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朕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年贵妃》 第1章 她不想做贵妃,只想长命百岁 康熙四十八年八月,朝中传出消息,皇帝即将复立二皇子胤礽为太子,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而早已致仕五年,带着女儿在承德调养身子的年遐龄,接到长子年希尧派人送来的信函后,立即吩咐众人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启程返京。 年惜月本以为,自己这动作已经算快了,结果这府里比她心急的大有人在。 “四格格,陈姨娘已经禀报了老爷,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格格这儿可收拾妥当了?若是没有,奴婢们正好帮忙。”曲嬷嬷一边福身,一边躬身说道。 她身后跟着几个仆妇,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格格年纪小,这屋里伺候的丫鬟们年岁也不大,个个细皮嫩肉的,怕是搬不动这些箱笼,就让奴婢们帮格格放到马车上去吧!”曲嬷嬷一脸殷勤。 年惜月笑而不语。 站在她身边的白芷双手叉腰,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厉色:“想要我们格格的东西就明说,我打开箱笼想给你们挑如何?何必拿帮忙当借口?咱们年家多的是小厮、护卫,用不着你们来帮忙。” “瞧白芷姑娘这话说的,这里毕竟是后院,那些男人五大三粗,可别冲撞了咱们四格格,陈姨娘叫我们过来,是来帮四格格的……” 曲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薇打断了:“去年我们格格去寺庙里祈福,回来的时候也是曲嬷嬷得了陈姨娘的吩咐,带人给咱们格格搬箱笼,结果却不见了好几支珠钗,还是老爷自掏腰包给格格补上的,今日曲嬷嬷又要帮忙,恐怕这次不见的,就不是几支珠钗了。” 白薇说着,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册子:“陈姨娘管家,嬷嬷是陈姨娘派来的,咱们也拦不得,那就有劳嬷嬷了,四格格的东西奴婢已经登记在册,倘若少了一样,奴婢就只管找曲嬷嬷要。” “瞧白薇姑娘这话说的,好似我们都是些手脚不干净的腌臜泼才一般,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曲嬷嬷说着看向年惜月:“四格格,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身边这两个大丫鬟,也太放肆了些,您可得好好管教,不过四格格年岁还小,怕也管不住她们,看来还得要老奴来代劳,老奴……” 曲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见年惜月眼中含着泪水,小手扶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嘴里还喊“疼”。 吓得她赶紧跪下了磕头。 老天爷啊,四格格有些日子没有犯病了,她还以为格格身子大好了,没想到…… “哎哟,四格格,都是奴婢嘴笨,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别千万动怒啊!”曲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往自己脸上打:“是奴婢嘴笨,不该乱说,四格格息怒,四格格息怒!” 年惜月捂着胸口没说话,似乎十分虚弱,开不了口。 “还不快滚,要是咱们格格有丝毫不妥,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白芷脸色铁青,大声呵道。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曲嬷嬷连忙带人退下了。 “格格,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大夫!”白薇紧紧握住怜惜月的手,急声说道。 “没……没事儿。”年惜月摇头。 “格格,保心丹,您快服下!”白芷连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水奉上。 年惜月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吓唬吓唬曲嬷嬷外,便是要让众人知晓,她这身子依旧不好,明年的选秀,怕是不能去了。 这保心丹她从小就吃,跟零嘴一样,那就吃吧! 像她这般把药丸子当零嘴吃的,估计也不多见了。 不是她这个当格格的没本事,连曲嬷嬷都压不住,实在是……人设立好了,不能崩! 她这身子,小时候简直比林妹妹还林妹妹,连大声说话都觉得费劲。 打从娘胎里一出生,就是药养着的。 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坟头早就长满草了。 年惜月的额娘生她时,已经四十八了,即便在未来都是高龄产妇中的高龄产妇。 放到现在这个时代,说是老蚌生珠都算客气了。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这么大年纪生孩子,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她四岁那年,额娘就病故了。 至于她自己? 从小就有心疾,娘胎里带来的。 平常吧,她心跳过缓,脉搏也比较微弱,稍稍激动一点儿,那跳的不是一般的快,而且还心律不齐,容易晕厥。 从小到大,什么宁心丸、补心丹,就没断过,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也就前年吧,大哥找来了一个极为神秘的大夫,给她重新炼制了调理心脉的宁心药丸。 这两年,她才觉得自己的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只是比起普通人,还是差了一点点。 她抵抗力不太好,畏寒,一吹冷风容易头疼、心悸。 穿的比身边的人要稍厚一些。 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易碎”了。 “派人守好这些箱笼,明日一早再让护卫们过来搬到马车上。”年惜月吩咐完后,靠在椅背上,拿起小几上的书看了起来。 她看的,当然是医书! 打从穿越到这个时代,知道自己是年遐龄的幼女起,年惜月就在为自己的未来犯愁。 以她的身份和年纪,未来要入雍亲王府做侧福晋,给胤禛生下三男一女的人,肯定是她。 可她不想早死。 那位娘娘只活了二十八岁,比她老爹还早死两年。 要知道,她爹今年已经虚岁六十七了。 当爹的都能活到八十四,她一个当女儿的才活二十八,这像话吗? 所以,长命百岁,是年惜月唯一的目标。 为此,她从小就开始读这些晦涩难懂的医书。 为了这条小命,她可佛系了,平日里不和人置气,走路要慢、声音要小、动作要轻柔、遇事要冷静……前世风风火火,性子泼辣的她,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小娇娇,连她都觉得,她快成为无欲无求的泥菩萨了。 十岁以前,她每年都要晕倒几回,隔三差五就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仿佛这条小命儿随时保不住,就跟头上悬了一把刀似得难受。 活下去,活的长一些,已经成为了年惜月的执念。 去他的贵妃,去他的恩宠,她啥都不要,只求自己能长命百岁。 第2章 这一世,不如换她上! 这次回到京城,她要请阿玛找个名医来教她,还要多找些孤本医书看看。 至于陈姨娘她们?年惜月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是年家唯一的嫡女,就算没了额娘,阿玛和二位兄长可是很疼她的,事事为她撑腰。 自己本来就身子弱,不宜动怒,装一装就能把她们打发了了,何必伤精费神呢? …… 傍晚,年遐龄才回到府里,就听管家说,陈姨娘身边的曲嬷嬷今日下午去了一趟四女儿惜月住的院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吓哭了。 这还得了! 年遐龄直奔女儿住的院子,听丫鬟们说她刚吃完药睡下,身子虚弱,他老人家又气又心疼,往西跨院找陈姨娘算账去了。 …… 陈姨娘是年遐龄第二位妾室,是他夫人江氏的丫鬟。 凡是和他熟识的人,都说他惧内,身边两位妾室,都是夫人给的,不仅长相一般,也没什么学识。 亏他一个封疆大吏,还如此委屈自己。 殊不知,他不是惧内,而是盼着自己的夫人能长命百岁。 夫人江氏身子不好,二人成亲好几年,才生下了长子希尧。 夫人还为此元气大伤,调养了八年,又才生下次子羹尧,打那以后,就再无喜讯了。 可谁能料到,夫人四十八岁那年,突然又有了身孕,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样的年纪,生孩子自然千难万险,加之夫人身子不好,他是不赞同夫人把孩子生下来的,可夫人执意要生,而且……落胎也极其伤身。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夫人倒是好好的,但……惜月四岁那年,夫人还是离他而去了。 大夫说,以夫人娇弱的身子,若是在寻常人家,恐怕二三十岁就没了,能活到五十二岁,已是天大的福气。 打那以后,他便把心思用在了女儿惜月身上。 这可是他夫人历尽艰险生下的孩子,又患有心疾,体弱多病,是他们二人的心头肉,万不可有失。 他只盼着这孩子能身子康健,平平安安长大。 谁要是敢惹他女儿哭,害他女儿伤了身子,那便该死! 年遐龄到西跨院时,陈姨娘正在和自己的女儿年如月说话。 “如月,你阿玛就快回来了,四格格今日被曲嬷嬷吓到了,你阿玛肯定大发雷霆,等会儿你可得护着姨娘。”陈姨娘拉着女儿的手,有些六神无主。 殊不知,年如月现在比陈姨娘还六神无主。 陈姨娘问了好几句,不见女儿回话,连忙道:“如月,你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没……没事!”年如月抬头看着陈氏,眼中含着泪水。 “春桃你来说,三格格到底怎么了?”陈姨娘看着年如月身后站着的丫鬟。 “回姨娘的话,我们格格之前在荷花池边喂鱼时,失足落水了。”春桃战战兢兢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姨娘说?身子可有大碍?”陈姨娘顿时急了。 “女儿没事,姨娘别担心!”年如月连忙摇头。 谁能料到,原本已经死了的她,一睁开眼睛,竟然回到了三十年前。 简直匪夷所思。 此时的她依旧觉得心中惊惧,不敢置信。 她不知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到底是她的前世,还是一场梦。 可那种活过一辈子又死了一次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不像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姨娘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说老爷来了。 “怎么办?你阿玛定是来问罪了。”陈姨娘吓得脸色苍白。 “姨娘别担心,有女儿在呢。”年如月连忙说道。 “如月……姨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啊,你就要回京选秀了,万一被指给了哪位阿哥,做了人家的侧福晋,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姨娘也是想多给你些嫁妆,让你嫁过去底气足些,才去打四格格那边的主意,姨娘……” 年如月闻言点头。 前世,她从未想过嫁皇子。 她要嫁的,是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杨晏。 杨晏不仅是两广总督杨琳的儿子,还文武双全,是个青年才俊。 而且长相俊美,人品极佳。 上辈子他们成亲以后,杨晏对她的确很好,唯一的妾室,都是自己给他的。 哪怕后来年家因四哥年羹尧遭了难,杨晏也对她始终如一,从未嫌弃。 可在后来……雍正爷没了,乾隆爷上位,年家彻底没了庇佑,更给不了她这个出嫁女任何助力。 杨晏又是个不会攀附权贵的死脑筋,自打公公杨琳去世后,杨家的日子也是一落千丈。 她死之前,杨晏还是个七品知县,家中幼子尚未娶妻,为了给孩子凑聘礼娶媳妇,她甚至交代家里,用一口薄棺把她葬了即可,不必操办了。 回想起昔日的种种,年如月心酸无比。 她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可到头来只能过清贫的日子。 她年纪轻轻就熬白了头发,甚至因为养不起太多丫鬟,还要带着儿媳妇们亲自下厨做羹汤。 说到底,还是杨晏太无用了。 他一辈子过得倒是无忧无虑,到她死时,他仿佛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公子爷,一辈子不用为任何事犯愁。 年如月想想就觉得憋屈。 他若真的爱她,就该不顾一切往上爬,不该让她吃苦受罪。 说到底,还是他不愿意。 不然以他的功夫和才学,何愁不能出人头地? 自己嫁给他近三十年,不仅把嫁妆全部填补进去了,日子还过得一日比一日差。 当然了,四妹妹也是个没用的。 她若身子好些,没有早早就死了,继续做贵妃,自己还有个依靠。 不过,话说回来,就四妹妹那个破身子,就算让她嫁给四爷,也是浪费。 近日,四妹妹一直说她身子不适,怕是无法选秀了。 既是如此,那这一世,还不如换她上。 “姨娘别担心,咱们出去迎接阿玛。”年如月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扶着自己姨娘出去了。 “妾身给老爷请安。”陈姨娘福身行礼,人还没有站起身,就被年遐龄一巴掌打翻在地。 第3章 回京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毒妇,亏得映蓉当初对你那么好,还抬举你做了妾,你就是这么苛待惜月的,让曲嬷嬷那个老东西去吓唬她,简直该死。” “老爷息怒,妾身……妾身只是看四格格院子里都是些小丫鬟,担心她们力气小,抬不动收拾好的箱笼,才让曲嬷嬷带几个仆妇去帮忙,是曲嬷嬷不会说话,冲撞了四格格,妾身真的不敢对四格格半分不利啊,求老爷明察!”陈姨娘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阿玛息怒,女儿可以为姨娘作证,她真的只是担心四妹妹,才派了曲嬷嬷过去,不敢对四妹妹有半分不敬,求阿玛明查!”年如月也跪了下来,为自己的娘亲说话。 “那个老货呢?提来见我!”年遐龄说完之后,进了厅堂,坐到椅子上。 得知老爷不仅打了陈姨娘,还要见自己,曲嬷嬷吓得不得了,进屋后全身犹如筛糠,抖得厉害。 年遐龄还没有质问她,她就瘫倒在了地上。 曲嬷嬷当然不敢把陈姨娘让她偷年惜月箱笼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和几个仆妇奉命过去帮忙,动静大了些,吓到了四格格。 年遐龄当即让人把她们几个拖出去打了一顿板子,送出府发卖了。 “你是映蓉身边的婢女,是她抬举你,你才能做妾,映蓉走后,这后院无人打理,我看在映蓉的份儿上,交由了你,没想到,你派个人去帮惜月的忙,都能把她吓晕,这么小的事儿也办不好,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再打理后宅之事了,交由管家处理,回到京城之后,自有老四媳妇管家,不许你再插手。” “是!”陈姨娘连忙磕头。 她做梦都没料到,自己因为这么小一件事儿,失去了管家之权。 等年遐龄走后,年如月连忙扶起了自己的娘亲。 “姨娘您别急,阿玛年纪大了,身边又只有您一个人伺候,肯定不会和您较真,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气。” 年如月说着冷哼一声:“依我看,年惜月那个死丫头成日里吃着最好的药养着,身子根本就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虚弱,她怎么可能因为曲嬷嬷言语不当就犯病了,肯定是装出来的。” 那个死丫头,现在看起来风吹就倒,柔弱不已,嫁到雍亲王府后,还不是生了三子一女。 真那么弱,生的出孩子吗? “这……怕……怕是不会吧,曲嬷嬷之前也说,她的脸一下就白了,胸口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人也要晕了,她从小就这样,一直是个药罐子,连太医们都说她命不长。”陈姨娘有些不敢相信。 “她是命不长,但也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弱。”年如月冷哼一声:“罢了,我这位四妹妹,还真是个陶瓷做的,碰不得,想来明年选秀,她也无法参选了。” 既然这个死丫头那么会装,那就让她装个够。 今年十月,四爷就要被封为雍亲王了。 明年选秀,她便代替那个死丫头,入雍亲王府做侧福晋。 “自从夫人走后,我虽想算计夫人给她留下的那些嫁妆,稍稍弄点来给你添妆,但却从未如愿,面上都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生怕一点不顺着她,她就会犯病,老爷会拿我试问,结果……”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太不小心了,才招来了今日这样的祸事。 可她也没法子呀。 自己只是个婢女出身,这些年也不受宠,没什么积蓄。 这八年来她虽管着家,却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等女儿出嫁时,她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女儿添妆。 陈姨娘想想就觉得心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年惜月身上。 …… 年惜月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老父亲年遐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惜月,你可算醒了,身子如何?可有不适?胸口还疼吗?”年遐龄看着女儿,声音格外轻柔,和在旁人面前判若两人。 “阿玛,女儿没事!”年惜月摇头。 “那就好!”年遐龄松了口气:“阿玛已经吩咐下去了,咱们过几日再回京,不必急于一时。” “阿玛,女儿无碍,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明日一早就启程吧,大哥和四哥还等着您回去商议大事呢。”年惜月连忙说道。 “不急,让他们兄弟二人自己商议便是,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再走。”年遐龄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你明年就十四了,要入宫选秀,可你这身子,阿玛实在不放心,要不……咱们就称病,别选了。” 对于这个女儿,年遐龄是捧在手心里养到现在的,这不仅是夫人给他生的嫡女,还是他最小的孩子,又从小体弱多病,当然得好好护着。 其他那几个儿女早就长大成人了,也不需要他这个阿玛护着。 但惜月不一样,他必须好好守着她,才能放心。 但愿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女儿养好身子,嫁人生子。 如此,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有脸和夫人团聚了。 当然了,女儿要是不愿意出嫁,招赘也可以的,他们年家也不是养不起女儿、女婿。 他已经为女儿准备好了一切。 “好。”年遐龄这话正合年惜月的心意。 她只想苟命,不想去四爷府上瞎折腾。 …… 从承德到京城,接近五百里地。 年惜月身子弱,行程慢,差不多半个月才到了京城的年府。 年惜月一共有六位兄长,其中有四位都是堂兄,是叔叔们家的孩子。 她的亲兄长只有两人,大哥年希尧、二哥年羹尧。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堂兄弟们都是一起排行的。 是以,年惜月要叫年羹尧一声“四哥”。 他们兄妹三人,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出。 她前世在网上看到一些博主的文章,说年羹尧是庶出。 上头还写的有鼻子有眼儿,说她额娘是个妒妇,因久久无子,嫉妒小丫鬟生下了年羹尧,把丫鬟发卖了,刚出生的孩子丢了,是府里的奴才不忍心又抱回来养,后面被一个道士算出来了,才得以认祖归宗。 完全像在编话本子。 第4章 四哥年羹尧 事实上,阿玛和额娘感情极好,额娘身子不好又信佛,人再温柔和善不过了,而且……大哥比二哥大了八岁。 什么嫡妻无子,嫉妒婢女之类的话,完全是胡诌。 四哥明明就是额娘的亲儿子。 五年前,阿玛年遐龄从湖广巡抚任上致仕,带着她来到承德调养身子。 兄长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几年不见,年惜月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一入年府后院,看着被人拿鸡毛掸子追的满院子跑的高大男人,年惜月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的四哥——年羹尧。 这位将来会位极人臣,大名鼎鼎的年大将军,西北的无冕之王。 不管他以后会如何风光,现在的他,正被她的四嫂爱新觉罗氏追着打。 这位四嫂,是四哥的继室,过门才两年。 比起四哥的发妻,体弱多病的纳兰氏,爱新觉罗氏要厉害许多。 她是英亲王阿济格的玄孙女。 阿济格何许人也? 那太祖皇帝努尔哈赤的儿子,多尔衮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这位四嫂,是宗室女。 不过,阿济格不是铁帽子王,他的爵位一代代往下降,到了四嫂的阿玛这一代,已经只是个不入八分的辅国公了,家族实力一落千丈。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只要有这个姓氏,那就代表还在那个贵胄圈子里。 四哥也是受到康熙爷青睐,去四川主持乡试后,才娶到了她。 之前年惜月就听说,她这位新四嫂是个性子泼辣的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年纪不大,气势十足。 “好你个年羹尧,你竟也和那些浪荡子一般,跑去嫖妓,你是有几个脑袋?就不怕此事被捅到皇上跟前,丢了官职,一无所有?”爱新觉罗氏气势汹汹道。 年羹尧双手作揖求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只是陪他们去,并未有任何越矩。” “我呸,你以为我会信?你昨夜彻夜未归,还说没有任何越矩,你当我是三岁小儿?”爱新觉罗氏继续拿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招呼:“我朝有律,不许官员狎妓,违者罢免官职,杖六十,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年羹尧还想继续求饶,结果一抬头就发现自家阿玛站在门口,吓得他转身就想跑。 哪怕官做的再大,当儿子的,就没有几个不怕爹。 毕竟都是从小被打大的。 天生就有血脉压制! “混账东西,你给我跪着!”年遐龄大吼一声,对身边的管家道:“给我取家法来!” 这下子,换爱新觉罗氏下跪求情了:“阿玛息怒,夫君他明日一早还要进宫上朝,身上不可带伤,求阿玛饶了他这回。” 年遐龄拿起那棍子,在年羹尧背上狠狠抽打了几下,才消气了些。 “你这个混账东西,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赏识,做了正三品的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可是礼部侍郎,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想不想继续为官了?” 年遐龄话还没说完,年羹尧就忍不住道:“阿玛,您不在京中多年,有些事您不清楚,虽然我大清律规定不许官员狎妓,但暗地里去的人可多了,大家都心照不宣,都察院那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子实话和您说吧,去的皇亲国戚可不少,皇上也是知道的,再说了……儿子只是去开开眼界,免得在同僚们面前说不上话,真的没有乱来。” 年遐龄听了他的话后,气的差点晕了过去,还是年惜月劝了一番,这事儿才翻篇了。 怪不得她这四哥后来没什么好下场,的确是个有点儿“叛逆”的主。 阿玛和她说过,四哥虽文武双全,但也颇为自傲,一旦被人捧多了,就点自以为是,稳不住,需好好打压,好好磨砺,不然以后难成大器。 四哥因怕被同僚笑话他没去过妓院,便夜不归宿,跑去见识了一番。 太爱面子,又经不起人激。 他这样的脾气性子,怪不得后来会被雍正给捧杀了。 “阿玛,我听说,年熙身子也不大好。”年惜月一脸担忧。 年熙是四哥的长子,发妻纳兰氏所生,比年惜月小两岁。 “嗯。”年遐龄点了点头:“和你一样,都是娘胎里就有的毛病,说是脾胃虚弱,还虚不受补,不过……你这是心疾,比年熙更严重些,定要好好养着,京城里名医多,太医们个个都是杏林圣手,从今日起,阿玛会想法子,把他们一一请来给你们瞧病,争取把你们的身子调养好。” 年惜月点头,声音轻柔:“多谢阿玛。” 她毕竟来自未来,知道心脏病的危害有多大。 因为没有未来的仪器可以检测,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心疾属于哪一种,有多严重。 如果天生便有缺损,就算再调养,那也是活不长的。 不过,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大碍了。 就先养着吧! 只不过在人前,她是越弱越好的,立了多年的人设绝不能崩。 这样才能避开明年的选秀。 八旗选秀,满蒙汉军旗都要选。 若遇选秀时生病,可三年之后再选。 比如她的三姐姐年如月,两年前因发热,未曾选秀,明年必须参选了。 可凡事都有个例外,像年惜月这种身患心疾者,可由太医确诊后,上报所在佐领,佐领允许后,开了文书,盖上印玺,可免了选秀。 就算不免也不打紧。 等到大选的时候她晕了,那不就落选了嘛。 年惜月倒是不着急。 这个时代,男子娶妻,那是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谁想娶个病秧子回去啊,更何况还是皇家。 她身子这么“差”,落选是必然的。 真有人要了她,那也是因为利益联姻。 他们年府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她的三姐姐年如月,回京前一天落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还在路上哭闹,说不想嫁给杨晏了,想入四皇子府。 啧啧啧!生怕自己看不出她是个重生的。 有年如月在,自己倒是乐得清闲自在,不用去皇子府瞎折腾了。 她这小身板,也经不起折腾。 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第二日上午,年惜月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学着搓蜜药丸,便听人说,两广总督杨府的公子杨晏上门拜访。 第5章 想和她换姻缘 “四妹妹!”年如月人未到声先到。 对于这个自幼身子极好,能吃能睡,肤色红润、嗓门大、活力十足的三姐姐,年惜月还真有些羡慕。 “三姐姐寻我有事?”年惜月在白芷伺候下,一边净手,一边问道。 “那当然了!”年如月连忙点头,挽着妹妹瘦弱的胳膊,笑眯眯道:“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杨晏吗?” “记得!”年惜月颔首:“就是姐姐那个青梅竹马,两广总督杨大人家嫡出的三公子。” 年如月闻言脸一红,连忙辩解:“妹妹休要听他们胡说,我和杨晏的确自幼相识,可那都是因为父辈的交情,他来我们府上住过一段时日,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四妹妹你身子不好,从不见客,所以不认识他,我和他……根本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年如月嫣然一笑:“杨晏得知阿玛昨日回京,今日特来拜见,咱们瞧瞧去。” “三姐姐,天儿有点热,我身子弱怕暑气,就不去了。”年惜月拒绝了。 这次回京路上,她这位三姐姐一直在她面前疯狂的安利杨晏,把人家夸的地上没有,天上有。 仿佛那杨晏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既是如此,上辈子嫁给了杨晏的三姐姐,怎么一朝重生,就想把人家一脚踹掉,入四爷府呢? 是为了代替她成为贵妃娘娘,拥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是因为……那杨晏不是个好东西,三姐姐上辈子所嫁非人,这一世想和自己换个姻缘,把她这个妹妹往火坑里推? 年惜月自问,她从小到大也没得罪过年如月,姐妹二人面上也是一对好姐妹。 可阿玛实在是太宠她了,她又是嫡女,吃穿用度都比年如月好,人家若是嫉妒她,想给她使绊子,也并非不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的好妹妹,你成日里不见人,那也不成啊,我特意让仆妇抬了软轿过来,不会累着你,更不会晒着你,咱们一起去阿玛那边,在屏风后头瞧瞧那杨晏,说不定……他就是妹妹日后的良人了。”年如月笑道。 “三姐姐,我们尚未大选,按照规矩是不能私自婚配的。”年惜月神色微冷:“我记得阿玛说过你和那杨晏的婚事,说等三姐姐你落选之后,就把你许配给杨晏,不过……以三姐姐的样貌和才学,阿玛怎么就断定姐姐会落选呢?难不成……早就打点好了?” 凡是参加选秀的八旗女子,有为了入选去打点的,当然也有早就暗中偷偷定了亲,不想入宫,府里也悄悄打点,只求落选的。 “四妹妹你千万别胡说,我和杨晏是绝不可能的,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入皇子府了,而且是四爷府,我早就禀明阿玛了,非四爷不嫁。”年如月连忙说道。 这种话,她也就只敢在府里说说,若是在外头,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整个年家都会因她而丢脸,也会坏了年家女眷的名声。 “原来,三姐姐喜欢的是四爷,不是杨晏,看来是妹妹我误会了。”年惜月摇了摇头。 “那是当然!”年如月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听阿玛说,四妹妹你身子不好,怕是不会参加大选了。” 只要四妹妹不进宫参选,那自己就会代替前世的她,入四爷府做他的侧福晋,成为他最宠爱的女人,替他生儿育女。 她身强体健,可不是年惜月这个一碰就碎的瓷罐子。 她生的孩子肯定不会夭折,以后……她不仅要做贵妃,还要做皇后、太后。 这份福气,可不是年惜月这个病秧子能承受的。 所以……上一世的年惜月,未满三十就病故了,她生的那四个孩子,和她一样是药罐子,一个都没活下来。 就是因为年惜月没这个福气啊! 年惜月一看年如月的表情,就知道她这位姐姐又在做白日梦了。 至于梦到了什么? 怕是和荣华富贵有关吧,不然怎么笑成那样? “不瞒三姐姐,我这身子太弱了,就算真的进宫选秀,恐怕也撑不住,万一晕了过去,在贵人们面前失了礼数,那就不好了,所以……阿玛会禀明咱们这一支的佐领,好让我免了入宫参选。” 年如月听了年惜月的话后,喜出望外。 只要四妹妹不去参加大选,那她肯定会被指给四爷的。 不对! 到明年选秀的时候,四爷早就是雍亲王了。 那时候的她,就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前途不可限量。 “妹妹真的不去见一见杨晏吗?我可听人说了,他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长得一表人才,人品也极好,不然阿玛也不会把他……”年如月突然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道:“总之,阿玛是很喜欢他的,倘若四妹妹以后能嫁给他,阿玛肯定很放心,我也放心。” 自己重活一世,占尽先机,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四妹妹能比的。 只要她代替四妹妹嫁过去,以后做了贵妃,四哥年羹尧肯定不会失了圣心,年家也不会倒霉。 到那时,自己这个当贵妃的姐姐,定会护着四妹妹,保证她和杨晏荣华富贵不愁。 平心而论,杨晏还是不错的。 尤其适合四妹妹这种才女。 只可惜,自己一想到上辈子最后那些年过得日子,便心有余悸。 这一世,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母仪天下。 “三姐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明年还要选秀,等大选之后再说吧,我一切听阿玛安排。”年惜月不想再听她啰嗦了。 “好!”年如月点头,找了个借口,很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身边的大丫鬟春桃,一脸惋惜道:“可惜了,杨晏真的很不错,特别适合四妹妹,可四妹妹就是不愿意去见他,若四妹妹见了他,说不定就芳心暗许了。” “格……格格说的极是!”春桃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得有点尴尬。 要知道,半个多月前,格格还成天把杨三公子挂在嘴边上,说明年选秀只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她肯定是要嫁给杨三公子的。 这几年,格格一直和杨三公子有书信往来,二人互诉衷肠,俨然一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阵势。 结果在回京城的路上,格格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就嫌弃起杨公子来,好似她和杨三公子的过往毫不存在一样。 一心只想入四皇子府。 第6章 年家的旗主成了雍亲王 不仅如此,格格还想让四格格嫁给杨三公子。 最近这段日子,格格一直在四格格面前夸赞杨三公子,说人家是如何如何的好。 “你别这么看着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看着杨晏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便觉得一切都满足了,其实……再好看的脸,看个二三十年也就腻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总不能跟着他饿肚子呀!”年如月说完之后,加快了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春桃有些糊涂了。 杨三公子可是两广总督家的嫡出公子, 不仅长的一表人才,还文武双全,以后肯定是要入仕为官的。 以杨家的家底,格格嫁过去肯定荣华富贵不愁、锦衣玉食不断。 怎么可能饿肚子? 依她看,格格就是想攀高枝儿,看不上杨三公子了。 可怜的杨三公子,这会儿肯定还不知情呢。 …… 年惜月回府住了不到一个月,宫里就来了圣旨。 皇帝晋封她的四哥年羹尧为正二品四川巡抚,加兵部侍郎衔,过几日就要启程前往四川赴任了。 这是他们年家出的第二位封疆大吏。 前一位,当然是他们的阿玛年遐龄。 年遐龄是在湖广巡抚的位置上致仕的,事实上,他还署理过湖广总督这个位置。 要不是他年纪大了,说不定署理还会变成正式的,那就是从一品的封疆大吏了。 “四妹妹,你和三妹妹明年就要进宫选秀了,宫里规矩严,万不可行差踏错,四嫂给你们请了一位前几年从宫里放出来的老宫女,教教你们宫中的规矩。” “你们可别小看她,她从前可是在太妃宫里伺候过的,我就要跟着你们四哥去任上了,教不了二位妹妹,只能让齐嬷嬷陪着妹妹们,你们好好学。” 四夫人早就在替年惜月她们物色教规矩的人了。 她是宗室女,对宫里发生的事儿比较熟悉,请什么样的人,也心中有数。 毕竟,京中这些权贵们,凡是有适龄女儿的,明年都要入宫选秀,家家都要学规矩,这些早年间被放出宫的嬷嬷和姑姑们,就成香饽饽了。 要不是他们年家如今还算风光,她又是宗室女,还请不来这位齐嬷嬷呢。 “多谢四嫂!”年惜月福身道谢,结果膝盖尚未弯下,就被四夫人一把扶了起来。 “我的好妹妹,快别多礼了,你身子娇弱,得好好养着才是,我听夫君说了,你的情况,阿玛上报给了佐领,那边的意思是,你随便初选一下即可,能去还是要去的,这规矩……也先学着。” 年惜月连忙点头。 人家也怕担责任。 除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怕是都要叫去选一选。 就比如年惜月这心疾,说不定过几年就好了,到时候她活蹦乱跳的,又不曾选秀,一旦被有心之人拿此说事,佐领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她还得去初选。 “好好养着。”四夫人笑道。 对于这个身子娇弱、性子又温婉可人的妹妹,四夫人特别喜欢。 一来,这是她夫君嫡出的妹妹,又从小没了额娘,爱屋及乌,她这个做嫂嫂的,当然要对她好。 这二来嘛,她自己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可四妹妹偏偏有弱柳扶风之姿、娇柔美丽,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舍不得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皱一下眉头。 这是个需要人精心呵护和疼爱的妹妹,她也乐意疼着她,宠着她。 “多谢四嫂,让四嫂费心了。”年惜月再次道谢。 “多谢四嫂!”年如月也连忙福身。 “你们大选时,我肯定是赶不回来了,四妹妹身子娇弱,吹不得冷风,也吃不得冷食,入宫大选时,还望三妹妹多照顾她一些,你们是亲姐妹,若能守望相助,以后必定心想事成,四嫂也在此先恭贺三妹妹了,我和你四哥,便是二位妹妹的后盾。”四夫人笑道。 倘若她只让三妹妹照顾四妹妹,人家心里肯定不舒坦。 可只要他们夫妻二人以后愿意帮衬三妹妹,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三妹妹,是个心大的。 她可听夫君说了,人家闹着要去四爷的府邸做侧福晋呢。 她入了皇子府要想过得好,除了得到主子爷的疼爱以外,娘家是否能提供助力,也是一等一的要紧。 “多谢四嫂!”年如月喜出望外。 有个当封疆大吏的哥哥给她撑腰,她入了四爷的府邸,肯定会受宠,也没人敢欺负她。 年惜月看着四夫人,有些无奈。 四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不管阿玛以后把四妹妹许给了谁,四哥和四嫂都会护着你,有我们在,谁也休想欺负你。” “四嫂!”年惜月喊了一声,眼眶一下就泛红。 她不想哭的,就是有点忍不住。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些年装柔弱、装哭,装惯了,身体条件反射? 虽然,自己回府还不到一个月,但四嫂对她很好,她是舍不得他们离开的,有些伤感。 但也不至于哭呀! 莫非她这身子天生就泪腺发达?忍不住? “四妹妹千万别激动,免得伤了身子。”四夫人连忙说道。 “四嫂放心,我无碍!”年惜月连忙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几日后,年惜月送走了自己的四哥和四嫂。 阿玛不同意她把他们送到京城外,只允许她送到了府门口。 四哥临走前塞了个木匣子给她。 年惜月回到屋里后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居然有五千两银票。 四哥是怕她没银子用吗? 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没有人会嫌钱多,年惜月也不例外,连忙让白芷收了起来。 十月,皇帝下旨,复立二皇子胤礽为太子;大封皇子。 皇四子胤禛被封为雍亲王。 年家是汉军镶白旗,他们所在的佐领,是陈继范在管,本来属于肃亲王豪格的庶支贝勒延寿旗下。 但这次大封皇子之后,雍亲王胤禛依照惯例,获得了镶白旗的部分佐领,年家所在佐领也包括在内。 他们的主子,从延寿变成了胤禛。 年惜月上辈子看书,绝大多数人以为年家是包衣出身,实则不然。 他们年家祖籍辽东广宁卫,她祖父年仲隆很早就入了旗籍,祖父当初中了进士后,外放为官,到了她大哥和四哥这一辈,已经是三代为官的官宦人家了。 汉军旗也是满化很彻底的,礼仪规矩都和满军旗一样。 就比如年惜月,因在旗籍,又是官家女儿,府里上下称其为“格格”,和那些满人家的规矩没什么区别。 旗人,是要向旗主效忠,自称奴才的,但和包衣奴才有着天壤之别。 包衣奴才是奴籍,汉军旗旗人是旗籍。 第7章 就离谱! 消息传来年府时,年惜月和年如月正一起跟着齐嬷嬷学规矩。 只不过,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坐着的那个,当然是年惜月了。 齐嬷嬷知道这位四格格身子娇弱,受不得累,只要自己讲规矩时她来听一听,看着三格格练习,也就是了。 四夫人当初请她来时,就已经暗示过了,四格格身娇体弱,不会入宫,也不会入皇子府,所以,这规矩嘛,了解一二即可。 她老人家当然要按照雇主的意思来。 “三格格,不是您这样走路的,您穿着绣鞋都走得不太稳,要是穿上花盆底鞋,那不得摔跤吗?步子再小一些,再稳一些。”齐嬷嬷一边说,一边用小棍子轻轻扒拉年如月的手臂。 这位三格格,从前怕是粗鲁惯了,走起路来脚步快,步子也迈得大,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她不过让其走慢些,步子小些,结果三格格就好像不会走路一般,摇摇晃晃的,教起来着实费劲。 说起来呀,也是年家没有当家主母的缘故。 不是她瞧不起那些当姨娘的。 就她们那样的出身和见识,哪里教的好孩子。 这规矩呀,着实差! 只不过,四夫人给了她不少银子,哪怕再难教,也得教好了。 “四格格累吗?四格格若是不累,也走几步给嬷嬷瞧瞧?”齐嬷嬷见年如月走的实在不好看,视线落到了年惜月身上。 这位四格格,长得可真美,天生一副弱柳扶风之姿,我见犹怜。 三格格长得人高马大,走起路来总缺了那么点韵味。 让四格格走一走,或许她老人家的眼睛还能舒坦一些,也不至于憋一肚子气回去了。 年惜月坐了快半个时辰了,的确有些腰酸,便让白芷扶着她起来走了一圈。 只是学走路而已,齐嬷嬷已经示范过好多次了,年惜月觉得挺简单的。 “四格格走得极好,快坐着歇息吧。”齐嬷嬷满意了,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年如月,脸微微有点黑。 “嬷嬷,我再好好练练,明日定不会让嬷嬷失望的。”年如月连忙说道。 她上辈子好歹嫁给了总督府的公子。 没有出嫁之前,她也要进宫参选,也是学过规矩的。 只是人生最后那十几年过得实在惨淡,成日里就想着怎么才能省银子,怎样才能让一家人的日子安安稳稳过下去,柴米油盐,才是她该操心的事,什么规矩礼仪,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朝重生,丢了多年的东西要重新捡起来,总得花点时间适应一下。 她又不是四妹妹,天生一副娇弱模样,随便走走也有那个味儿。 她身子康健,在女儿家中算是很高的了,骨架也不小,走起路来还真没有齐嬷嬷说的矜持贵女份儿。 说起来,也是她姨娘不会教,幼年时也不曾请人教。 阿玛作为男子,当然不会管这些事。 幸亏有四嫂在,还请了这位齐嬷嬷来教她们。 年如月记得,前一世来教她们规矩的,不是这位齐嬷嬷,而是另一位更加年轻一些的姑姑,比齐嬷嬷要松散许多。 而且,年惜月这丫头前世也是跟着好好学了的,哪里有现在这么娇弱、懒怠,一直坐着不动,就看她一个人出丑。 这个小丫头,是真不想大选了? “三格格、四格格,老爷请二位格格去一趟延寿堂。”小厮跑了过来,远远跪下,恭声说道。 “今日就到这儿了,二位格格快去吧,明日一早,嬷嬷再来这儿教你们规矩。”齐嬷嬷起身笑道。 “多谢嬷嬷,嬷嬷辛苦了,这是我和三姐姐的一点心意,请嬷嬷吃茶!”年惜月话音刚落,站在她身边的白芷便送上了一个荷包。 “多谢格格们赏!”齐嬷嬷伸手接了过来,只轻轻一捏,就知道里头装了二十两银锭子。 这四格格出手还真是大方,也不枉费她一把年纪了,还这般勤恳的教她们。 去延寿堂的路上,年如月看着年惜月,笑道:“四妹妹,你倒是挺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 她每月的月例,也才十两银子而已。 回到京城年府,她姨娘无法继续管家,捞不着好处,年如月当然要节省些。 “今日是齐嬷嬷第一次教我们规矩,该给的不能少。”年惜月笑道。 “等会儿我让春桃送十两银子去你那边。”年如月虽然肉痛,但还得给。 谁让这丫头和齐嬷嬷说,是她们姐妹二人一起给的打赏呢。 “不用了,一家姐妹,不分彼此。”年惜月转过头说道。 “那就多谢四妹妹了。”年如月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那可是十两银子,能省则省。 年如月有种占了便宜的爽快。 不过转念一想,她已经不是前世死之前那个穷酸的老婆子了,顿时道:“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四妹妹你是嫡女,向来不缺银子,阿玛有多疼你,全府上下都知道,还有大哥和四哥,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少了你,四哥临走前给了你一个木匣子,装的是珍珠宝石还是银票?”年如月凑过来问道。 年惜月眨了眨眼睛:“银票……一百万两,可要分你一半?” “呵呵,四妹妹可真会说笑,就算把年家卖了,也不值一百万两,再说了……那小木匣子也装不下啊。”年如月自顾自的说着,一抬头,才发现年惜月已经走远了。 “哎,四妹妹,你等等我啊!”年如月大喊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到了延寿堂,年惜月便听自家阿玛说,四爷成了雍亲王,他们年家所在的佐领被划到了雍亲王旗下。 “太好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阿玛,雍亲王前途无量,等女儿嫁过去,保管年家以后荣华富贵不愁。” 年如月高兴的就像是自己得了封赏一样,还转过头对年惜月道:“四妹妹,你说是吧!” 年惜月有点无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一个重生的对这些事不是门清吗?问我干嘛?” 就离谱! 第8章 怕是中邪了 “三姐姐说笑了,我可不像三姐姐,能掐会算,早就知道四爷会被封为亲王,咱们年家所在的汉军镶白旗,也会划归到四爷名下。” 年惜月说着笑了笑:“至于年家未来的荣华富贵……肯定要靠家中的男儿们去打拼,就算三姐姐真的给雍亲王做了侧福晋,怕也无法保证年家的未来吧。” “四妹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雍亲王以后可是要登……” “住口,休得胡言乱语。”年如月话还没说完,就被年遐龄给打断了:“你这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我们一家都会没命。” “阿玛,女儿可没有胡说,女儿不知阿玛和二位兄长是何打算,但如果摇摆不定,以后必受其乱,女儿……” “住口!”年遐龄伸手指着年如月:“你一个闺阁女儿,怎可妄议朝政?简直胆大妄为,你若真入了雍亲王府,必定会给我们年氏一族惹祸,你给我回去好好闭门思过,这两日也不必学规矩了,先想想你错在何处,若是想不明白,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阿玛!”年如月看着年遐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壮着胆子将这些事告诉阿玛,就是想让他老人家和兄长们有个准备,千万别站错队。 毕竟自己重生这种事都发生了,万一往后的事儿会出现变故呢? 总得防范于未然。 皇位之争,最忌讳左右摇摆,到处撒网。 她担心阿玛他们暗中支持的不止雍亲王一个。 不然,四哥以后的下场怎么会那么惨? 真的只是因为功高盖主,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 “带三格格下去,好好看着她,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离开房门一步。”年遐龄沉声说道。 “阿玛!”年如月有些生气,见年遐龄不搭理她,气鼓鼓的走了。 “你瞧瞧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到晚胡言乱语,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咱们年家可要倒大霉了,抄家都算轻的。”年遐龄一脸头疼:“三丫头从前也还算乖巧懂事,最近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没错,在年遐龄看来,这个女儿就是中邪了。 放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杨晏不要,非要入雍亲王府给人做妾。 王府是千好万好,可给人做妾哪有做正妻好。 杨家的确没有雍亲王府富贵,但这死丫头也没必要为了那点荣华富贵,就去伏低做小啊,当真让他头疼。 “你去告诉陈姨娘,明日带着三丫头去一趟城外的寺庙,在那儿多住几日,请高僧诵经,给三丫头驱邪。”年遐龄把张管家叫进来,皱眉吩咐道。 “是!”张管家应了一声,连忙去安排了。 年惜月有些无语。 她一个穿越来的低调的不得了,从小生怕被人知道这个秘密,藏的那叫一个紧。 如今的她看起来和一个土生土长的清朝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三姐姐呢? 生怕别人猜不到她是重生的。 现在好了吧! 老爹以为她中邪了,要让陈姨娘带她去寺庙里驱邪呢。 年惜月严重怀疑,三姐姐前世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不然真要活了几十年,不可能一点长进也没有呀。 她和年如月好歹也相处十多年了,这位姐姐在她印象中,是个爱贪小便宜,性子比较冲动,藏不住事的人。 按理说重活一世,总该收敛一下,有所长进,怎么还和之前没多大区别呢? 哪怕知道的秘密再多,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也得藏着掖着呀。 就她这样,真入了雍亲王府,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先知,成天去给人家雍亲王透露未来的事儿? 若真如此,年惜月不得不担心整个年家的未来了。 别她费尽心思养好了身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结果她这三姐姐放了个大招,把一家子搞得团灭了。 那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玛,三姐姐自打上次落水后,就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女儿猜测,三姐姐或许有什么奇遇,指不定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能梦到未来发生的一些事,这原本是好事,对咱们来说极其有利,可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反而会害了一家子。” 年惜月给年遐龄倒了杯茶,柔声道:“您得好好提点三姐姐,有些话有些事,只和您说,千万别在旁人面前透露半个字,不然便是杀身之祸。” “且……选秀在即,您若是让陈姨娘带着三姐姐去寺庙里请高僧诵经驱邪,那要不了多久,全京城都知道咱们年家的女儿中邪了,我们姐妹二人怕是无法选秀了,女儿倒是不在意,可三姐姐那边,是一心要入雍亲王府的。” 年遐龄听了女儿的话后连忙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方才只顾着生气,倒是忘了这一茬。” “阿玛,咱们年家现在已经归雍亲王管辖,我知道阿玛和二位哥哥已经决定成全三姐姐,送她入雍亲王府了。” “之前我倒是觉得三丫头还不错,可她最近……实在是胡闹,惜月你言之有理,不能送她去寺庙驱邪,阿玛这就让人叫她过来,好好提点提点她。”他得交待三丫头,即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也不得声张,必须守口如瓶。 “那女儿先告退了!”年惜月说完后,福了福身,出去了。 本来吧,她以为有个重生的三姐姐想去雍亲王府,也算是好事一件,人家比她还清楚历史走向,肯定能趋吉避凶,自己可以安安生生过小日子了。 结果……年如月现在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就炸了。 年惜月想想都觉得头疼。 这哪里是开挂呀,完全是找死! 但愿阿玛能劝动三姐姐,让她低调、收敛一些。 要不然,她只能使个绊子,让年如月继续嫁给她的杨晏哥哥了。 年惜月刚刚回到自己住的浮香院,就听小丫鬟说,她大哥年希尧派人送了一箱子书回来。 年惜月进屋打开一看,除了诗词集和书画以外,还有好几本医书,其中有两本还是锦书,一看就是上了年代的古物。 大哥真是知晓她的喜好,送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第9章 都怪那个杨晏 和醉心仕途,一心想往上爬的四哥不一样,大哥其实并不热衷于从政,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琴艺极佳,是广陵琴派的传人。 除此之外,大哥还特别擅长数术、作画,而且,大哥的医术也极其不错,他不仅给府里的人治病,还给衙门里的同僚们治病,且药到病除。 年惜月现在的身子之所以比过去好了许多,说起来也是大哥的功劳。 要不是大哥两年前找了个厉害的大夫给她换了方子重新制作保心丹,她这心疾,不会好得这么快。 大哥说了,再吃上个一两年,她这身子就和常人无异了。 她若装病,骗得了别人,倒是骗不了大哥。 不过,大哥对她这个妹妹极为疼爱,肯定不会拆穿她的。 更何况,大哥现在也不在京城。 人家现在是直隶广平府的知府,离京城还远着呢,一两年也未必能见一面。 “还有这个,是大夫人给您的!”白薇捧了一个木匣子过来。 年惜月打开一看,是一套头面,上面镶嵌着绿色的石头,不是翡翠,而是绿宝石或者绿碧玺之类的,头面做的极为精致,一看就是赤金镶嵌的。 嫂嫂们给她东西,向来舍得,从来不会给鎏金的。 这宝石应该也是更贵重一些的绿宝石。 这个时代的宝石,肯定没有未来切割打磨的好,但胜在用料足,颗颗都不小,而且……看起来也很古朴大方。 这颜色不是特别绿,倒是很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佩戴,既显得高贵又不老气。 年家真是越来越富贵了。 她既然做了这年家格格,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享尽了荣华富贵,自然也要为家族出一份力。 最起码,不能让年家倒台。 所以,她得在自己的四哥身上多费一些心思,免得他日后又被雍正爷给捧杀了。 历朝历代的臣子,只要功高震主,十有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全族。 他家四哥要是再聪明低调一些,懂得明哲保身,舍得激流勇退,那问题应该不大。 下午,年惜月去延寿堂陪阿玛用晚膳,见年如月已经被放出来了,未被禁足,而且脸上还带着笑容,阿玛似乎心情也不错,便知道他老人家已经提点过年如月了,且效果不错,不然这父女二人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状态了。 除了他们父女三人以外,王姨娘和陈姨娘也在。 这两位姨娘,都是她额娘在世时给阿玛的人。 王姨娘年纪大些,已过五旬,是二姐姐年锦月的生母。 她还有位大姐姐叫年朝月,是婢女所生。 那个婢女,原本是她祖母在世时派去伺候阿玛的人,后来并未成为姨娘,生下大姐姐后没多久,就病故了。 两位姐姐早已出嫁,大姐姐家的长子和长女,比年惜月都大。 “你们大嫂远在广平府,四嫂又跟着老四去了四川,这府邸里无管家之人可不成,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我左思右想,让姨娘管家终究不妥,这里不是承德,而是京城,得有世家大族的风范,从今日起,就由你们姐妹二人管家,王姨娘和陈姨娘从旁协助。” 年惜月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拒绝,便听自家阿玛道:“惜月,不管怎么说,你以后也是要成亲的,这管家一事,还是得学,即便你不想管,要交给手底下的下人,也得做到心中有数,你可明白?” “是,女儿多谢阿玛教诲!”年惜月点头。 其实,额娘过世前已经将这些事安排好了。 年惜月前几年就开始和李嬷嬷学管家了,不止她学,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也都在学。 这次从承德回京城,年惜月没有把李嬷嬷带上。 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早在三个月前,年惜月就让李嬷嬷荣养了。 她本来想在京郊买个小宅子给李嬷嬷颐养天年,可李嬷嬷说她的次子就在承德,想留在承德,年惜月就给她留了一笔银子置地。 “你们姐妹二人遇事多商量,若有拿不稳的,可以问问王姨娘和陈姨娘,亦或者来找阿玛,阿玛也没什么事,可以给你们做主。”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管家,但是可以给女儿们撑腰。 万一有刁奴不听话,那还得他出面教训。 “是!”年惜月和年如月齐齐点头。 “好,用膳吧!”年遐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让身边的奴才去传膳了。 用过晚膳之后,年遐龄留下了二位姨娘,有事交代她们。 年惜月和年如月先出来了。 “三姐姐今日似乎吃的有点少!”年惜月笑道。 “我明年就要入雍亲王府了,当然得少吃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清丽脱俗,我可打听过了……雍亲王不喜欢胖子,我身上的肉,确实多了点。”年如月撅了撅嘴,嘟囔道。 年惜月闻言看了她一眼。 就凭三姐姐这身高和骨架,就算瘦的只剩二两肉,恐怕也和清丽脱俗不相干吧! “唉,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嫁给杨晏,从来不注重这些,如今才觉得自己那些年过得太放肆了点,不仅爱吃,这言行举止……也太随意了。” 都怪那个杨晏,总和她说,他不喜欢女儿家太瘦,风吹就倒,柔弱不堪,更不喜欢女儿家太做作,就喜欢她这样不拘小节、性子洒脱的姑娘。 她现在倒是不瘦,也不做作,可就凭自己如今这样,入了王府恐怕也难获雍亲王专宠。 她要是无法获得专宠,以后还怎么当贵妃,当太后? “有齐嬷嬷教导,三姐姐要不了多久就会和京城这些贵女一样,言行得体,举止有当,至于……三姐姐这样貌和身段,我倒觉得极好,没必要一味追求瘦,姐姐看看我就知道了,人太瘦了身子可不好。”年惜月笑道。 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像年如月一样,再长高一些,长得壮实一些,这样才有抵抗力,不至于体弱。 而且,以她的眼光来看,年如月虽然长得高,骨骼也大,但……长相还是不错的,而且也不算胖。 比她大了三岁的年如月,发育的挺好,看起来挺丰满的。 第10章 她不要他了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儿家没有胸衣穿,而且生怕别人看出自己胸大,要么用白布裹着,要么就含胸驼背,生怕别人看见。 年如月个子高,发育的又不错,走路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弓着背,导致体态不是那么好,走起路来稍稍有些别扭,达不到齐嬷嬷的要求。 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 她虽然很少出门,但京城里的八卦,年惜月还是知道不少的。 皇子们那些侍妾长得如何,她不知道,毕竟侍妾几乎出不了府,但那几位嫡福晋,见过的人可不少。 听说,除了八福晋样貌清秀可人之外,其他那几位……都很一般。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皇子们娶妻,凭的可不是自己的喜好。 皇帝给他们赐婚的时候,当然有他老人家的考量,而这考量……都是出于政治上的目的,至于儿媳妇长什么样?他老人家可不会在意,胖瘦美丑一概不管。 “四妹妹的确太瘦了些,要多吃一点,至于我嘛……姨娘说了,再稍稍瘦那么一点,就很好了。” 年如月说着,轻轻拍了拍年惜月的手臂:“四妹妹放心,等姐姐我日后飞黄腾达了,绝对会罩着你,咱们姐妹二人一起过好日子。” 年惜月闻言笑了。 年如月虽然从小到大爱贪点小便宜,但她们姐妹二人其实并无仇怨。 即便有不痛快,那都是闺阁女儿之间的小矛盾而已。 一家子姐妹,哪有不吵架的,没必要记在心上,徒增烦恼。 她这姐姐大概是觉得抢了她的贵妃之位,想给点补偿吧,所以才说了这番话。 “那就多谢三姐姐了。”年惜月笑道。 “四妹妹,我实话和你说吧,杨晏真的不错,不是我不要,才硬塞给你的,他人品极佳,才学也好,只是不通庶务,不会逢迎,四妹妹不妨考虑一下,若觉得不妥,便罢了。”年如月拉着年惜月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年惜月闻言叹了口气。 她这三姐姐呀,非得和她换亲才痛快吗? 她想做贵妃,去就是了,至于那杨晏? 在三姐姐看来,是个好夫君,可对她来说,未必合适。 “多谢三姐姐,我不喜欢他。”年惜月笑道。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结果到了年关,杨晏代表杨家上门拜访时,年如月把她请到了前院,说是阿玛有事找她。 年惜月在前院屋檐下,第一次见到了杨晏。 正如年如月所说,杨晏生的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的他,身上不仅有书生气,也有少年的意气风发,是个长得极其英俊又给人一种特别阳光,令人见了眼前一亮的少年。 如果只看脸的话,年惜月表示,她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这位少年正在屋檐下和年如月说话,眼神极亮,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三姐姐年如月。 既然是这样,就算他千好万好,年惜月也不会要。 她都打定主意不嫁给四爷当贵妃了,当然要选个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才行。 “四妹妹你来了,诚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惜月,我四妹妹,她可是嫡女,从小乖巧懂事,是我阿玛和兄长们最疼爱之人。”年如月的心思并没有用在杨晏身上,所以很快发现了年惜月,连忙上前将她拉了过来。 年惜月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起来:“我的姐姐呀,您这媒人当的也太明显了,看不到他眼里只有你吗?” 还有,杨晏字诚之? 橙汁! 嘿嘿嘿…… 这橙汁倒是不错,只可惜啊,当不了她姐夫,以后只能是陌路人了! “三姐姐,你不是说阿玛有事找我吗?我先进去了,三姐姐和杨公子慢慢聊。”年惜月说完之后,正打算带着白芷进厅堂,却被年如月给拉住了。 “四妹妹别急,阿玛方才有事回延寿堂了。” 年惜月一听,就知道年如月是故意把她骗过来的。 肯定是阿玛已经见过杨晏,该说的事儿也都说了,回延寿堂歇息去了,不会再来这边待客。 年如月不仅骗自己来,还把已经该离开的杨晏给拖住了。 这可真是……骚操作! 既是这样,那就别怪她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再丢回去了。 “那妹妹就去延寿堂给阿玛请安了,姐姐想必还有很许话要和杨公子说,妹妹就不打扰你们了。”年惜月说完之后,还故意眨了眨眼睛,丢了个暧昧的笑容给他们,带着丫鬟离开了。 “四妹妹!”年如月气的想跳脚。 这丫头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早就和她说了嘛,她要嫁的人是雍亲王,不是杨晏。 她今日留着杨晏,又让人去请年惜月,就是要撮合他们二人,这丫头倒好,居然摆了她一道。 她本来就想和杨晏划清界限,让他不要再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下好了,铁定被他给误会。 “你别误会啊,我留着你,是想让你见见我四妹妹,你也瞧见了,我四妹妹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比我长得好看多了,再过上两年,必定是个绝色佳人,她的身子也比过去好多了,起码这两年没有再晕倒,我四妹妹可是嫡女,我们两家是有婚约,却未指定把哪个女儿嫁给你,你……” 年如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晏给打断了:“如儿,你这是何意?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杨晏眼睛微微泛红。 他满心欢喜的来,没想到……年如月却不想嫁给他了。 怪不得这三个多月来,自己每次约她出去相见,都被她以男女大防为由,拒绝了。 他还以为,年如月长大了,和其他女儿家一样,知道害羞了,殊不知,是人家不要他了。 年幼时,他家中曾出现一些变故,阿玛把他送到武昌,在年家寄养了两年。 那时候,年伯父还是湖广巡抚,住在武昌。 刚去的时候,他十分惶恐,一来担心家人,二来也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事儿都觉得不安。 直到他认识了年如月。 她活泼可爱又不拘小节,虽是个姑娘家,却敢带着他翻墙爬树,去外头玩。 那段日子,他直到现在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第11章 这人怕是有病吧! 他和年如月的亲事,是两家长辈前几年就定好的,就等着大选过后定下吉日,上门迎亲了。 他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结果人家却不要他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明年选秀,我不想落选,我想嫁给皇子。”年如月见他这般望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该说的话还得。 如果不早早做个了断,以后等自己入了雍亲王府,被有心之人传了流言蜚语,那就不好了。 在旗的女子未经大选之前私下订婚,那是大不敬之罪,想必两家的长辈都会竭尽全力隐瞒此事。 所以,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们明明说好……”杨晏忍不住开了口,却被年如月打断了。 “说好什么?说好两家结亲吗?我记得,你们杨家的确想迎娶我年家女,可年家不止我一个女儿呀,你是总督府嫡出的三公子,当然要配嫡女才合适,四妹妹就是最好的人选,我一个庶女,配不上杨三公子你,再说了……你额娘本就不喜欢我,你我绝非良配,议亲一事,以后别再提了,免得祸及家人。” 年如月说完之后,转身便走,不过又很快停下了脚步。 见她回过身望着自己,杨晏以为她改变主意了,正想上前,耳边却传来了年如月有些冰冷的声音:“我四妹妹是要落选的,你好好考虑吧。” 杨晏望着年如月远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此时只觉得心如刀绞,根本忍不住。 就为了荣华富贵,便可以毫不犹豫舍弃他吗? 那他们当初相处那两年算什么? 小孩子小打小闹吗? 可笑的是,她自己不想嫁他,却要把妹妹塞给他。 把他当什么人了? 皇子就一定比他好吗? 杨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带着小厮离开了。 没过多久,年惜月就听到了这个八卦。 “格格,咱们三格格把杨三公子给赶走了,听说,三公子走的时候,眼眶里含着泪水,伤心的不得了,三格格可真是狠心,他们以前可是……” “可是什么?”年惜月直接打断了白芷的话:“三姐姐尚未参加大选,并未婚配,他们以前毫无瓜葛,这话你记住了,告诉我们浮香院的人,不可多言半个字。” 她们都是年家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年如月已经铁了心要入雍亲王府,阿玛也答应了,肯定会好好运作此事,那年如月和杨晏,便无任何过往可言,不然便是大祸。 “奴婢记住了,定会约束好院子里的人!”见自家格格这么郑重,白芷连忙点头。 “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看这天色,怕是又要下雪了,多备一些咱们爱吃的东西,若过年那几日下雪,我就不和大嫂她们一起出门拜年了,咱们就关起门,在浮香院躲躲懒。”年惜月笑道。 四哥四嫂才去了四川,作为封疆大吏的四哥,只有得到皇帝准许才能回京述职,无召不得入京。 至于大哥? 父亲今年在京中过年,大哥肯定会回来,只是要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到。 作为官员的大哥,要等到小年封印后才能启程,快马加鞭赶回来。 大嫂前几日倒是带着三个孩子先回来了。 说起来,那三个孩子,有两个都比年惜月大。 大侄儿已经在说亲了,大侄女和她一样,明年也得入宫选秀。 大嫂在广平已经请人教过规矩了,年后会让大侄女和她们一起再和齐嬷嬷学一学。 年惜月问过阿玛了,大侄女的亲事已经有了着落,是肯定要落选的。 他们府上,有一个去攀高枝就足够了。 若送一个女儿去雍亲王府,再送一个女儿去别的王爷府邸,先不说人家会怎么想,皇上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 四哥现在是封疆大吏,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 伴君如伴虎,想要家宅安宁,那就得按皇帝的意思来。 她这个当姑姑的,之前已经给了孩子们见面礼,但这不是要过年了嘛,给晚辈们的年节礼和红封,也必不可少。 她这边多的是东西可以给大侄女。 至于两个侄儿和留在京城的年熙,肯定得给适合男孩子用的东西才妥。 她手头倒也有这些东西,就是不太满意。 年惜月是不打算亲自出门去买的。 一来,她身子“弱”,没有大选之前不宜出府,二来,冬日里的北京城,着实冷! 哪怕这几日没有下雪,可外头依旧冰天雪地的,之前的冰雪尚未融化,她怕冷,只想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待着。 “格格,三格格来了!” 年惜月正在翻看手里的杂记,突然听到了白芷的声音。 “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年如月带着春桃进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好你个年惜月,我好心好意撮合你和杨晏,你不答应也就罢了,还把祸水引到我身上,你是何意?”年如月大声质问道。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杨晏,姐姐不想嫁给他,却把他塞给我,我倒想问问三姐姐,你是何意?我年惜月是嫁不出去了吗?三姐姐不要的男人,就得我嫁?”年惜月反问道。 她真没料到,年如月还敢来质问她。 既是如此,那就挑明了说吧! “我……我只是觉着杨晏不错,才撮合你们,你不喜欢便罢了,何必这么说?”年如月语气有些幽怨:“再说了,你是嫡女,是阿玛的心头肉,这府里谁能强迫你?” “三姐姐所想,不过你一厢情愿罢了,你觉得杨晏好,你为何不嫁?你既然抛弃他,另攀高枝,就该和他彻底划清界限,而不是把我塞给他,莫非你还想和他……” “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年如月还不等年惜月把话说完,就急忙打断了她,眼眶泛红:“此事是我冒失了,对不住四妹妹,姐姐给你赔不是。” “姐姐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就别左右摇摆,年家可经不起折腾。”年惜月说着,声音冷了下来:“姐姐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吧。” 第12章 陪我出门 年如月闻言沉默片刻后才道:“你放心,阿玛已经和我说过利弊了,我是年家女儿,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入了雍亲王府,也不会胡来,定会让家族以我为荣。” “那我就等姐姐的好消息了。”年惜月见她没有一意孤行,倒是放心了不少。 白芷等年如月走了后,忍不住道:“三格格最近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她从前对您也是不错的,起码有姐姐的样子,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她明明和您一起管家,却事事抢着做主、出风头,但凡别的家族送帖子来,她都要去赴宴,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府上有她这么一位格格,也不带着您一块儿去。” “前些日子做新衣和头面,她也先抢着做了,还说什么,她是要进宫选秀的,当然要先紧着她,就好像格格您不去选秀了似得。” “她如今尚未做王爷侧福晋呢,就开始摆贵人的谱了,一个庶女,都敢插手您的亲事了,简直没规矩。”白芷气不过,忍不住说道。 年惜月闻言没有吭声。 “奴婢听说,她去赴宴时,总和别人说,您身子不适,无法前往,这说次数多了,别的都会以为格格您是个病秧子,明明格格的身子比过去好多了,她总这么和别人说,格格以后的婚事,怕是有些艰难了。”白薇一脸担心。 她知道格格不想嫁入皇家,可格格总得嫁人呀。 那些世家夫人们若听说格格身子差,为了以后的子嗣着想,怕也不会为自己的儿子上门提亲了。 “这个倒是不打紧,我身体不好,知道的人多了,正好不用选秀,至于婚事?我自有打算。”年惜月道。 婚事艰难一些也不打紧,反正……阿玛都想替她招赘了。 至于一辈子不成亲? 那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时代,哪家要是有个姑娘没成亲,不仅会影响整个家族女眷的名声,还会影响未出阁闺女们的婚嫁。 她在年家锦衣玉食长大,享尽了荣华富贵,当然不能只顾自己。 年惜月也不知道年如月是怎么想的,她们姐妹二人今日明明闹得有些不愉快,可人家第二日一早又跑来找她,跟个没事人似的,拉着她的手说笑。 “四妹妹,我午后打算出门一趟,四妹妹可要同往?” “外头天冷,我就不去了。”年惜月拒绝了。 “我知道妹妹身子弱,到时候咱们在马车上多放几个暖炉,妹妹再穿上前些日子阿玛让人给你做的狐裘大氅,应该就不冷了,好妹妹……你就陪我去一趟金玉阁吧。”虽然年如月不想承认,但她这位四妹妹,眼光的确比她好。 这丫头平日里穿的衣裳,搭配的首饰,似乎都比她的好看。 并不是说,年惜月穿戴的比她贵重多少,但就是好看。 为了进宫选秀,府里花重金请了极为有名的工匠,给她们姐妹二人各定制了两套和衣裳相配的头面,年如月也特别喜欢。 可明年大选之后,她就要当侧福晋了,没几套拿得出手的头面可不行。 她今儿一早检查了自己的妆奁,她之前那些头面,要么有些过时,要么适合未出阁的小女儿家用,等她嫁过去,若再用这些,未免有些不妥。 她缠了姨娘许久,姨娘才拿了三百两银子给她,她打算去金玉阁买一套。 年惜月眼光比她好,要是能去帮她掌掌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四妹妹,你从前在承德的时候,几乎不出门,如今回到京城已经四个多月了,从未出去走动,我和你说,那金玉阁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里头的珠钗首饰,别提多好看了,都是京城里那些夫人和贵女们最喜欢的款式,没准也有你喜欢的,咱们一起瞧瞧去吧!” 年惜月知道,这个时代的夫人、贵女们,出门逛街大多是买衣料、首饰和胭脂水粉,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像酒楼那种地方,她们都去的很少,毕竟……内宅女子还是要避着些外男的。 倘若有包间,还可以去坐坐,像大堂那种地方,吃饭的人几乎都是男的,很少见到女子。 不过,普通人家倒是没有这么多忌讳,生活艰难,根本顾不了这么多! 还有女子在街边摆摊的呢。 街边那些小摊上用膳的人,也有女子,不过也还是男人居多。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女儿家出门,要不便得多。 “四妹妹,你就陪我一起去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见外人,到时候你戴着帽子和面纱便是,你要是走不动,姐姐我背你!”年如月说完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颇有江湖女侠的气势。 年惜月被她逗笑了。 也不知上辈子她嫁给杨晏后,过得到底有多差,不然她怎么会铁了心要当娘娘呢? 平凡的幸福不也挺好的吗? 不过,人各有志,冷暖自知。 未来会如何,那就各凭本事了! “求你了四妹妹,就陪我一起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年如月伸手作揖。 “姐姐稍等片刻,我让白芷多带几粒养心丹,以防万一,等会儿咱们就一起儿去金玉阁吧。”年惜月笑道。 她都搬出养心丹了,年如月应该不会再求她去了,万一她到时候犯病,带她出去的年如月,可是要受罚的。 可年如月此刻心里只有买头面那件事。 人家的目标,可是要打扮的美美的,好迷倒雍亲王呢。 年如月傻笑了一会儿,拉着年惜月的手,柔声道:“对,多带几颗养心丹,以防万一,我就知道四妹妹你最好了,你放心,姐姐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少一根毫毛。” “不过话说回来,四妹妹你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怕是屈指可数,我和你说,京城可好玩了,比咱们从前住过的武昌和承德,大太多了,也热闹许多,这小年一过,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别提多喜庆了,咱们一路往金玉阁去,正好可以坐在马车上,看看街上的风光。” 年如月觉得自己这妹妹其实挺可怜的,从小到大被身子拖累几乎出不了门。 罢了罢了,等她日后飞黄腾达了,找几个名医给她治治吧,省的她成天拿着医书看。 第13章 四福晋有请 俗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再说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看那么多书又有何用?还能当太医不成? “四妹妹,那就这么说定了,午后我再来找你。”年如月说完后,高高兴兴去了。 “格格,您真要去吗?”白芷问道。 “跟着我这个主子,你们肯定也很无聊,盛情难却,咱们今日就出去走走吧。”年惜月笑道。 她身子不好,人也够宅的,很少出门。 哪怕要锻炼,也是在屋子里或者院子里。 等落选之后,她倒是没有太多顾忌,到时候身子也大好了,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格格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们喜欢待在府里,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只要能跟在格格身边,奴婢做什么都高兴。”白芷连忙表忠心。 “奴婢也一样。”白薇也跟着说道。 白芷这个狗腿子,从小就比她嘴甜。 不过,她们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倒不会嫉妒。 “多准备几个手炉,穿上最厚的棉衣,外头天冷,可别冻病了。”年惜月看向两个大丫鬟,脸上带着笑容:“除了你们以外,再带上泽兰和佩兰。” 难得出门一趟,她要多带几个丫鬟,想必她们也很想去。 身边这几个贴身丫鬟,留着谁也不合适。 要是因为不能出门哭鼻子,她可是会心疼的。 “是,奴婢们这就去准备。”白芷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府里的格格们出门,是大事,张管家不仅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还派了护卫保护她们。 用了午膳出门时,年惜月戴上了面纱,倒不是为了挡脸,完全是为了遮挡冷风,避免受凉咳嗽。 天虽然冷,但街上行走的人不少,马车也很多,一路过去,还有点儿堵。 年惜月也和四个丫鬟一起凑在马车一侧的小窗上看外头的热闹景象,拥堵的时候,她还让白芷下车买了米糕和烤红薯。 她没怎么吃,毕竟才用了午膳不久,只是尝了一点儿,剩下的都进了白芷她们的肚子。 “格格,前头就是金玉楼了。”白芷指着不远处的小楼,有些兴奋道:“奴婢早就听说金玉楼了,还不曾去过呢,今日是托了格格的福,可以大开眼界了。” 有些话,她不好和格格说。 三格格身边那个春桃,每次和三格格出门赴宴,回来都要在她们这些丫鬟面前炫耀一番。 还有京城那些极其有名的首饰铺子和胭脂水粉铺等,只要春桃和三格格去过,回府后也会刻意在她们跟前炫耀。 白芷并不羡慕,但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总觉得三格格太能出风头了,连带着春桃都有点狗眼看人低了,瞧不起她们浮香院的人。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家四格格向来稳得住,她这个当奴婢的,自然也要沉着稳重,不能给格格添麻烦。 到了金玉楼前,白芷和白薇她们连忙下了马车,去搀扶年惜月,结果有人比她们更快。 “四妹妹,你慢些,我扶着你。”年如月一脸兴奋道。 “多谢三姐姐,还是让白芷扶着我吧。”年惜月笑道。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年如月今日对她有些热情过头了。 “别啰嗦,把手伸过来,我扶你便是,我和你说,等明年大选之后,你想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对你关心一二,那都不可能,现在就知足吧!”年如月笑嘻嘻道。 “那就多谢三姐姐了。”年惜月笑着道谢,伸出手来。 年如月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把她扶下了马车,拉着她的手进了金玉阁。 金玉阁这种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光顾的,里头的珠钗,大都很贵,寻常老百姓根本不敢踏足。 年惜月刚进去,就被里面站着的那两位贵妇人吸引住了。 她们穿着华贵的旗装,上面的刺绣极其精美,绝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养的那些绣娘可以绣出来的。 二人旗头上的珠钗也格外华丽,尤其是站在右边那个看着稍微年轻一些的妇人,头上那红宝石步摇,灵动又好看,十分引人注目。 金玉阁的掌柜带着好几位管事,将店中最好的珠钗都送到了这二位贵人面前,任由她们挑选。 “二位格格请随小人来这边瞧瞧,这边的珠钗也极为好看。”一位女管事迎了过来,将年惜月和年如月引到了左边,免得她们冲撞了那二位贵人。 她还不忘低声提醒一番:“二位格格,等那两位贵人挑选完后,格格们也可去瞧瞧那边的头面,那些都是镇店之宝。” 言外之意,让她们现在别过去。 “四妹妹,你可知她们二人的身份?”年如月问完后,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声道:“瞧我这记性,今日是你回京之后第一次出门,连我都不认识她们,你就更不认识了。” 她上辈子嫁给杨晏之后,和婆婆闹得有些不痛快,杨晏对她言听计从,很快就自请外放,带着她离京赴任了。 从那以后,他们便很少回京城了。 杨晏最风光的时候,也做了正五品同知,后来因为家道中落又不会逢迎,反而被贬官了,成了七品小知县,还是那种捞不到油水的穷乡僻壤。 以她的身份,也接触不到那些达官贵胄家的夫人们,更何况是眼前这二位,说不定就是哪家王府的女眷。 年惜月看了白芷一眼,白芷连忙给女管事塞了银子。 “那是雍亲王福晋和他们府上的耿格格。”女管事压低声音说道。 年如月听了她的话后神色一僵,下意识转过头望着她们,没有吭声。 “三姐姐,这套头面特别适合你,快试试。”年惜月轻轻拽了拽年如月的衣袖。 她知道年如月此刻肯定心情复杂,正胡思乱想呢。 可现在不是她发呆的时候。 她这么呆呆的看着人家四福晋,可是很失礼的。 四福晋身边那位老嬷嬷已经注意到她们了。 果然,才过了片刻,那位老嬷嬷便过来了。 “不知二位格格是哪家的?我们福晋请二位格格过去说话。” 第14章 年家这个女儿,着实一般! 年如月闻言十分惊喜,连忙福了福身:“回嬷嬷的话,我们是年家的女儿,家父年遐龄,家兄年羹尧。” 老嬷嬷看了她们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年家的格格们,快随奴婢去吧,不能让我们福晋久等。” “多谢嬷嬷!”年如月应了一声,连忙拉着年惜月去了。 年惜月见她这般殷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三姐姐可是重生的,对历史走向了解的比她还清楚,明明手里握着一张王牌,可别到时候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重活一世的确是天大的机缘,可真要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对身边的人和事没有敬畏之心,别说上位了,连安稳度日都难。 其实,年如月虽是个庶女,但前世并没有受到嫡母的刁难,她是在自己的生母陈姨娘身边长大的,陈姨娘对她极为宠爱。 而年遐龄呢?她虽然最宠年惜月这个嫡出的幼女,但对三女儿年如月,也是不错的,不然她一个庶出的女儿,也不会嫁给两广总督家嫡出的公子了。 年如月上辈子嫁给杨晏后,没多久就跟着杨晏去任上了,没有婆婆磋磨她。 作为当家主母,年如月说一不二,杨晏又宠着她,事事都依着她,后宅内院根本没有争斗。 杨晏唯一的妾,也是年如月给的,那个妾室,原本是她身边的小丫鬟,性子唯唯诺诺的,从来不敢兴风作浪。 杨晏那三个孩子,也是年如月一个人生的。 他们后来虽过了多年的清贫日子,但也还算安稳。 正因为如此,哪怕年如月重活一世,有前世的记忆,其实……依旧是过去那样的性子。 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大多数时候没有聪明到点子上,但凡遇到厉害点的人,一眼就能把她看穿。 “年家女儿!”四福晋的视线落在了年如月身上,然后又看向年惜月:“你怎么戴着面纱?” 还不等年惜月回话,年如月便道:“回福晋的话,臣女的四妹妹自幼体弱,身患心疾,出门在外吹不得冷风,所以要佩戴面纱。” 四福晋闻言但笑不语。 作为皇家儿媳,她向来注重自己的言行,当然也特别重规矩。 对于年如月这般迫不及待插话的人,自然让她不喜。 而且,这姑娘刚刚直勾勾盯着她看了许久,着实无礼。 哪怕她不是亲王福晋,只是个普通人,被人这般盯着,也是失礼的。 王爷前几日和她说,年家有意送个女儿入他们王府,王爷已经答应了。 年家所在的佐领,现在属于王爷旗下,送女儿进府,便意味着向王爷这个旗主效忠,加之年羹尧如今圣眷正隆,被皇上外派到了四川做巡抚,蜀地富庶,那可是个好地方,王爷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年家这个女儿,着实一般。 等她进了王府,自己可得派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福晋,茶已泡好,请福晋和耿格格移步厢房。”桂嬷嬷上前躬身说道。 金玉阁后头有个小院子,里面有好几间厢房,供贵客歇息、品茶。 “嗯!”四福晋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往后头去了。 耿格格也跟着去了。 “你们姐妹也过来坐下喝杯茶吧。”四福晋突然回头说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年如月一听,就知道自己入雍亲王府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会再变了。 她连忙拉着年惜月过去了。 四福晋赐了茶水给她们,不喝便是失礼,加之这厢房里关着门窗,也吹不到冷风,年惜月便取下面纱喝茶,还故意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过多久,四福晋就带着耿格格离开了。 “恭送四福晋。”姐妹二人连忙起身行礼,将她们送到了金玉阁门口。 年如月握着年惜月的手,一脸激动:“四妹妹,你瞧见了吗?那可是四福晋,四福晋可真是端庄大气、十分和善呢。” 她上辈子嫁给杨晏做的是正妻,如今要去给人做妾,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但她对荣华富贵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哪怕知道前路或许有些坎坷,也愿意一试。 她本以为四福晋肯定是个十分威严又古板的人,没想到还挺随和的。 “我早就打听过了,除了福晋外,雍亲王府还有四位侍妾,并不算多……”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年惜月就打断了她:“我的好姐姐,咱们今日是出来买头面的,这才是顶顶要紧的事,你若是不买,我可回去了。” “买买买,我当然要买,之前你说的那套就很好看,我去试试。”年如月连忙笑道。 年惜月点了点头,陪她去试戴了。 今日给年惜月印象最深的,不是样貌清秀的耿格格,而是四福晋。 四福晋个子中等,长相一般,人有些瘦,虽然衣着华丽,脸上的妆容也很用心,但那厚重脂粉下的脸上,满是疲惫,脂粉根本遮掩不住,可见这亲王福晋也不是好当的。 她明明已经很累了,还要带着有了身孕的侍妾出来买珠钗,还真是“贤惠”。 那位耿格格,看起来倒是红光满面的,气色极好,小腹微微隆起,看起来怀孕四五个月了。 即便她有身孕,四福晋也很照顾她,可这位耿格格,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老实,一声没吭。 这说明什么? 说明四福晋把整个王府后宅牢牢握在了手中,是个极其厉害的当家主母,没人敢恃宠而骄。 三姐姐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回去的路上,年惜月特意和年如月坐同一辆马车,把丫鬟们都打发到后头那辆马车上去了。 “三姐姐,王府也好,宫中也罢,争斗不断,三姐姐去了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年惜月柔声说道。 “你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年如月自信满满道。 她前世早早就离开了京城,对宫中和雍亲王府发生那些事,并不是太了解,只是偶尔听说一些罢了。 但对于天下发生的大事,她可是了如指掌的。 第15章 喜欢绕弯的四福晋 别的不说,就说雍亲王吧,他以后可是要登基即位,做九五之尊的。 “四福晋虽然看起来和善,但是……” 还不等年惜月把话说完,年如月就打断了她:“我知道,能成为亲王福晋的人,又岂会心无城府?我会防备着的。” “好!”她都这么说了,年惜月当然不好再说其他的。 或许她这三姐姐,是扮猪吃老虎也说不定。 “放心吧四妹妹,有我在,咱们年家只会越来越好。”年如月握着年惜月的手,无比肯定道。 她身强体健又知道未来的走向,不会像四妹妹一样早逝,定会把握机会扶摇直上。 “好。”年惜月颔首。 有些话不可多说,但愿三姐姐能做到吧。 她不知道的是,四福晋对年如月并不满意,回到雍亲王府后,立即吩咐身边的人去前院守着,待胤禛忙完政务后,把人请来了她住的正院。 胤禛今年虚岁三十二,正是男子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加之他被晋封为亲王,最近又诸事顺利,自然心情舒畅,到了厅堂,脸上还带着笑容,不似从前那般严肃。 四福晋见他心情极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福晋不必多礼,坐吧!”胤禛坐在罗汉榻上,轻轻抬了抬手。 “多谢王爷。”四福晋连忙起身,坐到了罗汉榻另一侧。 她家王爷,长得像德妃,从前也是个英俊少年,如今日渐成熟又身居高位,比年少的他更让她感到安心。 夫妻多年,她对他的感情,虽不似年少时那般热烈,但也待他如至亲,事事为他考虑。 “福晋叫本王过来,所为何事?”胤禛问道。 他这几日忙于政务,没空过问儿子们的学问,正打算去李氏那边看看。 他共有三个儿子,嫡长子弘晖夭折了,次子弘盼和三子弘时都是侍妾李氏生的。 “王爷,妾身今日带着耿妹妹出府买珠钗,见到了年家的女儿。”四福晋柔声说道。 “买珠钗。”胤禛看了四福晋一眼,不紧不慢道:“天冷路滑,耿氏又有了身孕,不宜出门,你想赏她珠钗,大可出银子让内务府的人按照她的喜好置办,亦或者……让金玉阁的人送来给你们挑选。” 他子嗣不多,如今活着的就两个,耿氏有孕,这自然是喜事,福晋却带人出去逛金玉阁,万一耿氏腹中孩子有了闪失,岂不可惜? 多年夫妻,四福晋一听就知道胤禛是何意。 他这是怪她带人出门了? “妾身知道,之前李氏小产,王爷疑心妾身,但妾身的人品,王爷难道不知?妾身嫁给王爷多年,从未对后院的女人动手,若妾身真有这样的心思,李氏也生不下那三子一女,二阿哥和三阿哥也不可能平安长大。”四福晋既生气又伤心。 自己事事为他考虑,他却信李氏。 他也不想想,李氏之前都安生下四个孩子了,自己犯得着对她出手吗? “你多心了,本王并无此意。”胤禛喝了口茶,柔声道:“去年李氏小产,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本王却不信,命人毁了那些证据,训斥了李氏,也没有上折子请封她为侧福晋。” 他是站在福晋这边的,也最信任她。 可四福晋听了之后,心里却觉得有些酸涩。 胤禛也不想继续纠结此事,很快转移了话题:“你今日出门,遇到了年家女儿?” “是!”四福晋颔首,她今日要说的,本来也是这件事。 “王爷之前说,年家要送一个女儿入咱们王府,今日在金玉阁,妾身见到了年家那两位格格,年家想送来的,定是那三格格,此女性子有些鲁莽,不懂规矩,入了咱们王府,未必能帮到王爷,倒是那个嫡出的四格格,妾身让人打听过了,她最受年遐龄宠爱,年希尧和年羹尧兄弟二人,对这个妹妹也是关怀备至,护得紧。” “一母同胞,自然是不一样的,福晋的意思是,选那四格格?”胤禛问道。 “四格格肯定比三格格更有用。”四福晋点了点头,她考虑的,当然是雍亲王府的利益,胤禛的未来。 她家夫君现在是亲王了,考量的当然更多,入府的女子,得好好选,选有用的。 “那就依福晋的,选四格格吧。”胤禛颔首。 “只是那位四格格,从小患有心疾,娘胎里带来的病,此事妾身也打听过了,千真万确,这几个月,年遐龄请了不少太医给四格格治病,她不仅有心疾,体质也虚弱,恐怕活不了多久。”四福晋面露遗憾。 从前的她,不喜欢蠢人,后院的女人,她喜欢聪明点的,一点就透,免得干蠢事让她费心,可自打去年被李氏算计了之后,她又有了其他的考虑。 蠢一点儿就蠢一点吧,免得威胁到她的地位。 所以,那个鲁莽的三格格,也不是不可以。 “王爷,一个将死之人,哪怕再受父兄宠爱,也是无用的,所以……还得选那个三格格。”四福晋柔声道。 胤禛闻言皱眉。 直接说选三格格不就成了吗?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四福晋脸上露出了笑容。 自己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年氏入府后太得宠。 原本是四格格最合适,现在不得不选那个有点蠢的三格格,王爷心里能痛快吗? 以后必定不会在意她。 “说起来,那四格格不仅是嫡出,而且更加聪明懂事,小小年纪已经出落的极美了,过个两三年,必定风华绝代,可惜是个病美人,命不长。”四福晋摇了摇头道。 胤禛闻言看了她一眼。 四福晋笑道:“对了王爷,您打算给年家那位三格格什么位份?侧福晋吗?” 选秀时,皇帝给儿子们赐人,也会征询他们的意思。 “她只是庶女,又不甚聪慧,就做个侍妾吧,以免她入府后兴风作浪,年家这份礼,我们收下即可,不必太在意,免得皇阿玛以为本王在笼络年羹尧,他老人家可是最忌讳结党营私的。”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心腹,却被儿子给收买了,皇阿玛能高兴才怪。 正因为如此,他从不敢妄动。 第16章 不甘心 四福晋闻言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府里多个侧福晋。 “年后,本王会上折子,请封李氏为侧福晋。”胤禛放下茶杯,柔声道:“她给本王生下三子一女,二阿哥弘盼已年过十岁,也该给李氏晋一晋位份了。” 四福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她好歹是见过风浪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了,笑道:“好,妾身让人先准备着,到时候办一场家宴,好好为李妹妹庆贺一番。”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自己根本拦不住。 她生下的长子夭折了,王爷现在就两个儿子,都是李氏生的,且都长大了,请封李氏为侧福晋,理所应当。 可这么一来,便意味着,李氏的儿子以后会继承爵位。 四福晋当然不甘心。 她是王爷的发妻,王爷有今日,她这个妻子功不可没,付出这么多,却让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坐享其成,换谁也觉得不甘。 她生长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没有再怀上,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恐怕是生不了了。 想要保住自己的尊荣,还得有个儿子,哪怕不是自己亲生的。 李氏那两个儿子都大了,加之李氏得宠又要做侧福晋了,自己当然不能养李氏的儿子。 但其他人可以。 耿氏有孕,自己一直护着她,当然也有这个意思。 就看王爷到时候肯不肯成全她了。 她知道,王爷更想让孩子们的生母教养孩子,以弥补他幼年时的遗憾,但四福晋还是想努力一试。 “时辰不早了,本王去看看弘昀和弘时,有几日没见他们了,也不知这俩孩子最近功课如何,本王去考考他们,福晋可要同去?”胤禛问道。 四福晋:“……” 他去李氏那儿,竟然问自己是否同去,简直…… 他以为,所有的嫡母对庶子,都像孝懿皇后对他那样吗? 即便他是真的要去考教孩子们的功课,但那也是在李氏的院子里。 她看见李氏就烦。 “妾身就不去了。”四福晋起身笑道:“恭送王爷。” 胤禛颔首,带着苏培盛,快步离开了。 四福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 李氏进府之后运气极好,特别能生,哪怕有自己压着,也要做侧福晋了。 那李氏,比王爷还大了两岁,虽然风韵犹存,瞧着依旧很美,但毕竟不年轻了。 花无百日红,或许要不了多久,那个女人就会失宠了。 纵观整个王府,侍妾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她要不要给王爷选两个美人伺候着?如此一来,就能彻底分了李氏的恩宠,哪怕她做了侧福晋,也无法和自己叫板。 但四福晋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毕竟是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多年,她真不想给自己的夫君塞女人。 …… 年府浮香院,年惜月刚刚用过晚膳,就听说四福晋派人送了一支金簪给年如月。 说是今日一见,颇为有缘,便给了赏赐。 “格格,看来四福晋对咱们三格格十分满意呢。”白芷一边磨墨,一边说道。 年惜月铺开纸,勾勒几笔后,有些不满意,又另取了一张纸,重新作画。 白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看了一旁的白薇一眼。 “心照不宣的事,谈不上满意或者不满意。”年惜月说完,继续作画。 白芷颔首,乖乖磨墨,不敢多言。 “有些日子没有作画了,都不太顺手了。”年惜月说着摇了摇头:“这幅画,也就一般吧,等会儿拿去烧了,我明日重画。” “格格这梅花不是画得很好吗?烧了多可惜,格格赏赐给奴婢吧,奴婢拿去裱起来,放到屋里。”白芷连忙说道。 “随你吧!”年惜月放下了笔,今天的状态一般,不画了。 “格格可要早些歇着?”白薇捧着温热的棉帕子,上前给年惜月净手。 “嗯。”年惜月点头:“晚膳吃的多,就不喝牛乳了,你们分了吧。” 她晚膳多吃了两块红烧肉,现在还觉得有点腻。 “是。”白薇颔首,连忙让佩兰和泽兰去铺床了。 下午从金玉阁回来后,大嫂带着侄女晴儿过来了一趟,虽然没有挑明,但年惜月听出来了。 大嫂娘家有个侄儿,今年春闱中了进士,年二十四,尚未娶妻,想撮合他们。 年惜月挺无奈的。 生在这个时代,嫁人对于女子来说,仿佛是天大的事,一旦到了年纪,家中便多方考虑,似乎亲事比什么都要紧。 年惜月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推给自家阿玛了。 她知道大嫂是想先问问她的意思,若她有意,以后再让大哥去阿玛面前提一提,没有轻慢她的意思,但年惜月真不急。 第二日,京城大雪纷飞,一直到过年才放晴了。 正月十五一过,家中就把她们选秀的事当成头等大事对待。 年惜月她们依旧跟着齐嬷嬷学规矩,直到选秀前一日,才给了红封,送走了齐嬷嬷。 “明日就要入宫选秀了,四丫头和雅晴可顺利归家,至于三丫头……”年遐龄看着年如月:“过几日还要殿选,万不可懈怠。” “是。”年如月颔首。 年惜月和年雅晴也跟着点头。 回到浮香院,年惜月早早就歇下了。 明日选秀,天不亮就得起身,卯时前就得赶到顺贞门。 那些住得远的秀女,在京中没有落脚处,今日傍晚就得到神武门外候着。 她们住在京中,从年府到神武门,并不是太远,倒是不必今日就赶去。 年惜月一点儿也不紧张,不像年如月,还要喝安神汤才能睡得着。 她早早睡下,一夜无梦,丑时过半起身梳洗,打扮妥当后,和年如月她们汇合,坐上了府里的马车,往神武门的方向去了。 到了神武门外,天还没有亮开,年惜月不敢喝水,吃了两块糕点,等天亮之后,便要进宫了。 宫中规矩多,进宫选秀,最好不要多事,连去净房,都得尽量避免,所以……秀女们不敢喝水,不敢喝粥,只能吃一点儿点心、馒头之类的。 不吃也不行,万一饿晕过去了,错过了遴选,三年之后还得来一次。 第17章 眼皮子浅 “四妹妹,雅晴,神武门开了,咱们准备下马车。”年如月时不时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见门开了,她自然有些激动。 “三姐姐别急,满蒙军旗在前,咱们汉军旗在后,轮到我们进门,起码要一刻钟。”年惜月不想这么早就下去等着,外头多冷呀。 二月初的京城,天气可没那么好,在外头站着,依旧十分冻人。 “四姑姑说的是,三姑姑,外头好冷,咱们等会儿再下马车吧。”年雅晴也连忙说道。 她和四姑姑是注定要落选的,一点也不急,不像三姑姑,恨不得长双翅膀,立即飞到宫里去。 “你们啊,一个个弱不禁风的,以后没有我在府里提醒你们,怕是吃的更少,要想身子好,就得多吃些,吃的多了,就不怕冷了。”年如月笑道。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最近这段日子减了一半的饭量,生怕自己去了雍亲王府,成了他们府上最胖的人,从早到晚都把减重挂在嘴边上,这会儿倒是不敢承认了。 “你们俩在马车上坐着吧,我先下去了。”年如月说完之后便掀开帘子下去了。 年雅琴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三姑姑也太心急了,还有好一会才到咱们呢。” “她喜欢热闹,随她去吧,以后真入了王府,就会被拘着了!”年惜月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只要年如月以后别犯错,牵连家族就行。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除非三姐姐以后生下皇子,为了帮皇子夺位,将娘家拉下水,否则……就算她真的在雍亲王府犯了错,也牵连不到年家。 以后的事儿,等她身子养好些再说吧!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这段日子思虑过多的缘故,她总觉得精神不济,心跳和脉搏都没有前段日子那么稳了,有时候还会心慌气短。 苟命要紧! 没过多久,就到汉军旗这边的秀女进宫了。 他们年家,在汉军旗这边也算是有头有脸了。 年惜月他们姑侄三人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由小太监领着,先入神武门,再入顺贞门,由负责初选的嬷嬷们相看。 初选时,会将秀女中过高、过矮、过胖、过瘦者除名。 内庭选秀,并不是越美越容易中选,只需五官端正、举止有度即可。 若长得实在不好,亦或者面容有损等,也会除名。 还有就是像年惜月这般身患心疾,身体不好,看起来太柔弱了,也是可以除名的。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不想嫁入皇家的秀女,提前通了气的。 年惜月和年雅晴如愿落选了,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姑娘都很开心,入选的年如月,也很开心。 这辈子,她会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想想就激动。 “三天后就是殿选了,我那套湘妃色的旗装不太好看,四妹妹,你那套烟紫色的旗装可否先借我复选时穿?还有那套头面,好衣服还得配好首饰才成,你放心,等我回去立即让绣娘再做一套衣裳还你。”年如月突然抬起头说道。 “三姑姑,我也还备了一套旗装,我倒觉得,鹅黄色更衬三姑姑,回府我就亲自给三姑姑送去。”年雅晴连忙说道。 四姑姑是她阿玛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比她还小三岁,她当然得护着自己这个小姑姑。 她是做侄女的,是小辈,把衣裳和头面给了三姑姑,也不算什么。 四姑姑不一样,她堂堂嫡女,被一个庶女抢了东西,传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我穿鹅黄色不好看。”年如月看着年惜月,笑道:“反正四妹妹暂时也用不上,就先借我吧。” 年雅晴闻言皱了皱眉,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年惜月握住了手。 “三姐姐想要,我给姐姐便是了。”年惜月有些想笑,年如月和她比起来,“体型魁梧”,大了她两圈不止,能穿得上吗? 不过是惹人笑话罢了。 “倘若妹妹的衣裳和头面能给三姐姐带来运气,让三姐姐如愿以偿做了雍亲王的侧福晋,那也是那些衣裳和头面的福气。”年惜月笑了笑:“回去之后我便让白芷亲自送去三姐姐住的院子。” “还是四妹妹大方,等姐姐我以后出人头地,绝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年如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想告诉所有人,从今日起,她年如月不再是从前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庶女了,现在的她,比起嫡出的年惜月,也差不到哪里去。 年府上上下下,接下来这段日子,都要把她这个三格格的事儿,当做头等大事。 不过是一套衣裳和头面,等她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会亏待四妹妹。 回到浮香院后,年惜月让白芷亲自把那衣裳和头面送去给年如月。 白芷气的直跺脚。 “三格格也太过分了,这明明就是四格格您的东西,她哪来的脸借?明摆着是有借无还嘛。” “好了,白芷乖,别气了,给她送去吧,只要她能穿得上,要多少我给多少。”年惜月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白芷一愣,破涕为笑:“是哦,三格格长得那么壮,根本穿不了格格您的衣裳,不过……那头面,她倒也能佩戴。” “能好看吗?”白薇抿嘴笑道:“那是紫玉做的头面,我们格格肌肤白皙,用那样的颜色极美,三格格可没有咱们格格长得白,肯定没有咱们格格戴着好看。” “那我就送去了!”白芷顿时高兴了。 三格格既然这么喜欢,那就给她吧。 自家格格的衣裳和头面,三格格用了,也是丑的。 “去吧。”年惜月点头。 再过三日就是殿选了,只要年如月被指给了雍亲王,最多再等个把月就要进王府了,到时候大家就天各一方,没多少交集了。 年如月重生一世还和她抢东西,眼皮子这么浅,上辈子过得有那么差? 第18章 贪婪 年如月拿到年惜月派人送去的衣裳和头面后,迫不及待试了一下。 结果…… 衣裳她穿着小了,手臂抬不起来,还短了一截。 至于那头面? 戴在头上好像也有些不妥。 “明明四妹妹试穿这一套就很好看,清雅秀美、娇柔可人,怎么到了我身上,如此别扭!”年如月说完后,把衣裳脱下来丢到了一边。 头上的珠钗,也被她拆下来放到了妆台上。 这还不如她自己那一套呢。 “我不要了,送去还给她吧。”年如月说完后站起身来:“我去找姨娘,重新再打两套头面,还有我的嫁妆,得加一倍,等我嫁过去,才有脸面。” 前世,她嫁给杨晏,府里给她的嫁妆和四妹妹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四妹妹给雍亲王做侧福晋,府里陪嫁了许多田地、宅子、铺子、金银珠宝,诗词雅集…… 除了明面上能看到的这些,阿玛和兄长们肯定也给了一大笔压箱底的银票。 这一世,去雍亲王府的是她,那她的嫁妆,也得加倍。 …… 第二日上午,年惜月正在吃泽兰新做的点心,就看见白芷那丫头急匆匆跑了进来。 “泽兰做了花生酥,味道极好,快来尝尝。”年惜月笑道。 “多谢格格。”白芷是一路跑回来的,有点儿喘,喝了几口水才觉得舒坦了。 “方才没见到你,去了何处?”年惜月问道。 “回格格的话,奴婢去打听消息了,三格格不久前和陈姨娘去了老爷住的延寿堂,吵着闹着要添置嫁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姨娘被老爷罚跪了,三格格也被禁足了。” “估计要了本来不属于她们的东西,惹怒了阿玛。”年惜月说道。 三姐姐如今只在意权势富贵,所求无非是这些。 “老爷身边的人口风紧,奴婢倒是没有打听到,若格格您亲自问,他们肯定不敢隐瞒。”白芷说道。 “不了。”年惜月摇头:“阿玛若想告诉我,用晚膳的时候会和我说的,你也不必打听了。” 白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白薇对她使了个眼色,只好忍住了。 她虽从小嘴甜,会说好听的话哄格格开心,却不如白薇聪明。 这一点,白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白薇可比她懂格格的心思。 “泽兰做的点心,越来越好吃了,我不能多吃,剩下的你们分了吧。”年熙月说完后站起身来。 “格格您想做什么?奴婢陪您!”白芷连忙说道。 “学针灸,你想试试吗?我这几天下针比过去准多了。”年惜月笑道。 白芷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连忙摆了摆手:“格格您还是对着那两个人偶扎吧,奴婢怕疼!” 年惜月闻言笑了。 这丫头向来胆大,居然还有怂的时候,着实难得。 大哥过年回来时,不仅给她带了一本前朝知名太医编纂的针灸书,还带了两个较大的人偶给她。 人偶上面清楚的标记了人体所有的经络和穴位,用来给她练习针灸。 大选已过,她可以安安心心练习了。 不得不说,大哥的医术是真不错,离京前还特意花了两日时间和她讲针灸,教她下针。 当然了,大哥是用身边的仆从试针的。 府里那些奴婢们,都是他试针的对象,不过……他下针极准,不仅可以治疗一些身体疼痛的痼疾,且十分有效,所以大家都自告奋勇来试针。 年惜月还处在学习的阶段,当然达不到那个水平。 “奴婢去帮格格扶着人偶。”白芷笑眯眯道。 格格最器重的丫鬟有四个。 她和白薇是一等丫鬟。 她平日里负责格格的起居,管着格格的衣裳首饰,加之她手巧,还会给格格梳妆打扮,格格特别满意。 白薇负责管账,还管着院子里其他小丫鬟和粗使仆妇。 泽兰和佩兰是二等丫鬟,一个擅长做点心,一个擅长制衣、绣花。 她们是和格格一起长大的,感情极好,不过……白芷觉得格格最喜欢的还是她。 “好,有你帮我扶着人偶,想必我下针的时候会更准一些。”年熙月笑着点头。 除了那本前朝太医写的针灸书外,年惜月还从年希尧那儿得到了一个秘术针法。 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针灸一些穴位,可以强身健体,对她颇为有用。 此秘术下针的位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隔三月要换一些针灸的穴位,直到一年后,方有奇效。 靠她给自己下针,那肯定不行。 请大夫来也不现实,毕竟施针的时候要褪去衣物。 男女有别,哪怕是大夫,也需避讳。 所以,年惜月需要找个懂点医术的女子来帮忙,而且得是信得过的人。 大哥已经在帮她物色了。 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年惜月只能培养身边的人了。 白芷性子有些急躁,不大合适,白薇倒是胆大又心细,做事儿也靠谱。 “白薇,过来看我下针。”年惜月冲着白薇招了招手。 “格格,我也要学。”帮她扶着人偶的白芷自告奋勇。 “好,咱们一起学!”年惜月点头。 这丫头一撒娇,年惜月就拒绝不了。 白芷是有些冲动,还有些嘴碎,跟了她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改掉这些毛病。 只能说,天性如此。 虽然这丫头有缺点,却特别维护她,但凡谁想对她不利,白芷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护着她,对她忠心耿耿。 所以,哪怕她嘴碎一些,有时候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年惜月也没有过多苛责她。 这么多年历练下来,白芷还是懂分寸了,也就是在她们面前才会如此,在外人跟前,还是会克制的。 下午,年惜月去延寿堂陪年遐龄用晚膳。 偌大的厅堂,只有他们父女二人用膳。 不见陈姨娘和年如月。 年惜月随口问了一下,年遐龄便怒气冲冲道:“那个死丫头,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和我说,要与你换嫁妆,陈姨娘也在一旁帮腔,她们一个是妾,一个是庶女,竟然想要你的嫁妆,哪来的脸?岂有此理!” 第19章 委屈你了! “那两个混账东西,一开始和我说,嫁妆加倍,我想着,她毕竟是要入王府的,就答应了,结果死丫头又说,她还要京郊那处大庄子,城中的宅子和铺子,她也要,那可是阿玛和你两位兄长替你准备的。”年遐龄想起此事,就十分生气。 他也给如月准备了田地和铺子,只是没有四丫头的好而已。 一个嫡出,一个庶出,本来就没什么可比的。 人家居然要和四丫头换,简直异想天开。 再说了,那些东西,也不是他这个阿玛一个人操办的,两个儿子付出的更多。 人家疼爱一母同胞的嫡妹,那是理所应当的。 “阿玛别生气,我看三姐姐想克也是白想,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年惜月冷笑道。 年如月以为,雍亲王府的门槛很低吗? 以她庶女的身份,当得了侧福晋? 就算雍亲王看在年家的面子上,愿意给年如月一些脸面,大不了就是入府后多点赏赐,不会让她做侧福晋的。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给人做妾,是没嫁妆的。 她们母女,不过是白忙活一场罢了,年惜月也不急,看她争,看她表演就行。 “惜月你放心,你的嫁妆,谁也休想动。”年遐龄大声说道。 “阿玛,三姐姐不是说,雍亲王以后要坐上那个位置吗?虽然她说的不一定靠谱,但若真有那日,也不能让三姐姐为了嫁妆的事记恨娘家人,您要按照过去的数,给她加倍,女儿不反对,可她要动女儿的嫁妆,门都没有。”她的东西,谁也休想抢。 “这是自然,有阿玛在,谁也别想欺负你。”年遐龄点头。 “不过……女儿说句实话,您觉得,三姐姐做得了侧福晋吗?若只是侍妾,又当如何?”年惜月道。 对于疼爱自己的阿玛,年惜月还是会和他说实话的。 年遐龄望着女儿,皱了皱眉道:“若她只是个侍妾,按照规矩,是不能带嫁妆过去的。” “三姐姐过了初选,便以为自己要做侧福晋了,依女儿看,她未必能得偿所愿。”年惜月道。 年遐龄点了点头:“除非,我们年家在背后支持雍亲王,不然以她的身份,做不了侧福晋,可……我和你二位兄长商议过了,不可参与皇子夺位,所以……我们给不了她太多助力。” 不管是三丫头还是四丫头,都是他上了年纪才得的孩子,而且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感情自然好。 他虽然偏疼嫡女,但对三丫头也是不错的。 但三丫头最近的所作所为,让他有些寒心。 年遐龄自问,对三女儿还是不错的,之前准备的嫁妆也算丰厚,可三丫头非要和四丫头比,那就过了。 也不怪他偏疼四丫头一些,这孩子多懂事啊,从小到大虽然身子弱了些,但也没有让他这个阿玛操心太多,反而最贴心,最孝顺。 …… 第二日,年如月拿着新的嫁妆单子,高高兴兴来找年惜月了。 “四妹妹,阿玛给我加了一倍的嫁妆,虽然比不上四妹妹你的,但也极为不错了。”年如月说着,握住了年惜月的手:“四妹妹,我是要去做侧福晋的,有了这些嫁妆,便不会被人看轻了,只是……四妹妹手头那个宅子,可否……” 年如月话还没说完,年新月就拒绝了:“阿玛给你加嫁妆,那是长辈们决定的事,我不反对,但三姐姐如果想抢我的东西,我便让你把翻倍的嫁妆,都还回去,姐姐若是不信,咱们尽管试试。” 年如月闻言笑了:“瞧你,我不过是和你商量罢了,又不是要抢你的宅子,而且……我也不是白拿啊,日后我会给你一座更大的宅子作为补偿。” 年惜月听了后,忍不住甩了她一个白眼:“三姐姐真会给人画饼,只可惜……我不爱吃。” 这人还真是自信,谁说她要做侧福晋了? 自己臆想的罢了。 年如月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们退下,在年惜月耳边低声道:“姐姐实话告诉你,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雍亲王登基了,你姐姐我未来前途一片光明,等我飞黄腾达了,自然不会忘了四妹妹,你若肯帮我,让我多带些嫁妆,风光大嫁,以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你的,阿玛说了,你还有三五年才会出嫁,到时候姐姐一定会给你添置一份丰厚的嫁妆。” 只要四丫头答应了,她也不会白拿。 “四妹妹,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要面子了,嫁的又是一位亲王,若是嫁妆不够丰厚,也是丢咱们年家的脸,四妹妹若肯帮我,姐姐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年如月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好啊,你想要那个三进的宅子,我给你,你立下字据,三年后还我一个五进的宅子,如何?三姐姐若答应,我立马让白芷拿地契给你。”年惜月笑道。 “三姐姐之前不是还想和我换嫁妆吗?我可以答应你,三年之后,姐姐加倍奉还就行了,不过,姐姐得立下字据,你以后可是王府的人,我也不怕你不还。”年惜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年如月敢要,她就给! 年如月闻言沉默了。 四妹妹的嫁妆特别丰厚,那些金银珠宝就不必说了,比她的多了十倍不止,绝大多数还是大哥和二哥给的。 除此之外,四妹妹在京郊的庄子比她之前的大,而且位置好。 还有京中的宅子和铺子等,都是地段好,地方也大的那种,比她的陪嫁,要好太多了。 哪怕阿玛答应给她加一倍,也和四妹妹的嫁妆没法比。 “三姐姐要吗?”年惜月问道。 “四妹妹,咱们可是姐妹,四妹妹不愿意借就算了,何必如此?”年如月讪讪道。 “亏三姐姐还知道我们是姐妹,你一个当姐姐的,来抢妹妹的嫁妆,传出去你还有脸见人吗?这可是我的嫁妆,不是吃的喝的,也不是一两件衣裳,三姐姐说要就要,可曾把我当妹妹了?”年惜月毫不客气道。 第20章 只是侍妾 年如月看了年惜月一眼,带着丫鬟走了。 三日后,年如月顺利通过殿选,等圣旨到了府里时,年惜月也跟着一起去前院接旨了。 前来宣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待年府准备妥当后,很快宣读了旨意。 前面那一堆赞誉的官方话,年惜月直接忽略了,只听到了最后那句——赐雍亲王为侍妾! 年遐龄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虽然女儿是去做侍妾的,不是侧福晋,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接下了圣旨。 “多谢公公,劳您跑一趟了,请随小的去喝杯茶。”张管家连忙说道,按照年遐龄之前的吩咐,将红封送上。 等那太监一走,年如月就抓着圣旨道:“一定是皇上搞错了,明明是侧福晋才对,怎么会是侍妾?” 这道圣旨,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是要去做侧福晋的,怎么就成侍妾了? 侧福晋虽然比嫡福晋地位低,但生下的孩子,也是有继承权的,尤其是嫡福晋没有孩子时,侧福晋生的孩子,是可以继承爵位的。 撇开这些不说,没有人想当侍妾。 年如月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前世,四妹妹明明就是侧福晋啊。 “快些放开,别弄皱了圣旨,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年遐龄沉声道。 年如月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阿玛,一定是弄错了,明明是侧福晋才对,我记得很清楚,四妹妹嫁过去就是……” 年如月说到此,突然捂住了嘴。 她差点儿失言了。 可上辈子四妹妹嫁给雍亲王,就是侧福晋啊,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成侍妾了? 因为她是庶女吗?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四妹妹身子不好,病病歪歪的,都可以当侧福晋,她却只能做个侍妾。 “圣旨已下,你回去收拾好东西,等雍亲王府派人来接你吧,我估摸着,这几日就会来了。”年遐龄当然看出了女儿的异样。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阿玛!”年如月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是去做侍妾的,她就不会这般钻营了。 “老爷,是不是弄错了,王爷娶侧福晋,虽然比不上娶嫡福晋,但也是有大婚之礼的,还要宴请宾客,咱们如月也算是嫁过去了,可这侍妾……不过一顶小轿抬了去,连个正经的礼仪也没有,这……” 还不等陈姨娘把话说完,年遐龄就打断了她:“这是你们母女二人的选择,事已至此,除了入雍亲王府,再无他法。” 他当初本来不答应的,是年如月吵着闹着要去的,而且摆出一副非雍亲王不嫁的架势。 不然他也不会同意。 年遐龄看向年如月:“你高高兴兴预备着,安心入雍亲王府,若让王爷以为你不愿意,你往后的日子只会更艰难。” “阿玛就不能派人问一问王爷吗?万一弄错了……” 年遐龄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这是圣旨,岂会儿戏?哪怕错了,已成定局,改不了。” 年如月闻言愣了愣,然后转过头看着年惜月道:“若女儿像四妹妹一样,是嫡出,是不是就可以做侧福晋了?” 年惜月在年如月眼中看到了不甘和嫉妒。 要知道,年如月以前可不会这样。 年如月虽然喜欢占小便宜,也有些贪财,但性子还是不错的,开朗、活泼,哪怕是庶出,也很自信,从来不会羡慕她这个嫡女。 可今日为了那侧福晋之位,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年遐龄皱眉道:“随你姨娘回去准备吧,时辰不早了,惜月,你陪阿玛用午膳去。” 对于年如月的表现,年遐龄有些不满。 下午,四福晋派人来了年家,赏赐了一些东西,顺便告诉年如月,三日后会派轿子来接她入府。 若是去做侧福晋,还有嫁娶之礼,带着丰厚的嫁妆过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年如月是要去做侍妾的,之前准备的家具和日常用具等,皆不能再带了。 她只能带些衣物、金银细软等,用几个箱子装着,也就差不多了。 当年遐龄提出,压箱底的银票照给,田产、地产等就不必带了时,年惜月立马赞成了。 她喝了口水,在年如月喷火的目光中,不紧不慢道:“三姐姐可别忘了,你入王府,是去做侍妾的,侍妾不比正妻,也不比侧室,是无需带嫁妆过去的,哪有给人做妾,还带着田产铺子等物?那可是有去无回的。” 年惜月说着,看向年遐龄:“女儿提议,三姐姐自己那些田产和铺子,交由陈姨娘帮她打理,赚了银子,给三姐姐送去便是。” “不错!”陈姨娘也急忙道:“如月,这可不是你使小性子的时候,做妾的,什么都属于夫家,不像做正妻和侧室,带去的嫁妆是属于自己的,可以由自己做主,妾室,真的没有这个资格。” 她就是给人做妾的,对这些一清二楚。 就说夫人吧,死了之后,属于夫人的东西都留给了四格格,就连老爷也不能动。 而她呢?因为只是妾,所有的一切都是夫家给的,她死之后,她的东西,自然也由夫家支配。 年如月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姨娘也和年惜月一个鼻孔出气。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在理。 “你去雍亲王府时,带上那些衣裳和金银细软,压箱底的一万两银票,也带走,其他的就都留下吧,至于田产和铺子,就按照惜月说的,之前给你准备的那些,让你姨娘打理,你若是缺银子用,你姨娘会派人将那些收益送去给你,说起来还是你的,只不过由娘家人打理。”年遐龄皱了皱眉道。 “是。”年如月虽然觉得不甘心,但也没有法子。 谁让她只是个妾呢。 她苦心钻营,想改变命运,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却是个妾。 真的不甘心啊! “如月,你如府后,好好伺候王爷,若有了子嗣,又有娘家帮衬,你迟早能做侧福晋。”陈姨娘连忙安慰女儿。 第21章 把嫁妆还回去 “女儿知道了。”年如月点头,事到如今,她只能认命。 不过,她身子是极好的,上辈子嫁给杨晏之后,七年里,她连着生了三子二女,后来实在不想生了,才喝了避子汤。 她就不信,自己翻不了身。 “你放心,你额娘总不会要你的嫁妆,该是你的,还是你的,若你没有银钱用,阿玛也会贴补你。”见女儿想通了,年遐龄松了口气。 “是,多谢阿玛。”年如月含泪点头。 “你好好收拾行装,三日后就要去王府了,多陪陪你额娘吧,以后怕是难再见面了。”年遐龄说完后,起身出去了。 “时辰不早了,三姐姐还要收拾东西,我就不打扰了。”年惜月也打算走了。 “好。”年如月点头。 等年惜月出去后,她扑到陈姨娘怀里,嚎啕大哭。 因为身子不好,年惜月从小到大都比较佛系。 