人儿的爹爹啊，那美人儿肯定是随娘亲了，不然长得和黑炭一样哪里好看了？ 陆振廷气的指着陆行一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陆行一抱着楚锦回了院子里，陆远一直在一边跟着，很想把小姑娘接过来抱抱，可那小奶娃像是黏在自家公子身上了一般，就是不肯过来。 最后也只得看着自家清风朗月的公子，抱这个小奶娃儿在寺庙中照耀。 进了院门，陆行一便把楚锦抱到了内室，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爬。 自己坐在旁边，招了陆远进来。 “准备准备，过几天便可以回府了。” 陆远点头：“是。” 片刻后却又迟疑的看向床榻上的那一小团儿。 试探的道：“公子，这……也要带回去？” 公子只是把孩子养了这段时日，却始终没有取名字，也不知道这小奶娃原先有没有名字，陆远沉吟了片刻，索性没说名字了。 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向楚锦的。 楚锦敏感的察觉到这两个人是在讨论要不要把自己带回去，立马爬到陆行一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手太短，只能够勉强揪住衣服。 陆行一眉间多了几分笑意，顺手有捏了捏楚锦的脸。 楚锦忧伤的看着美人儿，她还没碰到美人儿的脸，自己这张脸已经被美人儿掐了好多次了。 可惜自己现在不仅人小，而且手脚还不活络，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 正忧愁着，便听见美人儿悦耳的音调传来。 “就叫锦宝罢，至于姓氏等她长大后，自己决定要不要随了陆姓。” “这又是谁？” 陆远一直跟在陆行一的身边，暗地里是见过这位太子殿下的，只是太子确实是没有见过陆远。 陆行文笑了笑，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去看那双眸色太深的眼睛的话。 第七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听见这个名字, 楚锦眨了眨眼，然后一咧小嘴儿笑了。 陆行一看见她笑了, 眉目间也多了几分笑意，清清冷冷的模样，整个人仿若沉浸在高岭雪山中的人物一般。 * 陆行一果然猜得没错，东西收拾好不过两天，陆振廷便又上门来了, 还是那样暴躁的样子, 站在陆行一的院子门前。 冷着脸：“非要你老子亲自抬你回去？” 陆行一抱着楚锦站在院中, 淡淡一笑：“不用，儿子身子好的差不多，明日便可以回去。” 陆振廷一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莫名便觉得自己的气势短了一头儿, 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锦埋在陆行一的怀里, 心里知道陆行一大概是要回家去了, 只是那个陆家她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会不会想以前所知道的那些, 后宅不宁。 陆行一当天还是歇在寺庙中的，楚锦扒拉着陆行一的衣襟，小短腿十分霸气的搭在陆行一的腰上, 能吃多少豆腐便吃多少豆腐。 陆行一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 半晌没听见怀里有动静了, 才缓缓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陆远悄无声息的进来, 看了看霸道的占据了半张床榻的小人儿，默默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端王那边传来消息，明日便回京。” 端王楚燕，排行老三，宫中戚贵妃所出，在皇上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得宠的人物，戚贵妃对这个儿子，好像也没多大的兴趣，到了年纪便直接从皇宫中搬到了封地去，这算是去了封地之后头一次回来。 陆行一淡淡的应了声，敛下眸子将眼中的锐利算计全都掩藏起来。 片刻后吩咐道：“明日启程回陆府，该收拾的收拾好了。” 陆远连忙道：“都收拾好了。” 陆行一这才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抬手让陆远出去了。 重新躺上床，将夹着被子睡的小奶娃揽到自己怀里。 陆行一嘴角勾了勾，这小奶娃倒是有福气，让他有兴趣养着，也不知道养大了究竟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是个白眼儿狼。 想到这里，伸手捏了捏那白嫩的脸蛋儿，心想着，若是个白眼狼又该如何，他陆行一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楚锦在睡梦中猛地被捏了脸，不满的蹙眉，小脸儿极为霸气的往陆行一怀里一埋，小手扒拉着他的手捏了捏，那柔嫩的触感让陆行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睡梦中发起脾气来了。 “呵。” 闷闷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都震动着，楚锦在梦里好像坐在一朵会动的大蘑菇上，一起一伏的格外的好玩儿。 外面，陆远听见自家公子的小声，摸了摸鼻子，心想从前哪里见过公子这般笑过？ 这么算起来，这小奶娃还是有些用的。 次日起来，楚锦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才睁眼看着陆行一只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眉目俊朗，目光颇柔和的看着她。 咧嘴笑了笑，起床气在他的面前好像也发不起来了。 刚刚被抱回寺庙里的饥饿感觉是真实的，后来在陆行一这里被捏脸的痛也是真实的。 不知道为什么便想到了庄周梦蝶。 楚锦撇撇嘴，管她什么庄周梦蝶，她来了就来了，愁眉苦脸的也回不去啊，还不如好好的跟着美人儿，又有美色可以看，还可以填饱肚子…… 何乐而不为？ 楚锦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还过得下去，便不大愿意去想多的。 而陆行一却不得不想的多一些，最近这段时间外面已经隐隐的有些流言，说是堂堂当朝丞相，却宠妾灭妻，还将唯一的嫡子赶到了寺庙中去。 这些传言不管是谁放出去的，但大抵都是真的，陆行一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每天只是待在这寺庙后面的小院儿里逗楚锦。 高兴了便逗逗，不高兴了，便让她在自己的视线内自己玩儿。 左右…… 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陆家那边却没有这般的开心，家里的仆人已经到了寺庙好几次，每次都被挡在了外面，分明是他们把人送过来的，现在低声下气的来请人回去，却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回到府里禀报之后，陆振廷气的将紫檀书桌上的皱着连着几本书尽数挥到地上，连带一块上好的砚台和墨石。 仆人吓得低眉顺眼的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孽子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请他不成！” 陆振廷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想到今日在朝上被御史弹劾的场面，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住了怒气。 “备车。” * 寺庙中，陆行一正抱着楚锦出来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陆远从远门进来，目光落在那一大一小的人儿身上，不由得在心里叹气，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公子。” 走近了，陆行便行了一礼，察觉到一双眼溜溜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陆远僵硬的回了一个笑容。 楚锦立马嫌弃的移开目光，复又盯着陆行一，还是面前这个美人儿好看，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陆远莫名的有些尴尬，察觉到陆行一冷冽的视线，才知道自己走神儿了，背脊一阵冷汗。 连忙道：“公子，老爷亲自来了。” 陆远是陆家家生子，自小跟在陆行一的身边，事情也知道的不少，对陆振廷没多少好感，只是都是主子的事情，他从不说什么。 “去见见吧。” 陆行一淡淡的道，说完便起身，有意将楚锦赛道陆远的怀里去。 楚锦眼珠子转了转，扒紧了陆行一的衣服，小脑袋埋在他的外衫里，就是不肯把脑袋露出来。 陆行一一笑：“明明是个小奶娃，有时候却聪明过头了。” 陆行一淡淡的一笑，眉目清冽。 “捡来的。” 陆振廷一噎，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才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你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回府里住着了，好歹是家中嫡长子，总是住在外面也不像回事儿。” 陆行一依旧是淡淡的，顺手捏了捏怀中楚锦的小脸蛋儿，这丫头跟着他这段时日吃的倒是好，养的白白胖胖的，配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人时不时的便想掐一掐。 陆行一掐了两下，对上怀中小奶娃略带愤怒的视线，轻轻的笑了一声，这才回答陆振廷的话。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倒是不必回去了。” 陆振廷立马便站了起来，他本就是个暴躁的性格，瞪大眼睛看着陆行一。 “你这是在怨我！” “不敢。” 陆行一淡淡的应付了两声，同样站起来：“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该喝药了。” 说完便抱着楚锦离开，楚锦从头到尾的都缩在陆行一的怀里，看着面前的人蹦跶，而陆行一却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两句话便把人气的跳脚的美人儿，脑子里也开始转了起来。 这个暴躁的人就是美人儿的爹爹啊，那美人儿肯定是随娘亲了，不然长得和黑炭一样哪里好看了？ 陆振廷气的指着陆行一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陆行一抱着楚锦回了院子里，陆远一直在一边跟着，很想把小姑娘接过来抱抱，可那小奶娃像是黏在自家公子身上了一般，就是不肯过来。 最后也只得看着自家清风朗月的公子，抱这个小奶娃儿在寺庙中照耀。 进了院门，陆行一便把楚锦抱到了内室，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爬。 自己坐在旁边，招了陆远进来。 “准备准备，过几天便可以回府了。” 陆远点头：“是。” 片刻后却又迟疑的看向床榻上的那一小团儿。 试探的道：“公子，这……也要带回去？” 公子只是把孩子养了这段时日，却始终没有取名字，也不知道这小奶娃原先有没有名字，陆远沉吟了片刻，索性没说名字了。 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向楚锦的。 