对于年如月这个姐姐,年惜月也挺包容的,毕竟……小时候的年如月,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 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没必要为了几颗糖,几件衣裳,和一个小丫头大打出手。 吃点小亏,她不在意,但前提是——她得愿意。 她不愿意的,谁也休想强迫。 打感情牌也没用。 本来吧,她们姐妹二人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仇怨,年如月进王府后,她们以后很难见面了,如今面上和谐一些,彼此记着对方的好,也是不错的,起码以后也还是姐妹,年惜月也不想撕破脸。 可年如月之前打她嫁妆的主意,年惜月当然不会客气。 …… 三日后,雍亲王府派了一顶小轿来接年如月。 年府这边派了一辆马车,拉着年如月那几个箱笼。 府里的女眷把她送到了府门口。 给人做妾,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哪怕对方是王爷。 所以,年遐龄并未出门相送。 不止他们家如此,换做其他家族,也一样。 年如月这三日已经彻底想通了,做妾就做妾吧,等她生了儿子,照样能像那个李氏一样,做侧福晋。 李氏家世一般,还是包衣出身,和她根本没法比。 一旦她有了孩子,背靠年家,到时候还愁不能往上爬吗? 只要她成为了侧福晋,就可以有自己的私产了。 这些庄子和铺子,就暂且让姨娘帮她管着,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真正属于她了。 到那时候,作为她母族的年家,当然也会好好供着她。 等雍亲王做了皇帝,她成了贵妃,娘家人不更得事事依着她顺着她吗? 上辈子,四妹妹得到的一切,她也要得到,而且……她要的更多、更好。 “四妹妹,我走之后,你要好好孝顺阿玛,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就派人和姐姐说,姐姐虽然是给人做侍妾的,但那毕竟是王府,终究不是一般的门第,总能帮得上忙。”年如月拉着年惜月的手,自信满满道:“即便姐姐解决不了,也还有王爷在呢。”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三姐姐这是在想屁吃吗? 她以为,雍亲王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杨晏吗? 嫁人为妻和给人做妾,那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男人会给嫡妻面子,但未必会给妾面子。 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让三姐姐自己去王府体会体会吧。 “三姐姐放心,我一定谨记姐姐之言,好好孝顺阿玛,姐姐去了王府,也要万事小心。”年惜月声音轻柔。 “如此甚好。”年如月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我知道,之前因为嫁妆的事儿,咱们姐妹起了一些争执,是姐姐错了,不该想着去抢你的东西,这几日我好好反省了,妹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这一去,咱们再难见面,四妹妹你身子弱,定要好好保重。” “王府不比咱们家里,姐姐也要保重,万事小心!”年惜月颔首。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要分别了,还真有一点伤感。 “我去了。”年如月眼中含着泪水,由春桃扶着,上了小轿。 她并没有单独向陈姨娘辞行。 她们母女二人,之前已经在屋里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没必要多言了。 陈姨娘看着轿子远去,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 “快别哭了,三格格去的是王府,她是去享福的,今日也算她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王姨娘在一旁说道。 “你懂什么?女子嫁人之后,想回一趟娘家都要得到夫家的允许,更别说给人做妾了,怕是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她日后若是有了身孕,四福晋开恩,或许我还能去陪她几日,若四福晋不提,我也去不了……”陈姨娘越说越伤心。 “好了好了,快进府去吧,别在大门口说这些,免得让人笑话。”王姨娘说完之后,连忙推着陈姨娘进去了。 “格格,外头天凉,咱们也回府吧。”白芷说道。 年惜月点了点头,带着她和白薇回去了。 …… 三月初十这一日,杨夫人带着儿子杨晏,携厚礼上门拜访。 年府没有当家夫人,年惜月的两位嫂嫂又不在京城,如今管着府里后院的,是她。 她每日处理的事不多,除了最要紧的,其他都交给了身边的四个丫鬟,但有客人来,作为管理后宅之人,年惜月当然要待客。 她阿玛虽然在府里,却不方便招待女宾客。 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也绝没有让妾待客的道理。 年惜月亲自去了二门处,迎接杨夫人。 这位总督夫人虽然年近五旬,但保养的不错,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虽然稍稍有点发福,但五官长得极好,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 她个头高挑,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旗装,不怒自威,很有大家夫人的气势。 杨晏长得像她。 年惜月将杨夫人迎到了花厅。 “夫人请坐!”年惜月微微欠身,和杨夫人一前一后落座了。 她虽然是晚辈,今日也是主人家。 客随主便。 她自然要陪着人家一起坐。 第22章 看不上她 “一晃过去多年,惜月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初在武昌见到你时,你还是个不到两岁的小丫头,坐在你额娘怀里,乖的不得了。”杨夫人看着年惜月,似乎在追忆往昔。 “我和你额娘私交甚好,哪怕当初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也时常书信往来,你额娘生下你以后,我们本想结娃娃亲,只可惜后来……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心有所属,可到头来,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为了这个,他前些日子不吃不喝,瘦了许多。” 杨夫人此话一出,年惜月就知道她是何意了。 他们年家和杨家联姻,是长辈们早年间就定好的。 最开始时,和杨晏结亲的人,其实是年惜月这个嫡女。 只不过后来,杨晏和年如月情投意合,长辈们也就默许了。 可谁能料到,年如月竟然反悔了,还一心要入雍亲王府。 杨夫人说这么多,无非是在告诉年惜月,杨晏对年如月情根深种,哪怕娶不到年如月,也不会娶年惜月。 只不过年惜月是晚辈,杨夫人当然不可能在她面前直接说这些,只能委婉一些。 “宫里有位张太医,医术高超,尤其擅长给身子瘦弱的人调理,夫人不妨请他过府,给杨三公子瞧瞧。”年惜月笑道。 “你这姑娘倒是个心善的,我回去就让人请张太医。”杨夫人见年惜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年家这个幼女,不愧是嫡出,年纪虽不大,人倒是聪明。 而且她瞧着,这小姑娘把年府后院管的很不错,她一路走来,府里的下人们不仅恪守礼数,且各司其职,整个内院井井有条。 关键是,自己方才故意绕弯子,小姑娘还能明白她的意思,没有让她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也就前年吧。 年家为了给这小丫头养病,还住在承德。 想着两家以后是要结亲的,加之儿子又想见年如月,她就带着儿子上门去拜访了。 她之所以不满意年如月,并不是因为年如月是庶出,是因为那个小姑娘行事有些鲁莽,说话也不中听,不算聪慧。 可偏偏儿子心仪她,自己这个做额娘的,也不好棒打鸳鸯。 倘若晏儿是长子,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可那小子是老三,不需要顶门立户,想娶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愿意成全。 没想到年如月那个死丫头竟然变卦了,宁愿去雍亲王府做妾,也不愿意嫁给他儿子做嫡妻。 若是依着她从前的脾气,今日上门非要闹一场不可。 可年家如今掌管内院的,是年惜月这个小姑娘,自己当初和她额娘交好,也不能为难人家的女儿。 再说了,让年如月去雍亲王府的,是年遐龄那个老东西,不是年惜月。 她不好冲着一个小姑娘发火。 “你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我们晏儿没有这个福分。”杨夫人拉着年惜月的手,叹了口气道。 “此事,长辈们做主即可。”年惜月笑道。 年如月想撮合她和杨晏,但年惜月从未答应。 天下男人千千万。 以她的出身,选个长得帅又听话的不好吗? 只要她满意了,哪怕让她养人家一辈子,也行啊。 她又没脑残,何必去嫁一个心里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至于她阿玛? 当然不会逼她! 阿玛说了,此事由她自己做主。 杨夫人今日带着杨晏上门,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杨家无意和年家结亲。 不管那杨晏是因为对年如月念念不忘,才不愿意娶她,还是其他的原因,连惜月都不在意。 如今这结果,她挺满意的。 “好孩子。”杨夫人看着年惜月,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暗叹了一声,可惜! 依她看,年家这个幼女是极好,只可惜她身子不大好,有心疾。 她家晏儿能文能武,说什么,最不喜欢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不愿意娶年惜月。 自己和他阿玛劝说过了,那小子就是不肯听。 还说什么,年如月自己不肯嫁给他,却想把她这个病秧子妹妹塞给他,实在可恨。 总之,这小子非常忌讳这件事。 他们今日过来,就是来断了这门亲事的。 既然年如月不愿意嫁,那此事就此作罢,也不用年惜月嫁了,只当没这回事儿。 反正,他们只是在大选之前私下口头上说了一番而已,算不得数。 年惜月把杨夫人送走时,脸上带着笑容,反观她身边的年遐龄,脸都黑了。 “阿玛,是不是那个杨三公子说话不中听,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年惜月问道。 “哼,无知小儿,我懒得与他计较,不过……此子以后休想进我年家的门。”年遐龄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道。 他不会断了和杨家的来往,却不欢迎杨晏再来。 那个小混蛋,不想和年家结亲,直说便是,他还不想把惜月嫁过去呢。 结果那小子嘴臭,说他家惜月有心疾,弱不禁风,不是良配。 简直讨打! 他是有多蠢,才会在一个老父亲面前,如此说人家的女儿? 他以前还觉得杨晏挺好的,今日才发现,这小子不仅心眼小,嘴也毒,还蠢笨如猪。 “阿玛别生气了,女儿和那杨晏本就毫无瓜葛,即便三姐姐不嫁,也轮不到女儿嫁过去,是他们想多了,今日把事情说清楚也好,省的日后麻烦。”年惜月倒是不在意这个。 之前为了顺利落选,年惜月不仅没有隐瞒自己身患心疾的事,年如月出去赴宴,总和别人说她身子差,年惜月也没有澄清。 人家为了子嗣考虑,不肯和她结亲,也是正常的。 换作是她,也不想嫁一个身子太弱,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啊。 “对了惜月,你大哥之前写信和我说,你的心疾,再调养个一年左右,就能彻底痊愈了,可是真的?”年遐龄问道。 “嗯,大哥之前让一位神医给女儿重新配置了养心丹,女儿吃了两年,病情已经稳定了,现在哪怕跑跑跳跳,也不会犯病了,接下来要继续服用养心丹,还要用针灸来调理身子,大约过个一两年,女儿的身子就没有大碍了。”年惜月连忙说道。 第23章 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这是保守的说法,其实她现在的脉象,已经正常了。 用针灸调养,只是为了让她身子更加康健一些。 年遐龄闻言高兴极了:“好好好,等你大好了,阿玛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去见你额娘了。” 年遐龄激动不已:“阿玛这就去祠堂给你额娘上炷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年惜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阿玛身子骨挺好的,年近古稀的人了,腿脚依旧利索,走起路来挺快的。 只要四哥以后不出事,阿玛也不会因为伤心忧虑,郁郁而终了。 到时候,他老人家肯定不止活八十四岁,必定更加高寿。 有这样一个好阿玛,年惜月当然也盼着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三日后,年惜月收到了大哥年希尧送来的人,一个叫名叫芸娘的女子,今年二十八岁,善医术。 和芸娘一起到的,还有一封书信,是大哥写给她的,上面详细介绍了芸娘的过往。 这芸娘原本是直隶一位名医之女,嫁人之后被夫家苛待,她父母亡故后,无人为她做主,一日被丈夫在街上追打,恰好被她大嫂所救。 后来,作为直隶知府的大哥准其与夫家和离,芸娘带着女儿离开夫家,因无依无靠,大嫂便收留她们母女,帮她照看胭脂铺子。 去年,大嫂发现芸娘善医术,悉心观察了一段日子,确定其是可信之人,又让大哥身边那位厉害的大夫教导了一段日子,才将她送到了京城。 信上还说,芸娘的女儿今年十岁,如今跟在雅晴身边,雅晴出嫁时,会随她回京城。 雅晴的亲事是大哥和大嫂之前就定下的,是一位大家族的子弟,夫家就在京城,年底回来成亲。 “芸娘,从即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帮我施针调理身子,吃穿用度和白芷她们一样。”年惜月说完后看向白芷:“带着芸娘去安顿吧。” “是!”白芷连忙颔首,带着芸娘去了。 大哥就是靠谱,不仅给了她那秘术针法,还送了个善医术的人来帮她施针。 下午,年惜月就让芸娘和她一起学习那秘术针法,第二日就试了一遍。 年惜月手里有一套极细的银针,刺中穴位时,不算太痛,为了调理好身子,她倒是能忍受。 “格格,这秘法针术是极好的,可以调理格格的身子,不过,依奴婢看,若能再辅以艾灸,效果肯定加倍,家父在世时,也是极擅长针灸的,奴婢和他学过。”芸娘恭声道。 “好。”年惜月点了点头。 芸娘立即去准备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才治疗了一次,年惜月就觉得浑身轻松,晚膳都多用了一些。 日子一晃便到了三月十九,年惜月闲来无事,带着丫鬟们在院子里练习八段锦,她是跟着图谱练习的,动作和自己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稍有不同。 这图谱是绣的,看起来已经很旧了,是阿玛给她的。 据说,他老人家就是从年轻时一直练习这个,才身强体健的。 她如今身子大好,只要不是剧烈运动,都可以尝试一下。 就在她们差不多要收功时,看到前院的小厮来了。 “格格,四福晋身边的桂嬷嬷来了。”白薇过去询问一番,连忙来禀报。 “把人请到花厅,我稍后便去。”年惜月道。 虽然来的只是四福晋身边的奴婢,但人家门第高,年惜月也不能派个奴婢就去把人家打发了,她得亲自去。 要是宫里来人,她阿玛还得亲自款待呢。 这就是府里没有当家夫人的尴尬之处了,只能年惜月这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去待客。 “桂嬷嬷!”年惜月到了花厅之后,看着那桂嬷嬷,微微躬身。 “四格格。”桂嬷嬷稍稍屈膝,站直身子后,道明来意:“格格,你们府上的年格格犯了大错,我们王爷命人将她送到了庄子上,可不知怎么的,人才去了三日,就高热不退,四福晋听闻后,派了大夫前去医治,大夫说她胡言乱语、神志不清,怕是不中用了,四福晋让奴婢来告知一声,你们若想送她最后一程,便自去吧。” 年惜月闻言有些错愕。 三姐姐之前是有些过分,但那毕竟是她姐姐,轮不到旁人欺负。 好端端的一个人,才去了王府个把月就犯了大错,被赶去庄子上才三日,人就要死了……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可不信。 “多谢嬷嬷告知!”年惜月道谢后,连忙对白芷道:“派人去请老爷和陈姨娘,一刻钟之后,咱们就出发。” “白薇派人去准备马车,泽兰和佩兰准备吃食和衣物、被褥等。” 年惜月的视线落到了芸娘身上:“你带上药箱,随我一同前往。” “今日有劳嬷嬷了,白薇,你送嬷嬷出府。”年惜月给白薇使了个眼色。 白薇颔首,连忙拿了个装了银锭的荷包,送桂嬷嬷出去了。 “四格格客气了。”桂嬷嬷接过荷包,离开了。 这位四格格,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不像入他们王府的年格格,既不聪慧,还很鲁莽这才遭了别人的道,成了替罪羊。 要不是四福晋替她求情,她前几日就死了。 不过,这四格格居然没有问她年格格到底在王府犯了何错,是不相信她说的,要亲自去问年格格吗? 桂嬷嬷一时想了许多。 “敢问嬷嬷,年格格被送往了雍亲王府下哪个庄子?”白薇陪着桂嬷嬷,一边往府外走,一边问道。 格格让她亲自送人,除了给谢礼外,这些事当然也得问清楚。 “靠近大兴那个庄子,不算远,从城门口过去也就三十里地,今日天色还早,你们要是快些,可以跑个来回了。”桂嬷嬷说完后,将庄子的具体位置告诉了白薇。 一刻钟之后,年惜月他们坐上了马车,往城门口赶去。 陈姨娘担心女儿,一直在哭,年遐龄被她哭的烦了,忍不住道:“再哭哭啼啼,就去后头那辆马车上坐着。” 第24章 鬼迷心窍 后头的马车上坐着跟过去的奴婢,年惜月只带了白芷和芸娘,陈姨娘带了身边的大丫鬟,加上府里两个仆妇,都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最后头还跟了一辆车,上面放着年惜月让人给年如月带的东西。 “老爷,妾身只有如月这么一个女儿,她就快不行了,妾身也不想活了,还不如随她一起去了。”陈姨娘哭得更大声了。 她家女儿命不久矣,她这个当娘的,连哭一下也不行吗? “陈姨娘,大夫说的话也不一定全对,等会儿到了那个庄子,我会让芸娘先给三姐姐把脉,说不定有转机。”年惜月也被陈姨娘哭的有些头疼了,皱了皱眉道。 “她一个妇人,哪怕懂点医术,又岂能比得上四福晋派人去请的大夫?你就别哄我了!”陈姨娘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阿玛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估计晚些时候也会到那个庄子,姨娘若是再哭哭啼啼的,对三姐姐可不好。”年惜月皱眉道。 她知道陈姨娘担心三姐姐,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如今最要紧的,是先到庄子上见见人,看看能不能保住她的命。 再说了,三姐姐还活着呢,哭什么丧? 陈姨娘心中虽然伤心,可见他们父女二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也不敢大声哭嚎了,只是默默的流泪。 “老爷,四福晋派来的那个老嬷嬷说,我们家如月是因为犯了大错,才被雍亲王赶到庄子上的,如月入雍亲王府才一个多月,怎么会犯大错?那孩子虽然有点鲁莽,但心地是好的,她最多也就……也就贪点小便宜而已,从来不会害人呀。” 陈姨娘伤心欲绝:“肯定是有人陷害她,妾身早就听说了,大户人家腌臜事儿多,更何况是雍亲王府那样的门第,老爷可一定要为如月做主啊。” 女儿落到这样的地步,年遐龄自虽然心疼,但也愤怒:“那可是雍亲王府,你让我如何为她做主?倘若她是福晋或者侧福晋,我们这些娘家人还能登门,若遇到了不公的事,我们还能去质问一二,可她是去做妾的,我有脸上门吗?我若去了,得罪了王爷,整个年家都会大祸临头。” 陈姨娘听了他的话后,除了哭,还是哭。 “我早就劝说过你们母女二人了,王府不是什么好去处,你们偏偏不听,鬼迷心窍了一般,非要去,自食恶果。”年遐龄怒气冲冲道。 年如月一开始想去雍亲王府,年遐龄本是不答应的,可经不住女儿和陈姨娘天天哀求,那死丫头还放出话来,他要是不答应,她就自己找雍亲王去,把他气得够呛。 后来,他和次子年羹尧商议了一番,也就答应了。 毕竟,他们年家已经属于雍亲王旗下了。 年如月自己又想去,那就是两全其美的事。 结果才一个多月,那丫头就危在旦夕了,年遐龄是又气又心疼,偏偏陈姨娘责怪他不能为女儿做主,他说话自然就不好听了。 “老爷,如月她……” “陈姨娘!”还不等陈姨娘把话说完,年惜月就打断了她:“姨娘还是少说两句吧,一切等见了三姐姐再说,说不定她见了姨娘,心里高兴,病就好多了,姨娘省省力气,好好去照顾三姐姐吧。” 这人可真是的,没瞧见阿玛已经要发火了吗? 陈姨娘听她这么说,抹了抹眼泪,不敢多言了。 说起来还是老爷偏心,今日出事的要是四丫头,老爷怕是早就掉眼泪了,哪里还会训斥人啊。 殊不知,年如月是去给人做妾的,又因为犯错被赶到了庄子上,也是年遐龄比较心疼女儿,还亲自赶了去,换做其他人家,指不定就派个奴婢去瞧瞧了。 年惜月他们赶到庄子上后,去了年如月住的屋子。 她是犯错后被罚到庄子上思过的,庄子里的人自然捧高踩低,不仅给她住着很偏僻潮湿的屋子,身边也只有春桃一个人伺候。 春桃一看到年惜月他们,就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陈姨娘就急了,嚎哭着冲到了屋里,紧紧抱着年如月:“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此时的年如月,躺在榻上人事不省,脸色十分苍白。 “芸娘先去给三姐姐瞧瞧吧。”年惜月皱起了眉头。 “还不快让开。”年遐龄说完后吩咐跟来的仆妇:“把陈姨娘给我拉开。” 芸娘把完脉后,脸色有些凝重道:“三格格这是郁结在心又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寒气侵体,导致昏迷,奴婢先开一个方子,再给三格格施针,若这两日能退热,就无大碍了。” “若两日内无法退热呢?”年遐龄连忙问道。 “那就用药慢慢养着,会退热的,三格格身体底子好,奴婢施针后,她应该能醒来,姨娘好好劝劝三格格,不能郁结在心,否则就算是小病,也会成为重症。”芸娘回道。 年遐龄一听,便知道女儿这条命是保住了。 “阿玛,我们先出去吧,让芸娘给三姐姐施针。”年惜月说道。 “好!”年遐龄点头,和女儿一起出去了。 陈姨娘留在里头陪着年如月。 约摸一刻钟后,年惜月听到里面传来了年如月的哭声。 “人醒来了,应该无大碍了,阿玛放心吧!”年惜月柔声道。 “你大哥送来的人,医术果然不错。”年遐龄松口气。 即便这个女儿再不争气,那也是他女儿,怎么可能不关心? 屋里,陈姨娘和年如月抱头痛哭,母女二人一个伤心,一个高兴。 伤心的当然是年如月。 明明不是她犯的错,王爷却怪在她头上,不仅派人把她送到了庄子上思过,她病得这般重,也不闻不问,要不是娘家人敢来,她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至于陈姨娘?女儿醒来了,当娘的当然开心。 人和人的喜悲,本就不同。 等屋里的哭声渐渐没了,严惜月和年遐龄才进去了。 “阿玛,四妹妹。”年如月叫了一声,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 自从入了雍亲王府,她一门心思扑在了王爷身上,恨不得能独得宠爱,早些生下孩子,可到了生死关头,真正关心她的,只有娘家人。 第25章 同人不同命 “快别哭了,好好养着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年遐龄连忙说道。 “是女儿不孝,让阿玛担心了,还有四妹妹,若不是你带了人来救我,我恐怕凶多吉少,姐姐错了,不该不听劝,一门心思想着荣华富贵,入了王府……” 年惜月皱了皱眉:“三姐姐既然入了王府,就该知道,那是个虎狼窝,以后多长些心眼儿,别再被人算计了,娘家人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一辈子。” “我知道……可四妹妹你也知道我这人自幼便没什么心眼,根本斗不过那些女人。”年如月说着摇头:“都怪我……都怪我太天真了。” 上辈子,四妹妹进了雍亲王府后,独得宠爱,她以为,自己入了雍亲王府,也会如此。 殊不知,同人不同命,或许四妹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一切,在她这儿,却是一种奢望。 哪怕她费尽心思,王爷也没将她放在心上,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 她入府一个多月了,王爷总共去了她屋里两回,哪怕自己刻意提了姓名,在后院里遇到的时候,人家依旧记不得她的名字,他身边的奴才提醒了,人家才叫她一声“年氏”。 “你别说那么多了,歇着吧。”年惜月说道。 “不……不行,趁着我,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我要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要不然就算我死了,也还要受这冤屈。”年如月有些激动道。 “你先歇着,让春桃来说,若有说不对的地方,你再告诉阿玛。”年遐龄阻止了她。 “老爷,格格是被冤枉的,老爷您一定要替你格格做主啊。”春桃跪下来磕头:“那日,我们格格请府里的女眷去她院里用膳,那一桌饭菜,是格格出银子,让府里大厨房帮忙做的,我们院里的人根本没有经手,可不知怎么的……耿格格吃了之后,就腹痛不止,疼了大半天后,生下了一个死胎。” 年惜月等人闻言,都有些吃惊。 这件事他们并未听说,可见雍亲王府瞒的很好。 “福晋请太医到府查验,太医说,耿格格吃的羹汤里有毒,导致她腹痛胎落,可格格并没有让人给她下毒呀,因为事情是在咱们院子里出的,格格又无法自证清白。” 春桃一边说,一边掉泪:“王爷一怒之下,要治格格的罪,说要将格格杖责五十,赶出王府,格格是女儿家,五十个板子下去,一条命都没了,还是福晋求情,才没有挨板子,改为送到庄子上思过,格格受了这么大的冤枉,心如死灰,不吃不喝,这才病倒了。” “你这孩子,再受了冤枉,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你要是真没了,伤心的只有咱们,王府里那些女人不知多高兴呢。”陈姨娘大声说道。 年如月闻言红了眼眶。 年惜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看来,三姐姐入了雍亲王府后,根本没有看清楚形势。 雍亲王不是杨晏。 三姐姐不吃不喝,若换作杨晏,肯定会心疼,至于那雍亲王? 太怎么会在意一个刚入府不久的女人? 哪怕她真的把自己饿死,人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说不定还觉得她晦气呢。 “三姐姐有冤屈,更应该养好身子,想办法回王府,替自己洗清冤屈,而不是不吃不喝,拿自己的身子来折腾,有件事姐姐得明白,你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亲王,你不是他的正妻,只是他会后院的妾室,今日你若没了,改日他照样可以纳别人,以雍亲王那样的地位,多的是人上赶着去给他做妾,他身边可不缺女人。”年惜月道。 年如月闻言自嘲一笑:“可不是嘛,我也是上赶着给他做妾的那一个。” 说到底,还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她重生一世,知晓未来的走向,便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注定前途无量,事事顺心,现实却给了她迎头一棒。 四妹妹说的没错,雍亲王不是杨晏,人家根本不在意她,她受了冤屈后,竟然蠢得像前世一样,用对付杨晏那招去对付雍亲王,简之愚不可及。 “好好养着身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年遐龄道。 “不行……我要想办法快些回府,将来害我的人揪出来,我入府才个把月,若一直在这庄子上住着,王爷很快就会忘了我。”年如月急声道。 她也不奢望那个男人能像上辈子喜欢四妹妹一样喜欢她,她只求自己能扶摇直上,得到权势和富贵。 而要想得到这一切,必须利用雍亲王。 她知道未来的走向,一定能帮到他。 他们之间,可以不谈感情,各取所需即可。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回去?”年遐龄问道。 年如月闻言傻眼了,她也不知道。 “老爷,您帮帮如月吧!”陈姨娘在一旁哀求道。 年遐龄被她蠢笑了:“我帮她?我拿什么帮她?那是雍亲王府,我能插手吗?雍亲王能听我的?” 他连连发问,脸色也特别难看,吓得陈姨娘不敢吭声了。 “阿玛……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还请阿玛指点一二。”年如月小心翼翼道。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娘家人。 “我一个老头子,不懂后宅之事,你让我如何指点你?”年遐龄叹息一声道。 他这一生,绝大多数精力都用在了仕途上,后宅内院,从前是夫人在管,两个妾都是夫人给的,王姨娘老实本分,听话懂事,陈姨娘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无非是为了女儿如月,也不曾害人。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至于雍亲王府?女儿才去个把月就差点死了,太吓人了。 他哪里教的了。 “姨娘。”年如月转过头看着陈姨娘。 陈姨娘顿时慌了。 她哪里懂这些啊。 夫人在时,她万事听夫人的就好,夫人走了后,她虽然管着后宅,但心思都在银子上,恨不得给女儿多存点嫁妆,这么多年也没捞多少,女儿入王府时,她给了三千两压箱底,已经把自己掏空了。 再没别的了。 第26章 都看着她做什么? “姨娘……姨娘也不懂这些。”陈姨娘一边搓手,一边说道。 年如月闻言沉默了。 片刻之后,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年惜月身上。 年惜月:“……” 都看着她做什么? 她可是家里最小最弱的。 就离谱! “四格格,都说读书之人懂得多,四格格可否帮你三姐姐出个主意?”陈姨娘厚着脸皮问道。 说是问,其实是求。 “姨娘,我从小读的大多是医书。”年惜月道。 “其他书也读的,可多了。”陈姨娘连忙说道。 夫人没了后,王姨娘在京城,只有她带着孩子们跟在老爷身边,后宅是她在管,四格格每个月花钱买东西,都是在账房支银子,她当然知道用在何处。 四格格买的书可多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每个月花在书画纸墨上的银子最多。 “惜月,你可有法子?”年遐龄问道。 “四妹妹,我不想一辈子背负冤屈,在这庄子上孤独终老,还请四妹妹指点一二。”年如月一脸恳求道。 四丫头上辈子能在雍亲王府混的风生水起,独获宠爱,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别的不说,脑子肯定比她好使。 没准真的能帮到她。 年惜月往屋里看了一眼,白芷立即带着奴婢们出去了,守在了外头的院子里,防止有人偷听。 “那三姐姐倒是说一说,是谁嫁祸于你?”年惜月问道。 “肯定是侧福晋李氏,自从我入王府,她就看我百般不顺眼,几次故意刁难我,王爷又最宠爱她,明知我受了委屈,也不替我做主,这回我宴请她们,除了福晋以外,其他的人都到了,李氏和耿格格坐在一起,有机会给耿格格下毒。”年如月连忙说道。 “三姐姐,春桃说,那日的晚膳是府里大厨房做的。”年惜月说道。 “对!”年如月点头:“雍亲王府后院女人不多,我也能单独住一个院子,但我是侍妾,不能另起炉灶,我院子里所有的吃食,都是大厨房送去的。” “大厨房是谁在管?”年惜月问道。 “是侧福晋李氏在管。”年如月回道。 “我好像听说,这李氏原本也是侍妾。”年惜月回想了一下,低声说道。 “对!”年如月点头:“她因生育有功,今年年初,王爷请封她为侧福晋了。” “李氏以前是侍妾,哪怕她再得宠,雍亲王也不会越了规矩,让她参与管家,李氏,应该是成为侧福晋之后,才管着大厨房的吧。”年惜月说道。 年如月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看着春桃。 “四格格猜的没错,奴婢听人说起过,说侧福晋从前只是侍妾,事事都要听福晋的,她做了侧福晋之后,福晋就把府里的大厨房交给了她管。”春桃连忙说道。 “这么说来,侧福晋管着大厨房,也才两三个月而已,从前都是福晋在管,她刚刚接手,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把里头的人全换成自己的,真这么做,就是在打福晋的脸。” 年惜月说着微微一顿:“耿格格的身子可有大碍?” “她虽中了毒,孩子也没了,但那毒并不是太厉害,我被赶出府前,让春桃问过了,她没有大碍,如今应该正在养着身子。”年如月说道。 “若我没有记错,去年年底,我们在金玉阁遇到她时,她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那时候看起来应该就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她是三月十六产下的死胎,这孩子也七个多月了,按理说,就算她中了毒,孩子也不可能生下来就是死胎,更何况……她自己并没有大碍,倒是你……病的差点儿把人都折腾没了。” 年如月闻言瞪大了眼睛。 四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你们府上还有一位格格,是钮祜禄氏。”年惜月说道。 “是,王爷说她温婉娴雅,让府里上下叫她‘婉格格’,她这人挺老实的,应该与此事无关。”年如月道。 “三姐姐,看人不能只看表象,有些人擅长伪装,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知道真实的她,到底是何模样。”年惜月摇了摇头道。 这可是雍正朝的宫斗冠军,未来的太后娘娘,当然不容小觑。 当然了,年惜月最羡慕这位的寿命,那可真是长寿啊。 “姐姐好好想想吧,饭菜是大厨房送去的,他们有的是机会做手脚,虽然这大厨房现在是侧福晋在管,但以前却是福晋在管,她们二人想要动手,都不难,至于那耿格格……倘若她腹中孩子本就有问题呢?还有那个碗格格,她就一定不会出手吗?有时候你越信任的人,说不定越是那个在你背后捅刀子的人。” 年如月听了她的话后愣住了,她抬头看着年惜月,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前世嫁给杨晏后,是当家主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主,杨晏心里又只有她一个,哪怕后来自己给了他一个丫鬟作妾,他也没怎么把人家放在心上,事事以她为先。 她知道后宅争斗是很可怕的,但前世却没有经历过,这回被人陷害后,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听了年惜月的分析后,更觉得更可怕了。 “三姐姐如今要做的,是养好身子,然后再想办法查清一切,洗刷冤屈,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时候,你就别再吝惜银子了。” 年惜月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带过去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我看只有春桃一个陪你来了这庄子,你在王府里,也还是有可用之人的,让春桃多送一些银子给她们,告诉她们,别省着,该用就用出去,如果能想办法先把你弄回王府,那就更好了。” 年如月听了年惜月的话后有些傻眼了:“三妹妹,春杏和杨嬷嬷只是两个奴婢,就算我给她们再多银子,恐怕也没用啊,她们就算想去收买人,人家怕也没那么傻,帮我一个失了宠被赶到庄子上的侍妾。” 年惜月真想甩她两个大白眼。 她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年如月竟然还不懂。 第27章 男人是靠不住的 “收买人难,可要讨好几个人,倒也容易!”年惜月说着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十有八九不是福晋做的,福晋无子,那日她明显已经十分疲惫了,还带着耿格格出府买珠钗,强颜欢笑,总不能是为了王爷吧,她大概看中了耿氏腹中的孩子。” 年如月有些错愕。 不是为了王爷吗? 她还以为福晋对大家不错,都是因为王爷呢。 就像她的嫡母,对府里的姨娘和几个庶出的女儿都不错,就是看在阿玛的面子上。 “你算算你们府里后院那几个人便知道了,宋氏和李氏年纪不小了,估计不会再生了,李氏又是侧福晋,她那两个孩子已经大了,福晋想要,人家也不会给。” “剩下的便是耿氏、钮祜禄氏,那钮祜禄氏的阿玛虽然官职不高,但人家毕竟是满军旗的人,又是大族,她有了孩子,肯定不会养在福晋膝下,至于那个耿氏,包衣出身,她的儿子,福晋想要,她敢不给?” 年惜月见年如月傻傻的望着自己,沉默片刻后才道:“福晋当然盼着耿氏的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她要是个容不下人的正妻,李氏能平安生下那几个孩子吗?还有那宋氏,也生过两个女儿,福晋其实也算宽厚了,这次要不是她替你求情,三姐姐恐怕已经遭了难。” 年如月闻言连忙点头。 “你让春杏和杨嬷嬷投其所,巴结福晋身边的人,若是能知晓福晋的喜好,三姐姐千万别舍不得用银子,好好给福晋送一份大礼,若能借此让福晋把你捞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是王爷不许呢?你是不知道,那日王爷生了多大的气,要不是福晋拦着,我怕是要被打死了。”年如月心有余悸道。 “他当时在气头上,自然不冷静,一旦回过神来,便知道害人的不是你,他是王爷,当然没有错,加上心里也没有你,对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不会拉下脸道歉,更不会主动放你回去,除非……你对他还有用处。” 年如月:“……” 虽然她觉得四妹妹这话在理,却也好伤人啊。 “不过……也不排除他在维护某些人,你不是说,李氏最受宠吗?她又有两个儿子傍身,王爷当然舍不得处置她,你就不一样了,你不妨打听一下,看看王爷最近对李氏如何,如果不像之前那么宠了,这事十有八九是她做的。”年惜月道。 “好,我就按照四妹妹你说的做,立马让春桃送银子回去给春杏和杨嬷嬷。”年如月连忙说道。 听了四妹妹一番话后,她总算理清了头绪。 其实,年如月并不傻,只是之前太过自信了,被罚之后,又有些怨天尤人,至于后宅这些弯弯绕绕,她之前的确不懂,这会儿倒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等回到王府之后,姐姐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徐徐图之,千万别因为自己能梦到一些事,便掉以轻心。”年如月告诫道。 “不错,我之前就梦到耿氏这个孩子生不下来,但没有放在心上。”年如月连忙道。 她记得,雍亲王府下一个孩子,便是四阿哥弘历,未来的乾隆爷,他是明年出生的,生母是钮祜禄氏,至于五阿哥弘昼,那才是耿氏生的。 这足可证明,耿氏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她之前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孩子会自然流产,后来被人算计,后悔也来不及了。 “至于雍亲王,我劝姐姐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是男人,是皇子,人家的心思在朝堂上,至于这后宅内院,他不会过多在意,大概也没心思管谁对谁错,姐姐要想站稳脚跟,得听福晋的话,她才是后宅的主人,除此之外,便是以娘家为后盾,最后才是讨王爷欢心。” 年惜月说着摇了摇头:“这男人,最是靠不住,即便有了一些宠爱,也别陷进去。” 她这三姐姐,之前怕就有点恋爱脑了。 “当然了,阿玛和兄长们除外,他们可是一心护着我们姐妹的。”年惜月补充道。 年遐龄方才还觉得女儿的话有些武断了,男人怎么就靠不住了?他对夫人不是挺好的吗?对两个妾也诸多包容。 此时听了女儿的话,顿觉浑身舒爽。 没错,夫君是靠不住的,还是他这个阿玛最心疼她们。 年如月听了年惜月的话后,点了点头:“多谢四妹妹,我以后会小心行事的。” 四妹妹说的话固然在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要想往上爬,得靠雍亲王,只有他,才能给自己想要的权势和富贵。 不过,有句话她也认同,那就是——不能陷进去。 她可以利用他,却不能动真心。 “咱们年家,现在对雍亲王来说,最有用的怕就是四哥了,大哥在他那儿,估计都排不上号,你到底是年家的女儿,既然没有真的犯错,他们不会让你一直留在这儿的。” 年惜月说着皱了皱眉:“姐姐才入王府一个多月,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劝姐姐以后做事要三思,你若想不明白,不妨多问问身边的人,别一意孤行,咱们也不求你为年家做些什么,别最后牵连家族,害得大家跟你一起倒霉。” “四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年如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四格格,如月她病的这么重,你怎么能……” 陈姨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年惜月打断了:“我说话,没有姨娘插嘴的份儿,今日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三姐姐以后要是不长脑子,肆意妄为,别怪年家不管你,没了年家,你在雍亲王那儿,什么都算不上,死也是白死,三姐姐最好认清这一点。” 再不敲打敲打年如月,她怕是要惹大祸了。 “阿玛,您看看四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不长脑子了。”年如月委屈的直掉泪。 “你四妹妹说的有什么错?你就是被你姨娘宠坏了,也怪我,让个妾养着你,把你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惜月说的话,你要记牢,阿玛老了,你嫁的又是王爷,阿玛护不住你,只能靠你自己。”年遐龄瞪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估摸着,阿玛派人去请的太医也该到了,三姐好好养着吧。”年惜月站起身说道。 该说的她都说了,年如月以后会如何?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年遐龄临走前,留下了两千两银票。 这已经不少了,年如月在雍亲王府的月例,一个月也才三十两。 第28章 放手一搏 “如月这丫头,还是有些大意了,也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不够聪慧,哎……”马车上,年遐龄一边说一边叹气:“早知有今日,阿玛当初也逼着她多读书了。” 他家四丫头就是因为读书多,才不容易被骗,方才分析的头头是道,也给三丫头指了一条明路。 不像三丫头,傻乎乎的往里钻。 “经此一事,想必三姐姐会小心谨慎,好好自保的。”年惜月柔声道。 其实,这不是读书多或者少的问题。 她们姐妹,脾气性子本来就不一样。 “以她的性子,是真的不适合入雍亲王府,偏偏她非要去,阿玛真担心她活不长。”年遐龄忍不住住摇了摇头。 这才一个多月,三丫头就差点把自己折腾死了,他都老了,还要替女儿操心,也是够难的。 其实,四丫头比三丫头聪慧能干的多,要是换做四丫头去了雍亲王府,他大概不用这般操心了。 不过,四丫头身子不好,哪怕现在好多了,也经不起王府折腾。 那个虎狼窝,可是会吃人的。 还是留在他身边最好。 “惜月,你以后万不可高嫁,嫁个门当户对的,低嫁也成,这样就算你受了委屈,阿玛和你两位哥哥,也可替你出头,若你嫁了皇亲贵胄,阿玛就算想护着你,也无能为力。”年遐龄说道。 “阿玛放心吧,女儿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倘若阿玛有合适的人选,女儿可以嫁,若没有,咱们就招赘一个。”年惜月笑道。 “依我看,还是招赘一个最靠谱,赘婿听话,不会委屈了你。”年遐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阿玛,这次三姐姐危在旦夕,又是头一次求救,咱们当然要管,若以后三姐姐再遇到麻烦,派人回年家求救,阿玛当如何?”年惜月问道。 “唉,女儿固然要紧,但年家的生死存亡更要紧,阿玛不能为了她一个,不顾年家几十上百口人的性命,王府的事,咱们不能掺和,以后就让她自己处理吧。”年遐龄叹了口气道。 年惜月点了点头。 不是他们自私。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别看年家现在挺风光的,真要惹怒了帝王,那就是灭顶之灾。 看看历史上年羹尧的下场就知道了。 更何况,这次入雍亲王府的是三姐姐,他们年家以后怕是没有受宠的贵妃了。 那就更该苟着。 接下来的事,年惜月没有再管了。 到了六月底,年如月派人给年惜月送了一封书信。 她已经顺利回了雍亲王府。 至于之前发生的事,雍亲王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了。 说是误会,委屈了年如月。 至于年如月有没有信,年惜月就不知道了。 她如今正忙着呢。 年家公账上有京郊的庄子三个、直隶的庄子三个,江南那边的田庄两个,京中六个铺子,江南那边还有五个,除此之外,还有宅子,有的在京城,有的在其他地方。 自打年惜月管家后,发现京中的铺子和宅子都是租出去的,每年的营收加起来近一万两。 这可不算多。 加上其他各处的收入,倒是能支撑府里各处的开销,不过……但凡遇到嫁娶等喜事时,便有些入不敷出了。 这还是大哥和四哥都外放了,没怎么用府里的银子,也从不计较这些,偶尔还会贴补的缘故。 要不然,情况只会更糟糕。 当然了,不管是年遐龄还是年惜月,都有自己的私产,不会盯着府里那些营收。 不过,谁也不会嫌银子多,而且……总让人用自己的私房钱来贴补平常的用度,倒显得管家之人太无能了。 年惜月如今身子大好,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哪怕到了古代,女人也得有自己的事业。 年惜月特意和阿玛商议了一番,又派人送信给大哥和四哥。 他们的意思很简单,随便她折腾,要是亏了,他们会填补上。 她有人、有地、有银子,又有后盾,便放手试一回了。 年惜月将京城里的铺子和宅子都收了回来,派丫鬟和小厮们在京城里转悠了个把月,收集她需要的信息,根据市场需求自己上辈子擅长的东西,选择了几个比较靠谱的营生,又招了不少人,将铺子的生意做了起来。 至于那两处宅子? 都被她用来做酒楼了。 京城的酒楼,大多都是那种两三层的楼子,就算上面有雅间,也不算隐秘,终归有些吵闹。 由宅子改成的酒楼,就大不一样了,不仅环境好,还很隐秘,适合那些要求高或者想谈事的人光顾。 当然了,年惜月自己手头那个三进的宅子,也被她用来做酒楼了,且只接待女宾客。 至于菜色?南来北往,应有尽有,但需提前一日预定。 她这边,只做私房菜,赚的就是有钱人的银子,定位和普通的酒楼、小酒馆不一样。 她特意让管事的招了人,在京中大肆宣扬了一番。 到了年底,酒楼的生意彻底做起来了。 光顾的达官贵胄越来越多。 其他铺子的生意,也走上了正轨,尤其是别人难以模仿的那两样,卖的越来越好。 到了康熙五十年底,年羹尧奉旨回京述职,年希尧也归家过年,兄弟二人被年遐龄叫到了延寿堂,看着放在桌子上那满满一箱银票,都有些傻眼了。 “阿玛……这是……这是谁送来的?”年羹尧瞪大眼睛问道。 他去四川做巡抚已经两年三个多月了,作为封疆大吏,他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在库房里见过成堆的银子、金子,但是……那些毕竟不是他的。 他做这巡抚,十分尽心尽力。 到了四川之后,他上折子给皇上,提出了许多兴利除弊的措施,且自己带头表率,拒绝收礼,淡泊名利,皇上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赞赏,在批阅的折子里亲笔书写了许多赞美之词。 正因为如此,本该三年后再回京述职的他,被皇帝提前召回京城了。 他这次不仅能参加宫中今年的大宴,还能陪家人过年,明年年初,才会再次远赴四川,继续做他的巡抚。 第29章 平分吧! “阿玛,这银子咱们可不能要啊。”年羹尧看着年遐龄,一边作揖一边道:“儿子在四川,那可是个清官,一心效忠皇上、报效朝廷,要是让皇上知道您私底下收了这么多银票,咱们年家怕是要被抄家灭族了。” “阿玛,您告诉我儿子,这些银票都是谁送来的?儿子挨家挨户还回去,皇上知晓后,应该不会太怪罪。”年希尧也连忙说道。 年遐龄听了他们的话后,忍不住瞪了两个儿子一眼:“难不成在你们心里,我就是如此贪婪之人?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湖广巡抚,从未被皇上申斥过,若不是有我这个阿玛珠玉在前,你们兄弟二人会被皇上如此信任吗?尤其是老四你,皇上对你委以重任,你阿玛当记首功。” “阿玛说的是,那……那这些银票是如何来的?”年羹尧有些傻眼了。 他还以为阿玛有些老糊涂了,背着他们私收贿赂呢。 年羹尧在四川做出了许多举措,任谁送东西,他都不要。 他倒是管住了自己,就怕自己的亲人拖后腿。 他以为这些银票,是想走他门路的人,故意送来给阿玛的呢。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肯定没有好好读我这两年给你们去的书信,这些银票,当然是咱家惜月赚的。”年遐龄吹胡子瞪眼。 年希尧和年羹尧听了他的话后,纷纷转过头看着正坐在一旁喝茶看戏的年惜月。 “小妹,你从哪赚那么多银子?”年希尧问道。 “前年四月,我不是写信给大哥和四哥,说了私产的事吗?你们忘了?”年惜月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就是……你说要将家里的铺子宅子全部收回来,你来经营的事?”年希尧问道。 这件事,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至于年羹尧,早就不记得了。 他不像自家大哥,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对身边的人和事也更关心一些。 作为封疆大吏的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大哥和四哥当时都给我回信了,说一切由我做主,亏了算你们的,赚了就留在公账上,时隔一年半,公账上的银子实在太多了,我和阿玛商议了一番,打算先分一分,不知大哥和四哥意下如何?”年惜月问道。 “这些……都是要分给我们的?”年羹尧伸手扒拉了一下箱子里的银票,转过头问道,眼睛瞪得很圆。 每张银票面额一千,足足装了一箱子,这得多少银子了?怕是十几万两吧! 此时若有一面镜子,给这位年大人照一照,他就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傻了。 堂堂封疆大吏,这会儿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傻的可爱。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阿玛的意思是,分作四份,咱们每人一份,我是要出嫁的女儿,原本不该拿这么多……” 年惜月话还没说完,就听他们父子三人异口同声道:“你该拿!” “这银子既然是小妹你赚来的,你拿多少,大哥都没意见。”年希尧笑道。 “我也没意见!”年羹尧连忙点头:“之前府里的私产,每年最多也就赚一万两银子,夫人管家时,时常和我抱怨,说入不敷出,小妹现在赚了这么多,你得拿大头。” “那倒不用了,咱们就按照阿玛之前说的,平分吧。”年惜月说完后,拿出了一本册子:“这是我接手这些私产以来的账册,大哥和四哥得空可以看一看,对对账。” “不用不用,小妹你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年希尧连忙说道。 “对!”年羹尧也跟着点头。 “因为之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这些铺子和宅子,大概是从去年年底才开始有收入的,这一年多来,除去所有的开支,赚取的银子还剩下十二万六千两,阿玛说,给大姐、二姐、三姐,每人贴补两千两,剩下的十二万,我们四人,每人三万两。” 年惜月说完之后,开始分银票。 她来之前,特意让白芷准备了四个小一些的木匣子,这会儿将银票分做了四份。 年羹尧捧着手里的木匣子,觉得有些烫手,忍不住问道:“小妹,你到底做了什么生意?我之前好像听你四嫂说起过一些,就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他的心思,都在治理蜀地上。 “你与我们说说!”年希尧也连忙问道。 他其实也听夫人说起过,但他这个人,除了处理衙门里的事外,其他的时间,要么在弹琴,要么在和人切磋数术,得空还给人开药治病,忙得不得了,银子什么的对他来说,完全就是身外之物,他以前从不管这些。 可是现在,四妹妹一下给了他三万两银子,都快把他砸晕了,他当然不能再视金钱为粪土了。 “咱们家在京城里那两座宅子,还有我嫁妆里那座宅子,都被我开酒楼了,名叫‘百味轩’,生意极为不错,大哥和二哥得空可以去尝尝,不过要提前一天预定好菜色,方便厨子们早做准备,而且……我名下那座位于桃花街的宅子,只接待女宾客,大哥和二哥千万不要走错了。” “至于其他那八间铺子,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金银头面的,这两家铺子没有什么特色,赚的银子也不算多,从明年起,我打算卖别的了。” “我还开了一家‘镜花缘’,里头都是卖镜子的,不是铜镜,而是玻璃镜子,大大小小的都有,至于镜子的边框和底座,金的、银的、玉的、镶嵌宝石的,应有尽有,还可以接受私人定制,生意极好,所以……有两家铺子都是卖镜子的,还有两家铺子,卖香皂和肥皂,一家铺子开了茶楼,一家卖西洋玩意……” 这些生意,花了年惜月特别多的时间和精力。 毕竟,在这个时代要做这些,不仅仅要解决原料的问题,还有制作流程和工艺,也极为重要。 她招的那些工匠,足足培训了两三个月,才勉强制作出了玻璃和肥皂,又过了两个月,才达到了年惜月要的标准。 她上辈子,是学化学的,要做这些东西,并不难。 第30章 希望她得偿所愿 就拿玻璃来说吧,中国古代就开始烧制琉璃了,加上从国外进口了一些玻璃制品,也学习了人家的制作工艺,在这个时代,烧制的技术和工艺,已经相对成熟了。 不过,杂质多,要想当镜子用,虽然可以,但不够完美。 年惜月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弄出了可以制作镜子的玻璃来。 她那家“镜花缘”买的玻璃镜子,比西洋来的品质更好,更符合大清人的审美。 至于香皂和肥皂? 制作肥皂还简单一些,制作香皂就有些难了。 肥皂卖的便宜,薄利多销,京城绝大多数人家都可以用。 香皂嘛,种类比较多,目前有八种了,从贵的到便宜的,都有,普通人要是省着些用,也买得起。 最赚钱的,还是玻璃镜子。 尤其是那些达官贵胄家的夫人、小姐们,几乎人手一面小镜子、大镜子,而且还是私人定制的那种,价钱当然昂贵。 年惜月给两位哥哥好好解释了一番,听的他们一愣一愣的。 “小妹怎么懂这么多?”年希尧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从书上看来的!书上自有黄金屋,老祖宗诚不欺我也,大哥不也从书上学到了许多吗?”年惜月笑道。 “这倒也是!”年希尧连忙点头:“只不过……你大哥我学的那些东西,花费了不少银子,倒是从来没有赚过银子,你大嫂不知道数落我多少回了,今日把这银票拿回去,大哥我也能在她面前挽回点面子了。” 夫人前些日子还说,他那点俸禄,还不够他自个用,他们名下的私产,进项也不多,夫人都用嫁妆填补一些了,心里正气呢。 “这分红嘛,以后每年都有,明年年底肯定比今年更多,大哥以后就有银子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年惜月笑道。 “这……大哥可有些不好意思拿,毕竟没出力!”年希尧说道。 至于一旁的年羹尧,没有吭声。 作为封疆大吏,他已经对外宣称自己不收贿赂了,在皇上面前,他现在可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 可事实上,他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可不少。 夫人已经在用嫁妆贴补他了。 虽说,夫妻一体,可男人用女人的嫁妆,那可是很没出息的。 倘若他每年都能从四妹妹这儿得到这么多银子,他想做的事儿,就都能做了。 不说三万两,有两万两,就已经足够了。 “惜月给你们,你们安心拿着便是,我还有事和你们商议。”年遐龄说着向女儿,一脸慈爱道:“惜月先回去歇着,我和你二位兄长聊一会儿。” “是。”年惜月福了福身,很快出去了。 “阿玛,我瞧着小妹的身子已经无碍了,不仅气色极好,连走路都比过去快多了。”年羹尧望着年惜月远去的背影,笑着说道。 这次最让他满意的,不是这一匣子银票,而是他的妹妹,总算恢复康健了。 养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好了。 “嗯!”年遐龄点了点头:“她的心疾已经好了,如今身子康健,与常人无异。” “那就好!”年羹尧连忙说道。 “我今日想和你们说一说太子的事,太子被废后,虽然又复立了,可我瞧着……皇上对他还是诸多不满,偶有训斥,你们兄弟二人可别急着站队,这种时候,咱们还得听皇上的,皇上让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万不可妄动。” 年遐龄说着看向年羹尧:“尤其是你,皇上器重你、信任你,你才有今日,千万别结党营私,更不能因为如月是雍亲王的人,咱们年家也在雍亲王旗下,就事事以他为尊,皇上虽已年迈,却比过去更加看重权势,大阿哥和那几位权臣的下场,咱们也都看见了,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阿玛放心吧,儿子只忠心于皇上,不管其他哪位皇子暗地里招揽,儿子都没答应。”年羹尧连忙说道。 “那就好!”年遐龄点了点头,看向年希尧:“至于你?一来你只是个知府,恐怕也入不了那些贵人们的眼,二来……谁不知道你是个闲云野鹤?皇上夸赞你学问好、琴弹的好,数术更是一绝,却从来没夸过你做官好,你只需像从前一般,做你想做的事儿即可。” 他家这个长子,就算想掺和到夺嫡之争里,恐怕也没人看得上他。 “是!”年希尧连忙颔首。 “这第二件事,和四丫头有关,她如今身子康健,阿玛便很高兴了,能不能赚银子,倒是其次,只不过……我瞧着四丫头挺喜欢捣鼓这些,和其他闺阁女儿有些不一样,就随她去吧。” “额娘在世时,喜欢做的事也颇多,儿子这琴艺和数术,还是额娘启蒙的呢,小妹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们就她这么一个妹妹,她想做什么,自然由着她。”年希尧笑道。 “不错!”年羹尧也跟着点头。 “年一过,四丫头就虚岁十六了,是个大姑娘了,也该说亲了,可四丫头之前患有心疾,许多人都知道,毕竟……她选秀落选,就是因为有心疾,这两年,倒是有人上门提亲,我虽愿意女儿低嫁,却不想把女儿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年遐龄一提起这件事儿,就有些生气。 “那几个想求娶四丫头的,要么身子也不好,要么瘸腿,其中还有一个,虽是八旗贵胄子弟,可他人差不多快眼盲了,几尺距离都看不清人,我怎么可能把四丫头嫁过去?” “简直欺人太甚!”年羹尧听了之后顿时怒了。 这件事,他还是头一回听阿玛说起。 “咱们小妹多好啊,若是嫁给那样的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宁愿小妹不嫁,也不能让她找这样的人做夫君。”年希尧皱眉说道。 年遐龄闻言点头:“不错,我也问过四丫头的意思了,就让她招赘吧,倘若明年春闱考中进士的人当中有样貌才学不错,人品也极好的,哪怕出身低一些,也不打紧,只要能入四丫头的眼即可。” “好,就依四妹妹的。”年羹尧道。 年家如今已经很风光了,倒是不用女儿家去帮着奔前程,靠他们这些男丁就行。 他们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希望她得偿所愿。 第31章 选婿 …… 康熙五十一年二月,礼部举行会试,于月底放榜,共录进士一百七十七名。 五日后,将在太和殿举行殿试。 凡中进士者,都摩拳擦掌。 即便不能在殿试中名列三甲,可只要能入皇帝的眼,进了翰林院,便可以平步青云了。 这几日,京城那些茶楼和书斋,是进士们最常去的地方,大家以文会友,为即将到来的殿试做准备。 年惜月开的“万书楼”也是人满为患。 万书楼虽是茶楼,但和普通的茶楼又有不同。 大多数茶楼,是给众人喝茶、闲聊的地方,掌柜的会请说书先生或者唱曲的去茶楼助兴。 虽然热闹,但对有些人来说,也比较吵闹。 年惜月开的这茶楼,总共两层,是两间大铺子打通后,将前院、后院也打通了,改建而成的,类似于后世的图书馆, 到了万书楼,只要点上一壶茶,一碟子点心或者其他小吃,就能看一天的书。 二楼有几个雅间,可以用来招待贵客。 倘若约着来看书的学子们有事要谈,也可以去二楼雅间,既荫蔽,也不会影响旁人看书。 说起来和书斋有些像,但书斋里的书,是对外出售和出租的,不管是买还是租,都得付银子,挑选的久了,还会被掌柜的催促,免得把书翻坏了。 万书楼不一样,这里头的书,不仅种类繁多,让人大开眼界,且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当然了,等到天黑打烊时,若要拿回去看,也是要付租金的,破损需赔偿。 万书楼才开起来时,生意一般,去年秋闱过后,举人们进京赶考,不少寒门学子天天泡在万书楼里,加之万书楼逢十和其他那些比较清雅的茶楼一样,会“以文会友”,要么举行诗会,要么就是书画和辩论等,胜者有奖励,比大多数茶楼给的奖励都高,所以一下子就打响了名声。 年惜月在万书楼的投入挺大的,因为在这个时代,书是比较贵的,寻常人家买不起,万书楼,目前已经有几万册书籍了。 她算了一笔账,就算万书楼生意很好,几年下来,最多也就保本,赚不了什么银子,但年惜月还是打算继续做下去。 达者兼济天下。 她现在有银子,开个这样的书楼,给一些寒门学子改变命运的机会,不仅可以给年家博个好名声,想想也挺有成就感的。 如果没有这个投入大,收益回报率很低又很慢的万书楼,她去年年底给家人的分红,还要多不少呢。 不过,无论是阿玛还是大哥、四哥,都对此十分赞同,尤其是大哥那个书呆子,年后在万书楼待了十来日,直到要离京赴任,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二月二十六这一日,年惜月带着白芷和白薇去了万书楼,主仆二人从后门进去,直接从后面的楼梯,上了二楼,去了年惜月常用的雅间。 雅间里也放着书,她来的这间,放的大多是杂记和医书,年惜月转了一圈,发现书架上的书又更换了不少 想来是掌柜的知道她常来这儿,换上了许多她没看过的书。 年惜月随手抽了一本,看了起来。 白芷和白薇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不仅识字,也算是博学了,两个丫头也坐在一旁看书。 今日有一场文会。 原本按照万书楼的规矩,是逢十举行文会的,因京中的官员逢十休沐,大多数书院也是如此,这个时候举行文会,来的人自然多些。 不过,殿试在即,最近这几日,京中各大茶楼都在举办文会,万书楼也不例外。 听到楼下传来了动静,白芷推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转过头对年惜月道:“格格,再过一刻钟,文会就要开始了,今日辩的是……” “是什么?”年惜月见白芷不吭声了,抬起头问道。 “是——赋税。”白芷转过头,脸上还带着错愕。 连她一个丫鬟都知道,这种事儿,一般是不能谈论的。 年惜月闻言微微皱眉:“派人去问问,今天这题是谁出的?” 可别给她的万书楼和年家惹祸。 赋税,对朝廷来说,乃是重中之重,一般情况下,是不准谈论的。 白薇下楼去打听了一番,很快来回话了。 “格格,今日来万书楼的进士比较多,这个题目,是那些进士们商讨后,自己拟定的。” “既是如此,那就先看着吧。”年惜月说完后,放下了手里的书,站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 下面的大厅格外大,毕竟是类似未来图书馆的布局,除了四周放了许多书架以外,大厅内也有书架,只不过靠北的地方空了出来,摆了一个擂台,四周还放了十几把椅子,一些桌椅板凳,专门给前来参加文会的学子们用。 年惜月今日过来,除了来看看书,听听文会的辩论以外,也是来看人的。 朝廷今年录用了一百七十七位进士,他们的年纪、籍贯以及生平大事,阿玛已经派人了解过了。 其中有两个进士,虽出生寒门,但人品极佳,才学也没得挑,关键是,才二十多岁,还算年轻,他们从去年进京赶考起,几乎每天都来万书楼,自然入了阿玛的眼。 阿玛特意让她过来看看,若是有看得顺眼的,就招为赘婿。 “格格……您瞧见那边那位穿鸦青色袍子的男子了吗?他叫许巍,今年二十三,是今科进士,直隶南皮人氏,尚未娶妻,家中除了兄嫂,再无亲人。” “还有那个穿石青色细棉布直缀的男子,看起来很朴素的那个,他叫沈无峥,也是今科进士,余杭人氏,今年二十四,尚未娶妻,父母俱在,祖母也尚在,家中还有两个弟妹,此人家中清贫,但自幼便是读书的料,他的启蒙恩师不仅不收他的束修,还资助他进京赶考……” 这两个,便是年惜月今日要观察的目标,也是她阿玛选中的人。 阿玛特意派人带白芷悄悄认过人了,所以这丫头现在对这二人的过往,十分清楚。 年惜月把两人看清楚后,笑道:“嗯,长得都不错,阿玛倒是知晓我的心思。” 第32章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老人家给她选的人,都是年轻又俊美的,尤其是那个沈无峥,个头高,人又帅,虽然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风姿高雅,冰清隽永之感。 按理说,这人已经中了进士,就算他家境贫寒,现在的身份也和往日不同了,肯定有人招揽他。 别的不说,他身上这洗的都有点泛白的细棉布直缀长衫,也该换了。 可人家依旧大大方方穿着,言行举止也无任何不妥,丝毫没有自卑,一看就是个内心强大,不容易被别人影响的人。 这样的人,只要能一直保持本心,前途肯定不错。 当然了,年惜月看的不是前途,而是人品和脸。 要说这第一印象吧,这沈无峥倒是比那个许巍看着更顺眼一些。 颜狗就颜狗吧! 年惜月现在有当颜狗的本钱。 不管是她背后的年家,还是们她拥有的财富,都可以让她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招赘。 至于人家是否愿意,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沈无峥已经中了进士,以他这风姿,就算不能入翰林院,也能有个好去处。 毕竟,当权者也会看脸的。 对于这些刚入官场的人来说,年家当然是一棵大树,可这娶妻和入赘,截然不同。 有些人风骨傲然,宁肯贫穷潦倒也不愿意去当赘婿。 就不知道这沈无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等殿试过后,我会请阿玛派人去问问,能成则成,不能就算了。”年惜月笑道。 “格格和奴婢一样,都觉得那个沈郎君长得更好看一些。”白芷压低声音笑道。 “咱们俩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眼光一样也很正常。”年惜月说完之后,喝了口茶,不打算继续盯着男人看了,文会就要开始了,她正好听听这些进士们是如何谈论赋税的。 想要在这个时代过得好,政治敏锐度也得有啊。 天下大事必须要知道。 “咱们格格出身好、才学好,长得又美若天仙,那个沈郎君要是不肯入赘,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白芷忍不住说道。 年惜月被她逗笑了,正想说些什么,却听白薇道:“不错,他要是不答应,格格就另选一个比他长得更好看的,从现在起,把人培养成下一科进士就行,还比他们更年轻个三四岁,更配格格呢。” “你们俩,都膨胀了!”年惜月忍俊不禁。 这俩丫头,跟着她做了近两年的生意,看得多了,懂得多了,思想和眼界都比过去开阔了许多,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这便是有底气的缘故。 从前吧,她们还会为终身大事操心,至于现在? 咳咳咳…… 和她一样,一门心思钻进了钱眼子里。 用白芷的话说,有这么多银子,还嫁人作甚?她要一直跟着格格,努力赚银子,要是哪天看上了一位俊俏郎君,再嫁也不迟,若是没有看的上眼的,就不嫁了。 白薇也差不多。 两丫鬟都有点飘了。 但年惜月觉得,人该飘就飘,没什么不好的。 主仆三人聊得很开心,根本没有注意到隔壁雅间也有人,这窗户开着,人家也坐在窗边,自然听到她们交谈的声音了。 说起来,隔壁的人一直没说话,也没发出什么声响,年惜月她们便以为隔壁没人。 再则,她们也没有谈论朝政,没说什么机密,不过是女儿家的闲言,即便被人听了几句去,又有何妨? 大家又不认识,无需在意。 “呵呵……”隔壁雅间,一声轻笑打破了屋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也不知隔壁是哪家的姑娘,口气真大,堂堂七尺男儿,岂是她一个女子能随便挑选的?”胤祺话刚说完,就发现胤禛起身了。 “四哥不听文会了?”胤祺连忙问道。 这文会就要开始了,四哥怎么要走了? “去净房,五弟也要同往?”胤禛问道。 “那我就不去了,四哥去吧!”胤祺连忙摆了摆手。 胤祺闲来无事,吩咐身边的太监王永忠:“去,打听打听隔壁雅间是哪家的女儿,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是!”王永忠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胤禛回来时,文会刚刚开始。 下头的进士们,围绕“赋税”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越说越精彩,完全吸引了胤禛。 隔壁雅间的年惜月,也听得津津有味。 大清延续前朝的旧制,按人头征收赋税,这项征税制度,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差不多已经持续了两千年了。 许多人家都不敢多生孩子,因为一旦生了,就得交税,没钱交税,那只能卖田卖地,甚至卖人,日子越过越苦,还恶性循环,一代代摆脱不了这种命运。 老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去年,康熙爷下旨,统计了全国的人丁数量,并且规定,以统计的人丁数量为准,新增的人丁,无需再缴纳税银。 不过,尚未推行至全国。 但各地已经着手准备实施了。 怪不得这些进士们要讨论此事,怕是在押题吧! 或许三日后的殿试,皇帝要考的,便是这个。 相比他们,胤祺的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个上。 “四哥,我让人查过了,隔壁屋里那位,是年家的嫡幼女,这万书楼,就是她开的。”胤祺神秘兮兮道。 胤禛听那些进士们说起赋税的事,正觉得心有所感,突然听到胤祺说这个,顿时有些无语,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如此关注一个女子,怎么……五弟是觉得你王府后院人少了,要再纳一个回去?” “绝无此意!”胤祺连忙摆手:“我已经有一位嫡福晋,两位侧福晋了,还有不少侍妾,怎么可能再娶?我虽是亲王,也只能娶两位侧福晋,她是年家女儿,年羹尧如今正得阿玛器重,我总不能让人家给我做侍妾吧,再说了……你没听她和那两个丫鬟说吗?人家要选个年轻又长相俊美的当赘婿,这样的女子,离经叛道的很,我可不敢要。” 他年纪不小了,长得也不算多好看,这两年还有点发福,就不去招人嫌弃了。 第33章 打了个照面 从小,皇祖母就教导他,说他若不是身在皇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可仗势欺人,更不能目中无人,要低调再低调,这样才能活得长久,他可一直记着呢。 “既是如此,那就无需操心人家的事。”胤禛说着,喝了口茶:“五弟让人去查她,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呢。” “没有的事。”胤祺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压低声音道:“四哥后院是不是有个年家的女儿?” 胤禛闻言点头:“嗯。” “是不是和隔壁这个一样大胆?”胤祺有些好奇道。 “不是。”胤禛摇头。 他并不喜欢年氏,所以很少去她屋里,反而有时去福晋那儿时,会见到她。 即便是这样,自己对那个侍妾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这会儿五弟问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有点记不清年氏的长相了,看来是有段日子没见到她了。 自从当初把人赶到庄子上又接回来后,年氏倒是不像从前一般刻意讨好他了,老实了许多,他也没再关注。 “我也是听王永忠说,隔壁那个年家四格格,不仅开了万书楼,就连百味轩和那个镜花缘也是她开的,还有什么皂香坊,我就想起来,我沐浴时用的那个香味很独特的胰子,就是福晋派人在皂香坊买的,那玩意用来洗脸也是极好的……” 胤祺说了一大堆,待觉得口干,想喝口茶润润喉时,才发现自家四哥正望着下面那些进士,似乎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四哥,你这个人太无趣了。”胤祺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说的我都听了,我们府里也有那种玻璃镜子,还有沐浴和净面用的胰子,应该也是在你说那个皂香坊买的。”胤禛回过头说道。 胤祺闻言顿时笑了。 就算四哥是一心二用,随便敷衍他的,起码他不是一个人对牛弹琴,人家也听了的,这就足够了。 “年家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儿,自然是要招赘的,不然这些生意怎么办?那不是便宜人家姑娘未来的夫家了吗?女儿家选婿,想选长相俊美的,也无可厚非。” 胤禛说着,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来,柔声道:“皇祖母当初替五妹妹选了舜安颜,就是因为他长得俊,只可惜……五妹妹早早病逝了,倒是让皇祖母伤心了许久。” 胤祺听他这么说,怔了怔,突然红了眼眶:“你这么一说,我也伤心了,我和五妹妹,都是在皇祖母身边养大的,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最为亲厚,她嫁给舜安颜后,我本是替她高兴的,不用去抚蒙了,留在京城,大家也好时时见面,结果……” 胤祺有些哽咽了。 胤禛见他说哭就要哭了,顿时有些无奈。 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还这般爱哭。 不过,他这五弟,的确是个性情中人。 “时隔多年,想必五妹妹已经投胎转世了,她那么好,必定能去个富贵人家,一生顺遂,不入皇家,也挺好的。”胤禛安慰道。 “是啊,不入皇家,也挺好。”胤祺点头。 下面的辩论,接近尾声。 胤禛觉得,他们说的一些举措,倒是极好,只不过,他如今只是个亲王,这些事,轮不到他做主。 若有朝一日,这天下握于他手中,他要做的,可远不止这些。 “时辰不早了,走吧!”胤禛起身说道。 “四哥,我们去百味轩用午膳吧,我有些日子没去了。”胤祺说着笑了起来:“弟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四哥请客。” 胤禛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这五弟,是个老好人,喜欢帮助人,慷慨解囊的时候颇多,所以……比较穷。 当然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行。”胤禛点头:“不过,那百味轩是要提前一日预定的,你可定了?” “没有。”胤祺摆了摆手道:“我们可是王爷,他们还能赶人不成?我不挑剔,有吃的就行,不过话说回来,那百味轩的饭菜,着实不错。”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雅间外面走。 年惜月她们主仆三人也正好出来了。 如今的年惜月,早已不是两年前选秀时的她了。 这两年,她个头蹿起来了不少,比白芷和白薇还要略高一些,腰肢纤细、身量窈窕。 她今日穿了一件烟紫色的旗装,颜色并不算鲜亮,还是一件旧衣。 可年惜月皮肤白皙,穿这样的颜色,虽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却多了几分知性优雅,当然了,还有种清冷美人的感觉。 不过,年惜月的长相,是比较明艳的那种,这般穿戴,又不曾上妆,其实把她的美稍稍遮掩了一些,即便是这样,也让人眼前一亮,下意识想多看几眼。 这个时代,女子貌美又没有能护着自己的身份,十有八九会命途多舛。 年惜月背靠年家,人也很低调,对男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男人,那都是尽量避开的,即便做生意,大多数时候也是交给底下的管事,所以从来没有遇到麻烦。 她以前带白芷她们过来时,出门的时候,也遇到过别的雅间有人出来。 虽说,这个时代没有禁止女子出门,但男女有别,加上自己长相出众,该避则避,免得惹麻烦。 年惜月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两个丫鬟又退回了雅间。 “四哥!”门口,胤祺见胤禛停下脚步,正看着前方,似乎有些愣神,忍不住喊了一声。 四哥这是怎么了? 莫非看到了熟人? 他走在四哥身后,出来时,楼道上空空如也,倒是没有旁人。 “嗯。”胤禛点了点头:“走吧,再晚,就没有你想吃的饭菜了。” “好。”胤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跟着胤禛下楼了。 “格格,隔壁的人已经下楼了,咱们可以走了。”白芷探出头看了一眼,转过头说道。 “嗯。”年惜月点头,出了雅间,带着她们往百味轩去了。 百味轩共有三家店,一家在绿云巷,一家在元武大街,还有一家在桃花街。 位于桃花街那一家,只接待女宾客,至于其他那两家,男女宾客不限。 年惜月之前去桃花街那家的次数最多,碧云巷和元武大街那边也去,只是稍少一些。 第34章 让给他们 从万书楼过去,元武大街那边是最近的。 她昨日就定好了今日的行程,先来万书楼看阿玛帮她选的那两个进士,听一听这些未来的朝臣们今日要辩驳的话题,接着再去百味轩用午膳,下午去镜花缘和皂香坊巡查一番,然后回府,陪阿玛用晚膳。 她要去的,当然是元武大街的百味轩。 昨日就已经预定好菜了。 她们主仆三人到的时候,刚好快到午时了。 百味轩这边也是有后门的,年惜月的马车从后门进去,停在了槐树下,主仆三人下车后,直奔离她们最近的雅间。 结果到的时候,才发现里头已经有人了,小二哥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格格!”见年惜月来了,小二连忙快步迎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道:“格格,您预定好的听水轩被人给占了,那两位爷没有预定,来了之后发现听水轩还空着,就直接坐了进去,还要小的们赶紧上菜,这……他们并未提前订好菜单,这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让人去请掌柜的了,掌柜的还没来,没想到东家来了。 刚好这听水轩又是东家昨日派人来定下的,他只好询问正主了。 就在此时,掌柜也过来了,听闻此事后,便要去里头将那两人给请出来。 那二人也太不懂规矩了,霸占了别人先预定好的雅间,偏偏还是东家的,这不是坏规矩吗? 东家说了,来百味轩用膳的,都要提前预定,就连东家都十分遵守这个规则,昨日派人来定好了菜单。 他今日要是不把这事处理好,这掌柜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他手底下那几个管事,都特别厉害,谁都能上。 “请格格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把他们请出来。”掌柜弓着身子说道。 “慢着!”年惜月轻轻压了压手:“还有别的地方空着吗?” “回格格的话,二十个雅间,全都有预定了,客人们也都到了,没有空着的地方。”掌柜摇头。 “那就让给他们吧,来者是客,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至于饭菜,将我昨日预定好的给他们便是。”年惜月柔声道。 她方才看到了门口守着的那两个随从。 之前在万书楼也见过。 想必那里面坐着的人,就是她之前在万书楼雅间门口瞧见的那位。 在万书楼楼道上,双方打了个照面,那人看起来稳重内敛,不怒自威,比她家四哥给人的压迫感更强,肯定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是个皇亲国戚。 他们百味轩开门做生意,虽然要讲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时候,该变通还得变通。 “那格格您……”掌柜的一脸为难。 “就在后厨你们平常用膳的屋子给我们摆一桌即可,膳房有什么菜就炒什么菜。”年惜月笑道。 她这人其实不怎么挑剔。 百味轩的厨子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厨艺没话说,普通的菜到了他们手里,都能变出美味来。 年惜月当然很喜欢。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掌柜的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听水轩里,胤祺正在吃桌上碟子中的花生酥,除此之外还有杏仁酥以及山楂雪球和几种果脯。 这些,都是百味轩给客人们免费准备的。 “这个山楂雪球是百味轩独有的,而且只送不卖,也只有来他们这儿用膳才能吃上,我那侧福晋最喜欢这个,上次我要买,人家还不给,我也不好拿王爷的身份压人,只好作罢了。”胤祺笑呵呵道。 “不过是噱头而已。”胤禛摇了摇头。 “四哥此言差矣,虽说都是些做生意的小手段,但人家也有这个实力,你尝一颗,味道极好。”胤祺一边吃,一边说道。 “你吃便是,我不喜食山楂,酸的很。”胤禛摇头。 “那四哥你可错了,这山楂雪球,特别甜。”胤祺连忙说道。 “我也不喜食太甜腻的东西。”胤禛皱了皱眉,拒绝了。 他来百味轩好几回了,从来没有碰过桌上这些点心和蜜饯。 “行,四哥你不吃就算了,我正好让人把这些装起来,带回府给我的侧福晋。”胤祺府里女人不少,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虽说,瓜尔佳氏已经不再年轻了,但胤祺总想着她,不仅陪她的时间最多,但凡手里宽裕点,就会给瓜尔佳氏买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虽说,这一盘子点心和蜜饯是不要银子白送的,可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味轩的饭菜可不便宜,都包含在里头呢。 而且,这些点心和蜜饯,外头可买不着品质一样的。 兄弟二人闲聊了几句,便有几个小二哥进来上菜了。 八菜一汤,很快就上齐了。 胤祺忍不住道:“你们方才不是说,后厨已经没有多余的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上菜了?” 难不成,这些人知道了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份?赶着来巴结? “回这位爷的话,您二位现在坐的,是我们东家昨日预定的雅间,这饭菜,也是东家昨日预定的。”小二恭声道:“我们东家说了,来者是客,她便让于二位爷了,二位爷慢用。”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抢了人家的雅间和吃食了。”胤祺转过头对胤禛说道。 方才来的时候,这百味轩的小二哥就和他们说,已经没有雅间了,全都定了出去。 胤祺不信,非要进来看看,结果发现这听水轩还空着,就进来坐了。 小二哥倒也没拦着他们,这会儿才知道,这是他们东家预定好的。 “你们的东家,是年家那位四格格?”胤祺问道。 “是。”小二哥点头,很快退了出去,不敢影响贵客用膳。 胤祺之前没管着百味轩是谁开的,今日在万书楼时,让人打听了一下幕后的东家,才知道万书楼是年家开的,除了万书楼以外,年家四丫头名下还有不少产业,百味轩便是其中之一。 大清不许八旗子弟经商,但女子却不在其列,正因为如此,许多达官贵胄的产业,要么记在自己仆从的名下,要么,就是在正妻名下。 这年家倒好,所有的产业都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名下,也怪不得人家要招赘了。 第35章 原来他就是胤禛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抢了人家小姑娘的雅间和饭菜,早知如此,就不来了,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兄弟二人仗势欺人呢。”胤祺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用膳吧!”胤禛沉默片刻后说道。 是老小子非要来百味轩用午膳的,人家告诉他们已经没位置了,胤祺非要进来看看,见听水轩还空着,就坐进来了。 真要说抢,也是这老小子抢的,与他无关。 不过话说回来,年家那个小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他府里虽有个来自年家的妾室,但他从来没有去过年府。 对胤禛来说,正儿八经的姻亲,只有嫡福晋的娘家人。 自打和福晋成亲之后,他也只去过福晋的娘家一回,至于其他的?从来没去过。 所以,他肯定不认识年家的女眷。 说起来,这年家人也挺有趣的。 他府里那些妻妾,上至嫡福晋,下至侍妾,除了那年氏以外,其他人,偶尔会有娘家人上门探望,大多数还带着未出阁的小姑娘,有时候他还在府里时,人家就上门了,还带来他跟前请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尤其是这两年,他府里后院的女人们,大多已经不年轻了,自然也有了别的想法。 福晋身边新来了两个貌美的丫鬟,他过去用膳的时候,福晋总把人叫来跟前伺候。 侧福晋李氏前几日叫了娘家侄女来府里小住,他昨日过去探望两个儿子,那小姑娘冒冒失失的,差点撞到了他身上,幸亏他提前停下了脚步,又有苏培盛挡在前头,才没有被冲撞到。 除此之外,宋氏、耿氏也都各有算计。 钮祜禄氏和年氏,倒是稍稍老实一些。 可即便如此,钮祜禄氏的妹妹去年年底也曾来过府上,说是来探望小阿哥的。 只有年氏,倒是从来没有娘家妹妹来他们雍亲王府。 年家如今,也只有这个嫡幼女待字闺中了。 人家忙着做生意赚银子、招赘女婿,自然没空来他们雍亲王府。 胤禛脑海里回想起今日在万书楼雅间门口遇到的年轻女子来。 那便是年家的嫡幼女。 叫什么名字,他并不知道。 只不过,当初年家女入府之前,福晋曾和他说起此事。 福晋看中的,其实是年家的嫡幼女,他们夫妻当时分析了一番,觉得这个嫡出的女儿对王府来说,还算有些用处,只可惜,她身患心疾,命不久矣。 正因为如此,小姑娘进宫选秀时,落选了。 时隔两年,从前患有心疾,危在旦夕的小姑娘,如今瞧着却红光满面,跟没事人似的。 短短两年时间,她就挣下了这么一大份家业,而且……不管是那镜花缘里卖的玻璃镜子,还是皂香坊里的香皂、肥皂,都是独一份的生意,旁人根本学不来,自然赚了许多银子。 从前病病歪歪的小姑娘,选秀过后,不仅养好了身子,还有如今这样的成就,简直如有神助。 胤禛怀疑,那小姑娘根本就是在装病,有本事却一直藏拙,直到这两年才显露出来。 这般说来,年家算不算欺君? “四哥,你在想什么?竟那般出神。”胤祺忍不住问道。 他喊了四哥好几声,四哥都没反应,既不用膳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带着笑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继续用膳吧,人家姑娘把这顿午膳让给了我们,盛情难却。”胤禛说完之后,继续用膳了。 午膳过后,年惜月打算带着两个丫鬟去镜花缘和皂香坊那边看看,掌柜的连忙过来相送。 “你去忙吧,不必管我们。”年惜月说完之后,便要走人了。 “格格,今日听水轩那边的客人,多给了一倍的饭菜钱,这是不合规矩的,小人本不想要,可那位客人身边的公公着实有些凶,负责收银子的账房不敢得罪,只好收下了。” 年惜月听了掌柜的话后有些惊讶:“公公?” “不错!”掌柜的连忙点头:“我听他说话还有那份做派,绝对是个公公,那两位贵客,肯定是皇亲国戚,幸亏格格您今日将听水轩让了出去,要不然……咱们怕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在京城,身边有公公伺候的人,要么是王爷,要么是皇子。 总之,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就在此时,方才在听水轩伺候的小二过来了。 “格格、掌柜的,小人听那两位贵客身边的人,一会儿叫王爷,一会儿又叫四爷、五爷,那这二位恐怕是……”小二有些不敢往下说了。 他虽只是在外头站着伺候的,人家根本不让他进去帮忙斟酒、斟茶,但他还是听到了里头客人们说话的声音。 “我知道了,只要没得罪他们就好。”年惜月倒是无比镇定。 这里毕竟是京城,百味轩又是做私房菜的高档酒楼,遇到这些皇亲国戚光顾,也是常有的事。 没想到,和自己在万书楼雅间门口打了个照面的,就是雍亲王。 那今日随他一块出门的,应该就是五爷恒亲王了。 说起来,雍正上位之后,他那些兄弟们,真正得到善终的,可没几个。 而这恒亲王,不仅是宜妃的儿子,还是老九胤禟的哥哥。 雍正对宜妃和胤禟,那可是十分厌恶的,偏偏善待了老五胤祺。 可见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一直不错。 年惜月并未将见到胤禛的事放在心上。 历史上,她的确嫁给了胤禛。 而且就在康熙五十二年,也就是明年。 这么算起来,历史上的年贵妃,应该由于身体太弱的缘故,错过了康熙四十九年的选秀,在康熙五十二年的选秀中入选了,被赐给了雍亲王当侧福晋。 但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在康熙四十九年已经参加了选秀,而且还落选了,明年不必再选。 她不再是历史上那个身娇体弱的年惜月了。 而她的三姐姐,早在两年前就入了雍亲王府。 历史的轨迹早已发生了变化。 雍亲王不可能纳了一个年家女儿做侍妾,再娶一个年家女儿做侧福晋。 她如今婚嫁自由,可不受皇家约束。 第36章 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 雍亲王府,已近黄昏,四福晋正在屋里看账本。 大丫鬟秋穗点燃了案上的烛台,恭声道:“福晋,天快黑了,您歇着吧,挑灯看账本,伤眼睛。” “快看完了。”四福晋说着,继续往下翻页。 王爷最近用银子的地方比较多,府里的账,有些入不敷出了。 “接下来,府里上下要节省一些了。”对完账本后,四福晋的神色有些凝重。 “还不是因为侧福晋那边开销比较大,尤其是膳房,自从她管膳房后,支出多了一倍不止,福晋您也该管管了。”秋穗忍不住说道。 “王爷让她一同管家,我也不好不顾王爷的脸面,更何况……这吃食比从前好,后院众人也是满意的,由奢入俭难,真要减了膳房的开销,她们恐怕都不乐意。”四福晋皱了皱眉。 “福晋何必管她们是否乐意,到年底有了亏空,被王爷数落的可不是她们,还不是福晋您扛着,依奴婢看,您就是对她们太好了。”秋穗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王爷之前明明答应,会把耿格格生的小阿哥交由您抚养,如今又反悔了,福晋您这般出力,一心为咱们王爷着想,一心为王府着想,到头来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咳咳……”秋穗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桂嬷嬷咳嗽一声打断了。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 “你下去吧,我陪着福晋便是。”桂嬷嬷给秋穗使了个眼色。 “是。”秋穗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退下了。 她就是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福晋别听秋穗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福晋定会心想事成的。”桂嬷嬷说着压低了声音:“如今四阿哥和五阿哥都不满周岁,还是稚子,让他们的亲娘养着也好,免得出了事,怪罪到福晋头上,等他们再大些,福晋再选一个养在身边也不迟。” 桂嬷嬷看了看四周,声音愈发低沉:“没娘的孩子,才会真心把福晋您当依靠。” 四福晋闻言看着桂嬷嬷,没有吭声。 她的意思,她懂。 再过个几年,她说不定真的要这么做了。 自己嫁给王爷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已久,当然不能把一切拱手让人。 不过,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王爷的前程。 内斗,只会让王府处于被动局面。 她知道王爷的野心有多大,作为他的嫡福晋,她想要的,也不止是这雍亲王福晋的名头。 只有王爷好了,她才能更好。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没必要这时候动手。 “切勿轻举妄动。”四福晋说着,将账册合上,低声道:“我们如今要和王爷一条心,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成为他的后盾,绝不让他为府里的事分心,他要让侍妾们养着孩子,我便依着他,我要让王爷无后顾之忧,只管往前便是。” “那福晋您……”桂嬷嬷欲言又止。 “眼光要长远一些,子嗣少的皇子,又岂会入皇上的眼?咱就说八爷吧,倒是很有本事,支持他的皇子和朝臣们也不少,结果呢?他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还不知能不能养大,所以……”四福晋看向桂嬷嬷:“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府里的孩子出手,不管谁有了身孕,都得好好护着,至于以后……” 四福晋说着突然笑了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桂嬷嬷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了秋穗的声音:“奴婢拜见王爷。” “王爷来了。”桂嬷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去迎吧。”四福晋点了点头,带着桂嬷嬷一起去外间迎接胤禛。 “王爷吉祥。”四福晋刚到了厅堂,就瞧见胤禛进来了,连忙福身。 “坐吧。”胤禛快步走到了罗汉榻前,坐下后,轻轻抬了抬手,示意福晋起身入座。 “王爷今日回来的倒是有些晚,和五爷一起用过晚膳了吗?可要妾身再让人准备一些吃食?” “用过了,不必准备了。”胤禛摇头,他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奴婢们退下了。 四福晋一看这阵仗,就知道他有话和自己说。 “那年氏,最近可还老实?”胤禛问道。 “年格格这两年都挺老实的,毕竟是年家教导出来的女儿,倒是挺能干的,妾身今日看的账册,是她帮忙整理的,很工整、一目了然,妾身对账时,都比过去省力了许多。”四福晋夸赞道。 王爷总算想起年氏来了。 依她看,年氏和府里那几个侍妾比,心思要简单的多,这两年在她调教下,也没有那么鲁莽了。 至于长相,虽然不及李氏,但比其他几人,还是要出挑一些的,也不知怎么的,爷就是不喜欢她,从未将人放在心上。 她问过大夫了,年氏身子康健,若爷宠着她,要不了多久,这府里又该添一个孩子了。 四福晋可不嫌府里的孩子多。 王爷的二阿哥,也就是李氏生的弘昀,前年没了。 都十岁的孩子了,突然病故,实在可惜。 王爷如今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一个九岁,两个都是去年才生的,尚未满周岁。 正因为如此,她不仅不会对付那三个孩子,恨不得把他们护得好好的。 没有子嗣的皇子,再有能耐,都和那个位置无缘。 “明年又要选秀了!”胤禛声音平静。 “是!”四福晋点头:“妾身已经帮王爷物色了两个人选,一个是瓜尔佳氏一族的姑娘,一个是富察氏,二人出身皆不错,可做王爷的侧福晋,她们的父兄,尚未投靠任何皇子,若能借此机会拉拢过来,于王爷,是有一些助益的。” “你觉得,她们二人比之年家那个嫡女,如何?”胤禛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四福晋闻言一怔。 王爷这是看上年家那个嫡女了? 他们成亲二十余载,这还是王爷头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一个女子,而且,听王爷的意思,似乎更属意她。 “妾身不太懂朝中大局,不敢妄言。”四福晋柔声道。 胤禛放下茶杯:“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是。”四福晋颔首,心中却有些疑惑,他指的是自己帮他挑选侧福晋的事,还是指他想娶年家嫡女的事? 第37章 不能便宜外人 “我去看看孩子们,你早些歇着吧。”胤禛说完后,起身往外走。 “是。”四福晋福了福身,把人送到了门口,等胤禛走后,才对身边的桂嬷嬷道:“派人查一查,看看王爷这几日是不是见过年家那个嫡女了。” “是!”桂嬷嬷颔首,立即去安排了。 “王爷怎么突然就对年家那个嫡女上心了呢?莫非是她刻意接近王爷?”四福晋忍不住在心里想了许多。 以她对王爷的了解,他可不是轻易会动心的人。 王爷的心思,都用在夺位上了,他要谋取的,是整个天下,怎么可能女人绊住脚? 这府里的女人,包括她这个福晋,在王爷心里,或许都是不重要的,只有那个位置,才最要紧。 王爷想娶年家那个嫡女,十有八九是因为年羹尧。 年如月入了王府后,没有给王府带来一点儿好处,她是庶出,年羹尧也不在乎这个妹妹。 她家王爷肯定暗中和年羹尧接触过了,只是没能将人收归麾下。 至于别的原因,四福晋倒是想不出来了。 她家王爷的心思就不在女人身上,自己最近弄了两个长得极美的丫鬟在身边伺候,也没见王爷多看一眼。 那李氏、宋氏等人年纪也不小了,各有算计,却并未成功。 依她看,王爷今日提到年氏,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助力。 “秋穗,派人去把年格格请过来。”四福晋突然转过头吩咐道。 “福晋,天都快黑了,您……”秋穗话还没有说完,见福晋眼神有些凌厉,连忙改口道:“是,奴婢这就让小丫鬟去请。” 年如月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以往这个时辰,她都在沐浴,准备歇息了。 “福晋吉祥!”年如月进门后,看着坐在罗汉榻上的四福晋,连忙福身行礼。 这两年,她以四福晋马首是瞻,后院那些女人倒是不敢算计她了,可王爷也很少到她住的院子,似乎根本不在乎她这个人。 年如月也努力过,奈何没用。 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要不……求一求福晋,准她回娘家一趟,看看姨娘和四妹妹有没有什么法子? 入府两年都不受宠,肚子也没有动静,年如月真的有些急了。 “年氏,你入府两年多了,倒是不见你娘家人来探望。”四福晋喝了一口安神汤,笑道。 “回福晋的话,妾身身份低微,又不曾有孕,所以……娘家人无法入府。”年如月连忙说道。 四福晋但笑不语。 只要想来,总是有理由的,比如——装病。 “你若想见他们,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四福晋柔声道。 年如月闻言神色有些激动:“妾身是想回去瞧瞧,多谢福晋成全。” “他们入府可以,你不能出府,你是王府的人,该守的规矩得守。”四福晋摇了摇头。 年如月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自打入了雍亲王府,她活动的范围,就只有王府后院。 为了不惹麻烦,她甚至很少出自己住的院子,被困在了这一亩三分地里。 若说没有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正妻和妾,果真是天差地别啊。 四福晋就可以出府,可以回娘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王爷从不会阻拦。 而她?想回一趟娘家,都是奢望。 “你可派人回娘家,让你的姨娘和妹妹上门探望你。”四福晋笑了笑:“若府里其他人问起,就说是我同意的。” “是,多谢福晋。”年如月连忙福身谢恩。 她不能回去,虽然有些遗憾,但姨娘能来,也是好的。 至于四妹妹? 以她对那丫头的了解,人家倒是未必会来。 在年如月印象中,年惜月可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王府女眷多,是非多,四妹妹十有八九会避开。 消息传回年家时,年惜月正带着白芷和白薇他们,在后院捣鼓新东西。 她已经试验了好多天了,初见成效,只要原料采买到位,就可以让京郊庄子上的作坊着手生产了。 不过,这玩意生产过程有点危险,为了安全,她得定下严格操作的步骤。 年惜月的心思都在这上头。 如果顺利,那个胭脂铺子和珠钗铺子可以改卖这些了。 术业有专攻。 年惜月不会做胭脂,也不会设计珠钗,那两个铺子里的东西,都是从京郊那些作坊里买来的。 “格格,您要去雍亲王府探望三格格吗?”白薇问道。 “不去了。”年惜月摇头:“白薇,你派人和陈姨娘说一声,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去雍亲王府了,请姨娘帮我带一些东西给三姐姐吧。” 年惜月说着看向白芷:“你挑一些东西,让白薇给陈姨娘送过去。” “是!”二人连忙点头。 年如月不是雍亲王府的当家主母,这便注定了,年家和王府,不能像正常的亲戚一样往来。 四福晋的娘家人上门探望,那是理所应当。 妾室的娘家人上门,那就是僭越。 更何况自己尚未嫁人,雍亲王府又是那样的门第,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该守的规矩,得守。 两日后,皇帝在太和殿举行殿试,考题便是“赋税”。 仅仅过了三日,殿试的结果就出来了。 沈无峥虽无缘三甲,却也入了皇帝的眼,成了翰林院七品编修,官职虽不高,但翰林院算得上是天子近臣了,一旦被重用,升迁最快。 年羹尧当初入的,就是翰林院。 “格格,此人留在了京中,没有被外放,去的还是翰林院,总算有那么一点点配得上格格了。”白芷笑道。 年惜月点了点头,正好听身边的人说阿玛找她,便去了延寿堂。 “惜月,那个沈无峥,阿玛已经找他的同窗了解过了,除了家境贫寒外,倒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家世清白、人品极佳,他如今又入了翰林院,若你愿意,阿玛找个机会和他聊一聊。”年遐龄望着女儿,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他是舍不得女儿出嫁的,既然要招赘,也得招个女儿看得顺眼的。 沈无峥的确长得不错,他家这丫头,也是个看脸的。 “好,阿玛做主便是。”年惜月颔首。 她如今也算家大业大了,招赘的话,不至于便宜了外人。 第38章 沈无峥 “不过,有一点阿玛得提醒你,他不在旗籍,哪怕未来再厉害,最多也就做个四品、三品的官员,想要平步青云,太难了。”年遐龄说道。 “阿玛,女儿也没想过要嫁一个很厉害的人,太厉害了,反而过得提心吊胆,差不多就成了。”年惜月笑道。 说白了,她就想找个听话、懂事的夫君,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不枉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可不想吃苦受罪,安安稳稳最好了。 “好。”年遐龄点头。 以他女儿的身份,肯定能选更好的,尤其是他们还住在京城,嫁个八旗子弟最妥当。 但八旗子弟,是不会入赘的,所以……只能选个不在旗籍的寒门子弟了。 “其实,女儿觉得不在旗籍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旗人更容易出人头地,等以后……我若有了女儿,倒是不必选秀了。”年惜月笑道。 见她如此想得开,年遐龄没有多说什么,让身边的人去安排了。 三月十七这一日,年遐龄和沈无峥在万书楼二楼最靠里的雅间见了一面。 见他彬彬有礼,举止有度,丝毫没有因为他寒门,便在自己面前卑微讨好,年遐龄倒是十分满意。 至于沈无峥? 他也不知道年家人为什么会找上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年遐龄虽然致仕了,但他的长子和次子都还在任上。 尤其是次子年羹尧,如今可是极受器重的封疆大吏。 年羹尧就是从翰林院出去的,平步青云坐到了四川巡抚的位置上。 对于这位前辈,沈无峥最近耳闻颇多。 “沈大人,老朽冒昧问一句,你家中可曾给你定亲了?”年遐龄和沈无峥闲聊了几句后,直入正题。 沈无峥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他入翰林院后,时常听人提起年羹尧,知道他有个嫡妹,是家中的幼女,因身患心疾,一直待字闺中,尚未出嫁。 今日年老大人找他,又问他是否婚配,怕是要将那个嫡女嫁给他。 他出身寒微,能成为进士,入翰林院,在父母和乡邻眼里,那就是人上人了。 可只有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算不上。 要是有个厉害的岳家能拉他一把,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回年老大人的话,下官尚未婚配。”沈无峥连忙起身,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你可愿入年家?”年遐龄问道。 沈无峥闻言有些傻眼了。 不是该问他愿意娶年家女儿吗? 怎么是入年家? 这是想让他入赘? 堂堂七尺男儿,给人当赘婿,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年老大人,这……下官还要和家中父母商议一番,不敢私自做主。”沈无峥连忙说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这般说,倒也理所应当。 “倘若你愿意入我年家,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若不愿,今日之事,就当我这个老人家没有提过,不必外传。”年遐龄说道。 “是,下官明白。”沈无峥连忙点头。 女儿家的名声最是要紧,他懂。 若是议亲不成,年家女儿会被人笑话的。 “喝茶。”年遐龄笑道。 “是。”沈无峥颔首。 没过多久,年遐龄让身边的小厮把沈无峥送走了。 “惜月,你觉得他如何?”年遐龄等坐在隔壁的年惜月过来后,笑着问道。 “他没有立马答应下来,看来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凡是有功名在身的人,都不想入赘,更别提他已经入翰林院为官了。” 年遐龄点头:“他若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我们倒要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父女二人从楼上下来时,刚好遇到了去而复返的沈无峥。 他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看上了几本书,因囊中羞涩,一直舍不得买回去,今日既来了这万书楼,手里也稍稍宽裕了一些,倒是可以买了,没想到会看到他们父女。 “年老大人。”沈无峥愣神了片刻,才上前行礼。 “沈大人。”年遐龄颔首,带着年惜月离开了,只剩下沈无峥望着年惜月的背影发愣。 这就是年家那个因身患心疾没有出嫁的嫡女吗? 真是美若天仙! 看着是有些弱不禁风,但大家闺秀,不都是如此吗? 倒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病弱。 沈无峥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年家真看上了他? 可做赘婿,实在是有些丢人啊,以后他在同僚面前,估计很难抬起头,虽然有年家帮忙,他能平步青云,但一想到旁人异样的眼光,他有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可一想到年惜月那张貌美如花的脸,他又有些心动。 那可是年家的嫡女,长得又美,如果不是做赘婿,而是娶妻,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要不……他修书一封,问问父亲和母亲? 只不过,出身寒微又目不识丁的父母,也给不了他什么建议,他的事,向来是自己做主的。 沈无峥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子,还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有点不真实。 要不……自己狠狠心,入赘年家得了? 一来可以背靠大树,平步青云,二来……有娇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爷回来了,有人找您。”小厮见沈无峥回来了,连忙跑着迎了过来。 沈无峥是入翰林院后,才找同乡借了点银子,租了这个小院,买了一个小厮使唤。 这小厮今日要在府里扫洒、洗衣,沈无峥并未带他出门。 “是何人?”沈无峥问道。 “奴才也不认识。”小厮摇头:“他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在厅堂等着爷。” 沈无峥颔首,去了厅堂之后,见对方一副管事打扮,正想说些什么,人家突然拿出了一个令牌。 沈无峥见了后,神色一变,立即拱了拱手:“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在下庸人一个,只是奉主子之命来给沈大人带句话,沈大人有今日,授业恩师黄老先生功不可没,那黄蕊儿与沈大人,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沈大人若因荣华富贵,弃了黄蕊儿,这仕途,怕是要断了。” 沈无峥听了他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片刻之后才拱手道:“尊驾说的极是,在下受教了。” 第39章 本王闲来无事 …… 第二日一早,年惜月就听父亲说,那个叫沈无峥的,婉拒了年家的提议,不肯来做赘婿。 “惜月别灰心,世上男人千千万,咱们另选便是。”年遐龄道。 他虽然让那个小子自己选择,但人家不乐意来,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家惜月多好啊,不仅有才学,人也美,虽然做赘婿是有点委屈,但年家也绝不会亏待女婿。 “阿玛说的极是。”年惜月点头:“女儿年纪还小,也不急于一时,您老人家慢慢物色便是。” “依女儿看,只要人品好,样貌好,别的都不重要,不是朝廷官员也可。”年惜月笑道。 “阿玛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太委屈你了。”年遐龄叹了口气道。 “让那些有了官身的人做赘婿,他们也会觉得委屈。”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即便嫁给普通人,女儿也不觉得委屈,既能一直陪在阿玛身边,也能守住咱们如今这份家业,足矣!” “阿玛明白你的意思了。”年遐龄点头。 有舍才有得。 女儿不肯嫁人,只想招赘,又要守着她这两年来挣下的家业,也只能选个普通人当夫君了。 父女二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有人禀报,说陈姨娘来了。 “阿玛,女儿先回去了。”年惜月起身说道。 “你陪阿玛说说话,陈姨娘估计是来说事的,片刻就走。”年遐龄不让女儿走。 他已年迈,身边不需要人伺候,有些日子没见陈姨娘了,不知她过来所为何事。 片刻之后,陈姨娘来了,她行礼后,看向年遐龄,笑道:“老爷,雍亲王府又传话了,让妾身去陪陪如月,妾身想明日便去,还请老爷恩准。” “嗯。”年遐龄点了点头:“带些如月爱吃的点心去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姨娘退下。 陈姨娘却好像没看见似得,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年惜月,笑道:“四格格,如月说她快两年没见到您了,想的紧,不知四格格可得空,陪妾身一起去看看她?” “姨娘,我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方便去王府,姨娘一人去吧。”年惜月拒绝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嫁给雍亲王的命运,她可不想再和人家扯上一点点关系。 离得越远越好。 “可如月说,她想见你,我……”陈姨娘顿时有些为难了。 “若三姐姐找我有事,写信也是一样的,陈姨娘明日去了后,正好将书信带回来。”年惜月道。 “可是……” “好了!”年遐龄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陈姨娘:“惜月不去便不去,未出阁的女儿家,是该避嫌才对,你一个姨娘,还敢逼迫她不成?” “不是。”陈姨娘连忙摇头,她哪里敢啊。 第二日,陈姨娘又一个人去了雍亲王府。 四福晋听闻此事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案上。 “真是没用,我已经给了她两次机会,还是未将人请来。”四福晋脸上满是嫌弃:“也怪不得她一直无法讨王爷欢心,真是愚钝。” “福晋想见那年家四格格,也不必让她来府上,外头也是可以见的。”桂嬷嬷连忙说道。 “我除了想见她,也是想试探她。”四福晋说完后,又端起了茶杯:“若她上赶着想入我们雍亲王府,还勾搭了王爷,那就有意思了。” 桂嬷嬷闻言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福晋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还以为福晋是心生嫉妒,想为难人家呢,如今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福晋年轻时候,对王爷也是十分爱慕的,这些年,倒是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也在意王爷,但更看重权势富贵了。 若换做从前,有人勾搭王爷,福晋肯定很生气。 至于现在? 福晋竟然一副看戏的样子,果真让人意外。 “我们自己去求的,和上赶着进王府的,当然不一样。”四福晋说着笑了笑:“估计王爷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之前看中的瓜尔佳氏和富察氏,若王爷想娶一个做侧福晋,明年选秀前还得去求皇上赐婚,终归有些麻烦,若是人家自愿来王府,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他们府上这位年格格。 只可惜,自己培养了两年,年如月也没变聪明,更没有得到王爷的欢心,于她来说,也算是白费心思了。 “派人盯着年府,本福晋要知道年家四格格的行踪。”四福晋转过头吩咐道。 “是。”桂嬷嬷点头,立即去安排了。 …… 四月初十这日,胤禛休沐,他一早在院子里打了拳,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去了正院,本想和四福晋说一些事,却听守门的婆子说,福晋出门了。 “这么早就出门了。”胤禛有些诧异。 他自然是相信福晋的,从未让人打探福晋的行踪。 不过,他休沐的时候,福晋一早就出门,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王爷,福晋最近一直让人盯着年四格格,打探她的行踪。”站在胤禛身侧的苏培盛压低声音说道。 胤禛从未派人盯着福晋,但他派人盯着年惜月了,所以,苏培盛从眼线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派人盯着年惜月作甚?”胤禛皱起了眉头。 “奴才不知。”苏培盛摇头。 胤禛并未多言,快步往前院去了。 莫非是因为自己上次在福晋面前提起了年惜月,福晋便上心了? “年惜月今日要去何处?”胤禛问道。 “回王爷的话,四格格今日要去位于胜芳街的镜花缘,她每月都要抽时间巡查名下的庄子、铺子和宅子。” “今日休沐,本王闲来无事,去镜花缘买一面雕花嵌宝镜子给恒安。”胤禛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恒安,是府里大格格的闺名,她是侧福晋李氏所生,今年虚岁十八,上个月刚封了郡君。 皇帝指了纳喇氏兴德做她的额驸,婚期定在了九月。 胤禛有三个女儿,其中有两个都是宋格格生的,只可惜那两个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未序齿。 他如今只有恒安这一个女儿了,又即将出嫁,胤禛对其是十分宠爱的。 第40章 有人盯着她 “奴才这就去安排!”苏培盛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给身边的小太监,让他赶紧吩咐车夫备车。 自打二月底,王爷在万书楼和年家四格格有一面之缘后,也不知怎么的,王爷突然对这位四格格上了心,让他派人盯着年家,打探四格格的行踪。 后来,福晋也开始派人盯着四格格了。 这夫妻二人,虽未商议,却做了同一件事。 今日,四格格要去位于胜芳街的镜花缘,福晋估计也会去。 王爷这会儿也要去凑热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 马车上,年惜月正在打盹。 她今日起的有些早了,用早膳的时候还有点头晕,她本以为自己病了,让芸娘把了脉后,并无异常。 为了保险起见,年惜月出门前还是吃了两颗她前些日子和芸娘一起制的药丸。 或许是那药丸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因为马车摇摇晃晃的,年惜月哈欠不断,索性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 巡查店铺的日子,是她早就定好的,年惜月也不想改时间。 她明日还要去京郊的作坊看一看。 快到镜花缘时,年惜月睁开了眼睛。 “白薇,最近咱们一出门,就跟着我们的那两拨人,可还在后头?”年惜月问道。 “回格格的话,梁护卫方才已经禀报过了,那两波人还跟着咱们呢。”白薇连忙回话。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打年惜月赚了很多银子以后,就愈发注重自己的隐私和安全了。 她请四哥帮忙,花重金聘请了十名护卫,只要她一出门,就会让这些护卫们暗中保护她。 她留在府里时,居住的浮香院,也由这些护卫值守。 三月初,梁护卫他们发现,有人盯着年惜月,只要年惜月一出门,对方必然跟着。 到了三月底,又有一拨人盯着她。 年惜月让梁护卫顺藤摸瓜,查一查这两拨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结果……最开始盯着她的人格外警醒,武功也高,梁护卫他们没有查到其幕后主使。 至于后头盯着她的人? 梁护卫倒是已经查清楚了,是四福晋派来的。 年惜月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很低调,能不出府就不出了。 在没有弄清楚四福晋派人盯着她到底有何目的时,她都得小心些。 “格格,镜花缘到了。”白薇发现马车停了,连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嗯。”年惜月颔首,跟着她一起下马车了。 管着胜芳街镜花缘的,是一位女掌柜,姓宋,她知道年惜月今日要来视察,早就准备好了。 年惜月的马车才到,就有人进去传话,宋掌柜立即迎了出来。 “奴婢给格格请安。”宋掌柜福身行礼。 她原本是年惜月陪嫁庄子上的一位女管事,年惜月发现她不仅识字,还会管账,人也特别聪慧,便将人培养了一番,让她管着胜芳街的镜花缘。 “近日生意如何?”年惜月问道。 “回格格的话,正如您所料,这两年来京中这些达官贵胄的府邸,该买的镜子,大多已经买了,各府很少派人来采买了,不过,咱们推出的小镜子,不仅可以随身携带,每隔一段日子还有新的款式,便宜的、贵的,都有,依旧卖的不错,而且……格格让人在各大州府宣传一番后,咱们收到了不少来自江南的订单。”宋掌柜一边把年惜月往里迎,一边说道。 “嗯。”年惜月点头。 两家铺子的情况都差不多,毕竟是同一个东家,卖的又是一样的东西。 她不打算去其他地方再开铺子了。 只需要打响名头,拓展市场,多的是商人来京城订货。 年惜月从去年开始布局,已经初见成效了。 她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看了一下后头的库房,让白芷和白薇去对账。 两个丫头已经被她培养起来了,不需要她事事亲力亲为。 宋掌柜一直陪着年惜月,二人在后院树下闲聊、喝茶,突然有人来报,说有贵人来铺子里买镜子。 “来者何人?”宋掌柜问前来传话的女管事。 “回掌管的话,其中一位夫人身边跟着的女管事,我认识,她是八爷府上的人,能让她恭恭敬敬伺候着的人,十有八九是八福晋,至于另一位贵人,我并未见过。” 女管事说着,压低声音道:“不过,八福晋对她十分客气,两人有说有笑的,应该也是一位皇子福晋。” “格格,奴婢先去了。”宋掌柜连忙说道。 来了这样的贵客,自然要她亲自接待。 “去吧。”年惜月点头。 铺子大堂里,两个女管事正在待客,她们不仅奉上了最好的茶点,还把最新造的镜子一面一面拿过来给八福晋看。 “四嫂,要我看啊,还是这个嵌了绿宝的好看,清新雅致、低调奢华,红宝的就算了,太惹眼了,放在妆台上,刺眼睛。”八福晋仔细看了看面前那两面妆镜,明显更喜欢绿宝石的。 “不过话说回来,四嫂要送的人是谁?”八福晋转过头问道,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送我额娘的!”四福晋笑道。 八弟妹嫁给老八也有十多年了,可性子脾气,依旧和当初没什么区别,风风火火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知愁为何物。 可见她嫁给老八这么多年来,一直过得很顺心。 虽然外头的人都说她善妒,说老八惧内,可人家夫妻二人依旧过得好好的,似乎不受影响。 羡慕吗?四福晋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自然是羡慕的。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被自己的夫君宠着,她也不例外。 只是这么多年走过来,她早已认清了现实。 老八想着那个位置,这是人尽皆知的。 人家是江山美人都要要。 至于她家王爷?倒是一直没有显山露水,除了她和王爷身边那几个幕僚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王爷的心思。 “既然四嫂是要送长辈的,选红宝的也极好。”八福晋笑道。 “好,那我听八弟妹的,就选这红宝的吧。”四福晋笑着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秋穗。 “这面镜子多少银子?”秋穗问道。 “二位夫人眼光真好,这面嵌红宝的镜子,是我们镜花缘刚打造的新品,镜身的宝相花不仅圣洁高贵,也寓意吉祥,上头镶嵌的红宝石,是极好的,这面镜子总共一千六百两。”宋掌柜连忙回话。 第41章 本福晋想入股 四福晋闻言摇了摇头:“贵了。” “便宜一些,一千二百两,这面镜子我们便要了。”八福晋说道。 四福晋:“……” 八弟妹嫁妆丰厚,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豪气。 她却觉得贵了。 “夫人,我们镜花缘的镜子,向来明码实价,民妇虽是掌柜,却也不敢降价,还请夫人恕罪。”宋掌柜一边告罪,一边说道。 镜花缘卖的镜子,无论是选材还是做工,都无可挑剔,价钱自然也贵。 而且,格格早就吩咐过了,不议价。 京城这么多权贵,你若卖给这家的镜子,比卖给那家的便宜,那不是得罪人吗? 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自然要一个价格坚持到底,免得给东家找麻烦。 “你们呀,也就是仗着这镜子是独一份的生意,才敢要价这么高。”八福晋撇了撇嘴道。 “夫人,这面嵌红宝的镜子, 用的可是最好的玻璃镜,镜子光鉴明亮、镜面平整,一眼望过去,没有丝毫瑕疵,镜身也是真金白银镶嵌的红宝,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材,都是顶好的。” “民妇方才听这位夫人说,镜子是送给娘家老夫人的,这宝相花,最庄重大气了,您买回去给老夫人放在妆台上,不仅是一份孝心,老夫人每日照着这镜子梳妆,心情舒畅,定会福泽绵长……” 宋掌柜舌绽莲花,听的八福晋都不好意思再压价了。 至于四福晋? 这会儿也有些骑虎难下了。 她是买还是不买? 她今日过来,是想试探年惜月的,买镜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秋穗见自家福晋没吭声,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轻咳一声道:“把那几面镜子也拿过来瞧瞧,我们福晋要好好选,若送回去老夫人不喜欢,便有些不美了。” “原来是福晋大驾光临,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把近日里新出的镜子送来给福晋过目。”宋掌柜装作一副吃惊又荣幸的样子,磕头行礼后,亲自去搬镜子了。 四福晋最后硬着头皮挑选了一面价值八百多两的镜子。 雍亲王府开支大,她家王爷又要给皇上留下好印象,自然不能贪墨。 她出嫁前,阿玛已经病故,故而嫁妆没有想象中那么丰厚,这些年,娘家兄弟也没有一个成器的,自然帮不了她。 所以,四福晋手头也很紧。 早知如此,她就不邀请八福晋一起来了,还能找个借口,不买镜子。 “你们这镜花缘的镜子,倒是极好,东家是谁?”四福晋故作不知,似不经意地问道。 “回福晋的话,镜花缘的东家,是年家四格格。”宋掌柜笑着回话。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年家在旗籍,家族子弟不能经商,这些生意,一开始就是格格在管,落在了格格名下。 府里已经在给格格选婿了,格格不外嫁,以后这些生意,依旧是格格管。 “我们府上的年格格,也是出自年家。”秋穗见自家福晋望了过来,连忙说道。 “那是我们府上三格格。”宋掌柜道。 “本福晋听年氏说,她有个嫡妹,自幼有心疾,身子骨极差,风吹就倒,没想到她竟开了这镜花缘,着实叫人意外。”四福晋一边品茶,一边说道。 “回福晋的话,我们四格格的心疾已经好多了,暂无性命之忧。”宋掌柜回道。 这事,格格上次和他们这些掌柜说过了。 “本福晋想问问这镜子的事,你派人将她请来。”四福晋道。 宋掌柜闻言有些错愕,只是面上未表露出来。 四福晋怕是知道格格在这儿,才走了这一遭吧。 若格格不在镜花缘,自己遣人去年府请,待格格赶过来,起码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四福晋等得了? 这位贵人,今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福晋的话,我们格格今日正好来铺子里查账,就在后院,民妇这就派人去请。”宋掌柜也不敢撒谎,立即让一个女管事去请人了。 得知四福晋点名要见自己,年惜月忍不住皱了皱眉。 先是派人盯着她,如今又点名要见她,这四福晋到底想作甚? 说起来,她不过是个官家闺秀罢了,于四福晋这样的人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唯一可以让人惦记的,就是手头这几样独一无二的生意了。 她的生意,严格说起来,做的不算大,比起九爷胤禟,那可差远了。 但这是独一份的生意,所以赚的银子也比较多。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被她盯上了。 胤禛想夺位,钱财是必不可少的。 这二人,该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吧! “臣女拜见四福晋,拜见八福晋。”年惜月没有耽搁,往前厅给二人行礼问安。 今日的年惜月,穿着一身海棠红的旗装,上头绣着粉白的海棠花,衬得她肤色白皙、人比花娇。 她今日本就是来铺子上视察的,见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容貌。 女为悦己者容,年惜月也不例外,上天给了她一副好容貌,该打扮的时候,当然要好好打扮。 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要见她。 “你和你姐姐,倒是长得不像。”四福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抬了抬手:“起来吧。” 怪不得王爷那日回来和她说,要选此女当侧福晋,果真是好颜色,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美极了。 爷那种不沉迷女色的人,也心动了。 并不完全是为了利益。 “多谢福晋。”年惜月起身站在了一侧。 “你这些玻璃镜,是如何制出来的?”八福晋饶有兴致道。 “回福晋的话,臣女是根据古方和西边诸国传入的炼制方法,命人多次更换原料的配比,经过几个月的尝试,才烧制出来的。”年惜月回道。 “如此说来,你倒是个运气好的,竟烧制出了这么好的玻璃镜。”八福晋笑道。 这玩意吧,以前叫琉璃。 自从镜花缘开的卖镜子后,就称之为玻璃了,比琉璃更明亮通透,做镜子再好不过了。 “是。”年惜月颔首。 她说是运气,那就是运气吧。 “本福晋想入股,年四格格意下如何?”八福晋问道。 第42章 本福晋看上你了 她此言一出,别说是年惜月,就连四福晋也愣住了。 若是生意未做成之前,八福晋要入股,也就入了。 可这镜花缘都开了两年多了,生意早就做的十分成熟了,而且很赚银子。 根本无需任何人入股,这生意照样能继续做下去。 这完全就是想占便宜嘛。 倘若年惜月是普通的商人,为了继续把生意做下去,恐怕还得白送干股出去,找个靠山,这样生意才能长久。 但她背靠年家,也无需再找更好的靠山了。 “不瞒福晋,这镜花缘的生意已经很稳定了,福晋若想入股,咱们可以合伙,在金陵或者广州府再开一家分店……” 年惜月当然不想把京城这边的生意交出去。 她原本不打算在外地开店,可八福晋想来分一杯羹,也不得不如此了。 不过还未等年惜月把话说完,八福晋就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她:“金陵和广州府离得太远了,本福晋不想舍近求远。” “臣女近日想开两家新店,卖火折子和蜡烛,不知二位福晋可想入股?”年惜月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些人,只好分一些利益出去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当然会有人眼红。 这京城比年家厉害的人多了去,迟早会有人找上她。 她还以为,这样的事起码要再过几年才有,没想到会这么早。 “火折子?蜡烛?”八福晋瞪了年惜月一眼:“我堂堂贝勒福晋,怎可做这样的生意?” 这也太丢人了! 再说了,卖火折子和蜡烛能赚多少银子? “好了好了,八弟妹你就别逗她了,你不是在九弟那儿入了股,最近手里没什么闲钱吗?”四福晋笑道。 她看似在为年惜月解围,其实是不想八福晋跟着分一杯羹。 万一这年惜月真想入他们雍亲王府,那肯定会带一些生意当陪嫁,这对他们王府来说,可是莫大的好处。 她要是把这事儿给办成了,王爷不仅能得个美娇娘,还能得不少银子,能不记着她这个嫡福晋的好吗? 她可是一心为王爷着想的。 想到此,四福晋又后悔今日约八福晋一起出门了。 作为亲王福晋,她出门,肯定有人盯着。 四福晋本是想掩人耳目,所以叫上了性子比较冲动又没什么城府的八福晋。 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四嫂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八福晋点头:“我最近手头的确没有多少闲钱,那就罢了吧。” 她方才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主要是这些镜子都挺好看的,所以她来了兴致,想入股。 既然四嫂开口阻止了,自己总得给她点面子。 “那四福晋您呢?”年惜月抬起头看着四福晋。 “本福晋今日是过来买镜子的,不是来做生意的。”四福晋淡笑道。 雍亲王府名下的私产和她的嫁妆,都有专人打理,每年赚的银子虽然没有那些生意人多,但也不算少了,她可不想冒风险做生意。 更何况,卖火折子和蜡烛,能赚什么银子? 这两样东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八福晋看不上,她也看不上。 年惜月见她们这么瞧不起自己即将要做的新生意,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还不乐意和这些人合作呢。 只要她们以后别反悔就行。 “四格格今年芳龄几许?”四福晋突然问道。 “四嫂这是要给年四格格做媒吗?”八福晋笑道。 四福晋再次后悔了。 她真不该叫八福晋一起来。 “回福晋的话,臣女今年十六。”年惜月回道。 “十六岁,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纪呢,可许了人家?”八福晋把年惜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笑着问道。 “臣女的亲事由家父做主,他老人家舍不得臣女嫁人,打算招赘,近日应该就能定下了。”年惜月恭声道。 这二人突然关心起她的婚事来,该不会是想乱点鸳鸯谱吧? 年惜月顿时警惕起来,也把年家的打算告诉了她们。 “招赘!”四福晋特别惊讶,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这姑娘竟然想招赘,那肯定没想过要入他们雍亲王府。 看来,这事儿是他们家王爷一厢情愿啊。 她还以为,是这姑娘仗着美貌,勾搭了王爷,想给王爷做侧福晋呢。 “你也愿意?”八福晋问道。 女儿家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招赘的,免得受人非议。 这年家女儿长得貌美如花,却要招赘,当真可惜了。 “是。”年惜月颔首:“臣女的二位兄长外放为官,三位姐姐又都嫁人了,阿玛身边只有臣女一人,他已年迈,臣女想多尽孝,自是愿意的。” “你倒是个孝顺的!”八福晋看了一眼年惜月,突然道:“你可愿意入我们八贝勒府,做个侧福晋?你放心,本福晋可没有外头传的那么善妒,也是看你顺眼,才有此意,换做旁人,本福晋还看不上呢。”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震惊无比。 她早就听人说过,八福晋是被她的外祖父,从前的安亲王岳乐宠着长大的,没有嫁给八爷之前就有县主的封号了,嫁人之后,夫妻琴瑟和鸣,她人也颇为大胆、肆意,经常做出一些让人无法想象的事,胆子极大,就连皇帝都说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却没料到,她竟然敢自己做主给老八娶侧福晋。 “八弟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别吓到人家小姑娘。”四福晋笑着开了口,心里却有些想骂娘了。 自己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八福晋会截胡。 八福晋这女人是真的善妒来着,今日却主动给老八娶侧福晋,是出门前脑袋撞了墙,脑子不清醒吗?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心无城府之人,四福晋都要怀疑八福晋是故意如此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过询问她一番罢了,她要是真像四嫂说的这般胆小,也入不了我的眼。”八福晋一脸自信道。 “你怎么……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心思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绝对不会把你们家八爷拱手让人吗?”四福晋故作不解道。 第43章 人家根本没有看上他 “不瞒四嫂,我们府上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位小阿哥,皇阿玛已经很不满了,之前让贵妃娘娘转告我,明年会赐个侧福晋给我们家爷。”剩下的话,八福晋没有继续再说了。 她虽大胆,但也不敢妄议皇帝。 与其让皇帝赐个人入府,还不如她自己选个顺眼的呢。 这年氏是就挺好的。 虽然身子骨不大好,但人家有本事呀。 她向来佩服有本事的人。 这年氏把生意做得这么好,对她家八爷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至于这长相? 说实话,她虽然善妒,这些年很少给爷纳妾,但只要纳了,选的就是貌美的女子。 他们府上后院现在有三个侍妾,个个长得都不错。 不像四嫂,他们雍亲王府,除了那个侧福晋李氏外,其他人,长得都太一般了。 她是爱美之人,若府里的侍妾长得丑,还要天天去给她请安,她怕是眼睛都要被戳瞎了。 反正,自己是嫡福晋,就算侧福晋再厉害,再美,也越不过她去。 她和胤禩年少时便互相倾心对方,私定终身,后来又顺利结为夫妇,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哪个貌美的女子就可以取代的。 这一点,八福晋倒是很有自信。 她吧,不太擅长打理庶务,府里的私产和她的嫁妆,之前被她败了不少,这几年交给老九后,才有了些起色。 可一直交给老九,也不是个事儿。 弄个能干的侧福晋入府帮她管着,倒也不错。 “福晋。”年惜月福了福身:“臣女自幼便没了额娘,是年迈的阿玛抚养臣女长大,臣女早就发誓,要好好孝顺阿玛,孔夫子有云,子欲养而亲不待,臣女不想让自己以后后悔,只要能陪在阿玛身边尽孝,哪怕终身不嫁也愿意。” 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 她不能直接拒绝八福晋,不然人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只能以“孝”为名了。 年惜月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今日到底哪根筋不对,居然想给夫君娶侧福晋。 但年惜月可没那个闲心陪她折腾。 她是疯了,才会入八贝勒府。 那是个绝对不能去的地方。 年惜月费尽心思,只是想让自己活得轻松快活一些,做个富贵闲人。 从来没想过和皇家沾上关系。 哪怕自己终身不嫁,她也不愿意嫁给八阿哥。 “子欲养而亲不待!”八福晋微微一怔,她年少时,阿玛和额娘就离她而去了。 她是在外祖父身边长大的,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孝顺他老人家,外祖父就没了。 她如今剩下的亲人不多,至亲更是没了,想尽孝,也不能。 年家这个小丫头有这样的孝心,倒是难得。 “罢了罢了,方才的话当我没说。”八福晋摆了摆手道:“你也别因为我方才那句戏言,就真的不嫁人了,女儿家还是要趁着自己年轻,好好选个夫君。” 年惜月没有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虽然,八福晋之前提议让她给老八做侧福晋,的确很霸道也很唐突,但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倒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只能说,这位是个性情中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容易改变心意。 倒是那四福晋,是个心机深沉的。 “八弟妹,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四福晋开口笑道。 “好。”八福晋笑着颔首。 二人刚到了镜花缘门口,就遇到了胤禛。 送他们出去的年惜月当然也看见了。 她低头行礼,悄悄后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爷怎么来了?”四福晋虽然很震惊,脸上却带着得体的笑容,看起来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本王今日休沐,想陪你回一趟娘家,听说你来镜花缘给岳母挑选镜子,便过来瞧瞧。”胤禛笑道。 四福晋闻言似乎很激动,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 “走吧。”胤禛伸出手,要扶四福晋上马车。 四福晋和八福晋道别后,跟着胤禛一同离去了。 “没想到,这雍亲王也是个外冷内热的,竟然会陪四嫂一起回娘家,看来……他对四嫂,倒是比外头传闻的更好。”八福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说道。 她这番话,站在后头的年惜月当然也听到了。 八福晋尚未离去,她也不好回铺子,只能在这继续等着。 “走吧,我们也回去了。”八福晋伸出了手。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连忙扶着她上了马车。 年惜月等她的马车走远后,才回去了。 …… 马车上,四福晋看着胤禛,斟酌着开了口:“爷是不是有话要问妾身?” 这男人一上马车,脸色便不大好,怕是在责怪她吧。 她今日出府并未告诉院子里的小丫鬟,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可王爷方才在镜花缘门口,当着老八福晋的面说,要陪她回娘家,又说,她是来给额娘挑选镜子的,可见……王爷对之前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你不想让我娶年氏做侧福晋,直言便是,又何须闹这么一出?”胤禛看着四福晋,皱了皱眉。 四福晋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 这男人怕还以为自己今日故意设局,要把年惜月推到八贝勒府呢。 “王爷,我们夫妻二十余载,王爷当知道,妾身不是这样的人,妾身今日过来,只是想知道,那年家四格格是否愿意入我们王府,王爷既然知晓里头发生的事,那也该清楚年四格格的想法,她是要招赘的,并无入王府的意思。”四福晋说道。 人家根本没有看上他。 胤禛闻言没有吭声。 这个他自然知道。 他之前和五弟在万书楼听到年惜月和她身边的丫鬟谈论了此事。 她们主仆二人那日过去,就是去选婿的。 “此事你不必再管了,本王心中有数。”胤禛淡淡的说道。 “是。”四福晋颔首,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他是那般信任她,但凡是府里的事,都交给她去办。 哪怕自己和侧福晋李氏起了冲突,他也永远站在自己这边,给足了她这个嫡福晋面子。 可今日,他却为了一个和他还没什么瓜葛的年惜月,对她起了疑心。 年惜月若入了他们雍亲王府,这男人岂不是要偏心的找不到北了? 第44章 不能让她进府 四福晋之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家王爷提出想娶年惜月,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益。 如今看来,王爷对年惜月,怕是一见倾心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 这男人知慕少艾时,也没见对哪个女子动真心,对她这个嫡福晋,也只是客气而已。 即便是表面上最受宠的李氏,其实也没有入王爷的心。 可谁能料到,他已过而立之年,突然对一个小姑娘动了心。 简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想明白后,四福晋感受到了危机。 她不能让年惜月入府。 作为嫡福晋,王爷的发妻,她不能容忍王爷真的将一个女子放在心里,爱慕着人家,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像个笑话。 倘若只是玩物,即便再多,她也不在意,就像府里后院那些女人一样,即便再来几个,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正因为如此,她从来没有对付过那些女人,甚至有点可怜她们,一辈子只能依靠男人那点恩宠过日子,毫无盼头。 但她绝对无法容忍胤禛对别的女人动真心。 一旦动了真心,他就有了软肋,指不定会为个女人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来,到时候沉溺在温柔乡中的他,还会费尽心思去谋取那个位置吗? 她意在后位,绝不允许任何人当绊脚石。 “你自个儿回去吧,本王还有事。”马车到路口停了下来,胤禛也准备下车了。 “王爷……”四福晋见他神色淡漠,没有继续往下说,点了点头道:“是!” 他果然只是在外人面前作戏而已,根本就没想过今日陪她一起回娘家探望额娘。 …… 年惜月回到年府,立即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年遐龄。 “阿玛,女儿的婚事要早些定下来了,以免节外生枝。”年惜月一脸凝重道。 “阿玛知道了。”年遐龄连忙颔首:“那二位福晋,怕是都看上了你手头那些生意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贪得无厌,实在不行……咱们就破财免灾吧。”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 “万岁爷这几位皇子,个个厉害,咱们年家要想保住这荣华富贵,绝对不能参与他们的争斗,你和那些福晋们,保持距离。”年遐龄提醒道。 “女儿明白。”年惜月眼神微动:“阿玛放心吧,女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就是要劳烦您老人家,早些选好女婿。” “阿玛又物色了几个人选,明日咱们父女二人就把人给定下来。”年遐龄说着笑了笑:“然后立好婚书,早些把亲事给办了。” 让那些人没机会再打他女儿的主意。 当然了,还有女儿手头这些生意。 那些贵人们,看中的无非是利益。 实在不行,就让出去吧。 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年惜月才回了她住的浮香院。 “格格,咱们的人来回话,说近日一直盯着格格行踪的那两拨人,已经撤了,梁护卫带人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白薇上前说道。 “让他们多警醒着些。”年惜月说着微微一顿:“你派人去京郊的庄子上传话,就说我不去巡查了,明日由你代劳。” 白薇知道,自家格格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想要避嫌,最近都不打算出门了。 可她一个丫鬟,能行吗? “你做事我放心,明日你只管安心去。”年惜月拍了拍白薇的肩膀,笑着说道。 “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便记在心里,明日回来请教格格。”白薇点了点头。 “我已经想好了,等我成亲之后,就带着我那夫君,陪阿玛一起住到承德去。”年惜月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两个丫鬟。 虽然这未来夫婿的人选尚未定下来,但也不影响她规划未来。 他们在承德的宅子,离避暑山庄还有些远,就算当今圣上喜欢住到承德去,也不打紧。 大家根本没有机会遇上。 年惜月打算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到时候,在京城里的生意,就由你们二人都看顾了。”年惜月说道。 “格格……格格不带我们一起去承德吗?”白芷瞪大了眼睛。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你们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对这些生意也十分了解,有你们在京城,我也放心。” “可我想跟着格格呀。”白芷连忙说道。 “傻丫头,你们要是留在京城帮我管生意,那就是我身边的大管事,比那些掌柜们更厉害,月钱比现在多三倍不说,年底还有分红,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可别犯傻。” 年惜月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白芷的小脸蛋:“你跟着我去承德做什么?给我端茶倒水梳头发?这些事儿,佩兰和泽兰也可以做,你安安心心留在京城帮我赚银子,对你家格格我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忠心了。” 白芷眼眶红了:“可我……可我从小到大,一天也没离开过格格呀。” “乖乖留在京城,等你们歇息的时候,可以去承德找我。”年惜月看向二人,笑道:“我会把你们的父母也留在京城的府邸里,你们安心做事便是。” “是。”白芷和白薇福身应道。 格格已经做了决定,轮不到她们置喙。 而且……格格手上这些生意特别赚钱,要是让别人来管,她们可不放心。 这么想来,格格的安排倒是很妥当。 第二日一早,年遐龄就出门了,快到午时才回来。 “惜月,这次阿玛给你选了个举人,姓李名淮,在旗籍,是汉军镶黄旗人,祖籍盛京,迁来京郊大兴不足三年,他今年二十有一,春闱未考中进士,但才学是不错的,三年之后未必考不中,此人家世清白,长得也英武不凡,你见了,肯定会满意。”年遐龄喝了口水,笑呵呵道。 “好!”年惜月点头。 “你这丫头,都还没有亲自相看呢,就这么决定了,未免有些草率。”年遐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女儿相信阿玛的眼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听阿妈的。”年惜月笑道。 第45章 迟迟未到 如果不是为了名正言顺留在年家,陪在阿玛身边,她不嫁人也可以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要独立特行的好。 选个听话懂事又长得好看的夫君,也不错。 “还是要看看的,阿玛明日找个由头,让他入府一趟。”年遐龄道。 年惜月见他老人家这般操心,便点了点头。 “那李淮,父兄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为国捐躯了,他是家中幼子,他有个三哥,如今还留在盛京做城门守备,因他读书不错,其母带着他迁到了京郊大兴,置办了几亩田地,平日里以种田为生,是个极其孝顺的人……” 年惜月等自家阿玛说完了后,才问道:“他愿意入赘?” “嗯!”年遐龄一边撅着胡须,一边笑道:“他是幼子,不需要顶门立户,盛京家中的田地、宅子,也尽皆留给他三哥了,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就靠着京郊那几亩田地过活,日子虽清贫,人倒是挺上进的,我问过了,他愿意入赘。”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过,那李淮毕竟是有功名在身的,又在旗籍,也不算普通人。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年遐龄已经打算好了。 等那小子和他家女儿成了亲,他会请名师好好教他,三年过后的春闱,争取考中进士。 他家女儿这么好,要是挑选的夫君一事无成,他这个当阿玛的,会觉得愧对于她的。 自然要好好培养女婿,好让他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愿意就好,我听阿玛的,明日见一见那李淮吧!”年惜月颔首。 …… 第二日一早,年惜月用过早膳后,换了一身衣裳,往前院去了。 厅堂里放着一扇屏风,等那李淮来了,她坐在屏风后头,悄悄看一看人即可。 这是大户人家惯用的戏码,估计人家也懂。 “趁着那李淮未到,你陪阿玛下一盘棋吧。”年遐龄将手里的棋子落下,笑道。 老人家睡眠浅,他今日起的很早,已经来这厅堂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女儿没来之前,他已经自个和自个下了一盘棋。 “好。”年惜月笑着点头。 她棋艺不错,偶尔会去延寿堂陪阿玛下棋。 下完一盘棋,已经是三刻钟之后的事了。 “你这丫头,也不多让阿玛两个子儿,等你以后成了亲,和我那女婿下棋时,万不可如此实在。”年遐龄忍不住笑道。 “难不成,女儿能赢他,还要装作故意输给他吗?”年惜月一脸委屈道。 “倒也不是!”年遐龄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实诚了。” “未来夫婿的棋艺若是连女儿也比不过,那就该好好练,而不是叫女儿让着他。”年惜月说完后,往窗外看了一眼。 “阿玛,时辰已经不早了,那个叫李淮的,今日该不会不来了吧?” “什么时辰了?”年遐龄问站在门口的小厮。 “回老太爷的话,快到巳时了。”小厮连忙回话。 “惜月稍等片刻,那李淮家住大兴,哪怕天不亮就出发,也差不多巳时才能到,或许路上耽搁了,咱们再等一会儿。”年遐龄对自己这回选中的人,那是十分满意的,自然也比较宽容。 住的远嘛,晚一会儿来也不打紧。 “好!”年惜月颔首,陪自家阿玛继续下棋了。 父女二人又下了两局,眼看都快到午时了,还是没有见那李淮上门。 “阿玛,那李淮今日怕是不会来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一起用午膳吧,等用了午膳,您老人家歇息一会儿。”年惜月笑道。 阿玛今年虚岁七十,是年入古稀的人了,自从前几年致仕后,阿玛养成了每日午后小睡半个时辰的习惯,对养生是极好的。 年遐龄忍不住皱了皱眉,那些臭小子昨日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今日怎么不来了? 这个李淮的,年遐龄已经关注他很久了。 他之前最满意的,其实就是李淮。 那是个能吃苦,品行好,性子坚毅又有责任心的人,哪怕未来无法出人头地,也会对他女儿好的。 只是李淮没有考中进士,年遐龄就把目光放到了沈无峥他们身上。 “好,我们先用午膳。”年遐龄也不好在女儿面前多说,他打算等会儿派人去大兴问一问李淮。 父女二人刚出了前院,就有身边的人禀报,说外头有个老妇人求见,自称是李淮的母亲。 “莫非李淮出事了?快把人请进来。”年遐龄连忙说道。 “阿玛对那个李淮倒是挺关心的。”年惜月忍不住笑道。 可见阿玛的确很满意李淮。 “他人的确不错,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年遐龄说着看向女儿:“你和阿玛一起,见一见那李淮的额娘吧。” 他是男人,若无福府里女眷陪同,不好见那李淮的母亲。 女儿虽尚未出阁,却是后宅当家之人,自然是能见客的,而且理所应当。 没过多久,李淮的母亲陈氏跟着引路的婆子进来了。 她看起来已经年迈,不仅满头白发,走路也有些不利索,腿似乎受过伤,有点瘸。 “民妇拜见年老大人,四格格。”陈氏福身行礼,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农妇。 其实,人家原本也不是农妇。 她的夫君和长子、次子,都是上过战场的,夫君也有品阶在身,只是后来为国捐躯了。 因为品阶不高,也不曾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无法世袭。 他们在盛京,也是有不少家产的,田地、铺子、宅子都有。 只可惜,她那三儿子不孝顺,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只听媳妇儿的话,总是针对老四李淮。 之前兄弟二人闹得很厉害,差点成了仇人。 陈氏无奈之下,便让他们兄弟二人分家了。 老四李淮带着那分到不多的家产,毅然决定进京。 她老人家不想继续看三儿媳的脸色过日子,也跟着老四走了。 结果在路上,她大病一场,用掉了不少银子,等到了京城之后,才发现他们母子手头那点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能去大兴买了一个小院子和几亩田地,靠耕种为生。 自打儿子去年中举之后,陈氏便对他寄予厚望。 第46章 这事不对劲 虽然儿子今年没能考中进士,但三年之后未必不能中。 就算不能中,儿子也还是举人,等以后回了老家盛京,他还是能在衙门里谋得一个差事的,前途一片光明。 谁曾想,这臭小子居然想背着她给人家当赘婿,把陈氏气的不行。 若不是好心人告诉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老太太不必多礼,快坐吧。”年惜月笑道。 “多谢四格格。”陈氏并没有落座,反而打量了年惜月一眼。 她儿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宁肯自己一边读书一边种田种地,吃尽了苦头,也不肯写信向他三哥求助,却愿意给人家当赘婿,恐怕看中的不仅是年家的门第,怕是被这位四格格给迷晕头了吧。 这种高门贵女,长得跟个下凡的仙女似的,为何会看上她儿子一个小小举人? 这些大户人家,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事呢。 她当初在盛京的时候,就听人说起城里有个大户人家,招了个穷小子当赘婿。 当时大家还挺纳闷儿的,后来才知道,那家的小姐很不检点,也不知道怀了谁的种,怕事情败露,这才草草选了个人入赘他们家,遮掩丑事。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年家父子三人个个做官,眼前这位年老太爷,致仕时官拜二品,他的大儿子如今是四品知府,二儿子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 这样的人家,能看得上她家李淮? 肯定不安好心! 指不定,这年四格格就像他们盛京城里那位小姐一样,不是个什么好货色,想让她儿子帮忙遮掩丑事,白白给人当爹呢。 陈氏越想越生气。 他们如今虽然清贫,但儿子好歹有功名在身,怎么能受这样的侮辱? 她今日阻拦那小子来年家,臭小子还敢忤逆她,说非来不可,气的她把人打了一顿,又请左邻右舍帮忙将他绑了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忤逆老娘,陈氏想想就心里发堵。 要知道,李淮以前最孝顺、最听话了。 年惜月见这位老太太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吭声,忍不住看了身边的年遐龄一眼。 “老太太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年遐龄问道。 这般盯着他家女儿看,有些无礼了。 “年老太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淮之前私自答应您的事,在我这个额娘面前却只字未提,是做不得数的。”陈氏说道。 年遐龄听了她的话后,顿时有些生气了。 他之前还专门让李淮回去考虑几日,问一问家中额娘的意思,后来李淮告诉他,他额娘对此十分赞同,没想到,人家今日却上门打脸来了。 “如此说来,老夫是被你儿子给骗了。”年遐龄冷声道。 陈氏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的人,连忙跪下来磕了个头:“年老太爷息怒,淮儿他是读书人,这几年也是他撑起家,养活我这个老婆子,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自己做主,我这个做额娘的,从不阻拦,可只有这件事,断然不敢让他自己决断。” “更何况……我们李家只是普通人家,和年家天差地别,我夫君在世时,就教导儿子们,凡事靠自己,哪怕流血流泪也不打紧,万不可攀龙附凤,失了风骨,尤其是淮儿,他是读书人,我这个做额娘的,绝不允许他入赘,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还请您老大人不要责怪李淮。” 这番爱子之心,旁人若不成全,都说不过去了。 “此事就此作罢,你走吧!”年遐龄挥了挥手:“送客!” “多谢年老大人!”陈氏磕了个头,跟着小厮出去了。 “惜月,这事儿都怪阿玛,是阿玛太心急了,应该派人先问问李淮的额娘才是。”年遐龄看着女儿,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这事又被他给办砸了。 “阿玛别这么说,这件事本来就没有定下来,您也说了,让女儿今日见一见那李淮,再做决定也不迟,没想到……李淮没来,来的却是他额娘,人家不愿意,早早言明,对咱们来说也不算坏事儿,总比要成亲的时候再悔婚,要好许多。”年惜月柔声说道。 “阿玛再从其他那几个人选里挑一个,这次,阿玛一定会查清楚一切,把该问的都问了,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年遐龄连忙说道。 “阿玛别急!”年惜月摇了摇头:“先是沈无峥,再是李淮,一个两个都出了岔子,阿玛不觉得奇怪吗?” 年遐龄闻言一怔。 他倒没有想那么多。 只以为这些人是不想入赘,所以才反悔了。 “阿玛您想想,不管是了沈无峥还是李淮,虽然有功名在身,但家世太一般了,这样的人想要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不仅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也要付出时间,或许要等个十年二十年,才会有机会往上爬,他们之前既然答应要做我们年家的赘婿,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又都反悔了。” 年惜月皱了皱眉:“女儿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那沈无争,之前可没有母亲阻拦。 至于这李淮? 读书之人最重承诺。 李淮的额娘也说了,他儿子是个要强的人。 一个要强的人既然答应给人做赘婿,那绝对是想了又想,才下了狠心做了决定。 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他额娘的阻拦就改变初衷。 是什么原因,让他违背承诺呢? 这些事儿要是不查清楚,年惜月觉得自己的婚事,怕是要一直坎坷下去了。 无形当中好像有一只手,在阻拦这一切。 “阿玛派人去查!”年遐龄听女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好!”年惜月颔首。 用过午膳后,年惜月回了浮香院,见屋檐下面放着一口箱子。 “格格,有人送了这个到府门口,说是给您的,护卫们就抬过来了。”泽兰上前说道。 年惜月闻言皱眉:“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不知。”泽兰摇头:“门房那边的人说,是两个年轻人用马车送来的。” “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们也敢抬到浮香院来,还不赶快送出去。”白薇大声说道。 第47章 吃里扒外 “是!”泽兰应了一声,便要去喊人。 “让梁护卫带人过来打开看看吧。”年惜月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泽兰连忙快步往外跑去。 没过多久,梁景川就带人过来了。 这口箱子挺大的,还上了锁。 梁景川拔出长刀,将锁砍了后,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居然装着一个人。 大家都很吃惊。 也有些被吓到了。 “格格,这该不会是个死人吧?”白芷吓得抱着年惜月的手臂往后退:“格格您离远些!” 要真是个死人,格格怕是要做噩梦了。 “此人面色红润,呼吸均匀,还活着,而且活得挺好,你放心吧。”年惜月拍了拍白芷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笑道。 白芷听了她的话后,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梁景川上前查看了一番,双手抱拳,一脸恭敬道:“禀格格,此人晕过去了,他怀里抱着一个册子。” 梁景川说完后,将那册子拿出来检查了一番,双手呈上。 “奴婢先瞧瞧,万一这上头涂了毒。”白芷说完后,伸手先拿过来翻看了几页,这一看,顿时怒了。 “格格,这狗贼记录的是咱们镜花缘在京郊作坊里生产的流程,细细的记录了十几页,一个册子都记满了。” 白芷那叫一个气:“这上头详细的记录了我们采买了哪些矿石、原料,还有作坊的工人们日常劳作的细节……玻璃镜子制作的工序……” 白芷说完后,将这个册子呈给了年惜月。 年惜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册子上的记录的的确挺详细,不过……她这既然是独门生意,当然也有“保密配方”。 其中有两样原料,只有年惜月和身边的人知道,而且每次都是让白芷或者白薇,带着护卫们秘密送过去的,添加的量,也是有定数的。 就凭这册子上面记录的东西,还生产不出合格的玻璃镜子来。 不过,这足够引起年惜月的重视了。 “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咱们已经够小心谨慎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内贼。”年惜月冷声道。 “格格,您认识他?”白芷问道。 “不认识,不过……能把作坊的事记录的这么详细,肯定是自己人,派人去把作坊的大管事请来,自然也就知晓了。”年惜月道。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请。”白薇连忙颔首。 “也不知是哪个狗贼吃里扒外,格格对他们那么好,竟然还敢背叛,真该千刀万剐。”白芷气的不行。 不管是玻璃作坊还是制皂的作坊,都在京郊的庄子里。 作坊的大管事和小管事们,都是自己人,卖身契都在年家,是值得信任的家生子。 至于那些工人,则是庄子上以前的佃户,他们也是和年家签了契约的,起码二三十年,并不是自由身,虽不是奴婢,但也和奴婢差不多了。 就这样还敢背叛,那简直是找死。 “梁景川,你去门房问问,若能找到将他送来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年惜月吩咐道。 也不知是谁帮她把这个内鬼揪出来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人对她的事很了解,也派人盯着作坊了。 到底是谁呢? 除了自家人外,年惜月并没有和谁交好。 “是,属下这就去。”梁景川颔首,吩咐另外两个护卫在这守着,防止这人醒来后逃跑。 不过,这人的手和脚都被绑起来了,除非他是个高手,不然还真跑不掉。 庄子上的大管事到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他给年惜月磕头行礼后,上前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启禀格格,此人是我们庄子上的佃户,名叫徐六,他年少时很聪慧,之前的庄头惜才,教他认了字,奴才见他能说会道,又能识字、写字,本想培养他当个管事,没想到……这混蛋居然吃里扒外。” 之前那些佃户,一家两代甚至三代人都在年家的庄子上讨生活,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年惜月在庄子上建起作坊后,便让他们去作坊做工,每日包三餐,月底还有工钱,比他们种地要强多了。 这两年年底,年惜月还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的赏钱,简直比大户人家年底给丫鬟的赏钱还多。 按理说这待遇,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但还是有人背叛。 “芸娘施针,把人弄醒吧。”年惜月转过头吩咐道。 也不知送徐六来的到底是谁,不仅下了重手,还下了重药,导致徐六到现在也未醒来。 芸娘点了点头,拿出银针,在徐六身上几处要穴下针。 没过多久,徐六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整个人都有点蒙,待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看着站在眼前的年惜月和大管事,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跪了下来。 “徐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悄悄记录作坊里的事,背叛格格,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还不快老实交代!”大管事沉声喝道。 “格格饶命,格格饶命,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才记下了这些,不过……小人尚未把这个册子交给那人,并未给格格造成损失,求格格开恩,饶小人一命!”徐六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到底是谁指使的你?”白芷见他只顾求饶又不老实交代,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你要是敢有半句谎言,本姑娘就让人把你绑起来,剁了手脚拔掉舌头,丢到乱葬岗去,让那些秃鹰和蛇鼠虫蚁慢慢吃了你。” 徐六听了她的话后,吓得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梁景川,他既然不肯招,那就按照白芷说的,动手吧。”年惜月皱眉说道。 “是!”梁景川应了一声,一把拔出了腰间佩戴的长刀。 “小人说,小人说。”徐六吓得浑身直哆嗦,恭声道:“是……是照花阁的张掌柜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让小人记录的,小人……小人想着,那秘方在格格手里,每次都要添加一种特殊的粉末在炉子里,才能烧制出上好的玻璃来,那粉末……除了格格没人知道是什么,即便小人按照张掌柜说的记录下来,他也烧制不出这么好的玻璃,所以……所以就答应了。” 第48章 你打算怎么做 他也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极受大管事器重,又会识字写字,悄悄记录下来,既能得到五十两银子,也没有损害年惜月的利益,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没想到,他今日一早告假进京,想要把这册子交给张掌柜,结果却在一个胡同里被人给打晕了,醒来,就瞧见了格格和大管事。 “照花阁是什么地方?”年惜月问道。 “回格格的话,照花阁原本也是卖镜子的,不过卖的却是铜镜。”白薇连忙回话。 格格在做生意之前,派她们在京城四处转悠了个把月,说是要了解行情,白薇对照花阁的印象还是很深的,里面的铜镜都很精致漂亮。 当然了,价格也不便宜。 反正,两年前的她是买不起的。 “照花阁的东家是谁?”年惜月问道。 “奴婢不知。”白薇摇头。 “明日派人查一查。”年惜月说完后,看向徐六,对作坊的大管事道:“他们一家有几口人在作坊做工?” “七口人。”大管事连忙回话。 “他们签了多少年的契约?”年惜月又问道。 “回格格的话,作坊开起来时,奴婢让那些自愿入作坊做工的佃户们重新签了三十年的契约,如今刚过去两年,还有二十八年到期。”白薇回道。 那契约,其实也是卖身契,只不过是活契,只要期限一到,就是自由身,和那些签了死契的家生子不一样。 签了活契的奴婢,即便期限未到,也可以赎身,主家一般不会阻拦,除非犯了大错。 签了死契的,若想赎身,就得看主家是否愿意开恩放人了。 “既是这样,那你便拿了契约,把人都发卖了吧,徐家七口,一个不少,全都卖了,卖远一些,越远越好。”年惜月说着冷笑一声:“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将作坊的事透露了半个字,那就别怪本格格心狠手辣了,乱葬岗,就是你们的归宿。” “不错,你们要是敢胡言乱语,就砍掉手脚、拔掉舌头,丢到乱葬岗喂那些蛇鼠虫蚁。”白芷见自家格格使了个眼色,连忙恐吓道。 “将这话,告诉徐家众人。”年惜月说完后挥了挥手,示意梁景川把人带下去。 “慢着。”等人快要被带出院子时,年惜月叫住了他们。 “我记得,我们在直隶真定府的灵寿县,有一座采砂作坊。”年惜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制造玻璃镜子,需要石英砂。 灵寿县就是石英岩和石英砂的产地,而且离京城不算太远,可以降低运输成本,年惜月两年前派人去灵寿县买了好几座矿山,在那边建了采砂和采石的作坊。 “把人送到灵寿县的采石作坊去,让那边的大管事好好盯着他们一家。”年惜月道。 在采石作坊劳作,那可是很累的,说不定年纪轻轻就累死在那边了。 徐六脸色苍白,想求情,却不敢开口。 他知道,格格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只是这么一来,他牵连了全家,回去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以后,不仅外人会说他是个背主求荣的东西,鄙夷他、唾弃他,就连家人也不待见他,他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此时的徐六,后悔无比。 都怪他太贪心了,为了那五十两银子,背叛了主子。 其实细算下来,他们一家子每年的收入,可不止五十两银子。 这和过去当佃户种地比,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从前在庄子上种地,他们一家七口人,一年到头能余下个二两银子,已经算顶天了。 这还是主家对他们不错的缘故。 若是在其他地方,给人当佃户种地,能混个温饱不饿肚子,已经是万幸了。 徐六那叫一个后悔,边走边哭。 年惜月却没有心软。 “白薇,你明日去京郊那两个庄子视察作坊时,将此事告知大家,好好敲打一番,告诉他们,若尽心尽力为主家办事,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倘若像徐六一样吃里扒外,全家被罚去矿山劳作,便是下场。”年惜月沉声说道。 “是!”白薇连忙颔首。 第二日,杨景川来回话,未查出将徐六送来的人是谁。 对方坐的青油布马车十分普通,在京城里随处可见,那些租车行的马车,大多如此。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两人都是练家子,力气极大,装着徐六的箱子,被其中一人轻轻松松提起来放到了年府门口。 至于那二人的长相? 守门之人倒是还记得,只是京城这么大,茫茫人海,上哪去找? “格格,慢慢找,总能找到的。”白芷说道。 “找不到就算了,我不信这世上有人会无缘无故帮我的忙,绝对有他的目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这人就会自己来找我了。”与其费心费力去找,还不如多点耐心,等着对方自己上门。 “那照花阁呢?东家是谁?可查出来了?”年惜月问道。 “回格格的话,已经查出来了,照花阁的东家,是一位祖籍山东的商人,不过……其背后之人,是九爷。”梁景川连忙回话。 在这京城,能被众人称为九爷的人,是九皇子胤禟。 这位爷生意做得很大,被人称为财神爷。 老八胤禩之所以在皇位竞争中占据优势,胤禟功不可没。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胤禟用银子帮胤禩办了不少差事,也收买了许多人。 “如此说来,想要我们镜花缘玻璃制作法子的人,是九爷。”白芷瞪大了眼睛,吓得不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手头这些东西,怕是守不住了。”年惜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是四福晋和八福晋,如今连老九胤禟也掺和进来了。 财帛动人心啊! 年惜月去了延寿堂,将此事告诉了年遐龄。 “惜月,你打算怎么做?”年遐龄问道。 他们年家虽然也算有权有势,但是比起皇族,可差远了。 在那些当权者眼中,年家不过是一颗大一些的棋子罢了。 “他们如今只是在试探,尚未摆到明面上谈及此事,女儿暂时不用做什么,倘若他们真要逼迫我交出镜花缘和皂香坊。”年惜月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女儿就将最近新建的作坊献给皇上,以求庇护。” 第49章 后半辈子可以躺平了 镜花缘和皂香坊花费了她无数心血,也是很赚钱的生意,不到万不得已,年惜月不想交出去。 哪怕那些皇子再厉害,能比得过他们老爹康熙吗? 年惜月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些人敢逼她,她就把新作坊献给皇帝,暂时保住镜花缘和皂香坊。 等十年之后,胤禛登基,她再把镜花缘和皂香坊给他,如此一来,她家三姐姐也能混个高位嫔妃当当,年家也算是有功了。 这十年赚的银子,足够她后半辈子躺平了。 “你最近新建了一个作坊?是做什么的?”年遐龄问道。 女儿的事儿,他几乎不会过问,尤其是生意上的事,小丫头可比他懂多了。 “火折子和蜡烛。”年惜月回道。 “这……皇上能看得上?”年遐龄一脸怀疑。 这些东西太常见了,也赚不了什么银子,皇上肯定看不上。 “白芷,把东西拿来给阿玛看看。”年惜月笑道。 她弄出来的东西,当然不是寻常的火折子和蜡烛。 白芷点了点头,连忙让小丫鬟把托盘端了进来。 年惜月伸手掀开了盖住托盘的红布。 年遐龄看着托盘里装着的东西,一脸不解的望着女儿:“这就是你说的火折子和蜡烛?” 完全不像呀! 托盘里装着一个小纸盒子,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东西,除此之外,还摆着荷花、大寿桃、金元宝等,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看着倒是怪好看的。 年惜月打开小纸盒,拿出一根火柴,在纸盒边缘擦燃后,点燃了中间那个大寿桃上面的白线。 看着大寿桃慢慢燃了起来,年遐龄一脸惊叹。 原来这就是女儿说的蜡烛,倒是挺好看,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那火折子,和他想象中大不一样。 “阿玛,女儿这火折子,和平日里众人用的比起来,携带更方便、更安全,寻常的火折子,稍稍受潮就无法点燃,天太热时,还有自然的风险,随身携带容易烧到自己,放在家中也得找好位置,最好是用石头压住,以免起火走水,女儿制的火折子,可没有这些缺点,安全可靠。” 年惜月脸上满是笑容:“再说这蜡烛,女儿改良了配方,不仅烟少,寻常的白蜡烛,价格也更低,普通老百姓只要节省一些,也能用得起,至于这些造型不一的蜡烛,售价不菲,是给有钱人专门准备的。” “好像还有香味儿,似乎是檀香的味道。”年遐龄说道。 “不错!”年惜月点了点头:“这些都是给阿玛准备的,里头加了您喜欢的檀香,这种香薰的蜡烛,价钱就更贵了。” 毕竟用的都是天然的香料,当然要加价。 这两样东西,年惜月早就想做了,但因为技术和原料受限,一直没有成功。 这两年来,她派人到处搜罗她要的原料,经过数次试验,总算弄出来了。 最早的火柴,其实是在南北朝时期出现的,民间称其为“取灯”,因为是硫磺制作的,稳定性太低,太危险,慢慢也就无人敢用了。 现代火柴自然是西方发明的,被称为“洋火”。 那玩意儿是在道光年间,也就是一百多年后,被当做贡品进入大清的。 那个年代的火柴,大多是黄磷和红磷所制,稳定性比较低,到了一定的温度容易发生自燃。 年惜月上辈子是学化学的,要制造出黄磷或者红磷火柴,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但她要的远不止这些。 安全和稳定,是她制作这些东西的前提。 如果使用起来风险太大,她宁愿不做。 年惜月的目标是——制作出更接近后世用的火柴。 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来收集原料做实验,总算制成了。 作坊那边已经在开始生产了。 她之前用来卖胭脂水粉和珠钗首饰的铺子,也被重新改造过了,过几日就要开始售卖火折子和蜡烛。 最高端的蜡烛,可以定制,无论是香味还是造型,买家可以自选,甚至可以印上族徽。 这当然是为那些大户人家、高门贵胄们特意准备的。 年惜月要赚的,肯定是这些人的银子。 至于普通的白蜡烛,保本就行。 “惜月,这火折子和蜡烛售价多少?”年遐龄忍不住问道。 “这火折子里头装了五十根小火柴,可点火五十次,售价五文钱,最便宜的白蜡烛,售价两文钱。”年惜月回道。 她了解过物价了,京城的肉包子,三到五文钱一个。 自己这火柴和蜡烛,定价不高,普通人都能买得起。 “这样的价钱,是赚不了什么银子的,不过,薄利多销,若能销往全国,那自然也能赚到不少银子,积少成多嘛。”年惜月笑道。 “惜月,你若是……把制造新火折子和蜡烛的作坊献给皇上,那可是大功一件。”年遐龄有些激动道。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员,对朝廷和皇帝也算忠心耿耿。 老百姓们若有这样安全可靠的火折子和便宜的蜡烛用,那真是利国利民了。 “阿玛,咱们先把铺子开起来,其他的事儿,等以后再说。”年惜月说完后,又将徐六的事告诉了年遐龄。 “这事儿你处理的很好,矿山那边劳作辛苦,罚他们去矿山,也算是杀鸡儆猴了,至于那个帮你的人……阿玛还真猜不到是谁。”年遐龄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是有不少至交,只是他年纪大了,之前与他相交的人,大多已经去九泉之下见阎王爷了,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只有两人在京城。 倘若真是他们帮了忙,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再说了,这些人也不可能派人去盯着他们京郊的作坊啊! “那就暂且不管此事,若有朝一日,此人找上门来,女儿定会重谢。”年惜月笑道。 “好,你先去忙那两个铺子的事,实在不行……就像你说的,把新开的作坊献给皇上,以求自保。”年遐龄也没问女儿,制作这两样东西的法子是哪里来的,只要是对年家有利,又何必追问那么多? 再说了,他家女儿本来就喜欢捣鼓这些,这两年总在后院做什么“试验”,有时候动静还闹得挺大的。 第50章 回娘家 女儿做事向来靠谱,他这个当阿玛的,年纪已经大了,无需管那么多。 年遐龄今年虚岁七十,去年才办了大寿,如今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 也就女儿的亲事,他会操心第二,别的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 五日之后,年惜月的新铺子开张,作为幕后东家,年惜月并未前往,而是将这开业的大事,交给了刚提起来的两个新掌柜。 他们从前都是在镜花缘和皂香坊历练过的管事,十分能干,年惜月当然是放心的。 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三姐姐年如月,竟然在这一日午后回府了。 她一回来,不先去阿玛年遐龄住的延寿堂请安,反而直奔年惜月这儿,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年惜月刚刚午歇醒来,尚未梳头,便让白薇先将人请到花厅去。 她不习惯梳着发髻睡觉,哪怕午歇,都要拆了头发再睡。 “三姐姐难得回来一次,别叫她久等,给我编成辫子即可,不必麻烦了。”年惜月对白芷说道。 反正是在自己家中,见的又是自家人,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是。”白芷应了一声,连忙给年惜月梳头。 花厅里,年如月正在喝茶。 上好的西湖龙井,还是今年的新茶,一点不比她在雍亲王府喝的差,甚至……还更好一些。 这种好茶,在他们王府,也只有王爷和两位福晋那儿有了。 她只是个侍妾,不配喝这么好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年如月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三格格,这是您最喜欢吃的凤梨酥,小厨房今日刚做的,您尝尝。”白薇笑道。 这东西有些甜腻,她家格格不爱吃,可白芷喜欢吃。 格格对她们这些丫鬟可是很宠的,但凡是她们想吃的东西,只要和小厨房说一声,都能做。 今日这盘凤梨酥,原本是白芷让小厨房做的,三格格突然回来,她正好拿来借花献佛,改日再给白芷补上。 “味道极好!”年如月笑道。 她在王府是没有资格用小厨房的,想吃这些东西,只能派身边的人出去买。 外头买的,吃起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直到此时,年如月才反应过来,外头买的凤梨酥,里头的凤梨不多,没有府里小厨房那些厨娘们做的实在。 “都这个时辰了,四妹妹还在午歇,真是个命好的。”年如月忍不住感叹道。 只不过在白薇听来,她这语气有点酸。 “回三格格的话,我们格格从小身子弱,哪怕如今好了许多,也得多养着,太医说了,让我们格格多歇息。”白薇连忙说道。 “嗯!”年如月点了点头:“四妹妹的身子的确弱了些,两年多没见,也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有没有长高些,气色如何……” 年如月月忍不住说了许多话。 她在雍亲王府,是很寂寞的,平日里也只能和身边的丫鬟说说话,时日一长,能聊的就是那么点事儿,着实无趣。 除此之外,她还可以去福晋的院子请安,和福晋说几句话。 可日子一长,福晋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每次她过去,还没说上几句话呢,福晋就让她跪安了。 前些日子,姨娘得了福晋的恩典,去雍亲王府探望了她两回,母女二人倒是说了不少话。 “如月,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陈姨娘刚刚进屋,便大声问道。 “姨娘怎么来了?”年如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今日回来,是专程来找四妹妹说事儿的,可不想被人打扰。 再说了,姨娘之前去了王府两次,她们母女二人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自己这会可没什么想和姨娘讲。 “你回府了,姨娘当然要来看看,你没犯事吧?”陈姨娘特别担心。 以女儿的身份,是无法回府的。 她该不会是犯了大错,被赶回娘家了吧? “瞧您说的是什么话?我能犯什么事儿?”年如月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好好好,是姨娘说错话了。”陈姨娘连忙哄着女儿。 “我有事和四妹妹说,姨娘先回您住的院子吧,等女儿这边忙完,再过去给您请安。”年如月皱了皱眉道。 “你回府后,可曾给你阿玛请安了?”陈姨娘问道。 年如月闻言一怔,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等我和三妹妹说完事,就去阿玛那边。” 陈姨娘本想说些什么,却见年惜月进来了。 见女儿给自己使眼色,陈姨娘和年惜月打了个招呼后,很快出去了。 “两年多不见,四妹妹长大了,快过来和我比比,看看咱们姐妹二人谁更高一些!”年如月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去拉年惜月的手。 她当初入雍亲王府时,四妹妹还又瘦又小,比她矮了大半个头呢,姐妹二人如今站在一起,倒是差不多了,自己也只比她略高了一点而已。 年如月的身高,在女子当中已经算出挑了,王府那些女人,没一个比得上她。 “四妹妹长高了不少,人也比以前圆润一些,面色红润,精气神也不错,可见你这两年多来养得极好,上次你写信给我,说心疾已无大碍,不会影响寿数,我不知多高兴,可惜身份受限,不能回来看你,一直拖到了现在……” 年如月越说越激动,看得出来,年惜月身子大好,她这个当姐姐的,是很高兴的。 “三姐姐呢,最近过得可好?”年惜月问道。 她们姐妹二人,偶尔会有书信来往,不过,也不多就是了。 用年如月的话说,她是给人做妾的,总和娘家人书信往来,四福晋又要说她不懂规矩了。 “你知道的,我们府上那位福晋,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只要我听她的话,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我最近过的……也马马虎虎吧,就那样,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年如月道。 “那四福晋今日怎么准你回娘家了?”年惜月一脸不解道。 之前三姐姐就求了四福晋,想回娘家看看,结果被拒绝了。 怎么今日又让三姐姐回来了? “她有事让我办,当然要放我回来。”年如月说着,拉住了年惜月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道:“四妹妹长得越来越标致了,怪不得有人惦记呢。” 第51章 做戏做全套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福晋娘家有个侄儿,今年十八岁,在步军营里当差,虽暂无品阶,但以他的出身,要不了多久就能往上爬了,再说了,他还有四福晋这个姑姑撑腰呢,前途似锦。” 年如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不瞒四妹妹,福晋这回让我回来,就是想探探四妹妹的口风,再问一问阿玛,看看这门亲事能不能成。” 只要四妹妹同意这门亲事,她和福晋之间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一层。 有福晋罩着,她日后若能生个儿子,那绝对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根本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 不过,年如月也知道,这事儿必须年惜月自己愿意才行。 “三姐姐,我这心疾虽比过去好多了,但指不定哪日就犯病了,太医说了,我要想活命,要想活的更长一些,未来于子嗣上,就得好好斟酌了,我比普通人生育更艰难一些,指不定就闯不过那道鬼门关,乌拉那拉氏是大族,我嫁过去不合适。”年惜月婉拒了。 年如月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事来。 她这妹妹嫁给雍亲王做侧福晋以后,生了三子一女,倒是挺能生的。 不过后来,四妹妹年纪轻轻就病故了,那四个孩子,也没有一个长大成人。 看来真如这丫头所说,她比普通人生育更艰难一些,孩子生的多了,会减寿的。 而且,以她这身子骨,生下来的孩子也很弱,养不活。 “四妹妹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若不想生孩子,可以让陪嫁丫鬟……” 年如月话还没说完,就被年惜月给打断了。 “怕是要让三姐姐失望了,我身边的丫鬟,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培养她们,是要帮我打理生意的,不是去给人做通房生孩子的。” 年如月听她声音有些冷,就知道妹妹生气了。 人家毕竟是嫡女嘛,从小备受宠爱,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四妹妹你别生气,免得气坏身子,你不愿意就算了,回去我就告诉福晋,说是阿玛的意思,你身子不大好,就不拖累福晋的侄儿了。”年如月连忙说道。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说实话,她也没有料到四福晋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还想让自己嫁给她的侄儿。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年如月便去年遐龄那边请安了。 她倒是想在府里多留一会儿,只可惜时间不允许。 福晋说了,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王府。 一个时辰后,年如月从年府离开了,她来的时候只提了几匣子糕点,走的时候却带了不少东西。 都是年遐龄和年惜月给的。 除了人参鹿茸和燕窝这些补品之外,还有其他一些珍贵之物。 比如那一串翡翠佛珠,是年惜月机缘巧合之下买来的,东西顶好,但价钱不算太贵。 两千两银子,能买到那样的佛珠,简直是走了大运。 只不过那珠子偏大,不太适合女儿家用。 去年年遐龄过大寿,年惜月早就准备了珍贵之物,这串佛珠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今日却被年如月给求了去。 人家说了,她家王爷最近迷恋礼佛,她若能送上这么一串佛珠,肯定能讨他欢心。 年惜月当然也盼着年如月好。 都是年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倘若因为这串佛珠,能让年如月讨了雍亲王欢心,倒也值了。 只不过,年惜月记得,那位爷信道,虽然也信佛,却信的是藏传的。 送这翡翠佛珠……合适吗? 不过,这玩意儿好歹价值不菲,放在京城那几个出名的银楼里卖,没有五六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就算他不喜欢,也可以送人嘛。 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就算未来的皇帝也一样。 年惜月便把这串翡翠佛珠给了年如月。 年如月回到王府之后,送了一支上了年份的老山参给四福晋,又送了一盒燕窝给李侧福晋。 其他那三位侍妾,她也都去送了东西。 等回到她自己住的院子时,已经快傍晚了。 春杏从大厨房提了饭菜回来。 年如月才吃到一半,听人说王爷回府了,她连忙放下碗筷,让春桃抱着那个锦盒,跟着她去前院请安。 四妹妹送她那串翡翠佛珠,堪称极品,一颗颗珠子不仅通体碧绿,水头也极好,关键是……珠子够大,男子用着最合适。 她前些日子听福晋说,王爷这些日子喜欢礼佛,她送上这串佛珠,王爷念经的时候正好用得上。 年如月越想越高兴,脚步也越来越轻快,没多久就到了前院胤禛住的地方。 她之前有一段日子,还故意装柔弱,想博取胤禛的怜爱,结果却弄巧成拙。 她家这位爷,似乎越来越不待见她了,有好些日子不曾去她住的院子。 年如月有些想不通。 那侧福晋李氏就是个喜欢装柔弱的人。 还有她家四妹妹新月,一看就是个娇娇弱弱的病美人,我见犹怜。 四妹妹上辈子是王爷最喜爱的女人,进宫之后就是贵妃,宠冠后宫。 这足可证明,王爷就是喜欢娇娇弱弱的女子。 可为何她装了那么久的柔弱,王爷却视而不见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年如月最近这段日子收敛多了,真的不敢在胤禛面前晃悠。 至于今日? 她是来送东西的,不是来勾搭人的。 年如月到的时候,胤禛正在屋里看书,看的是一本游记。 太子复立之后,朝中的局势越来越波谲云诡,皇阿玛的心思更是让人难猜,稍有不慎,便会惹怒他老人家,不仅无缘那个位置,说不定还会招来大祸。 胤禛只能韬光养晦。 他近日以闲人自居,不仅喜欢诵读佛经,还喜欢看游记等杂书,多次在皇阿玛面前表明自己想寄情山水,出京游历,做个闲云野鹤。 做戏要做全套,他既然把这些话放出去了,那就得落到实处。 他以前从不会看这些杂书,觉得甚是无用。 近日读来,倒觉得不错,起码让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 第52章 你想好了再说 皇阿玛他老人家如今龙体康健,一时半会不会驾鹤西去,反而因为年迈,越来越多疑,尤其是对自己的儿子们,疑心越来越重。 相比之下,有些入了他老人家眼的朝臣,在他跟前比较得脸,比他们这些儿子更让他放心,更让他倚重。 比如隆科多,去年成了步军统领,执掌京城城防,颇受器重。 又比如陈廷敬。此人虽已年迈,却是皇阿玛极其信任之人,皇阿玛多次宣召其入宫密议朝中大事。 还有那个李光地,也是皇阿玛的心腹。 当然了,年羹尧等外放的封疆大吏,也是皇阿玛倚重之人。 这些人,如今在皇阿玛心中,可都比他们这些儿子靠谱。 既是如此,那他就躲得远远的,别去碍他老人家的眼了。 胤禛才翻看了几页游记,便听苏培盛禀报,说年氏求见。 “不见!”胤禛将书放到了小几上,皱眉说道。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便要去把人打发了。 也不知怎么的,王爷似乎很不待见年格格,不管年格格做什么,都入不了王爷的眼。 只能说,这位格格不合王爷的眼缘吧! 苏培胜刚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转身跪在地上,恭声道:“启禀王爷,年格格今日得了福晋的恩典,回了一趟娘家。” 胤禛闻言坐直了身子:“那就让她进来吧!” “是,奴才这就去请年格格进来。”苏培盛连忙笑道。 作为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太监,他若连王爷的心事都无法猜到一二,早就被人给顶下去了。 片刻过后,年如月跟着苏培盛进了屋。 “妾身拜见王爷,王爷吉祥。”年如月福身行礼。 “坐吧!”胤禛放下茶杯,语气淡然。 “多谢王爷!”年如月行礼后,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气氛突然有些僵了。 春桃急的不行,壮着胆子扯了扯自家格格的衣袖。 年如月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她也是有些怂了,来了后便规规矩矩的坐着,生怕又惹这位爷不高兴了。 没办法,自从她入府之后,王爷就很少搭理她 她多次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时间一长,便失去了信心,似乎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入不了人家的眼,自然有些怂了。 “王爷近日喜欢礼佛,妾身得了一条翡翠佛珠,也不知能不能入王爷的眼。”年如月说完后,从春桃手里接过锦盒,双手呈上。 胤禛看了苏培盛意。 “请王爷过目!”苏培盛连忙把那锦盒拿过来打开,呈到了胤禛面前。 “这佛珠倒是难得,你有心了!”胤禛点了点头,示意苏培盛收起来。 他是皇子,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这串翡翠佛珠也算得上是佳品了,只是胤禛并不大喜欢这个,他礼佛的时候,还是更喜欢用檀香木或者蜜蜡的手串。 这些习惯也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晓,就连四福晋也不得而知。 毕竟,胤禛从来没有在四福晋面前礼佛念经。 年如月见他就这么让人把东西收了起来,似乎并不太喜欢,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这可是她厚着脸皮从四妹妹那儿讨来的。 当姐姐的找妹妹要东西,真的有些丢人。 可为了自己的前程,她豁出脸皮不要了。 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给四妹妹呢。 “王爷不喜欢这翡翠佛珠吗?”年如月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突然开口问道,问完之后就后悔了。 “尚可!”胤禛淡淡的说道。 “那王爷不妨多用用,翡翠养人,尤其是这种上好的翡翠,妾身的四妹妹说,玉送有缘人,她当初能买到……”年如月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忍不住侧过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都怪王爷。 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不喜欢,把她都惹急了。 她这人一急,就容易话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了。 “这翡翠佛珠是你从娘家拿回来的?”胤禛问道。 “是。”年如月顿时有些紧张了,声音都比方才高了些:“王爷明鉴,这翡翠佛珠的确是妾身从娘家带回来的,但来路正,绝不是妾身的父兄们贪墨所得,他们可不敢做对不起朝廷的事。” 年如月生怕胤禛误会了,更怕给阿玛和兄长们惹麻烦。 “这串佛珠,是妾身的四妹妹机缘巧合之下买来的,四妹妹她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买得起。”年如月解释道。 “嗯。”胤禛点了点头。 年如月见他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越发着急。 他到底是信还是没信? 自己虽然入了雍亲王府两年多了,却从来猜不到这位爷的心思。 这日子过的,让人心慌。 “福晋今日让你回娘家,所为何事?”胤禛问道。 他家福晋,最在意的就是她嫡福晋的位置,还有她立下的规矩。 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以她的脾性,绝对不会让侍妾回娘家。 一来,这是坏规矩的,会让外头那些人耻笑,二来……回娘家是她这个嫡福晋专属的,一个侍妾哪里配? 夫妻二十余载,胤禛很了解自己的嫡福晋,也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回……回王爷的话,妾身就是想念家人了,求了福晋了好多回,福晋终于开恩,让妾身回去和家人团聚……” 年如月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打断了:“你想好了再说。” 年如月瞪大了眼睛。 她已经想好了呀! 难不成……难不成王爷看出她在撒谎了? 可福晋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把这件事说出去。 福晋说了,这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出去后若没能成事,不免让人笑话。 别的不说,府里这些女人肯定会笑话她们的。 还有便是……四妹妹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那她更没必要将此事说出去了,免得坏了四妹妹的名声。 可王爷的眼神有些吓人,年如月咽了咽口水,正想编个理由,耳边却传来了胤禛的声音。 “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听起来挺善解人意的,但年如月知道,人家这是在威胁她,逼着她实话实说呢。 第53章 本王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回……回王爷的话,福晋想撮合她娘家侄儿和妾身的四妹妹,说他们二人是天作之合,让妾身回娘家去问问……”年如月越说声音越小。 这事儿告诉王爷应该不打紧吧。 毕竟,王爷是一家之主,他问了,自己一个小小侍妾也不敢不答,更不敢撒谎。 再说了,福晋和王爷是夫妻,这种事福晋也不会瞒着王爷,说不定今夜就会和王爷说。 她不过是让王爷提前了半个时辰知晓而已,福晋应该不会怪罪。 年如月突然觉得自己挺为难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她当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上赶着来给人做妾呢! 对了! 是为了荣华富贵。 可自己若是留在年家,哪怕嫁了人,也是做当家主母的。 四妹妹如今生意做得这么好,她这个当姐姐的想出点银子入个股,帮她打下手,四妹妹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想想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飞的没影儿了,年如月就觉得心痛。 都怪她,一朝重生,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就想着攀龙附凤,结果却什么也没有捞着。 上次她委婉的和王爷说起了未来要发生的一件事,结果人家却说她胡言乱语,中邪了,要让福晋带她去寺庙里烧香、驱邪。 吓得她赶紧说自己是梦里梦见的,做不得数。 打那以后,年如月再也不敢透露未来要发生的事了。 “结果如何?你阿玛答应了?”胤禛问道。 “未曾。”年如月摇头:“妾身的阿玛说,四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耽误福晋的侄儿了。” “嗯。”胤禛颔首:“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年如月也不敢久留,连忙退了出去。 “王爷,奴才把这佛珠收到小库房去。”苏培盛等年如月走了后,才恭声说道。 “放着吧。”胤禛说完后,站起身往外走。 苏培盛看了手里的佛珠一眼,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压低声音道:“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去。” 他说完后,才小跑着跟上了胤禛的脚步。 不用爷吩咐,他也知道爷此刻要去何处。 绝对要去找福晋。 …… 得知胤禛过来了,四福晋有些惊讶。 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天都黑了,他来做什么? 若是白日里,那肯定有事和她说。 这会儿过来,莫非是要宿在这儿? 四福晋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了,他除了初一和十五,天黑之后,就没有踏足她的屋子半步。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结果人家今日居然来了。 “王爷,福晋正在梳头,请王爷稍候片刻。”秋栗快步迎了出来,福身说道。 福晋已经拆了发髻,打算歇息了,王爷突然过来了,福晋得重新梳头。 秋穗和桂嬷嬷正在里头伺候着。 胤禛闻言却直接进了里屋。 “王爷,您怎么进来了!”四福晋见胤禛进来了,连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哪怕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她也没有披头散发的时候,实在太不雅了。 四福晋向来守规矩,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礼,便想去屏风后头避一避。 “我有几句话与你说,说完便走,你无需避开。”胤禛皱了皱眉。 他这嫡福晋,是皇额娘在世时给他挑选的,年纪还小就嫁给了他,一开始是皇额娘身边的嬷嬷在教她规矩,加之她自己要求也严格,言行举止都要当楷模,当典范,久而久之,胤禛和她相处时,都有些累了。 他们本是夫妻,这里又是寝屋,她在他面前披着头发,也没有什么不妥,可她却如临大敌,当真让他无奈。 “王爷您说,妾身听着。”四福晋侧过身说道。 “本王已经决定娶年四格格做侧福晋了,改日找个机会进宫请皇阿玛赐婚,她的婚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胤禛直接说道。 她既然这么不自在,他也不必拐弯抹角了,赶紧说完走人。 “王爷。”四福晋闻言转过头看着胤禛,也顾不得自己这会儿散着头发了,急声道:“王爷可要想好了,那年四格格身子不好,您如今膝下只有三个儿子,还都未成年,若为子嗣着想,她实非上佳人选,王爷不如考虑考虑妾身上次和您说的瓜尔佳氏、富察氏吧,她们二人都长得不错,尤其是那个瓜尔佳氏,貌美如花……” “够了!”四福晋尚未把话说完,便被胤禛打断了。 “本王是那种肤浅的人,看人只看脸?” 四福晋闻言一怔。 王爷不就是看上了年惜月那张娇美可人的脸吗? 不然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手里的生意,为了那些银子吗? “王爷,其实有年格格在,您也可以把年家收为己用,皇阿玛如今还能掌控全局,等过几年他愈发年迈,精力不支,朝臣们自然就有别的想法了,到时候,爷就有机会……” “好了!”胤禛打断了她:“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无需费神去乱点鸳鸯谱了。” 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四福晋愣住了。 他这是在责怪她想把年惜月许配给娘家侄儿吗?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为了整个王府。 他若沉迷女色,别说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了,以后能不能善终都不一定。 自己一心为他着想,没想到却被如此嫌弃。 四福晋气的头晕。 …… 胤禛回到前院后,从柜子里的锦盒中拿出了那串翡翠佛珠。 这玉佛珠刚拿到手里,触之冰凉,片刻之后,就有温润之感了,颜色看着也愈发通透润泽。 “就她侄儿那个废物,也敢肖想年惜月,他配吗?”胤禛语气很淡。 苏培盛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怒气。 福晋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王爷看上了那年四格格,她还想从中作梗,把年四格格许配给别人,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王爷吃软不吃硬,她这么做,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不过话说回来,福晋以前可是很善解人意的,只要是王爷想要的东西,福晋不管费多大的力气,都要给王爷弄来,怎么换成人了,福晋就不乐意了呢? 第54章 年老大人心很慌! “爷说的是,那就是个好赌的废人,迟早把小命给搭进去,的确配不上年四格格。”苏培盛知道自家王爷想听什么,连忙说道。 “从前,本王一直觉得福晋聪慧、能干,没有私心,是个贤内助,如今看来,倒是本王错了。”她若真没有私心,又岂会把年惜月配给她那个废物侄儿? 哪怕换个人,胤禛也不会这么生气。 乌拉那拉氏这么做,明摆着是在告诉他,她很厌恶年惜月,不仅不想让她入府,也不想让她下辈子过得如意。 幸亏年家人护着女儿,壮着胆子拒绝了,要不然……年惜月下半辈子不是完了吗? 要是换做其他人,未必敢拒绝。 因为一旦拒绝,就是在打四福晋的脸。 他不过是想娶个人进府做侧福晋而已,她反应就这么大,和她维持了二十多年的贤惠形象,完全不符。 胤禛算是看明白了,他这福晋,虽然贤惠大方,但一切都要在她的主导和掌控下,她才愿意贤惠和大方。 她自己挑选的人,哪怕选十个八个,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换做他这个王爷亲自选的,人家就不乐意了。 他之前吧,也不是非年惜月不可,只是觉得那姑娘看着比较顺眼,出身也不错,又会赚银子,挺能干的,娶回来当侧福晋,倒也不错。 倘若遇到阻碍,亦或者发现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就作罢了。 不会强求! 毕竟,人家姑娘一心想招赘婿,还要选年轻又长得好看的读书人。 自己可不符合她的要求。 虽然他也觉得,一个女儿家这么选婿,实在不妥,完全把男人当物件了,离经叛道的很。 但那终归是别人的事。 如今被四福晋这么阻拦,胤禛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作为一家之主,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没道理想娶个侧福晋,也要看嫡福晋的脸色。 胤禛今日虽然放话出去了,但要娶年惜月,还是有些麻烦的。 一来,他府上已经有个来自年氏一族的侍妾了。 二来,皇阿玛疑心重,他先后把年羹尧的两个妹妹都弄进府里,皇阿玛怕是会多心,以为他和年羹尧有勾结呢。 事实上,他虽然有这个心,但年羹尧不上道啊。 “苏培盛,继续派人护着她,别让她察觉,老九那边,你派人好好查查。”胤禛将翡翠佛珠握在手里,觉得还挺合适的,打算去诵读一会儿佛经了,省的皇阿玛下次问他最近研读了哪本佛经,他一问三不知,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这不务正业的闲云野鹤的形象,必须维持好。 “是。”苏培盛连忙颔首。 “她一个姑娘家,做生意本就不容易,老九若还想抢她的生意,那便过了,好男不跟女斗,他一个皇子,更不该如此。”胤禛说道。 “王爷说的极是。”苏培盛连忙颔首。 他家王爷怕是忘了吧,年四格格的确是个姑娘家,但人家背后有父兄撑腰啊。 年遐龄虽然致仕了,可当初也是极受皇上信任和倚重的重臣、封疆大吏。 加之年遐龄年近古稀还精神抖擞,皇上不仅有些羡慕,还想沾沾喜气,这两年大宴群臣的时候,致仕的年遐龄也在受邀之列。 除此之外,她那两位兄长,年羹尧和年希尧,也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从表面上看,年羹尧是四川巡抚,手握大权,年希尧只是个知府,但皇上对年希尧却赞赏有加,说他是个全才,要不是那位大人没什么野心,怕是比年羹尧官位还高。 这父兄三人,都厉害着呢,年格格不缺人撑腰。 只是比起自家王爷来,他们当然是不够看的。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胤禛第二日就派人请年遐龄去青木居喝茶了。 这青木居,是胤禟开的茶楼。 太子尚未二次被废,加之皇帝健在,又把持朝政,皇子们未进入夺嫡的最后关头,如今关系还是不错的。 胤禛让人上了一壶普洱贡茶,此茶产自云南,是进贡之物,也只有老九这个皇子敢在茶楼里卖这样的好茶。 换做其他的茶楼,可不敢如此。 胤禛让人打听过了,年遐龄特别喜欢喝这种贡茶。 在他从政生涯中,皇阿玛总共赏赐了他三次。 “本王听闻老大人喜欢喝此茶,特意让人选了上年份的普洱贡茶,老大人尝尝。”胤禛端起了茶壶,亲自给年遐龄倒了杯茶。 年遐龄惊得站起身来,一边拱手一边道:“王爷折煞老朽了。” 即便他家三女儿入了王爷的后院,这王爷也不是他正经的女婿,他可不敢在王爷面前摆老丈人的谱。 年遐龄心里慌的很,莫非三丫头又犯了大错? 不然王爷为何单独请他出来喝茶? 这哪里是喝茶呀,这简直是惊吓! “老大人坐,你我也不算外人,不必如此多礼。”胤禛脸上满是笑容。 殊不知,他越笑,年遐龄越心慌。 他虽和这位王爷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人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王爷今日在他这个已经致仕的老头子面前笑得如此灿烂,年遐龄是真的有些怕了。 “敢问王爷……是不是……是不是如月又闯祸了?”年遐龄一脸忐忑的问道。 胤禛闻言微微一怔。 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后院还有年如月这么个人了。 虽然昨日才见过。 “老大人误会了,本王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一事相商。”胤禛也看出来了,自己今日之举,让年遐龄有些忐忑不安。 若再拐弯抹角,吓到了老人家,那就不好了,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把事情说清楚。 “本王欲娶你们府上四格格做侧福晋,不知年老大人意下如何?” “噗……咳咳咳……”年遐龄不仅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还呛得直咳嗽。 他连忙转过身,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王……王爷,您此话当真?”年遐龄顺过气后,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问道。 他也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本想问王爷是不是在开玩笑,思索一下后又换了个问法,免得把人给得罪狠了。 年家如今看起来的确不错。 可他们所得到的一切,皆是皇恩,万一哪日天子一怒,降下雷霆,便是他们年家覆灭之时。 眼前这位可是亲王,他们得罪不起。 第55章 此事就这么定了 “以本王的身份,自然说一不二,做不得假。”胤禛说道。 “多谢王爷厚爱,我们家四丫头能入王爷的眼,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老朽本该磕头谢恩,立即回去给四丫头准备嫁妆,可……四丫头她身子弱,真要嫁到雍亲王府,怕是会给王爷添许多麻烦。” 年遐龄说着起身作揖:“老朽不瞒王爷,四丫头这样的身子状况,老朽根本不敢把她许配给任何人,只打算将她留在身边,免得拖累旁人,王爷是天皇贵胄,自当配天之骄女,四丫头怕是没有这样的福分。” 年遐龄也弄不懂,这雍亲王和福晋到底是如何想的。 该不会是拿他们年家当猴耍吧? 昨日,四福晋才让他们家三丫头回府一趟,想给四丫头保媒,替她娘家侄儿求娶四丫头。 今日,王爷突然约他来喝茶,告诉他,想娶她女儿当侧福晋。 这夫妻二人不是存心捉弄人吗? 哪有这样为难人的。 简直不可理喻! 年遐龄知道,他们年家得罪不起雍亲王,也没资格回绝这门亲事,毕竟……人家作为亲王,真要想娶他家女儿,原本是无需来征求他意见的,直接求皇帝赐婚即可。 人家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底气。 他们年家和雍亲王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但是,雍亲王却征求了他的意见。 这足可证明,雍亲王对此事还是上心的,也足够重视年家,重视他家惜月。 可年遐龄不敢答应,也不能答应。 他们年家无意参与皇位之争,女儿惜月也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受不得约束。 他这个当阿玛的,当然要尽己所能,成全她。 哪怕会因此得罪雍亲王,他也豁出去了。 “本王不嫌她身子弱,也不怕她添麻烦,等她入了王府,本王会让太医给她好好调养身子。”胤禛说道。 年遐龄:“……” 王爷没听出来他是在婉拒吗? “王爷,老朽这四女儿从小被宠坏了,不仅霸道无礼还十分蛮横,于王爷来说,绝非良配,还请王爷三思。” 年遐龄说完后,忍不住在心里默念:“女儿啊,你可别怪阿玛,阿玛这般诋毁你,是想帮你回绝了这门亲事,反正咱们是要招赘的,名声稍稍差一些也不打紧。” 他们家已经有个女儿入了雍亲王府,而且过得还不好,年遐龄当然不想再送一个女儿进去。 更何况,年惜月还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小丫头说了,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年遐龄也习惯了,不想和女儿分开。 “年老大人说的这些,于本王来说,无伤大雅,她年纪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教就是了。”胤禛笑道。 年遐龄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总不能把这位王爷往死里得罪吧。 年家上上下下还想不想活命了? 他倒是年逾古稀,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但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儿呀。 事不过三。 他已经拒绝了两次,不敢再拒绝第三次了。 再拒绝下去,雍亲王绝对会记恨上年家,记恨他家惜月。 “此事就这么定了,年老大人放心,年四格格嫁过来虽不是嫡福晋,但本王定会好好待她,护着她的。”胤禛脸上满是笑容。 他这么做,已经算放低姿态了。 他当初娶嫡福晋的时候,可没和老丈人说过这样的话。 事情既已商定,胤禛很快进宫求皇帝赐婚了。 至于理由? 他一个“闲散王爷”,想娶个长得好看的侧福晋回来陪他一起闲着,没事来个红袖添香,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皇帝一听是年羹尧的嫡妹,没有当场答应。 “她可曾选秀了?”皇帝扶了扶眼镜,将手里的折子放到了一旁,作势要起身。 胤禛连忙快步上前扶着他老人家的手臂。 “朕还没老呢,不用你扶。”皇帝推开了他。 胤禛嘴角一抽,没有多言。 皇阿玛就是不肯服老。 明明眼睛已经花了,连戴上眼镜都看得不是那么清楚,有时候还要用放大镜,腿脚也不好了,却依旧爱逞强。 唯一让胤禛感到满意的是,皇阿玛用的着放大镜,是他两年前花了不少银子从镜花缘来献给皇阿玛的。 他老人家一直用着呢,可见这东西对皇阿玛来说,特别好使。 “回皇阿玛的话,她两年前选秀了,因身子不好,落选了。”胤禛回道。 “哼……一个身子不好的女人,娶回去作甚?能给你开枝散叶吗?”皇帝冷哼一声道。 “她身子骨养的差不多了,再则……儿子也没指望她能生儿育女,她只是侧福晋,长得赏心悦目,儿子也就满足了。”胤禛笑道。 “如此说来,那年氏还是个美人。”皇帝拿起梁九功送来的水壶,一边给窗台上的花浇水,一边问道。 “是。”胤禛颔首:“皇阿玛,儿子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想娶个看着顺眼的侧福晋,带着她游山玩水,您不是常说,咱们大清的大好河山风光无限吗?儿子也想出去瞧瞧,若身边没有人作陪,倒是有些可惜了。” “那年氏今年多大了?”皇帝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十六了。”胤禛连忙回话。 “朕记得,你府里的人,年纪似乎都不小了,两年前选秀,朕给你赐过侍妾吗?”皇帝对这些事,记得不太清楚,他日理万机,心思自然不在这些小事上。 “回皇阿玛的话,您两年前给儿子赐了一个侍妾,儿子府上如今总共有一位嫡福晋、一位侧福晋、三位侍妾。”胤禛笑道。 皇帝闻言皱眉。 如此算来,老四府上人的确不多。 再给他赐个侧福晋,也不算什么,这毕竟是儿子头一次开口求他赐婚,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满洲贵女,即便她是年羹尧的妹妹,也影响不了大局。 他派出去的封疆大吏,都是自己人,是他信任的人,不是老四靠那点儿裙带关系就可以收买的。 作为帝王,他不可能一点儿防备也没有。 他既然敢把年羹尧等人放出去执掌一方,肯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极其了解。 年羹尧,倒是个能臣,也是个忠臣。 至于老四? 在他一众儿子当中,倒也算老实了,没有问鼎皇位的心思。 第56章 强娶? 太子复立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子们大多卯足了劲儿,想把太子拉下马,只有老四,总在他面前说太子的好话,还一心想出去游山玩水,无意参与朝中争斗。 他最厌恶朝中结党营私,尤其是皇子们。 老四倒是没有这个毛病。 交给他的差事,他会尽力办好。 自己不给,他也从不会要,是个本分之人。 既是如此,成全他又有何妨?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儿子难得向他开一次口。 “你乃堂堂亲王,身边也该多几个人伺候才是,既然是你自己看上的人,阿玛便允了,等会儿让人拟旨赐婚。”皇帝笑道。 “多谢皇阿玛。”胤禛连忙下跪谢恩。 “起来吧,你难得进宫一趟,陪朕用了午膳再出宫。”皇帝凑到桌子前,仔细看了看西洋钟上的时间,转过头对胤禛说道。 都快午时了,他也不好让儿子饿着肚子出宫。 他虽是帝王,却也是个阿玛。 “是。”胤禛连忙颔首。 他正好等到圣旨下了再出宫,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 他不过想娶个人回去罢了,福晋先是带着八福晋去镜花缘截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想把年惜月嫁给她娘家侄儿。 他不得不防。 在胤禛心里,自己那嫡福晋是个极其厉害又有手段和城府的女人。 她若和他一条心,他做事自然事半功倍,她若有别的心思,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 年遐龄回到府里,迫不及待去浮香院找女儿,想把这件事立马告诉她,结果却扑了空。 “四格格呢?”他问守在正屋门口的仆妇。 “启禀老太爷,四格格出府了。”仆妇连忙回话。 “去了何处?”年遐龄急声问道。 女儿昨儿个还和他说,最近不出府了,免得又遇到那些贵人,节外生枝。 她今日本来要去庄子上巡查的,都交给白薇代劳了,怎么又出府了? “奴婢也不知。”仆妇摇头。 格格的去处,不是她一个仆妇能知道的。 “白芷和泽兰、佩兰呢?”年遐龄皱起了眉头。 “都陪格格出府了。”仆妇回道。 “你去大门口守着,等格格回来了,让她去延寿堂。”年遐龄说完后,带着小厮回去了。 不过,让年遐龄没有料到的是,他没等来年惜月,却等来了宫中的圣旨。 这圣旨还是点名要年惜月接的。 年遐龄连忙让人去寻人。 年惜月回到府里时,已经快酉时了。 刚开的薪火阁那边出了点事,掌柜的派人来请,年惜月亲自去了一趟。 有人买了不少火柴回去,却说无法点燃,来铺子里闹事。 那些火柴头,被浸了油,表面光滑,和火柴盒边缘的摩擦纸触碰在一起后,没什么摩擦力了,难以点燃。 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这两年来赚了不少银子,京中不知多少商人眼红。 因为她背后有年家,很多人不敢为难她,但那些后台比年家还厉害的人,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年惜月处理好这事后,已过午时,她带着白芷她们去用了午膳,又买了些东西,才回府了。 没想到阿玛竟然派人寻她,还有圣旨等着她接。 年惜月很快赶到了前院,跟着年遐龄一起接旨了。 这一道赐婚的圣旨,比当初把年如月赐给雍亲王做侍妾那道,要长许多,对年惜月的赞美之词,更是一点不吝啬。 年惜月一开始还听得一头雾水,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赐婚的圣旨,而她要嫁的人,是雍亲王胤禛。 “四格格,接旨吧!”太监见年惜月依旧跪着,没有起身接旨,连忙上前一步,提醒道。 “是,谢皇上隆恩。”年惜月反应过来,双手抬起,接过圣旨。 年遐龄连忙让管家拿了银子,将传旨的两个太监送出去了。 “阿玛,这是怎么回事?”年惜月大受打击。 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改变入雍亲王府,英年早逝的命运,结果这是什么? 圣旨已下,她不可能抗旨不遵,除非想死,而且是带着全家一起死。 这也就意味着,她现在只有入雍亲王府这一条路了。 “惜月,你先别急,你听阿玛慢慢说,孩子……你可别急啊,万一诱发了心疾,那可不得了。”年遐龄见女儿脸色有些难看,担心极了。 “阿玛放心,女儿还受得住,不会晕倒的。”年惜月轻轻抚了抚胸口,深吸一口气道。 “今日上午,雍亲王约我去青木居喝茶,说想娶你做侧福晋,阿玛拒绝了,而且接连拒绝了两次,可雍亲王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坚持娶你,他是亲王,天之骄子,阿玛不敢再拒绝第三次了,怕彻底激怒他,阿玛年纪大了,也活够了,但你还小,我年家上上下下还有一百多口人,阿玛不敢拼死阻拦。”年遐龄也很无奈。 他的确最疼爱这个女儿,但他也不能为了女儿,把年家往火坑里推啊。 而且,女儿和年家本就是一体的。 “我本想着,等你回府,将此事告诉你,你向来有主意,咱们父女二人还可以想法子推了这门亲事,谁曾想雍亲王竟然这么快就请来了赐婚的圣旨。”这让年遐龄猝不及防。 “他可说为何娶我?”年惜月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开口问道。 “没说,不过……我倒是找了不少理由拒绝,还说你不是知书达理之人,蛮横无理……他却坚持要娶你。”年遐龄越说越无奈。 “我知道阿玛已经尽力了,您无需自责。”年惜月说道。 年家不是只有她一人,阿玛作为一家之主,要考虑的实在太多了,他老人家能壮着胆子拒绝两次,已经是极限了。 要怪就怪胤禛。 他已经有三姐姐了,还想娶她,还要不要脸了? 他们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而且只是打了个照面,时隔这么久,年惜月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他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是这张脸,还是她名下的生意? 年惜月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了。 这完全是强娶了。 第57章 拒绝他 “惜月,圣旨已下,此事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年遐龄叹了口气道。 雍亲王根本没有给他们再次商议和拒绝的机会。 就连年遐龄也没有料到,雍亲王今日就进宫请皇帝赐婚了。 “女儿知道!”年惜月点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去? 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不出来见人? 还是漂洋过海,逃到其他国家去? 这些都是不现实的。 这个时代,犯了错是要连坐的。 她的家人们,不可能抛开一切和她一起去隐居,亦或者逃往海外。 再说了,逃出去就一定会好吗? 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过着原始人的生活,或者远赴异国他乡当个被人排挤的外族人? 年惜月一个都不会选。 毕竟不是刀子架在脖子上,还没有到那一步呢。 但是她太不甘心了。 打从她来到这个世上,得知未来的走向后,就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为此努力了十几年,结果却功亏一篑了。 她最终还是要入雍亲王府。 那她还能改变早逝的命运吗? 历史上属于她的那四个孩子,还会早早夭折吗? 年惜月不知道! 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贼老天还是把她拉到了历史的正轨上。 那未来呢? 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吗? 她怕的,其实从来不是入雍亲王府,而是自己的命运无法自己掌控。 她只想安安稳稳活着,不求长命百岁,起码也要活个六七十吧。 真要和历史上的年惜月一样,只能活到二十八岁,她不甘心啊。 “惜月!”见女儿脸色不对,年遐龄里很担心。 “阿玛放心吧,女儿没事,只是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女儿并无准备,一时有些惊慌,过一会儿就好。”年惜月摇了摇头道。 如果赐婚的圣旨没有下达,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现在? 只能被迫接受了。 年惜月真的想不明白,胤禛看上了她什么。 她都可以给的。 如果是喜欢自己这张脸? 她可以派人去搜罗几个绝世美人送给胤禛。 这世上总能找出几个顶级神颜来,绝对不会叫他失望。 他若喜欢她兜里的银子,她也可以给,如果能换取自由,让她安安稳稳的活着,不用陷入皇家那个泥潭里,不管付出什么,年惜月都愿意。 只可惜,皇帝已经给他们赐婚了。 她那个发家致富养小鲜肉,自己做主悠闲自在过一辈子的美梦,碎了! 毕竟两世为人,年惜月也没有过多抱怨。 除了接受,暂时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在心里把贼老天和胤禛狠狠的骂了两天后,年惜月开始分析现状、规划未来。 结果还没等她规划好,雍亲王府那边来了个小太监,给她送了封信。 胤禛那厮,约她三日后去青木居喝茶。 年惜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去告诉那个送信的太监,就说本格格病了,胸口疼的厉害,这几日都出不了府,让他把这话转告他们家王爷。” “是!”白芷应了一声,连忙去回话了。 “格格,您就这么拒绝了,王爷会不会不高兴?”白薇斟酌片刻后问道。 不管怎么说,格格是要入雍亲王府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半年之后,也就是今年十月。 之所以定在这个日子,是因为皇帝几乎每年都要去木兰围场,还会在承德的避暑山庄住一段日子,等他老人家回京,怕是接近十月了。 胤禛也极有可能随行,当然要把日子定在十月以后。 皇家子弟娶侧福晋,也是有大婚之礼的,只是相比娶嫡福晋,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 “不高兴?不高兴又能如何?”年惜月冷哼一声:“阿玛已经拒绝了,他却坚持要娶我做侧福晋,那就证明,他有不得不娶我的理由,既是如此,哪怕他不高兴,也得忍着。” 白薇觉得自家格格说的在理。 可王爷要是不高兴,生了格格的气,那格格入府以后,可就得不到宠爱了。 王府不比外头,格格要是失宠了,日子肯定难过。 不过,格格手头有不少银子,老太爷也说了,格格名下那些产业,有一半会分给格格当嫁妆,格格以后肯定吃穿不愁,而且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这么一想,有没有王爷的宠爱,好像也不是特别要紧了。 “我都被气病了,当然得好好养着,唉……昨日看了太久的账本,肩膀有点酸,让泽兰来帮我捏一捏。”年惜月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转过头说道。 就算再生气,再郁闷,她也不能和银子置气。 年惜月昨日看了铺子里送来的账本,心情好多了。 这女人呐,有银子撑腰,嫁人之后自然有底气,不管是在现在还是未来,都一样。 只不过,自己明明可以选个听话懂事的小鲜肉,如今换成了一条老腊肉,不郁闷才怪呢。 年惜月前世已经活了三十年,胤禛现在三十几岁,以年惜月的心理年龄来说,两人差距不大。 可是,她现在这身体,明明才十几岁,却要嫁给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想想就很郁闷。 昨日,王姨娘和陈姨娘来劝她,还说什么……雍亲王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总比嫁给皇帝要好的多。 还说,皇帝两年前选秀时,也选了两个年轻貌美的秀女。 人家乐意得很呢。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大家的命,都在皇帝手里攥着。 哪怕年惜月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接受。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还没嫁过去,就得去强行迎合某人。 凭什么它让自己去青木居,她就得去? 一个为了利益娶她的男人,真没必要上赶着去哄。 给他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等她进府以后还可以做做戏,现在真没这个必要。 …… 得知年惜月犯了心疾,无法赴约,胤禛放下了手里的佛经。 “王爷,要不要请个太医去年府?”苏培盛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这病,太医治不了。”胤禛将手里的翡翠佛珠放下,淡淡的说道。 苏培盛闻言不敢回话。 第58章 天定的缘分 原来王爷也知道,年四格格这是得了心病呀! 明知人家不愿意嫁,王爷偏要娶,也怪不得四格格会生病了。 他天天跟在王爷身边,年四格格那日在万书楼说的那些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人家不想嫁人,只想招赘,而且还要选年轻有才学又长得好看的。 在青木居时,年老太爷拒绝的态度也很明显了,可王爷还是坚持娶年四格格,当日便进宫求了赐婚的圣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急切呢。 王爷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和以前不一样。 就连他这个跟在王爷身边多年的人,都觉得王爷有些不正常。 “王爷可要派人送些补品去年府探望四格格?”苏培胜问道。 “不必!”胤禛摇头。 年家那个小丫头,和那些养在深闺之中,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女儿家,不一样! 这一点,从她那日在万书楼和身边的丫鬟们挑选未来夫君时说的话,便能听出来了。 更何况,一个女儿家把生意做的这么巧,心思能和常人一样吗? 送什么补品之类的,能讨好他府里这些女人,对年惜月来说,却是无用的。 “她嫁给本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胤禛突然说道。 苏培盛闻言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起码,没有人再敢打她那些生意的主意了,倘若不是本王出手,老八和老九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老九正在打镜花缘的主意。 虽然这事儿,是照月阁那个张掌柜挑起来的,但老九得知此事后,明显对镜花缘起了心思,想据为己有。 年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老九也不可能强取豪夺,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年惜月让出一半的利益给老九。 至于老八那边? 老八媳妇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不仅想给老八选侧福晋,还只看上了年惜月。 只是老八没答应而已。 大约是因为年惜月做侧福晋,不符合老八的利益吧。 可老八那人耳根子软,被他媳妇儿软磨硬泡一阵,指不定就答应了。 如果不是他抢先一步进宫求皇阿玛赐婚,可就便宜老八了。 嫁给他,总比嫁给老八好。 老八心里只有他那个嫡福晋,其他女人,不过是点缀而已,八福晋又是个爱折腾人的,喜怒无常,年惜月进府之后,要是没能讨她欢心,日子肯定不好过。 嫁给他就不一样了。 起码他看上的是她这个人。 就连胤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日只是匆匆一瞥罢了,结果就那一眼,她的身影就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就连他都觉得很意外。 最近,他一连几日都梦到了年惜月,梦到她嫁给了他,做了他的侧福晋。 在梦里,他对她十分宠爱,两人经常花前月下、耳鬓厮磨,眼中只有彼此。 这不就是天定的缘分吗? 大约是那梦境太过真实,让他白日里都有些被影响了,偶尔会有些恍惚,还想去见见她。 那小丫头,当然只能嫁给他。 至于那丫头想招个年轻又好看的读书人当赘婿的事,他自然是记在心里了的。 她还小,自幼又一帆风顺,未经历世间凶险,看人只看脸,也没什么不对。 等时日一长,她便知道了,那些出身寒门的人未必靠得住,一旦发达了,哪里还记得发妻? 那些人,眼界和胸襟有限,并非良配。 还是他这样的最可靠。 起码能护得住她。 胤禛越想心情越好,似乎并没有因为年惜月拒绝他,而受到影响。 “告诉管家,还有府里的长史、典仪等人,务必要将此事办好,让他们先拟个章程来给本王过目。”胤禛抬起茶杯,一脸淡然道。 “王爷不将此事交给福晋吗?”苏培盛有些诧异道。 这些事,以往都是福晋在操心。 “岳母大人病了,福晋十分忧心,打算回娘家住半个月,多陪陪她老人家,本王已经允准了。”胤禛道。 苏培盛闻言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虽然,福晋的额娘身子的确不好,但他从未听说福晋要回娘家侍疾。 而且一去就那么久,不同寻常。 “你退下吧,本王要诵经了。”胤禛挥了挥手道。 苏培盛闻言嘴角一抽,连忙下去了。 他家王爷还装上瘾了呢。 胤禛把玩着手里的翡翠佛珠,若有所思。 他知道,自己娶年惜月这件事,超出了福晋的预期,她是十分不满的。 人家派人和他说,要回娘家侍疾,无非是想拿捏一二,让他知晓,这府里没有她不行,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府里要忙着下定,准备聘礼等,她撂挑子子不干,意思显而易见。 再说了,福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贤惠,只要是威胁到她地位和利益的女人,她其实都是容不下的,只是后院尚未出现这样的人而已。 年惜月让她察觉到了危机。 自己如果还让她操持娶侧福晋的事,以她的脾气性子,绝对会使绊子。 等底下的人拟定章程,他满意后,让人送一份给福晋,也算是提前通过气了。 那是他的嫡福晋,不管怎么说,该给的尊荣,他必须给。 但他想要的人,也不是她阻拦就不能娶的。 他这些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谋夺那个位置布局。 可人都有累的时候。 他现在虽是迫于时局才韬光养晦的,可也该歇一歇了,不然后头哪来的力气和那些兄弟们争。 让年惜月入府,的确是他的私心。 人这一辈子,总得放纵一回,不然就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只不过,那个小丫头现在对他,怕是很不满。 自己约她去青木居喝茶,竟然被拒绝了。 胤禛看着手里的翡翠佛珠,片刻之后,又让苏培盛进来了,低声吩咐了几句。 …… 年府,年惜月正带着白芷她们清点浮香院小库房的东西,小丫鬟突然来禀报,说照花阁的张掌柜上门赔罪。 “让管家去见他吧!”年惜月皱眉道。 赔罪? 无非是看她要入雍亲王府了,捧高踩低而已。 世人就是这么现实。 第59章 也不全都是坏处 没过多久,管家便来禀报,说张掌柜送了重礼,一对玉如意,是羊脂白玉的。 “格格,张掌柜说,是他被猪油蒙了心,想要镜花缘玻璃制作之法,这才让那徐六偷偷记录,虽未能得逞,毕竟有错在先,他特意来赔罪,望格格恕罪。” “此事就此揭过,让他走吧。”年惜月皱眉说道。 张掌柜这么做,肯定是胤禟授意的。 他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年惜月也不可能把人家怎么着。 打狗还得看主人。 她若没有被皇帝指婚给胤禛做侧福晋,胤禟会让人来赔礼吗? 怕是要让那张掌柜来和她谈入股镜花缘的事了。 这么一想,嫁给胤禛,也不全然都是坏处。 只可惜,那男人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不然她就要献上薪火阁给皇帝,换取自由了。 事已成定局,她现在献什么都没用,皇帝不可能收回圣旨,打他自己的脸。 年惜月继续带着丫鬟们清点小库房,把里面的东西重新登记造册。 这些,便是她以后的嫁妆之一。 大户人家嫁女儿,当真是把女儿一辈子所用之物都准备妥当了。 小到贴身之物,大到床、柜子等家具,甚至包括痰盂和浴桶这些。 那小库房最里头,还摆着一口上好的棺材呢。 虽说,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但父母还是给了女儿能给的一切。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男轻女。 加上其他的陪嫁,这个时代的高门贵女出嫁后,其实完全不用靠丈夫,就能过得很好。 吃穿住用行,什么都不缺。 这么一想,养女儿真是吃亏。 娇养着长大,备足了女儿一生所需把她嫁出去,却替别人家打理家事,生儿育女,成了人家的人。 怪不得阿玛最近总是唉声叹气。 换成是她,也舍不得啊! 舍不得东西,更舍不得人。 “格格虽是去做侧福晋的,但大婚之礼和嫡福晋相差无几,这些都是能带走的,以后也是格格的。”白芷一边说着,一边记录。 “嗯。”年惜月点头:“你们继续清点记录吧,我先去喝口茶,等记录好了,你们也出来歇着,午后陪我出门一趟。” “格格要带我们去哪儿?”白芷一脸好奇道。 “去薪火阁看看。”毕竟是刚开不久的铺子,年惜月当然要多费心。 之前很少出门,是怕遇到那些权贵,惹来麻烦。 她现在都被赐婚了,当然没必要躲着谁了。 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 下午,胤祺闲来无事,约胤禛一起去青木居喝茶、听曲儿。 唱曲的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姿色不错。 “听美人儿唱曲,就是与众不同,可惜啊,我府里那么多人,没一个会唱曲。”胤祺一边跟着哼哼,一边转过头对胤禛说道。 胤禛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瞧瞧唱曲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府里那些女人,好歹也是好人家出身的,能给你唱曲听?” “等明年选秀,指不定秀女中就有会唱曲的,实在没有,选宫女的时候,没准有这样的人,宫里不乏上三旗包衣出身的娘娘们,各有本事,听说就有人会唱曲。”胤祺嘿嘿笑道。 事实上,他们二人的额娘,宜妃和德妃,也是出自上三旗包衣,当初是宫女小选时入宫的。 只不过,她们也都不会唱曲便是了。 “你啊,没个正形!”胤禛忍不住摇头。 “从前,四哥的确比我靠谱多了,可如今咱们也差不多了,谁也别说谁。”胤祺说着,突然嘿嘿一笑:“四哥你说,当值摸鱼的皇子,会不会只有我们二人?” 胤祺在胤禛面前向来话多,喝了口茶,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四哥你当初在刑部观政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搞得刑部上下都特别怕你,如今到了户部,怎么也和我一样闲起来了?” 这事儿吧,胤祺一直想不明白,早就想问了。 从前,皇子中数他最懒,皇阿玛让他去兵部观政,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署理兵部,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吊儿郎当,没当回事,反正兵部有尚书他们在,用不着他出太多力,差不多也就行了。 躺平也是一种境界,一种福气。 结果从前在刑部观政时干得比谁都有劲儿的四哥,署理户部之后,突然和他一起躺平了。 莫非,四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太累了,加之不想参与储位之争,就闲下来了,免得让其他人误会,你从前不是总说我只顾着衙门里的事,也不陪陪你这个弟弟吗?如今我陪你听曲,你反而不乐意了?那我就回府了。”胤禛说着站起身来。 “别别别,你坐着,咱们继续听曲,四哥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胤祺连忙将人按回了椅子上。 他之前还以为四哥也对那个位置有意思呢,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都只想当个富贵闲散王爷。 他们如今已是亲王,只要安安稳稳做好分内之事,不管以后哪个兄弟上台,都不会动他们二人。 这样也挺不错的。 胤祺是真没想过那个位置。 他是皇太后养大的,九岁之前,只会蒙语,九岁之后才开始习汉字,比别的兄弟启蒙晚太多了,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向来是“愚钝又无知”的代表。 皇阿玛对他要求也不高,反而会看在他比较呆的份上,对他稍加照顾。 至于他额娘宜妃?人家一门心思都扑在九弟身上,对自己这个没有在她身边长大的儿子,关心甚少。 这方面,他和四哥也倒是挺像的。 四哥是在孝懿皇后身边长大的,德妃娘娘也只喜欢她自己养大的小十四。 小时候,孝懿皇后经常带着四哥去皇祖母宫里请安,他们兄弟二人就在一起玩耍,有一回皇祖母身子不好,病了许久,孝懿皇后还把他接到承乾宫养了一年,他们兄弟俩,那是自幼的交情了,别人根本没法比。 胤祺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看见胤禛又起身了。 “四哥你要去哪儿?” “我还有事,你慢慢听吧,咱们改日再聚。”胤禛说完就出去了。 第60章 这姐姐挺有趣的 上了马车之后,苏培盛恭声道:“爷,四格格去了枣树胡同,咱们真要跟过去吗?” 四格格名下有家薪火阁在枣树胡同,她大概是去那边了。 爷说了,派出去的人不能像上回那样盯得太紧,别叫四格格身边那些护卫给发现了,所以……他只知道四格格去了枣树胡同。 从这儿过去,挺近的,隔一条街就到了。 “嗯。”胤禛颔首:“你不是说那薪火阁里有很奇特的蜡烛吗?本王正好去瞧瞧。” “是。”苏培盛颔首。 王爷这样跟着一个姑娘转悠,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按理说吧,王爷年纪不小了,怎么就突然来了点少年意气呢? 苏培盛觉得很奇特,当然想跟去凑热闹。 难不成,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之前王府里的人,都是上赶着求来的。 包括嫡福晋,听说是她阿玛还在世时,使了很大的力气,孝懿皇后才定下了这门亲事。 只可惜那位老大人后来病故了,福晋的娘家,权势不比从前,没落了不少。 至于其他那几位侍妾? 肯定也是铆足劲儿争取,才被赐给王爷的。 只有这位即将嫁给王爷的侧福晋,人家不乐意,也不稀罕王爷。 瞧瞧王爷! 真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急眼了。 …… 薪火阁里,年惜月正在看这两天的盘点册子。 新开的铺子,她要求掌柜和账房,前三个月,每日都必须盘点一次,上头详细的记录了每天售卖出去的东西,剩下的库存和流水等等。 “格格,八福晋来了,说要定制一批香薰蜡烛,还点名要见格格。”白芷进来禀道。 年惜月闻言有些无奈,她将册子推到了一旁:“白薇,剩下的你来看吧,等会儿咱们再细说。” “格格,您这才刚到铺子没多久,八福晋就过来了,还点名要见您,可见她是知道您行踪的,格格要当心。”白薇一脸担心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带着白芷出去了。 “四格格来的正好,本福晋要定制一批香薰蜡烛,你这个东家既然在,正好给本福晋一些建议。”八福晋冲着年惜月招了招手。 白芷有些无语,这薪火阁有掌柜和那么多管事、伙计,多的是人给八福晋介绍,她怎么就盯上自家格格了? 不过,身为奴婢 她可不敢多言,免得给自家主子惹祸。 也只敢在心里发牢骚。 “臣女拜见八福晋。”年惜月福身行礼。 “快起来!”八福晋笑着抬手。 “福晋平日里喜欢什么香?”年惜月站到她面前,柔声问道。 “本福晋最喜欢的花就是昙花,虽然它只有刹那的芳华,却是倾国之姿,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八福晋淡笑道。 “寂寂昙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年惜月脸上满是笑容:“昙花一现,摇曳生姿,的确美得不可方物,只是……昙花在京城并不多见,加之是半夜开放,花期甚短,难以采集花瓣提取花香,福晋若想要昙花香味的蜡烛,怕是……” “你放心!”八福晋打断了她:“本福晋不会为难你,当然不会要这昙花香味的蜡烛,不瞒你说,本福晋曾经让身边的人做一瓶昙花油,结果费了很大的功夫,也未能如愿。” “昙花香味清淡,花开时有一股奇特的幽香,开过之后,香味便散去了,的确难以提取花香油。”年惜月点头。 “你倒是很了解这些花花草草。”八福晋笑了。 “臣女自幼体弱多病,大夫们说,花花草草皆能入药,可以治病,臣女便了解的多了些。”年惜月恭声道。 “你再过几个月也要嫁入皇家了,无需这般多礼,坐着说话吧。”八福晋道。 年惜月却知道,这位福晋是个十分傲气的人,一般人她可看不上。 八福晋能让她坐着回话,绝不是因为她过几个月要给雍亲王做侧福晋了,而是因为自己方才说的话,人家听着比较顺耳。 “福晋若要定制香薰蜡烛,可供选择的香味很多,功效也不同,有些香可醒神,有些香可安神助眠,还有的香只是味道好闻,就看个人喜好了,臣女这就让人把那些香薰油送过来,给福晋挑选。”年惜月道。 “不必了,就用桂花香吧。”八福晋笑了笑:“先用一段日子,再换其他的香。” 前些日子,她家爷说,她用的桂花油味道不错,他们屋里用这种香薰蜡烛,爷应该也会喜欢。 “上回,你与本福晋和四嫂说,你要开铺子卖火折子和蜡烛,约本福晋和四嫂入股,结果……” 八福晋说着摇了摇头:“本福晋还以为是普通的火折子和蜡烛,拒绝了。” 年惜月听到此,以为八福晋后悔了,现在想入股,结果人家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没想到,你这人心思一如既往的巧,弄出来的火折子与众不同,这香薰蜡烛更是一绝,想必你也不缺银子,本福晋也不好腆着脸再来入股了。” “以后若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本福晋倒是可以入股,陪你一起玩玩。”八福晋笑道。 “是!”年惜月连忙颔首。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就选了四爷呢?莫非我们家八爷比不上他?”八福晋瞪大眼睛问道。 年惜月:“……” 这转折有点快啊。 大姐你倒是有胆子问! 你让我怎么回? “我们家八爷比四爷年轻,府里后院人也不多,关键是……我这个福晋比较喜欢你,你若来了我们府上,我肯定护着你。”八福晋笑道。 年惜月:“……” 老八也没比老四年轻多少吧! 好像也就差三岁。 也是个年过三旬的大叔了,能有多年轻? 可以看出来,八福晋是很喜欢八爷的,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光芒。 “好了,你也不必回我了,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事已成定局,我也不能抢人不是?”八福晋笑道。 年惜月被她逗笑了。 瞧这姐姐说的,好像是她想娶她似的。 第61章 王爷情绪还算稳定 “你去了雍亲王府,虽只是侧福晋,咱们也算不上正经的妯娌,但也是可以往来的,以后你若是有什么新点子,尽管和我说。”八福晋道。 人没捞着,总得捞点银子吧! 年惜月这姑娘倒是挺厉害的,若能跟着她赚点银子,逢年过节多做几套衣裳和头面,她也就满足了。 “是!”年惜月点头。 “四嫂人挺不错的,等你以后入了雍亲王府,她也不会拘着你,得空咱们一起出门喝茶,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去处,到时候带着你和九弟妹一起去。”八福晋说完后站起身来。 她今日出来的已经有些久了,也该回去了。 “本福晋先回去了,要不然等会儿八爷从衙门里回来见不着我,会四处寻的。”八福晋说完后,抿嘴笑了笑,冲着年惜月挥了挥手,转身往外走去。 年惜月:“……” 这恩爱秀的! 她亲自把人送到了薪火阁门口。 目送八福晋离去后,年惜月正想回铺子,却发现有人凑了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守在一旁的梁景川连忙带着护卫挡在了她身前。 “奴才苏培盛,奉王爷之命,和格格说几句话。”苏培盛连忙往后退,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年惜月闻言有些好奇的看了苏培盛两眼。 原来,他就是苏培盛呀。 “说吧!”年惜月一脸淡然道。 “格格,王爷想请格格过去说几句话,马车就在那边。”苏培盛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笑容可掬。 年惜月闻言看了那马车,慢慢收敛了笑容:“没空!” 她说完之后,带着白芷进了薪火阁,往后院去了。 胤禛既然已经求皇上赐了婚,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女儿家,难不成还要去钻男人的马车? 苏培盛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呆住了。 他们这位未来侧福晋,拒绝的会不会太干脆了点? “王爷……格格……格格说她没空。”苏培盛迅速跑来回话。 “可还说别的了?”胤禛问道。 “没有!”苏培盛摇头。 他本以为自家王爷会吩咐他回府了,没想到人家却下了马车,径直往薪火阁去了。 这这这…… 怕是要出事啊! 苏培盛连忙小跑着跟上了。 薪火阁后院,年惜月正在翻看记录流水的册子,一边看,一边和掌柜说话。 “这新火折子卖的倒是不错,虽然铺子开业不久,但每日售卖的数量都很惊人,看来要让作坊那边加大生产量了,至于这蜡烛……普通的蜡烛卖的不多,反而是高档的定制蜡烛,喜欢的大户人家倒是不少,只不过这东西……时间一长,还是会被人模仿了去,唯有新火折子,只要咱们捏着配方,那就是独门生意。” “格格,我记得您说过,咱们用来制作蜡烛的原料比一般作坊所用的要便宜许多,价格就降下来了,其他作坊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即便生产出来一样的蜡烛,应该也比咱们卖的贵。”白薇连忙说道。 “嗯!”年惜月点头:“普通的蜡烛,他们肯定比我们卖的贵,毕竟成本更高,不过……香薰蜡烛,我们本来赚的就比较多,若是别人仿造,即便卖的比我们便宜一些,也照样有赚头。” “那该怎么办?”白芷有些急了。 “记得我和你们说过的品牌效应吗?只要打出了我们薪火阁的招牌,将高端香薰蜡烛做的更加精益求精,就算有人模仿,也超越不了我们,真正的世家大族,不会因为他们比我们卖的便宜一点,就转而去买他们的蜡烛……” 年惜月说的头头是道,根本没有发现胤禛站在门外头。 他是王爷,身边跟着不少人,没有他的吩咐,守在外头的人根本不敢吭声,包括年惜月的护卫们。 没办法,谁让人家拿身份压人呢? 苏培盛特意交代了杨景川他们,不许吭声,不许禀报。 “总的来说,开业至今生意还是极好的,我之前便和你们说过了,我做薪火阁的生意,初衷并不是为了赚银子,而是让老百姓能用上便宜又好用的火折子和蜡烛,至于那些高端的香薰蜡烛,当然也要做到最好,咱们就靠它赚银子了,这银子嘛,没人会嫌多,能赚一笔是一笔。” 年惜月说完后挥了挥手:“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你们都去忙吧。” “是,格格。”掌柜等人应了一声,很快退出去了。 等他们退到外头,才发现屋外站满了人,为首那位衣着华贵,袍子上还绣着团龙纹,一看就是皇亲贵胄。 这门都开了,坐在屋里椅子上的年惜月,当然也看到了胤禛。 “臣女拜见王爷,王爷吉祥。”她带着白芷和白薇,上前行礼。 “起来吧。”胤禛叫起后,静静打量着年惜月,没再吭声。 这姑娘和他梦里面见到的,大不一样。 当然了,长相是一样的,就是性子脾气大相径庭。 他梦里面那位侧福晋,娇弱温柔,事事都依着他、顺着他。 而眼前这位? 只差没有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换作是他年轻时候,怕是已经大发雷霆了。 至于现在? 他毕竟已过而立之年,早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年惜月也发现胤禛在生气。 她不见他,一来的确没空,二来也觉得两人在大婚之前没有见面的必要。 不过她忽略了,人家作为王爷的自尊。 像他这样的天皇贵胄,从小到大,除了他的老子康熙,怕是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吧。 她倒是没给他甩脸子,只是没有上赶着哄他而已。 万幸的是,这位爷情绪还算稳定,即便生气,也没发火。 “你们退下,本王有话和四格格说。”胤禛一脸淡然。 “是!”众人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退,包括站在年惜月身边的白芷和白薇。 两个丫鬟其实有些忐忑,生怕自家格格吃亏,走得很不干脆,那脚步移的比乌龟还慢。 年惜月怕她们被胤禛迁怒,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二人退下了。 第62章 他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胤禛进屋,坐到了年惜月方才坐的椅子上,这是厅堂里的主位。 “王爷请用茶!”年惜月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顺便把自己方才喝过的茶杯端走了。 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之前不是一直生他气吗?现在倒是知道服软了。 年惜月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 来者是客,就算今日来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她也会让丫鬟倒杯茶。 他把丫鬟都赶走了,那不得她亲自倒茶了吗? “你在生本王的气?”胤禛问道。 “臣女不敢!”年惜月福了福身,恭声说道。 “坐着吧,不用站着回话。”胤禛说道。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他听懂了。 和他梦里比起来,年惜月没有那般娇弱,看起来身子要好的多,这脾气嘛,也大的多。 “再过不到半年,你就要嫁给本王了,本王知道你心中有气,有些话,咱们不妨直说。”胤禛道。 “回王爷的话,臣女之前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并未生气,王爷不必多心。”年惜月道。 有些话,没办法直说。 她总不能告诉胤禛,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吧? 这话万万不能说! 两人地位都不平等,有什么可直说的? 况且,她这几日已经做好入雍亲王府的心理准备了,这人要是没在她面前晃悠,她也能很平静的嫁过去。 可他偏偏要在她面前蹦哒。 连年惜月都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大家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何必搞得这么费劲儿? “那就好,过几日,本王会派人送聘礼,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本王说。”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管这小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人家没对他甩脸子,他也不能板着脸不是? 这门亲事毕竟是他自己求来的。 他自然要多上心。 不管是对大婚之礼,还是对她。 “臣女没什么要求,王爷看着办就好。”对于此事,她没有任何期待,当然就没有任何要求了。 “本王知道,你和普通的闺阁女子不一样,之前你也没想过嫁人,只想招赘婿,本王未与你言明,便请皇阿玛赐婚,你心里不高兴,不过你放心,等你入了王府,本王定会好好待你。”胤禛突然站起身,坐到了年惜月旁边的凳子上,柔声说道。 年惜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高高在上的王爷们,不是都很自以为是吗? 还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才不会信。 不过,还没等年惜月回话,胤禛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年惜月:“……” 她正想在心里大骂一声“色狼”,结果这男人却在她手里塞了一块玉佩。 “你把这个收好,近日若遇到棘手的事,让人拿着这个玉佩到王府找本王即可。”胤禛说完后,起身往外走去。 这小丫头的手挺凉的。 虽然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精气神也好,不像那些患有心疾的人一样虚弱不堪。 但还是要多注意。 等她入府后,他会让太医好好给她调理身子。 梦里,她娇弱惹人怜爱,一心爱慕着他。 可现实中的她,却如同一支带刺的花,虽娇艳欲滴,却难以采撷。 果然啊,梦都是反的! 不过,他最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慢慢来吧。 “恭送王爷。”年惜月福了福身,本以为某人已经走了,等她站起身时,却发现他还站在门口。 “本王不知道八福晋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别轻信。”胤禛说着轻咳一声:“本王是男子,背后不议人长短,时日一长,你便知晓了。” 那女人,还想骗年惜月给老八当侧福晋,简直可恶。 她肯定是看上年惜月手里的生意了。 那么善妒的女人,主动给老八娶侧福晋,能安什么好心? 不过,话说回来,老八也就比他小三岁而已,能有多年轻? “王爷派人盯着臣女了?”年惜月问道。 “本王是怕她对你不利,得知你到了薪火阁,她也来了,便让人盯着她,她说那些话,可是在前头铺子里说的,声音那么大,听到的人可不少。” 言外之意,就算他今日没派人来薪火阁盯着八福晋,八福晋所说之言,要不了几日也会传到他耳朵里。 那个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臣女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年惜月福身说道。 “你自个多保重身子,早些回去歇着吧。”胤禛说完后,带着苏培盛离开了。 年惜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胤禛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就算皇帝已经赐婚了,他们二人今日也是第二回见,头一回说话。 上次在万书楼,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匆匆一瞥。 他们并不熟,可胤禛和她说话的态度,完全把她当做自己人。 适应的这么快吗?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年惜月摇了摇头,带着白芷她们回去了。 …… 与此同时,雍亲王府,四福晋将府里的女人们都叫到了自己住的正院。 “诸位妹妹,本福晋要回娘家侍疾,已经禀明王爷,半个月之后才回来,这段日子,王府后院诸事便由李侧福晋管,王爷再过五个多月就要迎新的侧福晋进府了,最近这段日子,府里肯定要拿出个章程来,就劳烦李妹妹多费心了。” “福晋,您说什么?王爷要娶新的侧福晋了?”李氏闻言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怎么没听说过。 “三日前,王爷亲自进宫向皇上求了赐婚的圣旨,求娶之人,正是年家的嫡女,闺名唤作惜月。” 四福晋说着,看向年如月,脸上满是笑容:“说起来,这新来的侧福晋,还是年格格的妹妹呢,只不过,你们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这入府后的名分,也大不一样。” 年如月闻言震惊无比。 感受到屋里这些女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在看她的笑话一般,年如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的妹妹,要入府做侧福晋了。 有些事儿,还是如同前世一样,无法避免。 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上赶着入雍亲王府? 第63章 王府依旧在四福晋掌控之中 这两年多来,她不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宠爱和荣华富贵,反而还要夹着尾巴做人。 今日,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年如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既然三日前就赐了婚,福晋为何不早些将这喜事告知我等?妾身们的也好去恭贺王爷。”李氏笑道。 此时的她,忍不住在心里把四福晋骂了又骂。 这个可恶的女人,表面上把府里的一部分权利交给了她,就比如那膳房,已经让她管了足足两年了,可实际上,一切还是把持在那个女人手里。 王爷要娶侧福晋了,这么大的事儿,府里硬是没传出一点风声来。 她在这府里,也有不少心腹和眼线的,可她却没有得到消息。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整个王府,依旧在四福晋掌控之中,她想让她们这些身居后院的女人们知晓的事,她们才能知晓。 四福晋不想让她们知晓的,哪怕她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只能当瞎子和聋子。 李氏心里别提多气了。 当了两年的侧福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和这个无子傍身的嫡福晋一较高下了,没想到……自己低估了她,更高估了自己。 “李妹妹这是在责怪我?”四福晋说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王爷的意思,倒不是我有意瞒着妹妹们。” “福晋,王爷为何瞒着妾身们?”宋氏问道。 她是这府里的老人了。 当初胤禛尚未大婚时,便在他身边伺候。 她和李氏,都是内务府给胤禛选的试婚宫女。 “这个本福晋就不得而知了。”四福晋摇了摇头,柔声道:“诸位妹妹,年氏出身名门,又是个集钟灵毓秀于一身的姑娘,也怪不得咱们爷倾心于她,明知她有心疾,还求皇上赐婚。” “她一入府就是侧福晋,地位仅次于本福晋,比李氏你更尊贵一些,等她入府之后,尔等要像侍奉本福晋一样侍奉她,万不可有丝毫不敬,不然……就算王爷不罚你们,本福晋定会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办。” 四福晋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都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下意识应了一声。 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四福晋平日里看着温和,一旦有人触犯她立下的规矩,必定会被重罚。 她这般警告了众人一番,大家对尚未入府的年惜月,既嫉妒,又不满。 人还没入府呢,王爷和福晋就都护上了。 “今日便到这儿,本福晋要回乌拉那拉氏府邸了,你们各自散了吧。”四福晋说着站起身来。 年如月等人行礼后,正要离开,耳边又传来了四福晋的声音:“对了年格格,你妹妹即将入府,本福晋给你个恩典,准你回年府小住几日,向她道贺。” 年如月闻言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是,多谢福晋恩典。” 四妹妹要入府了,地位还比她高,四福晋竟然让她回去贺喜。 就感觉她跟个笑话似得。 四福晋看了年如月一眼,笑着出去了。 年惜月可是爷看上的人,爷还去求了赐婚的圣旨,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般与众不同的人,她当然要好好送一份大礼给人家。 “年格格还愣着作甚?福晋都让你回去贺喜了,还不赶紧去。”耿氏瞥了年如月一眼,冷哼道。 在福晋面前,耿氏乖巧的很,在别人面前嘛,那就看她心情了。 对于入府两年多却没什么宠爱的年如月,耿氏是有些瞧不起的。 “侧福晋,妾身告退了。”年如月没有搭理耿氏,而是冲着李氏福了福身,带着春桃出去了。 “瞧瞧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年家女儿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一样,只是个侍妾。”耿氏翻了个白眼说道。 一旁的钮祜禄氏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耿氏却道:“不过话说回来,年氏以后有她妹妹撑腰,咱们的确惹不起了,福晋可说了,那年家嫡女入府就是侧福晋,又有家世,皇上下圣旨赐的婚,侧福晋您都要退让三分呢。” “耿妹妹有空在这儿关心我,不如想想你自个吧,你平日里也没少为难年氏,等她妹妹入了府,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李氏说着,冷哼一声,带着丫鬟离开了。 “这么说来,以后这府里,就我们三人无依无靠了?”耿氏转过头看着宋氏和钮祜禄氏。 “妹妹说笑了,若说无依无靠,也只有我一人而已,我如今年老色衰又无子嗣傍身,不像两位妹妹,都是有儿子的人了,只要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以后便有依靠。”宋氏说完后笑了笑,带着丫鬟走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急,就不怕那个年惜月入府后,王爷宠着她,把我等撇在一旁吗?”耿氏气的瞪大了眼睛。 “姐姐别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当额娘的,护着自己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钮祜禄氏说着笑了起来:“我的小阿哥昨儿个又冒出了一个小牙齿,你呢?” 听钮祜禄氏说起儿子,耿氏回想起自家儿子那可爱的样子,连忙道:“我看了,他下头的牙快冒出来了,他最近爱流口水,总咬手指,大概是要出牙的地方有点痒。” “嗯。”钮祜禄氏颔首:“那应该快长了,你们家小阿哥也满五个月了,我那小家伙,就是快满六个月时,第一颗牙冒了头。” 钮祜禄氏是去年八月生下孩子的,比耿氏的儿子差不多大三个月,都是襁褓中的稚子,两人时常凑在一起谈论养孩子的事。 “等会儿我抱着小阿哥去你院子里坐坐,让两个小家伙一起玩玩。”耿氏笑眯眯道。 “好。”钮祜禄氏颔首,二人一起出了厅堂。 看着耿氏满面笑容,似乎已经把方才发生的事给抛诸脑后了,钮祜禄氏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容易被人当刀子使。 只不过,自己当初进府时,耿氏是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人,两人表面上关系不错,孩子们又差不多大,走的就更近一些了。 如果可以,她也会在能力范围之内护着耿氏一些,若耿氏自己找死,她就只能自保了。 第64章 比前世更喜欢她? 年家那位格格,一进府就是侧福晋,不能小觑。 不过,只要她不动自己的孩子,别来招惹她,她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四月底,皇帝下了一道圣旨,五月初将带着皇亲贵胄和部分朝臣,启程前往木兰围场。 从康熙四十年起,皇帝命人在北京和木兰围场之间修建了数座行宫,以供他前往木兰围场时入住,其中规模最大,最令人惊叹的,便是热河行宫,也就是承德的避暑山庄。 热河行宫不同于其他皇家园林,修建时,完全借助了自然地势,因山就水、顺其自然,乃园林杰作。 经过近十年的修建,热河行宫已经初具规模,景色宜人,皇帝去年便在那边住了许久,今年肯定也不会例外。 年惜月的阿玛年遐龄已经致仕,当然不会随驾前往,年惜月也就不用跟着去了。 胤禛这次却要随御驾前往木兰围场。 四福晋派人来年府告诉年如月,让她尽快回王府收拾行装,三日之后陪胤禛一起前往木兰围场。 “除了我,还有谁随侍王爷?”年如月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笑着问道。 前来传话的,是四福晋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她福了福身道:“回格格的话,除了您,便是宋格格了,福晋说了,宋格格是府上的老人了,知道王爷的喜好,肯定能把王爷伺候好,而格格您一向身子强健,还会骑马,正好陪王爷狩猎,除此之外,便无他人了。” “侧福晋不去吗?”年如月问道。 以她对李氏的了解,就算福晋不让她去,人家也会求了王爷,跟着出门。 她入府两年多了,前头那两年,李氏都跟着王爷去了。 至于她?之前一次都没有捞到。 “福晋这些日子不在王府,府里的事都要侧福晋操心,她当然不能去,至于耿格格和婉格格,她们的孩子还小,需要额娘照顾,自然要留在府里。” 看在年如月赏了那锭银子的份上,丫鬟把能说的都说了。 “多谢青蔓姑娘。”年如月笑着道谢,让春桃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她。 “谢格格赏!”青蔓拿着银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快,收拾好行装,咱们这就去延寿堂,向阿玛辞行,回王府去。”三日后,她就要陪着王爷启程前往木兰围场了,得好好回王府收拾行李,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是。”春桃应了一声,斟酌片刻后才道:“格格,咱们要去向四格格辞行吗?” “见她做甚?”年如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她以后入了王府是侧福晋,地位比我高,但她也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难不成还得从早到晚捧着她、哄着她?” 春桃:“……” 有些话,她实在不敢说,怕格格生气,把她给卖了。 “四丫头真是的……早知道她要入雍亲王府,我何必去凑热闹?”年如月忍不住碎碎念:“害我白白耽误了两年多的时间,还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我也知道,这事儿不怪四丫头,她原本是不想给人做侧室的,是上头下了圣旨,她不得不嫁,她也是被逼无奈,可我心里头,也难受……” “格格,您在说什么?”春桃有些害怕。 “没什么!”年如月瞪了她两眼:“都怪你,好端端的,在我面前提她做甚?本来我要陪王爷去木兰围场,正高兴着呢,你偏偏要提四妹妹,害我心里憋着一股子窝囊气,蠢钝的臭丫头。” 年如月说完后,狠狠瞪了春桃一眼:“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是!”春桃吓得连忙点头,快步去了。 年如月回娘家这几日,心情都不好。 她当初抛弃杨晏,选择入雍亲王府,就是想改变自己上辈子穷困潦倒的命运,代替身体不好的四妹妹,成为备受荣宠的贵妃,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结果呢? 四妹妹已经落选了,最终还是要入雍亲王府。 听福晋说,是王爷亲自去求皇上赐的婚。 要知道,上辈子,年惜月没有嫁给王爷之前,他们根本不认识。 王爷也不曾求皇上赐婚,是选秀时,皇上自己把人赐给王爷的。 这是不是代表,王爷对这个死丫头动了心,比前世更加喜欢她? 年如月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堵。 本来吧,她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恐怕这辈子只能做个小小的侍妾,等王爷登基即位后,做个普通的嫔妃,在宫中了此残生。 可福晋让她跟着王爷去木兰围场伺候,又让她心中燃起了希望。 宋氏年老色衰,很少伺候王爷,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比她有优势。 等到了木兰围场,她好好哄着王爷,找个合适的机会帮一帮王爷,说不定就能得到王爷的欢心。 男人总是善变的,不会一直喜欢一个女人,更何况是王爷这种身居高位之人。 她毕竟是重生之人,知道历史的走向,等她仔细的回想一下前世发生的事,说不定真的能帮到王爷。 只要能帮到他,他肯定不会像过去一样对她视而不见了。 年如月去延寿堂辞行的时候,年惜月正好也在。 “如月你来的正好,阿玛让人做了不少好菜,正要派人去叫你呢,今儿你就留在延寿堂陪阿玛用晚膳,阿玛许久没有和你们姐妹二人一起说说话了。”年遐龄见女儿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阿玛,女儿三日之后要陪王爷去木兰围场,今日就要回王府收拾行装了。”年如月说着,故意看了年惜月一眼,稍稍有点得意。 她如今也只能从这件事上找点安慰了。 年惜月:“……”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以为她稀罕吗? 等她入了王府,如果三姐姐蠢得做人家手里的刀,来对付她,那她当初是怎么帮人家从庄子里出来的,就怎么送她回去。 让她一辈子待在那儿,了此残生。 年惜月不想姐妹相残,前提是年如月要乖。 不乖就只能进小黑屋了,毕竟是姐妹,她倒也不会要人家的命。 第65章 她的麻烦,来自于他! 这两年,年如月没再出什么事儿,前些日子回娘家时,瞧着也比较正常,她还以为年如月长进了一些,结果……也就那样。 她这样子,就像幼年时多得了自以为不错的东西,在自己面前炫耀一样。 “四妹妹,我知道你嫁给王爷以后是侧福晋,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姐姐,你可得记住了。”年如月说完后,冲着年遐龄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她这是何意?”年遐龄忍不住问道。 “三姐姐这是在警告女儿,到了王府以后千万别摆侧福晋的架子,要记得她是女儿的姐姐,在她面前恭敬些。”年惜月面露讽刺。 年遐龄听了她的话后,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混账东西,我当初就该逼着她嫁给杨晏。” “阿玛心软,三姐姐和陈姨娘那会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吵着闹着非要入王府,您能不答应吗?”年惜月摇了摇头。 “她如今这样,等你入了王府,怕是要姐妹失和了。”年遐龄说着,对身边的小厮道:“去把三格格给我叫回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姐妹失和倒是不要紧,女儿担心她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呢,就说她这次回娘家吧,我让人打听过了,是四福晋让她回来的,说是来贺喜,恭贺我即将成为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三姐姐难道不知,四福晋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年惜月说着笑了笑:“说起来,这四福晋也是个妙人,我从前觉得她挺不错的,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女儿尚未入府,她就开始挑事儿,要给女儿一个下马威呢。” 年遐龄听了她的话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阿玛不愿意将你嫁给权贵的原因,哪怕那是雍亲王,阿妈心里依旧很难受,侧福晋终究不是正室,你是家中嫡女,从小没有受过气,阿玛担心你受不了。” 年惜月闻言摇了摇头:“阿玛别担心,女儿会小心行事的。” “嗯,说起来,你三姐姐就是个拎不清的,被人家几句话一怂恿,就生了你的气,回府之后也不出门见人,她也不想想,这是皇上赐的婚,你难道还能抗旨不遵?” 年遐龄想起年如月之前说她要陪雍亲王去木兰围场时那副得意的嘴脸,便觉得头痛。 她这没脑子的样子,简直和她生母如出一辙。 年如月去而复返,听到年遐龄说她是个拎不清的,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气冲冲进了屋。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质问,耳边已经传来了年惜月的声音。 “三姐姐方才走得太快,妹妹我有几句话没来得及和你说。” 年惜月语气冷然:“你我若能井水不犯河水,那自然好,倘若你被人挑拨,对我这个妹妹出手,那就别怪我六亲不认了。” 年如月闻言瞪大了眼睛:“四妹妹自打身子大好后,脾气倒是长了不少,我就算不聪明,也不至于蠢到对你出手吧!” 她们毕竟是姐妹,自幼一起长大,就算偶尔有点矛盾,那也是她们年家人的事,对外,当然要一条心。 年惜月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年遐龄道:“你今日倒是有自知之明,听阿玛一句劝,以你的本事,翻不起什么风浪,安安稳稳比什么都好。” 年如月“……” 阿玛也太看不起人了。 “时辰不早了,三姐姐快些回王府吧,白薇,送三姐姐。”年惜月懒得听她啰嗦了,直接赶人。 年如月不是急着回去收拾行装吗? 那就赶紧走人吧! …… 五月初二这一日,年惜月在青木居见了胤禛。 她昨日收到了胤禛派人送去年府的书信,约她来青木居喝茶。 这男人在信上说,她若不来,他今日便去年府拜访。 这明摆着威胁她吗? 年惜月不想让阿玛担心,只好如约而至了。 “不知王爷找臣女所为何事?臣女和人约好去桃花街的百味轩用午膳,不能失约,亦不能迟到。”年惜月进了雅间,福了福身后,语气平静道。 “你约了人?是何人?”胤禛连忙问道。 年惜月听了他的话后,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这人管的还真宽! 她这还没嫁过去呢,他便事事过问,以后岂不是管的更宽? 年惜月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你不想说便罢了,坐吧,本王有几句话和你说,说完之后,你便可以离去了。”胤禛说道。 他没料到,年惜月答应他过来喝茶,却又约了其他人去百味轩用午膳。 简直没有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他除了是亲王,还是她未来的夫君。 胤禛突然觉得,自己对年惜月,似乎太好了些,以至于这个小丫头,对他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看来,他得换一换策略了。 闲来无事时,他也愿意哄一哄自己看上的女子,但绝不能被女人拿捏。 “王爷,臣女三日前就和娜丹珠约好今日一起用午膳了。”年惜月道。 她还不忘补充一下自己这个好姐妹的身份:“娜丹珠,是您姨母和阿灵阿大人的次女,您的表妹。” 满人家的姑娘,爱取的名字就那些,若不点名其家族,别人当然分不清是谁。 “你认识娜丹珠。”胤禛有些诧异。 他对这个表妹,没有任何印象。 姨母偶尔会进宫给额娘请安,一年也就一两回吧,几乎不会带孩子去。 他也只见过两位表弟,而且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早已记不清长相。 至于那几个小表妹? 他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要不是年惜月说起,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娜丹珠的表妹。 “娜丹珠喜欢去百味轩用膳,时日一长,我们便认识了,不知王爷找臣女过来,所为何事?”年惜月再次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本王明日就要陪皇阿玛前往木兰围场了,你自己留在京中,要多加小心,生意终归没有人要紧,若是遇到了麻烦,记得先保全自己,其他的,都等本王回来再说。”胤禛提醒道。 年惜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一直觉得她会遇到麻烦呢? 在她看来,她以后的麻烦,恐怕都会来自于他吧。 第66章 小聚 等她入了雍亲王府,后院一堆女人等着找她麻烦呢。 至于现在? 她还是年家的格格,有年家护着她,又有雍亲王府未来侧福晋的这个身份,只要她不作死,别在那些权贵面前蹦哒,招惹不该惹的人,没人会针对她吧。 “怎么?是不是觉得没人会找你麻烦?”胤禛笑着问道。 年惜月点头:“臣女并不是狂妄无知之人,不会轻易得罪人。” “你也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只要出门,总能遇到一些人。”胤禛亦有所指道。 年惜月点了点头。 不管他说的是谁,终归也是好心提醒她。 不过,年惜月猜测,胤禛说的应该是他的嫡福晋和侧福晋吧。 这要是在外头遇到,她们当然可以拿身份压她。 尤其是四福晋。 她还没有入府呢,人家就帮她拉了一波仇恨。 这个消息,还是年如月告诉她的。 说起来,她这个三姐姐,还真是一朵奇葩。 前两日离开年家时,年如月明明很嫉妒她,被他们父女二人骂了一顿后,揣了一肚子气走了。 年惜月本以为,她那么小气的人,肯定要记很久。 结果年如月回到王府以后,突然派人送信给她,说四福晋已经在府里那些女人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年如月这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年惜月盲猜,年如月要么知道四福晋没安好心,想挑拨她们两姐妹内斗,突然醒悟过来了,放了个消息给她。 要么就是她回到王府以后,被其他女人针对了,心里气不过,想让自己入府以后给她撑腰,这才向她示好。 以年惜月对年如月的了解,多半是为了后者。 想的倒是美! 殊不知,她这次倒是猜错了,年如月是觉得她们乃是姐妹,府里的人肯定把她们当做一体,对付年惜月,也会连带着对付她。 她也只能和妹妹联手,才有活路。 “你不是要和娜丹珠一起用午膳吗?快去吧,别让她久等。”胤禛一脸温和道。 “臣女告退。”年惜月起身,带着白纸她们离开了。 胤禛说话这语气,太像长辈和小辈说话了,不知怎么的,年惜月有点起鸡皮疙瘩。 她迅速下楼上马车,直奔百味轩去了。 坐在窗边的胤禛看着远去的马车,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紧接着便摇了摇头。 此去木兰围场,他有段日子不能见到年惜月了。 虽然接触不多,仅仅见了几面而已,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舍。 好奇怪的感觉。 胤禛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转身吩咐苏培盛:“回府吧。” “是。”苏培盛颔首,连忙让侍卫去驾车。 他还以为,王爷眼巴巴的来见年四格格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呢。 结果就这? 还有上回也是,王爷闯入镜花缘后院找四格格,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儿。 也就是现在王爷比较闲,有这个功夫和时间,若换做以前,那简直不敢想象。 王爷以前忙起来的时候,那真是脚不沾地,就连后院都很少去,府里那些女人们要是刻意来接近他,王爷还嫌烦呢。 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了。 就是不知道,这股子新鲜热乎劲儿能保持多久,等四格格嫁过来做了王爷的侧福晋后,没准儿王爷也没有现在这么稀罕人家了。 …… 年惜月到桃花街百味轩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娜丹珠已经带着丫鬟到了好一会儿了。 主仆二人正在后头的水榭里喂鱼。 “我的年大老板,今日怎么来这么晚?难不成是数银票数入迷了,把今日之约忘得没影了?”娜丹珠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便看到了年惜月,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来的路上去了一趟青木居,耽搁了一会儿。”年惜月笑道。 “你去青木居做甚?莫非你也想开茶楼?可你那万书楼,不就是书斋和茶楼集于一身吗?”娜丹珠说着摇了摇头:“也只有你这个不缺银子的小丫头,才舍得花那么大的代价,开万书楼,我估摸着……你现在还没回本吧?” “你比我还小一岁呢,谁是小丫头?谁是?”年惜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娜丹珠的脸。 这个年纪的姑娘家,脸上稚气未退,还有点婴儿肥,皮肤又白又嫩,摸着手感别提多好了。 年惜月忍不住就想上手。 “当然是你了,你可别忘了,两年多前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又瘦又小,看起来比我年纪小多了,至于现在嘛……也差不多。”娜丹珠撅嘴说道。 年惜月闻言挺起胸膛,眨了眨眼睛:“我看差的不止一点吧。” “年惜月!”娜丹珠瞪大了眼睛。 揭人不揭短,这死丫头也太过分了。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上次我和你说那个食疗的方子,你用了吗?可有效果?”年惜月问道。 她这好姐妹,发育的有点晚,准确的说……太平了。 不过,在那些文人墨客笔下,是以平为美的。 至于普通人的审美嘛,其实和后世差不多。 年惜月听娜丹珠说,那些青楼楚馆中就不乏身姿窈窕,纤腰丰,乳的女子,挺受人欢迎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 年惜月也不知道,毕竟那地方她也没去过。 “用了个把月了,至于效果……不明显。”娜丹珠都有点泄气了。 估计是遗传吧,她看自己那两个姑姑,也就那样。 “毕竟是食疗,得慢慢来,没有三五个月很难见效。”年惜月安慰她。 “嗯!”娜丹珠点了点头,挽住了年轻月的手臂:“你还没告诉我,你去青木居做甚?那个地方,同样的茶比外头卖的贵多了,去的大多是冤大头。” “青木居的茶水是贵,比起我的万书楼,同样品质的茶,价格却是万书楼的十倍,不过……人家后台硬呀,去青木居,能见到的达官贵胄也多,很多商人都去那边碰运气。”年惜月笑道。 “那倒也是。”娜丹珠点头。 “我去青木居,是去见你表兄的。”年惜月也没瞒着她。 “哪个表兄?”娜丹珠连忙问道。 她的表兄可有不少呢。 “你说呢?”年惜月眨了眨眼睛。 “雍亲王?”娜丹珠试探着问道。 第67章 会不会想歪了? 年惜月被赐婚给胤禛这件事,虽然才过去了十来天,但娜丹珠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个时代的姑娘,轻易是不会见外男的,除非有婚约在身。 以她对年惜月的了解,她肯定不会私底下见那些达官贵胄家的公子哥们。 至于去青木楼谈生意? 那就真的是人傻钱多了。 她这姐妹,不会那么蠢。 所以,年惜月见的,一定是她姨母的儿子雍亲王了。 “是!”年惜月点了点头:“他即将陪皇上前往木兰围场,有几句话要交代我,我便去了一趟青木居。” “啧啧啧!”娜丹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还没成亲呢,他要远行,去就是了,还非要交代你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早就是夫妻了,这种事儿……我只在我阿玛和额娘身上看到过,我阿玛比较忙,不过再忙,他要出远门的时候,也会特意回府,亲自和我额娘说一声。” “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意,不提他了,时辰不早了,咱们用午膳吧。”年惜月说道。 “好!”娜丹珠点头,她们姐妹相聚,的确不适合提男人。 “你那薪火阁里卖的新火折子和香薰蜡烛,倒是一下子就风靡全京城了,连我额娘都让我去定制一批有特殊香味的蜡烛呢,至于形状,我额娘喜欢牡丹花,你的作坊能做出来吗?” “牡丹花,当然能!”年惜月点头,薪火阁里面的香薰蜡烛样品中就有牡丹花。 除了那些样品以外,想做其他的样式也可以定制,只不过要重新起模,所以价格更贵一些。 “我额娘前几日还说,她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颇为想念,让我问你是否得空,想请你去我们府里坐坐。”娜丹珠说着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新铺子刚开业不久,正忙着呢,所以才约在今日和你见面,你若不想去,我就找个借口帮你回绝了。” 年惜月和娜丹珠相交两年,彼此都去过对方府邸好几回了。 她当然见过娜丹珠的额娘。 那位夫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个性子极其和善的人。 不过,她之前去他们府上,是以娜丹珠好友的身份去的。 至于现在? 她是胤禛未过门的侧福晋,而娜丹珠的额娘,是胤禛的亲姨母,她现在开口请年惜月过去,应该有其他的目的,不是像从前一样,让她和娜丹珠姐妹小聚那么简单了。 “想见我的,真的是你额娘?”年惜月问道。 “那当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额娘心里,我就像个野小子一样,桀骜难驯,至于你嘛,我额娘觉得你知书达理、温柔懂事,说我能交到你这样的闺中密友,简直是福气,你每去一回,她都要夸赞你许久,在我耳朵面前念叨数日,让我好好向你学学,她可喜欢你了。”娜丹珠点头。 “除了给,没别人了?”年惜月问道。 “反正我额娘没说宫里会来人。”娜丹珠明白年惜月的意思。 她虽然是有点儿不拘小节,不像大多数贵女那么守规矩,不过毕竟是大家族精心教养的嫡女,该懂的,她都懂。 年惜月的言外之意,她当然明白。 她这好姐妹,是担心想见她的,不是她额娘,而是宫里那位德妃娘娘。 “你放心吧,你还没有嫁给我那位表兄,就算德妃娘娘想见你,也得等你入府之后,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你虽嫁给我表兄以后是侧福晋,但也未必入得了我那位姨母的眼。” 有些话娜丹珠不好明说。 她家额娘虽然是德妃一母同胞的妹妹,但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其实很一般。 额娘比德妃小了十多岁,德妃进宫的时候,额娘还很小,不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关系当然就有些疏远了。 更何况,德妃是宫里的娘娘,颇为自傲,对她额娘面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所以……额娘并不喜欢进宫请安。 不过,有些事,娜丹珠不得不承认。 以她额娘的出身,能嫁给阿玛这个世家大族的优秀子弟,德妃的确出了很大的力气。 “好,我明白了。”年惜月点了点头。 德妃看不上她才好呢,要是能一直不见她,那就更好了。 “等用过午膳,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我知道一个好去处,带你去开开眼。”娜丹珠冲着年惜月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好!”年惜月点头。 娜丹珠的确比一般女子胆大,不过,以年惜月对她的了解,娜丹珠要带她去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出格,像什么青楼、小馆之类的,娜丹珠肯定不敢去。 用完午膳,年惜月上了娜丹珠的马车。 也不知娜丹珠要带她去的是什么地方,马车穿街过巷,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这是何处?看方向,应该属于城西吧。”年惜月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有些诧异道。 “还是你厉害,我就辨别不了方位,虽然你上次教过我,但我也记不住。”娜丹珠说着拉住了年惜月的手:“走吧,咱们下马车,进前头那个院子看看,你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来都来了,年惜月当然不会退缩,她点了点头,跟着娜丹珠下了马车。 她这姐妹,还是很靠谱的。 两人拉着手到了胡同尽头,娜丹珠身边的丫鬟叩响了木门。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她一脸警惕的望着年惜月和娜丹珠,正想开口询问,娜丹珠身边的丫鬟突然递上了一个小木牌。 妇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二位贵客里边请,没想到贵客们亲自上门挑人,请容民妇派人先准备一番。” “不用了!”娜丹珠摆了摆手:“把人都叫到前头的厅堂里,我自个儿选,记住了,那些歪瓜裂枣不许叫来我们面前,免得瞎了我们姐妹二人的眼。” “是!”妇人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年惜月拽住了娜丹珠的手,停下了脚步。 “当然是个好地方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娜丹珠眨了眨眼睛,并未把话说清楚,故意逗年惜月玩呢。 也不知她这好姐妹,会不会想歪了! 第68章 选通房? 事实证明,年惜月真的想歪了。 她还以为,娜丹珠带她选的是男人呢。 如果是从前,选就选了,真要看对眼了,大不了自己带回去当夫君就行。 可她现在已经有婚约在身了,为了小命着想,当然不能做这样的事。 不过,看着进来的那一排美人时,年惜月知道自己想多了。 “不错,品质上佳!”娜丹珠将这些美人们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容。 年惜月忍不住和她拉开了距离,这丫头是什么意思?色眯眯的打量着这一排姑娘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家的轻浮公子哥呢? 难不成,娜丹珠是个弯的,喜欢小姑娘? “年惜月,你再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可是会揍人的!”娜丹珠忍不住伸手点了点林惜月的头:“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她说完之后,撇了撇嘴道:“反正你也要嫁人了,挑选两个吧,银子我出了。” “为什么?”年惜月问道。 “你额娘早逝,你阿玛虽然疼爱你,却不懂内宅这些弯弯绕绕,至于你府上那两位姨娘,不提也罢,我就猜到没有人为你安排这些,当姐妹的,才带你一起来了。” 娜丹珠说着压低了声音:“贵女们出嫁,都是要带陪嫁丫鬟的。” “我知道!”年惜月点头。 雍亲王府那边没有限制她带去王府的人数,年惜月打算把白芷、白薇和泽兰、佩兰她们四个都带上,除此之外,还得带上芸娘。 “自幼在你身边伺候的,是你的心腹,虽然靠谱,但是……把她们送去伺候自己的男人,你肯定不乐意,这个时候……就得准备两个长得貌美,又能被你拿捏住的女子了。” 娜丹珠说着笑了笑:“我明年要进宫选秀,宫里肯定会给我指婚,我也得培养两个人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年惜月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了。 娜丹珠带她来选人,是给未来夫君准备的。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男人果然爽啊,娶个老婆不仅要帮她操持家事、生儿育女,就连通房丫鬟也得帮他准备好,还得是貌美如花的。 果然是个男权至上的时代。 “这个地方的姑娘,都是南边那些很出名的私宅精心养大,培养起来的,接受过调教,当然了,她们都是贱籍,买下之后身契都在我们手里,如果乖乖听话,以后没准还能做个姨娘,生儿育女,下半辈子有个依靠,若是不乖,卖了便是。” 娜丹珠说完之后,仔细看了看这十来个姑娘,从中挑了两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一问价钱,还不便宜,居然要三百两银子一位。 “贵人,这些姑娘,都是上上之选,不仅长得极美、身姿窈窕,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为了培养她们,民妇的主子也花了不少心思和银钱,这个价钱,已经不算贵了,贵人若是派人去扬州买,最少要五百两银子一位。”妇人笑着说道。 “行,把她们的身契拿来吧!”娜丹珠没有砍价,直接将这二人买下了。 “你看上了哪两个?我送你了。”娜丹珠转过头问年惜月。 “我就不用买了!”年惜月摇头:“我嫁过去只是侧福晋,又不是嫡福晋,给王爷准备通房丫头这事,也用不着我操心。” “这倒也是!”娜丹珠点了点头:“你若有不方便伺候的时候,你们府里多的是人上赶着去伺候,倒也无需你替我那表兄安排了,不然……还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嗯!”年惜月轻轻颔首:“给人做妻和做妾,当然是不一样的。” 娜丹珠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别这么说嘛,侧福晋在咱们大清,可不算妾,是可以入皇家玉牒的人,不管是王府还是宫中的大宴,也都能参加,哪怕没有生儿育女,后半辈子也有保障。” “若换作从前,侧福晋的确算主子,可这些年……也就那样,慢慢的,和妾也差不多了。”年惜月摇了摇头。 娜丹珠闻言挽住了她的手臂:“说实在的,连我都没有料到,你选秀时已经落选了,皇上还会下圣旨,给你赐婚。”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走一步看一步吧。”年惜月道。 “我倒时常听额娘说,德妃娘娘对我那位表嫂赞赏有加,说她是个贤惠又能容人的嫡福晋,把王府也操持的很好,还孝顺婆婆……”娜丹珠说完后看向年惜月:“你是皇上下圣旨赐给我表兄的侧福晋,她向来又贤惠懂事,肯定不会为难你。” “那是当然!”年惜月点头:“四福晋贤明在外,不会为难我一个侧室的。” 有这顶高帽子在,只要她入府之后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四福晋应该不会为难她。 不过,那可是个她还没有过府,就开始给她使绊子,拉仇恨的人,年惜月当然要万分小心。 “你明年才选秀,今年就把通房丫鬟准备好了,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子弟?”出了院子,上了马车后,年惜月才小声问道。 娜丹珠闻言脸一红:“怎么可能?我的婚事,肯定要选秀之后,由阿玛和额娘做主,他们可没有给我透露半点风声。” 年惜月闻言也没有追问,迅速转移了话题。 两个小姐妹去街上逛了一会儿,用了晚膳后,才各自回府了。 年惜月刚回去,便听人说,年遐龄正找她呢。 “老太爷说,有急事和四格格商议,请格格回来之后,立即去一趟延寿堂。” “好。”年惜月也知道这些守门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倒也没有询问他们,直接往年遐龄住的地方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年遐龄早已用了晚膳,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一边纳凉,一边等着女儿。 他知道女儿今日出去不仅要见雍亲王,还要见钮祜禄氏府上那位格格——娜丹珠。 那是女儿唯一的闺中好友。 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派人去打扰他们。 不过,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女儿尚未归来,年遐龄还是有些急了。 “派人再去门房上叮嘱一声,四格格回来后,请她立即来见我。”年遐龄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小厮。 第69章 胤禛受伤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要去传话,却听到外头传来了丫鬟们请安的声音。 “老太爷,是四格格来了。”小厮一脸惊喜道。 “嗯!”年遐龄点了点头,等年惜月进了院子后,带着她去了书房,并没有让丫鬟和小厮们跟着去伺候,屋里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年惜月一看这阵仗,就知道阿玛有要紧事和她说。 “今日,你去见雍亲王了?”年遐龄问道。 “是!”年惜月点了点头:“王爷有事与女儿说,阿玛放心,女儿并无任何越矩,王爷也只和女儿说了几句话而已。” 年惜月还以为,阿玛会责怪她、训斥她,结果却听年遐龄道:“你是何时去的青木居?” “巳时过半到的,也就待了一刻钟,便离开了。”年惜月连忙回话。 “嗯!”年遐龄点了点头:“看来,雍亲王是和你分开后,才进了宫。” “是不是宫里出事了?”年惜月问道。 她虽然是穿越而来,但也只知道历史上的一些大走向而已, 比如储君的废立、皇位的传承,还有历史上发生的一些大事。 今年是康熙五十一年,好像并没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呀。 可阿玛的神情,有些太凝重了,年惜月也忍不住心头一紧。 “雍亲王受伤了!”年遐龄压低声音说道。 年惜月闻言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呢。 “你这丫头!”年遐龄忍不住摇了摇头。 “阿玛,他现在只是女儿的未婚夫,女儿还没嫁过去呢,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年惜月波澜不惊。 她现在又不是历史上那个一门心思扑在胤禛身上的年贵妃,哪怕胤禛伤的再重,年惜月也不会心疼。 再说了,那位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只是受点伤而已,肯定死不了。 作为皇子的他,有的是太医去照顾,再好的疗伤圣药,人家也用得起。 无需她操心。 “阿玛,女儿还没有出嫁呢,您可千万别让女儿去探望他,这不合规矩,女儿也绝对不会去的。”年惜月看了年遐龄一眼,一脸平静道。 “你这小丫头,阿玛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吗?他受了伤,咱们可以派人送些补品过去,是不用登门探望的,尤其是你。”年遐龄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就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女儿就先回去了。”今日在外头待了一日,她早就累了,想回去沐浴更衣,早些歇下了。 “别急,这事儿,阿玛还没有和你说完呢。”年遐龄皱了皱眉道:“你可知雍亲王是如何受伤的?” 年惜月摇头:“这女儿就不知道了,别说女儿还没嫁过去,就算女儿嫁过去了,这种事,人家也未必会让女儿知道,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问一问三姐姐,女儿敢打赌,她对此事知道的,还比您少呢。” 年遐龄听女儿这么一说,一脸不赞成道:“三丫头能和你比吗?就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能知道什么?” “说的也是。”年惜月点头:“三姐姐派人给我送信,说四福晋把雍亲王府掌握的跟铁桶一样,就拿赐婚这件事来说吧,他们府上的人,是圣旨下达以后第三日才知晓的,就连那位李侧福晋也一样,四福晋想让她们知晓的事儿,她们才能知晓,四福晋不想让她们知晓的,她们也只能两眼一抹黑了。” 年遐龄听女儿这么说,顿时有些担心了。 “阿玛知道雍亲王是怎么受伤的吗?”年惜月问道。 “他是跟你见面过后,被传召进宫的,虽然……宫里后来传出消息,说雍亲王离开前清宫时,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扭伤了脚,可……我也从其他人那儿,知道了一些内幕。” 年遐龄说着压低了声音:“雍亲王不是在乾清宫受的伤,而是在毓庆宫。” “毓庆宫。”年惜月瞪大了眼睛:“是在太子那儿?我从前听到一些传言,说太子性子暴躁,年轻的时候还会打其他的皇子们,有一回……他踢打其他皇子时,刚好被皇上撞见,受了罚,莫非……雍亲王是被太子给揍了?” 若真是如此,那太子真是在自掘坟墓了。 这位爷之前被废,虽然复立了,但根据历史记载,太子明年又要二次被废了。 只是不知道,是否和这件事有关。 “只能算是误伤,虽然宫里极力掩盖这条消息,就连皇上也对外宣称雍亲王是在乾清宫下台阶时,不小心扭伤了脚,但……宫里宫外盯着太子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消息……自然被有心之人传了出来。” “太子今日召见雍亲王,请他一起用午膳,席间还叫了歌舞助兴,结果他喝多了,撒酒疯,还拔剑砍人,不仅刺死了一个小太监,还伤到了阻拦他的雍亲王,不过……雍亲王虽然腿上挨了一剑,但伤势不算太重,只是如此一来,他得留在京城养伤,不能跟随皇上一起前往木兰围场了。”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不管胤禛去不去,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阿玛已经派人准备了不少补品,等会儿就让人送到雍亲王府去,这是单子,你看看可有什么要添的?”年遐龄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个册子给女儿。 年惜月闻言拿过来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阿玛可真舍得,送的都是最好的补品,不管是人参还是灵芝和燕窝,都是极好的。” “那就让人送去吧。”年遐龄说着看了一下女儿:“你可要写一封信给他,问候一番?” 女儿没有额娘指点,他这个当阿玛的,当然要多操点心。 皇上赐了婚,女儿是肯定要嫁到雍亲王府去的,他瞧着,雍亲王对女儿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他当然也盼着女儿嫁到王府以后,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女儿家讨好未来的夫君,也没什么不对的。 “写信问候就算了。”年惜月摇了摇头:“不过,女儿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对外伤有奇效,还是女儿前些日子和芸娘一起熬制的,女儿让人拿一瓶,和阿玛这些补品,一起送到雍亲王府去。” 那些金疮药,是年惜月为作坊那些工人们准备的。 第70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作坊干活,即便有棉质的手套保护,也有可能受一些轻微的伤,毕竟有些活,戴了手套是没法干的。 “好,你安排便是!”年遐龄笑着点头。 年惜月拿了一瓶金疮药膏,连同年遐龄让人准备的补品,让管家一起送去了雍亲王府。 ……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王府依旧灯火通明,因为他们的主子受了伤,虽然被抬回了王府,但伤口处理的不算好,几位太医奉了皇命,正在给胤禛重新清洗、缝合、包扎。 胤禛之所以伤到腿上,是因为太子喝醉了酒,拿剑乱砍人的时候,他手脚并用去挡,结果就伤在了左腿上。 太子那柄剑十分锋利,哪怕有衣裳裤子挡着,胤禛左腿上的伤口依旧很长、很深,只是没有伤到要紧的血管,所以血流的不算太多。 待擅长治伤的太医重新给胤禛处理好伤口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胤禛,因为之前的疼痛,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身上都是汗水,脸色也十分苍白。 “王爷腿上的伤口有一指多长,伤口较深,臣不得不用烈酒给伤口消毒,防止伤口溃烂,还缝合了伤口,如今已差不多止血了,只要每日用烈酒清洗伤口再上药,月余即可痊愈。”太医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 他给胤禛疗伤的时候,也特别紧张,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万幸的是,这位王爷倒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挺能忍的,自己缝合了那么多针,人家硬是没有吭一声,让他的医术得以正常发挥。 若是遇到那种,鬼哭狼嚎,乱蹬乱踹之人,还得把人绑在床上才能治疗呢。 这种人,太医之前也遇到不少。 达官贵胄家的子弟们,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受不得痛,一旦受伤,哭嚎的厉害。 “太医,王爷这伤还需要注意什么?”四福晋一脸担心道。 得知王爷受伤,她立马从娘家赶了回来。 四福晋原本以为,王爷伤的不重,看了伤口之后,才知道有多凶险。 太医说了,只差一点儿,就砍中了要紧的经脉,一个恢复不好,就有可能瘸腿。 老七就是个瘸子,哪怕他有领兵之才,皇上也从未重视过他。 身体有缺陷的人,根本没资格继承皇位。 当然了,倘若砍中了要紧的血脉,血流不止,那也是要死人的。 太医说他家王爷运气极好,若是伤口再深一些,非死即残。 可见太子当时疯得有多厉害。 就这样的混蛋,皇上还复立他为太子,实在让人太不甘心了。 “回福晋的话,王爷这伤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日子,伤口不能沾水,伤口没有愈合之前更不能下床走动,以免伤口崩裂,除此之外,饮食也要清淡,臣会每日过来,替王爷清洗伤口、换药。”太医躬身说道。 “好。”四福晋连忙点头,吩咐身边的人也跟着记下,尤其是膳房那边,她等会儿还要亲自交代一番。 “王爷受苦了,妾身这几日就睡在外头的小榻上,守着王爷,王爷若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尽管喊妾身。”四福晋伸手握住胤禛的手,柔声说道。 “不必了!”胤禛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让苏培盛他们守着即可。” 他还没有到需要四福晋来守着的地步。 更何况,他也觉得不自在。 还是苏培盛他们这些惯用的奴才在身边守着,更合适一些。 四福晋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是,妾身知道了。” 她又叮嘱了苏培盛他们一番,才出去了。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四福晋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有些愣神。 “福晋,王爷也真是的,您这般急急忙忙赶回来,本就很辛苦很累了,因为担心他,才提出要亲自照顾他,王爷竟然拒绝了,那几个奴才哪有福晋您照顾的周到、细心。”秋穗忍不住说道。 她替自家福晋感到不值。 四福晋闻言摇了摇头:“那可未必,苏培盛他们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伺候,对王爷的饮食起居是最了解的,至于你家福晋我?还真没有他们伺候的周到。” 她毕竟是主子,这些年都是丫鬟们在伺候他,她从来没有放下身段去伺候过谁。 哪怕胤禛从前生病的时候,她也只是偶尔去送送汤药罢了,从来没有熬夜伺候过他。 说起来,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人家不习惯。 他们是少年夫妻,原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一对人,结果……却那么生分,那么见外。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记得我嫁给王爷之后,王爷头一回生病,我提出要照顾他,给他侍疾,他拒绝了,说让苏培盛他们照顾就好,我当时也没坚持……后来就成了习惯,这些年来,我的确没有给他侍疾。”四福晋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怪福晋?福晋您嫁给王爷的时候年纪还小,又不曾圆房,您去伺候王爷,王爷肯定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后来……”秋穗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自家主子挥了挥手。 “罢了,从前的事无需再提,这几日要辛苦你们,轮番去我娘家守着,倘若我额娘有个好歹,立马来报。”四福晋吩咐道。 “您不回去了?”秋穗问道。 “不了,我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额娘病重,这个时候在床前尽孝的,该是我那些哥哥嫂嫂们才是,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得坐镇王府才放心。”四福晋摇头。 他一个出嫁女,本不该太照顾娘家,可自打阿玛去世后,他们府上真是一落千丈,哥哥们不太争气,嫂嫂们又厉害,额娘这些年受了不少闲气。 她这个当女儿的自然心疼自己的额娘,对娘家的事儿便多管那些,可管的越多,那些人要求也就越多,慢慢的,越来越依赖她。 甚至打着她的旗号做了一些事。 她知道,王爷对她接济娘家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时日长了,恐怕他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他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要是撇下他回了娘家,肯定会让王爷寒心。 往后就算王爷有了大造化,那母仪天下的位置,恐怕也不属于她了。 所以,这个时候她必须守在王府。 第071章 嘚瑟的老小子 皇帝很快下了圣旨,让胤禛留下,辅佐太子,镇守京城。 胤禛接到这道圣旨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 皇阿玛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太子,哪怕太子闯了这么大的祸,依旧替他瞒着。 不过,他一点都不急,有太子在前面顶着,他正好慢慢积蓄自己的势力。 倘若太子被废,对他来说反而不利。 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皇子实在太多,他现在和老八他们比起来,势单力薄,没什么胜算。 十三弟倒是愿意帮他,至于老五?那真是个没野心的,胤禛不想把他拉下水,也不想让他为难,毕竟……老五一母同胞的亲亲兄弟老九,可是站在老八那边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八他们那伙人算计他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顾忌也没有的。 别的也就罢了,居然哄得十四与他们为伍。 那小子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自己这个兄长对他很好,从小就护着他,从不和他争抢什么,但凡是额娘那儿的东西,都是让着他的,结果那小子长大后,反而和老八他们同穿一条裤子。 相比之下,反而是他照看了几年的十三弟,一心站在他这边。 虽说,老八他们如今势大,可皇阿玛身体还硬朗着呢,皇位由谁继承,还是皇阿玛说了算。 老八表现出了极强的能力,投靠他的皇子和重臣颇多,行事作风也比较高调,皇阿玛十分忌惮。 上次太子被废,朝臣中有不少人提出要立老八当太子,被皇阿玛当场拒绝了,还训斥老八结党营私,谋害太子,让人将其锁拿,交议政处处理。 结果,老九和十四竟然怀藏毒药向皇阿玛进言,为保老八,还拿出毒药,说愿意与老八同死。 虽然吧,皇阿玛心里跟明镜似得,只是打压老八,没想要他的命,但老九和十四这么做,其实让他老人家对老八更加忌惮了。 胤禛甚至觉得,太子复立,是皇阿玛他老人家为了打压老八等人才这么做的。 若非如此,恐怕根本拦不住老八前进的脚步。 可谁知太子并未抓住这次机会,被复立之后,和从前比,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个视旁人于无物的太子。 再这么下去,胤禛怀疑他这个位置他也坐不长久了。 …… 三日过后,奉四福晋之命回乌拉那拉氏府邸帮她照看老夫人的青桐,突然急急忙忙回府禀报,说老夫人晨起晕过去了,府里请来的大夫扎了针,掐了人中,人还是未醒,大夫让准备后事了。 四福晋本来让人煮了人参鸡汤,刚给胤禛送过来,听闻这个消息时,正在盛汤的她,手一滑,碗都差点儿落到了地上。 “福晋。”秋穗连忙拿帕子裹住了她的手,替她擦拭手上的鸡汤,生怕她被烫到。 “请太医了吗?”四福晋转过头问道,哪怕她极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还是在颤抖。 “回福晋的话,府里已经拿着您的帖子去请了。”青桐连忙回话。 “秋栗你带着青桐走一趟,若我额娘真的……真的不行了,立即来禀。”四福晋吩咐道。 秋栗和青桐都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应了一声,立即退出去了。 “你不回去瞧瞧?”坐在榻上看书的胤禛抬起头看了四福晋一眼,低声问道。 “暂时不必了,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妾身当然要伺候着您,这是妾身一早熬的鸡汤,放了上好的人参,最补身子,王爷尝一尝。”四福晋捧着鸡汤到了胤禛面前,拿起汤勺想喂他。 胤禛有些无奈,他伤的是腿,不是手。 鸡汤已经不烫了,有点儿温热,他拿过碗来,也不用勺子,几口喝了。 站在一旁的苏培盛欲言又止。 这人参鸡汤的确很补身子,但也架不住日日喝呀,王爷晨起都流鼻血了。 福晋送了三日的人参鸡汤,也不怕把王爷补坏了。 要他说吧,福晋就是担心她额娘的病情,有些心不在焉。 哪有接连三日给人喝这种大补鸡汤的。 还有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提醒一二。 秋穗见苏培盛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鸡汤罐子,真是有苦难言。 她提醒过了,可福晋没听啊。 说句实话,福晋这几日的心思,其实不在王爷身上。 “你还是回府去看看吧,岳母大人病的那么重,你虽是出嫁的女儿,也该守着她老人家才是。”胤禛淡淡的说道。 这鸡汤,他是不想再喝了。 流点鼻血也就算了,关键是……上火的厉害,他晨起出恭都觉得难受。 “可王爷这边……”四福晋欲言又止。 胤禛正想劝说几句,却听四福晋道:“您受了伤,妾身作为您的嫡福晋,若是不在跟前伺候着,心有不安。” “本王早就说过了,伺候人的活儿,让苏培盛他们做即可,你是本王的嫡福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胤禛说着,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奴才们全都退下了。 他本就受了伤,静养了三日,伤口依旧疼得厉害,动弹不得,若眼前的人不是嫡福晋,他早就失去耐心了。 “本王与你夫妻二十余载,莫非在你心里,本王就是那等小气之人,连岳母病重,都拘着你,不许你回去?” 胤禛说着皱了皱眉:“这些年,你想做什么,本王从未阻拦,你对娘家多方照顾,本王也未多言半个字,甚至还助你一臂之力,帮两位舅兄某了新的差事,但凡是你娘家人,都是能帮则帮,你不必多心,回去侍疾便是。” 他觉得自己这个夫君,也算宽宏大量了,对自己的嫡福晋,也是纵着的,能依着她,便依着,可不知怎么的,他们夫妻之间总像隔了点什么一样,彼此走不到对方心里。 她对他,总是防备着的。 哪怕到了她额娘病重这个节骨眼上,她依旧在试探他的态度。 或许是腿还很痛,精神也不济的缘故吧,胤禛觉得累了。 身处皇家,虽然享受了破天的富贵,但也有许多无奈。 寻常人家的夫妻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相比之下,老八的福晋虽然不够聪明,但对老八,倒也是真心实意的。 也怪不得那老小子一天嘚瑟了。 第072章 格格给您送了药膏 四福晋没有料到胤禛会对她说这些,一时怔住了。 “你放心,你是本王的嫡福晋,这府里谁也越不过你去,以前是,以后也是,你嫡福晋的尊容,谁也抢不走,哪怕以后本王有了天大的造化,那个位置也是你的。”胤禛说完后,挥了挥手:“去吧,本王也累了,眯一会儿。” 他都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了,她这下该放心了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禛发现,自己这嫡福晋越来越像他,心思缜密,一心想往上爬。原本吧,他觉得夫妻一心也是好的,起码事半功倍。 可时日一长,他就发现,人家虽然和他一条心,想谋取那个位置,但也是防着他的。 她对权势的渴望,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那些嫡福晋中,她是很喜欢出头的,把权势地位看的比什么都要紧。 额娘都病得快不行了,她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就不怕多年后回想起来,后悔吗? “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妾身会吩咐李妹妹好好照顾王爷,这就让人去把她请……” 四福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胤禛打断了:“你不觉得烦吗?你没看出来本王很想歇着,不想让人打扰?你要走便走,何必再试探,你是觉得你一走,本王就要叫李氏过来伺候,所以才提早做安排,好让本王觉得你贤惠知礼?也让李氏承你的情,乖乖听话?” 他是真觉得烦了。 身体本来就痛,刚刚忍痛看了一会儿书,想转移注意力,没想到都被她给搅乱了。 他现在觉得腿更痛了。 有些事,胤禛从未道破,今日是真的生气了。 四福晋没料到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他毫不留情戳破了,脸一红,僵直着身子道:“爷误会了,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 “好。”胤禛再次打断了她:“是本王误会了,你想让李氏来,就让她来吧,本王累了,想小睡片刻,不知福晋可否成全?” 四福晋:“……” 她前脚刚出前院的门,胤禛便吩咐苏培盛,让他调侍卫过来好好守着前院,不许任何人进来。 午后,太医来给胤禛把脉,发现他竟然有些低热,大惊失色,连忙给他施针,又命苏培盛他们端了温水过来给他擦拭身体降温。 “按理说,王爷刚刚受伤那两日没有发热,伤口并未溃烂,应该就没有大碍了,怎么会发热?”太医百思不得其解,又给胤禛检查了一番,才发现是上火所致。 得知他接连三日都喝了人参鸡汤,太医只是委婉的劝说了一番,说他虚不受补,暂时不能吃这些补品。 其实,这话,太医之前就交代过了。 他给胤禛开了泻火的方子,让人去熬药了。 “陈太医,你给本王用的这金疮药,虽然管用,不过……这都过了三四日了,本王这伤口依旧疼的厉害,动弹不得,陈太医可还有别的药方?”胤禛苍白着脸问道。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生气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这伤口更疼了。 “是,臣这就换方子,重新给王爷配置金创药膏,只不过……效果可能没有现在这个好,虽然会减轻痛苦,但伤口结痂的不会太快。”陈太医连忙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胤禛再能忍,他也是皇子,从小到大因为习武的缘故,受过伤,但大多都是一些瘀伤和擦伤,并不打紧。 像这种被刀剑所伤,伤口还这么长这么深,真是头一回。 从受伤那日算起,他已经整整四日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半夜总是被疼醒,而且要醒好几回,白日里也浑浑噩噩,连耐心都没有从前好了。 不然他今日也不会一个没忍住,在四福晋面前说了那些话。 不过,有些话不吐不快,真说了后,他发现自己憋在胸口的骨浊气,倒是没了。 就是这伤口还疼的厉害。 “我继续用这药,伤口需要多久能彻底结痂?”胤禛问道。 “十日,王爷已经熬过了四日,还有六日,伤口就能彻底结痂,到时候就无大碍了。”陈太医连忙回话。 “若是换了方子呢?”胤禛又问道。 “那起码还要再等十日。”陈太医说道。 胤禛闻言咬了咬牙。 罢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继续忍着吧。 “还是用之前的药吧。” “王爷,您再撑上两日,就不会这么疼了。”陈太医宽慰道。 胤禛点了点头。 一旁的苏培盛却突然想起年家之前让人送来的补品和金疮药膏来。 年府管家送东西来的时候,是他接待的。 他还记得,那管家说,他送来的金创药膏是他们家四格格亲手所制,效果极好,之前他们府里膳房有人烫伤严重,就是用那药膏给治好的。 “王爷,之前四格格派人送了金创药膏过来,王爷可要让陈太医帮忙瞧瞧?”苏培盛躬身问道。 王爷对四格格一见倾心,亲自求皇上下圣旨赐了婚。 四格格尚未嫁过来,王爷就对四格格的事很上心。 说不定用了四格格送来的药膏,心情会好些。 他也知道王爷今日被福晋给气着了,伤口疼的厉害,需要人安慰。 可府里的女人,各有各的算计,王爷嫌她们吵闹,一个都不肯见。 “她让人送了药膏过来!”胤禛闻言有些惊讶。 那小丫头明明不待见他,得知他受伤之后还让人送了药膏过来,真是奇了。 “拿来让陈太医看看吧。”胤禛说道。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没过多久,苏培盛把药膏送来了。 陈太医闻了又闻,甚至还用嘴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回王爷,这药膏是极好的,比起臣那个方子熬出来的药膏,不遑多让,而且还加大了冰片的用量,除此之外,还多了薄荷和樟脑等,对了……还有草乌,草乌有镇痛的作用,臣之前打算换的药方,里头就含有草乌,可以减轻王爷的痛楚。” “只是药效比不上你之前调制的药膏,对吗?”胤禛问道。 “是!”陈太医点头。 “那就用这个吧!”胤禛吩咐道。 “是!”陈太医应了一声,连忙帮胤禛换药。 新的药膏敷上以后,胤禛觉得自己的伤口处冰冰凉凉的,还有点麻,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第73章 记着格格的好 “四格格可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的金创药膏来,都怪奴才,倘若奴才能早些想起此事,王爷就能早些用药,缓解疼痛了。”苏培盛跪在地上,一脸自责道。 “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本王肯定会让太医先医治,再考虑其他的药方和药膏。”倘若他受伤那一日就知道年惜月派人送了药膏过来,他也未必当时就用。 经验老道的太医配置的药膏和一个小姑娘配置的,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因为伤口疼痛缓解了,胤禛午后总算睡了个好觉,下午醒来后,精神头不错。 只是药效似乎过了,伤口又有些疼痛难忍了。 他让府医遵照陈太医的吩咐,又给他换了一次药。 陈太医说了,这药虽然镇痛,但药效不会持续太久,每日可多换药几次。 里头草乌的用量不大,就算胤禛接连几日多用药,也不会伤及身子。 药刚刚换好,便有人来禀报,说四福晋额娘的病,实在太重了,两位太医都回天乏术,用了猛药,让人苏醒过来了,最多熬不过今夜。 胤禛一听,连忙让人准备马车,他要去一趟乌拉那拉氏府邸。 “王爷,您的腿伤……”苏培盛却有些迟疑了:“太医交代过,您必须要卧床静养十来日,才能下床走动,否则伤口容易裂开。” “让人准备好马车和肩与便是,本王的左腿是受了伤,可右腿还好着呢,没有残废,不至于动不得了。”胤禛说着皱了皱眉:“走吧,别耽误时辰了。” “是!”苏培盛听主子这么说,也不敢阻拦,连忙让人去准备了。 胤禛到乌拉那拉氏府邸时,未有人来迎接,只因他没有派人提前告知他们。 他坐着肩与,刚刚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人还没来得及下去,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哭声。 “老夫人……” “额娘……” 屋里的人哭声越来越响,站在院子外头的奴婢们,也都跟着跪下,纷纷哭了起来。 “王爷!”苏培胜扶着胤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扶我进去吧!”胤禛说完后,慢慢往屋里去了。 四福晋哭得正伤心,没料到胤禛回来,当她回过头,看着站在帘子前面的胤禛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王爷今日才在她面前发了火,加之他又受了伤,她本以为他不会来了。 毕竟,这个男人在她心中,是有些自私和凉薄的,他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嫡福晋。 她甚至觉得,娶任何女人做嫡福晋,对他来说都一样。 可此时,她却觉得自己错了。 “王爷!”四福晋喊了一声,泪如雨下。 …… 年惜月得知此事时,已经是两日过后了。 这个时代注重丧仪,丧服分为五等,四福晋是出嫁女,按礼只需要和她的夫君一样,穿最轻的缌麻衣在灵前祭拜即可,也不用一直守丧。 不过,年如月却告诉她,四福晋回乌拉那拉氏府邸之后,一直没有回王府,胤禛前去吊唁后,倒是回去了,他毕竟还要养伤。 还说胤禛紧闭前院大门,不许任何人去探望。 年如月还在信中发牢骚,说她原本可以跟着胤禛一块去木兰围场伺候,结果他却受伤了,她如今不得不留在府里,连他人影都见不到。 年惜月看了之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年如月喜欢的,至始至终都不是雍亲王这个人,而是他王爷的身份。 若心里有他的女人,他受了伤,人家肯定会十分担心,说不定会因此吃不好睡不着。 年如月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去木兰围场上,仿佛胤禛只是她出门的工具人。 她只差没有在信里直接抱怨了。 这样也挺好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太恋爱脑。 “四福晋的额娘没了,那咱们格格入雍亲王府的时间会不会推后?”陈姨娘问道。 今日是王姨娘的生辰,年遐龄特意让人在延寿堂摆了一桌,这府里如今人少,也就没管那么多规矩了。 赴宴的,当然是年惜月和陈姨娘了。 “当然不会了,四福晋虽然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可毕竟是出嫁女,出嫁从夫,她若要为自己的额娘守孝,自个守便是了,不能拉着王爷和王府上下一起守。”王姨娘道。 “你竟连这个也不知。”年遐龄看着陈姨娘,忍不住摇了摇头:“怪不得如月被你养了这么多年,还那么懵懂。” 陈姨娘:“……” 她是不聪明,也不好学,但那又怎么了? 她不还是做了他的姨娘。 只要夫人看得上她就行。 “四福晋很在意娘家人,那可是她的额娘,虽说女子出嫁从夫,夫君守什么样的礼,妻子尊崇便是,但四福晋估计还是会守孝一年的。”王姨娘一边喝茶,一边道:“格格入府之后,能穿戴素净一些,就尽量素一点,不能在明面上惹她不高兴。” “多谢姨娘提醒。”年惜月没料到王姨娘会和自己说这些。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她生意做起来,府里的进项多了,大家的日子当然也跟着好过了。 就连两位姨娘的吃穿用度,都跟着涨了。 还有已出嫁的三个女儿,也跟着沾了光,每人年初各得了两千两银子。 年惜月的二姐年锦月,就是王姨娘生的。 年锦月嫁给了靳家次子靳治雍,其公公靳辅是治河名臣,做过河道总督,病死在了任上。 那会儿年锦月嫁过去刚两年,守孝期满过后,就跟着夫君外放了,至今未能回京。 其夫靳治雍,如今是山西浑源州正六品通判。 他们夫妻二人带着家中子女常年住在浑源州,也就去年年遐龄过七十大寿时,回来祝寿、探亲了。 王姨娘当然记得年惜月的好。 他们家四格格嫁到雍亲王府后,虽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管着娘家生意,给兄弟姐妹们分好处,但毕竟给过。 换做其他人家,门都没有。 “咱们家四格格不仅有本事,也有福气,妾身今日能过生辰,也是沾了四格格的光,多谢格格。”王姨娘举杯笑道。 第74章 他是太子,他说了算 “都是一家人,姨娘不必客气!”年惜月端起面前的果汁,一饮而尽。 她不喝酒,连果子酒也不碰,这果汁是泽兰专门为她准备的。 “要我说啊,咱们四格格最大气,尤其是对自家人,再好不过了,妾身也要借花献佛,谢格格对我们母女二人的照拂。”陈姨娘也连忙起身敬酒。 年遐龄看了后,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这陈姨娘,总算长了点脑子。 ……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胤禛恢复了康健,行走坐卧,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只是伤口处留了一条明显的疤痕,触碰的时候,还有点隐隐作痛。 他是男人,留个疤什么的倒是不要紧,只是想到太子喝醉时那疯魔的样子,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爷,太子爷派人来传话,请您明日去元武大街的百味轩用午膳。”苏培盛小跑着进来,恭声禀道。 “这可真是奇了,咱们这位太子爷,也会来外头用午膳了,他不是说,毓庆宫小厨房那两个厨子,厨艺天下一绝,无人能比吗?”胤禛忍不住笑了。 太子之前请兄弟们去用膳,都是在毓庆宫,从来不会在外头请。 估计,是有什么事儿要和他私下说吧。 他这次受伤,太子不仅派人送了好几回补品和伤药来,还亲自登门探望了两次,和从前比,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 若换作是他没有被废前,即便有哪个兄弟因他而受了伤,他也不会去探望,派个奴才送点补品,便是恩典了。 “王爷您要去赴宴吗?”苏培盛问道。 “当然要去!”胤禛点头:“太子相邀,谁敢不去?” “太子爷明日要带侧福晋唐氏一同前往,不知王爷可要让福晋作陪?”苏培盛躬身问道。 胤禛闻言皱了皱眉。 虽说,太子地位比他高,但太子要带的是侧福晋,他若让嫡福晋前去作陪,未免有些不妥。 这事要是传出去,太子妃的脸往哪搁? “你去福晋那儿回话,请她安排吧。”胤禛转过头说道。 “是。”苏培盛连忙颔首,往后院去了。 这个时辰,四福晋午歇刚起,正坐在妆台前簪花。 她额娘过世不久,所以穿的很素净,头上的簪花也近乎白色。 “启禀福晋,苏公公过来了,说是奉了王爷之命,求见福晋。”秋穗进了寝屋,一脸恭敬道。 “快请他进来。”四福晋说完后,起身去了外头的厅堂。 “福晋,太子爷明日在元武大街的百味轩宴请咱们王爷,说是要带侧福晋唐氏一同前往,王爷请福晋稍作安排。”苏培盛磕完头后,躬身说道。 “我有孝在身,不宜出门,再则……他们府上去的是侧福晋,我若前往,以后哪有脸见太子妃?秋穗去一趟李侧福晋那儿,让她明日前去作陪吧。”四福晋皱了皱眉。 “是。”秋穗颔首,连忙去了。 “你也回去禀报王爷吧。”四福晋挥了挥手。 时辰不早了,她要去小佛堂念经,请佛祖保佑她家额娘,别在地府受罪,早日投胎转世,来生依旧投胎到富贵人家。 “是,奴才告退。”苏培盛行了礼,连忙退下了。 …… 第二日上午,年惜月和娜丹珠她们刚到元武大街的百味轩,便听见前来迎接的管事说,太子今日将这边包了下来。 昨日预定菜肴的客人,今日都不能过来用膳了,太子说了,花销都全算在他头上,让百味轩改日再给这些客人们做一桌饭菜。 “那岂不是浪费了?今日买好的食材,到明日就不新鲜了。”娜丹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谁让对方是太子呢,惹不起,惹不起,只能躲着了。 她们是昨日就订好的饭菜,还是年惜月这个幕后东家亲自派人来定的。 “太子爷说了,有多少食材,便做多少饭菜,赏赐给他身边的太监和侍卫们。”管事躬身说道。 “行!”娜丹珠点头,他是太子,他说了算。 “你们可派人告知那些预定饭菜的客人了?不好让他们白跑一趟。”年惜月说道。 “回格格的话,一早得了太子爷的吩咐,说要包场,掌柜的就派人按照预定的单子,去各家致歉了,格格您这边,掌柜也派人去年府了。”管事恭声说道。 估计派的人去时,年惜月已经出门了。 “那就好,倘若有人上门,记得好好致歉,派人多准备一些食盒,里面装上百味轩特有的点心,给今日订餐的客人们,各送一份。”年惜月说道。 她虽然东家,却也不会事事过问,既然将这些生意交给了掌柜,就要信任他们。 只要掌柜们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即可。 “太子爷是昨日派人来订餐的,却未说要包场,今日一早才派人吩咐下来,掌柜的不敢不听,还担心格格您训斥他呢。”管事说道。 年惜月笑了笑:“规矩都是人定的,太子爷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 百味轩开业至今,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土豪,来这边包场。 要知道,百味轩的饭菜可不便宜,包场就意味着用二十倍的价格吃一顿饭。 更何况太子是临时包场,价钱只会更贵。 不过,太子此番也不算浪费。 毕竟,今日别人预定好的饭菜,都被太子赏赐给他底下的人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走吧,咱们去桃花街那边加一桌。”年惜月转过头对娜丹珠她们说道。 今日一起出来的,不只是娜丹珠,还有娜丹珠同族的两位姐妹。 都是钮祜禄氏家族的女儿。 “做东家就是不一样,那咱们姐妹三人今日就占便宜了。”娜丹珠笑道。 “今日本就是我做东,没想到却让你们白跑了一趟,我……” 年惜月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了女人有些傲慢的声音:“这些是何人?百味轩不是已经被我们太子爷包下来了吗?闲杂人等不可入内,若是冲撞了殿下和本福晋,该当何罪?” “拜见唐侧福晋、李侧福晋。”管事连忙下跪请罪:“侧福晋息怒,这是我们东家。” 第75章 起冲突 就算这儿今日被太子爷包场了,可来人是他们东家,哪有拦着东家不让进的道理? 年惜月和娜丹珠她们对望了一眼,福身行礼:“拜见侧福晋。” 她们也是头一回见这两位侧福晋,把她们都当做太子身边的人了。 无论是年惜月还是娜丹珠,都不知道太子今日宴请的是胤禛。 管事的也还没来得及禀报呢。 “这是你们的东家!”唐氏脸上露出了笑容,将年惜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原来,这就是雍亲王即将娶的侧福晋。” 她说完之后看向一旁的李氏:“李侧福晋,这年格格以后就是你们雍亲王府的人了,是你的姐妹,可要本福晋找个地儿,给你们坐着说说话?” 李氏脸色有些难看,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又传来了唐氏的声音:“反正今日我们太子爷把这地儿给包了,空出来的地方多的很。” “多谢侧福晋,不必如此麻烦了,等年格格以后嫁入王府,我们再说话也不迟。”李氏婉拒了。 “那真是可惜了!”唐氏说完后,以丝帕掩面,轻笑了两声。 年惜月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起来。 可惜? 这女人是想看她和李氏起冲突,结果却没看到,觉得不够热闹吗? 太子身边有数位侧福晋,他是储君,皇帝给了他这个殊荣,并未限制侧福晋的人数。 年惜月倒是听说,太子最近很宠一位姓唐的侍妾,没想到人家已经因为成为侧福晋了。 只是这人品嘛,实在不敢恭维。 “百味轩已经被太子爷包下,那臣女们就不打扰二位侧福晋用午膳了,先行告退。”年惜月一边福身,一边说道。 她是真没料到,这位李侧福晋,并不是太子身边的人,而是胤禛府上那位侧福晋。 毕竟之前从未见过。 而太子身边,有两位侧福晋都姓李。 如此说来,胤禛今日也在这儿。 年惜月最不喜欢遇到这些皇亲贵胄了。 毕竟没人想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 可一旦遇上,那就得恭敬一些,哪怕是装,也得好好装着,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年格格别急呀!”唐氏甩了甩手里的丝帕,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本福晋觉得和你颇有缘分,反正今日水榭那边只有本福晋和李侧福晋二人,你便一同去用午膳吧。” 她说完之后,瞄了娜丹珠她们一眼:“至于你们?快些退下吧!” 在她看来,年惜月虽出自年家,但毕竟不是皇亲贵胄,与她相交的闺秀们,门第也不会太高。 方才走在前头的是年惜月,可见这四人是以她为首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把娜丹珠她们放在眼里。 “唐侧福晋,惜月今日与臣女等人约好一起用午膳,就不叨扰侧福晋们了。”娜丹珠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开口说道。 年惜月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个姐妹想替她出头。 娜丹珠知道,她不想和这二人一起用膳。 今日本是她做东请娜丹珠她们用午膳,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如果再让她因为自己得罪了这唐氏,她会于心不安的。 年惜月正想说些什么,娜丹珠却握住了她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必担心。 这唐氏,就是个挑事精,她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本福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你是哪家的女儿,竟如此大胆?”唐氏出言呵斥道。 这死丫头,竟敢用那种眼神看她,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娜丹珠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哪怕对方是太子的侧福晋,她也不怕。 再说了,这唐氏开口闭口自称“本福晋”,似乎她比太子妃还厉害一般,当真让她作呕。 她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耀武扬威之人。 “回侧福晋的话,臣女名叫娜丹珠,出自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这在咱们大清,倒是显赫的大族,不过……分支众多,那些旁支,也算不得什么。”唐氏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那倒要叫侧福晋失望了,臣女的玛父,名叫遏必隆,是太祖皇帝的外孙,圣上继位后,玛父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臣女的阿玛,名叫阿灵阿,一等公爵,如今是领世卫内大臣、理藩院尚书,臣女的二姑母,是孝昭皇后,三姑母是温僖贵妃,臣女的姨母是德妃娘娘,还有两位表兄,一位是雍亲王,一位是十爷。” 娜丹珠说着笑了笑:“不知侧福晋有何指教?” 她还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这般自报家门。 纯粹是被气到了。 当然了,她现在报的,只是最厉害的那几个,他们钮祜禄一族,能人多的很,在朝为官的上百人。 她才不怕太子这个侧福晋。 唐氏也没料到娜丹珠后台这么硬,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既是我们王爷的表妹,不如一同去用午膳吧。”李氏连忙出来打圆场。 “不必了,多谢侧福晋好意,我们早就定好位置了。”娜丹珠说完后,伸手去拉年惜月:“惜月,我肚子都饿了,咱们走吧。”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正想离开,却发现胤禛过来了,走在他身侧,比他稍稍快了一步的那位,肯定就是太子了。 “太子爷!”唐氏看到太子,连忙飞奔过去,挽住了太子的胳膊,冲着太子撒娇:“太子爷,您猜妾身在这遇到了谁?” “孤猜不出来。”太子摇头,视线落到了年惜月和娜丹珠她们身上。 年惜月长相出众,虽然早就不是过去那个病美人了,可天生就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哪怕她已经刻意去改变了,可骨子里带来的一些东西,总还是剩了那么一点。 用娜丹珠的话说,年惜月这长相,放到京中这些贵女圈子里,出类拔萃,甚少有人能和她比肩。 娜丹珠虽然也长得不错,却也从不和自己的好姐妹比,免得旁人笑她没有自知之明。 “这位是年府的格格,雍亲王尚未过门的侧福晋,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唐氏笑道。 她自诩貌美,如今的毓庆宫,虽然有不少女人,却没有人及得上她年轻貌美。 初见年惜月那一刻,她是有些嫉妒的,有心想给她难堪。 第76章 这个她懂 反正她只是个侧福晋,没必要装什么贤惠大度,况且太子爷又宠着她,她稍稍刁难一个臣女,别人把她怎么着。 哪怕年惜月做了雍亲王的侧福晋,也比她低一等。 毕竟,侧福晋和侧福晋也是不一样的。 她可是太子的侧福晋。 没想到,年惜月身边居然有个狠茬子。 “孤早就听说你看中了一个美人,亲自进宫求皇阿玛赐了婚,今日一见,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太子转过头看着胤禛,笑道。 胤禛见太子说话如此轻浮,有些不快,却没有表现出来。 “太子爷,妾身邀请四格格和这几位格格一同用午膳,她们却不肯赏脸,只有太子爷您再帮妾身请一请了,妾身人微言轻,自然没有太子爷您面子大。”唐氏抱着太子的手臂,语气甜腻、娇柔到了极点。 年惜月差点就翻白眼了。 这夹子音,家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偏偏太子还挺受用的。 “怎么?孤王的侧福晋好心邀约你们,你们却不肯给她脸面?”太子扫视了年惜月她们一眼,皱起了眉头。 唐氏是他的侧福晋,这些人不给唐氏脸面,便是打他这个太子的脸。 年惜月闻言正想回话,耳边又传来了唐氏的声音。 “王爷小声些,别吓到这些贵女,她们当中不仅有雍亲王未过门的侧福晋,还有钮祜禄一族的贵女,喏……那位穿浅碧色衣裳的格格,是阿灵阿大人的女儿,身份显赫的很呢。” 太子听了她的话后,眯起了眼睛。 他上次被废时,怨恨的人不少,阿灵阿绝对是排在首位的。 就是这个混蛋,当时搜集了不少罪证,带着那些朝臣们一块弹劾他,皇阿玛被逼无奈,只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后来,他虽然又被复立了,可之前那些恩怨,可不算完。 阿灵阿那个老小子,他上次被废了太子之位后,人家立即带头上奏皇阿玛,请立老八为太子。 按理说,皇阿玛最讨厌别人结党营私,暗中投靠皇子了。 阿灵阿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皇阿玛却没有生气,既没有训斥他,也没有处置他。 这几年,阿灵阿依旧身居高位,当真让他费解。 “阿灵阿的女儿。”太子一脸玩味的看着娜丹珠:“孤说句话而已,就吓着你了?” 娜丹珠闻言在心里把唐氏问候了一遍。 至于年惜月,她最讨厌这种心机婊了。 唐氏被娜丹珠的身份吓到了,不敢造次,就在太子面前瞎逼逼个没完。 偏偏太子这货是个自大的,耳根子又软,被女人吹点枕边风就信以为真。 “就你这点胆子,还想做皇子福晋,怕是异想天开吧。”太子冷哼一声道。 “太子爷,娜丹珠尚未选秀,皇上也未曾赐婚,太子爷此言,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恐有不妥。”年惜月福了福身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堂堂储君,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若是换成别人,以娜丹珠的脾气,怕是已经一脚招呼上去了。 “太子爷,臣女尚未选秀,万不敢私自与人婚配,哪怕是皇子,也绝无可能,更何况,臣女从未奢望嫁给皇子。”娜丹珠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她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简直有毛病。 她肖想皇子?她怎么不知道? 再说了,别人觉得那是泼天的富贵,以她的出身,还真没觉得嫁给皇子有多好。 这些天潢贵胄们,从小被人捧着长大,脾气大多不好,我行我素也就罢了,用年惜月的话说,还很臭屁,大有一副爷天下最大,你们都得哄着爷,顺着爷的架势。 她才不耐烦去伺候谁。 那么喜欢被人供着,都去当菩萨呀! “两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挺大,就凭你们,也敢指责孤。”太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太子爷,妾身出身低微,从不知这京中的贵女们如此厉害。”唐氏继续在一旁火上浇油。 “太子爷,您不是要臣弟陪您多喝几杯吗?这都午时了,咱们饮酒去吧,女儿家的事,我等身为男子,也不好掺和。”胤禛出言说道。 太子难道没发现,他这侧福晋是在故意煽风点火吗? 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一点小小矛盾而已,太子不问清楚就亲自下场,和人家两个姑娘争论,也不嫌丢人。 虽说吧,人家护着自己的女人也没错,可另外两个,一个是他未来的侧福晋,一个是他的表妹,他不也得护着嘛。 “太子爷若对她们不满,大可以派太监前往年府和钮祜禄氏府邸申斥他们的阿玛,如此教女无方,连太子爷的侧福晋都敢冲撞,是该好好教训才是。”胤禛说完后,给年惜月使了个眼色。 他倒要看看,太子有没有那个脸派人去年府和钮祜禄氏府邸。 “唐侧福晋是太子爷的侧福晋,温柔贤惠,自是我们这些臣女比不上的,侧福晋今日的教诲,臣女铭记在心,必当静思己过,绝不再犯。”年惜月福身道。 “福晋今日的教诲,臣女等也铭记在心,此处已被太子爷包场,臣女等还进来了,冲撞了侧福晋,是臣女的过错,还请侧福晋恕罪。”娜丹珠瞬间明白了胤禛和年惜月的意思。 让她以退为进是吧? 这招她会! 娜丹珠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个了头。 她身边两位姐妹也跟着跪下了:“侧福晋恕罪。” “侧福晋若觉得臣女们磕头认错不够,臣女回去便禀报长辈,明日进宫负荆请罪。”娜丹珠继续加了一把火。 “到底怎么回事?”太子皱起了眉头。 他方才一来,唐氏就一脸委屈的暗暗告状。 这些贵女们虽然出身好,但也不能欺负他的侧福晋。 自己这个太子若是不吭声,那不是打脸吗? 听她们这意思,仗着身份压人的似乎是他的侧福晋唐氏。 “回太子爷的话,臣女等昨日预定了百味轩的饭菜,因臣女是此处的东家,便直接从后门进来了,进门之后才知此处被太子爷包下了,正欲离去,却冲撞了唐侧福晋,都是臣女们的不是。”年惜月道。 太子闻言转过头看了唐氏一眼,十分不满道:“ 就这么些许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第77章 想挨揍? “太子爷误会了,妾身和这几位格格,并未争吵,只是闲聊罢了。”唐氏连忙道。 太子闻言怒了。 合着就他有毛病,在这儿为难人是吧? 唐氏见太子瞪着自己,吓得赶紧跪下请罪:“是妾身言语有失,让太子爷有所误会,妾身知错,请太子爷责罚。” 这男人对人好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的好,可一旦生气,那是很可怕的。 除了太子妃,没有人敢在太子生气时辩驳。 “滚回宫去,孤不想看见你。”太子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要踹唐氏,被胤禛给拽住了。 “太子爷息怒!” 外头传言,说太子是个暴脾气,会动手揍人,不管是毓庆宫里那些伺候的奴才,还是他的兄弟们,被他揍过的人不少。 有时候,还会死人。 死的,当然是毓庆宫里的奴婢。 大家之前还以为,是太子上次被废的时候,有人故意诋毁他,放出假消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人家居然连身边的女人都揍。 唐氏方才的确是故意挑事,想欺负年惜月她们几个。 但大家也没料到太子会揍人。 “无知蠢妇,你是故意拿孤寻开心是吧!”太子吼道。 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事,这女人非要故意挑事儿,害他丢脸,太子实在太气了。 唐氏被吓到了,蜷缩在地上不敢吭声。 “侧福晋快走吧!”唐氏身边的丫鬟连忙去扶她,再不走,难道要等着挨揍吗? 太子爷打起人来,特别狠,别以为是他的枕边人,就不会挨揍。 侧福晋伺候太子爷不久,还没摸清太子爷的脾气呢。 整个毓庆宫,除了太子妃和一开始伺候太子爷那两位侧福晋以外,其他人,但凡惹怒太子爷,都会挨揍。 唐氏也不敢再留,由丫鬟扶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老四你拉着我做甚?那个蠢东西,竟然敢把孤当枪使,孤就该好好教训她。”太子爷看着胤禛,低吼道。 “那可是太子爷的侧福晋。”胤禛有些无奈道。 不管怎么说,动手打女人终究是不好的。 连皇阿玛都不曾这样。 真要觉得人家做的不对,丢在一旁不理也就是了,何必动手呢? 有失身份。 “侧福晋又如何?我和你说,别对这些女人太好,免得她们恃宠而骄,孤最近就是太宠着这唐氏了,她这才蹬鼻子上脸,竟然连孤都敢骗,天下女人千千万,以你我兄弟二人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区区一个侧福晋,我回去之后就能废了她,另选他人。”太子沉声说道。 胤禛:“……” 这话要是被皇阿玛听到了,太子又要挨骂了。 虽然皇阿玛现在仍在木兰围场,可这京城里发生的事儿,尤其是太子的事儿,皇阿玛他老人家绝对很清楚。 “二哥,这是在外头,人多嘴杂,若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对您可不利。”胤禛压低声音说道。 太子闻言一怔,随即看向年惜月她们:“今日之事,谁敢透露出去半个字,孤就要了谁的脑袋。” 胤禛:“……” 年惜月:“……” 太子:“总之,你们都不许胡说八道,孤赶走唐氏,也是为你们做主,孤身为太子,并未偏袒自己身边的人,你们应该庆幸才是,若敢胡言乱语,陷孤于不义,孤定不轻饶。” “是。”年惜月几人连忙颔首。 “四弟,时辰不早了,咱们用午膳去吧,这好端端的,被人扰了雅兴,四弟莫要介意,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太子说完之后,拉着胤禛走了。 “年妹妹果真是个妙人,今日能在这相见,也是我们姐妹二人的缘分,姐姐去伺候王爷了,咱们下回再见。”李氏说完之后,带着身边的丫鬟跟了上去。 年惜月和娜丹珠对望一眼,都松了口气。 总算把这几尊大佛送走了。 “咱们也去桃花街那边用午膳吧。”年惜月柔声道。 “嗯!”娜丹珠点了点头,拉着年惜月的手上了马车。 “幸亏咱们二人身份都不低,今日才躲过一劫,要不然……恐怕倒霉的就不是那唐氏,而是你我几人了。”娜丹珠压低声音说道。 “嗯。”年惜月点头:“京城权贵众多,一不小心就会碰见一个,的确要小心些,不过……听太子之前的话,难不成皇上想给你指婚,把你嫁给某位皇子吗?” 娜丹珠是阿灵阿的嫡次女,至于她最后到底嫁给了谁,年惜月也不清楚。 她现在可没有度娘能用,她所知晓的历史,要么就是自己上辈子读书的时候学的那点正史,要么就是从电视和一些小说上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而且,她也只对康熙和雍正身边的人和事了解多一些。 或许年如月知晓。 “应该不会吧,我从未听阿玛提起过。”娜丹珠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十七阿哥?我上回听你说,你阿玛前两年奉旨教十七阿哥骑射武功,你也说过,你阿玛很喜欢十七阿哥这个徒弟,悉心教导。” 娜丹珠听了年惜月的话后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才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极有可能,我今日回去便问问……” 娜丹珠说到此突然摇了摇头:“瞧我,糊涂了,我阿玛跟随皇上前往木兰围场了,我额娘也去了,我是无人可问了,等他们回来之后,再问也不迟。” 记忆中,她阿玛时常提到两位皇子。 一位是八爷胤禩,阿玛夸其最有才干,又有容忍雅量,对待心腹和下属从无疑心,皇子之中无人能及,若能继承那个位置,毕竟是个仁君、明主。 除此之外,阿玛还夸赞过十七阿哥胤礼,那毕竟是他的徒弟,当师父的,就没几个不说徒儿好。 阿玛绝对不可能把她嫁给老八当侧福晋,那剩下的人选,应该就是十七阿哥了! 其他人,恐怕入不了阿玛的眼。 娜丹珠之所以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偷听”来的。 阿玛有什么事从来不会瞒着额娘,她有时候去找额娘,自然也听到了他们夫妻二人说的一些话。 第78章 告诉你个秘密 阿玛并未因她是女子,就不让她知晓这些事。 说是偷听,其实也是阿玛和额娘故意让她听到的。 大家族培养的嫡女,绣花、作诗等倒是其次,见识和手段,才是一等一的重要。 “这个倒也不急,不管你未来会嫁给谁,你都是钮祜禄家族的女儿,没人敢欺负你。”年惜月握着她的手笑道。 就像唐氏之前说的那样,钮祜禄氏是个大族,但分支众多,尊贵的人也就那么一小撮而已。 娜丹珠所在的家族,是嫡系,也是最尊贵的,哪怕是皇族,该给他们的脸面,也得给。 如今朝野上下,除了皇族外,最有权势,在皇帝面前最得脸的家族,便是佟佳氏和钮祜禄氏了。 佟佳氏的隆科多和钮祜禄氏的阿灵阿,都是皇帝的小舅子,也都位高权重,备受信任。 “欺负我?以我这脾气,谁敢欺负我,我都敢还回去。”娜丹珠撅起嘴说道。 她的确有这个底气。 阿玛说了,只要她不仗势欺人,其他人休想欺负到她头上,哪怕是皇族中人,要是敢欺负他的女儿,他就敢去告御状。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不想嫁皇子呀。”娜丹珠叹了口气:“我这个人,其实不大守规矩,这点你懂,明年我不是要选秀了吗?额娘请了一位老嬷嬷教我和族中姐妹们规矩,可折腾人了。” “那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像你这样的大家族嫡女,从小就会学规矩,哪怕你额娘不请这嬷嬷来教导你,你进宫选秀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失礼。”年惜月笑道。 “这倒也是!”娜丹珠点了点头:“规矩我都懂,装模作样嘛,我肯定会,只不过……刻到骨子里的规矩,那我可是没有的。” 年惜月闻言笑了,帅不过三秒嘛,她懂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料到,雍亲王会帮我们解围,他虽是我的表兄,可我们从无交集,我阿玛和额娘,从来没有带我们去雍亲王府拜访。” 娜丹珠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雍亲王早些年还是亲自来我们府上拜访过的,至于这几年嘛,逢年过节的节礼,从未少过,我额娘过生辰的时候,他也会派人送贺礼来。” “你们府上,似乎和雍亲王、十四爷,来往不多。”年惜月道。 她以前并不在意这些。 至于现在嘛,她毕竟要去雍亲王府混,多知道一些与之有关的事,到时候应对起来,就更游刃有余了。 “不错!”娜丹珠点了点头:“我们和他们,的确往来不多,只因是亲戚,面上总得过得去,所以该有的礼数不会少。” “我从前与你说过了,我阿玛这人,最在意的就是我额娘,除此之外,才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额娘生了四子三女,除了我三哥年少夭折外,其他的,都长大成年了,我阿玛不曾纳妾,这么多年,一直守着我额娘一个人过日子。” 这事儿吧,年惜月早就听娜丹珠说起过了。 以阿灵阿的身份,能做到这般,的确是一桩美谈。 京中不少女子羡慕他妻子乌雅氏呢。 少年夫妻恩爱一些也就罢了,可阿灵阿如今已年过四旬,却不纳妾,可见在他心里,嫡妻有多要紧。 “可宫里那位,对我额娘总是有诸多贬低,每回让我额娘进宫请安,虽不说欺负她,却阴阳怪气的,让人心中不爽,我额娘不乐意去,人家还会派人来请,每年总要进宫受两回气。” “她们不是嫡亲的姐妹吗,怎会如此?”年惜月一脸疑惑道。 “这个嘛,就牵扯到一桩秘密了,我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少,我额娘,其实并非嫡出,那时候……德妃在宫里出了头,将四阿哥给孝懿皇后抚养后,封了妃,乌雅氏一族自然沾了光,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当时,府里未出嫁的女儿,除了我额娘以外,还有一位,都是庶出的,我额娘生的貌美,就成了他们攀附权贵的工具,所以才把我额娘记到了嫡母名下,说亲的时候,也尽量攀高枝,在德妃多番努力下,我额娘才得以嫁给我阿玛这样的大家族子弟中的佼佼者。” “德妃一直觉得,她对我额娘恩重如山,我额娘就该乖乖听话,可偏偏……我额娘嫁给阿玛之后,对她没多少助力,毕竟……我阿玛并未为她所用。” 娜丹珠说着摇了摇头:“阿玛在意额娘,我额娘自然也把他放在心里,不肯让他为了自己,被德妃驱使,如此一来,德妃自然不喜欢我额娘。” 说起来,阿玛一开始也是帮德妃的,只不过人家胃口太大了,真要再帮下去,阿玛的仕途就没了。 有些事,必须要有取舍。 阿玛这么做,德妃自然会为难额娘。 可偏偏人家是娘娘,又打着要见妹妹的旗号,宣额娘进宫,额娘能不去吗? 每年总要去那么一两回。 额娘倒是能忍,阿玛心里可不高兴了。 “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嫁给雍亲王以后,可千万别告诉他,不然咱就不是好姐妹了。”娜丹珠凑到年惜月耳边,一脸神秘道。 “好。”年惜月点头。 “其实当初,我阿玛是想把我长姐嫁给十四爷的,我阿玛擅长骑射,武功极高,自然欣赏和他一样的人,这找女婿嘛,那绝对是看这样的人顺眼,十四爷在诸位皇子中,武功最高,加之他天生神力、剑术高超,皇子们没一个比得上他。” 娜丹珠说着撇了撇嘴:“结果你猜怎么着?” “你长姐不愿意?”年惜月问道。 “才不是呢!”娜丹珠摇头:“女儿家年少的时候,总是崇拜英雄的,我阿玛把十四爷一通夸赞,我长姐当然不会拒绝,只可惜……德妃娘娘看不上我长姐,嫌她身子有些弱,不好生养,又担心儿子娶这样的高门嫡女,不好约束,所以拒绝了。” 娜丹珠说着,面露讽刺:“你可知她拒绝的理由是什么?说我长姐比十四爷小了五岁,年纪太小了,她要找的儿媳,需和十四爷年纪相当,若十四爷要娶我长姐,那就要多等两三年了,原本可以十四五岁就成亲,硬生生的拖到十七八岁,比别的皇子都晚,会被兄弟们笑话的。” 第79章 你可曾被吓到? 年惜月:“……” 好吧,这理由可真是绝了! 当然了,娜丹珠的姐姐还没有心疾呢,就被德妃嫌弃成这样。 她这个因为患了心疾身体虚弱而落选的人,恐怕德妃更嫌弃吧。 只不过,她是去做侧福晋的,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倘若是要做嫡福晋?那门都没有! 可话说回来,胤禛的婚事也轮不到德妃做主。 他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就是孝懿皇后在世时定下的。 “所以,你以后进宫给德妃请安时,衣裳要穿得鲜亮一些,脸上的妆容也要娇艳,尽量显得气色好一点,免得被她嫌弃。” 娜丹珠说着笑了起来:“她是个很能生的人,还以此为荣,对于身子不好难以生养的人,嫌弃的很。” “嗯。”年惜月点头:“我估摸着,她一般不会叫我进宫,你知道我的性子,能不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才不想往宫里凑。 对于德妃这个有恶婆婆倾向的人,那更是有多远离多远。 反正她也不是人家的正经儿媳,不用进宫请安。 “据说,德妃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四福晋。”娜丹珠一脸神秘:“我也只是听我额娘说的,不敢保证。” “因为四福晋只生了一个儿子,还没有养活吗?”年惜月问道。 “据说是的!”娜丹珠点头:“有一回德妃传我额娘进宫请安,四福晋和李氏也在,要知道,那时候李氏还不是侧福晋呢,只是个侍妾,原本是没资格进宫给德妃请安的,可架不住德妃喜欢她呀,毕竟……李氏原本就是德妃亲自挑选去伺候雍亲王的,肚子又争气,生了三子一女,在德妃眼里,那就是有功之臣。” “据我额娘说,那日德妃暗地里指责四福晋肚子不争气,临出宫前,给李氏的赏赐也比给四福晋多,美其名曰是给孩子们的,其实就是在打四福晋的脸。” 一想到自己的好姐妹再过五个月就要嫁到雍亲王府去了,娜丹珠担心她吃亏。 她把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她毕竟出自大族,额娘又是德妃的妹妹,她知道的“秘密”,当然比别人多。 起码这些事儿,是年惜月不知道的。 “你以后若是被德妃欺负,告诉我!”娜丹珠拍了拍胸口,一脸豪气道。 年惜月被她逗笑了:“怎么……难不成你还能进宫帮我把她揍一顿?” 娜丹珠闻言瞪大了眼睛:“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敢想,就算我有那个胆子,也进不了她的身呀,她身边伺候的人可多了。” “那你想做甚?”年惜月问道。 “当然是去探望你,送点补品给你补补身子,再给你说几个笑话听听,哄你开心。”娜丹珠笑道。 “好!”年惜月点头。 这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到了桃花街那边的百味轩后,年惜月让人做了一桌饭菜,用完午膳,她便和娜丹珠她们分开,各自回府。 年惜月的马车刚刚转入年府所在那条街,尚未到正门,就发现街边停了一辆大马车。 “格格,那马车看着有些眼熟。”白芷掀开马车一侧的小帘子,看了一眼后,转过头说道。 “看到赶车之人,似乎……似乎是雍亲王身边的侍卫。”白薇细看一眼后,禀道。 年惜月闻言并未多言,只吩咐车夫,路过那辆马车时,停留片刻,然后再绕到后门那条巷子,从那边进府。 车夫应了一声,连忙驾着马车过去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年惜月掀开了一侧的小帘子,结果发现胤禛也掀起了马车帘子。 “今日多谢王爷替臣女解围!”年惜月躬身道谢。 “小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胤禛笑道。 年惜月却不信。 真要是小事,他还跑来做什么? 不就是等她这个“谢”字吗? “你可曾被那唐氏吓到?”胤禛问道。 “未曾!”年惜月摇头。 她若真这么胆小,就不敢出门了。 “那就好!”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毓庆宫的人,除了太子妃和那两位姓李的侧福晋外,其他人太子并不在意,可有可无,今日宠着这个,明日宠着那个,若是觉得烦了,便找个由头送出宫,另选他人补上空缺,那唐氏今日故意为难你们,让太子丢了脸,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以后也没机会再为难你们。” “多谢王爷告知!”年惜月颔首道谢。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本王也回府了。 ”胤禛笑道。 “是。”年惜月应了一声,放下了小帘子,吩咐车夫回府,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胤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旁的苏培盛见了,连忙道:“爷,有人一直跟踪咱们?” “谁派来的?”胤禛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是大大方方来这边的,也不怕被人盯着,但心里肯定也有些不爽。 倘若是皇阿玛或者太子派来的人,那也就罢了,若是其他皇子,可别怪他翻脸。 人都去了木兰围场,还派人盯着他,有意思吗? 关键是,他最近表现得还不够“好”吗? 已经与世无争到他自己都快信了,依旧无法让他们放心? “回王爷的话,暗卫已经去查了,只要追踪对方,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苏培盛连忙回话。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回府了。 到了傍晚,沐浴后的胤禛坐在院子里纳凉,暗卫才来回话了。 “启禀王爷,属下等跟踪那两人,他们去了城西一处极其普通的民宅,见了一人,那人……那人是王府一位小丫鬟,是膳房的人,属下等跟踪她回到府里,发现她把买来的果子装到食盒里,提到了福晋住的正院,一刻多钟才从屋里出来了。” 暗卫说完后,见苏培盛对他使了个眼色,连忙退下了。 “王爷,可要审问那个小丫鬟?”苏培盛问道。 “不必了。”胤禛脸色有些难看,起身便往外走。 苏培盛本以为他会去四福晋住的院子,结果刚到门口,却见他停下了脚步。 “你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胤禛突然转身,挥了挥手道。 第80章 放飞自我 “你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胤禛突然转身,挥了挥手道。 “是。”苏培盛知道自家王爷心里不好受,却也不敢在此时劝说,毕竟事关四福晋,也不是他一个奴才敢置喙的,连忙退下了。 胤禛坐在罗汉榻上,许久之后突然叹息一声,拿起自己放在矮几上的翡翠佛珠,继续诵读佛经了。 上次太子亲自过来看望他时,他就在诵经。 太子当时还笑话他,说他人还没老心就老了,竟然像个老妇人一般,喜欢礼佛。 如今想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 而此时,雍亲王府后头的梧桐院里,年如月看着突然造访的侧福晋李氏,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她入府两年多了,作为侧福晋的李氏,看不起她们这些侍妾,从来不会登门。 若是有事,都是宣召她们前往。 今日真是头一回来。 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这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年妹妹不愧出自大族,有娘家护着,这小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李氏扫了屋里一眼,发现年如月这厅堂里的摆设挺多的,尤其是那博古架上的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 要知道,妾是没有陪嫁之物的,年如月入府之后又不受宠,王爷和福晋也只是逢年过节时才给点赏赐,给的那些东西也中规中矩,绝对没有架子上这些金玉之物。 虽说,这东西摆的有些多了,看起来还有点晃人眼,不免沾染了一点俗气,但也说明,年如月不差钱。 可见她当初入府的时候,年家那边偷偷给她塞了不少银子,这两年也有所贴补。 一个侍妾,屋里用的东西竟然比她那边都贵重的多,李氏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包衣出身,阿玛靠着王爷这层关系,至今才混了个县令当当,加上他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混到致仕,最多也就是个知府,这还得看王爷愿不愿意继续帮忙。 李氏想想就觉得心里怄得慌。 “回侧福晋的话,妹妹也是闲来无事,多种了几盆花草!”年如月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架子上那些东西看,心里有些不爽。 那都是她花了不少银子置办的,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起码能爽快点。 本来就没男人的宠爱,如果再连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那得多郁闷? 李氏看什么看? 就算她看,自己也不会给。 “对了,今日我陪王爷出府,遇到了一个人,是你认识的。”李氏转过头笑道。 年如月本来以为她是故意来炫耀的,听完之后才发现人家别有用心。 “是妾身认识的?不知是谁?”年如月笑道:“妾身不是在京城长大的,虽有两位闺中好友,但她们都在武昌那边,自打妾身离开之后,便未再见了,也极少有书信往来。” 她是给人做妾的,又不受宠,哪怕夫君是一位王爷,她也不好意思写信去炫耀。 加之武昌和京城离得远,时间一长,就断了联系。 当然了,年如月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知道不可能是她们。 李氏既然想卖关子,那她也装傻。 “是你的四妹妹,咱们府上未来的侧福晋。”李氏脸上满是笑容:“怪不得王爷那么喜欢她,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不过这话说回来……你们姐妹二人不仅长得没多少相似的地方,这体格也相差甚远,她瞧着如若柳扶风,妹妹你瞧着……” 李氏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捂嘴轻笑了一声。 “侧福晋想说妾身胖,直说便是。”年如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真的忍不住。 自从得知四妹妹要嫁给王爷后,她是又气又担心,担心自己以后更难获得王爷的宠爱了。 