楚锦敏感的察觉到这两个人是在讨论要不要把自己带回去，立马爬到陆行一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手太短，只能够勉强揪住衣服。 陆行一眉间多了几分笑意，顺手有捏了捏楚锦的脸。 楚锦忧伤的看着美人儿，她还没碰到美人儿的脸，自己这张脸已经被美人儿掐了好多次了。 第七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她向来就是说到做到, 脾气比火还要烈的性格, 这会儿面上含着冷笑，岁月让她张扬的面容变得沉淀，可那上挑的眼尾，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凌厉，还仿若当年。 恍惚间, 罗氏一把剑直接横在他肩上, 眉目凌厉。 “不去和那些女人叽叽歪歪，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看看我现在过得有多差？” “嘉……” 话还没出口, 罗氏手上的剑离他的脖子又尽了一份，目中含火：“你最好不要叫我的名字，不然, 说不定我手一抖，你这条命就没了。” 陆振廷面色一黑, 不管是谁，被一把剑横在脖子上, 都不会有太美好的感觉。 罗氏见他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利落的收起剑, 看着陆振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条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小狗。 “不要到我这里来叽叽歪歪，我并不大想听见你的声音。” “一听见就恶心。” 陆振廷的脸色再也撑不住, 彻底的黑了下去, 却在看见罗氏凌厉的眼尾的时候, 很快回过神儿来，张了张嘴，很想把那些事情都解释清楚，却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确实做了那些事情，确实在罗家一门忠烈死在沙场之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也确实让她伤透了心，曼姨娘的那个孩子就算是假的，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 神色沉郁的收回目光，在罗氏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退出了这个院子。 直到人走远了，罗氏才将剑随意的扔到一边，理了理衣袖，冷笑：“为了个臭男人，竟然有些生气了，定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走，去看看那奶娃娃。” * 陆行一这两天的情况已经稍微的稳定了下来，只是内里带出来的，到底是要好好地养着的。 所以楚锦就算是过来了，也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只是时不时的拿眼睛瞥一眼陆行一，然后默默地收回目光。 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病了的脸色苍白的陆行一比平时更好看了。 所谓病美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陆行一完全不知道某个小娃娃的心思，见她一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就会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在屋里的时候，就顶着一头细细绒绒的头发。 奶娘给梳了两次，后来楚锦不大乐意。 奶娘也就没给梳了，索性还小，这也没什么，那头上的说是头发，还不如说是长一点儿的细绒呢。 再次被陆行一揉了一把头发，楚锦皱着小眉头，大眼睛不满的瞪了一眼某个男人。 刚开始的时候挺想吃豆腐的，但是后来发现……手短的悲剧，别人随便一伸手就能将她拎起来，而她呢？ 手脚并用都碰不到这个人的脸，只能看着，然后在心里流流口水…… 陆行一看见她的反应，低低的笑出了声。 楚锦凶恶的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两只小短手抱着他的手臂，没有用力，刚刚长出来的一点儿牙齿，咬在手上只有细密的感觉，并不痛。 “这是养了只小狗儿还是小猫儿？” 我是一个成熟的人啊！ 在心里呐喊了一声，认命的放开陆行一的手，她牙齿太弱，用力也咬不下去。 “公子，夫人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楚锦愣了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陆行一，却见他面上的笑容很快收起来，恢复了平日里见人那样清清冷冷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那个夫人……应该就是上次那个吧，陆行一的妈妈？ 罗氏从门口进来，一眼便看见塌上的两个人，她的儿子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的小塌上，将那个小奶娃放在里面，那粉白粉白的一团儿，看起来格外的喜人。 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太打眼了一些，罗氏看见那一身红色的小衣服，心里有些无奈，想也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罗氏进来之后，目光便落在了楚锦的身上，看见这一团儿，眉目下意识的便柔和下来。 朝着楚锦招手，好似在唤小狗，楚锦咬着唇，看了一眼陆行一冷淡的面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半晌之后才蹭蹭蹭的往罗氏的身上蹭过去。 刚到中间便被陆行一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直接把人提起来交给了奶娘。 “抱出去。” 楚锦瞪大了眼睛，目光在陆行一的面上转了几圈儿，见他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不由得蔫了。 神情恹恹的被奶娘抱着。 罗氏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哪有你这么养孩子的？丢过来丢过去，别人家养宠物都比你精细。” 楚锦一听这话，缩在奶娘怀里，神情更加不对了，莫名觉得陆行一的妈妈就是特意过来打击她的。 确实，陆行一养她的时候养的很糙啊，在她身上唯一的执着就是让她每天穿着红色的，不是大红就是水红，那些原本还有一些的清淡衣裳，早被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奇葩的审美观。 陆行一看了一眼奶娘怀中被水红包裹的一团儿，眸光软了软。 回过头来看着罗氏：“不是在佛堂呆着，怎么想起过我这里来了？” “臭小子，我来看看你不行？这臭脾气跟谁学的？” 罗氏嘟囔了一声，目光落在陆行一苍白的脸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转过头去让奶娘把楚锦抱过来，把楚锦抱进怀里，捏捏她的脸。 忍不住笑：“你还别说，这粉粉的一团儿，穿红色的衣裳还真是好看，衬得更白了。” 楚锦：“……” 陆行一淡淡的瞥了一眼楚锦，眸光中闪过几分自得，刚好被楚锦瞧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索性闭上眼装睡。 陆行一这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道：“父亲又去找你了？” 楚锦趴在陆行一的身上已经感觉到了，他身子经绷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发脾气的样子。 目光落到曼姨娘的身上，不由得有些不满，知道别人不喜欢她还要跑过来找不自在。 曼姨娘本就知道自己做不了陆行一的主儿，只是看见罗氏在这里，便下意识的想要膈应膈应她罢了。 你是正经夫人又怎么样呢，现在这掌家大权还不是落到她的手上？ 你的儿子，不也得从她的手里拿月例银子过活？就连你罗氏那小佛堂，也有她插一手，有什么可神气的呢？ 第七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抱着楚锦笑眯眯的逗, 又道：“你看这孩子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 好似什么都明白一样。” 陆行一瞧了一眼楚锦, 神色淡淡，眸中却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嗯, 锦宝比较聪明。” 楚锦：我真的不聪明，只是多长了几岁，真的装不来小孩儿而已…… 罗氏则是毫不犹豫的嗤笑：“看你这骄傲的样子, 好似这是你的孩子一样, 要是那么喜欢, 以后自己生一个。” 许是察觉到怀里还有一个，罗氏顿了顿又道：“生一个弟弟，将来好保护姐姐。” 陆行一的孩子啊…… 楚锦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往陆行一的身上看过去，见他坐在那里微微低头, 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神色也是淡淡的。 半晌之后才回了一句：“不着急。” 确实是不着急，她儿子现在才十五, 那么着急做什么？怎么也要等到过两年。 罗氏没说话，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过来看看的，见面之后却发现没什么多说的话, 又问了几句陆行一的身子之后就直接起身出去了。 楚锦被奶娘接过去，看着罗氏出门的背影, 莫名的便觉得这个女人好似承受了很多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陆行一的声音：“这小样子是舍不得了？改明儿送你过去那边养着？” 楚锦这才回过头来, 一眼便看见陆行一含笑的样子, 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真要送过去，或许还好呢，毕竟她是真的不想每天裹着大红色的衣服了啊。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喜欢小清新的女性，她真的对这种艳丽的装扮欣赏不来啊。 * 罗氏刚出了清晖园，就见清晖园门口，管家站在那里，见她出来便连忙迎上来。 “夫人。” 罗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有事？” 她很久不管府中的事物，听说是交到了那个女人的手中，罗氏那时候便想着，反正都已经死心了，交到谁的手里不是一样，甚至于因为那些事情，曼姨娘动她的嫁妆，她也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被管家堵住了路，这感觉实在是有些陌生。 管家面上带着笑意，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还是有些忐忑，这些年夫人什么事情都不管，如果有人突然说，当年的那些愧疚都是子虚乌有的，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直接气的提着剑去杀人。 偏偏这件事情公子好像没有和夫人说的意思，夫人也不待见老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落在他的身上了。 而此时，管家心里没有和罗氏说这件事情的陆行一在罗氏离开之后，才眉头一皱，一手捏着楚锦的小胳膊，一边唤了陆远进来。 “曼姨娘的事情，你去告诉……算了，你把人请过来。” 刚刚把注意力都在楚锦的身上了，倒是忘了这件事情，前面刚刚把事情查出来的时候，先前想着等尘埃落定了再说，却没想难得遇见罗氏自己过来，他却忘了。 都是因为这小团子，想着又捏了捏。 楚锦不满的瞪他！他老是把她的手掂在手里，没事儿就捏…… 陆远很快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进来，看着陆行一身边还有一个粉白的小团子，顿了顿才道：“公子，夫人提着剑去了曼姨娘的屋子。” 那件事情出来之后，曼姨娘就没有住在原来的院子里面了，而是搬去了后面一处没有院落的屋子，那一排一排的，也就比些人住的地方稍微的好一点。 这好的一点也就是地方的问题罢了，内里还不如下人的屋子呢。 陆行一挑眉：“怎么回事。” 陆远神情纠结，好半天才道：“老爷被夫人赶出了正院的小佛堂之后，就找了管家来，刚刚管家堵在清晖园门口，就和夫人把那些事情简短的说了，夫人脾气上来没忍住，就……回了正院提着剑就过去了。” 楚锦趴在陆行一旁边，眯着眼，听见那一个一个的称呼，脑袋里转了半天才带入了现代的称呼，然后件事情连起来，才弄明白，那位曼姨娘大概是惹了众怒了。 就是不知道陆行一会不会过去，能不能把她也带过去看看戏。 正想着，就听见陆行一吩咐奶娘把她带回去，然后自己站起来理理衣服就出去了。 楚锦：“……”果然不会带她。 * 罗氏提着剑一脚踹开门，曼姨娘本就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承受什么，一回头便看见罗氏提着剑如同一尊煞神一般的站在那里，逆着光的身影逐渐靠近，那把剑在罗氏的手里闪着幽幽冷光。 曼姨娘面色一白，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可这个地方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套桌椅便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再看罗氏嘴角挂着冷笑的样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做什么，你敢杀我！” “你当初爬上男人的床，自甘做一个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妾室的命运是握在主家的手里的，这么多年我愿意忍着你，你以为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你现在还能流产一次给我看看？” “我……我就算是妾，也是良妾，不是奴婢！” “哦。” 罗氏抬头想了想：“可现在没什么人能为你做主，我就算是杀了你，谁又能奈我何？” 曼姨娘面色陡然苍白，看见罗氏越来越近，忍不住大吼：“我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你要是动了我，老爷爷不会原谅你的！” “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个男人，自从被你用过，对我来说就相当于死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罗氏凤眼上挑，在曼姨娘提到陆振廷的时候，凌厉的目光陡然释放出来。 “嘉蕴……”身后猛然一道声音传来。 * 陆振廷刚刚从下了早朝回来，一进书房边看见等在书房门口的女人，眯了眯眼，目光瞬间便收起来。 “你来做什么？” 路过曼姨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直接往书房里面去了。 陆振廷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书桌就是书架，屏风后一张稍稍可做休憩的坐榻，桌上的砚台笔架端端正正的摆着。 曼姨娘跟着进来便一眼看见已经坐到书桌后，目光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陆振廷，忍不住捏着手帕。 “老爷。” 曼姨娘叫了一声，目光在陆振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匆匆的敛下眸子，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而走在前面的陆行一还没有发现, 楚锦认得这个人，和陆行一不是怎么对付, 撇撇嘴, 当做没看见一样的闭上眼睛。 “伯之这会儿也要出门？” 曼姨娘笑着上前，陆行一没有停下脚步, 她就到了前面，走在陆行一的身边，看了看外面候着的马车, 又笑：“你身子骨儿不好,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好好的在家里呆着比较好。” 陆行一面色淡然, 走到车前，转身将楚锦接过来送上去，自己才跟着上去。 整个过程都好似没有听见曼姨娘说话一般，曼姨娘脸色难看, 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马车缓缓离开，眼中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这两个月她什么都不敢做, 一方面是怕罗氏真的就出了小佛堂, 还有一方面就是陆行一做事实在是太过于果断，按个丫鬟还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被卖去了烟花之地，没多久就死了。 可眼睁睁的看着他占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头挡在自己的儿子上面, 心中就是一阵不舒服。 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马车, 曼姨娘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吩咐车夫跟着上去。 前面陆行一的马车一路往锦味阁的方向去，后面还有一辆马车紧紧的跟着。 到了锦味阁门口，楚锦刚下麻车就吸了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现在顶着一个奶娃娃的身子，吃一些东西都是经过陆行一严格把控的，只能吃一些清淡并且软糯的食物，以前那些大吃大喝的日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这会儿就对那肉的想起特别的敏感。 也不想睡觉了，兴致冲冲的被陆行一抱着进去，奶娘和如雨跟在后面。 陆行一抱着楚锦进去了，如雨跟在后面畏畏缩缩的，陆远在旁边看了一眼，想了想凑过去低声道。 “跟着公子出来你怕什么，走路的时候有气势一点，又没人敢欺负你。” 如雨咬了咬唇依旧低着头：“是。” 陆远瞧了一眼，好似更胆小了，摸了摸鼻子走在前面，索性不和她凑一对儿了，胆子太小。 一进去就见一个人端着笑眯眯的脸迎过来，那脸上的笑纹很是喜庆。 “公子。” 掌柜的低声叫了一声，把人带到了楼上雅间，才将目光落在陆行一怀中的小奶娃身上。 奶娃娃身上被大红色斗篷罩着，只露出里一片衣角，也是红色，斗篷上绣着花纹，绣纹精致，衬得奶娃娃白净精致。 只是掌柜的心里有些疑惑，公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奶娃娃了？ 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一岁左右的奶娃娃。 可疑惑归疑惑，却是没有那个胆量问的。 等安置好了出来之后，才把守在外面的陆远拉到一边，做贼似得问一句：“那个奶娃娃是谁啊？” 陆远面对自家老爹，只好道：“公子去寺庙的时候带回来的，很喜欢的样子，走到哪儿都带着。” 掌柜的蹙眉，半晌之后笑了笑：“公子性子清冷，难得有喜欢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让公子看起来开怀些就好，你跟在公子身边，要好好伺候。” “好。” 陆远默默的记下，这锦味阁掌柜陆叔和罗氏身边的嬷嬷是夫妻，只是他一直在外面，府中的人大多是不知道的，也只有陆远这一个孩子，每长多大就去公子的身边跟着了。 “那我先去张罗了。” 陆叔拍了拍他的剑，说完便走了。 到了下面自己去后面去吩咐厨子做什么菜，什么能放什么不能放，最后又自己亲自看着，才算是放心。 * 陆行一见楚锦挣扎着要往地上去，皱了皱眉，唤了奶娘过来，让奶娘扶着她在地上走，楚锦已经会走几步了，但是腿还是没什么力气，经常性的走两步就要摔下去。 所以，要走路的时候都是奶娘扶着的，陆行一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拎着她后衣领，笑看着她走。 楚锦心中有愁，好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孩子，到了一岁左右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她还要人扶着，不然就要摔跤，该不会是身体的原因吧？ 将和这个念头甩开，走了两圈儿，就不干了，尽管努力的稳着步子，还是跌跌撞撞的，到了陆行一的身边就一头撞了上去。 刚好撞在他腰上。 “呜……” 楚锦抬头，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陆行一笑了一声，把人抱起来。 捏着她的脸：“走不了还偏要走，想要学会自己走路？” 楚锦不断头，只是看着他，心里很忧伤，总觉得自己会说话了会忍不住大嘴巴的吧自己的事情都交代了…… 不行！ 猛地摇头！楚锦想想被当做妖怪的画面，小身子一抖，缩进了陆行一的怀里不说话了。 陆行一有些莫名，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刚好这时候菜都上来了，楚锦吸了吸鼻子，从陆行一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端上来的一道又一道的菜，吸了吸鼻子。 陆行一见她的馋样：“想吃？” “想！” 异常清晰的一个字，楚锦猛地出声，那声音传到外面，陆远都愣了一下，那是……小姐的声音？ 屋内，陆行一面上的清冷逐渐的破开。 “没想到还是一个小馋虫。”说着捏了捏她的脸，看了看桌上的菜，挑了她可以吃的喂了两口。 楚锦乖乖的一口一口的吃，自己不用动手，就能够有吃的，满足的闭上眼睛。 此时，外面却传来陆远压低的声音：“公子，贵客来了。” 当然，他在别人的面前也是藏得很好的，至少到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端王不过是顶着一个名头的窝囊废而已，甚至在宫里一言不合就能够被拉出去打，哪里有半分王爷该有的待遇？ 第七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陆振廷脸色一黑，他竟然把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带回家里来！ “陆行一！” 陆振廷大吼一声, 陆行一这才慢悠悠的睁眼, 依旧半靠在躺椅上, 抬了抬眼皮。 “父亲有时间过来了？” 陆振廷的脸又是一黑, 这个在朝堂上总是笑脸和煦的大臣, 回家之后却总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看着儿子明显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恨不得拎起来一顿打, 偏偏这个儿子身子弱，而那身子弱的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便有几分心虚。 冷哼一声，将情绪都掩藏过去。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以后还怎么说亲？” “不劳父亲操心。” “你！” 