毕竟她从前就无宠,四妹妹入府之后,就更没她什么事儿了。 可这些日子吧,她也慢慢认清了现实,不想瞎折腾了。 反正,不管自己使多大的力气,费多少心思,王爷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无论长相还是性子脾气,都不是王爷喜欢的那款,想改变吧,也是东施效颦,只会让王爷更加厌烦。 年如月不想折腾了,紧绷的那根弦一松下来,就开始放飞自我。 她本来就属于骨架比较大的人,最近又放开了吃,人一下子就胖起来了。 “妹妹这叫丰满,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来的呢。”李氏说着笑了起来:“依我看,王爷对你那妹妹真的很上心,等她入府之后,你们姐妹二人不妨多走动一些,没准儿……你还能沾沾她的光,获一些恩宠呢,所以呀,年妹妹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 “多谢侧福晋提醒,妾身铭记在心。”年如月淡淡的应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女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们都没安好心,想挑拨她们姐妹二人窝里斗呢。 先是福晋,假意关心她,放她回娘家小住几日,然后便是那几位格格阴阳怪气的讽刺她,至于这李侧福晋? 和她们都是一丘之貉。 她当初入王府,是抱了很大期许来的,结果事与愿违。 得知四妹妹要嫁进来的那一刻,她的确很生气,可这些日子她慢慢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许多事,并不是她们姐妹二人可以左右的。 说起来,她们之间并无仇怨,就算不是一母同胞所生,那也是姐妹,都是阿妈的女儿。 出嫁之后她才知道,姐妹之间偶尔吵吵闹闹,为些吃的穿的争执几句,根本算不得什么,都是些闺阁小事罢了。 她们之间的事,也轮不到这些外人来插手。 年如月知道自己不算聪明,但也不会被这些人当猴耍。 不管再怎么样,四妹妹对她,总比府里其他女人真心实意的多,有什么话,她也只敢和四妹妹说。 自己重生这件事,她从未对外人提起过,只说是做梦。 可即便如此,人家也觉得她魔怔了,胡言乱语。 四妹妹却是信的。 她每回说她做梦梦到一些事,四妹妹就不会说她中邪了,反而还说,能做这样的梦,是她的福气,可趋吉避凶。 总之,她不会给这些女人钻空子的机会。 第81章 静观其变 “妹妹知道就好,我也是怕你吃亏,才提点一二,不过话说回来,年四格格的确很有能耐,不仅生意做得极好,与她私交甚密的,也是大家族的贵女,那个叫娜丹珠的你可认识?那可是阿灵阿大人的嫡次女,我瞧着她挺护着你四妹妹的。” “是……德妃娘娘妹妹所生之女?咱们王爷的表妹吗?”年如月愣了一下后问道。 “是!”李氏点头。 “我四妹妹人美心善,若是没有个闺中好友,才真叫人意外,侧福晋说起此事,是有什么不妥吗?”年如月问道。 “并无不妥,我只是觉得年妹妹从未手帕交来探望,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李氏摇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妾身只是王爷的侍妾,莫非还能请人上门做客不成?妾身可没这个资格。”年如月摇头。 “妹妹说的也是,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李氏说完之后,带着丫鬟离开了。 “呸!”年如月等她走了之后,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当真以为我傻吗?” 站在一旁的春杏和春桃不敢吭声。 傻不傻的,也只有格格自己知道了。 反正,格格的脾气有些暴躁,容易被人挑拨,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只不过,最近这段日子,格格明显比过去爱吃了,俗话说得好,心宽体胖。 或许格格真的想通了一些吧,最近不仅没有在她们面前说四格格的不是,还时不时写信,把王府发生的事告诉四格格。 “准备笔墨,我要写信给四妹妹,春桃亲自送回去,放在食盒里,不许给人瞧见。”年如月交代道。 “是!”春桃连忙颔首,去准备笔墨纸砚了。 …… 年惜月收到那封书信时,已经是傍晚了。 “四妹妹,我前几日做了个梦,梦见皇上给十七阿哥赐了婚,赐的是阿灵阿大人家的嫡次女,应该就是你那个好姐妹娜丹珠,李侧福晋今日第一次登我梧桐院的门,来挑拨离间了,你姐姐我可没有上当。” 年惜月读完之后,让人端了个铜盆过来,把书信烧了。 三姐姐说是做梦,那便是做梦吧。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娜丹珠以后真的会嫁给十七。 以她的身份,当然是去做嫡福晋的。 只不过,十七阿哥胤礼死后是没有子嗣继承爵位的,胤禛将他的六阿哥弘曕过继给了胤礼。 这倒不是说,胤礼没有孩子,大约是没能长大成人吧。 按理说,娜丹珠身子极好,若真的嫁给了胤礼,也不至于没孩子。 年惜月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 毕竟,有关胤礼的事,她并不是太清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得找机会套套年如月的话。 而且,娜丹珠还有她阿玛和额娘管着。 除非她发现胤礼特别不好,不然也不好插手。 娜丹珠的阿玛阿灵阿是胤礼之师,他对胤礼的了解,肯定比她们深。 先静观其变吧。 ……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十月。 年惜月和胤禛的婚期就定在了十月二十二,正是气温骤降,比较冷的时候。 年府上上下下,都在为年惜月出阁做准备。 就连年希尧和年羹尧兄弟二人,也向皇帝递了折子,请求回京送妹妹出阁。 这可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嫁的又是皇子,做兄长的自然要回来给妹妹撑腰,免得让有些人觉得,他们年家无人。 皇帝准奏了。 按照京中时兴的规矩,女子出嫁,是由兄长背着上花轿的,放一个回来是放,放两个回来也是放,皇帝便给了这个恩典,好让年家上下铭记在心,也让这兄弟二人以后更加卖力为他办事。 不过,他们也不好太早回来,赶在年惜月出格前几日到京城,也就差不多了,毕竟……作为一方官员,也不敢懈怠。 年惜月的两位嫂嫂,倒是提前带着孩子们回京了,大嫂连孙儿和孙女都带回来了。 最近这段日子,一家人时常在一起用膳,其乐融融。 十月十八这日,年希尧和年羹尧回到了京城,兄弟二人先去年遐龄住的延寿堂请安,然后便在正厅里等着妹妹。 年惜月到的时候,他们父子三人正在喝茶、闲聊。 “小妹来了!”见年惜月进来了,年希尧他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大半年没见,小妹又长高了不少,这气色也越来越好了。”年羹尧将妹妹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 王府那个地方虽不说能吃人吧,但也差不多,妹妹若身子不好,去了之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说起来也是雍亲王不要脸,妹妹已经落选了,他竟然去求皇上赐婚,简直是作弊。 外人都说,是因为他妹妹太好,才入了雍亲王的眼,说到底,是因为妹妹长相出众,又颇有能力,才让人家动了心。 纳她一个妹妹不算,如今还要再娶一个,年羹尧心里当然不爽。 虽然,他不是太在意庶出的三妹,可那也毕竟是他的妹妹。 不过,两个妹妹要是在王府闹腾起来,他肯定是要站在惜月这边的。 “大哥和四哥连日赶路辛苦了,今日可得早些歇息,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晚膳,别的事,咱们明日再说。”年惜月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阿玛和两位哥哥倒茶。 屋里伺候的人颇多,可这毕竟是她的亲人,见到他们,年惜月很高兴。 “这越接近京城,天越冷,我在路上行的慢,还特意在离京城不算太远的驿站等了你四哥两日,一点都不累。”年希尧连忙说道。 “我也不累,我虽是去四川做巡抚的,却从不敢懈怠,经常带着手下的人在辖区内巡视,去过不少地方,不仅长了见识,这身体和从前比,还更结实了。” 年羹尧本来就文武双全,这两年来在四川当巡抚,也未养尊处优,反而跋山涉水,巡查各处,比起以前虽然瘦了些,但精气神却比在京城时更好。 他这是怀才遇明主,得以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羡煞旁人。 第82章 你最要紧 “好,大哥和四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谈正事吧。”年惜月说完之后,让白芷把带来的房契、地契和几个册子,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阿玛和两位兄长之前交给我全权打理的,咱们年家嫡系公中的家业,这两年半来,也赚了不少银子,今年年初,我给阿玛和大哥、四哥各分了两万两银子,出嫁的三位姐姐,也各补贴了两千两,也算是见者有份了,我再过几日就要出嫁了,这些东西不能再由我来管,今日我便把它还回来。” 之前,阿玛和她说,不管是百味轩还是皂香坊、镜花缘、薪火阁,都是她一手经营起来的,而且大多是独一份的生意,赚了那么多银子,她当记首功。 虽然这些地方,有一大半是年家名下的庄子、宅子和铺子,只有一小部分,是年惜月的嫁妆。 可若没有年惜月,也根本没有这些赚钱的生意。 所以,他们父子三人写信商议了一番,这些生意依旧由年惜月打理,每年赚取的银子,一半归年惜月所有。 他们一致认为,年惜月去了王府之后,用银子的地方不少,缺什么也不能缺银子。 女儿家嫁妆多,手里人支配的银钱多,自然也就有底气。 更何况,她不是去做嫡福晋的,而是侧福晋,不会教年惜月去和嫡福晋叫板,却也不能容忍她被嫡福晋拿捏。 这人嘛,都是偏向自家人的,更别提这父子三人了,对年惜月,那是无条件的宠着。 哪怕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在他们看来,那也是对的。 当然了,那些庄子、宅子和铺子的房契和地契,属于年家的,依旧是年家的,属于年惜月的,那就是她正儿八经的嫁妆。 “这些房契和地契,我先收着,但这几处的生意,依旧由你管,虽说出嫁女管着娘家的生意,有些不合规矩,但……雍亲王已经答应了,你就放心管吧,那几处生意所用的秘方,都是你的心血,你自个收着,不用交给我们。”年遐龄说完后,把那几个册子给了年惜月。 “阿玛,这些生意给年家即可,女儿可以做别的。”年惜月笑道。 她骨子里不仅流着年家的血,这些年还被家中父兄娇养着长大,她之前身子不好,跟个药罐子似得,没有一个人嫌弃她,反而给她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才让她保住了一条命。 把这些给娘家人,年惜月是愿意的。 带那么多嫁妆去雍亲王府,太惹眼了。 “不行,这是你的心血,谁也不能拿走,你自个掌握在手里,才最妥当。”年遐龄板着脸说道。 “可是……” 还不等年惜月把话说完,年遐龄就道:“这些方子在你手里,没有人敢算计,若是留在年家,那就不一定了,交给其他人,我们可不放心。” “对。”年羹尧点了点头:“四妹妹你就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若不是想着,那些宅子、铺子都是祖产,咱们就一并给你了。” 年惜月闻言笑了:“四哥敢给,我还不敢要呢。”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些生意依旧由你管,从中赚取的银子,一半归你,一半归你二位兄长。”年遐龄直接拍板了。 “阿玛,一半太多了,女儿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年惜月连忙说道。 “这是我和你两位兄长商议后决定的,你听我们的便是。”年遐龄笑道。 他已经年迈,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要那么多银子做甚? 再说了,他也不缺银子用。 自己这个当阿玛的,手头积蓄下来的银子,不也是贴补儿女们吗? 他愿意把自己那份给女儿,两个儿子也欣然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倘若没有女儿,他们年家那些产业,一年到头最多也就一万两银子,如今涨了十倍不止,还有什么不满的? 做人要知足。 “好,女儿听阿妈的。”年惜月点的点头,她若是再推辞,阿玛就要着急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当女儿的就算出嫁了,也会孝敬自己的阿玛。 她不管这个时代的规矩是什么,总之她对自家人,肯定是要护着的。 “阿玛方才说,我管娘家生意这件事儿,是雍亲王答应的?您什么时候见过他了?”年惜月可没忘记年遐龄之前说的话。 “不久之前,他约我去青木居喝茶、下棋。”年遐龄脸上满是笑容:“我就顺道提了一下,结果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下棋!”年惜月望着年遐龄:“那是他赢了,还是阿玛赢了?” “当然是阿玛赢了,我还以为雍亲王棋艺高超,结果他还输给我了。”年遐龄提起这事儿,便觉得很自豪。 年惜月笑了:“看来阿玛最近棋艺比之过去,愈发精湛了。” 精湛到人家放水都察觉不出来。 还偷着乐呢。 不过,阿玛他老人家高兴,她这个当女儿的,当然也高兴! “如此说来,雍亲王对妹妹倒也算上心了。”年希尧道。 “惜月是我们年家的嫡女,是我们父子三人的软肋,他能不上心吗?”年羹尧说着便有些郁闷:“我本以为惜月会招赘,不管入赘的是谁,只要有我们在,总能护她周全,没了我们,还有儿孙护着,可现在……” 年希尧颔首:“是啊,终归是王府,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大哥、四哥,你们放宽心便是,那雍亲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应付得来。”年惜月道。 “你入府后,凡事多考虑自己,至于如月那边,你是当妹妹的,本该她这个姐姐护着你才是,你无需多照顾,毕竟你们嫁的是同一人,谁知她会不会对你不利?自己多长个心眼,你身子弱,还得继续养着,至于生儿育女,不必太过强求,凡事以你自己为重,只要有我年家在,你总是能安稳的。”年羹尧望着妹妹,语重心长道。 额娘在小妹年幼时就过世了,他这个当兄长的,不免要多交代几句,为此他之前还特意请教过夫人了。 至于年如月? 他没工夫管那么多。 自然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最要紧。 第83章 出嫁 “好,我听四哥的。”年惜月点头。 年羹尧望着妹妹,一脸宠溺道:“只要四哥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休想欺负你。” 年惜月比他小了十八岁,只比他的长子年熙大两岁而已,说句实话,都可以当他闺女了,对于这个幼妹,他是极其疼爱的。 “阿玛,您也别怪儿子这么说,咱们惜月是嫡女,于我和大哥来说,自然比三妹妹要紧,儿子知道,三妹妹也是您的女儿,可她既没有我们惜月能干,也没有我们惜月聪慧,安安稳稳跟着惜月便是了,若被人怂恿,胆敢对惜月出手,可别怪儿子翻脸,儿子是管不了雍亲王府的事,但想方设法除掉一两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做,一来,年如月毕竟是他的妹妹,二来……他一个外臣,去算计雍亲王府的侍妾,这不是在打胤禛的脸吗? 只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 “四弟说的不错,阿玛可不能偏心,您得站在惜月这边。”年希尧也连忙说道。 年遐龄被他们兄弟二人弄得有点蒙了:“我何时没有站在惜月这边了?如月那丫头,是上赶着进雍亲王府的,拦都拦不住,即便以后没有好果子吃,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惜月就不一样了,这丫头多孝顺啊,本来是要招赘留在他身边的,没想到雍亲王居然抢人。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四妹妹出阁那天,由我背着她上花轿。”年羹尧笑道。 “怎么就是你了?你将我这个长兄置于何地?要背,那也是我背。”年希尧不干了。 老四这小子,简直不守规矩。 “大哥你在回来的路上不是摔了一跤,腿脚有些不便吗?外头下着雪,路滑,你还是别背惜月了,免得到时候把她也给摔了,大喜的日子,越把稳越好。”年羹尧道。 “好小子,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非要拉着我和你在路上赛马,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就为了背妹妹上花轿,这老小子就算计他,简直可恶。 “大哥您别这么说,要不是我拽了你一把,你怕是要摔断腿了。”年羹尧笑道。 兄弟之间闹着玩可以,但不能真的伤人。 大哥只是落地时没站稳,脚扭了一下,不要紧的,休息几日就好。 “大哥,我这次回来,特意给你带了几本琴谱,那可是千年前的大家名作,我手里的是孤本,是古籍,绢帛做的琴谱,这才传承了上千年未腐,大哥看在小弟这么诚心的份上,就让我送小妹出嫁吧。”年希尧说完后,让人送上了琴谱。 那是几个绢帛卷轴,一看就不是凡品。 年希尧那叫一个心动,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过最终还是忍痛把东西推开了:“不成,我也要送四妹妹出阁,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在我心里,四妹妹可比这些琴谱要紧多了。” 年羹尧:“……” “大哥,我那儿还有一本琴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广陵子所着,你可要看看?”年羹尧问道。 年希尧闻言瞪大了眼睛:“老四你是存心的吧。” 他的确心动,可妹妹当然比这些身外之物重要。 老四简直是在害他。 见他们兄弟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年羹尧甚至用上了小时候那招,直接耍赖,年遐龄忍不住摇了摇头,对女儿道:“甭理他们,咱们父女二人去花厅坐坐。” 把这地儿让出来,给他们兄弟二人吵个够。 “阿玛,大哥、四哥小时候也这样吗?”年惜月笑着问道。 “从小就这样,欠揍的很,不过……都是你额娘揍他们,倒是不用阿玛我动手。” 年遐龄说着笑了笑:“在你们兄妹几个面前,我可是慈父。” “所以……大恶人都让额娘当了。”年惜月笑了起来。 年遐龄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额娘虽然会揍那两个臭小子,却从来都舍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在你面前,她也是慈母。” 对儿子和对女儿的要求,肯定不一样。 年惜月很想说,她大哥都已经年过四旬了,四哥也三十好几的人了,结果在阿玛嘴里,却还是两个臭小子呢,也不知道二位兄长听了之后作何感受。 不过,她小时候那么乖,额娘怎么可能揍她?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屁孩儿。 …… 胤禛上次娶嫡福晋,是在宫里办的,那时候的他还是皇子,尚未搬出宫自立门户。 按照满人早先的规矩,成亲是不用拜堂的,最要紧的就是撒帐、喝合卺酒、吃子孙饽饽等,在宫里自然要遵守。 不过,这些年来,随着皇帝越来越尊崇汉学,不少八旗子弟娶妻,也开始有拜堂之礼了。 至于年惜月这次出嫁? 胤禛毕竟是王爷,依旧守的是老规矩,新娘子坐着花轿被送到雍亲王府门口后,就有宗室里的两位福晋扶着年惜月下了花轿,将人送到了喜房。 没过多久,身着喜服的胤禛便到了,他在两位福晋的指引下,掀了盖头,和年惜月一同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饽饽,本来还想和她说几句话,便被人催着去前厅待客。 “本王先去待客,稍晚些再过来陪你。”胤禛也不好耽误,毕竟今日来赴宴的人颇多,就连太子都亲自到了,其他那些兄弟们,只要是稍稍年长一些的,都来了。 当然了,被圈禁起来的胤褆除外。 贵客临门,也怪不得苏培盛那奴才急了,才刚刚礼成,就催着他出去。 今日的年惜月,毕竟是新嫁娘,那肯定是怎么美,怎么打扮。 就算她要嫁的人不是她梦想中的小鲜肉,但也不能委屈自己呀。 一辈子只嫁一次人。 她这嫁衣,是三个月前内务府送来的,比起嫡福晋的嫁衣,颜色没有那么正,偏朱红色,上面绣的花纹倒是极其精致,十分华贵,至于头上戴的吉冠,上面镶嵌了红宝和珍珠,又大又美,加之她妆容精致,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夺目,也怪不得胤禛之前掀开盖头的时候,都看傻眼了。 第84章 不委屈自己 他之前虽然见过一年惜月好几次,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盛装打扮的她。 今日一见,自然被美到了。 莫说是她,就连前来帮忙的两位福晋,都盯着年惜月看,连眼都舍不得眨。 等胤禛一走,她们二人就忍不住夸赞起年惜月来。 “我这些年,也帮不少皇亲贵胄迎过新娘子,侧福晋是我见过最美的,也怪不得雍亲王方才都看呆住了。” “不错,别说是雍亲王,连我这个女人见了,都看傻眼了呢。” “侧福晋府上可还有别的姐妹?哎呀,瞧我这记性,我之前听人说,你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又是你阿玛老来得女,想来是没有尚未出阁的姐妹了,不过侄女肯定有……”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 就连年惜月都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给自家儿子找媳妇儿了。 在这二位福晋的指点下,白芷和白薇伺候年惜月换下了吉服,穿上了银红色的旗装,又把吉冠换下,重新梳了小两把头,佩戴上了宝石头面。 谢过二位福晋后,年惜月让白芷和白薇送她们出去了。 二位福晋还要去前头喝喜酒呢。 年惜月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胤禛回新房。 与此同时,前厅中,胤禛正在给太子他们敬酒。 而侧福晋李氏,则在后院招待前来赴宴的女眷。 “你们家王爷,对这位刚刚娶进门的新娘子,还真是重视,竟然请了两位嫡福晋来当全福人,按理说,以她的身份,请两位侧福晋来也就是了。” “不错,李妹妹你可要小心些,别让这新人踩到头上了。” “你们家福晋不肯出来待客,莫非是因为此事,心生不满吗?” 毕竟,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雍亲王府让侧福晋李氏来待客,本就是不妥的。 前来赴宴的,大多是皇亲贵胄家的嫡福晋们,还有一些是朝中重臣的嫡妻,也有一些侧福晋也来做客,不过却是跟着嫡福晋来的。 不少人都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至于李氏?作为侧福晋的她能出风头,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但为了他们雍亲王府的脸面,自然得解释一番。 “诸位福晋勿怪,我们家福晋的额娘过世不久,虽说,出嫁女只需跟随自己的夫君守一样的礼数即可,不必服丧太久,但那毕竟是自己的额娘,做人女儿的,为了敬表哀思,大多也要守孝一年,今日是喜事,她不好穿戴的太素净,思虑再三,便将此事交给我了……” 当然了,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大家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李氏也没办法。 反正福晋就是这么吩咐的。 连王爷都没说什么,旁人也无权置喙,尤其是这些外人。 “四福晋的额娘过世多久了?”有人问道。 “我当时去乌拉那拉氏府上祭拜过了,应该是四五个月前的事了吧。” “咱们这些做嫡妻的呀,万事当以夫君为重,以府上的脸面为重。” “不过,生养自己的额娘过世了,按照惯例,出嫁女是该守孝一年。” “那是书上的规矩,还是汉家规矩?若是依着我族中的惯例,出嫁女,守上三个月即可,一年之内打扮素净一些,也就算全了这份孝心,毕竟……府里事多,不能因为儿媳妇娘家有人过世了,府中就不能办喜事吧?公公婆婆不能过寿了?族中子弟不能娶妻了?女儿家也不能嫁人了?这女子出嫁之后,事事当以夫家为重……” 李氏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位,是简亲王府的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这位老福晋,是前任简亲王的继室,出了名的嘴毒,她仗着自己辈分高,简亲王府又有实权,向来没什么忌讳,是什么都敢说的。 李氏不敢得罪她,只能陪着笑脸。 倒是博尔济吉特氏身边的简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也不知是不是在劝说婆婆少说几句。 这毕竟是在雍亲王府,怎能说人家嫡福晋的不是? 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两家结仇吗? 博尔济吉特氏听了儿媳妇的话后,不以为然道:“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过关心晚辈几句罢了,有何不妥?” 瓜尔佳氏听了后也不敢多言了,人家要在皇子福晋面前摆长辈的谱,她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位婆婆,的确挺讨人嫌的。 作为继室的她,没能在老爷子咽气之前给自己的三个儿子谋取更多的好处,心头不爽,这些年性子脾气是越来越乖张,似乎她在外丢脸,丢的不是她自己的脸,而是简亲王的脸。 毕竟不是她生的儿子,还挡了亲儿子的路,博尔济吉特氏一点都不在乎。 瓜尔佳氏又气又无奈。 谁让她摊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婆婆呢。 瓜尔佳氏看着李氏,面露歉意,改日她会亲自登门向四福晋致歉的。 家中有位这样的长辈,着实让她头疼。 可博尔济吉特氏偏偏是公公的继室,是她明面上的婆婆,他们简称王府如今的长辈。 孝字当头,她和王爷都不敢把博尔济吉特氏怎么着,只能供着。 只是这几年,因为博尔济吉特氏这张嘴,他们府上可得罪了不少人。 李氏让人上了歌舞助兴,这些贵胄府上的女眷们边用喜宴,边欣赏歌舞,倒也没有人再当众说些什么了。 她松了口气,不过……斟酌片刻之后,还是让身边的丫鬟,把厅中发生的事禀报了四福晋。 谁家的福晋或者夫人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四福晋。 她知道,四福晋听了这些后肯定很不爽快,可李氏就是不想让四福晋好过。 这些事,年惜月当然不知。 她毕竟刚刚嫁过来,在这府里没有自己的人脉,消息肯定没有那么灵通。 年如月只是侍妾,今日是没资格参加喜宴的,就算想打听消息,也没有那么快。 在喜房里坐着的年惜月,也没委屈自己,按理说,她是要等胤禛回来一块用晚膳,然后再歇息的。 可年惜月根本等不得,加之胤禛又派了个小太监来回话,说今日来的宾客实在太多,太子和那些皇子们又一直在灌他喝酒,他一时半会是过不来的,让年惜月先用晚膳,别饿着肚子。 第85章 醉了 他都这么说了,年惜月当然不会客气。 等吃饱喝足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格格!”白芷才喊了一声,还没说话呢,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道:“侧福晋,您若是困了,奴婢把您头上的珠钗先取下,您靠着枕头歇一会儿,奴婢已经让人在外头守着了,只要王爷从前院出来,就有人来回话,到时候奴婢再叫醒您,给您戴上珠钗。” 她家主子今日起得早,这会儿人都有些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白芷有些心疼了。 虽说格格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心疾了,但也不能太过劳累,劳累是会犯病的。 “不用了!”年惜月摇头:“我这会儿还不算困,再说了……梳着发髻,我也睡不安稳,要是不小心弄乱了,你们又要手忙脚乱了,先按照规矩等一会儿吧,若我实在熬不住,再歇着也不迟。” 今日毕竟是她出嫁之日,一切就先按照规矩来吧,真想偷懒躺平,也不急于这一日,明日再开始也不迟。 “是!”白芷颔首,给年惜月倒了一杯醒神的茶奉上。 …… 前院,因宾客众多,身为王爷的胤禛,倒是不用挨个去敬酒,不过……也不能怠慢太子和其他兄弟,而且,大臣们过来敬酒,他也不好拒绝,喝着喝着,自然就喝高了。 哪怕有胤祺和胤祥帮忙挡酒,胤禛也醉了。 “十四弟,你瞧瞧四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从前可不怎么喝酒,今日却是来者不拒、敞开了喝,可见有多满意这个刚过门的侧福晋了。”老十胤??碰了碰胤祯的手臂,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只是侧福晋进门而已,瞧瞧四哥这阵仗,不仅大摆宴席,还请了两位嫡福晋做全福人,给足了年家和这刚进门的侧福晋脸面,不过话说回来……年家若不是在汉军旗,而是在满军旗,以年家如今的权势,和这嫡女的出身,四哥想娶人家当侧福晋,皇阿玛可不会答应。”胤禟也在一旁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年家在汉军旗,不在满军旗,天生低了一头,哪怕年羹尧现在很受重用,他这嫡妹,也给人做不了嫡福晋。 这些皇子的嫡福晋,哪怕有的娘家并没有太大的权势,父兄官职也不算太高,可那也是满军旗出身。 “你们是来喝喜酒的,少说几句吧。”胤禩轻咳一声道。 “八哥,你不觉得……”胤??话还没说完,就见胤禩冲着自己使眼色,他干笑了两声,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十四弟,今日是四哥大喜的日子,咱们兄弟几个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聚在一起了,今日我便借花献佛,咱兄弟几个多喝几杯。”胤禩抬起了酒杯。 胤祯点头,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在他看来,四哥并不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加之四哥这一两年来总把参禅礼佛挂在嘴边上,还说想出京城去游玩,看看那些名山大川,拜拜那些佛祖和菩萨。 结果他却求皇阿玛给他赐了个侧福晋,还大张旗鼓把人娶进门,当真让他费解。 不过,四哥有想要的东西,在他看来,其实挺好的,哪怕想要的是一个人。 倘若四哥真的无欲无求,一心想做闲云野鹤,那才叫人忌惮呢。 以他对四哥的了解,四哥并不是一个想做闲云野鹤的人,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这一点他还是能断定的。 就连额娘都说四哥是装的。 如今,他为一个女人破例去求皇阿玛赐婚,还大摆宴席把人娶进门,这说明四哥还是有软肋的。 有软肋的人才好对付。 他这些年虽以八哥马首是瞻,和九哥、十哥为伍,却也没想和自己的四哥为敌。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不过,谁让四哥不肯与他一起辅佐八哥呢? 四哥非要跟着太子,以太子马首是瞻,自己这个弟弟,也只能和他分道扬镳了。 太子被废后,再次复立,上次虽然伤了四哥,却更信任四哥了,连四哥娶侧福晋,太子都亲自驾临,这关系可真是非同一般。 也怪不得九哥和十哥不高兴,方才说了那样的话。 “我再去敬四哥一杯,你们可要同往?”胤??搬起酒杯问道。 “我陪你一块去!”胤禟也跟着站起身来。 “十四弟去吗?”二人转过头问道。 “我就不去了!”胤祯摇头:“他已经喝醉了,咱们再去敬酒也没意思,再说了,五哥和十三哥还在呢,有他们挡着,不会让四哥再喝了。” 老九和老十不信邪,一起去了。 …… 等胤禛被人扶着送回喜房时,年惜月都睡了一觉了,她实在是太困了,之前听了白芷的话,卸下了钗环,合衣躺下睡了。 得知前院散了席,她又才起身戴上珠钗,整理好衣裳,迎接胤禛。 “侧福晋,王爷喝的实在太多了,奴才已经伺候他喝了两回醒酒汤,王爷从前甚少喝醉,不过一醉就人事不省,会一觉睡到天亮,这……”苏培盛欲言又止。 他的意思年惜月懂。 今夜不能洞房花烛了。 她倒是不介意。 “先把人扶进去,伺候他歇下吧。”年惜月说道。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连忙让那几个太监把胤禛扶回了喜房,放到榻上。 “侧福晋,奴才们就先退下了。”苏培盛恭声说道。 “等等!”年惜月叫住了他:“你带两个人在这伺候着吧,我毕竟才嫁过来,不知王爷喜好,也不知该怎么伺候,尤其是这喝醉的人,还是你们在王爷身边伺候着,我才放心。” 苏培盛闻言傻眼了。 侧福晋这是何意? 把他们这些奴才留下来伺候王爷,那她呢? 今日可是她和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呀。 不过侧福晋有句话说的对,她才嫁过来,还不会伺候王爷,尤其是喝醉的人,侧福晋作为一个闺阁女儿,的确应对不来。 “你们好好伺候王爷,我去西侧间将就一晚即可,辛苦你们了!”年惜月说着看了白薇一眼。 白薇会意,连忙递上了红封,苏培盛他们几个伺候的太监都有。 第86章 真是好算计 这是年惜月一早就让白薇准备好的,本来就是要给苏培盛他们的。 “多谢侧福晋赏赐!”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苏培盛等人连忙收下了,揣到怀里后,恭恭敬敬送年惜月离开了。 “这可真是……”苏培盛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叹息一声。 也不知王爷明日酒醒之后会不会怪他。 可……侧福晋此番安排,是最妥当的。 王爷毕竟是个大男人,又喝醉了,若是半夜起来要喝水或者要出恭,侧福晋和那几个瘦弱的丫鬟,根本把人扶不起来。 等给胤禛擦洗了身子,换了寝衣,把人安顿好后,苏培盛坐在床榻边的矮垫子上,打开了年惜月赏赐的红封,里面居然有两百两银票。 他赶紧让那几个太监也拿出来瞧瞧,发现他们各得了五十两。 “苏公公,侧福晋真大方。”小太监们惊住了。 “是挺大方的,我们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得这么多赏赐呢。”苏培盛笑的合不拢嘴。 一次给他两百两,侧福晋真大方。 虽说,以后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但苏培盛也特别高兴。 没人不喜欢银子,更何况是主子赏赐的,过了明路的银子。 这一夜,苏培盛他们几个轮番守着胤禛,把人照顾得妥妥当当的,直到天亮,胤禛都没有醒来。 年惜月起身梳洗打扮后,没管还睡的正熟的胤禛,带着白芷和白薇出门了。 喝醉了的人最烦了,尤其是酒品差的。 前世,她老爸就是无酒不欢的人,喝醉了就骂人,可以吵闹一整晚,偶尔还会动手,清醒之后又各种道歉认错,写保证,结果呢?狗改不了吃屎。 直到最后把人喝没了,她和老妈也不觉得伤心,说句不孝的话,反而松了口气。 万幸的是,胤禛喝多了就睡,不吵不闹不打人。 更何况胤禛身边有的是人伺候,她与其在屋里待着,等他醒来,还不如早些出门,去正院给四福晋请安。 免得授人以柄。 按照规矩,王爷娶侧福晋,是不用进宫谢恩的,而作为侧福晋的年惜月,在嫁过来第二日,需向嫡福晋请安。 到了四福晋住的院子,年惜月并未被刁难,顺利进了正厅。 四福晋高坐主位,侧福晋李氏坐在右侧首位,她身边是格格耿氏和年如月。 而左侧首位是空出来的,以后是年惜月的位置了。 往下是格格宋氏和钮祜禄氏。 年惜月来的也算早了,却没料到这些女人个个都到了,正等着她呢。 尤其是四福晋,作为主母的她起得这么早吗? 还是说,今日是她头一次见大家的日子,所以四福晋格外“重视”。 “妾身拜见福晋,福晋万福金安。”年惜月按照规矩请安。 “免礼。”四福晋抬了抬手:“年妹妹不愧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嫡女,就是懂规矩,今日虽是你新婚后的第一日,却一早就过来请安了,倒是比其他人都勤勉,坐吧。” “是,多谢福晋。”年惜月谢恩后,坐到了左侧首位。 四福晋看似在夸奖她,其实是在给她拉仇恨呢。 年惜月屁股刚刚落到凳子上,耳边又传来了四福晋的声音。 “你们都要好好学一学年侧福晋,该守的规矩,不可少,从前你们入府后,第二日来请安,没有一个不迟,唯有年侧福晋,还提早过来了,就这一点,便让本福晋刮目相看,尔等需谨记。” “是!”众人连忙起身应道。 屁股还没坐热的年惜月,也跟着起身了。 这到底是在敲打她,还是在敲打其他人呢? 四福晋倒是个很懂阴阳的人。 “从前,是李侧福晋在协助本福晋管家,如今年侧福晋既已嫁过来,本福晋就不该厚此薄彼,年侧福晋擅长做生意,待字闺中时就誉满京城,王府那些庄子、铺子等,就交给你来打理吧。”四福晋笑道。 “回福晋的话,王府的庶务,一向是由内务府派人打理的,皇子们府上皆是如此,妾身不敢包揽。”如果是别人,可以直接拒绝,说府里的庶务向来是有男子打理的,可年惜月不能这么说。 因为年府的庶务,就是她在打理,那些生意,都是在她手上起来的。 “妹妹这是拒绝了?妹妹是个有能耐的人,在娘家打理庶务,把那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令无数人羡慕,怎么到了夫家?反倒要藏拙了?” 四福晋说着笑了笑:“我不会打理这些庶务,凡是和银子有关的事,我瞧着就头疼,可偌大的王府,每日的花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还有这么多妹妹要养,大家每月的衣料、脂粉、珠钗、吃食等,就要花费不少银子,我原本想着,有年妹妹你帮忙打理庶务,不说日进斗金,起码咱们府上的进项,不会比年家差多少,没想到……妹妹竟然不情愿。” “福晋说笑了,不是妾身不情愿,是妾身不能越矩,这王府的当家主母,是福晋您,妾身不过是个侧室,实在不该插手管家之事。”年惜月笑道。 她这么说,虽然回绝了四福晋,但也相当于得罪了李侧福晋。 毕竟,人家现在可管着膳房呢。 只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让她帮王府做生意赚银子,她宁肯得罪李氏。 入府之前年惜月就考虑清楚了,她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侧福晋就行,别的事儿绝不插手,尤其是王府的庶务。 这不仅是内务府派来的人在管,胤禛和四福晋也肯定插手了,交给她,她敢要吗? 谁知道这是不是一笔烂账? 再说了,就算她挖空心思帮王府把生意做起来了,赚了银子,也对她什么好处啊。 一旦出事,背锅的就是她。 “年侧福晋说的没错,福晋您才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这府里的一切,理当由福晋说了算,由福晋来掌管才是,福晋之前忙的抽不开身,妾身才奉福晋之命,暂时管着膳房,如今……也该将膳房交回去了。”李氏突然说道。 第87章 王爷到了 “李妹妹何须如此?本福晋将膳房交给你管,自是相信你,并无他意,断然没有指责妹妹染指管家之权的意思。”四福晋看了年惜月一眼,才对李氏说道。 “福晋仁厚,可妾身这两年也未将膳房打理好,真是愧对福晋,还请福晋将膳房收回去吧。”李氏说完之后,起身行礼,看起来并不是在以退为进,而是真的想把膳房交回去。 四福晋皱眉。 这女人是何意?当初不是她自己想管着膳房,为此耍了不少小心思吗,怎么今日又不要了? 是因为年惜月那几句话? 四福晋才不信。 “妹妹休要妄自菲薄,这两年你把膳房打理的很好,我和王爷十分欣慰,以后膳房依旧由你管着。”四福晋柔声道。 “王爷和福晋这般信任妾身,妾身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是妾身最近身子不大好,不仅觉得心力交瘁,也没工夫照看两个孩子,尤其是大格格,明年就要出嫁了,需要准备的事宜颇多,妾身实在抽不开身,还请福晋派他人管着膳房吧。”李氏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是真不想管了。 她管膳房近三年的时间,从中也没捞到多少好处,毕竟四福晋管得紧,查账也查的厉害。 既没多少好处,又要劳心劳力,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凭什么继续干? 尤其是今年,王爷要娶年惜月,花费了不少银子,昨日又大摆宴席,账上早就没银子了。 她原本想着,等年惜月入府之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她,没想到人家更绝,直接拒绝福晋,什么都不管。 她正好趁此机会,把膳房还回去,让福晋自个操心去吧。 省得她以为给了自己天大的好处,总是想用这个拿捏她。 “既是如此,那本福晋就先派人管着吧。”四福晋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笑着说道。 她本来是想拿捏年惜月,让她帮王府管着庶务,赚取银子。 就算这么一来,年惜月权力颇大,但也越不过自己这个嫡福晋去。 就算年惜月赚的再多的银子,那也是王府的,作为福晋的她,比年惜月更有支配权。 说白了,她就是想让年惜月给她白打工。 若是请个厉害的掌柜,还得给人家开极高的工钱,甚至分红。 年惜月作为胤禛的侧福晋,在四福晋看来,她就该为王府出人出力,不求回报。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听她的话。 作为亲王府,他们表面上看着虽然很风光,进账不少,其实开销也特别大,若是不仔细打理,到年底就会入不敷出。 年惜月帮娘家赚了那么多银子,到了夫家之后,帮夫家赚银子,在四福晋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只可惜,人家不肯接手。 不仅如此,就连李氏都撂挑子不干了。 一个个简直要翻天了! 四福晋心里不痛快,当然要从别的地方找补。 “最近天冷,今日又下雪了,妹妹们身子娇弱,就好好在府里养着吧,近日就不要出门了。”四福晋说完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今日出师不利,没能拿捏住这些小贱蹄子,她也不耐烦和她们多说了,免得白费口舌。 只不过,这王府后院依旧是她说了算。 她们近日想出门?门都没有,尤其是两位侧福晋。 那些侍妾们,若非遇到大事,又或者得了主子们的首肯,休想踏出府门半步。 但作为侧福晋的年惜月和李氏,就不是四福晋可以随便拿捏的了。 毕竟,在大清,侧福晋是要上皇家玉牒的,她们的孩子也具有继承权,尤其是在嫡福晋无所出的时候。 各大王府也不乏嫡福晋有孩子,却由侧福晋的孩子继承爵位的例子,毕竟……皇帝在考虑王府继承人的时候,能力也是极为要紧的,倘若嫡福晋生下的孩子还小,侧福晋生下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且颇有能力,那爵位十有八九会落到侧福晋所生的孩子头上。 尤其是继室所生之子,未必有侧福晋所生的机会大。 继福晋入府晚,生的孩子虽是嫡出,可还没等孩子长大,那爵位就已经落到别人头上了。 “妾身告退。”年惜月等人站起身来,便要离开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拜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四福晋闻言停下了脚步,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王爷来了,那妹妹们就别急着走了。” “是。”众人应了一声,等胤禛进来后,一起行礼请安。 “都坐吧!”胤禛坐到了主位上。 而四福晋,则坐在了丫鬟们搬来的椅子上,就在胤禛身边。 王爷昨日醉得人事不醒,他和年惜月没有圆房,这一点作为女主人的四福晋,自然很清楚。 若非如此,年惜月也不可能一大早就来给她请安。 不过……王爷醉得那么厉害,现在看起来也精神不济,怎么不多睡会儿,突然来正院了? 是为了年惜月吗? 这男人怕自己欺负他新得的美人? 四福晋忍不住撇过头翻了个白眼。 她只是想让年惜月帮王府赚银子,说起来也是为了王爷好。 毕竟,有银子好办事,王爷也可以慢慢养一些自己的心腹了。 这可不叫欺负。 而且,那个死丫头也拒绝了。 “王爷今日不去衙门吗?”四福晋柔声问道,一副十分关心他的样子:“不过,王爷昨日喝多了,醉酒伤身,是该好好歇着,妾身命人温着醒酒汤,王爷晨起可喝过了?” 一旁的年惜月听了之后,真想甩她个大白眼。 胤禛昨日住得新房肯定是年惜月的屋子,人在她的院子里,四福晋却派人温着醒酒汤给胤禛喝,这么一对比,不是显得自己对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上心吗? 行行行,随她怎么做吧,年惜月也懒得管了。 这王府,勾心斗角可真厉害。 所有人的话里有话,尤其是四福晋,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 “本王特意向皇阿玛告了三日的假,三日之后再去上朝。”胤禛淡淡的说道。 他还有些头晕。 一听他告了三日的假,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四福晋。 第88章 本王头晕 皇子们只有娶嫡福晋的时候,才有三日的假。 至于娶侧福晋?也只有迎亲当日不用去衙门而已。 四福晋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一个侧室而已,王爷不仅令人大办婚事,给了年家丰厚的聘礼,昨日还大摆宴席,宴请了那么多皇亲贵胄和朝中重臣,又告假三日,根本没有把她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 亏她之前还觉得王爷在她额娘去世时,给足了她脸面,是因为心中有她。 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从来就很浅薄。 “昨日本王喝的有些多了,这会儿头晕的厉害,先去歇着了。”胤禛说完后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只是到了年惜月身边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朝她伸出了手。 年惜月有些懵了! 这人什么意思?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胤禛便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年惜月到了门口才醒过神来,把胤禛的手扒开后,转过头冲着四福晋福了福身:“福晋,妾身先送王爷回去歇着,妾身告退。” 她说完之后,才转过头看着胤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人是觉得她还不够显眼,故意帮她拉仇恨是吧? 行! 她记下了! 胤禛见年惜月竟然敢瞪自己,也不生气,笑了笑,往前走去,这回,他倒是没再去拉年惜月了。 只不过,两人刚出了正院的门,胤禛又握住了年惜月的手。 年惜月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已经传来了胤禛的声音。 “本王有些头晕,认不清路,你送本王回去吧。” 年惜月闻言笑了,只是皮笑肉不笑。 她信他才有鬼呢。 “那妾身扶着王爷。”年惜月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扶着胤禛的手臂,咬牙道:“王爷您慢点走,千万别摔着。” “你就这么想让本王摔一跤?”胤禛说完后,往后倒去。 年惜月吓了一跳,连忙拽住了他,手还下意识去扶他的腰,结果却发现苏培盛在一旁傻笑。 气得年惜月狠狠踩了胤禛一脚,丢下他走了。 这死男人,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幼稚! 不过,年惜月前脚刚进浮香院的大门,胤禛就到了。 之前还说头晕眼花十分难受的他,这会儿走的倒是挺快的。 年惜月在王府住的院子也叫浮香院,和她在年家住的院子,名字一样。 晨起院子里的丫鬟就和她说了,这是王爷亲自改的名字,还说她现在住的这浮香院,是除了四福晋住的正院之外,这后院最大的院子。 当然了,不能和前院比。 前院可是胤禛一个人的住处,特别大。 “本王是真有些头晕难受,再歇息一会儿,你自个看书或者做别的都成,这毕竟是你的院子,你说了算。”胤禛说完之后,让苏培盛扶着他去寝屋了。 年惜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错愕。 他头晕眼花不回前院歇息,怎么来她这睡了? 莫非她屋子里的床更香? “若过了午时他还不起身,那我睡哪儿?”年惜月转过头看着两个丫鬟:“难道又要去西侧间?” 她昨夜就睡在西侧间,那是丫鬟们值夜时睡的屋子。 主子屋里不能离人,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除了有一个丫鬟夜里要守在床边以外,还有一个丫鬟,要住在侧间,以防万一。 白芷和白薇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懂这些,听自家主子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 “王爷可能……可能就是想赖着侧福晋您,奴婢也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白薇也觉得很震惊。 别人家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 反正他们家老太爷,从来没有在白日里去哪个姨娘屋里睡,哪怕身子不适,也是睡在自己屋里请大夫呀。 至于老夫人? 他们家老夫人去的早,那时候格格才只有四岁,她都还没有在格格身边伺候呢。 “算了,随他吧!”年惜月也不想管了。 毕竟,这王府是胤禛的,他想去哪睡就去哪睡,那是他的权利。 说起来,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就连自己这个人,也是属于他的,往后一生的荣辱,甚至于生死,都是这个男人说了算。 什么自由呀,人权呀,那是两三百年以后的女性才拥有的,她既然到了这个时代,不得不悠着些。 总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年惜月昨夜睡得挺好的,现在精神头不错,带着白芷和白薇她们出门了。 以后要在王府混了,她总得知晓各处的位置,也得让身边的丫鬟们记下了,免得到时候被人算计。 主仆几人刚刚出了浮香院的门,就遇到了前来找年惜月的年如月。 “四妹妹!”年如月才喊了一声又连忙改口了:“侧福晋!” “三姐姐有事找我?”林惜月问道。 “是!”年如月点了点头,拉着年惜月的手就要进浮香院的门。 “我去你那儿坐坐吧,我这儿不方便说话。”年惜月连忙拉住了她。 “为什么?”年如月问道。 “王爷喝醉了,头晕眼花,分不清哪里是前院,哪里是浮香院,方才竟然把我这院子当成是他的,进屋睡下了,我只好把这院子先让给他,姐姐方才没瞧见我要出门吗?正好,我对王府也不了解,三姐姐带着我在后院逛一逛吧,然后……去三姐姐住的梧桐院,咱们姐妹二人一同用午膳。” 年如月:“……”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会安排的。 王爷还真是醉得厉害,连哪里是自己的院子都分不清,一个大男人,竟然来和她四妹妹抢院子。 把人家都逼的没地儿去了。 “求三姐姐收留!”年惜月拽着年如月的手臂撒娇。 年如月:“有些日子没见,四妹妹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这一招,小丫头只会用在阿玛身上,还是头一回跟她撒娇呢。 “我先带你在后院绕一圈,认认地方,然后再去梧桐院,只不过……大厨房最近做的饭菜味道一般,还减了份例,以我如今的地位,又不能自己另起小灶,四妹妹想吃什么?我派人出去买!”毕竟是妹妹头一次去自己住的梧桐苑做客,总不能让她吃府里那些饭菜呀。 她自己倒是能将就,待客嘛,还是要郑重一些。 第89章 花无百日红 “我才刚进府,就吃膳房做的饭菜吧,三姐姐不必破费。”年惜月笑了笑:“正好尝尝这王府的饭菜。” “春桃去膳房点菜吧。”年如月转过头吩咐春桃。 除了份例里的饭菜外,单独点是要给银子的,而且得提前说,毕竟膳房那边要早些采买食材。 不过,现在还早,这会儿派人出去买食材,也来得及。 “是!”春桃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 正院里,四福晋听说胤禛竟然去了年惜月的浮香院,脸色微微一变。 “王爷不是头晕吗?我见他精神头不好,还以为他要回前院歇息,未曾想……”四福晋说着摇了摇头。 这男人,还真是喜欢年惜月,白日里都要去缠着人家,难不成是因为昨夜未能圆房,所以…… 可她看王爷的样子,之前明明就是强撑着,才来正院的。 “回福晋,咱们安插在浮香院的人来回话了,说王爷一回去就进了寝屋。”秋穗说着看了四福晋一眼,声音稍低了一些:“年侧福晋则出了浮香院,和年格格去逛后园了。” “四福晋闻言有些错愕,片刻之后才露出了笑容:“这嫡女终归是不一样的,有教养也要脸面,不会在青天白日里和爷胡闹,哪怕她是来做侧室的,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像其他人……” 四福晋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她这样身份的人,还真说不出那种腌臜话来。 “只是那年格格从前以福晋马首是瞻,万事都听福晋的,如今年侧福晋入了府,她往后恐怕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听话了。”秋穗说道。 四福晋闻言皱了皱眉:“那年如月是个蠢的,没什么心思,也好拿捏,本福晋原本还想在她这边多使点力,让她们姐妹失和,闹腾起来,这时日一长……王爷肯定会不耐烦,到时候她们姐妹二人也就不足为惧了,没想到……这蠢货如今倒是比过去精明了些,竟然没有和年惜月作对。” “侧福晋毕竟是她们府上的嫡女,听说从小就备受宠爱,年格格当然不敢和她闹腾。”秋穗道。 “这你就错了。”四福晋摇头:“高门大户的嫡女和庶女,从小受到的待遇不一样,加之不是一个额娘所出,但凡主母没有悉心教导,必定姐妹失和,嫡女天生便高高在上,对庶女都是瞧不起的,而庶女呢?对比自己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嫡女,怎能不嫉妒?” “只有当家主母厉害,注重子女教养,立下规矩、赏罚分明,家中姐妹的关系才会稍好一些,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府上吧?那两个庶妹,在我眼里可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她额娘当初就不注重这些,并未把府里的妾和庶女当回事儿。 她那两个庶妹,嫁的也一般。 四福晋也不可能帮她们。 她很享受如今这种高高在上,被娘家所有人敬着、哄着的感觉。 秋穗点了点头,不敢多言。 “年如月那边,依旧和过去一样,别看她们姐妹二人如今还能携手逛园子,以后呢?倘若年惜月十分得宠,年如月能甘心?本福晋是当家主母,自然不屑和她争宠,府里其他女人可不一样,她们是靠着男人的恩宠过日子的,必定会争。” 她和这些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是王爷的结发之妻,不管受不受宠,这嫡福晋的位置,没有人能抢走。 以王爷的品性,只要她没犯大错,绝不会动她的位置。 更何况,王爷也是要脸的人,宠妾灭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凡事想着那个位置的人,做事儿都不敢太出格。 这么一想,四福晋感觉自己又平静下来了。 她之前想阻止年惜月进府,结果尚未事儿,王爷就去求赐婚的圣旨了,把她气得够呛,也把年惜月当做对手。 后来,她额娘过世了,四福晋沉浸在伤痛之中,顾不了这么多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又想通了一些。 自己年纪不小了,又必须得端着嫡福晋的架子,想要获得王爷的恩宠,恐怕是不可能了。 毕竟,年轻时候都没能得到的一切,还能妄想现在人老珠黄了再得到吗? 既是如此,她就坐山观虎斗吧。 不管是哪个女人得宠,她都无需太在意,大不了再扶持一个上来分了她的恩宠即可。 花无百日红,只要是女人,总有容颜老去、失去恩宠那一天。 今日是她,明天就是府里其他的女人。 她又何须在意呢? 反正大家都有这一日,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就比如这年惜月,别看王爷现在稀罕她,只要自己想,有的是法子把她拉下马,最简单的,就是找个人来和年惜月斗,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秋穗,明年的秀女名单下来了吗?”四福晋抬头问道。 “回福晋的话,已经下来了,奴婢改日就去内务府花银子誊抄一份过来。”秋穗连忙说道。 “不必了!”四福晋摇头:“大选的名单不要也罢,这里头都是满蒙汉军三旗的女子,有些地位还颇高,不适合再入我们王府了,想办法把小选的名单弄来,打听清楚,这些进宫小选的宫女,可有长得极美的,若是身有所长,那就更好了。” “福晋想选个新人来我们府上伺候王爷吗?”秋穗问道。 “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我求一求额娘,要来我身边伺候即可。”四福晋意有所指道。 秋穗闻言会意。 福晋这是为王爷准备的呢。 只不过,福晋之前就从外头买了两个极貌美的女子来身边伺候,也想让她们接近王爷,俘获王爷的心,结果却未能成功。 福晋前些日子又让她把人给发卖了。 她还以为福晋歇了这心思,没想到福晋是要扶持其他人。 “好好准备一份年节礼,我既然想要人,那过年进宫请安时,就得送上让额娘满意的东西,她老人家才愿意帮忙。”德妃虽然是她的婆婆,却从来没有站在她这边。 当然了,德妃对王爷也就那样,虽是生母,却并不怎么在意王爷。 所以,只要自己奉上足够贵重的年节礼,不过是要个宫女罢了,又不是让德妃自己给王爷塞人,德妃肯定愿意帮忙的。 第90章 上班“摸鱼”就是爽 四福晋的算盘打的很响,殊不知,年惜月根本就没有把她说的这些放在心上。 她不仅自己想安安稳稳过小日子,还劝年如月万事以自个为重,别一门心思扑在男人身上,免得到头来伤了自己。 “咱们年家的生意呢,蒸蒸日上,大哥和四哥的仕途也很稳,咱姐妹二人有娘家依靠,总不至于饿肚子,再说了,这里是王府,府里的主子们也是要脸面的,还能饿死咱们不成?你我姐妹守望相助,安安稳稳把这日子过下去,也就是了。”年惜月笑道。 “我也就罢了,你可不能这样!”年如月有些急了。 四妹妹上辈子就是王爷最宠的人,这一世,四妹妹明明已经落选了,两人的缘分依旧没有断。 可见有些东西,本就是上天注定好的。 就比如她,重活一世,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期许来,结果呢? 她放弃了杨晏,入了雍亲王府,却过得不如人意。 也是她自己太贪心了,所以才有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怕是无法翻身了,但四妹妹不一样。 “你才嫁过来,可不能像个老太太一般,暮气沉沉的,对未来失去信心,要知道,你可是王爷亲自求来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年如月压低声音说道。 “就算从前在不一样,我如今入了这王府,又和这后院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即便我费尽心思,无非也就是多一点恩宠罢了,可这恩宠又能保持多久?与其被人捧上天又狠狠的跌在地上,还不如安安稳稳在地上待着,免得摔得粉身碎骨。”从前是天高任鸟飞,如今呢?她也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待着了。 倘若雍亲王是她心爱之人,她倒也愿意入了这围城,慢慢经营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至于现在嘛,把他当老板就行了。 关键是,就算自己消极怠工,大不了也就是坐冷板凳而已,又不会被“开除”。 年惜月现在是一点“工作”的热情都没有,就想“上班”摸鱼,偷偷赚外快,管着年家的生意。 虽说,女人出嫁之后,还一心想着娘家,太不妥当了,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但是…… 她又不是当家主母,只是个侧室而已,当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反正胤禛已经答应,让她继续帮年家管着生意了。 其实年惜月现在需要管的事并不多,毕竟所有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她每个月只需要去庄子和铺子上巡查一次即可。 如果想偷懒,也可以派白芷和白薇去。 她只需在幕后掌控一切即可。 “你说的对,与其被人捧得高高的又摔在地上,还不如在地上一直待着。”年如月说完之后笑了:“我发现四妹妹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从前咱们都待字闺中的时候,我倒没觉得,看来这两三年来,你也改变了许多。” “三姐姐错了!”年惜月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从小有心疾,身体太弱,必须得好好养病,只能苟着了。” “狗着。”年如月瞪大了眼睛。 “就是……苟活一世吧。”年惜月笑道。 “你这就是妄自菲薄了,你可是咱们年家的格格,从小锦衣玉食的,哪怕现在给人做了侧室,那也是侧福晋,怎么是苟活一世呢?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说,咱们不求荣华富贵,安安稳稳还是能做到的。”年如月连忙说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三姐姐放心吧,我出嫁前,已经和阿玛、两位兄长商议好了,咱们家那些生意赚取的银子不少,每年都会给三位姐姐每人贴补两千两。” 这不是年惜月一个人的意思,事实上,之前给过一次后,大家便默认会有下一次了。 阿玛本来就是个心疼孩子的好阿玛,他是偏心嫡出的儿女一些,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疼爱这三个庶出的女儿了。 而两位兄长,本就不是小气之人,作为男人,他们的眼界很广,心胸也很宽阔,关键是……也特别护短。 他们是对年惜月这个小妹最好,可在有能力的时候,也愿意照顾其他三位姐妹。 毕竟都是一家人。 年如月听了年惜月的话后,反而觉得不妥了:“上次也就罢了,以后若是年年都给,可是不合规矩的,哪有出嫁的女儿,年年都拿娘家的贴补,传出去……可不好听。” “三姐姐有所不知,不少父母,其实都会贴补出嫁的女儿。”年惜月笑道。 “我知道!”年如月点了点头:“可那都是父母们偷偷贴补的,四妹妹说的那两千两银子,却是年家的生意赚取的,是公中的银子,我和两位姐姐,实在不好意思拿,不合规矩。” 年如月说着叹息一声:“我只是个妾,是没有资格带嫁妆进王府的,是阿玛仁慈,兄长们又有容人之量,娘家之前给我的陪嫁,他们并未收回去,而是让我姨娘管着,我姨娘自己舍不得用,把那些进账都给我了,不瞒四妹妹,我是不缺银子用的。” “是不缺,我看三姐姐这屋里的摆设,大多都很值钱,不过……三姐姐手里的余钱也不多吧。”年惜月笑道。 “是不多,不过……府里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三十两银子的月钱,稍稍节省一些也够用了,反正我现在也不求恩宠,那就不必花大价钱买重礼去讨好福晋和王爷了,逢年过节,按照规矩来即可,我才不会当冤大头。”年如月撇了撇嘴说道。 她之前为了争宠,花了不少银子,结果都打水漂了。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肉痛呢。 “那两千两银子,我就不要了,不能让阿玛和二位兄长为难,毕竟,那是公中的银子,不能让嫂嫂们觉得我们这些出嫁的女儿,一直在吸娘家的血。”年如月摇了摇头道。 “三姐姐最近变了。”年惜月忍不住说道。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说我从前不好是吧?”年如月故意瞪了她一眼。 “三姐姐自然是好的,姐姐放心吧,两位嫂嫂也是同意的,你们只是拿点银子而已,不算什么,我这个出嫁女,还管着娘家的生意呢。”年惜月笑道。 第91章 回不去了 “那是四妹妹你有本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咱们府上的日子虽然好过,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富贵,两位嫂嫂都是明白人,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两位兄长也不会允许她们贪功,还不如依旧像过去一样,她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分银子即可,既省心又能讨夫君欢心,何乐而不为呢?”年如月笑道。 年惜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这三姐姐,也不知最近经历了什么,倒是比过去通透多了。 若说她有什么改变,肉眼看过去,也只是长胖了而已,倒是看不出其他来。 不过,年如月长胖了,也证明她放下了一些执念,心宽体胖嘛。 “对了四妹妹,你可知大姐姐和二姐姐近日过得如何?可曾离开京城了?若没有离开,我改日求了福晋,去见见她们。”年如月问道。 她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些执念后,才开始关注其他的事儿了。 说起来,她许久未见到两位姐姐了。 “二姐姐还好,至于大姐姐那边……”年惜月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阿玛当初是怎么给她选夫婿的,大姐夫没什么本事,还嗜赌成性,大姐姐的嫁妆都填补进去了,她的长子和次子都成亲了,上次嫁女儿,连嫁妆都出不起,还是大哥给的。” 年如月闻言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我倒是听姨娘说过,大姐夫虽是汉军旗出身,和咱们一样,但他家中一贫如洗,人也不上进,不过长得很是俊美,大姐姐的生母是侍女,她是在额娘身边长大的,额娘对她教养的很是用心,也给她定了一门好亲事。” 年如月说着摇了摇头:“可不知怎么的……大姐姐就看上了大姐夫,为了嫁给他,两人甚至……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得不嫁,额娘被她气的大病一场,还小产了,打那以后,阿玛和额娘就不怎么管大姐姐的事儿了。” 年如月口里的“额娘”,自然是她的嫡母,也就是年惜月的亲额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从小到大,我和阿玛说话时,提起二姐姐,他老人家还眉开眼笑,愿意多说几句,一提起大姐姐,阿玛就黑着脸。”这么看来,大姐姐过得不好,也怨不得别人,自找的。 “这次我嫁人,两位姐姐都回到了娘家,只是你回不去,昨日我出阁之前和阿玛说过了,多留她们一些日子,等我回去时聚一聚,再送她们离开京城也不迟,到时候你可要同我一起回去?”年惜月问道。 “这……可以吗?”年如月有些不敢确定。 她倒是想去。 但是,哪有侧福晋回门带着侍妾的道理? “只要三姐姐想去,咱们就想办法。”年惜月笑道。 “我当然想去了,咱们姐妹四人,好些年没有聚在一起了。”年如月点头。 她们姐妹二人,都是阿妈的老来女,她只比四妹妹大了三岁。 可大姐姐和二姐姐的年纪就大了。 大姐姐比四妹妹大了二十五岁,二姐姐也比四妹妹大了二十三岁。 “我记得,大姐夫如今在大哥手底下当差,按理说他应该乖乖听大姐姐的话才是,怎么还敢去赌?还赌到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府里年初不是给了我们每人两千两银子吗?这么快就没了?”年如月有些想不通。 “嗜赌成性的人,输出去多少,都是有可能的,大姐姐根本管不住他,这还是有大哥照看的缘故,不然她这日子过的……愈发艰难。” 年惜月说着叹了口气:“我听大嫂说,大姐姐那两个儿子,和他们的阿玛一个模样,不学无术,也喝酒好赌,从小虽也读了书,却连秀才都没能考取,如今都在大哥治下的衙门里做未入流的小吏,混口饭吃而已,偏偏还不省心,大嫂提起他们,都摇头。” 年如月听着年惜月说这些,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因为年家倒台,杨家也渐渐没落了,加之杨晏是个不会巴结逢迎的人,一直只是个七品县令,最后还被调去了比较穷困的小县,他又爱民如子,绝不行那贪污受贿之事,所以日子过得越来越清贫。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到大姐姐这样的地步。 因为杨晏,对她一直是好的,也没有什么陋习,起码她不糟心。 前世,大姐姐的结局很惨。 伴随着王爷登基,年家也越来越风光,作为帝王的胤禛,爱屋及乌,对年家人是极好的,大姐夫也一飞冲天,先是做了知县,又做了苏州织造兼管浒墅关税务,油水丰厚。 她听杨晏说,大姐夫没什么本事还很贪婪,作为皇帝的胤禛私下派人叮嘱他好好办差,结果他却贪得无厌。 后来,四妹妹病故了,四哥年羹尧也倒台了,大姐夫被查出来贪墨,皇帝降旨诘责,他贪财时胆大包天,被责问时却胆小如鼠,竟然逼着大姐姐和妾室们上吊,他也自尽了。 为这事,胤禛还发了大火,降旨处罚了查案的官员,认为是他们太过严苛,才吓死了胡凤翚一家。 年如月想到此,忍不住看了年惜月一眼。 说句实话,王爷是真的很宠四妹妹。 哪怕那时候四哥很过分,可因为四妹妹病了,王爷一直隐忍不发,没有处置四哥。 后来,四妹妹病故了,王爷才动了四哥。 那时候,她本以为年家大祸临头了,可除了四哥和四房之外,年家其他人并未受到牵连,亦或者说,一开始有处罚,但很快又赦免了。 比如阿玛,他先是没了爵位,又恢复了,大哥被罢官后,又重新启用了,还升了官。 唯一倒霉的就是四哥的儿孙,不过,也只死了一个,其他的流放后,过了一年多又赦免,让他们返京投奔大哥了。 至于她和杨晏? 他们一开始并未受到牵连,只是后来杨家失了圣心,杨晏又不会钻营,这才越过越不如意,也怪不得人家王爷。 他对四妹妹和年家,已经很好了。 可四妹妹,和前世真的大不一样了。 前世她身子弱,性子软。 这一世,她不仅调养好了身子,性子也强硬多了,还很会做生意,赚银子。 她做的这些生意,是年如月上辈子没见过的。 新鲜的很,也很赚钱。 和前世比,她们姐妹二人都选择了不同的路,只是兜兜转转,四妹妹被迫回到了正轨,而她呢? 是再也回不去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第92章 王爷找侧福晋 年如月曾经怀疑年惜月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试探过两回后,才发现自己多心了。 “三姐姐在想什么?这般出神?”年惜月轻轻推了推年如月。 她方才喊了几声,人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四妹妹,我昨日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大姐姐被大姐夫逼着上吊了,你知道的,我的梦向来很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的妹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丢了性命,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年如月突然问道。 年惜月“……” “我知道,大姐姐嫁人的时候,咱们俩尚未出生,和她不是一起长大的,自然不如我们姐妹二人感情好,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年如月道。 年惜月闻言眨了眨眼睛:“原来,在三姐姐心里,我们姐妹二人感情很好呀,我还以为三姐姐不喜欢我呢。”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你从小体弱多病,我事事都是让着你,依着你的,生怕气到了你,你八岁那年晕倒,整整昏睡了两日,我眼睛都哭肿了,如果……你还记着我小时候抢了你两朵珠花或者半串糖葫芦,便觉得我不喜欢你,那就是你自己小气了。” 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之间还有点小矛盾呢,毕竟,小时候不懂事嘛。 她和三妹妹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姐妹二人没有闹出大矛盾,已经不错了。 年如月说着,突然握住了年惜月的手:“不过,姐姐上回想和你换嫁妆,的确是我不对,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要给雍亲王做侧福晋了,有些得意忘形,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该为我让行,后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憎。”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再提了,至于大姐姐这边,法子有两个,要么……弄死大姐夫,他一死,就没有人逼着大姐姐上吊了,要么就是和离。”年惜月道。 “和离是不可能的,大姐姐连孙儿都有了,以她的脾气性子,肯定丢不起这个人,真要让她和离,她说不定自己就寻死了。”年如月叹息道。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年惜月有些无语道。 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同情年昭月。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年昭月原来是额娘亲自教养的。 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只在额娘身边承欢膝下四年而已。 年昭月呢?额娘费心费力把她教养长大,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她却看上了胡凤翚那个空有其表的人,还自甘堕落,未出嫁,就和人家有了肌肤之亲。 在这个时代,未出嫁就失了清白,可是有辱门风,会连累全家女眷的。 年昭月这么做,实在太自私了。 “看来,真的只有那条路了。”年如月点了点头。 “你来真的?杀人可是犯法的!”年惜月忍不住弹了弹她的脑门。 “那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姐姐被他逼死吧。”年如月道。 “三姐姐既然做了这个梦,可否告知我,这是多久以后的事?”年惜月问道。 “十四年以后。”年如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回道。 年惜月:“……” “我知道还要过很久,不过未雨绸缪嘛,更何况大姐夫人品差又好赌,他若是早点死了,大姐姐就能摆脱这个苦海了。”年如月挠了挠头道。 “他为何要逼大姐姐上吊自尽?”年惜月问道。 “因为他贪墨,被皇上派去的人查出来了,他怕了,就逼着大姐姐和妾室们上吊,他自己也自尽了。”年如月连忙说道。 “既是如此,先断了他的仕途,再设个局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以后不敢再赌,两个儿子看到他的下场,也不敢再碰那玩意儿,如此一来,暂时可解大姐姐目前的困局,至于未来如何,还得靠她自己。”年惜月皱了皱眉道。 夫君是年昭月自己选的,自毁清白也要嫁过去。 她这些年对胡凤翚挖心掏肺,结果却被逼的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还要去求大哥和大嫂帮忙。 真不知她哪来的脸。 有些人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再救都没用。 不过,这些话年惜月也不想能和年如月说,她们如今都被困在这后宅内院中,就算年如月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年惜月? 她压根不想帮。 这件事最终还会落到大哥头上。 想想大哥也够惨的,摊上了年昭月这么个妹妹。 大哥也只比年昭月大一岁而已。 她既然是在额娘身边养大的,那肯定是和大哥一起长大的。 也怪不得大哥会管她,连带着……把她的夫君和两个儿子都安排在衙门里做事。 大嫂说起这些事儿来,是又嫌弃又无奈。 就算是亲戚,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也怪不得大嫂不待见他们。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春桃带着人提了食盒回来。 “时间过得可真快,又要用午膳了,四妹妹,咱们先用膳,等会儿继续聊。”年如月高兴得很。 她之前刚听说四妹妹要来做侧福晋时,还特别嫉妒,如今却很高兴。 毕竟,她不受宠,和后院那些女人们也没有什么交集,时间一长,太寂寞了。 有四妹妹在,起码有人和她说说话,姐妹二人也能互相依靠。 她可不信府里那些女人,信她们就是找死。 四妹妹就不一样了。 饭菜刚摆上桌,便有个小太监来传话。 “侧福晋,王爷醒了,正找您呢。” 年惜月闻言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转过头笑道:“劳烦公公和王爷说一声,我用完午膳就回去。” 都嫁过来了,她还能跑不成? 小太监欲言又止。 “四妹妹……”年如月本想劝说她回去,见她对自己眨眼睛,便改口道:“你这奴才,没听见侧福晋的话吗?还不快退下。”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连忙退下了。 “四妹妹,你就不怕怠慢了王爷,惹他生气吗?”年如月忍不住说道。 四妹妹劝她的话,她听进去了,但她还是觉得,王爷对四妹妹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王爷都很喜欢四妹妹。 第93章 聊死了 至于四妹妹? 前世她温柔体贴,对王爷也是极好的。 年如月前世虽然没有去过王府,但也听嫂嫂们说起过了。 至于现在?四妹妹似乎一点儿也不喜欢王爷。 “三姐姐放心吧,咱们家王爷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已经答应三姐姐,留下用午膳,三姐姐还特意派人点了这么多菜,盛情款待,我怎能辜负?”年惜月笑道。 不管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该说的漂亮话还是得说,该给那位爷戴的高帽子也必须戴,毕竟……隔墙有耳嘛。 这会儿屋外头伺候的人比之前多了。 “对了四妹妹……你可得小心福晋,我才入府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安插人了,就是我院子里那个蓝秀,不过你放心,我之前特意让春桃把她支开,派她出去给我买胭脂水粉了。” 年如月说着皱了皱眉:“我这边伺候的人不多,她都能安插人进来,更何况是你的浮香院?以你侧福晋的身份,身边伺候的人颇多,除了福晋以外,肯定还有侧福晋和其他格格的人,四妹妹你可得多长个心眼,要么防备着些,要么……就把人都给换了。” “三姐姐既然知道那蓝秀是福晋安插在姐姐身边的人,为何不找机会把人给换了呢?”年惜月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这野菌子鸡汤煮的特别鲜,味道极好,可见王府的厨子,厨艺是没得挑的,就是看你有没有银子吃了。 三姐姐说王府的饭菜不好,估计是常规的饭菜吃多了,有些腻了,这额外花了银子的,就是不一样。 “我在这府里人微言轻,不敢得罪福晋,只好把人留着了,四妹妹你不一样,没必要太忍让。”年如月道。 “她是嫡福晋,咱们还是要听话的。”年惜月冲着年如月眨了眨眼睛。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用过午膳,年惜月喝了杯茶消食,才慢慢往浮香院去了。 她到的时候,胤禛已经用过午膳,正靠在软榻上看书。 年惜月走近了,才发现他看的是《法华经》。 不得不说,胤禛还是非常厉害的,即便是装模作样,也装的很像,而且装着装着,倒也很像那么一回事了。 根据历史记载,胤禛推崇藏传佛教和道教,不仅读了诸多典籍,也曾吃过道士炼的仙丹。 有的野史甚至把他的死因归根于服食丹药,妄图长生不老,中毒而死。 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是登基即位后,大权在握,相信的人不多,又实行密折制度,工作量太大,积劳成疾,把自己累死了。 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个人才了。 “你读过《法华经》?”胤禛一抬头,就发现年惜月正盯着自己手里的经书看。 “未曾!”年惜月福了福身:“妾身不信佛?” “那你信什么?”胤禛来了兴致,笑着问道:“神仙?” “信自己。”年惜月坐到椅子上,声音虽轻柔,却十分坚定。 胤禛未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真遇到了危险,或者有过不去的坎儿,求谁都没用,即便是满天神佛,也帮不了我,只有自己最可靠。”年惜月笑道。 她内心还算强大,不需要找心理安慰。 “你倒是敢说实话,但凡本王问其他的女子,她们恐怕都会说自己信佛,毕竟……信佛代表仁慈,代表超脱、与世无争,世人觉得这是好的,所以个个推崇,不管信不信,都挂嘴边上,其实大多是装的。”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为什么一眼就看上了年惜月? 除了长得好看外,也因为她给自己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总之特别吸引他。 如今看来,她倒是和他一样,最信任的就是自己。 年惜月一看胤禛那表情,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男人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他最信任的,永远都是他自己,否则也不会把密折制度发扬光大,宁肯把自己累死,也要把皇权紧紧握在手中。 当然了,年惜月也是真的不信佛也不信神,哪怕她穿越而来,她最信任的,也还是自己。 不过,对于神佛,她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不求不拜,也绝对不会诋毁。 毕竟,自己能来到这个时空,绝对是超自然能力干预了。 可是……老天爷也没站在她这边呀。 倘若老天爷真的把她当亲闺女,一心为她着想,她也不会入雍亲王府了。 “这经书,读起来倒是能让人心境平和,其中也有许多至理,竟比本王年轻时读四书五经更有所获,你若闲来无事,也可读一读,信不信倒是其次。”胤禛说完之后,把这本经书递给了年惜月。 年惜月有些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 醒来急着派人去找她,就是为了给她这本经书吗? “多谢王爷!妾身一定好好拜读。”年惜月点了点头。 “真的?”胤禛却不信:“以你的脾性,怕是本王前脚一走,你后脚就将这经书放在显眼的地方,却不会翻看。” 这丫头,是个狡猾的,惯会做样子忽悠人,没成亲之前他就知道了。 “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把这经书给妾身?”年惜月说完之后,塞到他手上,还给他了:“王爷还是自己读吧,妾身实在不喜欢。” “你这是连装一装都不肯了?”胤禛笑了:“本王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把自己给骗了。” “王爷是说妾身骗了您?”年惜月问道。 她没有嫁给胤禛之前,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多,绝对不超过十次,也没骗过他什么呀。 “不是!”胤禛摇头:“本王只是有感而发。” “那王爷就是想告诉妾身,您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妾身记下了。”年惜月点了点头。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来掩盖,这点她知道,所以……没必要撒谎,太费劲了。 再说了,她也没想过要骗他什么,这男人到底何意? 年惜月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倒是胤禛,拿着年惜月还给他的经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有妻有妾,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却不知该怎么哄一个姑娘开心。 他明明是想找个借口和年惜月多说几句话,结果却聊死了。 第94章 心安理得 “你可想出府走走?本王陪你去。”胤禛突然握住了年惜月的手,柔声问道。 身处后宅内院的女子,都盼着出去外头走走,这一点他还是能肯定的。 之前福晋偶尔会带府里的女人们出府走动,每次她们都特别开心,似乎比过年得了赏赐还高兴。 “回王爷的话,妾身有午歇的习惯,吃饱喝足就想上榻歇息了。”年惜月说着,打了个哈欠。 外头天冷,她一路回来只差把自己裹成熊了,屋里多暖和呀,烧着地龙,只用穿两件衣裳,舒服极了。 这种天气,不待在屋里睡大觉,还要出去外头溜达? 这是自己找虐吗? “王爷,妾身身子弱,冬日里出门容易感染风寒,就不出府了,妾身先回去歇着了。”年惜月说完后,又打了个哈欠,转身便想进寝屋。 她很喜欢自己香香暖暖的被窝,结果却被胤禛霸占了,不仅昨儿夜里被霸占了,今日上午又被霸占了。 等胤禛一会儿走了后,她要让白芷和白薇给她重新换床单被褥。 男人哪有女人香呀,她怕自己的被褥沾染上了不好闻的味道,尤其是胤禛昨夜还喝多了。 “那本王陪你!”胤禛却拉住了年惜月的手。 年惜月:“……” 他是个睡神吗? 睡了一夜加一上午,还没有睡够? 还是说,人家纯粹就是想接近她? 想来也是! 他们毕竟已经成亲了,却没有肌肤之亲,年惜月知道自己长得美,胤禛之所以娶她,不仅看上了年家的权势,看中了她赚的银子,也看上了她这张脸。 大概……把该走的流程走一遍,时间一长,他对自己就没什么兴趣了。 成日了围着一个男人转悠,去抢那所谓的恩宠,哪有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爽快。 这么一想,年惜月心里淡定了不少,点了点头:“好!” 胤禛牵着她去了寝屋。 里面的被褥已经换过了,是年惜月熟悉的香味儿,淡淡的,带着一丝清甜的味道。 这并不是某一种花香或者果香,而是调制后的香味儿,丫鬟们用来给她清洁衣物的香皂中添加了这种调制过后的精油,洗了晒干之后,保留了淡淡的香味。 年惜月骨子里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加之她是真困了,实在没有那个心情装娇羞,也没有伺候男人的习惯和自觉,去屏风后头脱掉外套的薄袄,穿着亵衣直接掀开被子躺到了榻上,眼睛一闭,瞌睡就来了。 胤禛有些错愕。 他之前不管去谁院子里歇息,一进了寝屋,自有人伺候。 哪怕是四福晋,也会亲自替他宽衣,从来没有人像年惜月这样,自己脱完衣裳就去睡了,而且……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有这么困吗? 莫非是因为从小身子不好,所以需要多歇息? 昨夜他喝醉了,一个人霸占了床榻,害得年惜月只能去丫鬟们值夜的侧间将就了一晚,肯定没睡好。 这么一想,胤禛便不忍心苛责她,毕竟,人家身子不好年纪又小,他堂堂大男人,把人家小姑娘娶回来,是该多照顾着些。 而且,她毕竟刚刚嫁过来,不会伺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胤禛自己脱掉外袍后,躺到了榻上。 此时的年惜月,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这是她从小就养成了习惯,每日用完午饭后消食两刻钟,便要午歇了。 加之她真有些累了,所以入睡比较快。 其实,以年惜月这身体的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睡眠好也是正常的。 “平日里看着厉害,没想到也是小女儿心性。”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他注定睡不着。 毕竟,他已经睡够了。 这被褥的味道清淡好闻,年惜月身上也是清淡中带着一丝甜的味道,胤禛忍不住翻了个身,本想把年惜月抱在怀里,最终又忍住了。 他不想吵醒她。 身子弱的人,要多休息才是。 他之前问过太医了,那位太医刚好是从前给年惜月看诊、开方子调养的太医,知道她的身子状况。 用太医的话说,年惜月的身子虽然比从前强健了许多,但也得好好养着,才不会犯病,不能因为如今看着不错,就掉以轻心。 毕竟,像她这样的年纪,正是人身强体健的时候,看着比过去康健许多,也是正常的。 胤禛最终没有吵醒她,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便收回了手。 年惜月本来就长在了胤禛的审美上,怎么看,怎么美,更何况她已经嫁过来,是他名正言顺的侧福晋。 两人同榻而眠,自然考验胤禛的忍耐力。 年惜月生活规律,睡了小半个时辰,便自然醒来了,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胤禛正半撑着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稍稍有点傻,和他王爷的身份完全不符。 他也没有料到年惜月会突然醒来,而且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胤禛有些尴尬。 年惜月却面色如常:“王爷醒的好早。” 胤禛笑了笑,他根本就没睡着,因为有些无聊,所以才盯着年惜月看。 “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胤禛问道。 “妾身对四书五经和琴棋书画略有狩猎,不过并不精通,平日里喜欢看一些杂书,捣鼓一些新鲜玩意儿,所以才做了那些生意。”年惜月坐起身来,揉了揉还有些不太清醒的头,低声说道。 “本王那儿也有不少杂书,等会儿就让苏培盛派人送来,放到你的小书房去。”胤禛说完之后,起身更衣。 年惜月也连忙去屏风后头,穿上了自己的衣裳。 此时的她,有些想念白芷和白薇了。 有她们在,自己根本不需要动手,当个米虫就行了。 年惜月忍不住笑了笑。 打从穿越过来,做了这个娇小姐之后,她真是越发懒了。 不过话说回来,像胤禛这样的皇子,身边若是无人伺候,那就更不习惯了。 年惜月从屏风后的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胤禛已经穿戴整齐了,比她速度还快。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伺候他宽衣、更衣。 昨日,白芷和白薇特意交代她了,结果她一看到床就瞌睡,忘得没影了。 不过,胤禛好像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年惜月瞬间心安理得了。 第95章 越浓越好 年惜月甚至还把白芷和白薇叫进来,帮她梳头。 这本来就是她的屋子,她不需要客气,也不用觉得不自在。 自己怎么舒坦,就怎么来。 “王爷,妾身要梳妆,王爷您……要不要先去前厅喝杯茶?若王爷要诵读佛经或者忙其他的事,您尽管去,妾身虽刚进府,但也还算自在,王爷不用担心。”年惜月从镜子里发现胤禛还在屋里,只好先开口了。 本来吧,她只是想让他自便而已,却不得不绕弯子。 好累啊! 不是正经的夫妻,连说话都得客气些,免得得罪了他。 不过,就算是四福晋在胤禛面前,那也得客客气气的吧。 她终于明白,古代的女子为何都得哄着夫君,不敢不顺从了。 因为男人主宰天下,地位本比她们高。 哪怕是皇后,都得看皇帝脸色行事呢,更何况是其他人家的女人。 没嫁人之前,年惜月还真没有这个自觉。 毕竟,她在年家也算是团宠了,年家那三个男人,事事都依着她,顺着她。 “本王去前厅喝茶看书。”胤禛说完后便出去了。 他还以为年惜月忙着梳妆,没空搭理他呢,没想到,她还能顾着他,委婉的请他出去,不容易啊。 这姑娘虽然嫁给他了,但还没有为人妇的自觉。 “王爷。”守在前厅的苏培盛见胤禛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派人去本王的书房,把那些杂书送来这边小书房里。”胤禛吩咐道。 苏培盛闻言有些诧异。 王爷是打算在侧福晋这儿小住一段日子,暂时不回前院了吗?不然怎么连书都要搬过来了? 要知道,王爷这段日子,读的最多的就是杂书和佛经。 苏培盛没敢多问,连忙去安排了,等他回来之后,发现胤禛居然在泡茶。 “王爷,让奴才来吧。”苏培盛吓了一大跳,生怕胤禛被水烫到。 那几个小太监真不会伺候,自己才出去片刻,他们就由着主子自己泡茶了。 这水还是他之前在墙角那边的小炉子上烧开的呢,烫得很。 “不用了,本王自己泡。”胤禛摇头,不让苏培盛插手。 苏培盛这才发现,那茶壶里泡的不是王爷喜欢喝的龙井或者六安瓜片,他闻到了一股子茉莉花的香味。 “王爷您在泡什么?茉莉花茶吗?”苏培盛有些好奇道。 “西湖龙井加茉莉花。”胤禛回道。 他正好掀开茶壶盖子,看了一眼茶壶里的茶叶,苏培盛也瞧见了。 “王爷……这……能喝吗?”苏培盛瞪大了眼睛。 王爷平日里喝的茶,都是他在泡,温度要适宜,茶叶不多也不能少,多了泛苦,少了没味儿。 王爷今日却在茶壶里放了那么多龙井茶和茉莉花,还能喝吗? 太浓了! 再说了,龙井配茉莉花,简直暴殄天物。 这是什么喝法? 他闻所未闻。 “本王又不喝。”胤禛一脸淡定道。 苏培盛闻言一愣。 王爷不喝,那是给谁喝的? 侧福晋吗? 先不说侧福晋的喜好有多奇葩,关键是……王爷什么时候亲自给人泡茶了? 他知道王爷很喜欢侧福晋,但也没必要这么讨好人家吧! 王爷的骄傲呢? 就连五爷和十三爷过来,也没见王爷这么殷勤的给人泡茶啊,能帮他们斟一杯茶,已经算是他这个做兄长的爱护弟弟了。 苏培盛一时无语,又不敢吭声。 片刻之后,梳好头的年惜月,带着白芷和白薇从内室出来了。 “过来坐。”胤禛冲着年惜月抬了抬手,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听年老大人说,你特别喜欢喝龙井配着茉莉花泡的茶,而且越浓越好,本王就给你准备了一壶,你尝尝是不是你常喝的那个味道。” 按照规矩,胤禛是不能叫年遐龄“岳父大人”的。 他叫一声“年老大人”,已经算很尊重年遐龄了。 他之前约年遐龄去青木居喝茶,自然是有目的的。 陪老大人下棋,虽然故意输了几局,但收获也不错,他知道了年惜月的一些喜好。 虽然吧,这么喝茶有些奇怪,糟蹋了上好的龙井茶,可谁让年惜月喜欢呢。 他们府上又不是喝不起。 明年他会让人多买一些上好的雨前龙井给年惜月。 年惜月看着胤禛给自己倒的茶,惊呆了:“这……是妾身的阿玛说,妾身喜欢喝这个?” “是。”胤禛见年惜月脸色不对劲,顿时明白过来了,要么就是他听错了,要么就是年遐龄说错了。 但他可以确定,他那日听得很真切,年遐龄说了,年惜月喜欢喝雨前龙井,但要放一些茉莉花进去,还得多放点茶叶,泡的浓浓的,。 或许,是年遐龄已经年迈,记不清,说错了吧。 胤禛有些哭笑不得。 “白芷,让小厨房那边送点牛乳和冰糖过来,再搬个小炉子来。”年惜月转过头吩咐道。 她就算口味再特别,也喝不下这么浓的茶啊。 阿玛真是的,说话只说一半,害得胤禛误会了。 她只有煮奶茶的时候,才会放这么多茶叶,还会在绿茶里添加茉莉花。 “王爷,妾身的阿玛痴迷下棋,一旦投入进去,说话便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亦或者……只说一半,忘记了后头那一半。”这一点,年惜月深有感触。 毕竟,她之前就经常陪年遐龄下棋。 父女二人聊着聊着,阿玛就忘记下一句该说什么了,心思都在棋局上。 一刻钟后,年惜月尝了一下这茉莉花奶茶,觉得还不错,便给胤禛也倒了一杯。 胤禛不喜欢喝牛乳,大约是幼年时喝多了,觉得腻味,不过还是尝了一口。 胤禛眉头微微舒展,居然还不错。 这奶茶没有什么膻味,还多了一股清香味,是龙井特有的清香。 除此之外,还带着淡雅的花香,微微有些甜味,不腻人,丝毫没有腥味。 比老五给他煮的奶茶,味道好太多了。 老五是在皇太后身边长大的,从小喝皇太后身边宫女煮的奶茶,那可是正宗的蒙古奶茶。 到如今,老五也特别爱喝。 “味道极好。”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方才可是下定决心才尝的,毕竟那味道他实在不喜欢,上次在老五那儿喝了一口,差点儿吐了。 第96章 你去把他绑来吧! 关键那小子还一直劝他喝,想想就心有余悸。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很多口味,我们下次再煮别的。”年惜月笑道。 虽然闹了个乌龙,但人家出发点是好的,只是阿玛一下棋就有点坑人,他老人家那时候说的话,只能信一半。 “下次五弟要是还煮奶茶,本王倒是可以教一教他了,定要把羊乳换成牛乳。”胤禛笑道。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她喜欢喝牛乳,却不会喝羊乳,虽然有营养,但实在不会喝啊。 小时候为了给她养身子,额娘特意让人买了羊和牛养着呢,后来……她实在喝不下羊乳,羊就被送到庄子上了。 两人喝着茶,聊了许多。 胤禛发现,年惜月虽然是个女子,懂得却特别多,说一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毫不为过。 他的幕僚当中也不乏能人,其中有几位先生,是饱学之士,胤禛经常和他们聊上大半日,获益匪浅。 只是他从未料到,自己的妻妾中也有这样的人,而且是他当初一眼就看上的人。 胤禛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欣喜。 他之前还以为,这世间的女子都一个样,喜欢胭脂水粉、衣料珠钗,喜欢说人长短。 原来,也有人大不一样。 他以前为何不太喜欢进后院? 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觉得烦。 上至福晋、侧福晋,下至那几个侍妾,向来都是他说什么,她们便附和什么,要么就……暗中告别人的状,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或者大度的为别人求情,让他自己去领会。 时日一长,他自然烦了。 她们除了顺着他,说好话哄他之外,就是告状。 而且……那几个女人每次说的好话都差不多,把他当三岁小儿哄。 在那些女人眼里,自己就这么蠢? 他和年惜月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发现她和其他女子大不一样。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天色渐晚,才一起用了晚膳。 年惜月发现,胤禛也挺博学的,两人起码能聊到一块儿去,说了一下午的话也不觉得无聊。 她原本以为,胤禛会留下来,结果用了晚膳,胤禛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后,便带着苏培盛他们走了。 临走前还叮嘱她早些歇息。 “侧福晋,王爷这是……”白芷等人走了后,才有些急切的开了口:“您不挽留吗?” 趁着人还没有出浮香院的大门,只要侧福晋一声令下,她立马去把王爷请回来。 “别急。”年惜月轻轻拍了拍白芷的手背:“王爷这么做,自有深意,别瞎想。” “就算王爷别有深意,您今日让他出了咱们浮香院的门,明日就有人笑话侧福晋您了!”白芷急声说道。 昨夜也就罢了,王爷毕竟喝多了,醉得人事不醒,不能圆房,也没人敢说什么,可今日,王爷明明在主子这儿耗了一个白日,天一黑却走了,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她们主子得罪了王爷呢。 更有甚者,肯定还会以为王爷不喜欢主子了。 这种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主子肯定会成为这府里的笑柄。 这是白芷绝对不能忍的。 她家主子这么好,王爷到底怎么想的? 年惜月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白芷解释才好。 胤禛用膳食时看她的眼神,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了,不像午后两人一起歇息的时候,年惜月明显感觉到他有些蠢蠢欲动。 可用晚膳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喜欢之外,还多了一丝钦佩,估计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他才没有这么猴急吧。 直觉告诉年惜月,胤禛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轻贱她,肯定有别的安排。 果然,胤禛刚刚回了前院不久,就派人送了许多东西给年惜月,其中就有一些他珍藏的“宝贝”。 比如,一个小的浑天仪和青铜卡尺,两样东西都是桐制的,看起来特别古朴,指不定就是古物。 尤其是那浑天仪,虽然比年惜月上辈子在科技馆看到的小不少,但特别精巧。 年惜月让人把浑天仪收到隔壁厢房,自己则拿起青铜卡尺把玩起来。 这东西是王莽时期制造的一种测量工具,设计原理与未来的游标卡尺相似,精度略低,不过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特别厉害了。 年惜月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专门写王莽的帖子,不少人都觉得他是穿越者,这青铜卡尺,便是证据之一。 或许,那真是一位老前辈吧。 年惜月捣鼓着手里的青铜卡尺,脸上满是笑容。 看来,她和胤禛聊了一下午,也不算白聊嘛,人家知道她喜好这些新奇的东西,回去就从库房里翻找出来,派人给她送来了。 “主子,王爷给您送的这个八层牙雕套球可真是好看,您快瞧瞧!”白芷捧着牙雕套球,站到了年惜月面前。 “的确精致绝伦!”年惜月拿过来看了看,赞不绝口。 这种牙雕套球,她前世在博物馆看到过,来到这个时代后,也见过好几次了,她的陪嫁里就有一对牙雕套球,是五层的。 胤禛给她这个,是八层的,更加罕见。 也不知道某位爷是不是把他珍藏的好东西都送来这儿了。 女儿家喜欢这些东西的不多,年惜月以前收到的礼物,大多是衣料、珠钗和补品等,只有大哥会给她送医书和书画。 “王爷把主子您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了,不然也不会一回正院,就派人送了这么多您喜欢的东西来。” 白芷笑的合不拢嘴,不过还是压低声音道:“主子,那王爷为何不留在咱们浮香院呢?” 给再多的东西,人不留在这儿,他们家主子,也还是会被人笑话的。 “行,你去帮我把他绑来吧!”年惜月一脸正色道。 白芷闻言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白薇却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好了小丫头,帮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王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还和平时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自乱阵脚。” 年惜月说完之后,让泽兰和佩兰去吩咐那些仆妇们准备热水,再把她沐浴所需之物备齐了,她一会儿要好好泡泡,再美美睡上一觉。 第97章 真的好像她阿玛! “白芷,你去柜子里帮我把那套浅紫色的寝衣找出来,就是二姐姐亲手给我做的那套,细棉布制成的。”年惜月转过头吩咐道。 丝绸娇贵,穿在身上也舒服,但年惜月上辈子睡觉习惯穿纯棉的睡衣或者睡裙。 小时候也就罢了,稍稍长大一些,她就要求穿细棉布制的寝衣和里衣,包括肚兜。 这个时代纺织的细棉布,也是很舒适的,最好的那种,特别软,特别舒服,因为没有未来处理工艺好,搓洗厉害了,容易破洞,但年惜月不缺那点银子,时常换也就行了。 比起丝绸,细棉布没有那么鲜亮,但却是许多小康之家制衣的首选。 “是。”白芷连忙点头。 那套寝衣是二格格给她家主子亲手缝制的,主子出嫁之前,二格格回府送嫁,添在了嫁妆里。 白芷当然有印象。 年惜月沐浴更衣后,坐在妆台前,白芷和白薇轮番帮她擦拭长发上的水。 在这个时代,洗头可是个大工程。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洗一回的。 尤其是冬日里,因为天冷,沐浴洗头的次数就更少了。 京中大户人家的主子们,会派人去药铺买一种中药粉,洒在头上后用篦子慢慢将药粉梳下来,有清洁头皮和留香的作用。 但年惜月不习惯用那个。 一来,她觉得清洁的不干净,二来嘛……药粉也容易残留在头皮上,头痒的时候一抓,指甲缝里都是药粉,挺恶心的。 对她来说,三五天已是极限。 毕竟,她自幼用的东西比较天然,头发出油慢一些。 白芷和白薇从小跟在年惜月身边,也和她养成了一样的习惯。 她们准备了很多绵软的帕子,多吸一吸长发上的水分,加之屋里烧着地龙,再端两个碳盆过来,把头发多梳一梳,拨弄拨弄,干的就比较快了。 这可是她们主仆三人多年积累的经验。 要不然,年惜月可不敢在天黑之后洗头。 趁着下面的头发还没怎么干,年惜月自己抹了些调配过的养发精油在发尾。 “我打算在京郊的庄子上再开一个作坊,你们帮我想想,咱们手底下那些管事,哪个适合去新的作坊当大管事?”年惜月一边伸手拨弄头发,一边问道。 “主子又要开新作坊了。”两个丫鬟闻言都特别激动。 不知主子这回又要弄什么新玩意儿,她们可太好奇了。 “咱们从前在年家的时候,我不是经常带着你们熬制净发膏吗?我觉得这东西挺好的,等我重新研究研究那些药材的配比,可以在作坊里量产,放到皂香坊卖。”年惜月笑道。 “我们刚伺候格格那会儿,是买澡豆来沐浴和洗头的,平日里脸脏手脏的时候,也是用那个,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舍得花银子了,开始用胰子,再后来,格格长大了,带着我们熬制了净发膏,又弄了香皂沐浴。” 白芷说着微微一顿:“格格在皂香坊卖肥皂和香皂,却没有卖净发膏,奴婢觉得可以试试。” “从前,普通人家沐浴洗头,舍不得买澡豆,更舍不得买胰子,是直接用皂角的,后来,主子开了皂香坊,寻常老百姓会直接买肥皂沐浴洗头,稍稍讲究一些的女儿家,会买一块香皂回去用,至于大户人家,喜欢更贵的精油皂,奴婢试过了,精油皂除了净面和沐浴外,也可以净发,只是……头发干了之后不太顺滑,没有主子带我们熬制的净发膏好用。”白薇想了想后说道。 “那咱们就试试吧,最近我闲来无事,正好将配方定下来。”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之前都是我们自己在用,我放药材的时候,也没个定数,从来不会称重,感觉差不多也就行了,如果要售卖这净发膏,那就得配比好了。” 年惜月的净化膏里除了常规的无患子、茶子、皂荚、侧柏叶、生姜、何首乌、黑芝麻等有清洁养发功效的药材外,还有当归、鹿茸、人参、苦参、野灵芝、野菊花、甘草等。 要想成膏,最后还得加榆树皮和海藻。 之所以要重新试一试药材的配比,是因为皂角等物是碱性的,还有一些药材是酸性的,过酸和过碱都会刺激头皮,若熬制的时间不够,净发膏也不够温和。 既然要卖,就得严谨一些。 年惜月倒是能自制溶液测试药膏的酸碱度。 虽然没有未来的化学试剂那么精确,但也差不多了。 主仆三人聊得正开心,却听小丫鬟禀报,说王爷来了。 年惜月摸了摸已经干了大半的头发,让白芷随便帮她编了起来,披着披风就出去了。 这都快亥时了,对于古人来说,晚上九点,已经算很晚了,外头又下着雪,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按理说,他今夜若想留在她这儿,之前就不会走。 难道后悔了? 年惜月有点搞不懂这位爷的脑回路,可人家现在是她的“大老板”,她不得不去迎接。 年惜月到外间时,发现胤禛人已经进来了。 “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年惜月屈膝行礼。 “这么晚了,你是在净发吗?”胤禛见年惜月满头青丝只是随便编了起来,有些松散,瞧着还没怎么干,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身子弱,天黑以后净发,既容易生病,年迈之后还容易得头风。” 胤禛说着沉下脸来:“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年惜月年纪小,从小又没了额娘,没人教她这些也正常,那丫鬟们呢?难不成没有嬷嬷提点?连这个也不懂吗? “王爷别生气,妾身的头发已经快干了,妾身经常如此,从未因此生病,您别责怪她们。”年惜月没料到他会管这么宽,生怕他迁怒白芷她们,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个丫鬟使眼色,让她们赶紧退下。 “你不能因为自个年轻,如今身子又不错,就不好好保养,天黑以后,是不宜净发的。”胤禛不忍对年惜月发火,耐着性子说道。 “是!”年惜月也没和他争执,轻轻点了点头。 这人啰嗦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像她阿玛。 第98章 本王留下陪你 “本王过来,有事和你商议。”胤禛见年惜月点头答应了,也没再继续揪着这事儿不放了。 过犹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年惜月身边都是些丫鬟在伺候,连个靠谱的嬷嬷也没有,着实不妥。 “本王的乳母谢嬷嬷很懂养生,让她来你身边伺候可好?”胤禛坐到椅子上后问道。 年惜月闻言顿时警惕起来了。 她可不敢让胤禛的乳母来伺候她,就连四福晋都没这个殊荣,年惜月有些搞不懂,这男人是真的想对她好,还是要捧杀她了。 再说了,那谢嬷嬷不是已经年迈,回去荣养了吗? 年惜月没嫁过来之前,便把该了解的事都了解过了,以免被动。 “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谢嬷嬷已经年迈,回乡荣养了,她老人家好不容易得享天伦,妾身不忍心她再回府劳累,更何况,妾身只是王爷的侧福晋,于理不合。” 胤禛闻言一怔,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要事关年惜月,就不怎么冷静。 尤其是知道她身子弱还在夜里净发,真有些生气了。 “王爷,妾身身边有个颇通医术的医女,名叫芸娘,她也是妾身的陪嫁,有她从旁提点,妾身必定好好养着身子。”年惜月有些无奈道。 “嗯!”胤禛听了她的话后,放心了不少:“凡事多问问她,切勿胡来。” “是。”年惜月颔首。 “本王想带你去小汤山小住一段日子,你意下如何?”胤禛突然握住年惜月的手,柔声问道。 他今夜原本是要留在年惜月这边的,后来听苏培盛说,不少人盯着浮香院,有嫡福晋的人,也有侧福晋的人,其他侍妾们,也派人了。 胤禛便想带年惜月出去走走。 只是一时没想到去什么地方最妥当。 他回到前院后,先让苏培盛派人给年惜月送了些东西过来。 左思右想,胤禛终于有了目标。 冬日天冷的时候,小汤山行宫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加之年惜月身子弱,泡泡温泉,有养生除病之功效。 “是小汤山温泉行宫吗?”年惜月问道。 “是!”胤禛点头。 “那不是皇上和娘娘们才能去的地儿吗?”小汤山的温泉大名鼎鼎,年惜月当然听说过,皇帝冬日里就特别爱去,尤其是身子不适或者觉得困乏的时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这两年,皇帝上了点年纪,去的次数也就更多了。 “除了前头那两个大池子供皇阿玛和后宫嫔妃们使用外,后头还有两排稍小一些的池子,随侍的皇子和大臣们可以用,本王只须和阿玛说一声,便能带你前往了,小汤山冬日风景不错,指不定还有未开谢的花,你肯定会喜欢。”胤禛颇有些期待。 在他心里,年惜月当然是不一样的,这毕竟是他自己挑选的女人,她不仅长得合他的眼缘,脾气性子也对他的胃口,关键这姑娘还颇有才学,胤禛不想委屈她。 “王爷觉得合适吗?”年惜月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您若真的带妾身去小汤山小住,要不了多久,京城就会传言四起,说王爷您是个贪恋美色之人,还会说妾身是个红颜祸水,王爷……矫枉过度,恐怕会适得其反。” 就算他要装“闲云野鹤”,与世无争,也不能装过头啊。 要知道,胤禛从前在皇帝和大臣们心里,是很靠谱的,真要打上一个贪恋美色、举止荒唐的标签,以后想收买人心,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矫枉过度!”胤禛看着年惜月,心中有些疑惑。 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自己这两年布局的目的? 不过,他这次想带年惜月去小汤山,并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想带她出去走走,泡泡温泉,对身子好。 不过,这小丫头怕是知道他的打算了。 是年家人告诉她的吗? 除了福晋和身边那几个极受信任的幕僚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打算。 年惜月差点就伸手扶额了。 大意了,大意了! 她竟然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妾身听阿玛说,王爷从前在刑部观政的时候,特别厉害,查处了不少贪官污吏,连皇上都夸赞您呢,这两年,王爷去了户部,很少插手户部的事,一下子闲下来了,阿玛说,王爷大约是因为太子爷上回被废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怕别人误会您也有那个心思,才彻底闲下来了。” 年惜月说着笑了笑:“妾身是担心王爷您带妾身去小汤山,旁人反而会以为您是在以退为进,私下有所图谋。” 胤禛闻言看着年惜月,片刻之后才道:“你阿玛怕是把你当男儿养吧,连这些话都敢和你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阿玛和妾身说这些,也是想让妾身入王府后别犯忌讳,他希望妾身安安稳稳的,并未谈论时局。” “嗯!”胤禛点了点头。 年惜月估摸着他是信了,趁热打铁道:“除了王爷您以外,别人的事儿,阿玛并未多说半个字。” 简而言之,他们家的人,只对胤禛感兴趣。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起码在他面前,年惜月必须得这么说。 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本王如今已是亲王之尊,从无非分之想,以前在刑部观正时,也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未想却让人误会了,如今本王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等得空,本王便带你出去游山玩水。” “好!”年惜月点了点头。 她信他才有鬼呢。 “如此说来,你不想去小汤山了?”胤禛问道。 “是!”年惜月颔首:“您就算要做个闲散王爷,也不能让旁人说您是个好色之徒,至于妾身……也不想当那红颜祸水,咱们就留在府里吧。” 枪打出头鸟,年惜月就想苟着。 “好!”胤禛点头答应了。 “时辰不早了,外头还下着雪呢,王爷您快回去歇着吧。”年惜月笑道。 “谁说本王要回前院?”胤禛握住了年惜月的手:“你既然不想去温泉行宫,那本王就留下陪你吧。” 第99章 他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年惜月:“……” 整座王府都是他的她还能拒绝吗? …… 正院里,四福晋尚未歇息。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睡眠便没有那么好了,加之她是当家主母,不用一早起来给别人请安,可以多睡一会儿,所以……正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看书。 灯下看书对眼睛不好,可这几年,她早已养成了习惯,秋穗她们都不敢劝了。 没有男人的宠爱和陪伴,再不自己找点事儿做,那更是度日如年了。 四福晋看的是《法华经》,就是胤禛最近常读的经书。 “也不知王爷为何会喜欢这《法华经》,依我看,还是《金刚经》更好,里面宣讲的佛法,更加博大精深,读起来受益匪浅。”四福晋把经书放在了床头,打算歇息了。 秋穗连忙跪在了床边的垫子上,给四福晋按摩太阳穴和眉骨等,这样会让她睡得更快、更安稳一些。 就在此时,青蔓进来了。 “这么晚了,还有何事禀报?”四福晋皱起了眉头。 “启禀福晋,王爷又去侧福晋的浮香院了,门口已经熄了灯,婆子们锁了院子,看样子……王爷今日是不会离开浮香院了。”青蔓恭声禀道。 四福晋闻言手微微一僵,片刻之后才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人都嫁过来了,当然是要圆房的,更别说……她还是王爷看上的人,吩咐咱们院子里的人,对这位年侧福晋,要比李氏更客气一些。” “是。”两个丫鬟连忙颔首。 “不过话说回来,连我都不知王爷到底是何意了,明明已经走了,没想到……这都夜深了,他又眼巴巴的去了浮香院。” 四福晋说着冷哼一声:“果然,男人都不是好玩意儿,就会拿人寻开心,今夜……后院这些看戏的女人,恐怕也是忽喜忽悲吧,本福晋还以为……明日正院请安,能看一场好戏了,如今看来,倒是可惜了。” “娘娘,来日方长,好戏还在后头呢。”秋穗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柔声说道。 “嗯!”四福晋点了点头:“歇着吧。” …… 第二日一早,四福晋刚刚穿好衣裳,坐在妆台前挑选今日要佩戴的簪花,就听身边的小丫鬟说,苏培盛过来了。 “请他进来吧!”四福晋随意挑选了一朵颜色很浅的花,淡淡的说道。 “是!”青桐应了一声,连忙去把苏培盛请进来了。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苏培盛连忙行礼。 “苏公公不必多礼,王爷让你过来,所为何事?”四福晋问道。 “启禀福晋,王爷吩咐奴才们准备了厚礼,等福晋梳洗好,用过早膳后,王爷陪福晋回一趟乌拉那拉氏府邸,给老夫人上柱香。”苏培盛一脸恭敬道。 四福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 “奴才先告退了!”苏培盛并未多留,连忙退下了。 “也不知王爷让他们准备了什么,你再去咱们的小库房里找些合适的东西,一起带回去吧。”四福晋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爷娶侧福晋告假三日,今日是第二日,她本以为王爷昨夜和年氏圆房后,今日会一直留在浮香院陪着那个女人,没想到王爷竟然还记得她这个嫡福晋,主动提出陪她回乌拉那拉氏府邸,给她额娘上香。 四福晋心情极好。 “去派人告诉李氏她们,今儿一早就不必过来请安了,本福晋要回娘家。”四福晋笑着吩咐道。 “是!”秋穗颔首,便要去派人传话。 “等等……”四福晋突然叫住了她,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说……王爷该不会是为了那年惜月,才陪我回去给额娘上香的吧?” 四福晋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是不是心疼那个女人,不想让她一早过来给我请安?” 秋穗没有料到自家福晋会这么想,连忙道:“若真是如此,王爷大可以派人来传个话,让侧福晋今日歇着,不必过来请安了,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个,冒着风雪,陪您回乌拉那拉氏府邸呀!” “是呀福晋,王爷这么做,是因为您是嫡福晋,王爷心里总是想着您、念着您的,他此番陪福晋回去给老夫人上香,就是要告诉府里上下,就算年侧福晋入府了,也没人能越过福晋您。”秋栗也连忙说道。 二人都觉得,主子有些多心了。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王爷何必舍近求远,兜圈子呢? 那不是折腾他自个吗? “说的也是,大约是王爷太在意那个年惜月的缘故,本福晋未免多想了些。”四福晋说着笑了笑:“派人多备些礼,连着王爷给的那份,咱们一起带回去。” 她娘家如今势微,兄弟们虽然也在朝为官,却都不是要紧的官职,她自然要多贴补一些,才能报答阿玛和额娘的养育之恩。 额娘临终前可是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的,让她一定要照顾好家里。 以兄弟们的本事,除非王爷哪日飞黄腾达,不然……他们的官职怕是难以晋升了。 自己也只能在银钱上多贴补一些。 梳好妆,用了早膳后,四福晋带着秋穗她们,高高兴兴去了前院,和胤禛会合后,乘坐马车,前往乌拉那拉氏府邸。 …… 浮香院里。 年惜月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不想起身。 她已经醒了,就是人有些迷迷糊糊的,脑子不算太清醒,加上冬日天冷,外头又下着雪,实在不想起。 不过,她好歹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不是在娘家了,必须起来给福晋请安。 “白芷……什么时辰了?”年惜月睁开眼睛问道。 “主子,您再多睡一会儿,王爷一早就带福晋出门了,免了主子请安。”白芷连忙凑上前,轻声说道。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整个人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又打起盹儿来。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巳时了。 “都这么晚了!”年惜月坐起身看着屋里的西洋钟,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主子放心吧,福晋不在府中,没人敢来管您几时起身,您若是困了,先用点早膳,等会接着补眠。”白薇笑道。 第100章 小事而已 昨夜是白芷值夜,白薇让她去歇着了。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由白薇伺候着更衣、梳洗。 她昨夜睡得有些晚。 毕竟是洞房花烛嘛,免不了一番折腾。 不过,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她觉得也还好,不是那么痛,加上胤禛还是挺温柔的,很顾着她的感受。 三十几岁的男人,当然不会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胡来。 而且,她自己也不是没有经验,知道怎么做可以保护好自己。 前世,她虽然没有结婚,但也活了三十来年,总谈过恋爱,睡过男人呀。 所以,在他们二人的彼此“努力”下,顺利度过了昨夜。 年惜月刚刚用完早膳,年如月就上门了。 “我还以为王爷今日会陪着四妹妹呢,没想到他竟然陪福晋回娘家了。”年如月有些不满了。 王爷告假三日明明就是因为娶了四妹妹,他不好好陪着四妹妹,却跑去福晋面前献殷勤,果然朝三暮四。 她当时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入王府呢? 哦,对了! 是为了荣华富贵! 只可惜,这荣华富贵的影子没有看到,倒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三姐姐,咱们得时刻谨记,福晋才是王爷之妻,不管王爷对她有多好,或者为她做了什么,那都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的,反而是我们……终究是……” 年惜月本来想说,不管是侧室还是妾,都是在抢主母的男人。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想法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三观,便闭嘴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作为大家族的嫡妻,甚至还要帮着男人纳妾,教养庶出的子女,不然便是嫉妒,罪犯七出,是有可能被休妻的。 简而言之,这个时代作妾是合法的,当妾的不争宠,旁人看来,那才叫有病。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的确很尴尬,其实……我们姐妹二人都有机会嫁给人家做嫡妻的,四妹妹你也就罢了,被逼无奈,我却是咎由自取了!”年如月叹息一声道。 年惜月当然知道她后悔了。 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呀! “王爷带着福晋回娘家了,四妹妹生气吗?”年如月问道。 四妹妹之前还没有和王爷圆房,当然稳得住,如今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这会过来,就是为了安慰这丫头,不过……她这性子脾气有些压不住,方才还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说了王爷的不是,不像是来安慰四妹妹,而是来挑拨离间的。 年如月很想打自己的嘴,连忙补救道:“四妹妹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个气着自己的身子,就像你方才说的,福晋是王爷的嫡妻,王爷不管做什么,都得顾着她的脸面,倘若这三日一直宠着你,福建肯定会生气,福晋一生气……就会找机会拿捏四妹妹你,尤其是王爷不在的时候,这府里可都是她说了算。” “三姐姐放心吧,我不生气!”年惜月笑道。 “那就好!”年如月松了口气:“你之前不是也劝我吗?凡事要顾着自己,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妹妹也当如此才是。” “嗯!”年惜月颔首。 姐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年如月突然问起杨晏的近况来。 “四妹妹可知他近日如何?娶妻了吗?” 年惜月知道年如月后悔了,但事已成定局,可不能错上加错。 “三姐姐,你实在不该问这个,倘若被有心之人知晓,姐姐肯定会有大麻烦的。”年惜月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年如月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并无他意。” “以他的年纪,早就该娶妻了,当初因为等着三姐姐,所以……耽误了几年,三姐姐你入王府之后,他们府里很快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成亲之后,就去了他阿玛任上,至于如今过得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年惜月说着,突然笑了笑:“三姐姐放心吧,他阿玛可是两广总督,他这位总督府的公子,难道还会过得不好吗?” “也对!”