而在一旁早在陆行一醒过来便被揽进怀里的楚锦，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被美人儿气的七窍生烟的美人儿爹。 仿佛看见了以前自家养的那条暴躁的大狗, 而那时候自己就像美人儿这样, 时不时的就要逗逗大狗, 那大狗还总是忍不住自己凑上来找逗。 唔，这么一想起来，突然有点儿想家了。 诶…… 楚锦闭上眼靠在陆行一怀里, 小手抓着陆行一的衣襟。 她觉得现在只有美人儿的怀抱可以化解她回不去的悲伤。 陆振廷瞧见那娃娃直接窝进了陆行一的怀里，指着陆行一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偏偏每一句都会堵回来。 他总不能指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骂吧？ 郁气沉沉的拂袖而去。 陆振廷刚刚踏出院子, 院子里便传来陆行一的轻笑声, 楚锦根本没睡着，感觉到自己的小屁屁被人拖着，还被拍了拍。 “你倒是会躲懒，懒得听便直接窝着睡觉了。” 楚锦蹭了蹭陆行一的脖子，不说话。 反正她现在还是个奶娃娃，尽情的吃豆腐也没人会管，长大了就没这么好的福利了，诶…… 陆远从院门进来，远远的便看见这边和谐的场面，公子一回来便吩咐他去准备了几件小姑娘穿的衣服，各色成衣跟着公子的马车，流水一般的进了清晖园。 此时看见那边和谐的场面，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在寺庙中的那段时间，早已经让他看的够多了。 心里只会更加的肯定，他以后不光是要伺候公子，还要管着这个奶娃娃。 想来，还要忙着找丫鬟的事儿，以前清晖园没有丫鬟，现在有个小姑娘，总是要有的。 只是公子还没吩咐下来罢了。 刚刚那些话，摆明了就是有人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了，拜以前看过的宫斗宅斗电视剧小说所赐，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是引了别人的不舒服了。 可她不过是个小奶娃，最多吃点用点，哪里能够引得人特别的关注？ 怕还是因为陆行一。 目光悄悄地落在陆行一的身上，这会儿只能够看到他的背影，算起来，按照她前世的年龄算的话……她还要比这个看起来稳重清冽的少年大一点呢，只是现在在这么一句小身子里，就吃亏了。 第七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烦躁的将毛笔丢到一边。 嬷嬷观察着罗氏的神色, 小心翼翼的道：“要不先把这些收起来，夫人去外面走走？” “去做什么？这整个府里，除了我这儿, 都是那个狐狸精的骚味儿, 我自己找不自在吗？” 罗氏一瞪眼，突然眸子一亮，转过头来看着嬷嬷：“你说, 我反正没事儿做，把那个女娃娃抱过来养着怎么样？” 嬷嬷一顿，眼观鼻鼻观心：“夫人, 那位小姐是公子带回来的，您要抱过来，公子恐怕不会同意。” “他是我儿子！” 罗氏忍不住说了一声，见嬷嬷只是立在那里, 不说话了, 罗氏咳了一声，才道：“算了，我就是说说。” 说完便坐在那里，看着茶几上的佛经，顿了顿, 重新提笔抄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 第一次抄这东西不为别的, 只为父兄, 为罗家一门。 * 楚锦被奶娘抱在怀里, 大眼睛盯着如雨手舞足蹈的说着那些事情。 默了还添上一句：“夫人真是厉害，连老爷都给关在门外了。” 在如雨的记忆中，家里一直都是男人做主的，就连在家，她和娘亲也只能够等爹爹和弟弟吃完了之后才能够吃一点儿，不光是他们家，整个村子里都是那样的。 第一次见到这样不一样的事情，心里除了惊奇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激动，好像……以往几年被灌输的思想被打破了。 奶娘闻言只是提了一句：“以后这些事情你少说一些，在我面前自然是没什么，可别拿到别人的面前去说，这府里任何一个主子的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知道吗？” 如雨看着奶娘一本正经的教训人的样子，挠了挠脑袋，刚刚奶娘还听得很认真地啊，只是奶娘年纪大一些，知道的肯定也多一点。 她还是听着好了，当下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小丫头进来的时候干干瘦瘦的，这段时间看起来也好看了一点儿，养的白净了也是一个清秀美人。 奶娘见她依旧是笑嘻嘻的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要是心思多点儿的，这会儿大概会不高兴了，这丫头就傻乎乎的，不过傻一点儿也好，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 楚锦窝在奶娘怀里，打了个呵欠就继续睡了，反正她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就是整天睡觉也没什么的。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陆远的声音：“公子吩咐把小姐带过去。” 楚锦一顿，继续闭着眼，想要装睡得了。 可奶娘已经很快的反应过来，将楚锦抱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便把她抱着出去了。 楚锦埋在奶娘怀里，忍不住撇了撇嘴，猜都猜得到陆行一现在叫她过去做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强迫她听书，因为实在太小被陆远说了一声就放弃了，现在看见她已经一岁多了，那股心思又冒出来了，偏偏这会儿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第八十章 陆行一说完便去看楚锦的反应，却见她呆呆的站在那儿,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皇帝都已经这么无聊了……” 楚锦不知道那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刚刚和陆行一在那儿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他也不怕坏了他自己的名声！ 陆行一大概也知道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可这会儿的反应是不是有些歪了？ 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这事既然已经定下来, 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不用担心。” 楚锦可怜巴巴的看着陆行一：“我才十三, 不想嫁行不行？” 陆行一一顿，目光在她的身上看了几眼, 想了一会儿才道：“那便等两年。” “……”重点在后面啊喂, 不在前面！ “怎么, 你还有什么意见？” 陆行一瞧着楚锦气鼓鼓的样子, 笑着问了一句, 没等楚锦说话又道：“现在有意见可以说说, 我听着。”至于会不会接受那些意见，这就…… 看情况了。 陆行一这么想着，眼尾上挑，目光就那么落在楚锦的身上。 “说了你会听？”楚锦一副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样子，果然, 刚刚问完就见陆行一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果你说的合理，我自然会听。” “……” * 不管楚锦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好似就这么定下来了一样, 没过几日, 楚锦去找罗氏说话的时候, 罗氏就看着她笑，笑的楚锦都觉得后背发凉了，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先前还在为你们两个的婚事担心，这下倒是好了，一下子两个都解决了。” 罗氏说话的时候那眼神儿就在楚锦的身上转悠，心里隐隐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隐藏的太深，她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了心思的。 不过这些只要一仔细想倒也还是能够想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前面给锦宝说亲事的时候他就看那些世家公子个个都不满意，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冷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来是那段时间想通了，只是这么一来，事情说复杂倒是不复杂，只是到底会有些长舌妇喜欢说长道短的。 “娘！” 楚锦跺脚叫了一声，心里莫名的有些窘迫，自己都还没有开窍呢，就被人拿着来取笑了。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的不愿意，反正她虽然这这里又活了一辈子，但是这一辈子依靠的人从来都都是陆行一，她心里的弯弯绕绕想的那些东西更要少了很多，自然就……更容易接受。 只是时间太短，她根本就还来不及想，自己究竟喜不喜欢陆行一，究竟是什么感情而已。 “害羞什么，这些事情行一早跟我说过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其余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你现在还小，现在才十三，成亲也应该在十五，我想着如今就将你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再传出消息去，到时候便要顺利一些。” 罗氏是想着，十三岁的姑娘，哪儿就那么快就就要嫁人了，至于这族谱，当年是为了锦宝在外面去抬得起头，如今不是陆家的女儿了，往后嫁回来自然会用另外的名分补上去。 且现在就分开，过两年成亲，这么一来，在外面自可说是后面才有的情愫。 楚锦没有注意到别的，只注意到罗氏说十五，那就是还有两年…… 嘿嘿…… 第八十一章 楚锦一脸愁苦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就在前几天, 罗氏突然就送过来的, 说是嫁衣是交给别人做了的, 但是这一身总要有一样是自己做的比较好，就将这个到时候要盖在头上的喜帕拿过来了，让她……加些东西上去。 从拿过来到现在，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帕子上倒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她的手上倒是多了一些针眼，不过太小看不出来而已。 可针扎下去的时候确实很疼啊…… 如雨从外面进来, 手里端了楚锦爱吃的糕点, 在旁边放下就见自家小姐苦大仇深的坐在那里，如雨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好像两年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 好像刚刚知道大人和小姐要成亲, 日子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 如今十五岁的小姐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女子的风韵呢。 这么想着, 如雨突然想起刚刚外面接到的话，小声的道：“小姐, 刚刚前面传话过来, 说是谢家小姐约您明天出城去玩儿, 您看……” “明天？出城？好啊。” 楚锦几乎是先前的疑惑过了就立马答应了, 这段时间闷在屋里根本就那里也去不了, 能够出去逛一圈儿自然是好的。 而且…… 楚锦眼珠子一转, 看了看手中的帕子, 嘿嘿的奸笑了两声, 还可以顺便把这东西带出去给外面的绣娘绣好，这个帕子应该要不了多长的还时间吧？ 大不了等过两天出门的时候再去拿就好了。 这么想着，楚锦几乎是瞬间放下手中的帕子：“你去传话啊，就说明天在城门口见，诶对了，城外是有一片马场吧，我们明天就去那儿去。” “是。” 如雨应了一声，出了竹园又去前面说这一声这才回来。 而竹园里，楚锦面上挂着笑意，颇为嫌弃的将这个祸害了自己的手的东西推开了一些，然后像是心里放下了一桩大事儿。 府中自然也是有两个绣娘的，但是她哪里敢去找啊，她大概也知道在这个地方许多女孩儿嫁衣都是自己绣的，她只绣一个帕子算是很好的了，就这还要拿去找绣娘，会被训的。 要是过来投胎的时候将上一世的事情全忘了说不定就会绣了…… 次日楚锦出门的时候就悄悄的将那块帕子拿着出去了，出城的时候顺便就去了一下附近的绣庄，将那块帕子交给掌柜了，又说了需要的图案，和来拿东西的时间付了定金之后才从里面出来。 “小姐……这样若是夫人知道了。” 如雨跟在楚锦身边心里有些忐忑，虽说夫人向来开明吧，但是这种事情……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人家估计已经等急了，我们先去城门。” 楚锦没等如雨把话说完，已经匆匆忙忙的拉着她往外面去了，要说话也不应该在这儿说啊。 不过这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大事，想到婚期将近，楚锦就哼哼了两声，某个人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她却要绣那什么帕子。 见楚锦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如雨也只得将心底的那些想法给压下去。 到了城门，果然就见谢嘉怡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两人见面之后索性就上了一辆马车，坐定之后谢嘉怡才拉着楚锦的手叹息：“你说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你整天闷在屋里干嘛呢？” “大概是在孵蛋……” 楚锦抬头看着马车顶，幽幽地道，话音刚落谢嘉怡就忍不住道：“我看你是婚期将近，不能出门了吧，今天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你觉得要是不让我出来，你这边传进去的消息我还能知道？” 楚锦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要是真不让她出来的话，首先陆行一的那一关就过不了，更别说后面还有罗氏看着呢。 谢嘉怡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楚锦说的很对，要是陆家真的不让她出来，那自己的消息根本就递不进去，不过仔细这么一想想，又觉得锦宝的运气实在是好，从小就在那个家里长大的。 家中的长辈都是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现在就嫁在那个家里面，不过是身份上有些变化而已，到底还是受人爱护的，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下人什么的来眼前碍眼。 虽然…… 她家丞相大人是老了一点点，咳咳，不过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城外的马场，这一片马场是前两年刚刚建起来的，据说背后的东家身份贵重，楚锦去年开始学骑马就喜欢来这里，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着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 到了之后谢嘉怡就兴匆匆的拉着霍珠往那场左边去了，那边是养着马的地方，一边往那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到：“前段时间我过来的时候，在这边相中了一匹马，我带你去看看，挺温驯的，适合你这种刚学的。” 谢嘉怡从小就不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路子来养的，早几年就已经学会了骑马了，反倒是楚锦还是后来软磨硬泡，用不嫁了威胁才叫陆行一答应了让她来学骑马。 现在也是……半吊子。 刚刚想着楚锦突然就觉得旁边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去，不过一眼便看见那边穿了一身青色袍子，正面无表情的往这边过来的……陆行一？ 他怎么来马场了！ 楚锦瞪大了眼睛，片刻后突然跳到了谢嘉怡的另一边抓着她的手臂。 谢嘉怡还没看见陆行一，只是奇怪的看着楚锦：“你做什么？” “我我……陆行一过来了。” 楚锦结结巴巴的说完，一脸想哭的表情，谢嘉怡顺着楚锦的目光往那边看过去，果然就见诺大的马场上，陆行一正慢慢的顺着道儿往这边过来，那目光…… 分明就是穿过她直接落在楚锦的身上的。 而且，谢嘉怡总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若还是留在这里，不太合适。 回过头来笑呵呵的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楚锦的手拿开：“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不大有时间跟我去看马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你还是……” 目光往陆行一那边看了一眼，笑的一脸奸诈：“你现在还是好好的在这儿等着比较好。” 说完不等楚锦说话，已经快速的走了，楚锦‘诶’了两声就想要跟上去，可刚刚转身跟了两步，就听见后面陆行一凉悠悠的声音传来：“去哪儿？” 楚锦身子一僵，半晌才回过头来，看着陆行一嘿嘿的笑了两声：“没去哪儿啊，你怎么过来了？刚刚都没看见你。” “是吗？” 陆行一眯了眯眼，又走进了一些，楚锦僵硬的站在那里，连后退都不敢，气势逐渐的就弱了下来，缩着脖子：“那什么，我就是过来走走。” “嗯。”陆行一应了一声，目光往她的脸上看了一眼，半晌才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另一边走：“跟上。” 楚锦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谢嘉怡离开的方向，在心里骂了一声没良心，这才跟在陆行一的后面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走。 面前的男人比她高了太多，目光这么看过去就只能够看见背影，楚锦撇撇嘴。 陆行一走在前面，想都不用想后面那姑娘定然是一脸不满的，心里突然有几分无奈，两年前就已经将事情定了下来，且……婚期将近了，这会儿却突然有些不舒服起来，大抵是在她的身上从未见过她对自己的爱恋，相反的，好似时常还有些躲避的嫌疑。 这桩婚事，本就是他求来的，想必她心里不高兴，可两年的时间还不够？ 想到这里，步子突然就停了下来。 楚锦没有防备，还低着头往前走，猛地撞了上去，捂着额头抬头，就见陆行一已经缓过神来了，正低头看着她。 “你干嘛啊！突然停下来！” 陆行一对她的怒吼充耳不闻，只看着她捂着额头的动作，伸手过来将她的手拿开，然后自己的手覆上去：“很疼？” “啊……啊。”突如其来的温热的触感，楚锦还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应了一声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仰着头看着陆行一，见他眉眼温和的低头揉着自己的额头，突然就觉得…… 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前两年一开始说起这桩婚事的时候她心里就不会反对，只是这两年心里的想法渐渐的多了，总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刚刚穿过来就被丢弃，那个时候连自己捡吃的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等着饿死，那个时候遇见他是感激的。 某一段时间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但是后来渐渐的那些感情都变了，逐渐的在他面前无所顾忌。 可她总觉得那些感情类似于亲情，感激，很多复杂的情感掺杂在一起，可就是没有爱情。 就在刚刚的这一瞬间，看着他的眉眼，突然觉得…… 就算没有爱情又怎么？况且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心里没有动心，只是其余的感情太强大压制住了而已，就算是没有，难道亲情不是更好吗？ 由亲情开始的婚姻，或许会更好也说不定呢？ “想什么呢？” 陆行一的声音突然传来，楚锦‘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摇头：“没想什么。” 然后眉眼弯弯的看着陆行一的脸：“被美色所迷了。” 陆行一挑了挑眉，见她仰着头说话的时候眼中亮晶晶的，竟突然有些不大好意思，原本落在她额上的手敲了一下：“胡说什么。” 没有胡说啊，本来就挺好看的，而且现在的陆行一在朝中为官，比之以前多了几分韵味，让人看着更加的移不开眼了。 突然开始庆幸前两年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不然就这么被人抢去了，损失多大？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楚锦渐渐的又沉进了自己的思绪里，看的陆行一有些无奈，又敲了一下，楚锦这才捂着头不满的看着他。 “你干嘛又敲我？”不满的情绪很严重，说完没等陆行一说话，余光突然就看见面前这个面色淡淡的男人的耳朵有些……红？ 楚锦疑惑的眯了眯眼，想要凑近看的更清楚一些，就踮起脚尖往那边凑，还没凑近，突然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你们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楚锦吓了一跳，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朝着陆行一的身上就栽了过去，陆行一下意识的伸手把人揽在怀中。 “……” 两个人一阵沉默，看向那边打马过来得人，楚锦看着那人眯了眯眼：“那谁？” 陆行一往那边看了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今天就是和这个人一起过来的，只是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个书生，且还是文状元马术竟也不错，可这会儿在面前就有些碍眼了。 陆行一的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就有些凉，那新科状元楞了一下，看了看两个人，好半晌才想起来丞相家里有个两年前就定亲的小女娃娃，那个时候还有许多人议论这些事情呢。 如今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倒是没人议论了，可这一向面无表情的丞相在这姑娘面前倒是不一样，莫不是就是那和丞相定亲的小姑娘？ 