年如月点头,她上辈子嫁给杨晏后,开始十来年,还是很风光的。 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年如月便走了,临走前还叮嘱年惜月,多长个心眼儿,先弄清楚院子里那些丫鬟到底是谁派来的眼线。 年惜月倒是不着急。 毕竟,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她身体并无不适,便写了个方子,让芸娘带着泽兰和佩兰,去药房抓药了。 年惜月这浮香院里,有一间屋子专门放药材,里头的药材都是她带来的陪嫁。 她人还没有嫁过来,芸娘就先带着人过来把药材都整理妥当了。 常用的药,里头都有。 没过多久,芸娘就照方子,把药都送来了,足足一筐,每一种都用纸包好了。 “在屋里熬药味道太浓了,咱们去药房旁边那个屋子吧。”年惜月吩咐道。 她在娘家的时候,专门有好几间屋子供她做“试验”。 来了王府,当然也要安排上。 有芸娘这个女医,熬制药膏,自然事半功倍。 …… 第二日,胤禛带着年惜月回门了,年惜月按照之前的约定,把年如月也带上了,只不过……年如月是扮做丫鬟回去的。 毕竟,没有人回门带着侍妾的,哪怕那是年惜月的姐姐。 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雍亲王府都会沦为笑柄。 当然了,年惜月也没偷偷摸摸干,是胤禛答应的。 她本来还想去四福晋面前过一下明路,却被胤禛拦着了。 以他对福晋的了解,她不仅不会答应,还会训斥年惜月。 他不忍心看年惜月失望,只好出此下策了。 胤禛已经吩咐苏培盛带人掩护了,确保万无一失。 年惜月和胤禛上了前头的马车,年如月则和白芷她们上了后头的马车,一行人往年府赶去。 “多谢王爷,我们姐妹四人这些年难得见上一面,想要齐聚,更是难上加难,今日若不是王爷成全,还不知道过多少年,我们才能聚一聚呢。”年惜月连忙道谢。 “些许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胤禛握着她的手笑道。 年惜月笑而不语。 真的只是小事吗? 第101章 有事相求 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不值一提,他又何必派苏培盛他们给年如月打掩护呢? 年惜月觉得,胤禛还是有点怕四福晋的。 当然了,说“怕”,也不准确。 胤禛是个比较守规矩的人,四福晋也注重规矩,他们夫妻二人在某些方面,早就达成了共识,知道彼此的底线,也有默契。 一些不合规矩,超越底线的事儿,做的时候,当然得小心些。 就比如,四福晋喜欢贴补娘家,这一点胤禛是知道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怎么贴补?贴补多少,四福晋就不敢让胤禛知道,做的极其小心。 而胤禛呢?即便知晓一二,也装作不知。 那胤禛自然也有一些事,不想让四福晋知晓。 换句话说,夫妻之间不够坦诚。 不过,这也是皇家的通病了。 身处皇家,作为妻子,本来就和丈夫地位不对等。 “王爷,咱今日何时回府?”年惜月抬起头问道。 她得问清楚了,才能把握好时间。 “天黑之前回府即可。”胤禛回道。 “那就是用了晚膳再回去吗?”年惜月又问道。 “是!”胤禛点头。 新婚后,丈夫陪妻子回门,本就是应当的。 年惜月虽是侧福晋,却也有这个礼数。 至于何时归去?并没有定数。 倘若夫家和娘家相距甚远,这回门礼,自然就免了。 若是离得近,当日回去即可。 一般情况下来说,同处京城的人家,都是用了午膳回去。 胤禛知道年惜月想念家人,所以才把回去的时间定在了天黑之前。 “多谢王爷!”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出嫁才三日,大哥和四哥尚未离京,既然不用急着回王府,她今日便可以和他们多说说话了。 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马车到达年府门口的时候,年遐龄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和女婿们,在门口迎接了。 女眷们,则由年惜月的大嫂带领着,在二门处等待年惜月姐妹二人。 “二位妹妹总算回来了,阿玛他老人家早就盼着了,一大早就带着大哥和夫君,冒着风雪在门口等着,劝都劝不住,他还戴着四妹妹亲手给他老人家做的那顶帽子,逢人便夸,说那帽子又暖和又舒适。” 事实上,年惜月的针线活并不好,可架不住老父亲喜欢啊。 大夫人脸上满是笑容:“二位妹妹可曾见过阿玛了?” “见过了!”年惜月点头:“今日要辛苦大嫂和四嫂了。” 她回门,所有的事宜皆由大嫂和四嫂来安排,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当然要道谢。 “我们巴不得四妹妹你常回来呢。”四夫人连忙说道。 等他们一走,这府里就只剩下阿玛和两位姨娘了,阿玛年纪大了,怕寂寞,四妹妹又是他的心头肉,肯定十分想念。 “我会尽可能多回来看望阿玛。”年惜月有些伤感。 女儿家一旦出嫁了,想回娘家,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哪怕夫家和娘家就在隔壁,也不能时时回来,这是不合规矩的。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万事当以夫家为重,若总往娘家跑,不仅会被人说闲话,也是失职。 更别提年惜月只是侧福晋,她要出门,得四福晋首肯。 若有正当的理由,四福晋也不能阻拦。 可若总是回娘家,人家也不会答应。 对此,年惜月早就想好对策了。 比如,她过几日去青木居喝茶,阿玛也去那边喝茶,父女二人不就能巧遇了吗? 当然了,冬日里天冷,阿玛年纪也不小了,出门得悠着点,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父女二人就能多见见了。 京城就这么大,达官贵胄们爱去的地方就那么多,他们父女二人偶尔遇上,再正常不过了。 一行人很快去了花厅。 大夫人早就派人把话花厅布置妥当了,里面还多放了几个炭盆,就怕冷到年惜月。 年昭月和年锦月自然也在,只是这姐妹二人之前并未吭声,只听年惜月和两位嫂嫂说话。 等到了花厅,几人坐在椅子上闲聊起来。 “大哥和大嫂打算何时离京?”年惜月问道。 “再过三日吧,你大哥毕竟是知府,不可离开任上太久,他此番虽是告假回京的,但也差不多该返回了。”大夫人笑道。 “四哥和四嫂呢?” “也是三日过后离京!”四夫人柔声说道。 年惜月不必问,就知道大姐和二姐姐们,也会在三日后离开京城。 就在此时,年昭月突然开口道:“四妹妹,姐姐有一事相求,不知四妹妹可否施以援手,帮大姐姐这一回?” 众人闻言,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年昭月。 没料到,她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开口,求年惜月帮忙。 “大姐姐,妹妹我只是一介女流,无官无职,如何帮大姐姐?”年惜月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打从在二门处见到她们起,年惜月就发现年昭月一直盯着自己,还拽着手里的锦帕,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又有些难以启齿。 “四妹妹你现在是雍亲王的侧福晋,备受他宠爱,些许小事罢了,只要你开了口,王爷肯定不会拒绝的。”年昭月连忙说道。 今日本来是小妹回门的日子,没想到三妹妹也跟着回来了,这肯定是小妹的意思。 这种不合规矩的事,雍亲王都愿意听小妹的,可见他有多喜欢小妹了。 她所求之事,对于雍亲王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要小妹愿意帮忙,易如反掌。 “怎么?大妹妹这些年求我们的事儿还不够多,如今是觉得我们夫妇二人帮不上忙了,所以……又攀上了四妹妹?”大夫人面露讽刺道。 她这个大姑子,当初明明被嫡母教养的很好,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行事颇有原则,比较有主见,绝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出嫁后,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这些年,越来越软弱可欺。 哪怕有她帮衬着,年昭月依旧立不起来。 今日之事,绝对是那胡凤翚的意思。 第102章 震惊 “不是!”年昭月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大嫂别误会,只是……只是我夫君和儿子们不想再回直隶了,想留在京城谋个差事。” “不想回直隶。”大夫人气的站起身来:“好好好,那就别回,你当我要求着你去直隶吗?” 她恨不得别看到这家子人。 打从回京给四妹妹送嫁后,大夫人就发现年昭月他们起了别的心思,不想回直隶了。 胡凤翚那个混蛋是靠着他家夫君才在衙门里谋了个差事,平日里十分殷勤,有事没事,总在她家夫君面前晃悠、讨好,这次回京住在年府后,人家反而闭门不出了,端足了女婿的架子。 一看就是有别的心思。 只是夫君之前和她说,不能把他们留在京城拖累阿玛。 阿玛年迈,若再因为他们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我知道大嫂对我好,这些一直照顾我,若不是大哥和大嫂,我们一家子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我心里是感激大嫂的,只是……夫君和两个儿子都想留在京城,我实在……我实在没法子呀。”年昭月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可不是她一个女人家能决定的事。 “大妹妹,你自打嫁人后,哪里有从前半分模样?你忘了你待字闺中时的样子了吗?那时候的你,要才学有才学,要相貌有相貌,人也聪慧能干,将身边的人和事处理的十分妥当,额娘都说,以你的才学和本事,哪怕嫁入高门大户,也做得了当家主母,你瞧瞧你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大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嫁给年希尧的时候,大姑子年昭月虽是个庶女,但因没了生母,从小是在额娘身边养大的,额娘把她当嫡女一般教养,付出了许多心血,那时候……她和大姑子走得很近,情同姐妹。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夫君帮大姑子一家,她也从未有怨言。 大夫人心里是盼着年昭月好的。 谁曾想,年昭月不仅过得越来越差,还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样子。 年昭月听了大夫人的话后,浑身一颤,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恐怕要叫大姐姐失望了,我一个后宅妇人,无法左右王爷的决定,王爷也不会插手官员任免之事。”年惜月直接拒绝了。 大姐姐是她额娘亲自教养长大的,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额娘这个嫡母故意苛待庶女,把庶女给养歪了呢。 年惜月实在想不明白,年昭月为何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按理说,她的夫君胡凤翚没什么本事,胡家也就那样,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年家,哪有好日子过? 年昭月有娘家人撑腰,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在夫君面前耀武扬威,把人管得死死的吗? 怎么还反过来了? “四妹妹,我夫君和儿子们不求高官厚禄,有个差事即可,我听说……我听说王府有许多属官,这是王爷可以自行决定的,上至正三品的长史,下至从八品的牧长,四妹妹若开了口,王爷必定不会拒绝……” “大姐姐既然这么厉害,连王府的事都能了解的清清楚楚,要当我这个妹妹的家,为何却劝不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们呢?我劝大姐姐还是多在他们身上用些心思,旁的……妹妹我帮不了。” 年惜月今日本来是高高兴兴回门的,这会儿心里却堵得厉害。 “可四妹妹……” “好了大姐姐!”年如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姐夫和二位侄儿只是想在京城谋个差事而已,既然品阶不论,连不入流也行,您去求阿玛便是了,何必为难四妹妹?四妹妹虽是侧福晋,可王府却是福晋当家,若她为了娘家人贸然向王爷开头,被福晋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大姐姐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吧。” 前世,四妹妹出嫁回门时,她已经和杨晏离开了京城,也不敢确定有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儿。 不过,以四妹妹这一世的脾气和性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大姐姐说了也白说。 再说下去,连姐妹之间那点情分都没了。 别看四丫头长得软绵绵的,看起来人畜无害,最好说话,事实上……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大姐姐若只看表象,便大错特错了。 “我问你,他是不是又对你动手了?”大夫人皱眉问道。 年昭月听了她的话后连忙摇头:“没有,自打……自打他上回动手被大哥教训后,到现在也没有动我分毫了。” 大夫人却不信,正想起来查看,四夫人却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年昭月的手臂,拉开衣袖查看,这一看,气的她脸色都变了。 只见年昭月手臂上布满了红痕,其中有一条虽然结了痂,可也看得出来是鞭子抽伤的。 一个大男人,竟然用鞭子抽打自己的妻子,把人伤成这样,简直猪狗不如。 “来人,立即将此事禀报大老爷和四老爷,再派人把那胡凤翚给本夫人绑起来。”四夫人本来就是暴脾气,当即吩咐道。 “等等。”大夫人连忙制止了:“四弟妹,今日是四妹妹回门的日子,王爷还在呢,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四夫人闻言一怔:“多亏大嫂提醒,我这人性子急,脾气一上来,就思虑欠周。” 她说着看下身边的丫鬟:“那就先派人去把胡凤翚给我绑了,关到柴房里,等天黑之后,再由二位老爷处置,这个混蛋,吃我年家的用我年家的,还敢这么对我们家的姑奶奶,简直找死。” “四弟妹。”年昭月却有些急了:“这事不是他的错,错在于我,我明知他喝醉了,分不清好歹,还劝说他少去赌坊,这才让他动了气,他原本也没想伤我,酒醒后也自责后悔,他一个大男人,也是要脸面的,若在岳家被人绑了丢进柴房,以后他出门在外,可就抬不起头了。”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姐姐你没病吧?他把你打成这样了,你竟然还帮他说话,满心满眼都是夫君好,是不是他哪日打死了你或者害死了你,你才会悔悟?”年如月瞪大眼睛问道。 第103章 有把柄? 她这话说的有些难听,甚至还有些晦气,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可没忘记大姐姐前世是怎么死的。 就是因为那胡凤翚。 “大妹妹,你可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把柄在他胡凤翚手上?若有,你便告诉我们,年家保得住你。”大夫人震惊过后,开口问道。 年昭月听了她的话后浑身一颤,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的事,我没有难言之隐,更没有什么把柄,夫君待我很好,一直就很好……” 她不断的念叨着,但在年惜月看来,已经有些精神异常了。 “来人,先扶大姑奶奶回去歇着吧。”大夫人叹了口气道。 “是。”年昭月身边的丫鬟应了一声,连忙把人扶下去了。 “四夫人,那大姑爷,还绑吗?”爱新觉罗氏身边的丫鬟问道。 “当然要绑,绑起来丢到柴房,不许给他用午膳和晚膳,晚些时候再处置。”四夫人眼神发狠,沉声说道。 “如此一来,午膳和晚膳他都不能出席了,今日四妹妹和王爷……”大夫人却有些担心。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年惜月便道:“不要紧,就说大姐夫病了,未免把病气过给大家,便在屋里养着了,大姐姐在侍疾。” 以年昭月如今这样的状态,也不适合出席家宴。 家丑不可外扬,年惜月懂大家的意思。 “好。”大夫人点了点头。 “我估摸着,大姑奶奶真的有把柄在胡凤翚手上,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对一个男人言听计从,连被人家打了,还帮他说话,于理不合啊。”四夫人忍不住说道。 大夫人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她和年昭月年纪相当,也最熟悉,这些年,也是他们夫妇二人在照顾年昭月一家。 “不瞒你们说,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以大妹妹的心性,原本不该如此才对,我才嫁过来那会儿,她明明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额娘和她说起亲事,她也是满心欢喜的,可后来,她就闹着要嫁给胡凤翚,还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我问她是不是被那个男人算计了,她否认了。” “这些年,她对胡凤翚言听计从,伺候周到,我曾私下问过她身边的丫鬟,想知道她是不是有把柄在胡凤翚手里,只可惜,曾经伺候她的老嬷嬷,已经病故了,两个贴身大丫鬟,也早就远嫁了,留在身边的丫鬟,知之不多。” “我和三姐姐是出嫁女,不好插手这些事。”年惜月道。 “这是自然,此事你大哥和四哥会处置的,你不必担心。”四夫人笑道。 女儿家嫁了人,不好插手娘家事,尤其是姐妹的事。 此事当然得让年希尧和年羹尧兄弟二人出头。 “大姐姐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她那样的脾气性子,只要嫁了人,必定会以夫为天。”一直没有说话的年锦月此时才开了口:“不过,即便她万事以夫君为重,也不会失了自己,前些年我和她还有书信往来,她言语间都是对胡凤翚的感激,我便觉得不对劲,追问之后,她就很少给我回信了,即便回了,也说的是些不痛不痒的事,应付我。” 她又远在西北,时日一长,她们姐妹联系就不多了。 其实,大姐姐小时候比她傲气多了,毕竟是在夫人身边养大的,虽是庶出,但无论吃穿住用还是眼界,都和嫡女没什么差别。 她幼年时甚至还很羡慕大姐姐呢。 “今日正好趁此机会,查个清楚。”大夫人沉声说道。 …… 年惜月和胤禛回到王府时,天已经快黑了。 今日虽未下雪,天儿依旧很冷,二人下了马车后,胤禛将年惜月护在身边,还张开手臂,用大氅帮她遮挡冷风。 走在后头,一副丫鬟打扮的年如月见了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王爷还真是区别对待啊。 她以前可没见他这么护着府里其他人。 都说旁观者轻,她家四妹妹,对王爷只能算客气,一点儿巴结逢迎的意思也没有,可王爷偏偏就喜欢她,护着她。 府里的妻妾们,大多哄着王爷,讨他欢心,他却视而不见,去哄着不怎么搭理他的四妹妹,这可真是…… 年如月反正是看不懂的。 她吧,最近心态还不错,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爽,但也是针对王爷,没有针对她家四妹妹。 府里其他女人就不一样了,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酸成什么样子呢。 年如月正想着,就瞧见四福晋带着丫鬟们站在了二门处,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心里慌得不得了。 难道福晋知晓她扮成丫鬟和四妹妹回娘家了,特意来这儿抓现行? 年惜月也是这么猜测的。 “妾身拜见福晋,福晋万福。”年惜月福身行礼。 “年妹妹不必多礼。”四福晋笑着抬了抬手,又给胤禛请安:“王爷吉祥。” “福晋在此等着本王,有要事?”胤禛问道。 四福晋见他依旧把年惜月护着,帮她遮挡冷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嫁给胤禛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护着自己。 “王爷,妾身有事和您商议。”四福晋柔声说道。 “嗯。”胤禛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年惜月:“你先回浮香院,天冷,避着点风。” “是。”年惜月颔首,行礼后,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胤禛和四福晋回了正院,刚端起茶杯便问道:“福晋有何事?” “王爷,府里的长史今日来回话,说咱们王府名下有几间铺子生意不大好,有些入不敷出,今年的进项,少了三成。”四福晋道。 “那些管事若管不好铺子,你换人便是,实在不善经营,便租出去吧。”胤禛皱了皱眉道。 这种事,福晋拿主意即可,无需问他。 这些年也都是如此的,她今日却专门把此事拿出来讲,应该还有下文。 “上次,妾身请年侧福晋管着王府的庶务,她极擅长这个,肯定能打理的不错,不说像年家那些生意一般日进斗金,起码能扭转颓势,给王爷攒下一大笔银子,可惜她拒绝了,这事儿,恐怕还得王爷开口,她才会接手。”四福晋柔声说道。 第104章 王爷息怒 胤禛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嫡福晋,这些理当由你掌管,怎可交给惜月?她是侧福晋,不适合管庶务,传出去,你这嫡福晋的脸面不要了?” 别到时候外头又传言四起,说他娶了侧福晋,便将嫡福晋抛诸脑后,全然不顾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再说了,年惜月还要管着年家的生意,哪儿有空再操心王府的庶务,若真让她接手了,以她那瘦弱的身子,撑得住吗? 他家福晋,也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这么大方分权给年惜月,肯定是眼红人家那些赚钱的生意。 莫非……福晋手头的银子,又不够用了? 福晋这些年贴补娘家的次数颇多,胤禛都见怪不怪了。 “只要王府好,王爷好,别的妾身不在乎,不能因为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就不过日子了,年妹妹是个有本事的人,妾身作为您的嫡福晋,也该知人善任。”四福晋笑道。 “不必了,倘若那几个管事不中用,你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经营铺子,本王来安排即可,从前年氏未入府时,也没见咱们王府的庶务出现问题,难不成……本王不娶她,这王府就要喝西北风了?”胤禛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不喜欢后院的女人斗来斗去。 年惜月刚入府三日而已,福晋就把算盘打到了她头上,这让他有些烦了。 侧室管庶务,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尤其是他和年惜月。 绝对会因此名声受损。 “王爷息怒。”四福晋见他生气了,连忙请罪:“妾身这就安排其他人掌管庶务。” “你是嫡福晋,理当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该你管的,不可假手他人,本王不喜欢内斗。”胤禛说完便出去了。 “他这是在责怪我吗?”四福晋气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他肯定会护着年惜月,却没料到,他为了一个侧福晋,训斥我。” 秋穗和秋栗站在一旁,一脸惶恐,不敢开口。 “让年惜月管着庶务,肯定能赚不少银子,爷就不会手头紧了,这对他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为何不答应?就因为她是年惜月,所以心疼了?若换做其他女人,他恐怕早就答应了。”四福晋脸色十分难看。 王爷也是个很注重利益的人,怎么事关年惜月,他就跟便可个人似的。 她却忘了,胤禛毕竟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即便再穷,又能穷到哪里去? 他是不会贪墨,但王府名下的产业还是不少的,只要管事们好好经营,终归不会缺银子用。 更何况,胤禛还继承了养母孝懿皇后留下的嫁妆,这都是他的私产,这些年,皇帝也偶有赏赐。 加之他也不是奢侈之人,没有不良嗜好,算起来,他并不缺银子用。 真正缺银子用的,反而是四福晋。 她生的长子没了,胤禛又不同意她养着钮祜禄氏或者耿氏生的儿子,人家说了,孩子还是由生母教养好。 说白了,胤禛得不到的东西,他想让自己的孩子们得到。 皇帝很忌惮后宫妃子干政,皇子们都是交由其他人抚养的,也只有后头那几个年纪小一些的,是在生母身边长大的。 王爷和生母德妃之间有隔阂,没有多少母子之情,所以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长大后像他一样遗憾。 他倒是会为他们考虑,自己这个嫡福晋呢? 她没有孩子,要想坐稳位置,除了做好自己该做之事外,自然也要有依仗。 王爷是靠不住了,她只能靠娘家。 她娘家有两个侄儿还是不错的,可以好好培养。 兄长们不成器,只能靠孩子了。 四福晋出了束修,给他们请了最好的先生教导,两个孩子年纪不大,却也能文能武了。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以娘家如今的地位,除了需要王爷帮忙外,也得有银子开路,两个侄儿才能有好前程。 只是她囊中羞涩,不得不从王府那些庶务中先抽调一部分银子用,如此一来,到年底就亏空了。 四福晋好不容易让人把账做平了,就想有个人能接手庶务,帮她填补亏空、赚银子,年惜月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结果胤禛却不答应。 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快,这些生意就要被王爷的人接手了。 年惜月一个侧福晋,即便发现亏空,估计也不敢和她叫板,但王爷就不一样了。 若王爷的人发现了亏空,绝对会捅出来,到时候她哪里有脸面对王爷。 “福晋,要不……让李侧福晋试试?”秋穗道。 “不行,以李氏的脑子,不仅做不好,还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四福晋摇头。 这事儿,只能她自己解决了。 “上回大哥拿回去的那笔银子,不是放印子钱了吗?秋穗明日回去告诉他,可以收回来了,本金还我,利息归他们。”四福晋扶了扶额头,低声说道。 “是。”秋穗连忙颔首。 …… 第二日一早,胤禛就出府了,他今日要去早朝,然后再去户部处理公务。 不过,有户部尚书在,即便他一日不去,也出不了乱子。 胤禛倒是不急,临走前还让白芷交代年惜月,他会回府陪她用晚膳。 胤禛走得太早,年惜月起的稍晚一些,外头又下起了雪,四福晋却没有派人免了晨昏定省,她还得去请安。 用早膳的时候,年惜月一边打哈欠,一边喝牛乳,差点儿呛到了。 白芷忍不住道:“奴婢听说,每年一到冬日,除了初一和十五外,就连宫里执掌宫务的贵妃娘娘都是免了大家晨昏定省,咱们府上的规矩,竟比宫里还严苛了,这种天气,竟然要人去请安,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说她是个爱磋磨人的。 “她喜欢姐姐妹妹们凑在一起热闹热闹,那咱们就去吧。”年惜月道。 “主子,奴婢把您那件狐裘大氅准备好了,还备了汤婆子和手炉,一会儿一块带上。”白薇在一旁说道。 “我已经叫人把软轿准备好了,坐着轿子过去,主子总能暖和、舒坦一些。”白芷连忙道。 按照府里的规矩,侧福晋也算主子,是可以用轿子和肩舆的,年惜月之前去请安都是走路,今日风雪大,她也不想动弹了。 第105章 羡慕嫉妒 …… 通往正院的路上,宋氏正由丫鬟搀扶着,慢慢往前走。 奴才们虽然一早就清扫了积雪,但天上的雪不停的下,没多大会功夫,又积起来了,宋氏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穿着花盆鞋的她,差点儿就摔跤了。 “主子,下午来请安时,您穿着靴子吧,这雪地太滑了,天也冷,穿花盆底鞋,太冻脚。”丫鬟丹翠紧紧扶着宋氏,说话时,嘴都在打哆嗦。 宋氏走几步就滑一下,两个丫鬟都快扶不住她了。 主仆三人在拐角处遇到了结伴而行的钮祜禄氏和耿氏。 她们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因为穿了靴子,稍好一些。 “今日这天可真冷,往常到了十月底开始下雪时,福晋都会免了我们请安,今年怎么就变了呢?”耿氏一脸不解道。 “这还不是因为我们府上多了个人。”宋氏一脸怨念。 她平日里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今日实在是冷到了,心中不免有怨气。 这种天气,换谁都不想出门。 “如此说来,福晋想折腾的人不是我们,咱们三人是被牵连了?”耿氏道。 宋氏和钮祜禄氏闻言没吭声,因为又有人来了。 来的是侧福晋李氏。 她是坐软轿过来的。 三人带着丫鬟们后退避让,才把李氏的轿子让过去,年惜月的软轿又到了。 耿氏等人有点气闷,待年惜月的轿子走了后,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福晋此举没能折腾到她,反而让我们几个当妾的寸步难行,这鬼天气,也在为难人。”耿氏都快哭了,她已经戴了帽子和手套了,手上还抱着汤婆子,可天气实在太冷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她们虽是侍妾,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幼未吃过苦受过罪,头一回在积雪这么深的路面上行走,一脚下去,雪都到脚踝上头了。 “做了侧福晋就是好,起码是主子了,不像我们,主子不是主子,奴婢不是奴婢,根本没资格坐轿子。”耿氏羡慕极了,当然了,嫉妒也是有的。 倘若她做了侧福晋,就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了。 其她二人,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藏得更深,让人难以察觉罢了。 到了正院正厅,三人也顾不得规矩了,脱掉沾满了雪,已经湿了不少的披风,围到了屋里的炉子前烤火。 四福晋本想开口训斥,可看着她们那狼狈的模样,又忍住了。 都怪那个年惜月,让她乱了方寸,不然按照往常的规矩,冬日里下雪的时候,她不会叫众人来请安的。 站在四福晋身边的秋穗,却开口道:“三位格格请入座,福晋正等着格格们呢。” 她平常就很厉害,发现这些侍妾有不守规矩的地方,不用主子训斥,她就会出言提醒了,这也是主子当初授意她的,多年了,主仆二人早已达成了默契。 “是。”宋氏三人虽然不情愿,还是回去坐下了。 她们的鞋袜和裤腿都湿了,尤其是宋氏,穿着花盆底鞋的她,湿的更多,更冷,坐在椅子上抱着汤婆子,都在打哆嗦。 四福晋看了秋穗一眼,眼神凌厉。 秋穗有些发懵,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年如月进来了。 相比宋氏她们三个,年如月没有那么狼狈,她不仅穿了靴子,还披着丫鬟们秋日里就准备好的油布斗篷,衣裳和披风都是干的,鞋袜已经在外头换过了,干爽舒适。 毕竟是冒着风雪过来的,年如月也觉得很冷,不过,进屋之后就好多了。 屋里可是烧着地龙的。 四福晋才一个眼神过来,秋穗便开口道:“年格格,您来晚了,正院请安,夏日里辰时前必须到,冬日里不得超过辰时三刻,您晚了小半刻钟。” “临出门时被蓝秀那丫头不小心弄脏了衣裳,妾身只得换了再出门,今日风雪大,妾身走的慢了些,望福晋恕罪。”年如月上前屈膝请罪。 “好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风雪大,原本也是本福晋思虑不周,不该叫妹妹们过来请安的,秋栗,快让人把姜茶奉上,给妹妹们暖暖身子。”四福晋柔声道,还故意瞪了秋穗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太过死板。 但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对主仆是在演戏呢。 “谢福晋。”年如月谢恩后,转身时,故意对着年惜月眨了眨眼睛。 从前正院请安,哪怕她偶尔迟到一会儿,福晋都不会发难,今日人家却示意秋穗当众责怪她,肯定是因为四妹妹。 这女人,对付不了四妹妹,就把气撒到她头上。 当然了,也是她迟了,不然福晋根本没有发难的机会。 说起这个,年如月就想把蓝秀撵出去。 她今日都要出门了,那个死丫头从外面抱了一小盆雪松进来,刚好撞到她身上,弄脏了她的衣裙。 年如月不得不重新换了再出门,这才迟了。 她敢打赌,一定是福晋安排蓝秀这么做的。 “诸位妹妹,宫里传下旨意,皇上要去小汤山温泉行宫小住几日,这次随侍在侧的皇子有太子爷、咱们王爷、五爷和七爷,还有一些朝臣,按照以往的惯例,除了本福晋外,王爷还会带二人前往,年侧福晋刚刚入门,自是要去的,其他诸位妹妹,谁愿同往?” 像这种陪胤禛出门的机会,除了胤禛偶尔会指定某人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四福晋在安排,所以……后院这些女人们,大多不敢得罪她,反而要想方设法巴结她。 当然了,之前李氏比较受宠,又生下了四个孩子,在四福晋面前,倒也不必刻意讨好。 更别说,她如今也是侧福晋之尊,不是任人拿捏的侍妾了。 “福晋,妾身毛遂自荐,想去小汤山伺候福晋。”耿氏连忙说道。 她不敢说是去伺候胤禛的,但福晋肯定懂她的意思。 “好。”四福晋笑着应下了。 其他人见她这次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不由得后悔了。 早知如此,她们就该大胆些。 这一观望,机会就溜到别人手里了。 第106章 有人怕是彻夜难眠了 “近日天冷,诸位妹妹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候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四福晋笑道。 她折腾不了年惜月,为难其他人也没意思,还会树敌太多。 她虽未将这些侍妾放在眼里,也不想成为她们共同的敌人。 “是。”众人闻言松了口气。 大冷天的,谁也不想早起冒着风雪出门。 “二位妹妹回去好好收拾一番,三日后与本福晋一道陪王爷前往小汤山。”四福晋看着年惜月和耿氏,笑道。 大冷天的,年惜月不想出门,哪怕是去泡温泉,她也没兴趣。 “福晋,妾身身子弱,今日晨起还有些头晕,恐怕不能前往了。”年惜月道。 众人见她竟然把到手的机会拱手让人,都有些吃惊。 还有人不愿意跟着爷出府,真是奇了! “妹妹若觉得头晕,可请太医入府诊脉,三日后,咱们才启程去小汤山,妹妹先调养身子,若实在不能去,到时可留在府中歇息。”四福晋笑道。 “是!”年惜月点头。 她都已经拒绝了,四福晋却不肯答应,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年惜月又不傻,当然知道四福晋不喜欢她。 准确的说,没有一个正妻会喜欢夫君后院的女人,只是厌恶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她现在绝对是四福晋的眼中钉、肉中刺。 按理说,自己主动提出不去温泉行宫,四福晋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要劝她前往呢? …… 下午,胤禛回府后直奔浮香院。 他给年惜月带了一只叫花鸡,是户部衙门后头那条小巷子里一家酒肆的招牌菜。 卖相不大好,但味道不错,户部那些官员们偶尔会相约去这间小酒肆喝酒,吃叫花鸡。 胤禛虽是王爷,平日在衙门时,也不会端着架子,他曾经请同僚们去那间酒肆用过午膳。 “尝尝!”胤禛撕下一条鸡腿,放到了年惜月面前的碟子里:“瞧着虽不好看,但味道极好。” “不想吃。”年惜月蔫蔫的没有精神。 “怎么了?身子不舒坦?”胤禛说着,用干净的手背轻轻碰了碰年惜月的额头。 “晨起便觉得头晕,午后就更晕了,不想吃这个,闻到油味儿就想吐。”年惜月说完后,把面前的鸡腿推开了。 “摸着倒是不烫,你不喜荤腥,大约是受凉了,苏培盛,派人去请何太医过来一趟。”胤禛说完后看着年惜月:“何太医是皇额娘在世时便用着的老人了,医术高明又靠谱,可以信任。” 言外之意,年惜月不舒服,可以找他医治。 “王爷,不用这么麻烦了,妾身身边的芸娘就很擅医术,她已经给妾身熬药去了。”年惜月说着,打了个哈欠:“妾身就是有点着凉了,喝几日药就能好。”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了解。 年惜月每次着凉,都会嗜睡,时不时打哈欠,脑子都是懵的,没有平日里转得快,思维都仿佛被禁锢了。 除此之外,还会觉得肉痛,浑身上下的肉,轻轻摸着都痛,太阳穴和眉骨更是酸疼。 不过,她还是能撑住的,只要不发烧,就好的快,喝一两日药就能痊愈。 可现在……她不想去温泉行宫,当然不用撑着了。 “那就去躺着歇息。”胤禛说完后,净了手,拉着年惜月去了内室。 “王爷,妾身三日后怕是不能陪您去温泉行宫了。”年惜月说完后,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她知道胤禛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最怕身边有病人了,连忙用手里的丝帕挡住自己的口鼻,挥了挥手道:“王爷您快出去吧,别被妾身过了病气。” “不过是一点风寒罢了,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本王堂堂大男人,身强体健,不用避讳。”胤禛道。 他这么说,给年惜月都整不会了。 她病了啊,他不怕传染吗? “那个……王爷……” 年惜月话还没有说完,胤禛就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榻上:“头晕就快些躺着,别说话,好好歇着,等会儿再用晚膳。” 年惜月是真的有些不舒坦,只好躺着了。 胤禛也没出去,在床榻旁放了把椅子,坐在椅子上看书,陪着她。 等年惜月喝完药后,胤禛时不时看看她,伸手摸她额头和脸。 年惜月:“……” 因为她病着,晚膳只能用清淡的。 小厨房做了白粥和清淡的小菜来。 胤禛这边,则是大厨房送来的食盒,里面装着好几道菜,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王爷,这是福晋特意让膳房做的,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菜。”苏培盛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年惜月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用白粥了。 福晋挺有意思的,胤禛人在她这儿,人家却让人送了饭菜过来,生怕她饿着胤禛似的。 “侧福晋闻不得油味儿,都撤下去吧。”胤禛皱起了眉头。 “别!”年惜月连忙拦住了他:“王爷,妾身比之前好多了,不碍事的,福晋知道妾身身子不好,怕妾身怠慢了王爷,特意派人送来了您爱吃的菜,这番心意不可辜负。” 四福晋既然要跟她玩阴的,也别怪她茶言茶语了。 胤禛闻言突然笑了:“侧福晋说得对,这番心意不可辜负,苏培盛,你们拿去分了吧,都不必在屋里伺候了,去用膳吧。” 苏培盛闻言吓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胤禛对着他使眼色,苏培盛点了点头,立即把那几道菜装进食盒,提出去了。 “王爷不怕福晋知道后伤心?”年惜月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些许小事,她不会计较的。”胤禛说完后,发现年惜月看自己的眼神变了,连忙补了一句:“再说了,本王也没那么傻,别叫她知道就成。” 年惜月闻言笑了笑,没吭声。 用过晚膳后,她便急着赶人了,今日身子不大舒坦,年惜月想让芸娘帮自己施针,再按摩一下头。 胤禛却赖着不走。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年惜月也不可能强行把人踹出去,只好随他了。 她倒是睡得着,只是这府里有些人,怕是会彻夜难眠了。 第107章 心软 “福晋,浮香院已经熄灯了!”秋穗进来禀报。 四福晋正坐在窗台前梳头,听了她的话后,手微微一顿,头皮被梳子扯痛了,她皱了皱眉,将梳子放在了妆台前:“这梳子不好用,换一把。” “是。”伺候在一旁的秋栗颔首,连忙拿下去了。 四福晋脸色有些凝重。 这年氏进门不足十日,王爷却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王爷就算再喜欢年侧福晋,也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呀,侧福晋病了,还把王爷留下,这万一把病气儿过给王爷,那该如何是好?她也太恃宠而骄了 ”秋穗自认为了解主子的心思,压低声音说道。 “或许,她是装病,不想去温泉行宫。”四福晋说着冷笑一声:“对于一个久病之人来说,想要装病,再简单不过了,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不管那女人是真病还是假病,王爷留在浮香院不走,四福晋心里自然是不满的。 嫁给王爷二十余年,她头一次见他这样。 她从前看话本子,那上头的主角,一旦动情便不理智,她当时还觉得,那不过是话本子上虚构的故事而已,当不得真。 她是福晋,嫁的又是皇子,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可如今王爷对年氏这般好,又算什么呢? 这岂不是在告诉她,她嫁的男人,心里根本没有她,丝毫未将她放在心上。 四福晋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憋着,难受极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王爷不管对她还是对府里其他女人,都差不多,即便那时候要喜欢李氏一些,也从来不会因为李氏破了规矩。 可他现在对年氏,明显比对其他人好,也超过了她这个嫡福晋。 “福晋,可要想个法子,把王爷从浮香院请走?”秋穗问道。 “不必了!”四福晋摇了摇头:“大冷天的,就别折腾了,再说了……你以为王爷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奴婢失言了!”秋穗连忙说道。 四福晋没有理她,她也没心情继续梳头了,起身走到了床榻边,打算歇息了。 只是这心里憋了一股气,半晌都睡不着。 …… 第二日,年惜月起的有些晚,不用去正院请安,想睡多久便睡多久,这感觉真不错。 “主子可好些了?”白芷将帘子挂了起来,伸手去摸年惜月的额头。” “我本来就没发烧!”年惜月有些哭笑不得。 白芷怎么跟胤禛一个模样? 那人昨晚也时不时伸手摸她的额头。 “瞧着是大好了!”白芷笑了。 昨日天太冷,年惜月虽然是坐着软轿去请安的,可也吹了不少冷风,这才有些着凉了。 “去把芸娘请来。”年惜月轻轻拍了拍白芷的手背。 “是!”白芷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没过多久,芸娘就来给年惜月把脉了。 “主子昨日的确有些着凉了,喝了药,又歇息的好,已经无碍了,不过……依奴婢之见,主子还是要再喝一日的药,将寒气彻底清除,方能大好。”芸娘躬身说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白芷,你去门口守着,我有话问芸娘。” “是。”白芷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芸娘,我如今这身子,调养的如何了?”年惜月问道。 “回主子的话,已经与常人无异了。”芸娘紧接着道:“主子的心疾,从脉象上看,已经痊愈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平日里还是得好好养着,不可大喜大悲。”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以我如今的状况,不会子嗣艰难吧?” 历史上的年贵妃,心疾一直未愈,还给胤禛生了三子一女,她现在已经身体调养的这么好了,岂不是更容易受孕! 年惜月可不想这么早当妈。 “不会,主子以前虽有心疾,但一直养得极好,从未受过亏,主子如今气血充盈,又无宫寒之症,有孕是迟早的事。”芸娘以为年惜月有些急了,想早些生下孩子。 “我想晚两年再考虑这个,芸娘可有法子?”年惜月问道。 芸娘闻言一怔,片刻之后才道:“主子,避子汤大多会伤身,主子千金之躯,还是不用的好,您好不容易把身子调养好,万不可大意。” 她的意思年惜月明白了。 自己这破身子好不容易养好,经不起折腾。 “知道了!”年惜月点了点头。 看来,她只有自己算一算排卵期,用自己的办法避孕了。 虽然不保险,但聊胜于无。 她是正月里出生的,年一过就满十六了。 这样的年纪,若放在未来,还在上高中呢。 可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虚岁十七了,十七岁的姑娘,嫁人生子,那是常事儿。 下午,胤禛从衙门里回来后,先去了一趟正院,然后才来了浮香院。 年惜月身子大好,也懒得装病,胤禛来的时候,她正靠在软榻上看书。 “这本游记特别有意思,除了描述了一些风土人情外,还写了当地的奇闻异事,是本难得的好书。”胤禛坐在了年惜月身边,笑着说道。 年惜月把书随手放下,伸出了手。 胤禛微微一愣,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抱到了怀里。 这还是他们成亲以来,这小丫头第一次对他撒娇,胤禛心头一软,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不舒坦?” 昨日他就不该听她的,让那个女医给她治病,早就该请太医过来了。 “没有,妾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年惜月本来就生的娇柔,但她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甚少对人撒娇,可一旦娇软起来,没几个人能撑得住,尤其是男人。 更何况是这个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 “王爷,妾身不想去小汤山,就想在府里待着。”年惜月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得胤禛心中一软,下意识点了点头:“好。” 年惜月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一喜,正想开口道谢,却听胤禛道:“你为何不想去?” 这丫头,还真是会蛊惑人心,他一不小心就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能反悔。 可不问个清楚,胤禛又觉得不甘心。 第108章 一股清流 上回他提出要带年惜月去小汤山小住几日,就被她拒绝了。 她那次给的理由,胤禛能够接受,那这回呢? “妾身怕冷,冬日里不想出门。”年惜月柔声道。 她说的可是实话,她冬日里的确不喜欢出门,除非万不得已。 再说了,去小汤山又不是在京城走动,还有几十里地呢,马车颠的人屁股疼,年惜月可不想去受这份罪。 谁说冬日里泡温泉舒坦? 这冰天雪地的,在温泉里泡着有多爽,起来的时候就有多冷。 那酸爽的滋味儿,可别提了。 行宫那边的温泉池子,除了帝后用的这那个外,其他那些,设施都稍稍有些简陋,虽然不至于漏风,但那些屋子里是没有地龙的。 能在烧着地龙的屋里泡澡,对年惜月来说,那才是最美的事儿。 “原来是怕冷!”胤禛笑了:“你放心,有本王在,不会冷着你的,本王会命人提前准备好一切。” 胤禛知道她身子弱,冬日里怕冷一些,也是正常的。 昨日她冒着风雪去正院请安,回来之后,就染了风寒。 对于这事儿吧,胤禛也有些无语。 从前只要冬日里下了雪,福晋就会免了后院请安。 昨日风雪那么大,她却让后院的女人过去正院,这不是存心刁难吗? 作为嫡福晋,不该只有这点胸襟。 他是孝懿皇后养大的。 一开始,养母也不是皇后。 不过,作为皇贵妃的她,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执掌后宫。 记忆中,她是个温柔又和善的人,对后宫嫔妃颇为宽容,冬日里不仅不让她们去请安,还会派人多给嫔妃们备些炭火和过冬的衣物,即便那些无宠的嫔妃,也会得到照顾。 可惜,上苍并未因此厚待她,以至于她年纪轻轻就病故了。 想起自己的养母,胤禛心中颇为伤感。 “苏培盛,你去将本王放在书房左侧第五个小柜子里的紫檀木匣子拿来。”胤禛转过头吩咐站在角落里的苏培盛。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王爷方才已经答应了,这是要反悔吗?”年惜月站起身,坐在一旁问道。 胤禛不由的笑了。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现实,这就不让他抱了。 “你若实在不想去,便留在府里歇息,若只是怕冷,本王可以解决。”胤禛笑道:“反正要后日才出门,你不必急着决定。” 年惜月除了怕冷以外,也是想避开一些麻烦。 四福晋那么盼着她去,难道是因为好心? 哼! 谁信谁傻! 指不定人家就憋了一肚子坏水,等着她落入圈套呢。 有些事能避则避。 “来,咱们继续看着游记。”胤禛拿起书,拽住了年惜月的手。 “王爷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年惜月有些诧异道。 “温故而知新,再看一遍,兴许还能有所感悟。”胤禛笑道。 年惜月悄悄翻了个白眼。 游记而已,能感悟什么? 这人就是想抱着她一起看书。 等苏培盛把那个紫檀木匣子拿回来后,胤禛伸手接了过来,放到了年惜月手上:“你打开瞧瞧,看看是否喜欢?” 年惜月点了点头,打开木匣子一看,发现里头装着一只十分精美的赤金蓝宝如意簪。 只不过,这簪子看起来不像新的,有使用过的痕迹,虽然那痕迹很浅。 “这是……”年惜月一脸疑惑。 “这是皇额娘留下的旧物,这赤金蓝宝如意簪,她格外钟爱。”胤禛说道。 “这太贵重了,妾身不能要。”年惜月推辞了。 这可是孝懿皇后留给胤禛的,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念想。 “本王给你,你拿着便是。”胤禛说完后,直接把这簪子给年惜月戴在了发髻上。 “好看!”胤禛笑着夸赞。 年惜月长相娇柔,皮肤白皙,按理说更适合那些比较清新淡雅的珠钗,可这赤金蓝宝簪子戴着,也丝毫不违和。 人美,戴什么都好看,不挑东西。 “多谢王爷!”年惜月笑着道谢。 两人一起看了会书,就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年惜月正想吩咐人摆膳,却见胤禛身边一个小太监进来了。 “启禀王爷,大格格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大格格亲自下厨做了王爷喜欢吃的点心,请王爷过去尝尝。” 大格格恒安,是胤禛的长女。 准确的说,她其实是胤禛第二个女儿,只不过,宋格格生下的大女儿没活几日就夭折了,未能序齿,李氏所生的恒安,就成了大格格。 这位格格已经定了亲,明年就要下嫁了。 “王爷快去吧,别让大格格久等。”年惜月轻轻推了推胤禛。 她总听人说,有的女人会拿年幼的孩子来争宠。 侧福晋李氏倒是“一股清流”,拿要出嫁的女儿来争宠。 不过,胤禛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活着的女儿,加之她又要嫁人了,作为一个慈父,当然不忍心拒绝孩子的好意。 人家可是亲手下厨做了点心,要等着他这个阿玛去吃呢。 只不过,早不请晚不请,等到他们这边已经准备好膳食,都要用膳了,人家才来请。 这骚操作,年惜月也是服了! 她那一桌子好菜不能辜负,等会儿就叫上芸娘和四个丫鬟,大家一起享用了。 “苏培盛,你去告诉大格格,本王知晓她一片孝心,甚是欣慰,你去把点心取来即可。”他的女儿,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哪里会做什么点心,不过是李氏想请他过去的借口罢了。 “是!”苏培盛连忙颔首。 “等等!”年惜月却叫住了他:“王爷,大格格必定是想念您了,想和您一块儿用晚膳,格格明年就要出嫁了,以后回府的时间不多,见您的机会也不多了,妾身之前尚未出嫁时,也总想和阿玛多说说话,想必大格格也是如此,您快去吧。” “你这是要把本王往外推?”胤禛顿时皱起了眉头,即便年惜月说的有道理,难道她不知道,这是李氏争宠的手段? “当然不是,王爷只是去用膳,又不是一去不回,难不成……你打算去了就不回来?”年惜月笑着问道。 胤禛:“……” 【亲们,我带娃在医院,先更新两章,还有一章下午回家写了发出来,大家晚点再来看。】 第109章 争不过的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要是不回来,便全是他的错了。 胤禛前脚刚走,年惜月立马就把芸娘和白芷她们几人叫进了屋,一块用膳。 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 可以前在年家,逢年过节的时候,便会如此,几人知道年惜月的脾气,也没拒绝,把门关了后,主仆几人一块儿用晚膳了。 …… 春汀院,是侧福晋李氏的住处,大格格虽然已经被封为了郡主,却没有搬出去,还和她额娘住在一块儿。 明年她就要出嫁了,也不想和自己的额娘分开,只想多陪陪她。 “额娘,您别在门口站着了,外头风大,进屋等吧。”大格格有些无奈道。 “你阿玛既然没派人来回绝,那肯定会过来,反正我也没事儿,就在这等他。”李氏望着外头,一脸期盼道。 大格格闻言有些无语。 比起夫君,难道她这个女儿就不重要吗? 额娘真是的,宁肯在门口站着吹冷风等着阿玛,也不过来陪她说说话。 要她说呀,额娘找的这个借口,可真叫人无语。 阿玛又不是不了解她这个女儿,知道她从来不会洗手做羹汤,就更不会做点心了。 “额娘,要女儿说呀,您就是太心急了,年氏进府不足十日,又年轻貌美,人比花娇,阿玛多陪她一些日子,也是人之常情,您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请过来呢?阿玛即便来了,也是不情不愿,又有何意?” 大格格说着摇了摇头:“您现在好歹也是侧福晋了,您看看福晋,多稳得住呀。” 额娘不是从前那个侍妾了,行事作风,也该变变了。 “她是表面上稳得住,心里不知多着急呢,别看福晋面上瞧着大度,其实她最讨厌后院这些女人了,只不过作为嫡福晋,不得不装装样子,王爷这般宠着年氏,我看……最不乐意的就是她。”李氏撇了撇嘴道。 “不管怎么说,最沉不住气的却是您。”大格格摇了摇头道。 “你这丫头,倒是教训起你额娘来了,你啊……是亲王之女,不管嫁给谁,那都是下嫁,未来夫婿和他那一家子,都得好好捧着你,这做嫡妻和做妾,是不一样的,做妾的要是不争,那就什么都没有了,额娘虽然是侧福晋,却不是嫡妻,不用装那大度的做派。” 李氏话才说完,就发现守在外头的婆子急匆匆往里跑。 “一定是你阿玛来了,快过来随我一起迎他。”李氏连忙对女儿说道。 “是!”大格格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起身过去了。 “妾身拜见王爷,王爷吉祥。”李氏走到屋檐下,福身行礼。 “女儿给阿玛请安!”大格格也紧跟着行礼了。 “不必多礼!”胤禛说完后,伸手把女儿扶了起来:“恒安,后日阿玛要去小汤山,你可要同往?” 大格格当然想去,连忙点了点头。 “那就让你额娘帮你准备一番,后日一早,你同阿玛一块启程。”胤禛说完后,坐到了椅子上。 李氏见胤禛只带女儿去,没有要带她同往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以前王爷出门,最爱带的就是她,如今年氏嫁了进来,王爷就将她抛出脑后了。 万幸的是,王爷很在意女儿,自己以女儿的名义派人去请,他便过来了。 怪不得别人常说,这夫妻二人相伴时间长了,一切便都淡了,从前是福晋,现在便轮到她了。 胤禛用完晚膳,便带着苏培盛离开了。 李氏心中有些失落,望着门口发愣。 “额娘,您今年几岁了?”大格格靠在李氏的肩上,柔声问道。 李氏微微一怔,伸手点了点女儿的脑门:“你可是额娘亲自养大的,连额娘今年几岁都记不住了?” “女儿当然记得,就是怕额娘您自个儿忘了!”大格格有些无奈道。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我已经不年轻了,不该奢望你阿妈的宠爱,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李氏叹了口气道。 “额娘,您今年三十七了,在宫里,嫔妃年过四旬,除了生育过孩子的,其他人的绿头牌,都会被撤下去,那些生育过孩子的嫔妃,虽然绿头牌还在,可皇玛父翻牌子去她们那儿,不过是看看孩子,闲聊几句而已,不会久留,说是年过四旬……其实,三十几岁的嫔妃,那绿头牌,几乎不会出现在敬事房的盘子里了,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大格格觉得自家额娘有些天真了,认不清现实。 额娘嫁的可不是普通人,又不是正妻,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未来才有安生日子过。 都这个年纪了,还争宠做什么? 争得过人家那些年轻貌美的吗? 就算没有年氏,也还有别人。 “阿玛不是皇玛父,但他也是亲王,额娘多为三弟想想吧,他现在是阿玛最年长的儿子,您又是侧福晋,只要您稳得住,好好教养三弟,别让阿玛心生厌恶,便不愁将来了,您若想让三弟继承爵位,今日之事,往后可别再有了。”大格格劝说道。 她今日之所以没有阻止额娘,以她为借口,去把阿玛请过来,就是想让额娘认清现实。 这些年,旁人都说额娘最得宠,额娘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她这个女儿看得最清楚。 额娘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肚子争气,接二连三给阿玛生下孩子。 阿玛最心疼孩子了,所以来他们院里的次数最多。 这人都来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走。 时日一长,额娘生的孩子就最多,阿玛来的也就最多。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个年氏不仅貌美又有才学,出身也极好,有娘家撑腰,还是阿玛自己选的人。 额娘要是理智些,就不该去争。 关键也争不过呀。 有些事儿,她说了,额娘未必肯听,但只要事关三弟,额娘就急了。 果然,李氏听了女儿的话后连忙点头:“你说的对,只要我稳得住,别惹你阿玛生气,这雍亲王府的爵位,就会落到你三弟头上,哪怕年氏得宠,过两年也生下孩子,也成不了气候,做不了世子。” 第110章 发难 大格格听了她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额娘说的极是。” 额娘能想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如此一来,她嫁人之后,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女儿家一旦出嫁,就得以夫家为重,出嫁女插手娘家的事儿,那就是在坏规矩。 不管是阿玛还是福晋,都不会容忍。 以额娘如今这样的年纪还有地位,实在没必要和年氏争宠,那完全是在自讨苦吃。 “说起来,那年氏比你还小两岁!”李氏撇了撇嘴道。 大格格闻言笑了:“额娘,权贵娶妻,要么看身份地位,要么单凭自己的喜好,这年纪大或者小,有区别吗?皇玛父最近比较宠的那个小贵人,不也比女儿还小两三岁吗?” 李氏闻言一怔,张了张嘴,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额娘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和年氏争宠,而是好好教养三弟,只要三弟争气,额娘以后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哪怕是福晋,也得退让三分,咱们不能光看眼前,以后才是最要紧的。” 大格格说完后,把头靠在了李氏肩上:“今日之事,以后切莫再有,别让阿玛因此恼了您!” “嗯!”李氏点了点头。 等女儿走了之后,李氏立即对身边的大丫鬟芳枝道:“榕儿明年要进宫小选,你改日亲自回府问问她,可愿意来咱们王府。” 芳枝脸上的错愕一闪而逝:“是,侧福晋!” 侧福晋去年让娘家府里那位庶出的小姐来王府做客,小住了半个月。 她当时就看出侧福晋的意思了。 只不过,王爷对此没有半点反应,侧福晋只好打消了那个念头,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榕儿小姐身上。 不过,李家只是包衣,榕小姐虽然嫡出,却也只能进宫小选,做宫女,若是能来王府,便和当初的侧福晋一样,走了同一条路,也不算辱没她。 说起来,李家也是因为有侧福晋在,才能从直隶搬到京郊来,也是因为有王爷的照拂,老太爷才有了官身。 侧福晋想抱紧王爷这棵大树,以谋取更多利益,这也是人之常情。 哪怕为此献上自己嫡出的侄女,也在所不惜。 …… 年惜月最终没有跟着胤禛去小汤山,就连年底宫中的除夕家宴,她也没去。 胤禛知道她身子弱又怕冷,上回冒着风雪去给福晋请安,就染上了风寒,这京城一到年底,冰天雪地的,的确不适宜出门,便由着她了。 只不过,这府上的人看年惜月,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只因胤禛除了按照规矩,初一十五去四福晋的正院歇息之外,其他时候,都住在了年惜月的浮香院。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以往,胤禛从来不会这样宠着一个人,他住在前院的时间居多,去后院的时间少。 就算偶尔去哪个女人屋里,也不会接连几日都去。 年惜月刚嫁过来那会儿,大家觉得他是图一时的新鲜,便没有放在心上,可转眼过去了两三月,大家便有些坐不住了。 正月十五一过,京城的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四福晋也恢复了众人晨起请安。 年惜月进入正厅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 冬日里本来就容易长肉,加之塔这些日子调养的好,小脸稍稍圆润了一些,面色红润,白中带粉,气色好极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紫的旗装,上头绣着紫玉兰,衣裳美,人更美。 四福晋知道,自家王爷喜欢娇弱美人,李氏和宋氏,年轻时候都有这样的气韵,但比起面前的年氏,那就差远了。 这年氏的性子脾气,和娇弱不沾边儿,可只要她不开口,便是个标准的娇弱美人,我见犹怜。 只是这女人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也不会像李氏和宋氏年轻时那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博同情,反而是个厉害的,性子脾气和长相完全不符。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揉在一块儿,反而很吸引人。 这大概就是王爷喜欢她的原因吧。 看起来娇弱可怜,惹人疼爱,实际上是朵带刺的花,不得不小心采撷。 “年妹妹瞧这身子大好了,看来这段日子养得不错,气色极佳。”四福晋笑道。 府里这些女人缺少宠爱,最近心情不好,这气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反观年惜月,红光满面,只会让她们更嫉妒。 四福晋当然要趁机加把火,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侧福晋有王爷疼爱,气色当然好,只不过妾身入府七八年了,还是头一回见王爷如此宠着一个人,这两三个月,一直待在侧福晋的院子里。”耿格格的语气说不出的酸。 她也想忍,可实在忍不住啊。 这府里只有王爷这么一个男人,王爷宠着年氏,她们便失宠了。 这时日一长,自然心生怨气。 她今年才二十四岁,难不成以后都要守活寡了? 这可不成! 哪怕年惜月地位比她高,耿氏也忍不住阴阳起来了。 “如此说来,耿格格是对王爷的所作所为,心有不满了?”年惜月放下了茶杯,淡淡的问道。 耿氏闻言一怔,她说的明明是这个女人,她怎么往王爷身上扯了? “侧福晋……您这是颠倒黑白,明明就是您……”她想说年惜月霸着王爷不放,却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咬了咬牙才道:“侧福晋独得恩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不妥之处吗?” “福晋,妾身未入府之前,便听闻咱们府上规矩最严,福晋治家有方,无人敢以下犯上,今日倒是让妾身大开眼界,一个侍妾,也敢来教妾身如何做事,真是笑话。”年惜月冷笑道。 胤禛这些日子都留在浮香院,年惜月便知道,会有一场风波等着她。 她也知道,以胤禛这样的身份,是要“雨露均沾”的。 她才入府不久,不该树敌太多,但人家就是赖着不走,她委婉的提了一次后,就没再提了。 与其两头都不是人,还不如顺其自然。 至于今日的发难? 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接下便是。 第111章 借口 “侧福晋,依照这府里的规矩,妾身的确没有资格教您做事,不过……咱们府里也从来没有霸着王爷不放的规矩,福晋向来教导我们,要懂理数之进退,大家都是姐妹,要劝着王爷,雨露均沾,这样后院才能安稳,侧福晋您地位比妾身高,不会不懂这些道理。”耿氏壮着胆子说道。 她毕竟是在府里的老人了,就算年惜月再受宠,这后院也是福晋在做主。 王爷是不会插手后院之事的。 更何况,王爷现在也不在府中。 侧福晋独霸王爷近三个月的时间,福晋肯定也十分忌惮,必定会站在她这边。 年惜月闻言笑了:“劝王爷雨露均沾,你有这个资格吗?咱们这王府,也只有福晋能如此。” 换而言之,她又不是正妻,不必履行正妻的职责。 “耿格格和我说这么多,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王爷身上,王爷要离开浮香院,我绝不会阻拦,王爷不走,我一个侧福晋难不成还敢赶他。”年惜月说着冷笑一声:“耿格格要是心里不痛快,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你拿绳子把王爷绑进你院子里,可好?” 她此言一出,耿氏顿时涨红了脸,半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其他看戏的人,也都沉默不语。 她们还以为年惜月会低头,会劝说王爷离开浮香院,也去去别人的院子,结果……这位侧福晋是连装一装贤惠都不肯啊。 四福晋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年氏,果真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 “耿格格,你以下犯上,开罪了年侧福晋,还不快请罪。”四福晋皱了皱眉道。 “福晋,明明是她不守规矩……”耿氏忍不住开了口,却被四福晋打断了。 “够了!” “是。”耿氏耿氏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和屈辱,冲着年惜月福了福身:“是妾身鲁莽,言语不当,冲撞了侧福晋,还请侧福晋恕罪。” 年惜月闻言,抬起头看着四福晋,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位当家主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给她拉仇恨。 看似在偏帮她,其实,是想让耿氏更加恨她。 不过连惜月也不在意。 来日方长。 这才哪跟哪呢! 历史上的年贵妃,听说也是专房独宠了好些年的。 从她嫁过来后,她就知道,日后不可能独善其身。 “二月初六,五福晋要办赏花宴,本福晋到时候会带着两位侧福晋前往,你们好好准备一番,尤其是年妹妹……你自幼饱读诗书,赏花会上,可得帮咱们雍亲王府挣点脸面,上回……八福晋办赏花宴,本福晋和李氏便一首诗也没想出来,着实有些丢脸。”四福晋笑道。 “回福晋的话,妾身自幼读了不少书,不过……读的最多的,却是医书,经史子集只是有所了解而已,并不擅长作诗。”年惜月淡淡的说道。 这赏花会还有半个月呢,四福晋就在给她挖坑了。 “启禀福晋,侧福晋自幼体弱多病,喜欢读医书,妾身可以作证,她并不擅长作诗。”坐在后头的年如月站起身,一脸恭敬道。 看了这么久的戏,她也忍不住上台了。 福晋对四妹妹的针对,是越来越明显了。 她记得,前世四妹妹嫁入王府以后,便是专宠。 王爷对四妹妹的喜爱,别人不清楚,作为年家人的她,还不清楚吗? 只是四妹妹性子软,人又和善,加之饱读诗书,谨守规矩,所以总劝王爷雨露均沾,为此……还闹了一些矛盾。 有一回四妹妹独自回娘家住了好几日,听说十分伤心,后来又被王爷接回去了。 这些,自然是姨娘写信告诉她的。 那个时候的年如月,已经和杨晏去广州了。 只是,这一世的四妹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劝王爷宠着府里其他人,还跟这些人杠上了。 她的性子,比前世强势多了。 可见人真的会变。 毕竟,前世的四妹妹,可不爱读医书,也没有这么博学,更没有做那些赚钱的生意。 “年侧福晋既然体弱多病,就该好好养着身子,免得把病气儿过给王爷。”一直观望的宋氏,忍不住站起身说道。 “宋格格说的极是,年妹妹是该好好养着身子。”李侧福晋也笑道。 四福晋顺势道:“那就请何太医入府,给年妹妹开方子调养身子吧,最近这段日子,妹妹就闭门养病,等到二月初六赏花宴,妹妹再陪本福晋一块出府赴宴。” 年惜月闻言笑了。 这是以养病为由,禁了她的足,不让胤禛再入她的浮香院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她只是个侧福晋,当然要听福晋的话。 最近这段日子,自己正好可以歇一歇了。 按理说,胤禛年纪也不小了,可人家对她倒是挺有兴致的,总喜欢缠着她。 年惜月又不想过早当妈,每次一到危险期,就各种想办法。 禁足就意味着,避开了下一次,挺好的。 “是。”年惜月福了福身,答应了。 四福晋微微一怔,没料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 其他人也有些诧异。 毕竟,年惜月方才可没有任何退让。 “福晋放心,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王爷的话,妾身会听,福晋的话,妾身也会听。”年惜月笑道。 四福晋望着她,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女人真的会这么老实吗? 若真如此,又岂会霸占王爷近三个月,不让他出浮香院呢?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听她的话? 不过是敷衍而已! 年惜月一看四福晋那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真是可惜了! 她方才说的可是实话。 众人的目的达到了,当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四福晋挥了挥手,让她们跪安了。 “侧福晋。”年如月小跑着追上年惜月,低声道:“我想去四妹妹院子里坐一坐。” “好。”年惜月点头:“今日天气极好,咱们姐妹二人一起逛逛园子,再回浮香院吧。” 年如月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去后花园吧,那边的玉兰花应该已经开了,就是不知道和妹妹衣裳上着玉兰花比起来,谁更好看。” 姐妹二人相约,一起去逛园子了。 第112章 不能资敌 “四妹妹,我看福晋今日就是和那几个女人合起伙来打压你,你明明就没有生病,她却要叫何太医来给你治病,还要让你养病半个多月,明显就是在禁你的足。” “也不算禁足吧,只要我不见王爷,不留王爷在浮香院即可,她们的意思我懂,不然你以为……咱们姐妹二人现在还能站在这园子里赏花吗?”年惜月笑着问道。 年如月听了她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对,是我有些心急了。” “她们一个个都特别嫉妒,今日的情形三姐姐也看到了,怕都恨不得没有我这个人呢。”年惜月说着微微一顿,转过头看向年如月:“三姐姐你呢?” “我什么?”年如月有些诧异道。 “三姐姐是否和她们一样?”年惜月问道。 年如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没入府之前,我就不得宠,王爷一年到头去我屋里,也就几回,说句实话,他对我很是敷衍,来不来都一样。” 在得知四妹妹要入府做侧福晋时,她就知道……历史会回到正轨,四妹妹依旧会成为王爷最宠爱的人。 而她呢? 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既是如此,与其争的头破血流,到头来不得善终,还不如跟在四妹妹身边,寻求庇护。 起码有她在,自己这个姐姐还能过点安生日子。 四妹妹如今身子大好,不像前世那般娇弱,或许……她生下的孩子,不会那么孱弱,而她自己……也不会早逝。 总之,年如月这些日子心态调整得极好。 “三姐姐似乎又胖了些!”年惜月捧着年如月的脸,突然说道。 知道王爷喜欢娇弱纤细的美人,还把自己吃胖,三姐姐是真想躺平了。 “你这丫头,非得打击我是吧!”年如月瞪大了眼睛。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请三姐姐去百味轩用午膳,当做赔礼,可好?”年惜月笑着问道。 “去百味轩用午膳,福晋会让咱们出门吗?”年如月心动了。 可福晋刚刚还以四妹妹身子不适为由,让人去请何太医过来给她把脉开方,怎么可能放她们出府? “她会答应的,她要是不答应,那就别怪我出尔反尔了。”年惜月冷笑道。 她很快派人去了正院,禀报一声后,带着年如月出府了。 四福晋并未阻拦,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福晋,侧福晋这是在故意挑衅您,您派人去请何太医过来给她把脉,开方调养身子,她却出府了。”秋穗有些急了。 “罢了,本福晋今日这么做,的确委屈了她,就让她先出府去吧,告诉何太医,晚些时候再来。”四福晋皱了皱眉道。 “是!”秋穗应了一声,连忙去安排了。 年惜月带着年如月去了桃花街的百味轩,没想到却在那儿遇到了八福晋。 “八福晋吉祥。”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八福晋,年惜月也无处避让,便带着年如月上前行礼了。 “多日不见,年侧福晋越发光彩照人了。”八福晋脸上露出了笑容。 作为旗人家的姑娘,她长得已经很美了,起码在这些福晋里,那是出类拔萃的。 不过,年惜月长得人比花娇,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就连她这个女人见了都觉得好看,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呢。 幸亏人家只是个侧福晋,不然就要抢她风头了。 “你今日是来这铺子巡视的,还是过来用膳的?”八福晋笑着问道。 “回福晋的话,妾身已经出嫁,这些生意都是娘家的,妾身一个出嫁女,自然不能碰,今日是过来用膳的。”年惜月笑道。 她早就和娘家人商议过了,虽然她暗地里还掌握着这些生意,也可以从中获利一半,但对外宣称……这都是年家的生意。 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消息而已。 私底下,知道她继续掌管这些生意的人,也还是有不少的。 八福晋笑了笑,也没拆穿:“相见即是缘分,咱们一起用午膳!” 年惜月不想和其他福晋们往来,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拒绝,拒绝就是在打这位嫡福晋的脸了。 “好!”年惜月点了点头,给年如月使了个眼色,姐妹二人和八福晋一起进了百味轩。 八福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惜月,还觉得有些可惜。 她当初若是帮自己的夫君定下了年惜月做侧福晋,那如今获利颇多的,就不是雍亲王府,而是他们八贝勒府了。 夫君这些日子有些焦头烂额,作为妻子,她有心帮忙,却不知从何处下手,正烦着呢。 也不知皇上是何意,突然就对夫君十分忌惮,时不时就要训斥几句,害的夫君寝食不安。 说到底,还是为了皇位。 在八福晋看来,八阿哥当然是千好万好,没人比得上的。 饭菜上来后,八福晋十分热情,一直叫她们姐妹二人多用一些。 年惜月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这位福晋还有下文等着。 果然,用完午膳后,八福晋让人上了茶点,她倒也是个爽快的人,很快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没有拐弯抹角。 “上回,年侧福晋约本福晋一起做生意,本福晋不知你的厉害,婉拒了,近日想起来,十分后悔,不知年侧福晋还有没有其他点子?也让我入个股,咱们一起赚点脂粉钱?” 她原本就想多赚点银子,帮一帮自家八爷。 正愁没有门路呢。 今日见到年惜月,顿时有了想法。 她当初若是没有拒绝年惜月,入股薪火阁,肯定大赚了。 八爷管着广善库,借了不少银子出去,年底查账,有些入不敷出,之前都能糊弄过去,今年皇上却较真了,内务府那边已经要问责了。 八爷今年还能撑过去,明年呢, 短期内,她也赚不到什么银子,但如果有年惜月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回福晋的话,妾身现在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只是个后宅妇人,既没资格管娘家的生意,也没资格管王府事宜,妾身不敢僭越,还请福晋担待。”年惜月拒绝了。 她既然已经嫁给了胤禛,当然不能资敌了。 毕竟,再过个几年,就是胤禛和老八他们竞争了。 老八有老九那个财神爷相助,已经很厉害了,要是再多赚点银子,那局势说不定会发生变化。 胤禛一旦出事,她也要完蛋。 第113章 偏爱 八福晋听了年惜月的话后微微皱眉。 这倒也是个麻烦。 女子一旦嫁人,便会困于后宅内院中,想做什么,的确不容易。 她们这些嫡福晋还好些,侧室终归是侧室,做不得主。 “那……你可否借本福晋一些银子。”八福晋突然问道。 年惜月:“……” 这可不是一般的唐突啊。 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借银子给八福晋呢? “自是愿意的,不知福晋要多少银子?一千两?三千两?”年惜月笑着问道。 想借可以,但也仅此而已,多的没有。 年惜月猜测,应该是广善库那边出了岔子,以至于八福晋特别缺银子,甚至不惜开口找她借,就是为了帮胤禩填补亏空。 胤禩管着内务府广善库,说白了,就是内务府的库银,皇家借高利贷给八旗子弟,收取利息。 守着金山银山,有几个人能不监守自盗? 当然了,还有可能挪用公款。 胤禩若做的过分了,皇帝肯定不乐意。 年惜月倒是懒得管这些。 这种事儿,就让男人们去折腾吧,她一个侧福晋,安安稳稳待在王府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求生之道。 八福晋闻言看着她,叹了口气:“这点银子哪够呀,你之前做了那么多生意,肯定有不少积蓄,你借给本福晋五万两银子,一年后归还,给你一成做息,如何?” “福晋太看得起妾身了,妾身之前的确帮娘家做生意,不过所赚也不多,这也不是妾身一个出嫁女能拿的,妾身手头银子不多,内宅妇人,还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请恕妾身无能为力。”年惜月柔声道。 说起来,她和八福晋也就是见过面而已,根本不熟,没有任何交情,她一开口就找自己借五万两银子,就不怕这事传出去,皇帝越发怀疑他们吗? 找自己一个外人借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年惜月倒也不怕得罪他,毕竟……她现在是雍亲王府的人,又不用在八福晋手底下讨生活。 八福晋听年惜月不愿意借银子,也不愿意和她合伙做生意,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看来……自家八爷想要顺利度过这一关,只能靠老九了。 也不知老九那儿能筹出来多少银子,能不能帮她家八爷顺利度过难关。 目的未能达成,原本出来散心用膳的八福晋,只觉得心中愈发憋闷,很快便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一直坐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年如月,这才道:“八福晋好生奇怪,缺银子竟然找你借。” 年如月说着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喝多了,这儿有些不清醒呢。” “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吧。”年惜月说完后笑了笑:“三姐姐快用膳吧,用完午膳咱们就回去,福晋十分关心我的身子,请了太医给我诊脉,咱们也得领情。” “这些个嫡福晋,一个一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年如月压低声音说道。 “现在知道王府不好混了吧。”年惜月叹了口气。 年如月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是啊,都怪我当初被荣华富贵迷晕了眼,如今是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往前。” 年如月笑了笑:“四妹妹,你可是侧福晋,一定要罩着姐姐我,我如今也没有别的奢望,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也就满足了。” “行!”年惜月点头:“不过你也得悠着些,吃太胖对身子不好。” “嗯!”年如月点了点头:“我得空就在院子里跑着玩,就当是锻炼了,不会太胖。” 姐妹二人说着话,用完午膳后,便回了雍亲王府。 何太医按照四福晋的吩咐,给年惜月把了脉,开了方子后,又交代了几句,很快便离开了。 年惜月拿着方子看了看,递给了一旁的芸娘。 “这是调养身子的方子,药量也用的少,不过……是药三分毒,主子现在又没生病,用不着喝这个。”芸娘柔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福晋的一番好意,让人拿下去熬药吧。”年惜月笑道。 她不喝便是了! “是!”芸娘颔首,起身去取药了。 下午,胤禛回府后,本来要去浮香院,却被四福晋派来的人请去了正院。 “福晋找本王有事?”胤禛坐到了椅子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四福晋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错,接下来她要说的事儿,应该不会让他太抵触。 “王爷,年侧福晋身子不适,妾身请何太医入府给她诊脉,已经开了方子,按方子喝药调理即可……” 四福晋话还没说完,胤禛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王爷!”四福晋一惊,连忙拦住了他:“您别急,年侧福晋并无大碍,调养半个月就能痊愈。” “本王过去看看!”胤禛说完后就往外走。 “王爷!”四福晋有些急了,拽住了他的衣袖:“您不能去,年侧福晋病了,要静养,您若去了,被她过了病气,那损伤的可是王爷您的身子。” 胤禛听了她的话后,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四福晋见了后,悄悄松了口气,柔声道:“王爷您放心,妾身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定会把年侧福晋照顾好。” “福晋真是好手段。”胤禛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年惜月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大半日,人就病的要静养半个月了,而且还不许他探望,福晋这是以生病为由,要禁足年惜月了。 是因为自己这段日子总去浮香院,很宠着惜月的缘故吗? 怪不得那丫头前些日子和他说,他总在浮香院待着,倒是没人敢指责他,她怕是要倒霉了。 自己那日还握着她的手说,有他在,不必担心其他。 结果才过去几日就被打脸了。 福晋根本没有和他商议,便自作主张,将其禁足。 而且是无故禁足。 他不认为年惜月做错了什么。 “王爷明鉴,妾身这么做,都是为王爷好,王爷太偏爱年氏,后院的妹妹们,早就有微词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家宅不灵,王爷您稍稍节制一些,也是为年妹妹好。”四福晋柔声说道。 第114章 怕是适得其反 “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本王,即便是在这王府里,也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胤禛笑着问道。 “妾身绝无此意,只是……为了后宅安稳,还请王爷这半个月别去浮香院了。”四福晋道。 打从年惜月入府,便是专房之宠,不仅后院那些女人们恨得牙痒痒的,她这个嫡福晋,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虽然,按照皇族的规矩,即便自己这个嫡福晋没了,侧福晋也不可能被扶正,年惜月永远都是侧福晋。 这也意味着,年惜月再受宠,也越不过她。 但王爷太偏爱一个人,这对她来说,也是无法接受的。 作为当家主母,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太受宠,若能一碗水端平,那是最好的。 如此一来,后宅内院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她的权威。 这才是平衡之道。 王爷以前不也很注重平衡吗,如今怎么就变了? 怪不得别人常说,男人会为美色所迷,色令智昏。 她以前觉得自家王爷是个例外,毕竟,他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正院,并不沉迷于女色。 如今看来,不是他不爱美人,而是王府从前的女人们,入不了他的眼。 “福晋既己安排好了,本王便听福晋的吧。”胤禛说完后,离开了正院。 “王爷……这是不高兴了?”四福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福晋,不管怎么说,王爷还是最听您的话,这便够了。”秋穗脸上满是笑容。 别看那年侧福晋十分得宠,一旦自家福晋插手,王爷还是服软了。 这足可证明,自家福晋的地位,依旧很稳。 嫡妻就是嫡妻,不是一个侧室可比的。 “作为嫡福晋,我必须保证后宅安稳,不可有任何异动,王爷太宠年氏,是坏规矩的,若不趁着年氏未成大器前打压一番,这王府……怕是要成她的天下了。”四福晋说完后,突然皱了皱眉。 王爷倒是很配合,也给她这个嫡福晋面子,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心里肯定觉得愧对年氏,会有所补偿。 总之,这事儿看起来是她们赢了,可……最终得利的,或许是那年氏。 可不管怎么说,有了今日这一出好戏,王爷以后肯定会稍稍节制一些,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胤禛回到了前院,坐在椅子上,拿起那串翡翠佛珠,慢慢诵读起《法华经》来。 苏培盛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他知道自家王爷这是气急了,读佛经平复心情呢。 约莫过去了两刻钟,胤禛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 “把那桂花糖送去浮香院,你亲自送。”胤禛突然说道。 “是!”苏培盛点头,拿起桌子上的食盒便要去送。 这是今日回来的路上,胤禛特意下车,亲自买来的,本来就是要给年惜月的。 “慢着!”胤禛突然叫住了苏培盛:“本王休书一封,你一块带过去给侧福晋。” “是。”苏培盛连忙颔首。 胤禛去了小书房,写了书信,封好后,给了苏培盛。 “你说,本王是不是太宠着她了?”胤禛问道。 苏培盛愣了一下,下意识道:“王爷是极宠侧福晋的,奴才跟在你身边伺候了近三十载,头一次见王爷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福晋的意思,本王懂,不过……本王如今不再是那个失去额娘庇护,朝不保夕的少年了,这是雍亲王府,本王该怎么做,轮不到她们教。” 苏培盛闻言,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不管是福晋还是后院那些女人,都觉得她们这么做是对的,殊不知……这王府的主人,是王爷! 王爷想宠着谁,轮不到旁人置喙,哪怕是福晋,也不行。 王爷如今对年侧福晋正上心呢,她们突然跑出来横插一脚,强行阻止,这不是更把王爷往年侧福晋那边推吗? 王爷不是多年前的他了。 倘若她们什么都不做,王爷过些日子,或许会自己想明白,也不会一直赖在年侧福晋那儿了。 至于现在? 那就不得而知了。 …… 接下来这段日子,年惜月每日乖乖待在浮香院“养病”,哪儿也没去。 至于胤禛? 他也实现了自己对四福晋的承诺,半个月来,没有踏入浮香院半步,只是每日派人给年惜月送一些吃食,食盒里放了一封书信。 “明日,半个月就期满了,四妹妹就可以出去外头走走了。”年如月将手里的花插到了桌上的瓶子里:“这迎春花插到瓶里,好像不太好看,算了……春桃拿去丢了吧。” 她最近过来看年惜月,都会带花过来,是在园子里剪下的花枝。 “放着吧,我倒觉得还不错!”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每日都在园子里剪花插瓶,就不怕福晋责罚你?” “她们最近这段日子,都不去园子里闲逛了,哪里管得了这些。”年如月说着撇了撇嘴:“这些人为了抢走你的恩宠,还真是不遗余力,四妹妹你多日没出门,未去正院请安,不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 “妹妹愿闻其详!”年惜月笑道。 “福晋身边多了两个丫鬟,是德妃娘娘赏赐的,原本是宫中的宫女,是今年小选入宫的,一个叫梅见,一个叫余夏,都是纤弱美人,楚楚可怜那种,今日我去请安,头一次在正院见到她们,我听说……福晋最近经常亲手煮羹汤,派这两个丫鬟送去前院给王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年如月说着,扯了扯手里的帕子:“除此之外,李侧福晋最近出门,都带着一个叫榕儿的丫鬟,也是今年小选入宫的,是德妃赏赐给她的,我听说,这榕儿,是李侧福晋娘家侄女。” 年如月越说越气闷,抬起头,却发现年惜月正在侍弄瓶子里的迎春花。 “四妹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年如月瞪大了眼睛。 “当然在听了!”年惜月点了点头。 “这些女人,都没安好心,想分你的恩宠,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年如月说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三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什么数?我看你一点都不急。”急的反而是她。 第115章 晚归 “王爷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的。”年惜月说完后,拉着年如月坐到了罗汉榻上:“这是泽兰刚做的点心,味道极好,三姐姐尝尝。” “泽兰做的点心,我当然爱吃。”年如月脸上露出了笑容,拿起一块乳饼,尝了一口:“好香,虽然甜但不腻。” 姐妹二人吃着点心,年惜月很快转移了话题,不再谈王府后院这些事。 最近这半个月,她虽然待在浮香院不能出去,但整个人却很平静。 四福晋变相将她禁足,她这个侧福晋不哭不闹,也不诉苦,这么乖这么听话,也够了吧! …… 春汀院里,侧福晋李氏正带着榕儿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榕儿,这些日子要暂时委屈你,在姑姑身边先当丫鬟,不过你放心……以你的天资,很快就能脱颖而出,得到你想要的。”李氏拍了拍侄女的手,笑着说道。 “是!”李榕儿连忙颔首。 她家姑姑,当初就是通过小选进宫,先当的宫女,后来因为容貌出众,性情也好,被德妃娘娘选中,成了雍亲王身边的侍妾,后来……又做了侧福晋。 这次,姑姑想走德妃的路子,请德妃将她赏赐给王爷做侍妾,结果那位娘娘却拒绝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来王府做丫鬟。 宫女成了王府的丫鬟,身份肯定比不上从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福晋身边那两个,也是先从丫鬟做起,德妃娘娘是想一碗水端平,才这么做,咱们别急。”李氏拍了拍侄女的手,柔声说道。 毕竟,德妃不可能一次给儿子身边塞三个女人当侍妾。 而且,他们母子二人这些年的关系,其实比表面上更糟。 王爷未必会买账。 “那两个,你今日也见过了,和你一样都是包衣出生,虽然身份没差多少,长得也都还不错,但她们身上可没有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气韵,和你没法比。”李氏笑道。 她这侄女儿,可是她当初吩咐家里请了先生好好教导的,这丫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出身稍低以外,和那些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 福晋身边那两个,空有其貌,一看肚子里就没什么墨水,成不了大器。 “不过姑姑……王爷可真宠着那个年侧福晋,我听说……王爷这半个月虽未去浮香院见她,但也未招幸其他人,也就昨日初一,按照规矩去了嫡福晋那边。”李榕儿说道。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李氏就觉得气闷。 虽然她听了女儿的话,没想再去争宠了,可看着王爷如此宠爱一个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王爷虽然答应福晋,这半个月都不去年氏那边,却也没有让其他人伺候。 这说明什么?说明王爷生气了。 “不过,这事儿是福晋主导的,和咱们没什么关系,我那日也不曾说年氏半句不好,王爷也怪不到我头上。”李氏说完后,摸着侄女儿柔嫩的小脸蛋:“你和我年轻时候很像,比姑姑还更美一些,好好打扮,总有机会。” “是!”李榕儿连忙点头。 …… 正院里,四福晋也在提点身边的两个丫鬟。 叮嘱了许久,才让她们下去了。 “福晋,明日就满半个月了,年侧福晋的身子也就调养好了,您……”秋穗欲言又止。 “我不可能在找借口拘着她,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吧。”四福晋叹了口气道。 王爷那日虽然答应了,也言而有信,这半个月来,并未去见年氏,却也没有搭理其他女人。 除了昨儿初一按照规矩来到她这边外,其他时间都住在了正院。 而且……有些话四福晋不好和外人说。 她为何已经放弃再生一个孩子了? 除了自己伤了身子难以有孕外,这两年……王爷初一、十五来她这边,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他们夫妻二人虽然躺在一张榻上,却各盖一床被褥,就那么睡了。 她是嫡福晋,也不可能像那些妾一样,厚着脸皮找他求欢,不然这脸往哪搁? 正因为如此,她才想培养自己的人。 “福晋,王爷对梅见和余夏,是不是不满意?”秋穗问道。 四福晋闻言满面愁容。 昨夜王爷过来,她特意留了梅见、余夏在屋里伺候,结果……王爷并未多看她们一眼。 不管是用膳,还是伺候梳洗,她都交给了这两个丫鬟,却无所获。 王爷好像没看到她们两个一样,只把她们当做普通丫鬟对待。 “慢慢来吧,王爷的喜好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四福晋说道。 不管是她上次买回来的两个丫鬟,还是这次请德妃帮忙从宫里头要来的,其实……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是王爷喜欢的类型。 可不知怎么的,王爷根本就没要她们。 不过,这回这两个,是宫里赏赐来的,家世清白,人又长得好,胜算还是很大的,总比她上次买来了两个强。 这么一想,四福晋便安心一些了。 胤禛最近回来的稍晚一些,有时候是同老五胤祺一起用了晚膳再回来,有时候则和十三阿哥胤祥在一块。 尤其是今日,天都已经黑了,还不见他回府。 年惜月那边,倒是早在傍晚,就收到了胤禛派人送来的食盒,里头装着烤的羊腿,还有一封装在荷包里的书信。 他今日和胤祥一块用晚膳,说要晚些时候才回来陪她。 年惜月在这封信上闻到了酒味儿,可见胤禛给她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不少酒,脑子也已经不清醒了。 不然怎么会写下晚些时候回来陪她的话? 毕竟,她现在还在“养病”呢。 年惜月这边已经收到了消息,当然不急,四福晋和其他人,没见到胤禛的踪影,便有些急了。 她带着李侧福晋和其他几个侍妾,在正院那边等着胤禛,戌时过半,总算把人等回来了。 “王爷怎么喝了这么多!”见胤禛走路都不稳了,是侍卫们扶着进来的,四福晋顿时有些担心了,眉头一皱:“苏培盛,你怎么不劝着点主子!” 第116章 刺客 “奴才知错,请福晋责罚。”苏培盛立即下跪请罪。 王爷要喝,他一个奴才拦得住吗? 只怕福晋在场,也是不敢阻拦的。 “罢了,先把王爷送回屋里。”四福晋说完后,看向李氏等人:“天色已晚,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福晋,王爷醉成这样,妾身实在不放心,不如……” 李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四福晋打断了:“怎么?你觉得本福晋照顾不好王爷?” “不是。”李氏连忙摇头。 “退下吧。”四福晋脸色有些不好看。 “是。”李氏也不敢和她争执,带着宋氏她们离开了。 王爷醉了,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她完全可以安排榕儿伺候他,如此一来,榕儿也有个名分了。 只可惜,四福晋不愿成全。 “梅见和余夏,你们猜错,福晋会安排谁伺候王爷?”到了后院,耿氏忍不住笑道。 她此言一出,众人都停下了脚步,一个个盯着她没吭声。 耿氏心里有些发毛:“你们……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不是她们,难道是福晋自个儿吗?” 福晋从宫里弄了两个貌美的宫女来身边,可不是当摆设的。 今日可是个好机会,她就不信,福晋没有安排。 也不知那两个贱蹄子里谁运气比较好。 “都早些歇着去吧,主子们的事,轮不到你等妄议。”李氏本来就气闷,听耿氏这么说,心中火气上涌,瞪了她一眼后,回春汀院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只剩下耿氏一人站在原地发愣。 “我没说错话呀,这本来就是事实,她们一个个接受不了就跑人,把我当什么了?”耿氏有些气闷,跺了跺脚后,带着丫鬟回去了。 …… 与此同时,正院里,四福晋吩咐苏培盛他们伺候胤禛沐浴后,亲自喂他喝了醒酒汤,便打算回去了。 “梅见,你留下,代本福晋照顾王爷吧!”四福晋说完后打了个哈欠:“这人年纪一上来,便有些熬不住了。” “福晋,这……”苏培盛欲言又止。 正院这边,除非得了王爷的吩咐,不然是不可以留人的,尤其是女人。 这院子里伺候的,大多是太监和小厮,有几个婆子和丫鬟,也都是干粗活的,没资格靠近王爷。 福晋让这个丫鬟留下,别有用意。 “苏培盛,本福晋知道,你对王爷忠心耿耿,不过……你也别忘了,这府里是谁在做主,留不留人,不是你一个奴才可以决定的。”四福晋冷声道。 她从前对苏培盛一直很客气,该给的赏赐,从来没少。 但这奴才仗着他伺候王爷多年,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连她决定的事都敢质疑,根本没有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作为福晋,她忍着王爷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忍着这些奴才吗? “是。”苏培盛不敢多言,连忙应了一声,亲自把四福晋送到了正院门口。 等人走的没影了,他连忙小跑着回了正厅,见那个丫鬟已经没人了,便知道她进了内室。 苏培盛脸色一沉,正要进去,突然听到内室里传来了王爷的怒喝:“有刺客。” 苏培盛愣了一下,偷笑了一声,才进去了。 内室里,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胤禛,此时已经从床榻上坐起身了。 梅见正跪在地上发抖,衣裳半披在身上,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脸上满是泪水。 方才,她才脱下了自己的外衫,靠近王爷,手还没摸到他身上呢,王爷突然就坐起身来了,还把她一脚踹开,说她是刺客。 “苏公公,您来的正好,奴婢不是刺客。”梅见就跟瞧见救星似得,连忙说道。 “你退下吧,王爷醉了,认不清人,我来和王爷解释。”苏培盛道。 “可是……”梅见有些迟疑,她可是福晋专门留下的人。 今日机会难得,秋穗姐姐已经叮嘱她了,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伺候王爷。 “梅见姑娘是想被当做刺客处置吗?”苏培盛顿时冷下脸来。 “奴婢告退。”梅见浑身一抖,连忙拽着衣裳,退出去了。 “王爷,您好些了吗?可要再饮一碗醒酒汤?”苏培盛走到胤禛跟前,小心翼翼问道。 “不必。”胤禛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头:“方才那个丫鬟,是福晋安排的?” “是。”苏培盛颔首。 “此女惊扰了本王,鞭笞二十,送回正院。”胤禛说到此,嘴角浮出一丝冷意:“还给福晋。”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王爷没影了。 “王爷呢?”苏培盛有些傻眼了,在屋里找了一圈儿,又去外头找。 他离开最多半刻钟,王爷就不见了。 这该如何是好? “苏公公,王爷去浮香院了。”守在门口的侍卫禀道。 苏培盛呆了呆,正想去后院寻人,想想又忍住了。 王爷不带他,肯定是嫌他碍事。 他要是去了,就是讨人嫌了。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边多年,胤禛醉没醉,他最清楚。 王爷酒量虽然一般,十三阿哥也不至于把人灌醉啊。 明明就是装的。 沐浴更衣又喝了醒酒汤后,那点儿酒意,也完全醒了。 之所以装醉,只是不想应付某些人罢了,谁曾想……福晋却自作主张,把那个叫梅见的丫鬟留下了。 这无疑触及到了王爷的底线。 不过……王爷现在去找年侧福晋,岂不是不守约定? 苏培盛想到此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头。 王爷今日“喝醉了”。 这醉酒的人,哪里还记得其他,当然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浮香院里,年惜月已经歇下了。 她生活十分规律,到点就会让丫鬟们熄灯。 寝屋外头的正厅里,倒是还留了一盏灯。 胤禛进去之后,顿时惊醒了睡在外间值夜的丫鬟。 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吭声,轻轻掀开珠帘,进了内室。 年惜月已经睡着了。 有些日子没见她,胤禛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忘了她,反而愈发想念。 原本明日,他就可以来浮香院了,可今日出去喝了些酒后,他发现自己越发想念年惜月,也就不再忍了。 第117章 人家不配合 他答应福晋,半个月不来浮香院,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来……自己之前的确太宠年惜月了,以至于这府里的人都非常嫉妒她,他虽然有信心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但他毕竟是男子,总得出门,这府里后院又是福晋在做主,他不想和福晋撕破脸皮,那毕竟是他的嫡妻,她这些年来为了王府,也算兢兢业业。 二来……胤禛也想冷静冷静,思索自己日后应该怎样对待年惜月。 事实证明,他如今心里只有这个小丫头,这半个月来,他丝毫没有招幸其他人的意思。 想起她们之前联合福晋对年惜月发难,胤禛心里便不爽。 作为王爷,他当然不用委屈自己,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去找她们。 胤禛伸手摸了摸年惜月的脸,不忍吵醒她,他原本就打算看一眼她便离开的,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迈不开脚步。 睡得正香的年惜月,突然觉得有东西在碰自己的脸,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没多久,又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有蚊子在自己脸上飞,她下意识伸手一拍,却拍到了胤禛的脸。 她力气不大,也没把胤禛打疼,但还是发现不对劲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床上多了个人,还把自己搂在了怀里。 年惜月心中一惊,睡意全无,连忙坐起了身。 待看清楚人后,年惜月松了口气。 “王爷……您怎么来了?”大半夜的,这是要吓死人吗? “本王想你了。”胤禛坐起身,把年轻月搂在了怀里。 年惜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原来是喝多了。 人都躺在榻上了,她也不可能把人赶走。 年惜月打了个哈欠,轻轻拍了拍胤禛的背:“那王爷快睡吧。” 胤禛听她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忍不住笑了。 “看来王爷没醉,不过您也得早些歇着,明日还要早朝呢。”年惜月又打了个哈欠,自己先躺下了。 “好!”胤禛点头,躺在了她身边,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 年惜月迷迷糊糊道:“王爷别闹,我困了。” 她是真想睡了。 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吵醒,没发脾气都算她涵养好了。 “嗯!”胤禛点头答应了。 只不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更别说他独自一个人在前院住了快半个月了,如今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周围全是她的香味儿,当然蠢蠢欲动。 第二日一早,年惜月起身时,腿有点酸。 那个死男人明明答应她不乱来,结果却……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那种比较羞耻的梦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后来才反应过来。 她是没出什么力气的,实在太困了,可人家倒是精神的很。 年惜月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再去想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让白芷帮她梳头。 “王爷是什么时辰走的?”年惜月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道。 最近这半个月,她待在浮香院没出门,自然不用去正院请安,夜里也没人闹她,她睡得别提多安稳了,每日还能睡到自然醒。 今日突然要早起,还真有些不习惯。 “启禀主子,王爷寅时过半就起身了。”白芷回道。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胤禛要去早朝,每日都起得很早,她还以为他昨夜喝多了,又折腾了许久,今日起不来了呢,结果人家还是按时起了,那就不会耽误早朝了。 用过早膳后,年惜月带着白芷和白薇,往正院去了。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一个个齐刷刷看着她。 年惜月上前几步,给福晋行了礼以后,坐到了左侧最靠前的椅子上。 那些侍妾和丫鬟们,连忙行礼请安。 “年妹妹这半个月养的不错,精气神极好,可见病症全消了,再过几日,本福晋就要带你和李侧福晋去恒亲王府赴宴了,年妹妹可要好好准备。”四福晋笑道。 “是!”年惜月点头。 “针线房那边新买了不少绸缎,几位妹妹稍后可以派丫鬟过去挑选,多做几套夏衣。”四福晋望着众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每人除了份例里应得的外,再多做两套吧,不用你们出银子,从公账上走。” “多谢福晋!”能多两套新衣裳,众人自然高兴,连忙起身谢恩。 “等到夏日,咱们府上也办一场赏花会,我瞧着,咱们府上等荷花去年开的不错,今年派人再悉心照料一番,到时候就可以办赏花会了。” 她这么一说,耿氏等人顿时期待起来。 毕竟,作为侍妾,她们很少有机会出府。 各府的宴会,她们也没有资格参加。 如果是他们府上举办赏花宴,那就不一样了。 起码她们也能跟着凑个热闹。 年惜月还以为四福晋会拿昨夜胤禛留在浮香院的事儿找茬呢,没想到人家绝口未提,反而说了其他的事。 尤其是这赏花宴,众人似乎很感兴趣,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平日里来请安,一两刻钟也就散了,今日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大家还在聊着,没有要散伙的意思,年惜月只好耐着性子等了。 “年侧福晋一语不发,是对着赏花会没兴致吗?”四福晋只是一个眼神,宋氏便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笑着开了口。 她一个年纪大了的无宠侍妾,生下的孩子又都没了,也只能依靠四福晋了。 这两年她还算听话,福晋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倒也吃穿不愁,余下一些银钱,还能贴补娘家。 以她这样的身份,当初小选进宫做宫女,家人本来就是指望她攀龙附凤的,只可惜自己没那个福分,虽然生下来两个小格格,却都夭折了。 王爷对孩子十分看重,她没有孩子傍身,便没了依靠,除了做福晋手中的棋子,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年惜月闻言笑了。 之前福晋让她“静养”半个月,她不吵不闹,乖乖答应了,便是要让四福晋知道,自己不是个多事之人,也很尊重她这个嫡福晋。 只要四福晋不多事,她保证不做妖,乖乖当个侧福晋即可。 可人家明显没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呢。 第118章 怼她 “怎么?我对何事有兴致,要先向宋格格禀报一番?”年惜月端起手里的茶,浅尝一番后,反问道。 “侧福晋误会了,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见您没吭声,以为您不喜欢。”宋氏一脸委屈道。 年惜月有些无语。 她又不是男人,这委屈的样子装给谁看呀! “宋格格入府多年,这规矩学的不好,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替别人做主,这便是宋格格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年惜月说着看向四福晋:“妾身待字闺中时便听闻福晋治家极严,王府上下无一不守规矩,可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上回……是耿氏以下犯上,今日宋格格又来揣测妾身的心思,要帮妾身做主,不知福晋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四福晋闻言脸色一变。 她执掌王府这么多年,后院这些女人,除了李氏以外,个个以她马首是瞻。 更别提如今的年惜月因为太过受宠,已然成了大家的公敌,所以……这些女人都是站在她这边,一致对外的。 谁曾想,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之前被自己“禁足”半个月都不吭声的年惜月,突然就发难了。 莫非是王爷昨儿个留在她的浮香院,和她说了什么,以至于这个女人觉得,有王爷给她撑腰,就可以在这王府为所欲为了? “本福晋虽然治家极严,却也讲究以和为贵,平日里若不触及底线,自然也不会处罚妹妹们,对她们如此,对你亦然,她们言语有失,是该处罚,就罚一个月月例吧,年侧福晋意下如何?”四福晋笑意未达眼底,语中带着一丝威胁,明显是要让年惜月乖乖就范。 不管是耿氏还是宋氏,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办事,倘若自己今日不保下她们,往后还有谁听她的话? “此二人以下犯上,福晋只罚一个月的月例,怕是难以服众。”年惜月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四福晋闻言脸色一变,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年惜月道:“罚她们半年的月例,都是仁慈,对于此等以下犯上之人,福晋就该好好处罚,也好让她们知道,咱们王府可不是外头那些没规矩的小户人家,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年惜月说着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小门小户,可从来不会纵容妾室犯错,若敢乱嚼舌根,挑拨是非,早就被拔了舌头,送出府发卖了。” 她此言一出,耿氏和宋氏脸色都有些苍白,下意识看向四福晋。 “皇家向来以和为贵,年侧福晋此言未免有些过了,本福晋听闻,你自幼体弱多病,向来与人为善,怎么今日……这么大的火气?”四福晋笑着问道。 “妾身一个侧福晋,三番两次被侍妾蹬鼻子上脸踩在头上,福晋觉得,妾身还继续纵着她们?” 年惜月原本板着脸,说到此突然笑了:“这府里诸事都是福晋您做主,倘若福晋觉得,妾身今日该受着委屈,那妾身便利认了,从此以后,不管她们如何以下犯上,妾身都只当没瞧见,福晋意下如何?” 四福晋听了她的话后,脸色有些难看,片刻之后才道:“耿氏和宋氏以下犯上,罚月例半年,以儆效尤,从今往后,当谨记府里规矩,切勿再犯。” 耿氏和宋氏苍白着脸,跪下谢恩:“是!” 半年的俸禄,对她们这些侍妾来说,已经不少了。 她们是在为福晋做事,福晋肯定会有所贴补。 可是……福晋手里也不宽裕,不可能贴补她们半年的月例。 尤其是宋氏,手都在抖。 她可是答应了额娘,再过三个月会送一笔银子回去,给她老人家祝寿的。 “时辰不早了,妾身有些乏了,先告退。”年惜月起身行礼,带着白芷她们离开了。 她想当小白兔,人家不信,非要来拔她的兔毛,那她只能变成大灰狼了。 “散了吧!”四福晋有些气闷,挥了挥手道。 “是!”众人应了一声,陆陆续续退出了正厅。 李氏虽然对年惜月有些不爽,可看着她这么怼四福晋,心里又很痛快。 四福晋原本要把她当一把刀,去对付年惜月,可她听了女儿的话后,一直在忍,没想到……四福晋自己忍不住下场了,这可真是有意思。 看来,她以后只需要隔山观虎斗,好好养着自己的三阿哥就行了。 这么一想,李氏就觉得把侄女儿李榕儿要过来,好像是一步臭棋。 李氏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该听女儿的话,按兵不动才是。 …… 众人一走,四福晋就忍不住摔了手里的杯子:“这个女人,当真不是省油的灯,些许小事,就要逼着本福晋罚她们半年的月例,着实可恨。” 秋穗她们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去匣子里取银票,给耿氏和宋氏送过去。”四福晋银牙一咬,沉声吩咐道。 “是!”秋栗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可当她打开匣子时,一下子愣住了。 “启禀福晋,这匣子里……这匣子里只有三百两银票了。”秋栗转过头说道。 这府里的侍妾,一月三十两月例,半年就是一百八十两,两人加起来就是三百六十两,不够啊。 四福晋听了她的话后,顿觉头痛,忍不住抱怨道:“不过是侍妾罢了,一个月给个十两银子,已经算多了,王爷却说咱们府上人不多,多给些月例,免得她们日子艰难,这才提到了三十两……” 总之,四福晋觉得他们府上给侍妾的月例太高了。 以前她阿玛在世时,他们府上的日子很好过,那些姨娘一个月也不过五两银子罢了。 虽然王府的侍妾要尊贵一些,但也不该给这么多。 “大老爷那边何时才能送银子过来?秋穗你明日亲自回去催一催。”四福晋沉声说道。 她如今手头太紧了,大哥也该把她之前借出去的银子还回来了。 那不是她贴补娘家的,是她借给大哥放印子钱的,当初便说好了要还。 整整五千两银子,除了她自己的体己三千两以外,还有两千两是公账上的银子。 第119章 纵容 “是,奴婢明日就回去问。”秋穗连忙应道。 “开箱笼,从我陪嫁的银子里拿吧。”四福晋转过头看着秋栗,叹了口气道。 “这……”秋栗壮着胆子建议道:“福晋……要不……贴补二位格格三个月的月例?” 福晋当初出嫁时,共有压箱底的银子一万两千两。 那时候,老太爷已经离世了,乌拉那拉氏一族的日子一落千丈,根本比不上从前。 那些银子,是老夫人变卖了不少首饰,加上老夫人一部分嫁妆,好不容易凑的,只盼着福晋嫁过来以后,手里能宽裕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福晋手头压箱底的银子,已经用掉了一半多,只剩下五千多两了。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用银子的地方很多,秋栗是真舍不得拿了。 “去吧。”四福晋挥了挥手,示意秋栗去拿。 耿氏和宋氏是听她的话,才向年氏发难,倘若自己不贴补她们,这二人以后恐怕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听话了。 “是!”秋栗颔首,连忙去了。 “我这亲王福晋,在旁人看来风光无限,其实……用银子的地方颇多,福利开销太大了。”四福晋忍不住感叹道。 作为嫡福晋,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那是能有多好,便要用多好的,尤其是衣裳首饰,一旦差了,出门在外,丢的就是雍亲王府的脸面。 虽然王爷每年让账房那边拨给她置办衣裳首饰的银子不少,但四福晋依旧觉得不够。 就比如她上回进宫请安穿的那套衣裳,下回进宫请安,便不能再穿了,免得让人笑话她穿旧衣,还有珠钗,也得换一部分。 …… 浮香院里,年惜月正在吃燕窝莲子羹,这是小厨房刚煮好的,除此之外,还有几碟点心。 “白薇,我之前让你查的事儿,可有眉目了?”年惜月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派出去的人,有所收获,奴婢还打算等他们彻底查清楚了,再禀报您呢。”白薇说道。 “把你知道的先说说吧。”反正闲来无事,她正好听听。 “是!”白薇点了点头,恭声道:“咱们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府里的嫡三女,她有两位兄长,三位弟弟,只有大哥是嫡出,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嫡姐,四位庶妹。” “福晋平日里派回去的人,都是和他们府上大老爷联系,可见她和大房的人最亲,那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嫡长兄,除此之外,福晋还特别器重两个庶出兄弟家的侄儿,特意托了王爷的关系,找了一位大儒专门教导他们二人,那两位小公子也算文武双全,以后应该能出头。” 年惜月闻言颔首。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从她知道自己要嫁入雍亲王府起,便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安安稳稳当个侧福晋就行,没想到……四福晋却一再为难她。 尤其是这回,她都已经乖乖静养半个月了,人家还不肯放过她。 年惜月当然不会忍。 她之前便吩咐白薇盯着乌拉那拉氏府邸了,那可是四福晋的软肋。 四福晋时常贴补娘家人,照顾娘家兄弟,她自以为做得非常隐蔽,实际上府里知道这事儿的人颇多。 年惜月让人去查,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她乖乖在这浮香院待了半个月,人家依旧不肯放过她,那她也无需手软了。 “咱们的人特意盯着大老爷和那两位小公子,大老爷官位不高,却是个好赌的,而且十赌九输,这事儿……四福晋虽然知晓,但并未太放在心上,至于那两位小公子,虽然是福晋庶出兄弟家的孩子,但年纪小又好学,暂时未发现异常。” “她大哥好赌!”年惜月皱起了眉头。 她大姐夫胡凤翚是个爱赌的,不仅输光家产还打人,没想到四福晋的嫡长兄,也是个赌徒。 就是不知道这位到了什么程度。 “这位大老爷还私放印子钱,他前几日去钱庄拿钱,正好被咱们的人瞧了个清清楚楚,本钱五千两,利息五百两,转头便去了赌坊,输了大半,唉声叹气出来了。”白薇压低声音说道。 “输了大半还能出来,也不容易了。”大多数进了赌坊的人,只要兜里没空,就舍不得出来,有的人兜里空了也不走,还要找赌坊借银子继续赌,没银子还,便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年惜月对此深恶痛绝。 当然了,放印子钱的人,也不是好东西。 印子钱,其实就是高利贷,而且利息格外夸张,可达百分之两百,钱庄每月或者每年给放贷人结算一次。 很多达官贵胄,都会依托钱庄放印子钱,利滚利,绝大多数人还不起。 算起来,这是一种民间借贷行为,并不合法,王朝也曾下了禁令,可因为放钱出去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禁令颁布之后,等同一纸空文,那利息涨得越发厉害。 皇帝便下了一道圣旨,禁止利息超过本金。 可实际上,遵守的钱庄没多少。 还不起只能用家人抵债,甚至……连自己都被迫卖身为奴了。 总之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在吸人血,年惜月从来不干这个。 皇家的人要脸面,加之皇族规矩多,是不敢明目张胆放印子钱的。 八旗子弟若是缺钱了,可以在内务府的广善库借,那利息可比外头的钱庄低多了。 而现在管着广善库的,就是八爷胤禩。 这不仅是个肥差,也给胤禩积累了许多人脉。 毕竟……谁家没有缺钱的时候呢? “让人查一查,那位大老爷所放印子钱是否和咱们福晋有关。”年惜月道。 以四福晋的身份,若是私放印子钱,被传了出去,那可有好戏看了。 年惜月之所以有些怀疑,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府邸如今的日子并不算好过。 尤其是四福晋的额娘死后,家中兄弟们分家了,嫡系虽然分得了大部分家产,但四福晋那位大哥,可不是个能守住家产的人。 好赌又不上进的人,再多的家产,也会被他败光。 这样的人,哪来的银子放印子钱? 第120章 还不起 “是,奴婢明日加派人手去查。”白薇说道。 有钱好办事儿。 年惜月手头有那么多生意,手底下能办事的人自然不少。 这些事只要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替她办妥。 …… 第二日一早,秋穗按照四福晋的吩咐,回了乌拉那拉氏府邸。 白薇得知后,不用年惜月吩咐,便派人盯着她了。 借出去五千两银子,到最后只拿回来了一半,四福晋气得浑身发抖,当即派人把她家大嫂请来了王府。 大夫人知道小姑子正在气头上,来了王府后便磕头请罪:“福晋息怒。” “大嫂给我个准信儿,何时才能还上这笔银子?”四福晋沉声问道。 磕头请罪有何用? 她要的是银子。 “回……回福晋的话,怕是……怕是要到年底了,等咱们府上的庄子、铺子年底有了进账,就立即还给福晋。”大夫人颤声说道。 “要到年底。”四福晋那叫一个气,现在才刚到二月,让她等到年底,岂不是还要再等十个月。 “大嫂不是说,大哥已经很久不赌了吗?为何又去了赌坊,还一口气输掉了三千两银子。”四福晋质问道。 说起这事儿,大夫人也是一肚子的气。 “回福晋的话,妾身从来不给他多的银子,每月的花销,也控制在了十两以内,他若要请同僚用膳,可以另算,只要提前和妾身说,妾身会给银子,一月不超过三回……京城那些大大小小的赌房,妾身也专门派人去传话了,只要是大老爷签的字据,一概不认,如此一来,也没有人敢借钱给他赌。” 大夫人说着,开始抹眼泪:“为了让老爷戒赌,妾身都背着骂名当恶妇了,结果您却给了他五千两,这……” 大夫人没往下继续说了。 她费尽心思想给老爷戒赌,平日里扣着他的花销,夫妻二人如今势如水火,他宁肯睡书房,都不愿来她屋里,对那几个姨娘,比对她好多了,福晋倒好,一下子给了五千两,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大嫂这是怪我了?”四福晋顿时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看你们日子实在有些紧,我也不会拿银子给大哥放印子钱,给时便说好了,赚取的银钱对半分,你们倒好,连我的本钱都搭进去了一大半。” “福晋息怒,等年底,妾身一定把这笔钱还上,只是老爷那个人,手里万万不能有余钱,他管不住自个的。”大夫人心里恨的要命,却不敢多言。 她只知道,今年府里一年的进账,一多半都要还四福晋,明年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改日我会和大哥说,不可再赌。”四福晋叹了口气道。 她也是大意了,以为大哥已经改过自新了,谁曾想…… “是。”大夫人颔首,心里却愈发愤怒。 要不是老夫人在世时太惯着嫡长子,总是帮她家老爷兜底,要不是有个当王爷福晋的妹妹,每次一出事就帮他收拾残局,她家老爷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到底,都是她们惯出来的。 自己这回,算是功亏一篑了,不仅没能帮他戒赌,还欠了那么多银子。 府里后花园,年惜月和年如月姐妹二人相约逛园子。 “三姐姐,明日我和娜丹珠约好一起去清园听戏,三姐姐也一同去吧!” 年如月听了她的话后,有些恍惚。 “三姐姐,你怎么了?”年惜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我还有出门听戏的一日,福晋准吗?”年如月有些忐忑道。 她当然想去了。 