这么想着，这位新科状元想也不想的调转马头，远远地留下了一句：“当我没来过。” 楚锦和陆行一对视一眼：“……” 半晌之后，楚锦才反应过来陆行一的手还在她的腰上，而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脸上突然就是一红，手忙脚乱的推开人，咳了一声转身：“那个……你既然是陪着别人来的，那就先过去吧，刚好我可以去找嘉怡……” “不用。” 陆行一淡淡的道：“你跟我一起。” 说完不等楚锦反应过来，突然就伸手拉着她往另一边过去，那边是休息的地方，景色也还算是不错，和马场是分开的，穿过月洞门过去就是另外一种不同的风格。 陆行一拉着楚锦，不顾来往马场下人的目光，直接就往一边的抄手游廊传过去，进了一处院子，才放开她。 楚锦撇撇嘴，揉着自己的手腕儿跟着陆行一进去。 刚刚进了里面就忍不住嘟囔：“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那样子就跟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不满但是又不敢委屈，陆行一看着她这个样子，眸光闪了闪，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悦。 他想看见她高高兴兴，而这两年愈发的不喜欢看见她这种明明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尽管知道她大部分都是故意的。 第八十二章 楚锦说完话就见陆行一盯着她看, 然后突然就往这边走了两步，楚锦弱弱的往后退了两步，就对上陆行一危险的目光, 顿时嘿嘿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旁边过去。 坐下之后才看向还站在那儿, 只是转过身来盯着她这边的陆行一。 “锦宝。” 陆行一突然叫了一声, 楚锦立马坐直了身子然后笑呵呵的看着陆行一：“诶。” 那明显讨好的小莫样让人又爱又恨，陆行一眯了眯眼, 眸中有些危险的光芒，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锁定了楚锦的方向，然后见楚锦有些心虚了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过去撩袍坐下。 动作利落，再加上那张愈加成熟稳重的脸, 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 那种美丽和少年的美感不一样，叫人觉得安心，觉得……这样的一个人, 只要在他眼中的东西和人，就绝对会被好好珍藏。 楚锦愣愣的看着陆行一坐下，脑海中一时之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刚刚那个念头闪过之后, 心里突然就又急又快的跳动了一些, 忍不住捂住心口的位置, 俏脸粉红, 眸光水润的盯着他。 “看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进耳中，楚锦这才匆匆忙忙的回过神来，摇头！ 坚决不能承认自己又被他的美色吸引了。 陆行一却不会这么就放过他，见她摇头索性慢慢的抬着步子往那边靠近，还没走近，楚锦旧红着脸伸手挡着；“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了！” 陆行一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几分满意，总算是在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女人对男人的时候的娇羞的样子，那脸上的红晕叫人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想要让她只在自己的面前绽放，想让她……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些歪了，陆行一快速的收回目光，阻断了脑海中的思绪，继续看着楚锦：“你若是想出去，现在可以出去。” “诶？” 楚锦楞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防备的看着陆行一，他特意把她带过来了，会这么好心的放她离开吗？ 试探的站起来，猫着身子往门口一动了两下，就回过头来盯着陆行一，见他没有任何的动作，楚锦眨了眨眼。 疑惑不解，真的不拦着？ “锦宝，别这么看着我。” 属于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楚锦一顿，小心翼翼的将目光从他的脚上移到了他的脸上，却还保持着猫着身子的姿态，这幅样子像是讨要主人爱怜的小松鼠。 陆行一眸子一暗，突然就大步过来，抓着楚锦的腰就把人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 楚锦愣愣的，直到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才反应过来。 “你……呜！呜啊！”混蛋啊！说了要让她出去玩儿的嘛？这算是什么！先是愤怒，然后楚锦才反应过来，她她她……她是被他吻了？ 眨了眨眼，试探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本来还没什么，陆行一还算是温和，却突然感觉到小姑娘试探的蜜饯，顿时忍不住扣紧了她的腰拉近，加深了这个吻。 第八十三章 从马场回去的时候, 楚锦呆呆的坐在马车里，本来是和谢嘉怡他们一起来的, 但是现在却被被迫和某个男人一起回去，而那个被丢下了的会骑马的新科状元就自然而然的跟着谢嘉怡他们后面走了。 这会儿, 楚锦悄悄的抬眼看了看身边正襟危坐的男人，见她眉目清冷，似乎刚刚那火热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可唇上的感觉还在, 有些麻麻的，一直延伸到心里都是酥酥的。 楚锦其实没有尝过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的，上一世作为一个资深腐女, 却也只是对着好看的人掉口水而已，现在这个让自己掉口水的人亲了她…… 呜…… 心里的感觉有些怪怪的，有些慌乱，心跳的速度也有一些不大正常，楚锦伸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觉得那个地方好似快要跳出来的感觉。 一直到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来，身边的人一动，楚锦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缩了缩，圆溜溜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陆行一，陆行一余光看见她这副反应，眸光暗了暗, 下去然后就站在旁边, 清冽的音调响起：“出来。” “哦……” 楚锦闷闷的应了一声, 出来看见面前的那只手, 当做没看到一样的往旁边一跳，就在要落地的时候，那手突然反转过来便拦腰将他抱住了，楚锦呆呆的，直到被人挡在地上，含着宠溺的声音传来：“往后不需这么跳。” “哦……”再次愣愣的应了一声，看见身边的人已经转过身去了，楚锦哼了一声，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前面的人突然转过头来。 “……” 楚锦僵硬的看着那双眸子，然后僵硬的收起动作，咳了一声看天看地，装作若无其事的往里面走，路过陆行一身边的时候猛地用力就往里面窜。 “呵。”陆行一看着她逃跑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随后才抬起脚步跟着进去。 楚锦一路跑进了竹园，后面的丫鬟跟着也跑的气喘吁吁的也没有跟上脚步。 楚锦回了房间，就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在窗前趴着发呆，窗外的景色很好，隐隐的还有一丝凉风吹过来，她却觉得心里好似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缓缓流淌，顺着血液走遍了全身。 楚锦目光放空的看着外面，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感觉到外面好像有人敲门，楚锦回了一声：“不用进来伺候，我有事会叫你们的。” 话音落，那边很快就没有动静了，楚锦也没有多想，回过头来继续拍在窗沿垂下眼帘放空思绪。 突然那就觉得面前好像有一片阴影投下来，楚锦看着地上那一片阴影，还有那熟悉的衣料袍子，眨了眨眼。 猛地抬起头来，却觉头上一痛。 “呜！！” 楚锦捂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同样有些呆的陆行一，控诉的眼神很是明显，陆行一是没想到她明明看到了人，还这么突然她抬头。 很快便反应过来，伸手在她额上揉了轻柔的揉着。 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在窗外，一个在屋内，他神色温和，她仰着头才能够看见他的神色，将那张脸上的阴影都看的清清楚楚。 楚锦突然就觉得这样很好，勾了勾唇笑道：“突然觉得，我要是嫁给你了，应该会过的很好。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吧。” 会一直这么好吧？不会叫她无助彷徨，不会叫她无所依靠，不会叫她伤心难过，她相信的，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傻姑娘。”陆行一轻笑一声。 第八十四章 楚锦和陆行一大婚的那天，一早就忙碌了起来, 楚锦大概知道今天会起来的很早, 所以头一天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反正这个时候也没有需要她操心的事情。 但尽管如此, 这天被拉起来的时候看见外面还暗沉沉的天色, 还是忍不住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 有气无力的乖乖坐在梳妆镜前，眯着眼睛要睡不睡的看着后面的人影晃来晃去，没过一会儿，又被拉着去换了嫁衣，才被拉回来按在梳妆镜前。 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后面有陌生的声音传来。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子孙满地……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好命婆婆的声音温和又好像沉淀了太多的东西, 楚锦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小鸡啄米，扯到头皮了才猛地坐直了身子, ‘嘶’了一声, 后面进来的罗氏看见她这幅样子, 忍不住笑出声来，过来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这会儿还在睡？” 楚锦已经清醒了，摸着额头，不痛。 然后看向罗氏，罗氏今日穿的也很喜庆, 面上带着的笑意好像将她身上一直笼罩着的沉寂都赶走了一般, 楚锦恍惚间突然就想起这么多年在陆家长大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一直依赖得人也是陆行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在他的身边长大，逐渐的认识了这个世界，但是罗氏这么多年对她的好也很多，多到她根本都数不清。 虽然以后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眼中还是逐渐的露出朦胧的泪意，她好像越来越娇了。 楚锦恍惚的想着，上一世的事情好像如同隔世，连自己那个时候是什么性子都记不大清楚了。 “这又是这么了？”罗氏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连忙捧着她的脸道：“好了好了，这以后也还是在家里的，好端端的哭什么？虽然有着哭嫁的习俗，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哭啊。” 楚锦点了点头，将眼底的泪意收回去，然后笑了笑，罗氏这才放心了，叹道：“这才对嘛。” 然后回过身去指挥后面的人将一切都要准备好，又叫人端来了点心现浇楚锦吃一些垫垫肚子。 然后就是算着时辰从这里出去，沿着京城中走一圈回来，楚锦觉得自己在轿子里睡了一觉才到了，又回到了陆府门前，旁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宾客，看见那器宇轩昂的男人将轿子里的小娇妻扶着出来。 一向清冷的脸上被大红的喜服映衬的多了几分喜气。 别人看不见，陆行一却是注意到了，那姑娘一边走路一边小鸡啄米，心中有些无奈，正好旁边的宾客吵闹，气氛喜庆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人权外面一声尖锐嘹亮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听见这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转过身去看见那缓缓过来的仪仗，跪下山呼万岁，楚锦被这声音震的瞬间就清醒了，隔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只只能够隐约的看见外面好似有很多影子过来。 陆行一虚扶着楚锦就要跪下，就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行一，今日是你们大喜，就不用跪了，朕今日就是过来给你们主婚的。” 皇帝说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立马就有随行的侍从展开手中的卷轴高升念了起来。 “丞相陆行一与朕曾共渡难关，后朕登上皇位，丞相一心扶持，且为了天下万民耽误了婚事，另楚氏有女，自小得朕喜爱，如今大婚，朕特表心意，送玉如意一对，望丞相与夫人琴瑟和鸣，称心如意，又送锦缎布帛各……” 后面的那些东西长长的一堆，几乎是每听到一样都要惊讶一下，而且，皇上这个圣旨……可是和上次别人的不一样，不仅说了丞相的功绩，且上头说的是送，不是赏。 自古以来皇帝给的东西都是赏赐，可这…… “谢皇上。”陆行一神色并无多少变化，一抬眼就见皇帝站在那儿，神采飞扬，倒像是比他还高兴的样子，随后便被请到了里面去，陆行一这才回过头来和楚锦一起进去。 既然皇上来主婚，这拜父母就变成了拜皇上，左右罗氏也不想和那个人坐到一起，也没什么意见，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媳妇。 礼仪程序都走完了，皇帝才看着陆行一笑道：“你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说完摆摆手，就自己往另一边去了，陆行一顿了顿，看着皇帝的背影皱了皱眉。 到底没说什么，转身送楚锦回去之后，才过来。 一过来就被皇帝给捉住了，索性皇帝的位置没有在外面，陆行一看着塞到面前的酒，端过来喝完，一滴不剩。 “你说朕当初是不是不该争这个皇位？” “已经争了。” 陆行一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这样的话是不能传出去的。 “是啊，已经争了，该变的人也都变了。”皇帝笑了一声，端起酒：“喝吧。” 外面声息渐歇，陆行一趁着月色进来的时候，一进门就见侧间一片妖异的红色，红色的喜烛，红色的床帐锦被，还有靠在那儿的小人儿。 陆行一过去，抬手，伺候的丫鬟们都很识趣的退了出去了，这该完成的礼仪却还有一些没有完成，喜婆留在里面，刚要去提醒，就听陆行一淡淡的声音：“出去。” 碍于这位在府中的威严，只好出去了，陆行一这才拿了旁边柜子上放着的秤杆，挑了盖头。 瞬间，那张妆容精致的俏脸便落在眼前，陆行一眸心染上温柔的光芒，还未说话，就见楚锦抬手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抬头看他，眼中有水雾，控诉的眼神勾着他的心。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好困。” “……” 陆行一有一瞬间的无言，随后无奈的道：“外面人太多。” 当朝丞相大婚，当时是能来的人都来了，何况还有各皇上在那儿，陆行一总不能把皇帝丢在那儿自己过来。 这一下楚锦也没说什么，哼哼了两声就嚷嚷头疼，刚刚伺候的人都叫陆行一给大发了，这会儿亲自给她卸了头上的那些，又让人打水进来洗了脸，这才坐到外面桌边。 上面的一些吃食看起来很精致，楚锦咽了咽口水喝了交杯酒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了，今天虽然是吃了垫肚子的，中间还吃了两次，但是那都是偷偷的吃，绝对是不能叫人看见的，又有喜婆在一边看着，所以还是很饿。 这些都吃完了，陆行一又带着人去外面走了一会儿才进来叫人准备热水沐浴。 沐浴出来，楚锦就愣了，陆行一先在一边沐浴了，却比她要早过来，这会儿就坐在那拔步床边，眉眼惑人的看着她，这一室的烛光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楚锦的脚步瞬间变停在了那儿，突然就不敢走过去了，猛然间反应过来，今天是新婚夜，要发生什么她都知道，更别提先前罗氏还悄咪咪的给她塞的那些图。 一个人的时候，作为一个腐女，她可以很大胆的观摩，但是现在……现在是要真人实践吧。 一瞬间，脑海中许多念头都涌上来了，最明显的念头就是想要逃跑。 可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的在那儿动不了。 “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 陆行一清冷的声音落在耳边也像是带了诱惑的味道，楚锦呆呆的应了一声，目光直直的走过去，在床边停下。 “坐下。” 乖乖的坐下了。 陆行一很快发现她不对劲儿，凑近却见那眼睛里印着的都是他的影子，心中突然升起来一股无以言说的满足，勾了勾唇伸手勾着她的下颌，一言不发的吻了上去。 楚锦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脑海中一个惊雷：要开始实践了！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楚锦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实践是这样的味道，随即就感觉一阵疼痛传来，连忙就要反抗，陆行一却压着她不让，声音沙哑：“乖，等会儿就好了。” “疼……”楚锦很委屈，刚刚还很舒服的，突然就这么疼了一下，而且还有持续下去的样子，就不想要了，可箭在弦上哪里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陆行一等了这几年就是怕她太小，这会儿也只好极力忍着，一边温和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低声的哄着，终于等到楚锦抽抽了两下伸手紧张的抱着他的腰之后，也不敢放开来，慢慢的动。 都是第一次，所以……没过多久陆行一就安静下来了，楚锦本来就不舒服也没有多想，懒洋洋的被陆行一抱着去洗漱之后就闭上眼睡着了。 次日起来，身上还是痛的，但是也没有到起不来的程度，可罗氏那边的嬷嬷却一早就过来了，笑眯眯的吩咐了这边的人：“敬茶不着急，让少夫人好好休息。” 罗氏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这都多少年了，这陡然间……总归要胡闹一些吧，这么一来，又开始心疼锦宝了。 嬷嬷来的时候，楚锦就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陆行一也没有要动的意思，索性让她靠在胸膛上，眉目温和的和她说话。 从小时候说到长大后，甚至连什么时候动心思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楚锦听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自己穿着鹅黄色的衣衫站在院子里的样子，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然后刚好嬷嬷老了又走了，就一口咬在陆行一的肩上，含糊不清的道：“禽兽！” 陆行一抓着她的手，任由她咬，小猫儿的牙齿不利，也没多用力，自然是不疼的，却也留下了个不大不小的牙印子，就刚好在脖子上，这地儿，就算是穿了衣服也挡不住的。 楚锦莫名有些心虚，往后缩了缩就道：“还要去敬茶，该起了吧？” “娘说了不着急。”陆行一低低的笑了一声凑过去，把人压在身下，凑到她耳边道：“锦宝，今天不会痛了。” 第85章 大结局 这一年的凉的有些早, 才到了八月就已经开始凉飕飕的了，楚锦早上起来就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裹在被子里觉得这个天气正好就是睡觉的好时候。 索性陆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爱睡觉的这个毛病是从小到大的，竟然也没有人来说什么。 可今日楚锦早就约了谢嘉怡在外面见面, 楚锦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嘟哝着今天一定要早点起来，可被人折腾了两回，这会儿是半点想要起来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要好好地趴在床上睡一觉。 等丫鬟进来的时候，楚锦还在睡。 “夫人。” 丫鬟拉开床帐轻唤一声, 陆行一早就上朝去了, 今日楚锦原本是约好了谢嘉怡要出门的, 丫鬟不敢耽误，但是自家夫人这嗜睡的毛病是一直都改不了，这看起来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会儿, 楚锦听见了声音, 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很久之后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帐子外面恭恭敬敬的候着的丫鬟的时候, 还有些迷糊。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思绪才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逐渐的清晰起来, 顺便也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来了, 磨了磨牙起身掀开帐子。 身上还是软绵绵的, 叫丫鬟扶着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看见桌上摆着的精致的早餐, 楚锦在桌前坐下来，莫名的没什么胃口，拿着筷子翻了两遍，烦躁的丢下筷子：“直接出门吧。” “可是夫人……这……” 如雨迟疑着不敢走，这夫人说是不吃了，要是叫大人知道了，她们可是会受罚的。 楚锦像是知道如雨想的什么异样，道：“去外面吃吧，放心，是我自己不想吃，不会叫你们受罚的。 ” “……是。” 如雨这才应了一声，后面的那句话可以当做没听见，因为一般大人要惩罚的时候是不会叫夫人知道的，他们自然也就不敢说的，只是听着夫人说是出去吃，想着说不定外面的店面里有夫人想吃的东西呢。 出了府之后楚锦上了马车，很快就和谢嘉怡在外面见面了，谢嘉怡还是那样子，见到楚锦之后就忍不住凑过来：“诶，看你这样子怎么过的比以前还要好的样子了呢，都胖了。” “有吗？” 楚锦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成亲之后她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除了晚上要累一些，基本都不用处理的，难道真的胖了？ 见楚锦这么在意，谢嘉怡嘿嘿的笑了两声：“骗你的。” 说完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我告诉你啊，说不定过几天赵婉也要成亲了，赵家好像都已经开始准备了呢。” 谢嘉怡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这里本来就是特意分割出来的包厢，只是楚锦听见的时候有一瞬间没有人反应过来，许久之后才道：“赵姐姐也要成亲了啊……” “对方是谁啊，靠谱吗？赵姐姐那样的性子，嫁过去应该不会受欺负吧。” “就是我新科状元郎啊。” 谢嘉怡倒是没有那么的担心，嘿嘿一笑：“我都打听过了，那个状元郎性格很好，而且家中的关系并不复杂，赵婉姐姐那样的性格刚好合适，况且，你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厉害的丫鬟，谁敢欺负啊。” 楚锦被她这么一说，想起赵婉身边那个厉害的丫鬟，也是忍不住一笑。 只是陡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楚锦觉得心里好似有些不大舒服，和谢嘉怡分开之后就去了赵府，自然是畅行无阻的进去了的。 进去的时候兰儿就守在一边，赵婉在窗边安安静静的坐着，面前就是绣架，赵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叫人觉得安静，温婉。 发现她进来了，放下手中的活儿，才过来拉着楚锦坐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锦看了一眼=绣架上的东西，才回过头来：“怎么，还不欢迎我了啊，是不是怕我过来吃你的点心？” 赵婉忍不住一笑，秀秀气气的样子：“你啊，就爱贫嘴，都嫁人了，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呢，半点都没有变。” 说到最后，赵婉自己就忍不住笑了，为什么没有变呢？因为她过的好啊，不需要改变啊，她从小就是在陆家长大的，陆行一对她的感情很是复杂，可都是好的，又是妻子，但是又当做小孩子一样的疼，婆母也是从小喊娘亲长大的，自然过得好。 恐怕是，旁人再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想到这里，赵婉柔柔的笑着：“忘了跟你说，我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刚刚定下来，还没时间去找你们呢。” “嗯，我知道了，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嘉怡就跟我说过了。”楚锦见赵婉笑着，但是眼中没有多么高兴的情绪，就好像是……认了一样的表情，太过平淡了。 纵然赵婉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温婉的，但是亲事定下来都没有一点兴奋，这就…… “婉姐姐，你是不是……不太高兴这门亲事啊？”楚锦想着，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只是声音很小，凑过去没叫旁边的人听见。 赵婉陡然听见这句话，愣了愣，看见楚锦眼中真挚的光芒，半晌没有动。 高兴吗？说不上。 不高兴吗？好像也没有。 只是觉得心里软绵绵的，好像真的提不起什么情绪来，心里告诉自己这亲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这很正常，如果嫁过去夫君好拿着一辈子自然就过得好了，应该是高兴的，况且新科状元郎风光无限，她应该高兴的。 可心里好像有什么压着，那股高兴劲儿怎么也升不起来。 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中盘旋着，好似在告诉她如果是另一个人应该会很高兴的。 那个人的模样突然闯进脑海中，心中乱成一团，赵婉及时的收回思绪，这才道：“哪里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并不排斥这门亲事。你就放心吧。” “真的？”楚锦有些不相信，刚刚赵婉出神的时候那眼神儿明显的有些不对劲。 “真的。”赵婉坚定的点头，眼中的情绪已经很快的收起来了，楚锦也看不出来什么了，只是心里不得劲儿，在这边坐了很久，等到下午的时候才回去。 楚锦一走，赵婉脸上的笑意就收起来了，淡淡的看了一眼窗边的绣架，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明天嫁衣就要拿过来了，自己要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印记，要一针一线的串联着和另外一个人的生活。 那些压在心底从来不敢说，也从来不敢表露的一丁点爱慕从此以后就该烟消云散了。 楚锦去见过了赵婉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感觉到房间里好像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那气息太过熟悉了，不想发现都不成，果然刚刚进去就看见坐在那边小塌上的男人。 楚锦先是一愣，随后甩下了如雨就跑过去，刚刚到了面前，陆行一顺势就伸手把人抱在怀中。 “去哪儿了？”男人语气低沉，像是随口问的，唐婉却不敢不说，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然后就感觉到耳垂被人咬了一口，顿时炸毛，整个人紧绷着坐在他的怀里。 陆行一低低的笑了一声，像是没有感觉到她浑身紧绷一样，淡淡的开口：“锦宝。” “呜。”楚锦还紧绷着身子，怕他就这么白日宣那啥，应付性的应了一声，下一刻就感觉到咬了她耳垂的罪魁祸首不满的又俯身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不痛，但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叫她浑身都软了下来了。 陆行一却没有再进一步，反而是饶有耐心的就停在那儿了，楚锦哼哼唧唧的叫唤了两声，见屋内得人都退出去了且还体贴的关上门，顿时恶向胆边生，猛地转过身子往后一扑。 陆行一顺势倒下去，楚锦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恶狠狠的看着他：“陆行一！” “嗯？”陆行一淡淡的挑眉，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忍不住轻轻的摩擦，那眼中压抑的火光已经很明显了。 楚锦看见了，想着既然都是要被吃掉的后果，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这么想着突然就朝着陆行一的唇上吻了下去，照着他平日里的动作都做了一遍。 陆行一不说话，任由她毫无章法的吻，片刻之后楚锦明显的感觉到某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开始耀武扬威了，动作一僵，刚刚才撑起来的那么一丢丢胆子瞬间不知道丢到了那里去，扁扁嘴就要退开。 到了这个时候，陆行一哪里还肯？ 当然是一翻身把人压在下面，恶狠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身下的猎物。 刚刚还恶狠狠的楚锦：“……”哭唧唧。 一章酣畅淋漓的情.事下来，楚锦整个人都软了，靠在陆行一的怀里，被他抱着顺毛。 “锦宝。”男人突然开口。 “嗯？”没力气的楚锦，没力道的声音。 “乖。”陆行一在她额上印上一吻，眉间笑意盎然，眸中温暖的光彩落在她的身上，只是她没看见。 楚锦嘟囔了两声，到底是累了，靠在他怀里就睡了，陆行一抱着她靠在塌上，半晌没有动。 窗外的夕阳落下来，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不见，两人的身影却还印在那儿，像是一幅最好的画。 * 赵婉成亲的时间定在开春后的三月，刚好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期间赵婉再没出过门，期间偶尔谢嘉怡和楚锦过来，都是看见她是淡淡的笑着的，好似没什么变化。 到了大红嫁衣穿在身上的那一天，赵婉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影子，到底还是忍不住眼眶酸涩，说不清楚及奖离家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没忍住掉了泪。 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外面了，赵婉被扶着出来，将自己的手交到一双陌生的手上，这定亲的时间，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她甚至没见过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在身后陪嫁的物件里，有一个小盒子装着的东西，是他托人送进来的。 想来他对这门亲事也是满意的吧，这样很好，至少婚后应该会过的很好。 赵婉如是想着。 接下来就是拜天地，入洞房，喜烛过半一切安静，赵婉趁着昏暗的烛光，细细的看着身边人的容貌，说不上是多俊朗，至少是比不上那个人的，但也很好了，眉间透露出来的一股正气，叫人看着便讨厌不起来。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赵婉闭上眼。 “是不是不舒服？”清朗的男声，赵婉一听见，脸就是一红，小声的回了一句：“没有。” “嗯。”男人应了一声，便再也没做什么了，伸手掐着她的要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找了个好的位置安置好，才才重新闭上眼，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先睡觉吧，明早还要早起。” 早上要起来给公公婆婆敬茶，是以刚刚他并没怎么折腾，只是例行之后便放过她了，一是顾忌着这新婚妻子是第一次，二是顾忌着明早还要早起。 赵婉却是不知道这些，只是闭上眼之后迷迷糊糊的想着，他好像对这些并不大热衷。 但是第二天晚上，赵婉被缠上的时候，心里就不这么想了，这一次直到深夜才被放过，次日早上就没能起来，在床上觉得哪哪儿都不大舒服，偏又不好意思说。 后来的日子好似一天比一天好，赵婉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只是除了晚上。 身边也没有多余的人，且后来自己也说了家中没有抬妾的，赵婉对这样安静的日子很满足，有些时候也会被戏弄一两回，却也只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倒是没放在心上。 后来再想起，以前的那些小小的心思，就好像是根本没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