上辈子,年如月就特别喜欢听戏,尤其是在广州住那些年,那边相比京城,规矩没有那么多,她时常带着身边的丫鬟们去戏园子里听堂会,偶尔遇到家中长辈们过生辰,或者有需要庆贺的喜事,府里还会请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 她还看过皮影戏和那些西洋人演的戏,都特别有意思。 “福晋一般不会拦着我和李侧福晋出府,我带你一块去,她不会阻止,再说了……福晋这两日有事要忙,也没工夫管我们。”年惜月笑道。 “我去,多谢四妹妹。”年如月高兴极了,一把挽住了年惜月的胳膊,笑得合不拢嘴。 有人罩着的感觉就是好。 自打妹妹入府做侧福晋,之前那些对她各种羡慕嫉妒的女人们,突然不敢找她麻烦了。 她们羡慕她嫉妒她,不是因为王爷,毕竟王爷从来不宠她。 可谁让她是年家的女儿呢,虽然是庶女,但嫁妆也很丰厚,不用依靠府里给的那点月例银子过日子,手头比较宽裕,之前除了福晋之外,没人能和她比,包括侧福晋李氏。 当然了,她是不可能和四妹妹比的。 四妹妹那嫁妆单子,绝对不比福晋的差,压箱底的银子,那就更不用说了,绝对很吓人。 总之,四妹妹入府之后,她不仅多了个相伴的亲人,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两人说着明日出门的事宜,没过多久,白薇便找来了。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去用晚膳了。”白薇行礼后,笑着说道。 “三姐姐与我同去吧。”年惜月转过头说道。 “不了,我那边也准备好了吃食,咱们今日就各吃各的,明日再约。”年如月摇了摇头。 她今日都让人把饭食准备好了,若不回去吃,那就太可惜了。 最近她心情好,胃口也好,加之手里比较宽裕,几乎每日都会让身边的人去大厨房帮她加菜,加的也不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个一两样即可。 今日有她最爱的酸辣鱼,年如月想想便有些嘴馋了。 “好,咱们明日一同出门,听戏用膳。”年惜月说着,靠近了年如月,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玛明日也要去清园,咱们可以远远见见他老人家。” 年如月闻言眼前一亮。 怪不得,四妹妹明明不怎么爱听戏,却和娜丹珠约在清园见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阿玛了。 “我最近闲来无事,给他老人家做了两双鞋,明日一块带上。”年如月说完后,赶紧带着丫鬟回去了。 第121章 皇帝老了 她要去用晚膳,然后收拾东西,尤其是给阿玛准备的东西,倒是不用送去年府了,明日给阿玛即可。 果然,还是她家四妹妹聪明,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回到浮香院后,白薇立即道:“主子,乌拉那拉氏的大夫人,每次来王府请安,福晋都会热情款待,可今日不知怎么的,福晋没留人用晚膳,也不像从前一般给赏赐,直接让丫鬟把那位大夫人送出去了。” 她们没有在正院安插人,打听不到别的消息了。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四福晋和那位大夫人肯定闹了矛盾。 “大夫人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白薇道。 “想个法子,套一套那位大老爷的话,我要知道,咱们福晋到底有没有放印子钱。”年惜月一边喝汤,一边吩咐道。 “是!”白薇点头:“咱们的人查到那位大老爷有不少相熟的赌友,有些人身份很一般,可因为好赌,时常混迹在一起,那些人给银子就能收买,只是让他们帮着套套话,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肯定有人愿意。” “嗯,你去安排吧。”年惜月说完后,继续用晚膳。 胤禛已经派人回来传话了,说他今日会和其他几位皇子一块用膳,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叫年惜月不必等他。 …… 第二日一早,年惜月就带着年如月出门了,四福晋那边,她昨儿傍晚已经派人去请示过了,人家倒是没有阻拦。 自打嫁人后,年惜月就见了娜丹珠两回,再也不似从前待字闺中时,能时常见面了。 她之所以选在今日和娜丹珠见面,是因为娜丹珠之前进宫选秀了,昨日复选。 娜丹珠之前一直在准备选秀的事儿,也不得空。 清园在京中极其有名,是一座很大的戏楼,每日往来听戏的人颇多。 大清不许女子唱戏,所以戏园子里唱戏的,都是男子,包括旦角,也是由男子扮演的。 因男女有别,戏园子里有专门的看楼,是给女子和孩童看戏的,除此之外,还有雅间,其他地方,女子不可涉足,尤其是楼下大堂。 其实,前朝后期和本朝开国之初,都曾下过禁令,禁止女子去戏楼听戏,也不许女子去寺庙上香等,总之……抛头露面的事,皆不许。 不过,慢慢的,这规矩也就没那么严了,后来,康熙爷将禁令撤除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旗人女子并不兴那套,她们大多抛头露面,许多当家主母操持家事,外头的田地和生意也一并管着,十分厉害。 只是,在这些人多的场合,还是男女有别的。 年惜月提前让人准备了雅间。 姐妹二人刚刚进了戏园子,就看到了在楼下大堂前方坐着听戏的年遐龄。 年遐龄今日过来,也是想见见女儿。 这戏楼子里规矩多,他们父女也不方便坐在一起说话,只要远远见上一面,确定女儿好好的,他这个做阿玛的,也就放心了。 年遐龄本以为今日来的只是四女儿,没想到三女儿也在,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老人家并不喜欢听戏,今日见到女儿们高兴,倒也可以勉强听一会儿了。 目送她们姐妹二人上了二楼,进了雅间后,年遐龄坐着听了一会儿戏,便起身离开了。 他和人约好了,一起去钓鱼。 “四妹妹,阿玛走了。”年如月一直注视着下方,除了听戏之外,目光时不时落在年遐龄身上,这人一走,她便发现了。 “阿玛最近和几位老大人走的很近,他们都是致仕的人,又年迈了,有些共同的喜好,正好一起打发时间,三姐姐不必担心。”年惜月道。 “嗯。”年如月颔首,继续听戏了。 年惜月不太喜欢这个,坐在椅子上发呆,差不多又过了一刻钟,娜丹珠才到了。 “我的马车在路上出了点岔子,来晚了。”娜丹珠有些渴了,喝了口茶后,解释道。 “你没伤着吧!”年惜月连忙问道。 “没有,我那马车大,很平稳,倒是和我们剐蹭在一起的马车,差点儿就翻了,里头坐着的人受了点轻伤,我让人赔了银子,送去医馆了。” 说起这事儿,娜丹珠就觉得有点冤:“明明是那小马车跑得太快了,我们实在躲避不及,这才碰到一起了,结果花钱免灾的却是我。” 也是她心善,发现马车里坐着一老一少,那老人额头撞破了皮,这才给银子又派人送去医馆。 换做旁人,可没有她这么好心。 “京城人多,马车也多,咱们只能小心些。”年惜月道。 “是啊。”娜丹珠颔首:“我额娘常常叮嘱我出门小心,要与人为善。” 两人说了会儿话,年惜月问起了选秀的事。 “昨日复选,我见到了皇上和几位娘娘,不过……我也只敢用余光悄悄看,可不敢放肆。”娜丹珠说着压低了声音:“皇上看着好瘦,比我上回看见他时,瘦多了,到底上了年纪,不一样了。” 尤其是脸颊,瞧着都有些干瘪了,活脱脱一位老人,而且……似乎比同龄人更老。 反正,她族中几位和皇上差不多年纪的长辈,远没有皇上看着老。 当然了,这话娜丹珠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和任何人说。 “你上回见到皇上,是何时?”年惜月问道。 “大概三年前吧。”娜丹珠道。 年惜月轻轻颔首,没有多言。 做帝王的,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吃的东西,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皇帝却很瘦,只能说……帝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天下重担压在身上,年迈的帝王每日殚精竭虑,怕也没什么胃口。 “复选的结果,这两日就会出来,你心里有数吗?”年惜月转过头问道。 娜丹珠听了她的话后,俏脸一红,低声道:“十有八九是他。” “哪个他?”年惜月故作不知。 “惜月!”娜丹珠不依了:“你再逗我玩,我可就生气了。” “好好好。”年惜月笑道:“就是那个他,我知道了。” “你啊!”娜丹珠有些无奈,片刻之后才道:“我远远见过了,还行。” 年惜月被她逗笑了,堂堂皇子,在娜丹珠眼里,也只是“还行”。 这丫头眼光倒是高。 第122章 陪我进宫 “阿玛说他很好。”娜丹珠说着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嫁入皇家,只想像我额娘一样,嫁个对我一心一意之人,只可惜……” 娜丹珠摇了摇头:“这事儿去年就定好了,我也改变不了,只能乖乖嫁过去了。” 娜丹珠一直很羡慕自己的额娘。 成亲这么多年,阿玛不仅没有纳妾,还把额娘捧在手心里,对额娘好极了。 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因为都是嫡出,感情也比别人家的孩子好,而且……后宅内院安稳的很,没什么勾心斗角,一点儿也不让额娘费心。 她就想找个这样的夫君,可自己的婚事,轮不到她做主,甚至……连阿玛和额娘也不能做主。 …… 第二日上午,年惜月和芸娘正看着小丫鬟试用熬制出来的净发膏,白芷便急匆匆进了屋。 “主子,外头传来消息,皇上下了圣旨,把娜丹珠格格赐婚给十七爷做嫡福晋了。”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也要皇帝下了圣旨,这事才能成定局。 娜丹珠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又受不得约束,成为皇子福晋,非她所愿,但为了家族,娜丹珠也别无选择。 万幸的是,十七阿哥胤礼人还是不错的,他的生母至今是个贵人,地位不高,人也低调,胤礼这几年因年纪渐长,偶尔会陪同皇帝出行,谈不上受宠,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不然皇帝也不会让阿灵阿这样的重臣教胤礼骑射。 年惜月记得,参与夺嫡的皇子,止于十四阿哥胤祯,在他之后出生的阿哥,并未参与其中。 排行十七的胤礼,还是很安全的。 胤禛在位后期,很重用胤礼,尤其是胤祥去世后,胤礼算是兄弟中最受倚重的。 胤禛驾崩前,传位给弘历,胤礼便是辅政大臣之一,而且是首辅。 如此看来,娜丹珠跟着胤礼,如今很安全,以后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是不错的。 这个时代的女儿家,婚事不由自己做主,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便是家人最大的期盼了。 “把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送去钮祜禄氏府邸,给娜丹珠做贺礼。”年惜月抬起头吩咐道。 “是”白芷颔首,连忙去了。 下午,胤禛回府时,还和年惜月说起了此事。 娜丹珠是他表妹,不过……胤禛的表妹颇多,因为娜丹珠和年惜月走得近,胤禛才多关注了一些。 “皇阿玛之前便给十七弟定下了钮祜禄氏一族的姑娘,不然也不会让阿灵阿给十七弟做师傅了。”胤禛笑道。 只是,钮祜禄氏一族适龄的姑娘不少,最后才选定了娜丹珠。 “王爷,按照皇家惯例,给皇子赐下嫡福晋后,多久成亲?”年惜月问道。 “一到两年。”胤禛想了想后道:“有的早一些,有的晚一些,若无意外,三年内会成婚,若遇到特殊的事,那就不一定了,就比如太子妃吧,她未出阁前接连守孝,等嫁给太子爷时,年过二旬了。”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 “惜月,明日你陪本王进宫请安,自你嫁入王府后,尚未进宫,也未见过额娘。”胤禛说完后,便见年惜月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敢去?你放心,有本王在,不会有事。”胤禛笑道。 皇家嫡福晋,每月初一、十五要进宫请安,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 至于侧福晋们?从前也是要去的,可后来嘛,便未强制要求了,可去,也可不去。 毕竟,皇子越来越多,福晋们进宫,在贵妃娘娘那边都坐一屋子人了,再加上侧福晋,是真的人满为患。 年惜月嫁过来三个月了,尚未进宫。 明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看来胤禛是要特意带她进宫见德妃。 “好。”年惜月颔首。 这种事吧,也不可能躲一辈子,该去就去吧。 “除了去永和宫给额娘请安外,我们明日还得去一趟咸安宫。”胤禛低声道。 “王爷要去看废太子!”年惜月有些吃惊。 去年胤禛和年惜月大婚时,太子还来府上道贺了,结果没过几日,他又被关了起来。 皇帝去年十一月十六,正式下了圣旨,废除其太子之位。 胤禛从前以太子马首是瞻,自然是做给皇帝看的,没想到太子二次被废后,他竟然还冒风险去看望人家,不怕皇帝生气吗? 按理说,太子如今已无复立的机会了,胤禛可以不用在太子身上费任何心思的。 难不成,他对这个兄长,也有几分真心? “二哥这些年是有些跋扈,欺负过不少兄弟,不过……他对我还不错,比起其他人,算好了,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对我也算维护,我还是要去看看他的。”胤禛低声道。 胤礽是嫡出,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很不把兄弟们放在眼里,惹毛了会动手揍人。 挨过他打的皇子,其实不少。 当然了,胤禛是没有被揍过的。 上次胤礽砍伤他的腿,算起来也是个意外。 他的养母孝懿皇后在世时很得宠,哪怕一开始没有封后,也作为皇贵妃执掌后宫多年,皇阿玛经常去承乾宫,有时候会带上太子。 这一来二去,他和太子自然就熟络起来了。 太子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敢打后宫之主养着的孩子。 换句话说,太子虽然会欺负人,但也会挑人欺负。 像他和五弟,一个是皇后养的,一个是太后养的,从来没有挨过太子揍。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尤其是比较年长的皇子。 那些太小的,太子倒也不敢明目张胆欺负。 “我也要陪王爷去咸安宫吗?”年惜月问道。 “嗯。”胤禛点了点头,我和太子说一会话,把带去的东西留下就走,至于你……” 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可以和二嫂说说话,二嫂人很好,贤惠又能干,待人宽和,皇阿玛时常夸赞她。” “妾身只是侧室,去陪太子妃说话,怕是不妥。”年惜月连忙说道。 第123章 备礼 “没什么不妥的,我明日本就是带你进宫请安的,对了……咱们还要去承乾宫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是皇额娘的妹妹,一直对我颇为照顾,至于皇阿玛和皇祖母那边,暂时不必去了。” 那二位是宫里的正主,要有了旨意才能去拜见。 年惜月嫁过来后,胤禛原本就想带她进宫给德妃她们请安,结果他在德妃面前提了两回,都被婉拒了。 第一回,德妃说她身子不适,不便见客,第二回……德妃说她忙着抄录佛经,要拿去佛祖面前供着,等太后过生辰时奉上。 连着两回被拒绝,胤禛也明白他家额娘的意思了。 人家这是不想见年惜月呢,没把他新娶的侧福晋放在眼里。 那他们也没必要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加之年惜月本来也不想进宫,胤禛便绝口不提此事了。 结果初一那日,他去永和宫请安,德妃突然主动提出要见年惜月,让他这几日得空时,把人带进宫去。 这才有了明日之行。 “福晋要同往吗?”年惜月问道。 “不用。”胤禛摇了摇头:“她前几日便和我说,明日要回娘家一趟,再则……福晋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都会去拜见阿娘,也不差这次,额娘这回点名要见你,你与我去即可。” 倘若福晋去了,未免让人觉得她是个陪衬,还是不去为好。 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 年惜月立即把白薇叫了进来,让她去备三份厚礼。 “王爷,两位娘娘和太子妃有什么喜好?”年惜月库房里东西多的很,贵重的也有不少,若没有那三位喜欢的,也不打紧,她派人去买便是。 “本王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苏培盛,把东西送进来。”胤禛吩咐道。 “是!”苏培盛应了一声,连忙吩咐外头那几个小太监,把王爷准备好的那三个锦盒送来了。 一模一样的三个锦盒,年惜月一一打开,看向胤禛时,眼神都变了。 她方才还在想,这锦盒一模一样,到时候岂不是分辨不清? 万一送错了礼,那就不好了。 结果里头装的东西也一模一样,都是南珠,每一颗都很大很圆,一个锦盒里,目测有个二十来颗,数量应该也是一样的。 这些南珠,品相太好了,可以用来做手串或者镶嵌头面。 大清以东珠为贵,只有皇帝、太后和皇后才能用,私藏东珠可是重罪。 所以,胤禛帮她准备的厚礼,肯定是南珠。 所谓南珠,其实是海水珍珠,胤禛给的这些南珠,又白又亮,肉眼看不到瑕疵,以年惜月的眼光来看,丝毫不比顶级的东珠差。 东珠,其实更多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毕竟只有那三位能用。 经过多年开采,其实已经没多少好的了。 “这南珠,是本王前几年所得,品相极好,又大又圆,凑得很近也看不到瑕疵,极为难得,用来送给宫里头的人,再合适不过了。”胤禛笑道。 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个毋庸置疑。 不过,胤禛果然是直男中的直男,送礼居然送一样的。 这又不是赏赐他后院的女人,而是要送进宫的,能给一样的吗? 那三位贵人,一位是他的亲额娘,一位是执掌后宫的贵妃娘娘,还有一位是太子妃。 给这三位送一模一样的礼,亏他想得出来。 尤其是德妃,若是知道儿子送给自己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怕是要炸毛了。 年惜月没见过德妃,可自从她进了雍亲王府后,也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德妃的事儿。 除去今日之外,胤禛以前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德妃,可见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不算好。 正院请安,福晋和李侧福晋级们偶尔提起德妃,也只会隐晦的说几句,便转移了话题。 这位娘娘,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 “王爷,妾身觉得……给这三位贵人送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大合适。”为了明日不出乱子,年惜月只能直言不讳了。 “女子心思细腻,喜好不一,宫里的贵人们,肯定不想要和其他人一样的东西,要不……咱们换别的?”年惜月笑道。 “我原本想着,珍珠虽是一样的,但这些珍珠可做的东西大不一样,也足够贵重,送进宫倒是很合适,却是百密一疏。”胤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是女子,你肯定比本王更懂她们的心思,你把这三匣子珍珠收着,我再派人重新买三份厚礼。” “王爷,妾身那小库房里东西颇多,您不用派人出去买了,您告诉我她们的喜好,妾身去库房找来。”年惜月连忙说道。 万一胤禛派人去买了又不合适,岂不是费时又费力? 给女人送东西,还是她来准备比较妥当。 “太子妃颇有才学,喜欢书画和金石,贵妃娘娘……也比较喜欢字画,我看看屋里挂的字画颇多,很是雅致,对了……她那个博古架上,摆放了好几个牙雕,应该也很喜欢牙雕,至于额娘,她喜欢贵重的东西,要不……给额娘的依旧是这一匣子南珠,其他人,咱们换别的。” 以他对德妃的了解,这一匣子南珠,她肯定会喜欢。 年惜月听了他的话后,笑着点了点头:“好。” 所谓金石,其实就是古玩,尤其是指那些古人遗留下来的,对文学、历史、书法等有研究意义的东西。 年惜月记得,自己陪嫁之物中有不少这样的东西,都是大哥给她的,她挑选一样比较难得的,送给太子妃即可。 至于佟贵妃那边,年惜月可以从自己收藏的那几座牙雕里选一个送去。 “王爷稍坐片刻,妾身去小库房把东西选来。”年惜月起身说道。 “好。”胤禛点头:“看来,咱们年侧福晋陪嫁丰厚,怕本王瞧见呢。” 年惜月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有哪些陪嫁,胤禛难道不清楚? 毕竟,她嫁过来的时候,可是让人送了嫁妆单子来的。 年惜月的嫁妆的确丰厚。 除了年家人给她准备的那些外,还有她额娘的陪嫁,胤禛送去的聘礼,也都被年家添做嫁妆给年惜月了。 第124章 叮嘱 至于压箱底的银子? 她这两年赚的全带上了不说,阿玛和两位兄长又给了不少,总共有六万两之多。 有这些银子傍身,哪怕她没有胤禛的宠爱,照样能吃香的喝辣的。 这就是女儿家的底气。 “那王爷陪妾身一块去选吧。”年惜月转过头笑道。 “好。”胤禛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握住了年惜月的手:“门槛高,小心些。” 王府不比普通人家,作为侧福晋的年惜月,平日里也要穿花盆底鞋。 说实话,这玩意儿穿起来其实还不如高跟鞋稳,不过,只要穿习惯了,也还好,起码走路的时候,脚不会疼。 而且,能穿花盆底鞋的,无一不是贵妇人,身边多的是人伺候,不仅走路少,行走几步路都有丫鬟服的,摔不了。 两人一起往小库房那边去了。 说是小库房,其实很大。 这些东西,是年惜月嫁过来之后,白芷和白薇娅们专门带人收整了好几日,才理顺了的。 每一样东西都登记在册,而且架子上还贴了标签,编了序号,一目了然。 这些当然是年惜月教她们的。 从前还在年府的时候,年惜月那个小库房就是这么收整的,到了王府,也延续下来了。 相同种类的东西,放在同一片区域,不仅方便取放,也好管理。 最贵重的,放在库房里头那几个柜子里。 “你这库房,是本王见过最整齐,最有序的。”胤禛转了一圈,忍不住夸赞起来。 他知道自己娶回来的这个侧福晋很厉害,可随着自己对她了解越多,便越发现她不凡了。 从这些就可以看出,年惜月是个管家的好手,嫁给他做侧福晋,反而无用武之地,倒是委屈她了。 殊不知,年惜月这人其实不爱管家。 做生意赚银子她倒是喜欢,毕竟有利可图嘛,谁也不会嫌自己兜里银子多。 在这个皇权至上男尊女卑的时代,兜里银子多了,年惜月才有安全感。 至于管家? 说实在的,又累又不讨好,还劳心伤神,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王府当家和在年家管家,那是截然不同的。 之前年家的正主,只有她和阿玛两人,兄长和嫂嫂们长期待在外地,不住在府里,哪怕年惜月管家出了纰漏,也没人会说什么,尤其是那个宠着她的阿玛,还会安慰她帮她收拾烂摊子呢。 可嫁人之后,在夫家,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媳妇的管家,不仅没人包容,一旦出现了错漏,还会被训。 她现在这样,就挺好了。 胤禛让苏培盛把剩下那两匣子南珠给了白芷,让她收到库房里。 在这个时代,女人等着夫君养那是天经地义的,他要给自己东西,年惜月当然不会推辞。 “谢王爷赏赐!” “这可算不得赏赐。”胤禛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本王带你进宫请安,这些东西原本就该本王来准备,你自个儿出了两样,这些南珠,理当归你。”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库房。 年家真是疼女儿,之前入府那个年格格,虽然只是侍妾,没有嫁妆,但年家给的压箱底银子不少。 福晋曾和他说,年格格入府之后,自个置办了不少东西,屋里的陈设,所用之物,比起侧福晋李氏也不妨多让,胤禛之前去年如月屋里的时间不多,也没太注意。 但年惜月这边,嫁妆是真的很丰厚。 可见年家有多看重她这个嫡女了。 …… 第二日一早,年惜月便跟着胤禛出府了,二人乘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不必紧张。”胤禛握住了年轻月的手。 如今已是二月,天气暖和起来了,可年惜月的手触之冰凉,胤禛以为她有些害怕。 毕竟,今日是这丫头第一回进宫。 别看她平日里挺厉害的,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皇宫又是天家之地,那里住着能掌握众人身杀大权之人,头一回去,自然会心生畏惧。 “我不是在额娘身边长大的,偶尔会和她老人家会争执几句,不过不打紧,我到底是她亲生的,又是长子,额娘还是很给我脸面的,咱们今日一起进宫,她不会为难你。”胤禛柔声说道。 年惜月其实根本就不紧张,也不害怕。 毕竟有胤禛在,她又不是傻的,肯定不会得罪德妃。 至于她手冰? 二月里京城的天气虽然比冬日里好多了,但对年惜月来说,还是有些冷。 他们出门早,外头还是有些冻人的,一路出府来,手自然冰凉,过一会儿就好了。 不过,人家这么护着她,她也不能不给面子。 “多谢王爷,有王爷在,妾身就不怕了。”年惜月靠在胤禛肩上,笑着说道。 这人想当她的保护神,她当然要成全他! 年惜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外表太占便宜了,看起来的确柔柔弱弱,特别需要人保护,哪怕胤禛已经比较了解她了,知道她外柔内刚,还是会情不自禁护着她。 有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她跟在后头苟着,不也挺好的嘛! “进宫之后一直跟着我,若要更衣,也和我说,我在门外等着你,千万别落单,等会儿交代白薇,一定要跟好你,寸步不离。”胤禛说道。 年惜月毕竟头一回进宫,他当然要把一切安排妥当。 宫里虽不是龙潭虎穴,可那个地方规矩太多了,总得防备着些。 “好!”年惜月点头,胤禛说的更衣,其实就是方便。 因为要进宫,她早膳不敢喝牛乳也不敢喝粥,争取进宫之后,少去方便。 如此一来,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额娘性子要强,除了会在皇阿玛面前服软之外,对我们兄弟二人管束极严,总之……她喜欢听话的儿子,也喜欢听话的儿媳,你去了永和宫后,不管她说什么,哪怕有些过分,也不必与她争执,点头应下即可,等回到王府……忘了便是,不必放在心上。”胤禛看着年惜月白嫩娇美的脸,语气越发柔和。 第125章 的确是个美人 她身子娇弱,经不起折腾,自己若不叮嘱几句,万一这丫头到了永和宫,被德妃言语激怒,说了几句实话,恐怕会受罚。 他那额娘,脾气随着年纪长,除了皇阿玛和宫里那几位地位比较高的娘娘外,额娘不会给其他人留脸。 而且,额娘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儿子不听她的话,护着儿媳妇儿。 上回额娘骂十四弟妹,十四弟听不下去,出言袒护,结果……十四弟妹不仅被额娘留下单独训斥,听说还罚跪了。 “等会到永和宫,若额娘训话,本王不会在明面上护着你,你别放在心上,只要她高兴了,就不会太啰嗦,咱们快刀斩乱麻,把她那一关先过了,然后就去承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最后再去看望废太子。”胤禛忍不住叮嘱道。 他要先和年惜月通好气,只要他们二人配合的好,最多在永和宫待个一两刻钟就能走。 “好。”年惜月点头。 她原本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可听胤禛这么说,年惜月便知道,德妃不是一般的难搞,而是特别难搞了。 要知道,这位娘娘不止偏心小儿子胤祯,还特别固执,这是历史都有记载的。 康熙爷驾崩后,胤禛登基即位,作为大将军的胤祯远在西北。 其实,到了康熙末年,皇位之争,就是他们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在争。 德妃偏心小儿子,加之那几年皇帝对胤祯特别器重,又有八爷党的人全力支持胤祯,德妃以为小儿子可以顺利上位,没想到胤禛却笑到了最后。 胤禛登基的时候,是要举行大典的,那时候的德妃已经被尊为太后了,可人家硬是不给儿子面子,胤禛再三派人去请,她都不肯露面,接受朝拜。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管是谁当皇帝,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她都是至高无上的太后,好好享受荣华富贵即可。 但德妃恨胤禛,原本在她看来,皇位就是胤祯的囊中之物,没想到最后却被胤禛捡了便宜,她虽然做了太后,却不甘心,不仅和胤禛作对,还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死了。 其实,她若能调整好心态,当了太后之后,和大儿子好好相处,没准还能保住胤祯的荣华富贵呢。 她对胤禛那么抵触,一心只想着胤祯,胤禛能对这个兄弟好吗? 说实话,像德妃这么偏心的额娘,还真是少见。 就算胤禛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那也是她的亲儿子啊。 她当初可是主动把儿子送给孝懿皇后养,才换来了自己的妃位。 结果却过河拆桥。 “惜月,你在想什么?”胤禛伸手轻轻在年惜月面前晃了晃。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那般出神,自己喊了她两回,她都没吭声。 “没想什么。”年惜月连忙摇头。 她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发现路边有人在搭彩棚。 “我昨儿个出门路过这边,街边上一切如常,今日却在搭彩棚了,是为万寿节做准备吗?”年惜月问道。 胤禛颔首:“下月十八,是皇阿玛六十大寿,宫中要举行千手宴及万寿盛典,我听管内务府的大臣说,礼部和内务府上报了皇阿玛,要在大街上搭建彩棚,供贺寿时用,从西直门一直搭建到畅春园。” “西直门到畅春园。”年惜月闻言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很远的。 沿途都搭建彩棚,绝对盛况空前。 当然了,也很烧银子。 “嗯,只在皇阿玛平常走的御道上搭建,总共有二十里地,沿途两边,都要搭建彩棚,如今离万寿盛典只有一个半月,也该开工了。” 内务府多的是工匠,一个半月之内绝对能修建好。 若是提前太长时间,这风吹日晒的,彩棚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闲聊着,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宫门口。 胤禛带着年惜月,一路步行到了永和宫。 德妃知道胤禛今日要带年惜月进宫请安,他们母子二人前两日就确认好了。 胤禛本以为,他家额娘总会做点表面功夫,结果进了永和宫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额娘根本没有把年惜月这个侧福晋放在眼里,这个时辰了,还有宫女在扫洒呢。 若有心迎客,就该让奴婢们早些起身,将屋里屋外和院子里收拾干净,而不是像平日里一般。 除此之外,桌子上的点心和茶水也很普通,和他平常来时没什么区别。 “娘娘还在梳妆,请王爷和侧福晋稍候片刻。”德妃身边的太监从内寝殿出来,笑着说道。 “你和额娘说,我们不急,她老人家慢慢梳妆便是。”胤禛说完之后,坐到了椅子上,示意年惜月坐自己身边。 额娘还真是不把他们当外人,半点准备也没有。 胤禛虽然没说什么,年惜月却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想必这位爷爷心里有些不痛快。 其实,年惜月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她只是个侧福晋,德妃是宫里的娘娘,人家是没必要把她放在眼里。 约莫过了两刻钟,德妃才从内寝殿出来了。 她穿了一身紫棠色的旗装,上头用银线绣了如意纹,看着十分华贵。 头上佩戴的,是点缀头面。 今年五十四岁的德妃,保养的极好,肤色很白,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脸上的皱纹不多,头发浓密黑亮,两鬓也只有几根白头发而已。 她长着瓜子脸,柳叶眉,眼睛大而有神,虽然因为上了点年纪,眼皮有些往下耷拉,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娘娘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起身行礼。 “妾身拜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年惜月也跟着行礼。 德妃将年惜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容:“的确是个美人,怪不得我们家胤禛这般清心寡欲的人,也去求皇上赐婚,别站着了,坐吧。” “谢额娘!” “谢德妃娘娘!” 二人一前一后落座。 胤禛见德妃没有为难年惜月,心里松口气。 百善孝为先,他也不想和自己的额娘起冲突,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第126章 不实在 “你既然嫁到了王府,做了侧福晋,便要事事以你家王爷为重,胤禛子嗣不多,如今又只宠着你,你可要好好调养身子,早些替他开枝散叶。”德妃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她此言一出,年惜月就知道,胤禛最近独宠她一人的事儿,已经传到了德妃耳朵里。 “你是亲王,整个王府都是你说了算,额娘不管你宠着谁,不过……你得为只子嗣考虑,你如今就三个儿子,还有两个都是去年出生的,太过年幼,是否能顺利长大成人,尚未可知,你也别怪额娘说话不好听,该怎么做,你比额娘清楚。”德妃望着儿子,淡笑道。 对于儿子最近只宠年惜月这事,德妃自然是不满的。 若不是他拎不清,福晋和李氏也不会先后进宫找她要人。 这年氏虽长得貌美,人却有些瘦弱,听说小时候还有心疾,现在虽然调养的差不多了,可这种病是娘胎里就带来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犯病? 看她这瘦瘦弱弱的样子,肯定很难有孕。 德妃的意思很明白,胤禛宠着谁她不管,但是……子嗣是最重要的,这一点胤禛必须牢记。 “是,儿子谨记额娘教诲!”胤禛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若没别的事儿,就跪安吧,本宫要继续抄录佛经。”德妃让人把她给年惜月准备的赏赐拿过来后,挥了挥手道。 “是!”胤禛颔首,让人把那个锦盒呈上:“额娘,这是年氏孝敬额娘的。” 德妃点了点头,让身边的宫女收下了。 年惜月跟着胤禛出了永和宫后,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她还以为德妃会为难她呢,没想到人家只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 挺好的! “额娘平日里话还是比较多的,今日大概是急着抄录佛经吧。” 胤禛说着压低了声音:“皇阿玛这些年愈发喜欢亲手抄录佛经了,宫里的娘娘们,自然也有了这个喜好。” 说白了,真正喜欢抄录佛经的后宫娘娘们,应该不多,但是为了讨皇帝欢心,即便不喜欢,也得装作喜欢。 就比如他家额娘吧,肚子里其实没多少墨水,可因为皇阿玛喜欢有才气的女子,额娘进宫之后,为了投其所好,开始勤学苦练,不仅读了不少书,字儿也写得越来越好看了。 “看看额娘给你赏个什么?”胤禛说道。 “回去再看吧。”这还没出宫呢,就打开德妃赏赐的木匣子,有些不妥。 显得她太财迷了。 “本王帮你看。”胤禛说完之后,从白薇手里拿过木匣子,轻轻打开了。 木匣子里放着一卷经文。 胤禛顿时有些尴尬了,轻咳两声道:“这一看就是额娘的字迹,是额娘亲手抄录的佛经。” “德妃娘娘将她心爱之物赏赐给妾身,是妾身的福气。”年惜月笑道。 胤禛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抱好了!”胤禛随手将木匣子给了苏培盛。 苏培盛望着自家主子,有些想笑,却只能忍着。 他家王爷是个极其稳重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古板,可自打娶了年侧福晋之后,变化不小。 王爷明显比过去爱笑了。 而且……在宫里就打开匣子看赏赐,如此迫不及待,还真是头一回。 苏培盛发现,年侧福晋对王爷,可不像府里其他女人那般讨好,可谁让人家是王爷自己看上的人呢,王爷就是喜欢,愿意宠着她,让着她。 反而是那些哄着王爷的人,王爷不怎么爱搭理。 “承乾宫从前是皇额娘的寝宫,皇额娘病故之后,贵妃娘娘进了宫,也住进了承乾宫。”胤禛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年惜月往承乾宫去了。 佟贵妃前两日就知道胤禛今日会带着他的侧福晋年氏进宫请安,早就让身边的人开始准备了。 院子里不仅摆放了许多花,正殿里也是精心布置过的,桌子上摆放了十余种点心和果子。 一听说他们快到了,佟贵妃便亲自去承乾宫门口迎接。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二人一同行礼。 “快快免礼。”佟贵妃过来扶起了年惜月,脸上满是笑容:“本宫听胤禛说,你是个十分聪慧、能干又博学多才的姑娘,早就想见见你了,瞧瞧这温柔可人的样子,本宫真是喜欢。” 佟贵妃说完之后,拉着年惜月进了承乾宫。 “本宫听胤禛说,你平日里喜欢吃杏仁酥、豌豆黄,金丝小枣和桂花糕,便吩咐小厨房里的人一一备下,除此之外,还有好几样是本宫这小厨房里做得极好的点心,你也尝一尝。” 佟贵妃说完之后,又让人奉茶。 茶水她也准备了好几种,有年惜月最近常喝的普洱红茶,还有龙井和六安瓜片。 三人一边喝茶吃着点心,一边闲聊着。 年惜月发现了,佟贵妃说的都是些比较日常的事儿,就像个正常的长辈一样,关心他们的生活起居。 临走的时候,不仅给了赏赐,还让人给年惜月用食盒装了点心。 而且,佟贵妃赏赐她的东西,足足装了三匣子。 出了承乾宫,二人又去了一趟咸安宫。 废太子就是被关在这儿的。 废太子除了不能出咸安宫的大门之外,其实过得不差,吃穿住用和过去比,虽然略差一些,但也和普通皇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两次被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特别颓废,胤禛去看望他的时候,太子因昨夜喝了太多酒,还有些不清醒。 年惜月和废太子妃说了几句话后,便去院子里等着胤禛了。 太子妃倒是很淡定,不过她向来沉默寡言,如今住在这咸安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年惜月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胤禛出来之后,二人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胤禛又帮年惜月“拆礼物”了。 “贵妃娘娘给了你一套绿宝头面,很是精致,除此之外,还有两匣子补品,有燕窝和阿胶等,我看你平日里也吃的。” 相比额娘给的那一卷经文,这些东西实用多了。 毕竟,年惜月是不信佛的,给她经文毫无用处。 而且……胤禛还怀疑那卷经文并不是他额娘亲手抄录的。 第127章 你想去何处? 因为,额娘身边有个宫女,是特意练过字的,会模仿额娘的笔迹,两人写的字很相像。 当然了,这些话胤禛不能和年惜月说,免得她伤心。 “老九今年年初新开了一家酒楼,我前几日尝过了,味道不错,咱们去那边用膳吧。”胤禛将那三个木匣子放到了马车的一侧,笑着说道。 “嗯。”年惜月颔首。 她自己就有酒楼,不过……偶尔去尝尝别人家的味道,也不错。 做生意嘛,就是要取众家所长,才能走的长远。 两人到的时候,刚好遇到八阿哥他们也来用膳。 “没想到四哥今日也来丰泰楼用膳,咱们兄弟几个今日可要畅饮一番,酒楼里新来了一批上好的美酒,小弟我做东。”作为背后东家的胤禟邀约胤禛和他们兄弟四个一起用午膳。 “至于小嫂子,在隔壁单开一桌即可,四哥意下如何?”胤禟笑着问道。 男女有别,年惜月当然不可能和他们一起用膳。 “多谢九弟,我今日答应侧福晋,陪她一块用午膳,不可言而无信,改日吧,改日我做东,请你们用膳。”胤禛摇了摇头。 他已经答应了年惜月,陪她一起用午膳,不能见了兄弟们,就把自己的女人丢在一边不管了。 胤禟几人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怔,没料到胤禛会拒绝。 “四哥今日带着侧福晋进宫请安,怎么不留在永和宫用午膳?”胤祯问道。 “额娘忙着抄录经文,我们也不便叨扰。”他可不是十四弟,十四弟每次进宫请安,额娘都会留他用午膳。 至于他?额娘偶尔想起来时,会留他,概率极低,一年到头,估计也就两三回吧。 “又在抄录经文,娘娘最近似乎很喜欢礼佛,三天两头抄经书,前几日还在我面前说她肩膀疼,手也疼,我劝她少抄些,她当时应了,没想到转过头,全给忘了。”胤祯忍不住皱了皱眉。 额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竟还言而无信。 “那十四弟改日进宫请安时,可要好好劝劝额娘,要多歇着,保重身子。”胤禛说完后,视线落到了八哥他们身上:“八弟你们去用膳吧,我们早就订好了雅间,先进去了。” 胤禛说着看向身边的年惜月。 年惜月轻轻颔首,跟着他一起去了。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到他们。”胤禛坐在了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十四爷从小就和八爷他们走得比较近吗?”年惜月问道。 “嗯!”胤禛轻轻颔首:“十四弟天生神力,是个习武之才,从小骑射和武功便十分厉害,其他皇子,没一个及得上他,皇阿玛说他有太祖皇帝的风范,对他格外宠爱。” “除了十四弟以外,十弟也很擅长骑射,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在箭亭一起接受师傅教导,感情极好,十弟又和九弟走的最近,九弟又最听八弟的话,时间一长,他们四人便凑到了一块,在宫里时便形影不离,各自出宫自立门户后,也时常聚在一起。”胤禛娓娓道来,给年惜月解惑。 “原来是这样!”年惜月点了点头。 她就说嘛,胤祯明明是胤禛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按理说感情应该最好,结果胤祯却和八阿哥他们走的最近,让人有些费解。 “胤祯比我小十岁,他幼年又调皮,我这个做兄长的对他便严厉了些,他那时有些怕我,和我不太亲近,长大后虽然好一些,但他还是最喜欢和八弟他们在一起。” 说起这些,胤禛便想起了多年前的事。 皇额娘在世的时候,把他当亲儿子一般教养,既疼爱他,也有严厉的时候,他从小勤学好问,皇阿玛也爱屋及乌,待他极好。 总之……那时候的他,在诸位皇子中,也就比太子地位低一点。 可后来,皇额娘病故了。 皇阿玛忙着朝政,又有太子这个嫡子在他身边,当然顾不上他。 至于额娘德妃? 那时候十四弟才虚岁两岁,额娘忙着照顾十四弟,也顾不上他。 他之前一直被人宠着、捧着,突然就无人问津了。 爹不疼娘不爱! 那两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等熬的差不多了,皇阿玛一道圣旨让他和乌拉那拉氏成婚,搬出宫自立门户去了。 那年,他才虚岁十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比他还小两岁,两人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在宫外过起了日子。 一开始真的有些艰难,毕竟他们年纪都不大,那些奴才们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中饱私囊。 “王爷,用午膳了。”年惜月见胤禛端着茶杯发愣,一开始也没打扰他,等满桌子饭菜都上来了,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也不知这人在想什么,竟那般出神。 “嗯!”胤禛点头。 “等皇阿玛的万寿盛典过了后,我想自请离京一段日子,去那些名山大川走走,拜拜神佛,你可愿与我同往?” 年惜月正在吃碗里的炙鹿肉,耳边突然传来了胤禛的声音。 “想!”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年幼时身子不好,跟着阿玛在武昌住了多年,阿玛致仕后,带着她在承德住着养病,后来才回到了京城。 除了这三个地方,她也没去过别处。 之前身子不好,年惜月很少出门。 现如今身子养的差不多了,人家要带着她去“公费旅游”,年惜月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等万寿盛典一过,我就去请旨,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拟定行程。”胤禛对此十分期待,一来,他早就打算出京走走了。 去那些名山大川拜拜神佛,是真。 了解大清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百姓们如今的现状,也是真。 他既然想争夺那个位置,那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与其留在这个暗潮涌动的京城里看他们争来夺去,还不如出去走走。 书上都说了,见多识广,没准他出去走一趟,心境都不一样了,对未来要走的路,也能更清晰一些。 第128章 怕是另有隐情 “如果不考虑其他,妾身当然想去蜀地走走,听我四哥说,蜀地有峨眉、青城等圣地,峨眉山大佛寺极其有名,寺内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铜像高四丈,雄伟壮观,至于那青城山,可是四大道教名山之一,不去见识一番,着实可惜。” “我四嫂说,嘉定府还有一座大佛,名为“嘉州凌云寺大弥勒石像”,该佛像是唐开元年间开凿,大佛头与山齐,头高五丈、宽三丈有余,头有发髻,耳长两丈有余,依山凿成临江危坐,神势肃穆,大气磅礴……” 年惜月滔滔不绝讲了许多。 这大佛,也就是后世所称的乐山大佛。 这几个地方,年惜月前世都去过。 她成亲前,哥哥嫂嫂们回京,四嫂在她面前多次提起蜀地各处的人文风景,对蜀地十分喜欢。 年惜月那时候还在心里感叹,她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去了。 结果胤禛现在让她选地方,她当然想选蜀地了。 “王爷,妾身的四哥毕竟是封疆大吏,又坐镇四川,咱们去那边,或许会导致王爷您被人猜忌,妾身去何处都行,王爷决定就好。”年惜月想了想后说道。 她方才有些太激动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倒觉得有些不妥了。 “想去便去,难不成因为你四哥是四川巡抚,咱们就永远不能去蜀地了?只要皇阿玛同意了,我们想去何处,轮不到其他人的置喙,都说蜀地富庶,人也多,咱们正好去走走,看看热闹。”胤禛笑道。 “好!”年惜月点了点头。 能去四川,见见四哥和四嫂,她自然是高兴的。 “除了蜀地之外,你还想去何处?”胤禛问道。 “杭州、金陵、广州……王爷是要去拜神拜佛的,免不得要去五台山和普陀山等地,这么一算……至少得出去一年半载,皇上许吗?”年惜月想去的地方很多,就怕时间不够。 “我这两年,接连求皇阿玛好几回了,他老人家已经松口了,毕竟……我可是师出有名的。”胤禛笑了笑:“我是去替皇阿玛求神拜佛的,他老人家能不许吗?” 皇阿玛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皇子们争夺皇位。 自己主动离开京城,去求神拜佛,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也得等大格格出嫁以后再去。”年惜月说道。 “那是自然。”胤禛点了点头。 大格格出嫁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底。 等万寿节一过,再把女儿送出阁,他今年就没什么要紧事,也该出去走走了。 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两人边吃边聊,用完午膳后,便打算回王府了。 没想到出了雅间的门,又碰到了胤祯他们四人。 看样子,他们也要走了。 “四哥这就要回去了,不去衙门里坐坐?”胤祯笑道。 “嗯。”胤禛点了点头:“户部近日事不多,有尚书和侍郎们在,也无需我操心太多,我就先回府了。” “四哥慢走。”几人微微躬身颔首。 他们虽然是兄弟,可胤禛比他们年长,又是亲王,地位自然要高一些。 年惜月今日进宫,只带了白薇一人,她脚下穿着花盆底鞋,下楼梯时自然要格外当心,虽然有白薇扶着,但胤禛还是不放心,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等年惜月到了他身侧后,握住了她的手:“走慢些,当心脚下。”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楼,消失在了胤祯几人的视线里。 胤??眼睛瞪得很大:“这还是四哥吗?之前我对珏儿好,你们还笑话我,说我一门心思扑在女人身上,一点儿皇子的矜持也没有,你们瞧瞧……四哥对他这侧福晋,也护得紧嘛。” 珏儿,出自郭络罗氏,和八福晋是同族姐妹,因是庶出,其阿玛又未入仕,所以只是胤??的侍妾。 他对此女十分宠爱。 “四哥和从前比,的确不一样了。”胤禩笑道。 那些年,四哥在刑部观政,做了不少事儿,他当时还以为四哥也想争夺皇位,没想到这几年,四哥到了户部以后,突然就闲下来了。 皇家的阿哥,若是没什么喜好,既不爱银子又不爱美人,恐怕就是一门心思盯着那个位置了。 四哥如今喜欢求神拜佛,又如此宠着一个女子,看来是真的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了。 上回十四弟和他说,四哥无意争夺皇位,他还有些不信,今日看来,倒是他多心了。 “就咱们四哥这种严肃古板的人,也有今日,着实叫我意外,看来……他新娶的这个侧福晋,非同一般呀。”胤??笑容有些暧昧。 若单论长相,这个年氏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不过,他们这些当弟弟的,当然不能去议论哥哥身边女人的长相,太失礼了。 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别的不说,这年氏做生意的本事,倒是让人不敢小觑。”胤禟说道。 这一点他最有发言权,毕竟,年惜月手头这些生意,就连胤禟也十分眼红。 “我本来还想与年家合作,将她手头那些生意照搬到其他地方去,比如杭州、金陵和广州等地,这些富庶之地,绝对能谋大利,没想到她竟然嫁给了四哥,我倒是不好再提此事了。”胤禟一脸可惜道。 “就算她已经嫁给了四哥,总不会插手娘家的生意吧!你和年家人谈就是了。”胤??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胤禟摇了摇头:“我已经查过了,这年家的生意,私底下还是这个小嫂子在管,只是外人不知晓而已,而且……这些可都是独一份的生意,据说是我们这位小嫂子自己弄出来的,旁人模仿不了,年家人也管不了。” “她小小年纪,能懂这些?旁的不说,就说那玻璃镜子,你当初也让人弄了个作坊专门捣鼓了许久,结果烧制出来的,也就比寻常的琉璃稍稍透明一些,内涵杂杂质太多,无法做镜子,完全和那些舶来品没得比,一个小姑娘却弄出来了,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站在一旁的胤禩说道。 第129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之前,京城也不是没有玻璃镜子,不过都是商船从西边运来的舶来品,而且都是很小的,随身携带的那种镜子。 买的人不多。 一来价格太贵,二来……那镜子上的装饰有些夸张,不太符合大家的审美。 但镜花缘卖的镜子不一样,那些款式,可都是大家喜欢的,价格又比舶来品便宜,所以当初一问世便一炮而红,风靡全京城。 “那些肥皂、香皂和香薰蜡烛也就罢了,只是那被称作‘火柴’的新火折子,着实不凡,我可不信她一个小姑娘能弄出来,只怕……背后有高人指点。”胤禩说道。 胤禟虽然是皇子,却也是个生意人,听了自家八哥的话后笑道:“我之前查过了,没有找到八哥你说的高人,反而是咱们这位小嫂子,对这些生意说一不二,我要想分一杯羹,只能找她谈。” “那九哥你就去谈呀,不过……她现在嫁给了四哥,男女授受不清,你不好和她谈,但你可以和四哥谈。”胤??说道。 “我也想,不过……咱们这位小嫂子做起生意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她虽然没有在金陵和广州等地开铺子,却和当地的大商人合作,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已经签了契约,要把她铺子里的东西销向往那些地方了。” 胤禟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我去年就该和四哥谈这事儿,终究是迟了一步。”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胤??说道。 “我原本以为,小嫂子嫁给四哥之后,就是四哥后院的侧福晋了,平日里难得出门一趟,能固守如今在京城里的这些生意,对她一个出嫁女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几年之内应该都没有能力往外扩张,没想到……” 胤禟摇了摇头:“是我太小看她了。” 准确的说,年惜月毕竟是个女子,就算她之前再能干,在旁人眼里,嫁人之后也就那样了,相夫教子,便是她以后的人生路。 结果,年惜月却不动声色,要把生意做到江南那些繁华之地去了。 她要把生意做大,也不一定要自己派人去江南买铺子。 只要愿意让一部分利益出去,以她这独一份的生意,当地那些大商人,肯定会抢着合作的。 胤禩见胤禟在这唉声叹气,就好像损失了许多银子似的,忍不住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银子是赚不完的,往后还有的是机会,别急。” 胤禟闻言有些郁闷的看了自家八哥一眼。 八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些年,但凡八哥要银子,他没有不给的,可八哥在广善库捅的窟窿实在太大了,就算他这个旁人口中的“财神爷”,也快补不上了。 他想把年惜月手头的生意做到江南去,自己从中分一杯羹,也是为了缓解目前的压力。 八嫂前些日子又派人找他了,说他之前送过去那几万两银子虽然暂时解了他们府上的燃眉之急,可还远远不够。 皇阿玛给的期限是到今年年底。 自己要是不想办法把那窟窿彻底填上,八哥恐怕就不是被皇阿玛训斥一顿那么简单了,绝对会出大事。 “八哥,广善库那边……”胤禟欲言又止。 这事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扛呀。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八哥捅出来的窟窿。 八哥从广善库挪用了很多银子,加之他为了收买人心,借出去的太多,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来。 胤禟想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广善库的事你不必太担心,你八嫂说了,她有法子解决此事。”胤禩笑道。 胤禟:“……” 八哥到底知不知道,八嫂所谓的法子,就是派人找他呀。 他这个当弟弟的,已经焦头烂额了。 八嫂不想让八哥沾染铜臭味,那他呢? 说起来,八哥是很厉害,尤其是在朝堂上,那绝对是能翻云覆雨的,这些年也很得皇阿玛器重,以八哥的出身,要不是他能力强,绝对不可能有今日这样的地位。 但是,八哥对银子似乎一点不上心。 想来也对,有八嫂和自己在背后支撑,八哥就没有为银子犯愁的时候。 不像他,最近一睁开眼就在想要怎样才能多赚些银子。 实在不行……他到时候只能把手头的生意全部转手出去,到时候应该能凑个二三十万两银子,帮八哥把麻烦解决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各自回衙门去吧,可不能学四哥,消极怠政,他这么做是皇阿玛默许了的,咱们可不一样。”胤禩转过头说道。 他要争的是皇位,可不是要当个闲散王爷。 弟弟们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大家都得加把劲儿,他才能顺利上位。 真到了那一日,他当然不会亏待大家,尤其是出钱又出力的老九。 这小子不是一直梦想成为天下最大的商人,最富有的人吗?自己到时候肯定会成全他。 兄弟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丰泰楼。 …… 年惜月和胤禛回到王府后,便把白芷叫进了屋,让她和白薇明日一道出门,去看看京郊那几个作坊扩建的如何了。 “主子不去吗?”白芷连忙问道。 主子要后日才陪福晋一起去参加五福晋办的赏花会,之前说好的,明日去京郊查看那几个作坊扩建的情况。 “我就不去了!”年惜月摇头:“我肚子有点隐隐作痛,腰也有点酸,癸水将至,大概就是明日吧,还是留在府里歇息比较好。” 简而言之她大姨妈快来了,要么是今日夜里,要么是明日。 这个时代,女子来了大姨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门的,倒不是因为晦气什么的,而是因为……没有卫生巾。 那月事带虽然也挺好用的,但是量大的时候容易漏呀。 出门在外也不方便换洗。 “主子这个月癸水提前了。”白芷瞪大眼睛说道。 按照上个月的日子来算,是要到初八的,今日才初四。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 她年纪还小,大姨妈偶尔不准,也是有的。 “那后日去恒亲王府赴赏花宴,奴婢多准备些换洗的东西。”白芷连忙说道。 第130章 小榻太硬了 年惜月每次来大姨妈,也就第一天量比较大,后面会好很多,差不多四五日也就干净了。 只要把明日熬过去,后天是能出门的。 “奴婢这就去交代佩兰和泽兰,明日一定要伺候好主子。”白芷说完,连忙小跑着往外去了。 她和白薇明日要去庄子上,无法伺候主子,这个重任只能交给佩兰和泽兰了。 “作坊扩建一事十分要紧,你一定要好好查看,尤其是安全,那是重中之重,吩咐那些管事们,万不可懈怠,必须给我盯牢了。”年惜月说道。 “是!”白薇连忙颔首。 年惜月前些日子和南边来的几位大商人签了契约,要把镜子、香皂和火柴等物供到南边去卖。 说白了就是她作为厂商,负责生产,然后将这些东西批发给那些零售商,价格当然比她在京城这些铺子里卖的便宜一些,这样人家才有利可图。 年惜月的作坊只管出货,不负责运送。 因为所需量大,作坊必须扩大规模了。 其中,镜花缘和皂香坊的作坊,年初就已经在开始扩建了,薪火阁的作坊扩建要晚一些,而且要生产火柴的,对安全要求很高,马虎不得。 她虽然已经派了专门的管事守在那边,但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去视察。 她去不了,便派白芷和白薇去。 这两个丫鬟一直跟在她身边,对生意的事儿门清,算是她的得力助手了。 主仆三人就这事儿又谈了许久,直到快到用晚上的时辰,胤禛过来了,她才让白芷和白薇下去歇着了。 年惜月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预料的也很准,晚上快要歇息的时候,她的大姨妈如约而至。 每当这个时候,年惜月喜欢一个人睡,不喜欢身边有人。 而且,她还会让人在床上铺上特制的垫子。 “王爷是回正院,还是去小书房将就一晚?”年惜月笑着问道。 她嫁过来三个多月了,胤禛之前一直留在她这边,这种事儿也不是头一回遇到。 年惜月记得,她一回来大姨妈赶胤禛走的时候,提议他去其他姐妹们那边歇着。 毕竟人家是王爷嘛,身边总得有女人伺候。 以当时的情况来说,年惜月觉得自己的提议再正常不过了,结果人家却睡到了浮香院的小书房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从那以后,年惜月也就不把他往外推了。 “本王回正院吧。”胤禛伸手揉了揉年惜月的脸:“你那小书房隔间里的小榻,着实不好睡,太硬了。” 他之前睡过几回,每次起来都觉得腰酸背痛。 年惜月闻言笑了。 这只能说某人的腰还挺好的,三十几岁了,腰椎没毛病,还能睡比较软的床榻。 前世,年惜月有个表姐,可能是长期坐在电脑前工作的原因吧,才三十多岁就腰椎间盘突出。 有一回姐妹二人一起出去旅游,住酒店的时候,表姐一直在找床比较硬的酒店,结果……找来找去都不合适,住了一晚酒店后,第二天起来一直喊腰疼,说床太软了。 结果人家胤禛,嫌弃那个床榻太硬了。 “妾身送王爷。”年惜月站起身说道。 “不必了,你好生歇着便是,若肚子不舒服,记得让芸娘给你瞧瞧。”胤禛按住了年惜月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榻上。 “王爷慢走。”年惜月站起身来,微微屈膝,倒是没把人送到外头了。 他说不用送,那就不送了。 胤禛刚一走,泽兰和佩兰就拿出特制的垫子,到了床榻上。 年惜月躺上去后,用纱布裹上了芸娘给她做的暖宫贴,整个人才舒坦了一些。 这种时候,真的不喜欢身边有人。 一来,她晚上睡觉不太老实,月事带容易崩漏,床榻上肯定会有血腥味,有时候她半夜醒了,还要去净房洗一洗,重新换换。 二来,她用的是暖宫贴也有药味儿,还有点浓。 这种比较私密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好。 胤禛明日可是要上朝的,她也不想半夜吵醒人家。 胤禛前脚刚回到正院,还没歇下呢,这消息就传出去了。 “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宁愿回到正院一个人休息,也不去其他人的院子里。”四福晋叹了口气道。 “福晋您也说了,年侧福晋毕竟是王爷自己选的人,王爷多宠着一些,也正常,可花无百日红,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了,您是嫡福晋,谁也越不过您去。”伺候她洗漱的秋栗连忙说道。 “嗯!”四福晋点头。 “侧福晋来了癸水,证明她还没有身孕。”秋栗说着笑了笑:“侧福晋嫁过来有三个月了,按理说,她是专房之宠,应该会有好消息了,可她偏偏来了癸水,可见她的确是个身子弱的,不容易受孕。” 秋栗这话算是说到了四福晋心坎上。 只要年惜月没有孩子,哪怕她再得宠,也不足为惧。 “明日,你回一趟乌拉那拉氏府邸,从库房里选两匹布料,再送一些燕窝回去吧。”四福晋突然说道。 “是。”秋栗颔首。 “我看大嫂身上那件旗装,已经穿了好几回了,颜色都不鲜艳了,还有……她看起来脸色不好,肯定是舍不得买补品的,除了燕窝,再送些阿胶去吧,给她补补气血。”四福晋皱了皱眉道。 她今日回娘家,只是让人带了些点心。 一想到大哥把她的银子输出去了一半,要年底才能还上,四福晋心里就很气,当然不可能像从前一般带好东西回去。 可看着大嫂那副虚弱的模样,她又有些心软了。 “本福晋真是有些后悔,不该拿银子给大哥放印子钱的。”四福晋叹了口气道。 “福晋这么做,也是想帮衬一下大老爷和大夫人,是大老爷自己不争气,可怪不得福晋您。”秋栗连忙说道。 四福晋听了她的话后,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说起来,她身边这两个大丫鬟,都对她十分忠心,只不过平日里秋穗伺候的要多一些,她也更器重秋穗一些,因为秋穗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主仆二人感情极好。 至于秋栗? 是四福晋嫁给胤禛之前才选来身边的。 可四福晋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更聪慧一些,说话做事也更让人舒心。 “后日去恒亲王府,你带着两个小丫鬟陪本福晋一起去吧,让秋穗留下歇着。” 第131章 太穷了 “是。”秋栗喜不自胜,她终于可以陪福晋出门了。 从前,这种好事儿都是属于秋穗的。 她偶尔能跟着出去一两回,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每次都有秋穗在,她也只能乖乖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看着秋穗讨好主子。 同为大丫鬟,福晋更加信任和倚重秋穗,她不得不避其锋芒。 没想这回,主子却让她带着小丫鬟同往,让秋穗留守在府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主子终于看到她的好了。 第二日一早,正院请安,年惜月告假了。 她肚子倒是没那么疼,但腰酸的厉害,腿也酸,实在不想起身。 反正四福晋现在对她印象极其不好,她也没必要去巴结讨好了。 四福晋听了小丫鬟的禀报后,柔声道:“那就让年侧福晋好生歇着吧,你们好好伺候着。”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福晋,年侧福晋身子不适,明日怕是不能去恒亲王府赴赏花宴了吧。”耿氏心中一动,起身笑着说道。 她一开口,四福晋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明日是五福晋做东,请她们去参加赏花宴,按照规矩,可以带着侧福晋去,也可以不带,她平日里“贤惠”惯了,自然是要带的。 即便年惜月不去,也不可能带侍妾前往。 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再说了,耿氏这个人在她面前倒是规矩听话,若是没有她盯着,就比较张狂了,还会胡说八道,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年侧福晋既然没有派人来说此事,证明她明日是能出门的。”四福晋淡淡的说道。 “这女子来癸水,出门在外也不方便,不如……”耿氏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这意思,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懂。 “耿姐姐这么想去,妹妹倒是有个主意。”坐在耿氏对面的年如月笑道:“不如……耿姐姐扮作丫鬟,跟着福晋一块去吧。” “你什么意思,存心侮辱人?”耿氏心里怒火在烧,只是在福晋面前,她也不敢放肆,只敢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狠狠瞪着年如月。 “妾身只是觉得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想参加其他王府的赏花宴,异想天开。”年如月淡笑道。 她就是看不惯耿氏这小人得志,想捡便宜的模样。 年家人都比较护短。 年如月听不得耿氏这么算计年惜月。 “哟,年格格这是有年侧福晋撑腰,谁也不放在眼里了?从前你妹妹未入府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嚣张?”耿氏死死扯着手里的帕子,冷笑道。 年如月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四福晋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了小几上。 “越说越不像话了,你们这是把本福晋立下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后院请安,不许争吵,你们当着本福晋的面都敢如此,这是要造反吗?” “妾身不敢。”年如月起身跪在了地上,一脸恭敬道。 之前大家也不是没有吵闹的时候,她和耿氏这才哪到哪呀,福晋就要发难了,可见人家今日心情不好。 “妾身知错,请福晋责罚。”耿氏也吓到了,连忙跪了下来。 “罚月例一月,都回去给本福晋好好反省。”四福晋说完后,拂袖而去。 “谢福晋责罚,妾身一定静思己过,绝不再犯。”年如月大声说道。 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她下个月少吃点就行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每日都派人去大厨房花银子加菜,胖了不少,也该收敛着点了,不然做得夏衣还没穿呢,就小了。 她虽然对获宠一事不抱任何希望,不需要再保持身形去迎合讨好王爷了,但也不能自暴自弃呀。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肚子上最近长了一圈肉,摸着软软的一层,实在让她有些忍不了。 “谢福晋。”相比年如月,耿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三十两月例银子,对她来说用处可大了,她还打算添置一些新的胭脂水粉呢。 耿氏前些日子因为得罪了年惜月,才被罚了半年的月例,要不是福晋给她补上,她今年的日子肯定难熬。 没曾想,今日又被罚了一个月。 这回福晋肯定不会给她补上了。 耿氏有些委屈,她今日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呀,不过是和年如月争吵了几句,福晋至于这么罚她吗? 明明知道她没银子用,福晋还罚她的月例银子,耿氏心里憋屈极了。 出了正院,耿氏拽住了钮祜禄氏的衣袖:“婉妹妹,你别急着走,去我院子里坐坐。” 钮祜禄氏压低声音道:“姐姐是要借银子吗?我最近手头也不宽裕,要不……过些日子?” “你也缺银子用?”耿氏瞪大了眼睛:“像你这样的出身,是不用贴补娘家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四福晋出身比她们都好,不也要贴补娘家吗? 只不过,钮祜禄氏从前是不用贴补娘家的,这一点耿氏知道。 “难不成……你阿玛和你兄弟们犯事儿了?”耿氏问道。 “不是!”钮祜禄氏摇头:“我额娘快过生辰了,我凑了一笔银子给她买了生辰礼,最近手头有些紧。” “原来如此。”耿氏叹了口气:“不过……你给你额娘送了厚礼,她肯定也不会亏待你,过些日子会贴补你的,不像我们……娘家人只会伸手要,从来不会想想我有多难。” “你娘家人,问你要银子的时候也不多吧。”钮祜禄氏忍不住说道。 耿氏的银子,大多还是用在她自己身上,这女人爱美,福晋让人给她们买的胭脂水粉,耿氏看不上,每回都要自己重新买。 除此之外,她也爱做衣裳,买首饰,这些可都是很费银子的。 “虽然不多,但也给不了我什么好处。”耿氏撇了撇嘴道。 她是很羡慕钮祜禄氏的。 她和侧福晋李氏,格格宋氏一样,都是包衣出身。 这钮祜禄氏和四福晋一样,是旗人,也是正儿八经选秀后,入的王府。 不像她们三人,包衣出身,没资格选秀女。 她们是小选进宫的,是包衣选宫女入宫。 第132章 断人财路? 大家出身就有很大的差距。 这钮祜禄氏入府以后之所以只是个格格,不是侧福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钮祜禄氏的阿玛没有出仕为官,虽然出自大族,却无权无势。 钮祜禄氏入府之后,王爷开了恩,让钮祜禄氏的阿玛在王府做了四品典仪,有了官身。 即便如此,钮祜禄氏也没能成为侧福晋。 不过,此举也让她娘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钮祜禄氏是旗人,王爷想提拔她娘家人,轻而易举。 旗人出仕为官,本来就没多少限制。 “过两个月吧,过两个月我借五十两银子给姐姐。”钮祜禄氏说道。 她不是头一次借银子给耿氏了,之前也借过。 反正耿氏是有月例银子的人,不可能不还,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好,多谢妹妹。”没能第一时间从钮祜禄氏这儿借到银子,耿氏有些不开心,不过……等两个月也总比借不到强。 “姐姐若是急用,可以找福晋先支取后头的月例。”钮祜禄氏笑道。 “算了。”耿氏摇了摇头。 福晋之前就派秋栗给她补了半年的月例,她拿到银子后一高兴,就花的所剩无几了。 如今又被罚了一个月,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到九月底才能拿到月例了。 有些话,她不好和钮祜禄氏明说。 “听说,咱们府上如今最不缺银子用的,就是年侧福晋,她的陪嫁和压箱底的银子,比咱们福晋还多。”钮祜禄氏笑道。 “你别跟我提她。”耿氏瞪了她一眼:“就算我饿死穷死,也不会找她借银子,这女人手段高的很,把王爷的魂儿都勾走了,她来了癸水,王爷宁愿去正院一个人歇息,也不肯入后院找我们,简直鬼迷心窍了。” “谁说不是呢!”钮祜禄氏叹了口气。 年氏没有入府之前,王爷也不怎么喜欢来后院,可为了子嗣考虑,还是会来个七八日。 她还年轻,也能生养,王爷每月也会来她屋里一两日,可自从年氏入府之后,王爷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把她们全都忘了。 钮祜禄氏心里当然也不痛快。 她虽然已经有儿子了,却也想着儿女双全,还想再生个女儿呢。 王爷不来,她找谁生? 这事想想便郁闷。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耿氏沉声说道。 “姐姐别急!”钮祜禄氏压低声音道:“我们只是侍妾,人微言轻,斗不过人家这个侧福晋,不过……不管是福晋还是李侧福晋,都有所安排,咱们静观其变即可,千万别自己动手,不然便是灭顶之灾。” “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不甘心。”耿氏咬了咬牙道。 “姐姐且看着吧,王爷的恩宠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年氏如今虽然风光,失宠之后,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只不过……以你我二人的本事,不可能将她拉下马,还得靠福晋和李侧福晋,姐姐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做了人家手里的棋子。” 看在两个孩子平日里总在一起玩的份上,钮祜禄氏打算好好提点提点耿氏,免得这个蠢女人自个往人家的圈套里钻。 两人一边说的话,一边往后头的院子去了。 …… 年惜月在屋里躺小半日,用了午膳,又喝了芸娘熬的汤药后,才觉得身子舒坦了不少。 下午,白芷和白薇从庄子上回来了。 “主子,镜花缘和皂香坊那边的作坊已经扩建好了,奴婢们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至于那薪火阁的作坊,也扩建好了一大半,到这个月月底,应该就能全部建好了。”白薇恭声禀道。 “那些新进的工人们如何?”年惜月问道。 “已经很熟练了,主子放心。”白薇笑道。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 这些新来的工人,有的是庄子上从前的佃户,有的是她让管事们去人牙婆子那儿买来的。 这年月,沦落到被卖的人,大多是穷苦人,买来作坊里做工,起码有吃、有穿、有住,也有工钱拿,对于那些被卖的人来说,恩同再造。 年惜月特意让人对他们进行了上岗前的培训,便于他们尽快熟悉自己要干的活。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年惜月放心了不少。 她并未盲目的扩大生产线,只是根据目前的规模进行了扩建和改造,这样才能供得上货。 “主子,奴婢打听过了,福晋以前带着李侧福晋去参加赏花宴,都是一大早出门,下午才回来,奴婢帮您准备了两套衣裳,请主子过目。”白芷带着泽兰和佩兰,将挑选好的衣裳和头面送了过来。 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赴宴时,带的衣裳都是一模一样的,以备不时之需。 年惜月看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就穿这个吧。” 白芷跟在她身边多年,很懂她的喜好,给她挑选了两套一模一样的浅碧色旗装,清新淡雅又不失娇俏,穿出去不是太惹眼,也不会泯灭于众人之中。 换句话说,不高调也不拉胯,挺好的。 主仆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有奴婢禀报,说胤禛回来了,要来浮香院用晚膳。 “让小厨房再添几个菜吧,做王爷喜欢吃的。”年惜月转过头吩咐道。 她以为胤禛今日不会过来用膳了,特意让小厨房那边准备了她爱吃的饭菜,而且菜不多,避免浪费。 没想到胤禛竟然要来,是她失算了。 胤禛宠着谁,对后院这些女人来说,那便是实打实的利益。 除了得到更多的赏赐以外,吃穿用度都会上一个档次。 王爷要去某个侍妾屋里,大膳房那边肯定会送去许多瓜果点心,还有一桌子好菜,这位侍妾自然就跟着沾光了。 若伺候的好,还会得到额外的赏赐。 倘若是去侧福晋那边,不用大厨房准备膳食,由侧福晋自己的小厨房来准备,账房那边就会拨银子过来,只要小厨房精打细算,能省下来不少。 胤禛如今总来她这边,算不算断了其他人的财路? 第133章 女人要有事业心 年惜月忍不住挠了挠头。 要是别人断了她的财路,她会怎么做? 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呀。 那后院这些女人们,肯定也卯足了劲儿想着怎么对付她呢。 年惜月皱起了眉头。 这么下去可不行。 必须想个法子解决麻烦。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头痒?奴婢记得……昨日才洗过的,您今日身子不适,可不能洗,免得受凉。”白芷连忙说道,还去拿了按摩头的梳子,要帮年惜月梳头止痒。 “不用,我头不痒。”年惜月伸手挡住了梳子:“王爷呢?快到了吗?” “应该快到了,奴婢让人守在院子门口了,只要看到了王爷,会立即来报。”白芷说道。 “扶我一把,我去院子门口等他。”年惜月说道。 “啊!”白芷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家主子。 主子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时候,也没有亲自去院子门口等着王爷,今日不舒坦,还要去接,这是……突然对王爷上心了,还是有事相求? 白芷也不敢多问,连忙扶着年惜月,往院子门口去了。 胤禛今日推了衙门里同僚的邀请,提早回府了。 户部这些官员,近日里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三天两头出去吃吃喝喝。 胤禛倒也没管这么多。 他在户部的时候,每日会看户部的公文和卷宗,将这几年的都看完了,已经在看前些年的了。 胤禛对户部的事,其实门清。 但从来不会插手管,全权交给了户部尚书。 他担心年惜月身子不适,所以提早回来看看。 结果才到浮香院,就瞧见年惜月站在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胤禛上前握住了年惜月的手:“肚子不疼了?” “当然疼,除了肚子疼,腰也很酸。”年惜月根本不用装委屈,就凭她这脸和声音,不装也是楚楚可怜的。 “快进屋歇着。”胤禛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发现屋里竟然放了两个碳盆。 二月里,京城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可见这丫头有多怕冷。 年惜月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出去了。 她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愣了一下,连忙带着那两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你有事和本王说?只要不是朝堂上的事儿,本王都答应。”胤禛笑道。 若事关朝政,他也做不了主。 先不说他这两年一直装闲云野鹤,就算他不装,一个亲王,在外人看来厉害,可在皇阿玛面前,也必须小心谨慎。 “是咱们府里后院的事,王爷实话和我说,您最近这段日子,是不是都打算待在浮香院不走了?”年惜月直接问道。 胤禛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脸上露出了笑容:“是。” 他就觉得待在年惜月身边挺自在挺舒适的,两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说自己喜欢说的话,不用考虑其他。 他来年惜月这儿,比去其他地方轻松舒坦的多。 堂堂王爷,又不用依靠女人过日子,当然遵循自己的本心,喜欢谁,就去谁的院子,无需委屈自己。 “那王爷可曾想过,您这么做,妾身会成为后院姐妹们的公敌?”年惜月道。 “你想劝本王去其他人的院子?”胤禛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不是。”年惜月摇了摇头:“您是王爷,这王府一切都是您做主,妾身当然不会左右您的决定,更何况……妾身又不是嫡福晋,不需要贤惠的美名,当然不会劝您去别的地方,不过……妾身双拳难敌四腿,后院这些姐妹们,对妾身已经有诸多不满了。” “你放心,本王定会护好你。”胤禛以为年惜月担心那些女人对付她,连忙说道。 “王爷是男人,不懂后院那些弯弯绕绕,有时候……是真的防不胜防,您总不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妾身身边吧!”年惜月有些无奈道。 “你是要让本王送走她们?”胤禛问道。 年惜月连忙摇头,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胤禛却认真思索了一下:“除了你姐姐年氏以外,其他人都给本王生了孩子,倘若送走她们,那本王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了。” 这种事儿,他还真干不出来。 “妾身绝无此意,只是想缓和一下矛盾。”年惜月将自己的担忧告诉胤禛,是想让他同意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可不是要逼着他把府里这些女人送走。 “王爷不去那些姐妹们的住处,除了福晋和侧福晋之外,其他人恐怕都会受到影响,妾身说个最现实的问题吧,那就是利益,您不去,她们的吃穿用度肯定比不上从前,也得不到额外的赏赐……” 年惜月话还没说完,胤禛便道:“那就给她们涨月例银子吧,逢年过节也多些赏赐,后院人不多,也花不了多少,若府里的银子不够,就从本王账上走。” 胤禛对府里的妻妾,并不小气。 听福晋说,他们府里给大家的月例,已经算多了。 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胤禛也不想抠抠搜搜的。 “王爷此举,只能解燃眉之急,无法一劳永逸,妾身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要得到王爷的首肯,才能放手去做。”年惜月道。 “什么法子?”胤禛顿时有些好奇了。 “妾身打算再开一座茶楼,类似于万书楼,不过……规模肯定比不上万书楼,而且……只接待女宾客,不用府里出银子,妾身用自己的陪嫁买铺子开书楼,府里的姐妹们可以入股,年底分红,平日里……也让她们帮忙打理书楼,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如此一来,大家既有银子赚也有事儿做,就不用一门心思盯着胤禛了。 这女人嘛,一旦有了事业心,男人什么的,也就是浮云了。 当然了,这是年惜月自己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必须得胤禛首肯,她才能放手去做。 “这倒是个好法子。”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人呢,成日里无所事事,就会胡思乱想,本王向来不喜欢后宅争斗,若她们像你一样,有事要忙,便不会把心思用在那些不该用的地方了。” 第134章 不安分 “王爷真答应了?女儿家出门抛头露面,您也答应?”年惜月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吃惊。 “你未嫁人之前,一直帮娘家做生意,不也抛头露面吗?本王可曾嫌弃过你?你嫁过来之后,依旧管着娘家的生意,每隔几日就要出门一趟,本王可曾拦过你?”胤禛笑着问道。 “没有!”年惜月摇头。 “旗人女子在大街上行走的颇多,本王也未见旁人议论,她们大多十分能干,家里家外都能做主,这本就是我们旗人历来的传统,更何况……你只是要开茶楼,只接待女宾客,在本王看来,并无不妥。”胤禛答应的很爽快。 从当初想娶年惜月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姑娘和一般人不一样,自然有了心理准备。 “那妾身就派人去看铺子了。”年惜月说起做生意,眼神都是亮的。 “我们王府在京城有七八间铺子,其中有两间挺大的,用来开茶楼应该够了,过两日我让管家带你去看看,你选一间。”胤禛说道。 年惜月这么做,也是帮他解决后顾之忧,他贡献一间铺子,也不算什么。 年惜月闻言拒绝了。 若是用王府的铺子开茶楼,那一切就是福晋做主,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若是用她自己的银子开茶楼,让府里这些“姐妹们”入股,人家还会为难她这个大老板吗? 为了和众人化敌为友,大家好好躺平了过日子,年惜月也是拼了。 “多谢王爷,妾身手里有不少银子,早就想再买一间大点的铺子,做其他的营生了,若妾身手头紧了,再来向王爷求助。”年惜月笑道。 胤禛见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也没有强求了。 这小丫头,比他想象的更富有。 用来开茶楼的铺子,肯定是要买那种两层的小楼才够用,后头还得带院子,价值不菲,人家说买就买,比他这个王爷还干脆。 “妾身明日就让白薇带人出去看铺子,争取早日将此事办妥,也好叫王爷放心。”年惜月笑道。 这话胤禛听着,心里十分舒坦。 年惜月已经想好了,明日去恒亲王府,由白芷带着泽兰陪她一块去,以她的身份,出门不好带太多人。 白薇带人去看铺子,佩兰留守浮香院。 几个丫鬟各司其职,她也放心。 …… 第二日一早,胤禛就出门上朝去了。 年惜月按照平日里的时辰,去正院给四福晋请安。 “年妹妹和李妹妹陪本福晋一块儿去恒亲王府赴宴,你们几人便留在王府,本福晋不在府中,你们要安分些,切勿争执吵闹,弄得家宅不灵。”四福晋看着耿氏等人,皱了皱眉道。 “是!”几人连忙颔首,不敢多言。 “走吧!”四福晋说完之后,带着年惜月和李氏往外走去。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四福晋独自坐一辆马车,年惜月和李氏同坐一辆马车。 倒不是说他们王府的马车不够用,而是出门赴宴,马车要停在别人府里,去太多不方便。 “年妹妹身子如何?若觉得难受,就在府里歇息吧。”上了马车后,李氏一脸关切道。 李氏今日出门,带了自己的大丫鬟芳枝,还有侄女李榕儿。 她们坐这辆马车不算大,丫鬟们都要下去走路。 别人也就罢了,李榕儿有些委屈,脸色不大好看。 李氏见了后,心疼了。 倘若年惜月不去恒亲王府,只有她一人去,芳枝和李榕儿就可以上来和她一起坐马车,不必走路了。 “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年惜月淡淡的说道。 李氏的心思,并不难猜,毕竟……人家已经好几次掀开马车帘子去看走路的李榕儿了。 “那就好。”李氏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李榕儿身子踉跄了一下,人直直往后倒,幸亏芳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快停车!”李氏大惊失色。 李榕儿被芳枝扶着后,整个人还有些软,靠在芳枝肩上,没有动弹。 “榕儿,你怎么样了?”李氏担心极了,连忙问道。 前头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四福晋身边的秋栗过来了。 “姑姑……我……我有些头晕,腿也软,走不动路了。”李榕儿抬起头看着李氏,一脸虚弱道。 “年妹妹,能否让这丫头上来和我们一块坐马车?”李氏转过头问道。 “此处离咱们王府,也就一里地吧,姐姐身边这个丫鬟,身子也太弱了些,才走了这么一会儿路,就险些晕倒了,这般柔弱之人,真要跟着去恒亲王府,也不知是她伺候姐姐,还是姐姐伺候她。”年惜月一脸淡然道。 她并未答应李氏,让李榕儿跟着她们一块坐马车。 人家既然是来当丫鬟的,那就该有丫鬟的样子,而不是摆主子的谱。 真要装晕,也得再过一会儿吧,这刚出府门没多久,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吗? 年惜月才懒得配合。 “她一个孩子,妹妹何必与她计较?”李氏脸色有些难看,转过头说道。 年惜月闻言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孩子?她似乎比我还大一个月,她是孩子,我是什么?” 李氏:“……” “李侧福晋,福晋传话了,让您身边这丫鬟回府歇着,不必跟去伺候了。”秋栗福了福身道。 刚出府门就作妖,福晋最不喜欢这样的人了。 “榕儿,那你回去歇着吧,姑姑下回再带你一块出门。”李氏刚刚说完,就发现秋栗皱起了眉头。 是了,她这个侄女从前来府上做客,那是侧福晋娘家的姑娘,就算不是主子,那也绝对不是奴才。 可现在,李榕儿的身份,就是宫里赏赐来的宫女,到了王府后,就只是丫鬟了。 李氏越发觉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委屈了自家侄女。 “榕儿,你先回去,好生歇着。”李氏轻咳一声,冲着李榕儿眨了眨眼睛,也不敢在她面前自称姑姑了,毕竟主仆有别。 “是!”李榕儿眼中含着泪水,捂着嘴往后跑去,一点都没有方才那副摇摇欲坠,虚弱到快晕倒的模样,别提多有劲儿了。 李氏脸色一变。 第135章 例外 一旁的年惜月面露嘲讽。 反正她这辈子是绝对做不出把侄女弄来当丫鬟,勾引自家男人这种事儿。 人哪怕再难,也要有底线。 或许这种事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年惜月无法接受。 当然了,她也不会插手别人的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日子自然能过下去。 如果把她当傻子当踏脚石,那就不好意思了,她绝对不会配合。 “年妹妹当真狠心,妹妹这是笃定自己会永远受宠,永远没有求人的时候?”李氏看着年惜月,满脸不快。 她不过是想让李榕儿来马车里和她们一起坐,没想到年惜月居然做得这么绝。 她家榕儿明面上虽然是王府的丫鬟,可也只是暂时的。 他们李家的姑娘,哪里是那些贱婢可以比的? 这年惜月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年惜月很想说,我即便求人,也不会求你,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懒得和这李氏吵,干脆闭目养神了。 “你……”李氏见年惜月闭上眼睛不搭理自己,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掀开马车前头的大帘子,沉声道:“停车。” “是。”负责赶车的侍卫吓了一大跳,连忙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李氏抬脚便要下去,可人刚刚站在车辕上,便清醒多了,也恢复了理智。 “李侧福晋,您这是作甚?” 见后头的马车停了,秋栗奉命来查看,发现侧福晋李氏站在车辕上,忍不住高声问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整这种幺蛾子,福晋已经烦不胜烦了。 “本福晋头有些晕,来车辕上站一站,这就回去。”李氏捏紧了手里的锦帕,笑着说道。 “侧福晋还是快些坐下吧,尚未出王府这条巷子,马车就停了两回,若是耽误了时辰,去晚了,您恐怕担待不起。”秋栗语气有些不善。 福晋已经生气了,自己若不说的严厉一些,这李侧福晋等会儿再折腾一回,恐怕受罚的不仅是侧福晋,连她们这些丫鬟都要遭殃。 “知道了!”李氏见秋栗一个丫鬟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心头顿时不爽。 不过,她也没发作,免得福晋一气之下把她赶回府去,那可丢人了。 见李氏重新坐回了马车里,年惜月看了她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李氏却觉得年惜月有些蔑视自己,忍不住冷哼一声:“年妹妹也太目中无人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府里的老人,你入府之前,我就成为了侧福晋,又为王爷生下三子一女,不是你一个入府没多久的小丫头能欺辱的。” 年惜月只当没听见,睁开眼睛笑了笑:“姐姐方才说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今天起的太早,我有些精神不济,打瞌睡了,没太听清姐姐说的话。” 李氏闻言那叫一个气,她狠狠瞪了年惜月一眼,也懒得对牛弹琴,浪费口舌了。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会装蒜。 也不知道王爷看上了她什么,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两人闹得不愉快,接下来也没人开口说话,直到马车停在了恒亲王府门口,才一前一后下去了。 李氏抢先下了马车,扶着丫鬟芳枝的手,快步走到了四福晋身边。 年惜月要慢一些。 “四嫂来了!”五福晋他他拉氏亲自站在府门口迎客,见四福晋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上前拉住了四福晋的手:“三嫂和七弟妹八弟妹、九弟妹她们已经到了,四嫂里边请。” “你怎么亲自在这迎客?”四福晋一脸诧异道。 “今日请的都是贵客,我当然要在这亲自迎接。”五福晋淡笑道。 四福晋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按理说,五福晋应该安排他们府上那两位侧福晋,刘佳氏和瓜尔佳氏,在门口迎客,她在花厅待客才对。 “那刘佳氏和瓜尔佳氏呢?”四福晋忍不住问道。 “刘佳氏病了,已经缠绵病榻好些日子了,尚未痊愈,不能出席今日的赏花宴,至于瓜尔佳氏?她向来身子弱吹不得冷风,前些日子又小产了,刚出了小月子,我也不好叫她来门口站着迎客,便让她在花厅待客了。”五福晋笑道。 “你呀,真是个软绵的性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一同进去吧。”四福晋握住了五福晋的手,柔声说道。 “四嫂先进去,我再等等十弟妹她们。”五福晋笑道。 “哪有嫂嫂等着弟妹们的道理,让你身边的嬷嬷在这等着即可,咱进去吧。”四福晋说完之后,拉着五福晋就往里走。 五福晋拗不过她,只好去了。 “这位便是你们府上新娶的侧福晋?”五福晋偏过头看了年惜月一眼,笑着问道。 “是!”四福晋点了点头,神色正常,从面上是看不出任何不妥的。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五福晋冲着年惜月笑了笑:“你们年家那些铺子里卖的东西,我都在用,听说以前都是你在管,四嫂有你这般得力的助手帮忙打理王府诸事,以后倒是可以享清福了。” “五福晋谬赞了,妾身也只是出嫁之前帮娘家管管铺子,对管家一事一窍不通,入了王府之后,也全仰仗福晋照拂才有今日,倒是没能帮上福晋的忙,实在惭愧。” “四嫂的确能干又贤惠,不像我,没什么能耐,只能让府里两位侧福晋多操心了。”五福晋笑道。 四福晋听她这么说,本想提点她几句,见年惜月和李氏走在身后,嘴角微微一沉。 “你呀,就跟菩萨似的心善,殊不知,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无需对她们太好。”四福晋意有所指道。 五福晋闻言笑了笑,没接话。 她和四嫂不一样,还真没有四嫂那么硬气。 几人一前一后入了花厅。 此时的花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几位嫡福晋以外,还有她们府上的侧福晋。 按照朝皇族如今的规矩,亲王可以有两位侧福晋,亲王世子、郡王及贝勒、贝子,就只有一位侧福晋了。 没有封爵的皇子,不能娶侧福晋,侍妾则无限制。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就比如废太子,他之前有多位侧福晋,他是太子,又有皇帝的偏爱,自然事事依照自己的喜好来。 第136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至于这恒亲王胤祺,是皇太后亲自教养大的,也是个例外。 他还是贝勒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位侧福晋了,因为是太后亲自赏赐的,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再有便是十四阿哥胤祯,没有封爵之前便有两位侧福晋,都是皇帝赏赐的。 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他的皇子们倒是中规中矩的。 所以,在场的侧福晋也不多。 毕竟,亲王就那么三位。 年惜月不想惹人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没过多久,其他几位年轻的福晋,也陆陆续续到了。 嫡福晋们是一个圈子,侧福晋们又是一个圈子,年惜月初来乍到,倒也没有强行融入其中。 十三阿哥胤祥的嫡福晋兆佳氏有身孕了,肚子颇大,怕是有六七个月了。 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敢出门赴宴,倒是让年惜月有些诧异。 不过,没过多久,她便听这些侧福晋们悄悄八卦起来。 除了兆佳氏之外,十二阿哥胤祹的嫡福晋沙济富察氏也有身孕三月有余了。 还有十六阿哥胤禄的嫡福晋郭络罗氏,也有孕了。 年惜月这才知道,原来这些福晋们,并没有怀孕不能出门的禁忌。 看着这一屋子的福晋和侧福晋们,年惜月不得不感叹一声,康熙爷还真是能生呀,因为儿子多,所以儿媳妇们也多,偌大的花厅都快坐不下了。 这还是因为有些人不能来的缘故。 大阿哥胤褆被圈禁了,二阿哥胤礽也被关在了咸安宫,他们身边的女眷,当然不能来赴宴。 年惜月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一旁听八卦。 侧福晋李氏正在和老三胤祉府上的侧福晋田氏低声说着话,两人一看就是老相识了,相谈甚欢。 年惜月毕竟初来乍到,无人过来和她说话,她也乐得逍遥自在,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听别人八卦,乖乖当个吃瓜群众即可。 说是赏花宴,其实……她们连恒亲王府后院都没踏足。 王府的奴婢们,抬着一盆盆花进来给大家观赏,没过多久,又换另一种花。 而这一切,都是侧福晋瓜尔佳氏在安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五福晋虽然是嫡福晋,但这府里做主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 年惜月之前便听说了,老五胤祺没有娶嫡福晋之前,皇太后便破例赏给了他两位侧福晋。 再后来选秀时,皇太后和宜妃怕他娶了高门贵女会被人家拿捏,就挑中了他他拉氏给胤祺做嫡福晋。 这位五福晋的阿玛,只是个五品员外郎,还没有二位侧福晋的阿玛官职高。 尤其是侧福晋瓜尔佳氏,不仅出身大族,其父还是个正四品的二等侍卫,而且是皇太后身边的侍卫,在太后面前颇有脸面。 五福晋嫁过来多年,一直未孕,反而是这瓜尔佳氏,已经给胤祺生了五个孩子了。 家世不显,又没有孩子,哪怕是嫡福晋,也很难将这王府掌控在自己手里。 年惜月只是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便开始品尝美食了。 四福晋见瓜尔佳氏一直在花厅里忙着,不断抢五福晋的风头,心里一沉。 假以时日,她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今的她,没有孩子傍身,也没有娘家人撑腰,乌拉那拉氏虽是大族,可她的兄弟们都不争气,没法做她的后盾。 四福晋忍不住看了年惜月一眼,心中的担忧又加重了。 年惜月年轻貌美,深受胤禛偏爱,一嫁过来就是专房之宠,她是身子弱了些,何太医也说了,年惜月难以有孕,可她还年轻,一直被王爷这么宠着,难保哪一日就怀上了。 年惜月的阿玛虽然致仕了,却有两个仕途顺畅的兄长给她撑腰,这死丫头又会赚银子,着实让人不敢小觑。 等年惜月以后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老五府上这个侧福晋瓜尔佳氏一样,把嫡福晋架空了? 四福晋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堵,连桌上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四嫂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五福晋柔声问道。 “没事,大约是今日晨起吹了点冷风,有些头晕,一会儿就好。”四福晋转过头说道。 不是谁都像五弟妹这般没心没肺的,被一个侧福晋拿捏住,还能笑脸相待,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今日这么多人来赴宴,瓜尔佳氏上跳下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恒亲王府是她说了算,当真是可恨。 如果换作是她,宁肯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个侧福晋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我派人煮一碗姜汤给四嫂送来。”五福晋连忙说道。 “不用劳烦福晋了,妾身已经派人去煮姜汤了。”瓜尔佳氏起身笑道。 她原本是侧福晋,应该和那些侧福晋们同坐一桌,可她今日是主人家,便托大做来了福晋们这一桌。 虽然大家有些不待见她,但瓜尔佳是倒是挺开心的。 福晋无法生育,她生的二阿哥弘晊明年就满十五了。 王爷说了,明年就请封弘晊为世子。 到那时候,这后院便彻底掌握在她手里了。 “那就有劳妹妹了。”五福晋倒是不在意,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妾身该做的。”瓜尔佳是冲着五福晋福了福身,坐下了。 用了午膳之后,五福晋和瓜尔佳氏带着大家去后园赏花了。 春日里太阳晒着,倒也挺舒坦的。 年惜月扶着白芷的手,慢慢走在绿树成荫的路上,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王府虽然大,但毕竟是修建在京城里的,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几亩大的园子,已经极其不易了。 他们雍王府的园子,和这边倒是差不多大,只是格局不一样,加之主子们的喜好不一样,种的花草树木,也有些区别。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恒亲王府的主子们喜欢桃花,年惜月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开着正艳的桃花。 尤其是那两个亭子四周,都是桃花。 “你们可知,这恒亲王府为什么种了这么多桃花?”胤祉的侧福晋田氏压低声音道。 其他人闻言摇了摇头。 田氏见那些嫡福晋们都走远了,才道:“因为他们府上的侧福晋瓜尔佳是喜欢呀。” 田氏说完之后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了年惜月身上:“咱们虽是侧福晋,可只要主子爷心向着咱们,一切皆有可能,年侧福晋,你说是吧?” 第137章 无语 年惜月没有料到,这位田侧福晋会把矛头转到她身上来。 这是要帮李氏出头吗? 真是笑话。 诚亲王府的侧福晋,有资格管他们雍亲王府的事儿? “侧福晋就是侧福晋,永远越不过嫡福晋去,这人呢,还是要懂礼数知进退,才能过得舒心,活得长久,年惜月说着笑了笑:“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愚见,不知田侧福晋有何指教?” 她和恒亲王府这位侧福晋瓜尔佳氏完全是两种人,这些人想往她头上扣屎帽子,让四福晋忌惮她、对付她? 门儿都没有! 当然了,就算没发生这些事,四福晋也不会喜欢她。 只要心里有夫君的女人,都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宠着其他女人。 若只是个玩意儿也就罢了,随时可以换,若妾室被夫君记在心里,那就不行了。 胤禛如今赖在浮香院不走,以年惜月对四福晋的了解,人家心里肯定很不爽。 所以,也不用这些女人在四福晋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指教倒是不敢,咱们同为侧福晋,以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年侧福晋未出阁之前便是大家十分羡慕的人了,以后还请年侧福晋多多指教。”田氏笑道。 大家同为侧福晋,她年纪又比年惜月大的多,年惜月真要指教人家,还指不定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呢。 “田侧福晋折煞我了,我年纪轻,阅历浅,又刚入王府不久,不懂的地方颇多,还请诸位侧福晋多多指点。”年惜月笑道。 这些人是把她当傻子吗? 这么明显的坑,也指望她能跳下去? “年侧福晋倒是谦虚,别的也就罢了,我对年侧福晋待字闺中时做生意赚银子一事,倒是十分好奇,不如……年侧福晋同我们说一说,也好让我们学一学。”田氏笑道。 年惜月当然不想和她们说这些,随意搪塞道:“我那时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根本不懂做生意,都是府上的长辈们在出力,我可不敢居功。” 田氏本来还想再问,年惜月已经和身边的人聊起了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和她说话这位,是十四阿哥胤祯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一行人逛完园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便各自散了。 回去的路上,年惜月依旧和李氏同坐一辆马车,只是谁都没说话。 李氏回到春汀院,先去探望了侄女李榕儿,然后才回了自己住的寝屋。 “可怜那丫头,眼睛都哭肿了,这都大半日过去了,还红肿未消,着实让人心疼。”李氏忍不住说道。 站在她身边的大丫鬟芳枝正想顺着主子的意思说两句宽慰她,结果耳边却传来了大格格的声音。 “额娘心疼谁?” “恒安来了!”李氏望着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郡主万福金安!”芳枝等人连忙行礼。 大格格早在去年就被封为郡主了。 “你们都退下吧。”大格格挥了挥手。 “是!”芳枝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恒安,你额娘我今日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可得替额娘做主。”她不好找年惜月麻烦,可自家女儿却不用惧怕年惜月。 女儿被封为了郡主,下月底便要出嫁了,在这府里,除了福晋以外,她无惧任何人。 这大半年来,就连福晋对恒安都特别客气,更别提其他人了。 王爷现在就恒安这么一个女儿,宋氏生的那两个格格,早就夭折了,只有她家恒安顺利长大成人,即将出嫁。 李氏心里无比自豪,也觉得女儿可以依靠。 “额娘要我如何替你做主?去浮香院把年侧福晋大骂一顿?我是郡主,人家也是侧福晋,您觉得这么做妥当吗?按照咱们满人的规矩,侧福晋可不是妾,我虽是阿玛的女儿,也不能去拿捏人家。” “从前我听你的话,选择息事宁人,今日实在忍不下去了。”李氏气的拍了拍桌子:“她年氏才入府不久,就敢不给我脸面,长此以往,岂不是要把我踩到脚底下去了?” “今日之事,女儿已经问过府里的管事们了,您让李榕儿上马车,本来就不合规矩,她一个丫鬟,根本没资格和你们同乘,女儿不觉得,年侧福晋拒绝您,有什么不妥。”大格格说道。 李氏闻言瞪大了眼睛:“恒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是我女儿呀,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正因为我是您女儿,才会在额娘面前说实话,不像那些奴才们,只敢顺着您的意思说话,险些酿成大祸。”大格格叹了口气道。 “可……可这事儿对年氏,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她若卖我这个面子,我承她的情,以后她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绝不会推辞,她却毫不犹豫拒绝了,这完全是在打我的脸,没把你家额娘我放在眼里。”李氏忍不住大声说道。 “依女儿看,表妹根本不适合留在咱们王府,您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府去吧,送回李家,寻个好人家将她嫁出去,女儿也会帮忙物色合适的人选。”大格格柔声说道。 她其实不太喜欢李榕儿这个表妹。 此女一心想攀龙附凤,且好高骛远,眼里只看得见荣华富贵,这样的人,她家阿玛根本不会喜欢。 就算额娘把李榕儿一直留在身边,费尽心思,李榕儿也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反而会让额娘沦为笑柄。 这样的人,还是早些送出府为妙。 “那不行,当初她小选进宫,我派人把她要过来,就是想让她……”李氏说到此,突然捂住了嘴。 她打了什么主意,这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在别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女儿面前,她倒是没脸开口。 虽然这么做是在掩耳盗铃,可她实在不能对女儿说,我让你表妹入府,是为了勾引你阿玛。 “额娘,您当初答应女儿,会好好教导三弟,安安稳稳当您的侧福晋,不会胡来,结果……没过多久就把表妹弄到了府里,打着让您侄女伺候我阿玛的歪主意,女儿真不知您是怎么想的,她若是您的妹妹也就罢了,偏偏是您的侄女儿。” 第138章 太贵了 大格格对自家额娘那叫一个无语。 别的事儿额娘还会和她商量,就这件事,连风声都没透露。 等她知晓时,李榕儿已经入王府了。 “是我侄女又如何?你可别忘了,太宗皇帝还娶了姑侄三人呢,老祖宗当初可是……” “额娘慎言。”大格格瞪了自家额娘一眼:“老祖宗是咱们能议论的吗?” “这人都没了……”李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她们说的老祖宗,是孝庄文皇后,当今圣上的亲祖母。 她老人家虽然已过世多年,可在康熙爷心里,始终是最重要的人。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皇玛父一直让皇家人读圣贤书,学儒家那套规矩,现如今哪有姑侄共事一夫的道理,我劝您还是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榕儿表妹送走吧。”大格格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你懂得比额娘多,可这事儿……”李氏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都在你外祖父和舅舅面前打了包票,会让榕儿留在王爷身边让咱们李家紧紧依靠王爷这棵大树,我……” “额娘!”大格格有些生气了:“阿玛已经很护着李家了,有您和我们姐弟二人在,用得着李榕儿来锦上添花吗?我看您就是被他们给忽悠了,旁的不说,这么蠢的人您也敢留在身边,就不怕有朝一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格格本来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可事到如今,也忍不住了。 “就说她今日陪您去恒亲王府的事儿吧,女儿可听说了,她才出府走了不到一里地就要晕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装的,就这样您还护着她,想让她上马车,您让女儿说您什么好呢?” “她自己这般蠢钝,还有脸让您护着她,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额娘您和她一样不聪明 ” “还有一些话,女儿也不得不说,她既然已经被宫里赐给了您,那就是咱们王府的丫鬟,可您瞧瞧她入府这段日子,像个丫鬟吗?吃穿住用,都快比得上后院这些侍妾了,身边还有小丫鬟伺候着,这本就是不合规矩的,您这么做,只会让阿玛越发不满,也会把李榕儿的心养得越来越大,迟早闯大祸。” 李氏听了女儿的话后瞪大了眼睛,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我劝您赶紧把她送回去吧,趁着她还没犯错,女儿也会帮忙物色好人家,将她嫁出去,若真等到她犯了错被赶出王府,那就全完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大格格说道。 “她入府半月有余,一直都很乖巧听话,从未犯错,你可别吓唬额娘。”李氏越说声音越小。 她一向听女儿的话,被女儿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发毛,真想把李榕儿送回去了。 “您是不知道,您让侄女儿来府里当丫鬟,还想把她往我阿玛身边送的事儿,早就在京城贵胄圈子里传开了,女儿前几日出门和小姐妹们一块用膳,就有人说起了此事,女儿倒是不怕丢人,就怕您以后出门被人笑话。”大格格说道。 “什么,都传开了!”李氏脸色一变。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您啊,快把李榕儿送回李家去吧,如此一来,别人只会觉得您这个当姑姑的心疼侄女,舍不得她在宫里当宫女受苦,故意把她要来自己身边,又送回了娘家嫁人,一心为侄女着想,到那时,之前说您想用侄女换取荣华富贵的人,可就被打脸了。” 大格格说着挽住了李氏的手臂:“额娘,女儿知道您想护着李家,您放心吧,有三弟和女儿在,他们以后肯定荣华富贵不愁。” 李氏听了女儿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好,有你这句话,额娘就放心了。 “您也别因为这事儿和年侧福晋置气了,本来就是榕儿表妹装晕在先,若是遇到女儿,别说让她上马车,怕是直接让人将她拖回府里关起来了,才出门就闹出幺蛾子来,简直丢人。” “你也别这么说她了,她今日伤心极了,我方才去看她,她眼睛还红着呢。”李氏说道。 “现在若不醒悟,以后哭的时候还多着呢。”大格格说完后,站起身来:“额娘,女儿已经让小膳房准备了晚膳,您饿了吗?” “额娘还不饿,恒安可是饿了?若是饿了,就传膳吧!”李氏笑道。 “女儿还不饿,就是怕额娘饿着。”大格格说着笑了笑:“等到十五,三弟就会从宫里回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他,怪想念的。” 弘时在宫里读书,和其他年长的皇孙们一样,住在了宫中,每月初一和十五可以回府。 听女儿说起儿子,李氏脸上满是笑容。 大格格见了后,松了口气。 她就快出嫁了,往后也没机会像现在这样护着额娘,劝着额娘了。 但愿额娘能理智些,别因为些许小事,就和府里的人闹腾。 以额娘如今这样的年纪,也该好好修身养性了,而不是盯着阿玛不放。 …… 傍晚,负责出去买铺子的白薇回来了。 她将手里的册子递给了年惜月。 “主子,奴婢们今日去了一趟牙行,总共看了五个两层的大铺子,带院子的那种,比起万书楼要小一些,但已经不错了,有两间铺子位置极佳,其中有一间铺子离万书楼还比较近,不过……人家只租不卖。” “一年租金多少?”年惜月问道。 “一千八百两!”白薇连忙回话。 “那可真够贵的,租个十几二十年花费的银子,都能在京城买个上好的铺子了。” “奴婢让牙行的人帮忙联系了这座铺子的东家,人家倒也松口愿意卖了,只是这价钱有些贵。”白薇说道。 “要多少?”年惜月问道。 “三万两。”白薇有些无奈道,这个价格,的确偏高了。 “我要开的这座茶楼,和万书楼一样,是喝茶和看书的好去处,地段未必要多好,但地方一定要清静、雅致,周围若能方便停马车,那就更好了。”年惜月柔声说道。 “说起来,这个铺子之所以能卖这么高的价钱,其实和万书楼也有关系。”白薇有些哭笑不得。 第139章 忽悠她? “此话怎讲?”站在一旁的白芷顿时来了兴致,连忙问道。 “那条街的铺子原本没这么贵,可自打咱们主子开了万书楼,楼里生意越来越好后,福晋的铺子租金都涨了,卖价也往上提了。”白薇说道。 “咱们这新铺子,也未必要离万书楼近,关键是地方要好,倒也不用急,慢慢看便是了。”年惜月笑道。 “是!”白薇连忙颔首。 …… 一连几日,白薇都带人出去看铺子,到了二月二十四这日,年惜月也亲自出门了。 她将白薇选中的地方仔细看了一遍,很快就定了下来。 这座铺子面阔六间,总共有两层,里头特别宽敞,格局也很好,装潢的时候,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 关键是,后头的院子也足够大,马车可以从另一侧小巷子进去,直接从后门进入,停放在后院里,方便了不少不愿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 而且,后院里还种了不少石榴树,是沿着墙种的,已经在长花苞了,等到铺子开起来,正是石榴花开的时候,不仅喜庆,寓意也好。 至于这铺子的价钱,年惜月也挺满意的! 这铺子原本是卖金石、古玩的,生意一般,勉强能支撑,东家是山西人,在老家做布料生意,这次从江南进货时船翻了,损失惨重,只能将这铺子卖出去,筹钱再去江南买布。 年惜月花了两万两银子,买下了铺子。 拿好地契,年惜月带着几个丫鬟去百味轩用膳了。 等她们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 胤禛今日在福晋这边用膳,两人有事相商。 得知年惜月已回府,胤禛便打算回浮香院去了。 四福晋瞧见胤禛和苏培盛主仆二人在使眼色,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王爷对她,是越来越敷衍了。 把该说的事说完便要走了,似乎一刻钟也不愿意多留。 “时辰不早了,福晋早些歇息,本王先回去了。” 胤禛说完后,正要起身,耳边却传来了四福晋的声音。 “王爷这么急着走,是年侧福晋回来了?”四福晋说完后,觉得自己这么说会让胤禛误以为她嫉妒了,连忙补救道:“王爷去何处,妾身不会插手,不过……年侧福晋今日出门一整日,天都快黑了才回来,有些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出门在外,难免有事耽搁了,她也不是夜不归宿,福晋多担待些。”胤禛说着话锋一转:“福晋放心,本王定会好好训斥她,绝不会有下次。” 四福晋闻言愣住了。 他为了护着年惜月,竟然忽悠她,这可真是…… “本王今日与你说的事,福晋慢慢斟酌,不必急着下决定,可回娘家与他们商议了,再告诉本王也不迟,时辰不早了,本王先去了。”胤禛说完后,带着苏培盛等人离去了。 “恭送王爷。”四福晋福了福身,示意梅见和余夏去送人。 两个丫鬟愣了一下,连忙去了。 “你们说,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在补偿我?因为太宠爱年氏,觉得愧对于我?”四福晋突然问道。 秋穗和秋栗闻言有些吃惊。 还不等她们回话,又听四福晋道:“或许……他给我这个好处,是想让我对年惜月好一些。”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她。 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是越来越浅了。 “福晋,王爷此举,或许只是想帮福晋,大老爷被罢免了,没有差事,若按照王爷所说,入咱们王府做四品典仪,不仅品阶上去了,俸禄也比从前更丰厚一些,有王爷帮着约束,大老爷应该也不敢再去赌坊了。”秋栗壮着胆子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福晋这两年老喜欢胡思乱想,心思敏感,一点事儿,都会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福晋想的越来越多,夜里睡眠也不好,人都熬瘦了。 “是吗?”四福晋却有些不信。 “其实,王爷对福晋一直很敬重,福晋帮衬娘家人,这一点王爷是知晓的,可王爷从来不说什么,反而会在您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他是护着您的。”秋栗说道。 四福晋听了她的话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只是习惯性的将所有事掰开了慢慢分析。 王府不比其他地方,自己这个福晋要是没用处,王爷也不会重视她。 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努力。 可事实证明,有些人根本不需要努力,就会得到偏爱,得到别人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一切,就比如年惜月。 “福晋,您要让大老爷做王府的属官吗?”秋穗问道。 秋栗那个死丫头嘴快的很,把她想说的都说了,简直气煞人也。 这丫头仗着她上回陪福晋去了一趟恒亲王府,便有些不听话了,竟然想越过她,讨福晋欢心。 门都没有! “秋穗,明日你回去一趟,问一问我大哥和大嫂吧,由他们自己决定。” 四福晋说着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让娘家兄弟做王府的属官,这样我起码还能硬气些,若娘家人只能依靠王爷过日子,那我这个嫡福晋,还有什么威势可言?只可惜大哥不争气。” 对四福晋来说,娘家人就是她的软肋,到了她今日这样的地位,最怕他们拖后腿。 结果大哥前两日当值时饮酒,还一醉不起,夜里出去巡查时,唯独少了他一人,偏偏他还是个领头的,很快就被上峰察觉了。 原本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人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大哥却不小心撞倒了屋里的烛火,差点把那片营房都给烧了,这一下子可没人敢保他了。 他原本是个从六品的武官,在步军营里任职,出了这样的事,很快就被罢免了。 王爷知晓后,今日特意来找她,想让大哥入王府做属官。 王府还有个正四品典仪的空缺。 只不过,让自家大哥和钮祜禄氏的阿玛一样,做一个典仪,依靠王府而活,四福晋还是有些不甘心,总觉得有失身份。 “大老爷这回怕是被人算计了,他在屋里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碰到烛火,把屋子给烧了?大老爷酒量很好,也是有分寸的人,按理说不该如此。”秋穗连忙说道。 第140章 回来的有点晚 四福晋闻言点了点头,她家大哥虽然有些不靠谱,但以前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一旁的秋栗听了后,忍不住低下了头,悄悄撇了撇嘴。 这种没良心的话,也只有秋穗这个马屁精敢说了。 大老爷明明就没把差事当回事,总觉得有王爷和福晋罩着,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亏秋穗还有脸把责任往别人头上推,依她之见,肯定是大老爷醉酒后不小心撞倒了屋里的烛火。 万幸的是,营地里住着许多步军营的将士们,发现的早,要不然……大老爷不仅会被烧死,恐怕连整个营地也会被烧毁。 到那时候,即便是王爷和福晋,也无法善后了。 “我明日派人去查一查,倘若真有人算计大哥,本福晋可不会善罢甘休。” 四福晋话音刚落,就发现梅见和余夏回屋了。 “时辰不早了,你们下去歇着吧。”四福晋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 她从宫里把这两人要来,可不是让她们来自己身边当奴婢伺候她的。 四福晋也不相信她们,从来不会让她们留在身边伺候。 “是!”梅见和余夏连忙应了一声。 “你们来本福晋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只要王爷过来,本福晋就让你们来伺候,这也好几回了吧,王爷却从来没有多看你们一眼。”四福晋眉头紧皱:“你们回去之后,好好反省反省,若再这么下去,你们可就只能做真正的丫鬟了。” 四福晋嘴角露出一丝冷意:“到时候可别说本福晋没给你们机会。” 二人闻言脸色有些苍白,连忙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却没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分年惜月的宠爱了,就连留下王爷,也是痴人说梦。”四福晋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她原本对这二女寄予厚望,没想到她们中看不中用,长得倒是好看,内里一团草包,一点手段也没有。 “福晋别急,这二位姑娘还年轻,刚刚入府不久,脸皮也薄,您调教一段日子,也就好多了。”秋栗柔声说道。 四福晋闻言点了点头,让秋栗把自己前两日看的书拿过来,打算读一会书,早些休息了。 她这两日因为大哥的事,有些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王爷今日给她指了一条路,四福晋总算安心一些了。 …… 浮香院里,年惜月刚刚换了衣裳,便听人说胤禛来了。 “你今日回来的有些晚,可是遇到了满意的铺子,买下来了?”胤禛问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是有个很合适的地方,价钱也合适,我便买下来了,就在青柳街那边,那一片绿树成荫,书斋和金石铺子多,卖古玩的也有不少,文人墨客爱去,整条街给人一种安闲舒适的感觉,着实不错。” “你喜欢就好。”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若有难处,尽管和本王说。” “目前倒是没有!”年惜月摇了摇头。 “可曾用过晚膳了?”胤禛问道。 “用过了,王爷呢?”年惜月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这个时辰,很少有人没有晚膳。 “本王也用过了,在正院和福晋一块吃的。”胤禛说道。 年惜月闻言有些吃惊:“王爷您既然去了正院,怎么又来妾身这儿了?福晋那边怕是……” 有些话她不好明说。 以她对四福晋的了解,胤禛去了又走了,人家肯定会生气。 四福晋这人最爱面子了。 “本王只是过去和福晋商议一些事,今日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倒是不必留在那边了,听你这意思,似乎很希望本王留在福晋的院子里?”胤禛挑眉问道。 “那倒没有。”年惜月连忙摇头。 她和胤禛相处了这么久,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人家是王爷,一家之主、天潢贵胄,当然不能容忍别人替他做主。 他特别不喜欢身边的女人把他往外推,好像他是个物件似的,可以随便让出去。 年惜月当然不会犯忌讳。 不过话说回来,四福晋和李侧福晋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为何还明知故犯呢? 要知道,四福晋不是头一次弄貌美的丫鬟在身边,想勾搭胤禛了。 她两年前就买过两个貌美如花的瘦马,结果胤禛没看上,四福晋又把人家发卖了。 这回这两个,是从宫里来的,是德妃赏赐的,倒是不能卖。 即便胤禛不喜欢,四福晋也得把人养在身边。 “对了王爷,您之前和妾身说,会帮妾身说服福晋,答应让府里的姐妹们和妾身一起经营新开的茶楼,不知此事可有眉目了?”年惜月问道。 与其说四福晋是个极重规矩的人,不如说她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王府后院这些女人,都要在她的掌控之中,人家才有安全感。 年惜月想开茶楼,让后院这些女人们入股,跟着她一起打理茶楼,给她们找点事儿做,免得她们总盯着自己。 要做这件事,最大的阻碍当然是四福晋。 她之前还在想,要不要用四福晋指使娘家兄长放印子钱这事运作一番,让四福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阻挠她带着大家“奔事业”。 结果胤禛却自告奋勇,说他能搞定此事。 “此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在你那茶楼装潢好之前,福晋一定会答应你所求。”胤禛笑道。 听他这么说,年惜月当然放心了。 接下来这几日,年惜月带着几个丫鬟一起做预算,定好所有的章程后,便让白薇拿了银子和她们制定好的册子,给陪嫁的管事了。 三月初,铺子开始装潢,年惜月给这座新的茶楼加书斋取好了名字——潇湘楼。 …… 伴随着皇帝六十寿辰的临近,京城一日比一日热闹。 从西直门一直到畅春园,沿途搭建了上千座彩棚用来贺寿,寓意其乃千古一帝。 雍亲王府也分到了几座彩棚。 三月十七正院请安,四福晋特意叮嘱了一番。 “明日万寿盛典,皇阿玛会乘坐龙舆,出午门,沿途接受百官和百姓们跪拜、贺寿,到时候你们随本福晋一同前往彩棚等候。” 第141章 万寿盛典 “待龙舆过去后,两位侧福晋随本福晋和王爷前往畅春园赴宴,其余人留在彩棚中,以我雍亲王府之名,给围观的百姓们发一些蜜饯、点心、寿饼等,也让他们沾沾喜气……” “是!”众人齐声应道。 四福晋又叮嘱了几句,才让大家散了。 “明日我和四妹妹同坐一座彩棚,除了府里准备的那些东西外,四妹妹还想备些什么?我让身边的人出去采买。”之所以没有过早准备,是怕东西坏了,不能吃。 在皇帝万寿盛典这一日,她们这些皇亲国戚在彩棚里给老百姓们发了不好的东西,让人家吃坏了肚子,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提前一日准备即可。 “我让人准备了不少小竹筒,明日一早让小厨房熬银耳汤送去,再加点冰,应该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年惜月笑道。 “冰镇银耳汤。”年如月瞪大眼睛:“这东西还是有点费劲儿的,四妹妹准备了多少份?” “大概有五百份吧,明日我走后,三姐姐你留在彩棚里派发寿饼等,五百份银耳汤,应该也够了。” “够了够了!”年如月连忙点头:“我也不会在那儿待太久,差不多也就回府了。” 那上千座彩棚,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在守,除了内务府准备的东西以外,还会自掏腰包,准备一些吃食给围观的老百姓们。 毕竟是千秋盛典,打从康熙爷继位以来也就这一回最隆重,若出人出力就能博得皇帝的好感,多的是人抢着做。 王爷之前特意交代福晋差不多也就行了,不用准备的太出挑。 年惜月她们当时也在,自然记在了心里。 “除了冰镇银耳汤以外,我还让小厨房这几日特意做了不少饴糖,里面添加了一些蔬果汁和可食用的花草汁,颜色有好几种,熬制好以后倒入了特制的模具中,油纸也准备好了,三姐姐明日尽管派发即可。” 年惜月说完之后,让人端了一盘做好的糖来。 年如月看了后瞪大了眼睛:“四妹妹好巧的心思,这糖拿出去卖,绝对有很多人喜欢。” 因为是皇帝过寿,年惜月之前让人准备的模具是好几种字体不一样的“寿字”,还有寿桃。 “三姐姐尝尝。”年惜月笑道。 年如月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红色的寿字糖咬了一口,有些惊讶道:“四妹妹,这糖不是很甜,还有一股奶香味儿,好像还有……果子的味道,太好吃了。” “三姐姐喜欢就好。”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行,你得让人教教我,我也要学着做。”年如月挽住了年惜月的手:“我没有小厨房,能借你的小厨房用用吗?” “当然能,不过她们今日很忙,要处理明日熬制银耳汤的食材,过两日吧,等万寿盛典过了,三姐姐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好!”年如月点头。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 四妹妹准备了这两样好东西,加上内务府和府里大厨房准备的,已经足够多了,倒是不用她再备其他的东西了,年如月很高兴,回去的路上还哼着小曲儿。 “泽兰、佩兰,你们明日留在彩棚里帮三姐姐的忙,再带上两个仆妇一起去,到时候警醒着些,别让人钻了空子,东西派发完就和三姐姐一块回王府,别在大街上走动,明日人太多了,还是早些回来比较安全。”年惜月交代身边的两个丫鬟。 “是!”两人颔首。 …… 第二日天不亮,大家就起身了。 今日是要去畅春园赴宴的,年惜月按照皇族的惯例,穿上了她亲王侧福晋的朝服。 这还是她头一回穿这套极为正式的朝服。 头上用的珠钗也是按照规矩来的。 这样的打扮对年轻女儿家来说,稍稍有点老气,不过也多了几分庄重和威严。 而且,特别显白,尤其是她这样的肤色,穿上还挺不错的。 等打扮妥当后,年惜月用了早膳,就打算去正院和四福晋她们会合了。 按照四福晋昨日的规定,她们今日一早得先去正院,然后再一起乘坐马车前往他们王府分到的彩棚。 至于胤禛? 人家天没亮就出门了,皇子和皇孙们,要先进宫给皇帝贺寿。 …… 正院里,四福晋还在用膳,她今日晨起有些头晕,胃口不大好,用膳的时候有些恶心,只好让厨娘煮了白粥过来。 只是这样的日子,喝一肚子白粥出门,实在有些不妥,光是找净房,就让人头疼。 可四福晋也法子,她若不吃,怕是没力气出门了。 年惜月她们在外厅等了差不多两刻钟,四福晋才出来了。 她重新补了妆,脸上加了些胭脂,又涂了口脂,还是比较深的那种红色,但依旧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好。 毕竟,人一旦身子不适比较疲惫的时候,即便妆容再好,那种疲惫不适的状态,也无法完全遮掩住。 “福晋可是身子不适?”李氏上前问道。 如果福晋不出门,那他们府上的女眷,就归她管了。 宫宴上没有四福晋,她这个侧福晋倒也能多露露脸了。 “本福晋昨夜睡得有些不太安稳,今日稍稍有些疲惫,不过不打紧,等会儿在马车上歇息一会儿,就能缓过劲儿来了,时辰不早了,不能迟到,这便出发了。”四福晋说完之后,率先往外走去。 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她若称病告假,也太晦气了。 无论如何也得撑住了。 “福晋当心脚下。”秋穗知道自家主子有些精神不济,连忙扶住了她。 年惜月等人见四福晋往外走,立即跟上了。 一行人出了王府,上了马车,直奔宫门去了。 皇族众人坐的彩棚,自然离宫门最近。 年惜月今日精神不错。 考虑到这场万寿盛典极其隆重,怕是要熬到很晚,她出门前便吃了阿胶糕,还让白芷和白薇她们多带了些,以备不时之需。 尤其是丫鬟们,今日怕是连用膳的时间也没有,年惜月赴宴时,会偷偷拿糕点给她们吃,但也得自备一些。 一行人到了彩棚那边,便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位置,各自落座了。 第142章 贺寿 年惜月观察了周围的彩棚,发现所有的桌案都是内务府统一准备的,桌案上还放了一模一样的香炉,有淡淡的香味从炉子里飘了出来,四周都是这种若有若无的淡雅香味。 不得不说,大手笔啊! 这个时代的香料,是很贵的。 这场万寿盛典,比她想象中更隆重。 “四妹妹,这个时辰,王爷他们应该在宫中献礼吧!”年如月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 “嗯。”年惜月颔首:“王爷说,他们进宫给皇上磕了头后,便要一起献上那两座屏风了。” “屏风?我还以为是极其贵重、稀罕的物件呢。”年如月有些诧异。 皇子和皇孙们具体准备了什么贺礼,在今日前是保密的,年如月并不知晓。 至于年惜月?胤禛天天来她的浮香院,自然有说漏嘴的时候。 “皇上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论贵重,又有什么东西比得上皇上的私藏呢?今年是他老人家六十寿辰,对皇子和皇孙们来说,心意是最要紧的,王爷说,他们经过几次磋商后,决定送皇上两幅屏风。” 年惜月见年如月很好奇,便继续为她解惑:“皇子们的屏风名叫‘皇子祝康熙帝六旬万寿诗屏风’,而皇孙们的屏风则叫‘皇孙祝康熙帝六旬万寿诗屏风’,和在一起,称之为‘祝康熙帝六旬万寿紫檀屏风’,别看这只是两扇屏风,却是屏风中的极品,寓意非凡。” 这些都是胤禛一早出门前告诉年惜月的,毕竟她是没法进宫亲自一观的。 “王爷说,那两扇屏风,用最上等紫檀做框架,用双层丝绸作为屏面,华贵至极,当然了,这对皇上来说,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屏风上头的诗,都是皇子和皇孙们亲自作的。” 年如月闻言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有些怕是身边的幕僚所作吧!” 年惜月笑了:“三姐姐,咱们看破不说破。” 皇子和皇孙们也不是个个都才高八斗会作诗的,更何况是做寿诗了,那可是要给皇帝看的,自然要好,请人一起斟酌,再正常不过了。 “写好诗后,皇子和皇孙们请书法名家,将他们给皇上祝寿的诗词写在屏风的正面,又从江南请了最好的绣娘,让她们用金线在屏风的背面绣了一万个富丽堂皇的‘寿’字。” 年如月闻言瞪大了眼睛,果然大手笔啊。 “听王爷说,这两扇屏风,耗时五年才完成。”年惜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起来。 这玩意这么费时费力费银子,当然也很难得了。 “皇上在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见到了这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万寿诗屏风,能不高兴吗?这可代表了儿子和孙儿们对他的孝心。” 这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最怕儿孙们不孝顺,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免俗。 “除了合伙送的屏风之外,我们王爷还送了什么?”在隔壁听她们说话的耿氏,忍不住凑过来问道。 这种事情,王爷当然会对她们保密,不过……年惜月肯定知道。 年惜月和年如月对望一眼,都有些无语。 这人怕是忘了,她们不久前才发生了矛盾。 不过年惜月也发现了,大家好像觉得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事儿,可能今日吵了,明日又来找你说话了,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当然了,真正心大的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默默记在心里,等待时机拔刀子。 所谓的和睦,不过是表象而已。 毕竟,胤禛和福晋喜欢府里众人“相亲相爱”,就算不喜欢也得装着。 “王爷单独送的贺礼,都是比较雅致的,有盆景、书画、寿字纹玻璃插瓶、鎏金嵌宝万寿玻璃镜,还有一尊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 那玻璃插瓶和玻璃镜子,是年惜月特意吩咐镜花缘那边的作坊,开了新的模具,特意为皇帝定制的寿礼,仅此一份,其他地方绝对买不到,以后也不会制作一模一样的东西。 京城最近流行玻璃插瓶,也就是玻璃花瓶,是年惜月的作坊制作的,那一尊寿字纹玻璃插瓶,光是制作模具,就用了大半年时间。 这一份礼物,从她还没有嫁给胤禛时就开始准备了。 至于那一面鎏金嵌宝万寿玻璃镜,因为比人还高,是一面特别大的镜子,所以只能做鎏金的,若用真金白银做,根本支撑不起来,毕竟……金银可都是很软的。 古代的鎏金工艺已经很成熟了,不像未来那一小层镀金,会变色。 一般情况下来说,只要不是磨损的很厉害,是绝对不会变色的。 “也不是特别贵重呀。”耿氏在一旁说道。 万岁爷的千秋盛典极其重要,王爷应该送重礼,才能让皇上记在心里。 年惜月闻言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胤禛送的东西或许不是最贵重的,但绝对是用心了的。 别的不说,就说她帮忙准备的玻璃插瓶和玻璃镜子,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想买都买不到。 还有胤禛特意让人打造的那一尊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工艺极其复杂,是用来做佛事的,皇帝这些年很喜欢礼佛,这一尊宝鼎用来烧香再合适不过了,皇帝肯定很满意。 若要论贵重,胤禛送的当然比不上老八和老九他们这些派人准备珍贵之物,但绝对用心用情。 到了皇帝这样的地位和年纪,看中的,其实是心意。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宫中传来了礼炮声。 “皇上要出来了。”年如月有些激动道。 以她的身份,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皇帝。 雍亲王府的彩棚离宫门很近,众人连忙探出头看热闹。 片刻之后,午门开了,皇帝的龙舆在众人簇拥下缓缓出来了。 至于之前进宫贺寿的皇子、皇孙和重臣们,则从两侧的小门依次而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皇上,万寿无疆!”待龙舆缓缓过来后,年惜月连忙跟着众人一起下跪贺寿。 “皇上万寿无疆……” “皇上万寿无疆……” 贺寿声此起彼伏,直到皇帝的龙舆走远,年惜月起身后,耳边依旧有贺寿声传来。 “走吧,我们去畅春园。”四福晋打起精神说道。 第143章 福晋晕倒了 一行人乘坐马车,往畅春园赶去。 年惜月和上回出门时一样,与李氏同乘一辆马车,不过这回的马车要大的多,两人各自带了两个丫鬟,也都坐在了马车上。 皇帝的圣驾已经在去畅春园的路上了,他们这些前去赴宴的人,当然也得加紧赶路,若是再让奴婢们步行二十里地,说不定会耽误时辰。 不过年惜月发现了,马车驶得很慢,人要是稍微走快些,也能跟上。 可见皇帝的龙舆走得有多慢。 想想也对,今日这样的盛典,就跟自己前世看到的花车游行的差不多了。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的观众们,看的是各种各样的花车,而这一世的老百姓们,看的是皇帝,还要跪拜行礼,给皇帝贺寿。 年惜月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会儿,便没什么兴致了,索性闭目养神。 李氏今日倒是没敢带李榕儿一块出门,而是带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芳枝和桃枝。 大格格那日和她说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她家女儿可是郡主,身份高贵,可出门在外时,依旧有人拿这个说事儿,笑话他家女儿,李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见年惜月闭目养神不吭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掀开马车一侧的小帘子,往外头望去。 今日的京城可真是热闹呀,就连大街上的老百姓们,也穿的光鲜亮丽的,纷纷赶来来给皇帝贺寿,这场万寿盛典,比过年还热闹,简直盛况空前。 不过想想也对,过年是冰天雪地的,不像如今,正值春暖花开,天气暖和舒适的时候,谁都想出门走走,凑凑热闹。 今日的京城,可谓万人空巷。 李氏看得正起劲儿,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她措不及防,额头磕在了车窗边缘上,一下就红了。 年惜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一跳,幸亏她之前靠在软垫子上闭目养神,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儿?”李氏捂着额头,有些愤怒道。 丫鬟桃枝连忙掀开前头的帘子询问车夫。 “回侧福晋的话,咱们的车轱辘不小心压到了一个木块,让侧福晋受惊了,是小人的错,请侧福晋责罚。”车夫吓得不行,连忙请罪。 “真是晦气,快走吧!”李氏揉着额头,一脸不耐烦道。 后头还跟着不少马车呢,都是要去畅春园赴宴的,他们也不好在这儿停着。 “是。”车夫应了一声,连忙赶着马车往前走,跟上了四福晋他们。 年惜月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马车,一路上除了自家带着的护卫以外,还有步军营的人马在一旁护着,按理说是十分安全的。 这街面上若是有石头和木块之类的东西,早就被清理了。 他们的马车怎么会压到大木块? 此刻,她也不可能吩咐人停下马车去查,只能事后再派人查一查,看看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和李氏只是胤禛的侧福晋,论身份地位完全比不上前头的嫡福晋。 深闺内宅的妇人,除了和府里的人有些矛盾之外,也不可能得罪外头的人。 倘若她们二人不小心从马车里摔了出去,不仅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在皇帝大寿之日出现这样的意外,那完全是在给皇帝找晦气,她和李氏就算不会被皇帝治罪,以后也不敢再进宫了。 难不成,是四福晋安排的? 年惜月很快否定了。 四福晋虽然不喜欢她们,但也是个极其爱面子等人,人家一心维护雍亲王府的利益,维护她嫡福晋的位置,不会在今日这般重要的时刻,给她们使绊子。 毕竟,她们二人要是出了事儿,丢的可是雍亲王府的脸。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得派人查一查。 “这好好的路,有这么多人巡查,怎么还会出现那么大的木头?我方才还以为,咱们这马车要翻了呢,怪吓人的。”李氏忍不住说道。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人为,李姐姐可有仇家?”年惜月问道。 “当然没有。”李氏愣了愣,连忙摇头:“我十几岁就在王爷身边伺候,从未和人结仇,就算是府里这些姐妹们,也只是因小事,偶尔争执几句罢了,根本不算仇怨。” 李氏说着看向年惜月:“至于年妹妹你?你做了那么多生意,说不定有人因为嫉妒,暗中给你使绊子呢。” “李姐姐说笑了,那些生意人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得罪王府,更不敢算计王府的马车。”年惜月一脸淡然道。 从前她只是年家的格格时,都没有人敢对她下手,更何况是现在? “这倒也是,那些平头百姓,看见咱们王府的马车躲还来不及呢,哪里敢丢东西过来。”李氏说着,忍不住呸了一声:“今天真是晦气,好好的,差点翻了马车,还撞到了头。” 年惜月闻言看了一眼,发现李氏额头的确有些红,不过没有破皮,用冰敷一下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只不过,她们这马车上是没有冰的。 再说了,李氏脸上胭脂水粉擦的比较多,若用冰敷,妆容就花了,也不太合适。 “我额头还红吗?”李氏一边揉,一边转过头问身边的芳枝。 “比方才好一些。”芳枝连忙说道。 “有点痛,帮我揉一揉。”李氏吩咐道。 “是。”芳枝颔首,连忙帮她轻轻揉着有些红的额头。 年惜月本来想告诉她们,撞到之后只会越揉越红,这种时候还是要冰敷比较好,消肿去红快。 不过想想还是作罢了。 一来这人未必肯听她的,二来……她和李氏不仅没交情,之前还闹得不愉快,提醒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马车滚滚向前,接下来倒是没有发生意外,安安稳稳到了畅春园。 年惜月扶着白芷和白薇的手,刚刚下了马车,就瞧见秋栗匆匆跑了过来。 “二位侧福晋,不好了,我们福晋晕倒了,奴婢掐了人中,福晋还是未醒,这该如何是好?” 李氏闻言眼前一亮。 第144章 办法倒是有 “福晋晕倒了,那肯定得赶紧送回府请太医医治呀,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上马车,把人送回去。” 福晋一走,论资排辈,等会儿参加宫宴的时候,坐在王爷身边的人就是她,陪王爷去给皇上贺寿的,也是她。 这可是李氏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 “不成呀,我们福晋之前便身子不适,她未晕倒之前特意交代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撑到去主殿给皇上贺寿,不知二位侧福晋可否帮帮忙,请一位太医过来,给我们福晋瞧瞧?” 福晋之前便说了,今日是万岁爷六十岁大寿。 为了这场万寿盛典,内务府从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作为儿媳的她,今日要是未能出席这场盛典,未能给皇帝祝寿,绝对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皇上心里也会不舒坦。 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在他老人家过寿辰这日就病的无法赴宴了? 若因为此事便觉得福晋晦气,那福晋以后怕是寸步难行了。 秋栗的意思,是要年惜月或者李氏,亲自帮忙请太医。 今日这样的日子,自然有不少太医随侍在皇帝左右,可作为奴婢,她根本接近不了那些太医。 只能请两位侧福晋帮忙。 原本她可以请王爷帮忙,可她这会儿根本不知王爷在何处。 今日来参加万寿盛典的皇亲国戚颇多,大家身边不可能带太多伺候的人,四福晋也只带了秋穗和秋栗二人。 “这个时候请太医?亏秋栗姑娘敢开口,那些太医都是跟在皇上身边的,我们去请,肯定会被人阻拦,即便请到了,福晋晕倒的事儿,也会传的众人皆知。”李氏皱眉说道。 秋栗听了她的话后,也有些六神无主,汗水都急出来了。 “你们赶紧把福晋送回去吧,别在这耽误了,若真的是急症,被你们这么一耽误,恐怕要出大事。”李氏故作担心道。 “可是……可是福晋真的不能回去呀。”秋栗急的不行。 “那你们就等着,看看福晋等会儿会不会醒。”李氏说完后,看了年惜月一眼:“年妹妹,咱们进去吧,先去赴宴的大殿里坐着等候,今日这样的日子,可迟不得。” 李氏的意思年惜月听明白了,她是要把四福晋丢在这儿不闻不问呢。 打从进府后,年惜月便发现,四福晋和李氏是面和心不和,李氏在四福晋面前表现得还算听话,不过是迫于对方是嫡福晋,不得不如此,其实早就心生怨怼了。 四福晋今日若不能赴宴,最高兴的肯定是李氏。 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在窝里怎么斗,在外头,终归要收敛一些。 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四福晋若是不能陪在胤禛身边一同赴宴,事后,他们夫妻二人都会成为众矢之。 胤禛之前所有的努力,或许都白费了。 她费尽心思帮胤禛准备的贺礼,也打水漂了。 不过,一想到四福晋之前针对自己,年惜月也不可能不计前嫌,把人给救醒。 她今日出门特意让白薇带了银针匣子,以备不时之需,以她的本事,可以施针让四福晋醒来。 可年惜月并不打算这么做。 “秋栗姑娘,人昏迷不醒时,若是一盆冷水浇过去,你猜会怎么着?”年惜月看着秋栗,柔声问道。 秋栗闻言愣住了。 若真的一盆水浇过去,福晋肯定会醒,但福晋本来就病了,再浇上一盆冷水,那不是病上加病吗? 再说了,福晋还要赴宴呢,若从头到脚被水淋湿,还怎么去? 衣裳倒是有换的, 这个时候重新梳头上妆,已经来不及了。 最重要的是,被冷水浇醒,就算福晋能撑着进去赴宴,回去之后也肯定会大病一场。 这可是有损身子根基的。 她不敢用,也不能用。 “用冷帕子擦擦脸,或许能让人快些醒来,只不过……福晋毕竟病了,这个法子要慎用,免得福晋回去之后病得更厉害,有损身子。”年惜月说完之后,把手搭在白薇手腕上,往前走去。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秋栗会怎么做,那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啧啧啧……我之前倒是没看出来,年妹妹你还挺‘心善’的。”李氏笑着说道,“心善”两个字,被她咬的很重。 “那是当然。”年惜月就好像没有听出她语中的讽刺,脸上带着笑容:“福晋一心为王府着想,哪怕今日病的如此厉害,都不想错过这场宫宴,既是如此,我们当然要帮一帮她,这法子也不是我说的,是众所周知的,只是秋栗太急了,没想起来,我提醒提醒他 她而已,至于她会怎么选,那就与我无关了。” 就算她想算计人,那也是阳谋,年惜月可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是选择把四福晋送回去,还是选择用冷水把她弄醒,就看那些丫鬟们的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在宫女们的指引下落座了。 这座大殿,只是今日举办宫宴的场所之一。 旁边还有一座大殿,是给嫔妃们用的。 至于最里头的主殿、左右配殿及主殿外的广场,是皇帝举办千叟宴的地方。 皇帝早就下了圣旨,今日举办千叟宴,凡年六十五岁以上年长者,官民不论,均可来畅春园参加宫宴。 话虽如此,可今日来赴宴的老人们,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虽然各个阶层的人皆有,不乏平民老百姓,但也必须是当地耆老中有德行的人,关键是……要听话,不能有任何风险。 毕竟是要陪皇帝一块儿参加大宴的,马虎不得。 年惜月面前摆了瓜果点心,她拿了一块芝麻饼尝了尝,发现味道还不错,又见白芷盯着自己,便塞了一块给她,示意她蹲下身躲在自己身后,悄悄吃。 这大殿里坐了不少人,都是皇亲国戚,都熟识的,已经凑在一起闲聊了。 不过,大家的座位是早就定好了的,等到开宴的时候,就得各回各位了。 年惜月百般无聊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头坐的大多是女眷,胤禛他们这些皇子,皆不在此处。 莫非他们在别处赴宴? 第145章 是你干的? 不过……前头还空了不少座位,或许他们还在皇帝那儿,尚未过来。 年惜月和白薇她们小声说着话,等着大宴开席了。 大概过了两刻钟,陆陆续续有皇子皇孙进来了,胤禛来的稍晚一些,最后坐在了年惜月和李氏前头。 胤禛身边还空着一把椅子,肯定是四福晋的位置。 “王爷!”两人起身行礼。 “都坐着吧!”胤禛说着,压低了声音:“福晋呢?” “回王爷的话,福晋身子不适,今日还在王府的时候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强撑着出门的,马车到了畅春园后,她身边的丫鬟来报,说福晋晕过去了。”李氏抢先回答道 “人呢?此时在何处?”胤禛连忙问道。 按照今日贺寿的流程,正式开宴之后,已成婚皇子和皇孙们要带着自己的嫡福晋,前去主殿给皇阿玛磕头贺寿,若福晋不在身边,他肯定会成为众人当中最显眼的那个。 胤禛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出风头,这完全是给皇阿玛找晦气。 他老人家太重视这场千秋盛典了,任何纰漏都不能出。 “王爷,妾身们已经进来了三刻多钟了,也不知福晋有没有被丫鬟们送回去。”李氏道。 胤禛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之前根本不知道福晋病了。 没有人和他说这件事。 “王爷您放心,就算福晋不在,妾身和年妹妹还在呢,等会儿主殿贺寿,妾身陪您一块去。”李氏自告奋勇道。 论资排辈,也该她陪着王爷一块去,而不是年惜月。 就算年惜月再得宠,那也只是个新人。 她为王爷生养了三子一女,最有资格陪在王爷身边了。 “福晋突然病了,是否和你有关?”胤禛沉声问道。 李氏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 完了,她不该这么得意,让王爷误会了。 这股子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没有!”李氏连忙摆了摆手:“此事和妾身无关,妾身哪有胆子算计福晋。” 再说了,福晋那么谨慎的人,也不是她能算计到的。 也不怪胤禛多想,主要是李氏方才表现的太积极,太高兴了。 “苏培盛,你亲自去外头找找,倘若福晋尚未回去,你派人悄悄请何太医过去给福晋瞧瞧。”胤禛压低声音说道。 “是!”苏培盛连忙颔首。 “可是王爷,福晋的身子,怕是撑不住……”李氏有些不甘心,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胤禛狠狠瞪了一眼。 李氏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多言了。 “主殿贺寿,只能带嫡福晋前往,这是内务府那边派人亲自交代过的。”胤禛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年惜月。 若非如此,他带年惜月去也是一样的。 至于这李氏?太冒失了。 “是!”年惜月和李氏齐齐应了一声。 李氏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忍不住不抓起了盘子里的乳饼,狠狠咬了一口。 她方才算是白高兴一场了。 苏培盛才去了没多久,就带着四福晋过来了。 说来也巧,他才出了这座大殿,往马车停靠的位置走去,就在半道上遇到了四福晋和秋穗她们。 此时的四福晋,虽然重新梳了妆,但依旧看得她脚步虚浮,人特别虚弱,状况不好。 “你怎么样了?可还撑得住?”胤禛连忙问道。 “妾身……妾身还撑得住。”四福晋点了点头。 她说这话的时候,宽大袖口下的手,紧紧捏成拳,手心被护甲刺的很疼,可正是由于这疼痛,才让她保持了些许清醒,没有晕过去。 秋栗最终用了年惜月说的那个法子,找了畅春园一个熟识的公公,给了银子后,要来了半盆加了冰的水,用帕子给四福晋擦脸。 刺骨的冰冷让昏迷中的四福晋醒来了。 只是此时的她,哪怕不擦胭脂,脸也很红,是一种不自然的红。 年惜月一看,就知道四福晋发热了,怪不得之前会晕倒。 “我已经让苏培盛派人请何太医了,等何太医到了,给你把脉。”胤禛说道。 “王爷,大殿里人太多,还是别请太医把脉了,太显眼了。”四福晋拒绝了:“您放心吧,妾身撑得住。” 就算她要倒下,也得再过两刻钟,去主殿给皇帝磕头贺寿以后再倒。 四福晋一直苦苦撑着,两刻钟之后,主殿那边开宴了,坐在大殿里的皇子和皇孙们,立即跟着礼部的官员往外走,凡是娶了妻的,嫡福晋们也跟着主子爷去了。 这大殿里一下子空了不少。 李氏语气酸涩:“可惜了。” 年惜月闻言看了她一眼。 这人还真是异想天开,没有自知之明,作为侧福晋,肖想嫡福晋才能做的事儿,那不是给自己找痛快吗? 至于她?这会儿倒是淡定的很。 年惜月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代替四福晋。 按照大清的规矩,这些王爷的嫡福晋哪怕死了,侧福晋也不会被扶正,人家会按照皇族的惯例,续娶一位继福晋。 继室也是正室。 当了人家的侧室,那肯定一辈子都是侧室,不用胡思乱想,自找麻烦。 胤禛一直扶着四福晋,直到进了主殿,才放开了她。 亲王和福晋们,请安贺寿时,是站在第一排的。 磕完头以后便退出去了。 四福晋最后是被胤禛扶着,才踉踉跄跄回到了马车上。 “立即送福晋回府,让府里的大夫先给福晋医治,等千叟宴结束后,本王会带何太医回去给福晋治病。”胤禛吩咐道。 主殿请安已经结束,他当然不会让四福晋再撑着赴宴,只要在皇阿玛面前露了脸,别的就能搪塞过去的。 胤禛回到大殿后,本来想叫年惜月坐在自己身边,可当他转过身,看着双手托腮一直盯着自己的侧福晋李氏后,很快便转过头去了。 李氏的目的太明显了。 他还是一个人用膳吧! 年惜月见了后有些想笑。 原来胤禛也有怕麻烦的时候,真是难得。 “王爷,福晋怎么样了?”年惜月问道。 一旁的李氏洗耳恭听。 “请安结束后,本王让人送她回府了,她病的有些重,还是要早些回王府休养才是。”胤禛道。 第146章 感觉不错 “王爷,福晋也是为了咱们王府的脸面,今日才强撑着来畅春园赴宴的。” 李氏说着叹息一声:“之前福晋昏迷不醒,还是年妹妹帮忙出了个主意,让丫鬟用冰帕子给福晋敷脸,让福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法子倒是个好法子,但也有些伤身,福晋此番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儿。” 年惜月闻言看着李氏,脸上满是震惊:“李姐姐这话,是怪我伤了福晋的身子?姐姐当时一个劲儿的催着丫鬟送福晋回王府,丝毫不在乎这么做会让王爷和福晋下不来台,成为众矢之的。” 年惜月一脸委屈:“我当时也是给秋栗她们出了个主意而已,可不是我让那两个丫鬟用冰水给福晋敷脸的,听姐姐这意思,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当真叫人伤心,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多言,让那两个丫鬟听李姐姐的话,把福晋送回王府了。” 这李氏,年纪不小了,还这么茶,年惜月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王爷,倘若福晋因用冷水敷脸伤了身子,缠绵病榻,妾身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年惜月转过头看着胤禛,脸上满是害怕。 “你别担心,此事不怪你,以福晋的身份,若真的被送回了王府,不管是对本王还是对她来说,后果都不堪设想,你做的很好。”胤禛连忙说道。 年惜月给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这是个聪明能干又有主见的姑娘,表面上虽然看着柔柔弱弱,其实很厉害。 胤禛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害怕。 可见年惜月有多畏惧福晋了。 “你催着那些丫鬟送福晋回府,存了什么心思,本王一清二楚,之前还没怪罪你呢,你竟然在本王面前挑起是非来了,本王看你这个侧福晋,怕是不想当了。”胤禛的声音有些冷。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李氏是在挑拨离间。 这话要是让病中的福晋听了,对年惜月肯定有诸多不满,以为年惜月想害她呢。 事实上,想占便宜的是李氏。 人家巴不得福晋病重回府,她代替福晋陪在他身边,去给皇阿玛贺寿。 真是异想天开。 “王爷息怒,妾身并无此意,王爷误会了。”李氏吓了一大跳。 她熬了二十来年,沾了儿女们的光才成了侧福晋,可不想被打回原形。 “本王最厌恶搬弄是非之人,你好自为之吧。”胤禛说完之后,不再看李氏,转身和坐在隔壁的胤祺说话。 这场宫宴,持续到了深夜。 年惜月他们没有回王府,而是回了畅春园隔壁的别院。 这座别院,还是皇帝当初赏赐给胤禛的。 这个地方年惜月知道。 后世的圆明园,便是依托这个别院慢慢扩大建造起来的。 夜里天黑,也看不出这座别院是什么样子。 这里一直有奴婢们在打理,什么都不缺,直接入住即可。 累了一日,年惜月实在太困,但还是强撑着去沐浴了。 身上有汗水,不洗睡不着。 等她洗完后回到寝屋,发现胤禛已经躺在榻上了,这人倒是比她还快。 胤禛伸手将年惜月搂在怀里,原本有些瞌睡的年惜月顿时清醒了不少,连忙伸手推了推他:“王爷,你不累,不困吗?” 胤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他轻轻刮了刮年惜月的鼻子:“你这小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本王只是抱抱你而已,又不会做别的。” 他当然也累了,只是睡之前想抱一抱年惜月而已。 今日这场万寿盛典,很费精神的。 “那就好!”年惜月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累了一整日,如果胤禛还有精力折腾,那悲剧的就是她了。 再说了,她这两日是危险期,能避则避。 见年惜月呼吸均匀,明显已经睡着了,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也困了,很快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天已经大亮。 胤禛很少有睡过头的时候,毕竟平日里要早起进宫上朝,每日到点,不用苏培盛喊,他就会自己醒来了。 胤禛皱了皱眉,正想起身叫苏培盛进来伺候,突然想起今日休沐。 昨日是皇阿玛的万寿盛典,举国同庆,休沐三日,今日是不用上朝的。 胤禛松了口气,却觉得手臂有些酸。 他看着身边还熟睡着的年惜月,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昨夜抱着人家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分开的,这手臂又酸又麻。 说起来完全是自找的。 可他就是打心里喜欢自己身边这个小姑娘,就是想护着她宠着她。 胤禛俯身,在年惜月脸上亲了亲,起身更衣去了。 他动作很轻,出门的时候也比较小心,并未吵醒年惜月。 “王爷!”站在门口的苏培盛压低声音喊道。 “什么时辰了?”胤禛问道。 “回王爷的话,辰时二刻。”苏培盛连忙回话。 “嗯,让人收拾准备一番,等侧福晋醒来用过早膳后,便回京城王府吧。” 三月的京郊,正是风光秀丽的时候,别院里更是景色宜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儿,胤禛肯定要带年惜月在这边住两日。 可福晋病了,胤禛放心不下,自然要早些回去。 他去了净房,梳洗好回到屋里,发现年惜月已经在更衣了。 “醒了!”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 “嗯!”年惜月点头,赴宴还是很累的,她很少这么晚起身。 不过,昨夜睡的的确比平时晚了不少。 “过些日子,京城会越来越热,皇阿玛肯定会长期住在畅春园里,我们到时候也搬来这别院住,别院夏日里很凉快,你又怕冷,住在这屋里,夜里怕是连冰块儿都不必用了。”胤禛笑道。 “听王爷这意思,是担心妾身住在王府,夏日用太多的冰,所以要出来别院节省银子?”年惜月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你呀!”胤禛有些无奈,上前轻轻揉了揉年惜月的头。 这个小丫头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有些孩子气,还会和他开玩笑,逗他玩儿。 他可不是小孩子。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第147章 滚出去 身为王爷的他,平日里被人捧着,人家要么怕他,要么故意巴结他,根本不会在他面前如此。 …… 用过早膳后,胤禛带着年惜月他们回京城了。 年惜月这回和胤禛同坐一辆马车,不用和李氏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了。 坐在后头那辆马车里的李氏,此时正在发牢骚。 从前陪在王爷身边最多的就是她,可自从年惜月入府之后,王爷便只看得见人家,完全无视她了。 “果然是花无百日红,王爷真够狠心的,我还没老呢,就将我彻底抛诸脑后了。”李氏一脸委屈道。 她今日晨起照了镜子,眼角虽然已经有细纹了,可比起同龄人,她保养得极好,真的不算老呀。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当然更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打从我做了侧福晋之后,王爷对我就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也不知是为什么。”李氏抱怨起来。 她以前还是侍妾的时候,王爷对她最好,来她院子里的次数最多,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来看望孩子们的,但起码来了呀。 不像现在,王爷已经许久没有去她院子里了。 方才要上马车的时候,她看见王爷伸手去扶年惜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心里别提多气了。 芳枝和桃枝听了自家主子的话后,不敢吭声。 她们家主子肚子争气,这些年为王爷生了四个孩子,王爷喜欢孩子,来主子院子里的时间颇多。 可自从主子做了侧福晋之后,反而淡了下来。 随着年侧福晋入府,那就更淡了。 “你们说……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做了侧福晋之后变了不少,所以就没有从前那么喜欢我了?” 李氏说完之后不等两个丫头回话,自言自语道:“可我都做侧福晋了,当然要硬气些,不能再像从前做侍妾一样低声下气了,我作为侧福晋……偶尔教训一下后院那些侍妾,也算不得什么吧,难道王爷就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王爷也真是的,侧福晋和侍妾能一样吗?再说了,那年氏比我还嚣张呢,之前吵起来的时候,可一点儿也没让着耿氏她们……” 李氏一路上说了许多话,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过她也知道隔墙有耳,所以声音压的很低,也只有身边的两个丫鬟听到了。 马车到了王府后,胤禛立即带着年惜月和李氏去了正院,看望福晋。 福晋此时还昏睡着,尚未醒来。 何太医也在。 昨夜畅春园大宴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城门早已上了锁,何太医当然无法回京城给四福晋治病。 昨日四福晋回来后,是府里的府医先给医治的。 今日一早,何太医才赶了过来。 “何太医,福晋如何了?”胤禛问道。 “回王爷的话,听福晋身边的丫鬟说,福晋昨日回府的路上又晕倒了,到了王府之后,府医给她施了针,又开了方子,让丫鬟熬药喂给福晋喝,不过……福晋得的是风寒,还是急症,昨日又接连晕倒了两回,十分凶险。” 何太医说着微微一顿:“福晋如今高热不退,人昏昏沉沉的,还不断说胡话,老臣也只能尽力为之了,还请王爷恕罪。” 胤禛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之后才道:“有劳何太医了,请何太医竭尽全力救治福晋,不管需要什么药,尽管开口,倘若福晋能转危为安,本王定有重谢。” “王爷放心吧,老臣一定竭尽全力。”何太医连忙回道。 胤禛转过头看着年惜月她们:“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本王留在正院陪着福晋。” “是!”年惜月应了一声,便要退下。 一旁的李氏却忍不住道:“王爷,福晋得的是风寒,又病的这般重,王爷若留在这儿,被过了病气儿,那该如何是好?” 后院这些女人们,向来是以夫为天的,在她们眼里,夫君最为重要,胜过一切。 福晋的病,哪有王爷身子要紧。 李氏并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就算四福晋醒来,也要夸赞她一句,说她做得好。 毕竟,王爷的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从前她们生病的时候,福晋从来不许王爷前去探望,就是怕她们把病气过给王爷。 如今福晋病的这般厉害,王爷也该避开才是。 胤禛听了李氏的话后,眉头一皱:“你退下吧。” “妾身……”李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胤禛瞪了她一眼,只好一脸不甘的走了。 “妾身告退。”年惜月行了礼,带着白芷和白薇离开了。 胤禛都不怕被四福晋传染,她当然不会多言了。 那可是人家的嫡福晋,如今病得这么厉害,听何太医的意思,四福晋还有可能性命不保,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氏还劝说胤禛离开,这可真是…… 事实证明,在这个时代,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比什么都要紧。 而女人呢?哪怕是当家主母,也比男人地位低了一大截。 胤禛进屋,看着躺在榻上,因发热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的四福晋,忍不住叹息一声。 说到底,她是为了他,为了王府的颜面,才抱病强撑着去赴宴的。 只是连胤禛都没有料到,四福晋会病得这么重,一下子就倒下了,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只盼着她早些好起来。 “王爷请用茶。”梅见和余夏一同进了屋,一人手里端着茶水,一人端着一碟子点心。 两个丫鬟是四福晋精挑细选后,请德妃帮她从宫里弄来的。 她们两人都长得很美,而且是胤禛比较喜欢的那种柔弱女子,但有年惜月珠玉在前,这二人便没有那么出众了。 而且……谁说他就喜欢柔弱女子了? 就比如年惜月吧,外柔内刚,瞧着弱不禁风,其实很厉害,在他面前也从来不会示弱。 说起来,自己后院这些女人,最大胆的就属年惜月了,人家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也不怕他生气。 他若故作生气,人家就往他怀里钻,这让他还怎么装? 只有眼前这二人,胤禛看着就来气。 “滚出去!”胤禛转过头瞪了她们一眼。 第148章 年惜月不乐意 四福晋病的这么重,这两个丫鬟身为她房中人,还故意打扮的很娇艳,摆明了想勾引他。 简直不是人。 趁着主子病重,勾搭男主人。 这样的丫鬟,早就该赶出府去了。 但胤禛也知道,这是四福晋要来故意讨好他的人,是她对自己的“一番心意”。 而且,她们是宫里赏赐的,不是普通的丫鬟,不能发卖,也不能随意赶出府。 “是!”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出去了。 片刻之后,秋穗进来了,她见胤禛站起身来,连忙行礼。 正想开口解释一番,胤禛已经快步出去了。 “王爷!”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连忙迎了过来。 “走吧,回前院。”胤禛实在不想多言。 他家福晋可真是好算计,为了掌控他,即便病的这般重,也做了安排。 上回,福晋派人去买了两个貌美如花的瘦马回来放在身边,只要他来正院,福晋便让那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他们用膳、梳洗,意思不言而喻。 说白了,福晋并不在意他是否宠爱其他的女人,她只在意,他宠爱的女人,是否听她的话,是不是她握在手心里的人。 胤禛知道,自己的福晋是一个善于谋算的人,他从来不反感这一点,毕竟,他也是这样的人。 但是,福晋把如意算盘打到他头上,胤禛当然不能忍。 尤其是在这后院里,他宠谁,自然由着他自己的喜好,而不是福晋的喜好。 自己堂堂王爷,若连去哪个女人屋里都要由福晋来决定,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夺那个位置? “出什么事儿?王爷怎么突然走了?”秋栗急忙跑进寝屋询问秋穗。 “我也不知道。”秋穗一脸茫然的摇头,片刻之后才道:“难道是梅见和余夏惹王爷不高兴了?” “梅见和余夏?”秋栗瞪大了眼睛:“她们是什么时候见到王爷的?” “就方才呀,她们二人过来找我,说想去给王爷送茶果点心,我就让她们去了。”秋穗道。 “你真是糊涂,福晋病的这么重,你还让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女人接近王爷,怪不得王爷会生气。”秋栗一下子急了。 “什么叫别有用心的女人?她们本来就是福晋找来伺候王爷的,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就连福晋都不断给她们创造机会接王爷,我一个当丫鬟的,还能拦着吗?”秋穗一下子不高兴了。 福晋最近总是夸奖秋栗,说秋栗聪明能干,最懂福晋的心思,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傻吗? 福晋说这些话也就罢了,秋栗凭什么质疑她? “是,我们都知道福晋的打算,可现在福晋病的这么重,你还让她们接近王爷勾搭王爷,王爷能高兴吗?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秋栗气的不行,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一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吵得再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二来,秋穗在福晋面前怂的很,在她面前却特别凶,根本不讲理,也不聪慧。 自己对她说的再多,也是对牛弹琴,毫无用处。 “王爷是什么脾气,我一个丫鬟怎么知道?我倒是不如你聪明,会察言观色,知道王爷和福晋的喜好,巴结主子,投其所好。”秋穗冷哼一声道。 秋栗闻言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她要去警告梅见和余夏,在福晋尚未醒来之前,不许她们来正屋,更不许去接近王爷。 她方才只是去了一趟库房,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 在太医救治之下,两日后,四福晋慢慢退热了,人也清醒了,只是浑身无力,身上也酸痛的厉害,只想躺在榻上,不想起身,她嗓子哑了,一开口说话就觉得嗓子眼跟针扎一样难受,还会咳嗽,只能躺在榻上养着。 期间,胤禛来看望了她几回,今日她清醒后,还一直陪着她,让四福晋心中宽慰了不少,觉得自己撑着病弱的身子陪胤禛去赴宴,还是有所收获的。 “本王明日就要上朝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太医说,你这回伤了根基,一定要好好养着,切莫劳心伤神,不然……就会留下病根,影响寿数。” 换句话说,四福晋这回病得太厉害,若是不好好调养一段日子,会折寿的。 “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养病,不叫王爷担心。”四福晋连忙说道。 “最近王府里的事,就交给李氏去管吧,你安心养病即可,等你病养好了,再管着这些事也不迟。”胤禛说道。 四福晋闻言一怔。 她嫁给胤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大权旁落的时候。 哪怕上回儿子没了,她痛苦不已,缠绵病榻多日,好几个月都打不起精神来,王爷也没有让别人管家呀。 她是病了,在她身边是有可用之人的,能帮她管家。 胤禛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柔声道:“郡主出嫁在即,就让李氏去操持一切吧。” 四福晋闻言连忙点头:“好,妾身听王爷的。” 她之前病得昏昏沉沉的,今日才清醒了一些,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大格格就要出嫁了,她如今病得起不了身,是该让李氏亲自去操持才对。 要让自己身边的人去管,一旦出了纰漏,那可就是这个福晋的责任了。 “那此事便这么定了,等你康复之后再管着王府也不迟。”胤禛说完之后,便要回正院了。 他一开始其实是想让年惜月代四福晋暂时管着王府一段日子,结果人家不乐意,还说大格格出嫁在即,由李氏管家最为妥当,胤禛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便答应了。 而年惜月,最近一门心思都用在了正在装潢的潇湘楼上。 白薇派管事们盯得很紧,所有的装潢,都按照年惜月的设想来,大约到了四月中旬,就可以完工了。 年惜月还特意让白芷去道观里拜神,抽了签,请观主帮忙算了个开业的吉日。 她虽然不信这些,但入乡随俗嘛。 大家都兴这个,她也不好特立独行。 她答应了胤禛,等潇湘楼开业之后,就陪他离开京城,去“云游四方”。 不过,胤禛尚未奏请皇帝,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答应。 这就不在年惜月操心的范围之内了,毕竟……她也插手不了。 第149章 添妆 三月二十七,是大格格出嫁前添妆的日子,福晋还在养病,一切事宜皆由侧福晋李氏负责,众人便去她住的春汀院添妆,让李氏赚足了面子,毕竟……今日去添妆的,可不止是府里的女人们,凡是沾亲带故的,都派了女眷前来。 就连宫里的贵妃和德妃,也派人送了东西来。 大格格可是胤禛唯一的女儿,虽是侧福晋生的,却被封为了郡主,身份高贵又不用抚蒙,嫁给了八旗子弟,留在京中,可见皇帝也是十分喜爱这个孙女的。 毕竟,抚蒙的公主和郡主们实在太多了,偶尔有一个留在京城,得以陪伴在父母身边,便是万幸。 年惜月觉得,这和胤禛儿女少有很大关系,毕竟……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皇帝也不忍心将其嫁到蒙古去,倘若大格格还有几个活着的妹妹,那作为姐姐的她,怕是要抚蒙了。 年惜月准备了一套紫玉头面,作为给大格格的添妆。 “李侧福晋心眼小,又喜欢搬弄是非,她才管家没多久,就在您面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依奴婢看,您根本不用给这么贵重的头面。”白芷看着木匣子里成套的头面,撇了撇嘴道:“给两支珠钗就够了!” 她们院子里是有小厨房,可以自己做膳食的,王爷又天天来,按照府里的规矩,账上是要拨银子的,从前都好好的,李氏管家之后,拨来的银子倒是没少,只是她们去领的时候,总会听几句酸话,让人愤怒。 “这头面是给郡主的,不是给她的,我倒觉得合适。”年惜月笑道:“郡主年轻貌美,这套头面很配她。” 年惜月在府里遇到了大格格几回,人家不仅彬彬有礼,还挺和善的,这毕竟是胤禛唯一的女儿,又要出嫁了,年惜月看的可不是李氏的面子。 白芷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人禀报,说王爷来了。 大格格出嫁在即,胤禛这几日都告假了,人就在府里。 年惜月也没有急着让人把木匣子收起来,胤禛一进门就瞧见了。 “王爷来了,您要去春汀院吗?”年惜月问道。 “不去,今日去春汀院的都是女眷,本王就不去了。”胤禛摇头。 女人扎堆的地方,他当然不会去凑热闹,毕竟……许多人都是来给大格格添妆的,都是外头的女眷,他当然要避着些。 “那您坐一会儿,妾身去添妆了,一会儿便回来。”年惜月笑道。 今日春汀院陆陆续续有人去,她当然不会久留。 “好。”胤禛颔首:“这紫玉头面是给大格格的?” “是!”年惜月点了点头:“是妾身年初时让人去订做的,王爷觉得如何?” “好看,颜色清新淡雅,又是大格格喜欢的玉兰花,你有心了。”胤禛笑道。 “只要大格格喜欢就好。”年惜月说完后,让人把木匣子盖上,带着白芷和白薇往春汀院去了。 今日的春汀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氏刚刚送走了几位福晋,正在看桌子上那几个锦盒里的添妆礼。 大格格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低声道:“额娘,您别看了,等会儿有人来瞧见,还以为咱们眼皮子很浅呢。” 这些东西,就该好好放在桌子上,等添妆礼结束,要放到她的嫁妆箱笼里时,再慢慢看。 额娘这副财迷的样子,简直让她无语。 “反正也没人,我看看也不碍事。”李氏转过头笑道。 “赤金如玉百宝镯、赤金珍珠凤钗、赤金嵌宝蝶恋花璎珞……”李氏越看越开心:“恒安,这些福晋们送来的添妆,都很好,等你成亲后慢慢佩戴。” 她说完后握住了女儿的手:“咱们恒安身为郡主,就是不一样,回想当初,额娘嫁给你阿玛时,那真叫寒酸。” 李氏忍不住感叹起从前的事来:“那时候额娘只是宫女,有幸被你祖母选中,伺候你阿玛,那日我得了一套新的宫装,两支鎏金簪子,一朵珠花,稍稍打扮一番,就被送去阿哥所了,那便算我的嫁妆了……我是做宫女的,后来又做了你阿玛的侍妾,娘家可没有贴补我,我去你阿玛身边时,兜里就几两银子的体己,那还是我做宫女存下的月例……” “额娘受苦了。”大格格道。 “不苦,不苦,能陪在你阿玛身边,是额娘几世修来的福气,若非如此,我只能等着年满二十五出宫随便嫁人了,哪里有今日这样的富贵,我的儿女们,一出生就是皇家血脉,天生就比别人尊贵,这是额娘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幸亏一切都越来越好了……”李氏忍不住感叹了许多。 即便自己当初只是个卑微的宫女,可她起码翻身了,她现在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她的女儿是郡主,儿子以后十有八九会继承爵位。 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侧福晋、郡主,又有人来添妆了!”芳枝禀报道。 李氏闻言连忙坐直了身子。 这次来的,是朝中重臣家的夫人们。 年惜月到的时候,那些夫人们刚走。 “哟,年侧福晋来了,你不陪着王爷,来了我这春汀院,不怕王爷生气吗?”李氏挑眉问道。 她现在负责管家,消息灵通多了,知道胤禛去了浮香院。 “额娘。”大格格轻轻扯了扯李氏的衣袖,抬起头看着年惜月,笑道:“侧福晋快坐。” 额娘真是的,时不时就要吃点醋,真不至于。 “多谢郡主。”年惜月笑着颔首,让白薇把锦盒放到了桌上。 这桌子上已经放了许多添妆礼了,都快堆不下了。 这亲王府嫁郡主,排场就是不一样。 “恭喜郡主。”年惜月笑着道贺。 “多谢侧福晋。”大格格起身回礼。 两人闲聊了片刻,年惜月便告辞了。 “你可是郡主,是你阿玛唯一的女儿,对她那么客气作甚?”李氏等年惜月走了后,才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不满道。 大格格觉得,自家额娘真的太难教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最近算是白费心思了。 第150章 真现实 “额娘,您怎么又忘了?您答应女儿,要与人为善,不和后院这些人计较,一心教养好三弟,不问其他事的。”大格格忍不住说道。 李氏闻言一怔,片刻之后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看年氏太得宠,心里不大爽快嘛,你放心,额娘过一段日子就适应了。” 从前,她是府里最得宠的人,如今年氏宠冠王府,王爷偶尔过来,也只是看看儿子和女儿,都不怎么和她说话了,摆明了嫌弃她,就不许她酸几句吗? “好。”大格格也没再劝,免得说多了自家额娘不爱听,大不了她嫁人之后,多回来劝劝即可。 大格格的夫家,地位不是太显赫,她是下嫁,到了夫家之后,当然也是她做主。 她堂堂郡主,多回娘家几次,也没人敢置喙。 “我看看年氏给你添了何物?”李氏突然说道,然后就去开匣子了。 大格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一整套紫玉头面,不是镶嵌的,是雕刻的,很废料的,你看看……这玉兰花簪子雕工极好,惟妙惟肖,还有这步摇、顶簪……”李氏越看越满意:“你看看,这紫玉水头好、颜色也正,用料十足,怪不得府里都说,年氏最不缺银子,比福晋还阔绰,原来传言非虚啊!” “额娘您真是……”大格格想说她见钱眼开,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以额娘的出身,有这样的行为,好像也正常。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紫玉兰。”李氏笑的合不拢嘴:“额娘知道你喜欢雅致的东西,那些赤金的,也只是偶尔用用罢了,这套头面可得收好了。” “收了人家的重礼,额娘可觉得年侧福晋好了?”大格格问道。 李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也没说她不好啊,她那么受宠,我酸几句怎么了?府里哪个女人不说?只是人家偷偷说,额娘和你说而已,其实啊,年氏也还算不错,起码没有恃宠而骄,礼数到位,也不欺负人……” 大格格闻言笑了。 她家额娘还真是……现实! 三月二十八,大格格出嫁。 年惜月等人亲自送亲,就连还病着的四福晋,也强打起精神,穿戴整齐,和众人一起,将大格格送到了府门口。 李氏昨日还很高兴,毕竟女儿收到了许多贵重的添妆,那些都是女儿的嫁妆,带到夫家去也有脸面。 可今日要送女儿出阁了,她一下子难受起来,站在府门口抹眼泪,花轿都走的没影了,她还舍不得回去。 “把你们主子扶回去吧!”胤禛倒是没有苛责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嫁人了,他这个当阿玛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大格格从小就听话懂事,也很孝顺,他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 反而是弘时,远没有这个姐姐让人省心。 胤禛想起儿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小子根本不像他,一点儿也不聪慧,在宫里读书,次次考功课都落在后头。 上回皇阿玛还让他多用些心思在儿子身上呢。 胤禛想想就郁闷。 他不是没教,是那臭小子自己蠢,连最简单的经史子集都不会背诵,更别提知其意了。 胤禛的视线落在了还在抽泣的李氏身上。 弘时那小子,倒是很像李氏。 “外头风大,回去歇着吧!”胤禛转过头看着四福晋,柔声说道。 四福晋已经缠绵病榻十来日了,今日虽然强撑着给大格格送嫁,但可以看出,她脸色依旧不好,有些精神不济。 她的精气神,好像在皇帝过万寿盛典那日被掏空了,整个人都很虚弱。 “是,妾身有些头晕,就先回正院歇着了,等会儿府里聚宴,妾身就不去了,劳烦李妹妹操持一切。”四福晋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力气。 “好,你快歇着吧,明日本王会让何太医再来给你把脉。”胤禛扶着四福晋,低声说道。 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叫何太医上门。 再则,何太医是宫里的太医,是要去御药房当值的,也不可能天天来雍亲王府。 “多谢王爷。”四福晋颔首,进了王府大门后,让秋穗和秋栗扶着她回去了。 卸了妆容,拆了发髻躺到榻上后,四福晋才觉得自己舒坦了一些。 之前头晕的厉害,天旋地转的。 “福晋,您以后万不可看书太久了,何太医说,您长期低头看书,后颈的椎骨有些损伤,这也会让你头晕的,不一定是风寒未愈的缘故。”秋栗见她如此难受,忍不住说道。 “知道了,我以后都早早睡,少看书。”四福晋道。 到头来,最关心她的,还是她身边的人。 王爷虽然来正院看望了她数回,也让何太医给她治病,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她喜欢胡思乱想的缘故。 “我听秋穗说,那日李氏和年氏都不肯亲自去帮我请太医,可有此事?”四福晋突然问道。 “确有此事,那日是奴婢去求的两位侧福晋,可是……她们说的也有道理,那日随侍的几位太医,都在主殿,跟在皇上身边,毕竟赴宴的那些老者们,年纪都很大了,是要有太医们照看才放心,侧福晋她们若去请人,肯定会惊动皇上身边的几位公公,皇上肯定也知晓了,终归不好,所以……” “所以你就听那年氏的,弄了盆冰水来,给我敷脸。”四福晋声音有些冷。 “福晋!”秋栗连忙跪了下来:“您没有晕倒之前,交代奴婢,无论如何都要让您清醒着,陪王爷去贺寿,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 福晋这些日子病得厉害,今日稍稍舒坦一些,就来问罪了,肯定是秋穗又在福晋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可若没有那盆冰水,福晋还真醒不过来,自然也错过贺寿了。 “若没有用那冰帕子给我敷脸,我也不会病上加病,高热不退。”四福晋道。 秋栗闻言不敢多言,只是磕头请罪:“是奴婢的错,请福晋责罚。” “可若不那么做,我的确无法去贺寿,起来吧。”四福晋道。 “是。”秋栗战战兢兢爬了起来。 第151章 万一亏了呢? “你们都是为我好,至于李氏和年氏,那两个贱人怕是巴不得我死!”四福晋说着冷笑一声:“我偏偏不会让她们如愿。” “福晋,何太医说,您的身子是能养好的。”秋穗连忙说道。 “嗯,我知道。”四福晋颔首:“接下来这半年,我要好好养着身子,王府里的事,就交给李氏管吧。” 四福晋脸上满是冷意:“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管出一朵花来。” 那个女人早就觊觎她手中的权利了。 她正好趁此机会,让王爷看看,这王府离不了她,李氏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 四月中旬,潇湘楼装潢完毕,年惜月让白薇去检查了一遍后,得了胤禛的准许,带着王府后院的女人们去楼里坐了小半日。 “这里的书可真多啊!”坐在二楼,宋氏依靠着栏杆看着下面,一脸惊叹道:“我听说侧福晋开了个万书楼,只可惜从来没去过,这潇湘楼的书,比之万书楼如何?” 宋氏是个很喜欢诗书的人,闻着这墨香味,她便觉得舒坦,恨不得立即下去看看那些架子上的书,指不定就有她很喜欢又舍不得买的诗集。 “大概有万书楼藏书的一半吧。”年惜月道。 “这么多书,才有万书楼的一半大,那万书楼得多大啊!”宋氏有些向往了。 “只可惜我们都是女子,又都被困在后宅内院,去不了万书楼,宋姐姐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能来潇湘楼,已经不错了。”耿氏笑道。 “是啊,潇湘楼就很好了,侧福晋说了,这潇湘楼只接待女宾客,咱们日后也能来这儿坐坐,看书喝茶了。”宋氏一脸期待道。 总比被困在王府后院好吧。 她成日里无所事事,屋里的书都读完了。 “你们想出门看书,还得福晋首肯呢。”李氏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侍妾们想出府可不容易,她和年氏就方便多了。 地位不一样,待遇当然不一样。 “如今是侧福晋当家,侧福晋肯定会准我们来的。”宋氏连忙说道。 李氏闻言但笑不语。 这种被人讨好的感觉,真不错啊! “还是侧福晋厉害,能开这么大的茶楼和书楼。”宋氏在一旁感叹道。 像年惜月这般嫁了人还能开铺子的女子,少之又少。 可谁让人家嫁妆丰厚呢,这可是侧福晋自己的银子置办的,是她的私产,没人敢说什么。 “之前福晋请年妹妹帮忙打理王府的生意,年妹妹拒绝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开了个潇湘楼。”李氏笑道。 “李姐姐知道我这潇湘楼前前后后用了多少银子吗?”年惜月笑着问道。 “多少?”李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之前在王府也只管过大膳房,没有管过庶务,所以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自然也不知价钱。 “买铺子加装潢,用了两万多两银子,买书又花了两万多两,共计五万两银子,李姐姐,咱们王府账上有这么多银子吗?”年惜月问道。 书本来就卖的贵,这里那么多书架子,摆满了书,价值自然不菲。 大家之前也在心里猜测,年惜月肯定花了很多银子,但谁也不敢想有五万两之巨。 “这么多……”李氏瞪大了眼睛。 “有件事,我想和姐妹们商议,我这潇湘楼,前前后后总共用了五万的银子,这是本钱,我知道,大家平日里除了月历银子和王爷、福晋给的赏赐外,并无其他收入,一旦用的多了些,手头便有些拮据,想买些好的头面首饰和胭脂水粉,也要计划许久。” “我打算将潇湘楼的本钱分做一百股,每股五百两银子,姐妹们若想与我一道做生意,可以入股,我已经征得了王爷和福晋的同意,凡是入股的姐妹,可以帮忙管潇湘楼,咱们后院姐妹这么多,每人管个几日,这一个月也就过去了。” 年惜月说着笑了笑:“当然了,我有账房有掌柜,大家毕竟不懂经营,不能插手太多事宜,只需……隔三差五来楼里坐坐,喝喝茶看看书,倘若有人闹事,以咱们的身份,也镇得住场子。” 说白了,让她们来管,并不是真的管,只是来坐坐,散散心而已。 毕竟,成日里待在王府,也太没劲儿了。 这些侍妾们,没有人身自由,一年到头恐怕也出不来一回,早就觉得烦闷了。 “当然了,姐妹们若是要查账,可随时去账房核对。”年惜月笑道。 总得给这些人找点事做,只是让她们来这当吉祥物也不行。 “一股五百两银子……”耿氏瞪大了眼睛,她向来没什么结余,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侧福晋,我这儿有三千两银子,我入六股。”早就知道此事的年如月连忙说道。 她可不是托。 每个月能出来几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哪怕只是来潇湘楼,她也乐意,这里人来人往的,来的又都是女子,指不定还能结交几个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一起喝茶看书,谈天说地,也不错。 总比待在王府里快活多了。 “侧福晋,王爷和福晋真准我们出来吗?”宋氏问道。 年惜月方才已经说过一回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准!”年惜月点头。 “那……那妾身回去之后,就让人把银子送去浮香院。”宋氏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别的不说,能让她出府走走,来这楼里看书,她就满足了。 “大家放心,按照入股,每年年底会有分红,你们也可去账房的核对账目,该给大家的,分文不少。”年惜月笑道。 出了潇湘楼,回到王府以后,李氏连忙让人给自家女儿去了封信。 她不敢自己做主,这种事,还是问一问女儿比较妥当。 至于四福晋那边? 年惜月早就单独问过她了,人家对此没有兴趣。 一来,四福晋手头紧,手里总共也就几千两银子的积蓄,给少了吧,显得她这个嫡福晋很穷,给多了吧……她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又有些难熬,索性不参与了。 反正这些女人们看重的也不一定是年底的分红,或许出府走动,对她们来说更为重要。 她是嫡福晋,想出门便出门,可没人拦她。 所以,这事儿对她来说,虽然有点好处,但也不至于让她把身家都搭上,万一亏了呢? 第152章 交给我就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四福晋摇了摇头:“年惜月是会做生意,但也不能保证,这潇湘楼就能盈利,我之前让人查过了,她手底下那些生意,除了万书楼,都赚钱了,那万书楼,一杯茶可以喝一整日,富家子弟去的少,寒门子弟去的多,完全就是去蹭书看的。” “福晋说的不错,那些穷酸学子,还背着大饼去看书,点一壶最便宜的茶,就着水吃大饼,就能在万书楼待一整日,那儿虽然人多,比其他茶楼、书楼生意都好,但不赚钱啊,像九爷的青木居,一壶茶赚的钱,怕就抵得上万书楼一整日的收益了。”秋穗连忙说道。 这件事就是她去查的,当然最有发言权。 那地方,是真的不赚银子。 “所以说,这潇湘楼也赚不了什么银子,不过是白费劲罢了。”四福晋觉得自己很明智,挥了挥手道:“让她们去折腾吧,记得把人给我看牢了,王爷被那年惜月蛊惑,放后院的女人出府经营书楼,迟早后悔。” 先不说这王府的脸面,那些女人总在外头晃悠,难免不受诱惑,万一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来,首当其冲就是年惜月,毕竟……这件事就是她牵的头。 到那时候,她倒要看看,王爷还会不会护着这个女人。 “是,福晋放心吧,奴婢一定把人盯紧了。”秋穗连忙说道。 福晋的意思,她懂。 …… 五月初,潇湘楼正式开业,当日便吸引了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和小姐们。 年惜月让人做了宣传,开业之日光顾潇湘楼买书或点茶水看书,可以免费得一份百味轩的点心或者皂香坊出的书楼定制款香薰皂,还可以“抽奖”。 一天下来,倒是卖出去不少书,也送出去了不少点心和香薰皂,奖品也被抽走了一些,算起来不赚不赔。 这本就在年惜月的预料之中。 潇湘楼的定位和万书楼不一样。 万书楼算是公益性质的,就是为了给那些买不起书的寒门学子提供一个可以安安静静用功读书的地方。 赚的不是银子,而是口碑和未来的人脉。 至于潇湘楼?当然是为了赚银子才开的。 毕竟,女儿家读书认字难,穷人家的女孩,根本没机会读书认字,真正识字的,都是贵人家的小姐们,这些人可不差钱。 潇湘楼卖的书,和其他书斋卖的有些不一样。 其中有少部分书,是年惜月特意定制的书。 为此,她还开了个作坊专门印书。 在这个时代,要印书,还要办一系列手续,需要好几种官府发的文书,不过……这对年惜月来说不算什么。 市面上的书,都是蓝黑封面的,印的比较粗糙,书页上偶尔还有墨点,哪怕书中有插图,也都黑白的线稿,画工也粗糙。 潇湘楼卖的书,有一小部分封面是彩图,里面的插画也是彩图,这当然需要一番功夫,不过……作坊那边现在养着十来个画师,在年惜月的指点下,印刷技术也有所改良,印出来的书,当然比市面上的好看多了。 尤其是那些杂书和话本子,配了彩图的,价格不菲。 至于一般的经史子集,和市面上的一样,毕竟……短时间内,年惜月手头那些人,还做不到把这些书都重新排版画图。 慢慢来吧! 彩印的书卖的贵,可愿意出钱买的夫人和小姐们,也不少。 那些舍不得出钱买的,只能点一壶茶水坐着看书了。 这边的茶水比起万书楼,那就贵多了。 可只要看书快一些,一日多看几本,还是很划算的。 毕竟,话本子和杂书,看过了也无需再看第二遍,买回去,不如在这儿看。 只是,这边的茶果点心和百味轩的一样,味道没得说,还多了好些零嘴,大家看着书,不免多吃了些,结账的时候,也花费不少了。 潇湘楼还提供饭菜,都是百味轩那边做的,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绿云巷的百味轩就在附近,送来就行。 这么一来,那些不差钱的大家闺秀们,约着闺中好友,带着丫鬟们看一整日书,花销还真不少。 这地方只接待女宾客,就连门口的护卫都是女子,马车又可以从后门进去,直接停在院子里,很合大家的心意。 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也开始往潇湘楼跑了。 开业半个月,年惜月盘点了一回,发现赚了不少,便让白薇派人去把京城里比较火那几个写话本子的书生约到万书楼谈一谈,能买断他们只帮潇湘楼写,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培养几个书生来写就行。 事实证明,金钱的魅力很大,钱给够了,人家当然不会拒绝,年惜月除了给他们每月固定的月例银子外,写的话本子要是卖的好,可以分红。 而且……潇湘楼卖的是彩印版,爱买的夫人和小姐们多,这些书生也有名气了,何乐而不为呢? …… 今日轮到宋氏和年如月一起去潇湘楼看场子,两人一大早就出门了,到了地儿后,宋氏让人泡了壶茶,自己先拿书看起来了,丝毫没有要盯着生意的意思。 至于年如月?她最近结交了三位志趣相投的手帕交,都是嫁了人的夫人们,比她年纪稍长一些,大家约好今日在楼上雅间玩叶子牌。 “年妹妹,你又要去二楼翠竹居玩叶子牌了。”宋氏抬起头问道。 “嗯。”年如月点头,她还以为宋氏会劝她少玩叶子牌,结果却听人家道:“那你记得多点些茶果点心,午膳让百味轩那边送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年如月:“……” 她们一起玩叶子牌,是没有输赢的,只是大家用的午膳和茶果点心,每人凑一份,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毕竟……这不是一日两人的事,大家经常聚在一起,自然要把规矩讲明白。 “我看宋姐姐你是钻到钱眼子里去了,若我真这么做了,人家下回就不来了。” “这倒也是。”宋氏颔首:“你快去吧,这儿交给我看着就行。” 第153章 请安 年如月闻言有些想笑。 这宋氏就是个书痴,尤爱话本子,看入迷时,连午膳都会忘了吃,有时候还边吃边看,掌柜的怕书沾染了饭菜弄脏了,要提醒好几遍,她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年如月可不指望她。 不过……用四妹妹的话说,楼里有掌柜、管事和侍女们负责,她们这几个幕后小东家,来打打酱油就行,别的不用操心。 …… 雍亲王府后院,耿氏和钮祜禄氏正在后院喝茶、赏花。 “婉妹妹,明日就轮到我们二人去潇湘楼了。”耿氏一脸期待道。 她约了自家嫂子,明日去那边喝茶。 耿氏原本不爱看书,但最近潇湘楼出的话本子实在太好看了,她自己也迷上了。 “当东家就是好,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都不用出银子。”耿氏笑眯眯道。 “我瞧着,咱们到年底应该能赚不少银子,你应该多买几股才是。”钮祜禄氏笑道。 “你说的倒是简单,我能凑五百两银子出来,已经不容易了,还在娘家大嫂那儿借了一半呢。”耿氏有些无奈道。 她可不像钮祜禄氏,有娘家支持,一下子买了四股。 “姐姐就是喜欢买胭脂水粉和珠钗,一年到头省不下来多少银子。”钮祜禄氏忍不住笑道。 “那倒也是。”耿氏笑了:“我就喜欢买那些东西,没有积蓄。” 她这回是真的一穷二白,派人拿了东西去当了二百五十两,又从娘家借了些,才凑够了一股的钱。 买的最多的,当数侧福晋李氏了,人家一口气买了八股,听说郡主贴补了不少。 谁让人家有个好女儿呢,她倒是没这个福气,就看儿子长大后是否孝顺了。 这回,就她买的最少,然后便是宋氏了,宋氏买了两股。 “对了,你听说了吗?王爷上奏皇上,要出门求神拜佛,恐怕一去就是大半年。”钮祜禄氏突然说道。 “我未曾听说。”耿氏瞪大了眼睛:“一去大半年……那王爷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吧,也不知这回福晋会叫谁去,我晚些时候炖点燕窝给福晋送去。” 钮祜禄氏听她这么说,有些想笑。 这耿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依她看,福晋现在也未必做得了王爷的主了。 再说了,福晋是一碗燕窝就能收买的人吗? 真是天真。 “我们的孩子都还小,福晋十有八九不会让我们跟着伺候,再则……王爷是出门求神拜佛的,不是去游山玩水,能带的人肯定不多,估计也就一两个吧!”钮祜禄氏分析道。 “不管他要带谁,咱们总得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不过话说回来,能去则去,不能去……也不强求。”耿氏说着笑了笑:“留在京城也不错,起码咱们还能去潇湘楼,跟着王爷出去,虽然能想办法讨他欢心,得些恩宠,但外头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跋山涉水的,路上要是太颠簸,也是受罪。” 钮祜禄氏没料到耿氏会这么说,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看来……自打潇湘楼开业后,大家时不时去那边待待,连想法都不一样了。 钮祜禄氏倒是想去。 她还年轻,虽然已经有儿子傍身了,可还想再生个女儿呢。 最近年惜月独获恩宠,她早就有些急了,只是她性子沉稳,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年纪轻轻的,她要是不努力去争,难不成要守活寡吗? …… 五月二十这日,四福晋便恢复了正院请安。 王府诸事依旧由李氏管。 其实,她身子还是有些虚,但久久不让大家来请安,四福晋心里有点不得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看着屋子里坐着的莺莺燕燕,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种做当家主母,将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好。 “王爷上奏皇上,要出去求神拜佛,皇上允了,再过几日,王爷便要启程了。”四福晋说着微微一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这几日,听到风声的众人,有的按兵不动,有的已经在巴结四福晋了。 “王爷这一走,便是大半年,原本按照我的意思,是想叫两位妹妹跟着伺候王爷的,出门在外,没有自己人在身边伺候着,本福晋也不放心,可王爷只让一人去。”四福晋说完后,扫视了众人一眼。 大家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到了年惜月身上。 只带一人,那肯定是她了。 “此番就让年侧福晋跟着王爷一道出门吧!”四福晋看向年惜月,笑容温和:“年妹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又最受王爷宠爱,有你在王爷身边,我也放心。” “是。”年惜月福了福身。 胤禛要带她出去半年,大家心里当然不舒坦,可当年惜月的视线和她们碰到一起时,大家脸上都是笑容,而且笑得很灿烂,似乎挺为她高兴的。 “诸位妹妹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四福晋笑道。 李氏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福晋这话一听就是在挑拨。 王爷都定了,她们能有什么异议?敢有什么异议? “福晋身子既已大好,妾身就不好继续管家了,对牌妾身已经带来了,稍后便归还福晋。”李氏站起身说道。 “不急。”四福晋摇头:“本福晋还有些精神不济,按照太医之前所说,还得好好将养才是,最近这几个月,还是由李妹妹你管家,你做事,我放心。” 李氏闻言有些无语。 福晋让大家每日来请安,又不管家,把那些杂事都丢给了她,把她当什么了? 潇湘楼开业大半个月了,大家都去帮忙了,就她一个,因为忙着府里这些琐碎的事,一次都没去。 那可是个好地方。 她出了那么多银子,就是想去享受的。 当然了,肯定也能赚不少。 大家回来都给她说了,生意极好呢。 李氏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听了女儿的话,投了四千两银子进去。 她得想个法子,把管家之权还回去才行。 …… 等众人一走,四福晋便回寝屋了。 洗去脸上的妆容后,秋栗见四福晋脸色有些苍白,顿时担心起来。 第154章 路线 “福晋,您脸色不大好,可要小睡片刻?” “不必了,我靠一会儿就好。”四福晋摇头。 “福晋,要不您晚些时候再让侧福晋她们来请安吧,虽然只坐了不到两刻钟,可您还是有些虚弱的。”秋栗说道。 她是不赞成主子这么快就恢复正院请安的,奈何拦不住啊。 “本福晋的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只是让她们来请安而已,每日时间短一些即可,倒是不打紧,慢慢也就适应了,久久不让她们来请安,这些女人都不知道后院到底是谁做主了。”四福晋道。 秋栗闻言也不敢多言了。 “你也瞧见了,王爷只肯带年氏一个出门,她们竟然没有异议,可见那潇湘楼对她们的吸引力有多大了,一群眼皮子浅的女人,只看得见那点儿银子和暂时的好处,毫无远见,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彻底失宠了,以她们的身份,没有宠爱就没有一切。”四福晋对这些侍妾们的表现很不满意。 “年侧福晋倒是会收买人心,不仅给她们银子赚,还让她们能自由出入府邸。”秋栗道。 “随她们折腾吧,这女人成日里在外抛头露面,迟早会出事。”四福晋说着笑了笑:“倘若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就更简单了。” 秋栗一下子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等着吧,等我康复了,有她们好果子吃。”四福晋说完之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还越咳越重,感觉嗓子眼太痒了。 秋栗吓了一跳,连忙帮她顺气。 四福晋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差点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年氏在咱们府上,如今是一家独大,王爷护得紧,我倒是不好下手,她这次陪王爷出门,一去就是大半年,只有她一人跟在王爷身边,想必王爷对她更宠了。”四福晋说着皱眉:“等吧,等我康复,再慢慢计较。” 她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先养身子,别的以后再谋划。 …… 年惜月刚刚回到浮香院,就让身边的丫鬟们开始收拾行装了。 “主子,您这回带谁出门?”白芷上前问道,眼里满是期许。 “带芸娘和你一起去,白薇留下来看家,守着我们那些生意,为了方便你在外走动,我走之后,你回年家住一段日子吧。” 继续住在王府,没有她这个主子在,白薇怕是寸步难行。 “至于佩兰和泽兰,你们带着小丫鬟和仆妇,好好守着浮香院。” “是,主子!”众人应了一声,各司其职了。 五月二十八,胤禛带着年惜月离开了京城。 按照他给皇帝的奏折,他们此行要去山西五台山、闽浙普陀山、四川峨眉山和武当山、安徽九华山和齐云山,除此之外,还要去湖北的武当山、江西龙虎山。 有名的佛教圣地和道教的道场,几乎都包括在内了。 算起来,总共要去六个行省。 加上途中路过的,怕是有十多个行省了。 前两日,年惜月和胤禛就规划好了路线,他们出京城后,先去山西,再去四川,然后是湖北、安徽、江西,最后是闽浙。 在闽浙的普陀山待上几日,去杭州逛逛西湖,便可以出海乘船回京了。 即便他们坐最好的马车,加紧赶路,起码也得小半年才能返回京城。 “我之前答应皇阿玛了,会尽量在腊月底赶回京城,参加除夕家宴。”胤禛看了手里缩小版的堪舆图,还有自己之前在上面画的路线,低声说道。 皇阿玛年长后,越来越喜欢儿孙绕膝了,对除夕家宴也愈发重视。 “应该差不多,我们只是去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比较多,等出了杭州乘船返京,反而不需要多少时间。”年惜月笑道。 半年时间,在她看来足够了。 老实说,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很累人的,但她也想出来走走,换一种心境。 “本王这次出门,只带了一百亲卫,不过……皇阿玛给了一道令牌,可以调动各地兵马,每次不超过一千,足够保证我们的安全了。”胤禛说道。 他是亲王,出门在外当然要小心,微服私访虽然不会被人围观、打扰,可一旦遇到危险,那后果就无法预料了。 他一个大男人,又有点功夫在身,倒是可以逃命,但年惜月不行。 必须确保二人的安全。 “有王爷在,我放心。”年惜月柔声道。 “这人啊,越老就越不服老,总想着长生不老,皇阿玛这些年为何这般信佛、信道?皆是因此。” 年惜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胤禛一眼。 这人以前可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这一出京城,便有点放飞自我了。 “我此番出京求神拜佛,也算是投其所好了,皇阿玛还给了我一个任务。”胤禛搂着年惜月,在她耳边低声道:“求长生不老法。” “这恐怕……是水中月、镜中花了,历朝历代君王,求长生的颇多,却没有一人得偿所愿,反而因为吃丹药,导致子嗣艰难或者中年暴毙。”年惜月壮着胆子说道。 这本来就是事实,熟读史书的人都知道。 道理谁都懂,但真到了那个节骨眼上,又有几个人看得开,能淡然面对死亡呢? 皇帝有些年迈了,比起从前,精力不济,坐拥天下的他,自然也想长生不老。 “延年益寿之法难寻,但也能寻到,长生不老之法,这世间怕是没有。”年惜月说道。 “我们先按照皇阿玛的吩咐,去这些名山,拜访那些老僧、老道,不管法子有没有用,先送回京吧,由皇阿玛自己定夺。”胤禛说道。 若非他这两年一直爱好求神拜佛,这个任务,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想去的皇子可多了。 既能出门走走,又能讨皇阿玛欢心,此等好事,谁都想去。 “旁人也就罢了,我没料到三哥也会和我抢,谁都知道他不信这些的。”胤禛说着笑了笑:“自从二哥二次被废,三哥便在幕僚和亲近之人面前以储君自称,觉得下一个太子肯定是他,他自以为此事很隐蔽,殊不知,皇阿玛早就知晓了,心里不满得很,怎么可能派他出京。” 第155章 高帽子 “你说说他,好好编书不成吗?起码也能青史留名,他又酷爱研究那些历法、算法,皇阿玛也委以重任,让他编书,他便不该让皇阿玛操心。” 胤禛说着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向来站在二哥那边,我亦如此,我们兄弟几个,之前还是很亲近的。” 至于大家是真的依附废太子,还是别有用心,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王爷怎么今日突然和妾身说这些?”年惜月笑了笑:“妾身不太了解这几位爷,对朝政,更是一窍不通。” “这也不算朝政,不过是我们兄弟间发生的一些小事而已,这一路路途遥远,我也就随意和你闲聊几句而罢了。”胤禛说着,轻轻揉了揉年惜月的头:“怎么了?不喜欢听这些?” 和这些皇子们有关的事,胤禛从前只会和福晋说。 可这两年,他们夫妻之间也不像从前那般话多了。 “没有,只是怕有些事,以妾身的身份,知道了有些不妥。”年惜月摇头。 “没什么不妥的,我既然说给你听,那你便能听。”胤禛也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不吐不快。 “天家兄弟,也只有幼年时还有几分真挚的兄弟之情,长大成人之后,只要想着那个位置,一切就都变了。”胤禛说着笑了笑:“万幸的是,五弟和十三弟都没有野心。” 老五不想参与夺嫡,胤禛当然不会把他拉下水。 至于老十三? 一直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你们府上呢?兄弟姐妹相处如何?”胤禛问道。 年惜月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也不管胤禛是不是别有用心,直接答道:“妾身是嫡出,又是阿玛最小的孩子,妾身出生的时候,大姐姐和二姐姐早已嫁人,妾身与她们从未生活在一起,感情自然淡些,至于大哥和二哥?他们是妾身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对妾身特别好,妾身说句不该说的,他们对妾身……简直就像阿玛在养女儿,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或珍贵之物,都会送来给妾身。” “还有三姐姐,她和妾身一同长大,感情也是极好的。” 哪怕从前闹了点不愉快,如今也都烟消云散了,她们姐妹二人现在虽然都是胤禛后院的女人,但姐妹之间的关系,却比从前更好了。 在府里时,两人还会有些争执,偶尔闹腾一下,到了王府,她们便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反而会抱团了。 胤禛听年惜月这么说,心里还有些羡慕。 不过万幸的是,他还有五弟和十三弟这两个和他真心相待的兄弟。 “对了王爷,妾身听说,皇上很注重修身养性,轻易不会进补,甚至有些忌讳吃补品,平日里的膳食,也是瓜果蔬菜为主,肉食为辅,怎么他老人家突然对丹药有兴致了?”年惜月有些不解道。 “此一时彼一时吧,再说了……他老人家或许只是看看那些老道、老和尚是如何养身的,不一定会吃,借鉴一二而已。”胤禛笑道。 “原来如此。”年惜月点了点头:“王爷还是要劝着些,服食丹药 要慎之又慎,您不可向皇上进献丹药,至于缘由,您知道的。” “放心。”胤禛颔首:“我不仅不给,还要劝着些。” “君心难测,王爷比妾身更谨慎,妾身不担心。”年惜月笑道。 “对了,此番去四川,咱多住一些日子,多去几处好地方。”胤禛笑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妾身已经去信给了四哥,四哥肯定盼着我们去呢。” 算了算日子,他们兄妹二人有半年未见了。 他们三兄妹之间当然会通信。 不过,在这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天各一方的他们,能见上一面,着实不易,自然是让人欣喜的。 年惜月现在就特别期待。 胤禛见年惜月这般开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像年羹尧这种他治下的属人,原本是他收买的绝佳对象,作为旗主的他,完全有理由和年羹尧多接触。 他娶了年惜月后,他们的关系也更近一层了。 可看着年惜月提起亲人时这般高兴,他反而有些迟疑。 他要做的事,风险很大,夺位失败,便意味着跌落尘埃,那下场,说不定比永远圈禁的老大还要惨。 毕竟,皇阿玛对儿子还会留一点情面,不会赶尽杀绝,兄弟们就不一样了。 成王败寇,失败便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可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有默契,罪不及家人的道理,都懂。 即便他失败了,身边的女眷们最多没了荣华富贵,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若自己把年家拉上自己的战船,一旦他失败,年家便会遭到灭顶之灾。 他现在隐藏的倒是深,可随着皇阿玛日渐老去,总有矛盾爆发的那一日。 他现在没什么胜算。 对于拉年家入伙一事,他有些迟疑了。 “惜月,如果有一日……”胤禛握住了年惜月的手,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 她只是个女子,让她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过她想要的小日子便是,皇位之争,不能和她说,以免她忧心。 一个要做闲散王爷的夫君和一个要夺位的夫君,对女子来说,当然天差地别。 前者可以好好过日子,后者就得日日忧心了。 她身子弱,不该叫她忧心。 “您说什么?”年惜月问道。 “没什么。”胤禛摇头,转移了话题:“我看你那个潇湘楼,生意极好,怪不得老九前两日还在我面前说,你鬼点子多,又舍得下本钱,做什么都稳赚不赔,可把他羡慕坏了。” “京城书斋和茶楼多,时日一长,肯定会有人模仿。”年惜月笑道。 “那可不一定,五万两银子的本钱,可不是谁都舍得拿的,而且……也不一定能像你一样赚银子。”胤禛笑道。 “那是当然,别的不说,这可是咱们雍亲王府女眷做的生意,在外面那是独一份,若不是王爷支持,我们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旁人不知多羡慕呢,多谢王爷。”年惜月连忙给胤禛戴了顶高帽子。 第156章 不做无把握之事 她当初有这个设想时,是真没有料到胤禛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她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大功夫才能劝动他呢。 “即便有人舍得下本钱,想模仿我们潇湘楼,也绝对无法超越我们。”年惜月一脸自信道。 她毕竟来自未来,小点子多得很。 人家只能追赶,想超越是没门了! “咱们一出去就是半年多,你不在京城,对你那些生意放心吗?”胤禛问道。 “当然放心了,我那些掌柜和管事,是经过培训的,都很厉害,再说了,我还留了白薇坐镇,那丫头稳得很。” 年惜月对此倒是很放心。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年惜月有些困了,靠在胤禛肩上打盹儿,等清醒的时候,马车已经进驿站了。 “我们在驿站用午膳,歇息片刻再继续赶路。”胤禛笑道。 “王爷,我们离京城有多远了?”年惜月问道。 离京城近的地方,官道更宽敞、平稳,马车走起来也不算颠簸,走的也能稍快一些。 由此可以断定,他们离京城不算太远。 “有五十里地了,我们用了午膳歇息一会儿,给马儿也歇歇,一个时辰后再出发。”胤禛道。 他们此行所用的马,都是耐力极好的马儿,胤禛说,日行一百里足矣,毕竟要长途跋涉去很多地方,得悠着点来,再多会伤到马,他们也吃不消。 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和未来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无论是速度还是舒适度,远远不及。 年惜月当了十几年的古人,倒也适应了。 王府的两位大管事,早就骑马先来驿站这边安排一切了,用过午膳后,年惜月回屋歇息,胤禛则去见他那几位幕僚了。 他这次出门,把那几位幕僚也一块带上了。 “主子,被褥都是咱们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已经铺好了,您歇一会儿。”白芷笑道。 床榻上已经按照年惜月的喜好,铺了比较软的褥子,只不过这个天气,哪怕睡在一楼,也还是有些热的。 “您歇着,奴婢们给您打扇子。”白芷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把大扇子过来。 “不必了,你们也累了,在小榻上靠一会儿吧。”年惜月摇了摇头:“我少盖点就行。” 这次出门,年惜月只带了白芷、芸娘和两个粗使的仆妇。 胤禛原本要帮她再挑几个丫鬟随身伺候,年惜月拒绝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身边跟太多人,尤其是不熟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马车有些累的原因,年惜月躺到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出门在外,人心情比较好也比较放松,加之又是中午,按理说不该做梦才是,结果年惜月却有些梦魇了。 她梦到了上辈子发生的事,突然从梦中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主子,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白芷连忙过来问道。 “没事!”年惜月摇了摇头:“什么时辰了?” “未时过半,奴婢方才还打算叫醒您来着,结果王爷过来了,见您还睡着,特意叮嘱奴婢不许打扰您,说让您多睡一会儿。”白芷连忙说道。 芸娘递了杯水过来,年惜月喝完之后,起身更衣了。 她不仅梦到了自己的前世,还梦到她写的论文突然从电脑里消失了,所以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辈子,自己托身到了富贵人家,没有任何升学压力,也没有工作压力,小日子其实过得很不错。 正因为比较放松,她很久都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年惜月准备妥当后,便去找胤禛了,没想到他还在和那几个幕僚说话。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胤禛倒是很少见这些幕僚,大概是为了避嫌吧,不想让人知道他意在皇位。 年惜月在门口等了片刻,胤禛便出来了。 “走吧,咱们上马车。”他牵着年惜月的手,往驿站外头走去。 那几位幕僚则跟在了他们二人身后。 年惜月并不认识他们,也不想过多去了解。 如非必要,她不想参与胤禛夺嫡这事。 让她利用自己上辈子的专业知识做点生意还行,让她参与政治斗争,那是万万不行的。 她可不擅长这些。 一连几日,年惜月他们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山西五台山。 马车在路上跑了八日,才到了五台县。 他们到的比较早,胤禛便带着年惜月在县城里逛了起来。 古代的县城,大多很小,就那么两三条街,一会儿就逛完了。 县城外有条河,河边风景倒是不错,胤禛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带年惜月去河边树荫下钓鱼。 河边野花多,景致很美。 “咱们明日就去五台山,一早出发,傍晚应该能到。”胤禛看着远方,低声说道。 “王爷,咱们就这么在河边钓鱼,不再叫点人过来?”年惜月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 他们身边除了伺候的人以外,只跟了几个侍卫,不知怎么的,年惜月有点心慌。 大概是人少了,没有安全感的缘故吧。 “嗯!”胤禛点头点头:“本王就想和你一起钓鱼,不想人太多,打扰我们。” 人一多,做什么都没劲儿。 年惜月闻言眨了眨眼睛。 “你这丫头,山西离京城不算远,一路走来你也瞧见了,民风淳朴,处处井然有序,老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不错,五台县这边也没有山匪,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年惜月倒是安心了不少。 主要是胤禛的身份太高了,出门在外当然要小心,不然就成了活靶子。 她可不会武功,又养尊处优惯了,逃命都是最慢那个。 “别看咱们身边就这点人,周围可是有人护着的,我身为亲王,若是在这儿出了事,当地的官员都是要掉脑袋的。”胤禛说完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卫。 “回王爷的话,陈县令带着县城里的衙差们,就在这附近守着呢。”侍卫连忙回话。 “现在该放心了吧!”胤禛轻轻拍了拍年惜月的手背:“你夫君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放心了!”年惜月点头:“那您慢慢钓鱼吧,妾身带着芸娘她们摘果子去了。” 第157章 一起啃 离这不远,大概也就一两百米远吧,有几棵果树,上头的梨已经很大了,正好可以解馋。 当然了,这世上不可能有无主之物,一看那梨,就是附近的老百姓们的,不然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若是野生的,还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摘光了。 年惜月不会白吃人家的东西,等会儿会让侍卫们打听清楚后,送银子过去。 她们主仆三人不仅摘了梨,还顺道采摘了可以入药的野花。 “这梨倒是甜!”胤禛学着年惜月的样子,直接把皮啃了吐到一旁的大桑叶里,吃里面的果肉。 身为王爷的他,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有点不雅观。 “今日出门没有带刀,只能委屈王爷了。”年惜月笑道。 水果刀肯定是没带的,不过……匕首是有的。 年惜月自己都有一个防身的小匕首。 她只是懒得拿出来用而已。 河水很干净,看起来清澈透明,阴凉处的水还有点冰,把梨放进去洗一洗,啃起来格外有滋味。 “算不得委屈,这样吃梨其实挺不错的。”胤禛当然不可能给身边这些人笑话他们的机会,所以……大家都有份。 乖乖啃吧! “你幼年时,时常如此吗?”胤禛见年惜月吃的开心,忍不住问道。 “那当然不可能了,我四岁之前,是由我额娘教导的,额娘可不许我这般放肆,加之我身子不好,很少出门,这三年多来,我身子大好,之前常去京郊的庄子上视察那些作坊,看到庄子上那些果子,我会随手摘一个,在井边打水洗了直接吃。” “当然了,井水和河水,洗洗果子吃也就罢了,不能直接饮用的,夏日里喝凉水倒是舒坦,可这些水若不煮沸了,里面可能有虫卵,喝到肚子里,容易长虫……” 说起这个,年惜月就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堆。 因为他们年家那几个庄子上的佃户们,从前最喜欢直接喝冷水了,尤其是夏日里,喝的最多,所以得寄生虫病的人也多。 年惜月三年前发现此事后,好好劝说了大家一番,他们才将这个习惯改了。 古代没有保温瓶,加之柴火也不是想有就有的,想喝一口煮开了的水,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惜月,你懂的可真多。”胤禛倒是一点都没不耐烦,听年惜月讲了许多,满脸都是赞赏。 “我从小身子不好,爱看医书,对这些便有所了解。”年惜月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她发现自己和胤禛待在一起的时候,是越来越随意了,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并没有什么忌讳。 这男人对她似乎很包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人家倒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她的不是。 “惜月,我之前听你说,你二姐姐就在山西,你可想见她一面?”胤禛问道。 年惜月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连忙摇了摇头:“多谢王爷,您能带妾身去一趟四川,见妾身的四哥,妾身已经很满意了,咱们此行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您是奉皇命来求神拜佛的,不好再绕道去别的地方了。” 二姐夫靳治雍,如今是山西浑源州正六品通判。 浑源县离五台县并不算太远。 估计两日也就到了。 胤禛这回是打着求神拜佛的目的出来的,皇家哪有善茬,哪怕胤禛这两年表现平平,也绝对有人盯着他们的行踪。 “真不见了?”胤禛问道。 “不见了,多谢王爷。”年惜月摇头。 结果第二日下午,他们到达五台山时,二姐姐已经带着两位外甥女在山门口等着她了。 “四妹妹。” “二姐姐。” 姐妹二人都有些激动,碍于周围人多,便没有多言。 等回到寺里为年惜月准备的厢房时,二人才能叙旧。 “二姐姐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知道我要来?” “嗯。”年锦月点头:“三日前我们便收到消息,知道你今日要来,我和你姐夫便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你放心,来五台山烧香拜佛的人颇多,我们也是来求平安的,不是专门来拜见王爷和四妹妹的,即便传出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年惜月正想着自己没有专门准备见面礼给年锦月和两个外甥女,想悄悄让白芷带人去马车上拿,便见白芷便带着仆妇抱了几个大锦盒进来了。 见白芷冲着自己眨眼睛,年惜月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胤禛帮她准备的。 “有些日子没见二姐姐了,二姐姐最近如何?身子好吗?外甥女们的婚事定下来了吗?”她们姐妹二人平日里也有书信往来,上次收到二姐姐的信,还是两个月前。 年惜月发现了,她这位二姐姐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书信里写的都是出门赏花了,湖边垂钓了,孩子们又长高了…… 总之,不会有让人担心的内容,更不会求年惜月什么。 但凡二姐姐会开口,哪怕她不帮忙,有大哥和二哥在,二姐夫也不会在六品官的位置上待这么些年了。 “我身子不错,最近能吃能睡,出门应约赏花半日都不会累。”年锦月笑道。 “我瞧着,二姐姐比我上次见时瘦了些。”除了瘦,脸色也不大好,脸上虽然用了胭脂水粉,但也藏不住。 年锦月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错愕。 这都能看得出来! 靳如怡和靳如琳听了后,都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家额娘。 “这人到了一定年纪,不能胖,不然更容易生病,去年你成亲我回京城,便听人说,皇上很注重养身,从不多吃,瓜果和菜吃的比肉多,按时起,按时睡,还喜欢读修身养性的道经、佛经,宫里的娘娘们也得学,京城不少人都如此,真的能长寿,我自然也要学一学。”年锦月笑道。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二姐姐你可得悠着些。”年惜月说完后,让芸娘帮她把脉。 “二姑奶奶有些体虚、气血不足,该进补时,还是要进补的,若不想吃人参、阿胶等补品,可以吃些燕窝或者药膳,奴婢给您几个药膳方子,调理一段日子就好了。”芸娘恭声道。 第158章 婚事定了吗? “二姐姐听到了吗?还是要适当进补的。”年惜月抬起头说道。 年惜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想学皇帝的养生之道,还是……日子过得有些拮据,能省则省了。 毕竟,光看衣着打扮,是看不出来的。 出门在外,他们这些体面的人家,当然会格外注重衣着。 她们母女三人,没有刻意打扮,但衣料首饰都是不错的。 年惜月之前就听阿妈说,二姐姐和二姐夫都是节省的人,二姐夫俸禄不高,又不是贪腐之人,自然要清贫一些。 阿玛当初给二姐姐选靳家,就是因为他们家风清气正,男子不爱纳妾,家宅和睦。 这人有时候,就是不能两全其美,选了一样,就没有另一样。 二姐姐有两儿两女,不管儿子娶妻还是女儿出嫁,那都是需要银子的。 不过,他们年家的生意在她手头做的很红火,每年都会分给三位姐姐各两千两银子,足够她们过好日子了。 所以,二姐姐大概是真的信了皇帝的养生之道,所以才会瘦了,气血也不足。 “妹妹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瞧着的确瘦,可人家精神抖擞,加之有太医每日把平安脉,身子极好,从无体虚之症,咱们女子和男子是不一样的,该补气血的时候,还得补,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像燕窝这些,二姐姐每年还是要连着吃一两个月的,药膳也不可少,宫里的娘娘们,其实也都补的。”年惜月柔声说道。 女人不能和男人比。 “好,我听四妹妹的,我这半年来是瘦了一些,穿衣裳都比过去好看了,就是偶尔有些头晕,还觉得身上酸软,没什么力气,看来还是得补。”年锦月笑了笑:“吃了这么多年的补品,突然停了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二姐姐你之前也不胖呀。”年惜月忍不住说道。 她二姐姐之前只是有点丰满罢了,绝对不胖,光看脸的话,还挺瘦的。 “四妹妹你就别夸我了,我之前还是有一点胖的!”年锦月连忙道。 “姨母您是不知道,我额娘年初时突然拿了一件年轻时穿的袍子出来,那盘扣有点扣不上了,额娘就说她胖了,然后就吃的越来越少。”坐在一旁的靳如怡连忙告状。 “哪有人拿出二十年前穿过的衣裳,说自己胖了的,额娘生了两位兄长和我们,又时隔二十年,身形怎么可能毫无变化,您啊,最近这段日子,有些忧心过度了。”靳如琳也说道。 “说起来呀,还是银子惹的祸,我们一大家子,从前就靠着我们分到的为数不多的家产,还有我嫁妆的营收过日子,夫君那点俸禄,只够他自个用,没什么结余。” “我喜欢精打细算,恨不得把一两银子拆成二两用,自打四妹妹你们去年给了我两千两银子之后,我手头一下宽裕了,不必日日为银子发愁,心思就用到别处上了,换做从前,我可不管自己胖不胖。”年锦月感叹道。 这人日子一旦过得宽裕了,便开始注重其他的事了,有时候还会钻牛角尖儿。 她最近便是如此。 夫君和孩子们都劝了,她也没当回事儿,今日四妹妹叫人给她把了脉,说她气血虚,该进补了,她才醒悟过来。 “听二姐姐这么说,罪魁祸首就是那两千两银子了,看来……阿玛不能再给二姐姐银子了。”年惜月故意打趣道。 “那可不成,四妹妹你以前说过的,见者有份。”年锦月知道年惜月在逗她,连忙说道。 年家的生意都是四妹妹一手做起来的,如果没有四妹妹,他们年家根本没有今日这样的富贵,出嫁的女儿也不可能得到娘家这么多贴补。 说起来,四妹妹真是聪慧能干。 她出嫁的时候,嫡母还没有生下四妹妹,后来听说四妹妹有心疾,体弱多病,她还曾去武昌探望,当时这丫头真的瘦弱极了,跟小猴子似的。 那些年,年锦月每年给阿玛送年节礼,也送一份补品给年惜月。 日子虽然过得有点拮据,但该有的礼数,她倒是从来没有少。 “二姐姐,你们打算在这住几日?”年惜月问道。 “我们是来祈福问平安的,定了半个月的厢房。”年锦月笑道:“四妹妹你们呢?大概在这住几日?” “五日吧,王爷是奉旨出京的,要去的地方颇多,不能在这耽误太长的时间。”年惜月回道。 其实,在路途上耽误的时间最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古代出行成本太高,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女子。 “这几日,我们陪四妹妹你一起烧香拜佛。”年景月说道。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求之不得。” 她看向靳如怡和靳如琳:“大半年不见,你们姐妹二人又长高了些,婚事定了吗?” 去年年惜月出嫁,这姐妹二人也跟着他们的阿玛和额娘,一起回京送嫁了。 这姐妹二人,一个今年虚岁十五,一个虚岁十三。 靳如怡闻言红了脸,下意识看了自家额娘一眼。 “如怡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巡抚大人家的三公子。”年锦月说道。 “山西巡抚吗?”年惜月连忙问道。 “是。”年锦月点了点头,她怕四妹妹觉得他们高攀了人家,解释道:“我夫君的官职是有些低,比起巡抚,那可差远了,可无论是靳家还是年家,都很有底蕴,我们如怡和那位三公子定亲,其实算不得高攀。” 她家公公靳辅,当初也是做过从一品河道总督的人。 年家就更不用说了,如今正炙手可热呢。 年惜月闻言皱了皱眉。 她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胤禛说起过这位山西巡抚苏克济了。 他们毕竟要来人家的地盘,胤禛当然提前了解过山西的几位大员。 苏克济是四年前成为山西巡抚的,当今圣上夸他是个好官,所以他这巡抚之位坐得很稳,但胤禛却说,要小心应对。 年惜月对历史的走向了解的肯定不如重生的年如月多,她之前可没听年如月说,二姐姐的女儿会嫁给苏克济的儿子。 第159章 此人不能嫁 要知道,苏克济可是有名的贪官,胤禛上位之后大力整治贪腐,这位大人,便是重点打击对象之一。 年惜月对此事还有些印象,此人好像贪污了好几百万两呢。 这种事儿,三姐姐不可能记不住。 如果二姐姐的女儿真的嫁给了苏克济的儿子,以三姐姐的脾气性子,早就忍不住劝说了。 或许,有些事因为自己的出现,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得想办法阻止他们结亲。 “王爷和四妹妹到了五台山,那几位大人会来拜见吗?”年锦月问道。 “不会。”年惜月摇了摇头:“皇上已经派人告知过各地官员,不必刻意前来拜见,我们路过之地的官员接待一二即可,山西的府城在太原,那儿离五台山还远着呢,总督和巡抚们都不会过来。” “二姐姐怎么问起这个了?”年惜月有些诧异道。 “如怡的婚事,是夫君定下来的,那位三公子也只有他见过,我们都没见过呢。”年锦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苏克济来这边,或许会把儿子们带上。 “婚期定了吗?”年惜月问道。 “尚未定下。”年锦月摇了摇头:“我打算秋日里去一趟太原,和他们家的夫人一道把婚期定下,到时候免不得要请得道高人帮忙算算吉日。” 年惜月听了她的话后松了口气,只要婚期还没有定下,那就没有正式去衙门过订婚的庚帖,也就是说……这门亲事还做不得数。 退婚也就比较容易了。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一个大贪官的儿子,以后被胤禛清算。 苏克济贪污那么多,以胤禛的雷霆手段,他和他的儿子们,谁也别想活。 “这女儿家定亲,要慎之又慎,那位三公子叫什么名字?”年惜月问道。 “叫图礼,他们府上是满洲正白旗人。” 年惜月听了姐姐的话后点了点头:“出身倒是挺好的,就是不知他人品如何,这门亲事是怎么定下来的?” “你姐夫二月初去太原述职时,苏克济大人主动留下他说话,说他和你姐夫的兄长有些交情,后面……就谈到了儿女亲事,你姐夫说那位三公子文武双全,又彬彬有礼,不是那种满洲贵胄家的纨绔子弟,也就答应了。” “这么说来,姐夫和那个图礼,也只有一面之缘了?” “是。”年锦月颔首:“我也觉得有些不妥,可你姐夫说,他派人在太原打听过了,苏克济大人家这四位公子名声都不错,尤其是这位三公子图礼,他和大公子一样是嫡出,平日里很受宠,人也比较仗义,作为嫡出的他,应该会回到京城任职,到时候如怡也能跟着回去了。” 虽然女儿回到京城后离他们有些远,但京城有靳家和年家在,如怡也有个依靠。 儿子们也就罢了,女儿的婚事最是要紧,能嫁个好人家,过富贵安稳的日子,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管自家二姐姐说的再好,年惜月对苏克济一家始终不满意。 别的不说,贪污了这么多银子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如此贪得无厌,他儿子又能好到哪去? 就算歹竹出好笋,那也摆脱不了 被自家阿玛牵连,身首异处的命。 靳如怡只要不想当寡妇,就得远离此人,绝不能嫁。 再说了,那太原可是苏克济的地盘儿,二姐夫那么老实的人,就算派人出去打听,那打听到的消息可靠吗? 说不定,他知道的,只是人家想让你知道的。 年惜月打算来个无中生有,先把此事拖一拖再说。 这种时候,当然是扯大旗最方便。 “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和二姐姐说,可再过两三个月,咱们如怡就要和那个图礼定亲了,妹妹不得不提醒几句,我们家王爷说了,这苏克济绝非好人,只是比较擅长伪装而已,你们和这样的人家结亲,我实在有些担心,还是慎重一些好。” 年锦月闻言脸色一变。 “二姐姐不妨悄悄派人再去太原打听一番,别让人发现了,以免人家早有防备,早有安排。” 年惜月说着,看向脸色苍白的进靳如怡,柔声道:“咱们如怡这么好,当然要配一位家世好、品行好的夫君,俗话说的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孩子们的婚事不必急,如怡背靠靳家和年家,慢慢挑就是了。” “四妹妹说个极是。”年锦月连忙点头:“那苏克济,是山西巡抚,他决定了山西官员的升迁和仕途,作为一方大员,他亲自夸赞你姐夫,又接连三日宴请他,你姐夫自然有点飘了,觉得他这个官儿做的真不错,实际上,以他的资质,做个六品官员足矣。” 年锦月说着皱了皱眉:“他当初回来高高兴兴和我说,给如怡定了个好夫家,对方不仅家世好,人品也没得挑,还文武双全,以图礼的本事又有家族支持,未来肯定能身居高位,不会让咱们如怡吃苦,我当时便觉得门第高了些,可以一想到如怡的玛父和外祖父,还有伯父舅舅们,我又觉得他们挺般配的,便答应了。” “此时想来,还是有些草率了,我们在山西待了这么多年,那位巡抚大人也来了四年了,之前怎么没见他有定亲的打算?反倒是四妹妹你做了雍亲王的侧福晋没多久,人家就有结亲之意了,我当时便觉得此事和你有关,可夫君同我说,我们的家事也不差。” 今日听四妹妹这么一说,她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王爷总不可能骗四妹妹。 连王爷都说那个苏克济绝非好人,他们一家子都老实的很,还真不好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额娘,您就听姨母的,派人再去太原悄悄打听一番吧,能嫁个出身高贵家世好的夫君,自然是好的,可人品却更要紧,倘若他故意骗阿玛,那这样的人家,是绝对不能嫁的。”靳如怡连忙说道。 “你放心,额娘会派人打听清楚的。”年锦月连忙说道。 第160章 拿他当挡箭牌 “这事儿,二姐姐就先别告诉二姐夫了,以免节外生枝,我倒不是怕二姐夫偏心外人,只是二姐姐也说了,他这人有些死心眼儿,他觉得好的人,咱们却觉得不妥,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也不太好,等二姐姐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换句话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自信的很,二姐夫已经查清楚了的事儿,她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还敢质疑,那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吗? “好,没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年锦月连忙点头。 她又陪着年惜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去了。 用午膳的时候,年惜月和胤禛说起了此事。 她毕竟扯了人家的大旗,肯定要和胤禛打个招呼,免得哪日被戳破谎言,那就尴尬了。 “本王都成你的挡箭牌了。”胤禛听了年惜月的话后,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倒是说说,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那苏克济绝非好人,还很滑头?” “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此人肯定很谄媚。”年惜月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胤禛被她逗笑了:“这倒也是,凡是被外放出去当一方大员的满洲官员,又有几个不谄媚?至于这能力嘛,倒是其次,只要忠心耿耿即可。” 如今虽是满人的天下,但从先帝起就倡导满汉一家,满朝文武,汉人绝对占了一半,甚至还多。 皇阿玛让满洲大臣去做封疆大吏,管着那些汉族官员,其实有时候还是矛盾重重的,但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这外放出去的人,那就必须要忠心了。 “再说了,能成为封疆大吏之人,又有几个不滑头呢?妾身这么说他,毫不为过,说起来,此人来到山西做巡抚已有四年之久,怎么之前从不夸赞我二姐夫好,也无结亲之意,现在突然就想娶靳家的女儿做儿媳了呢?” 年惜月说着摇了摇头:“我问过二姐姐了,这是今年二月的事了,那时候我嫁给王爷不久,这不得不让妾身多想,或许此人的目的,是想通过靳家巴结王爷,总之……目的不纯,还是要多了解了解才行。” “惜月言之有理!”胤禛颔首。 就算那苏克济看得上他,他还看不上苏克济呢。 封疆大吏又如何? 不是所有封疆大吏,都能入他的眼,都是他想收买的对象。 结果到了第二日,年惜月便听管事的说,山西总督和巡抚,都派了人过来给胤禛请安。 而奉命前来的,是他们的儿子。 苏克济派来的,正是他的三儿子图礼。 人家说是来磕头请安的,胤禛倒也没有闭门不见,只不过,他们送来的重礼,胤禛一样都没收。 这两位公子哥儿倒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在寺庙里找了个清静的小院子住下了。 胤禛回来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年惜月。 “那个叫图礼的,本王刻意多看了两眼,倒是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孔武有力,是个习武的好材料,不过……他这样的身形,还有说话时的语气动作,便可以看出此人绝非文武双全之人,最多只能算个武夫,你二姐夫看人不准。” 这人最多能识字而已,肯定不会吟诗作赋、附庸风雅。 年惜月被胤禛的话逗笑了:“那是当然,二姐夫肯定没有王爷眼光好。” “你就说我们家老十四吧,天生神力,从小骑马射箭就比别人厉害,那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但也没有这个图礼魁梧,我们十四那才真叫文武双全,此人远远不及。” 年惜月见他这么夸胤祯,忍不住笑了:“王爷就该在德妃娘娘面前夸一夸十四爷。” 胤禛听了她的话后,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这个图礼,重文轻武也不算什么坏事儿,武夫也有武夫的好处,大多数习武之人,心思都很纯粹,也比较豪爽,这男人嘛,在战场上能立功,也是不错的,关键是人品。” “王爷说的不错,我二姐姐会派人再去太原查一查。”年惜月点头。 “苏克济是你二姐夫的顶头上峰,决定了你二姐夫日后的升迁和仕途,若此人真的不好,能退亲吗?敢退亲吗?”胤禛问道。 “当然敢了,我二姐夫又不是一辈子要待在山西,谁在朝中还没个人呢,若这事真的不能成,二姐夫当然不能待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免得被针对,肯定要调往其他地方。”年惜月笑道。 胤禛见她说话这么直接这么实诚,忍不住笑了:“你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以靳家和年家的本事,你二姐夫不过是个六品官而已,调往其他地方任职,也不算难事,到时候若有人阻拦,你尽管和本王说。” 不过小事一桩而已,他可以帮年惜月解决。 “多谢王爷!”年惜月连忙起身道谢。 这就相当于双保险了,阿玛和兄长他们搞不定,还有这位爷呢。 总之,一定不能让靳如怡嫁给那个图礼,就算那人没什么大的毛病,为了将来,也不能嫁。 年惜月不知道的是,图礼这次来五台山,除了来拜见胤禛之外,便是想见一见靳如怡。 只不过,靳如怡是个恪守礼数的大家闺秀,又和她额娘、妹妹同住一个小院子,从来不会单独出门。 他在这一连住了两日,也没见到靳如怡,倒是在这日下午,见到了带着丫鬟去寺庙后头采摘果子的年惜月。 这寺庙后头有不少果树,今年挂果多,果子也够大,尤其是那桃子,看着便让人垂涎三尺。 胤禛昨日和寺庙里的住持去后山逛了一圈,正好瞧见了。 他回去之后便告诉了年惜月,这才有了年惜月今日出门之行。 年惜月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装,上头绣着比较淡雅的小花,梳着小两把头,只带了两朵简单的珠花。 旗人家的姑娘,未出嫁之前可以这么打扮,嫁人之后也可以这么打扮,只是……很多未出阁的姑娘,梳了小两把头后,剩下的头发喜欢编成辫子垂在脑后,而嫁了人的,更喜欢把下面的头发梳成燕尾髻。 并没有明确的规矩,只是看个人喜好而已。 第161章 配不上 “白芷,你小心些,别摔着了。”年惜月见白芷踩在那大石头上,踮着脚摘桃子,连忙提醒她。 那两个仆妇,还自告奋勇要爬到桃树上去摘桃子,年惜月一看她们那体型,便拒绝了。 这些桃树应该有些年头了,还是挺粗的,可也经不起折腾呀。 万一从树上摔下来,绝对会受重伤。 再则,把寺里的桃树枝踩断,也不好。 桃树上还可能有虫,桃子毛沾染到身上也特别痒,年惜月可不想让身边的人受这份罪,摘几个回去也就行了。 “主子放心,奴婢够得着,这几个桃子又大又红,肯定很好吃。”白芷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拽着桃树枝,踮起脚去摘那几个桃子。 两个仆妇,一个站在她身后,手上挎着篮子,随时准备去接桃子。 另一个已经踩到了大石头上,帮白芷一起去拽那桃树枝。 两人力气都不小,很快就把桃树枝拽了过来,将上头那几个大桃子摘下。 “那边还有几个大的,那根树枝也不算高,我们再去摘。”白芷一边说着,一边跳下来,往前跑去。 这回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两人没拽住那桃树枝,树枝弹了出去,差点将她们二人刮倒。 年惜月正想叫她们回来,不必再摘了,身后突然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姑娘可需要帮忙?” 年惜月回头一看,她们身后站着两个身穿锦袍的男子,都挺年轻的。 这二人身上的锦袍,看款式,是八旗贵胄子弟喜欢穿的那种。 这个时代的男子衣衫,款式不多,旗人的装束和汉人也有些差别。 年惜月还是能分清楚的。 不过,这里是寺庙,烧香拜佛的人大都打扮的比较素净,就连她家王爷,也穿了一件比较低调的袍子,看起来还真没有这二位光鲜亮丽。 左边那个男子,长得十分魁梧,穿这种鲜亮的袍子,真有点那啥…… “不必了,我们自己可以摘!”年惜月直接拒绝了。 她冲着白芷她们招了招手:“走吧,咱们回去了。” 出门在外,不宜和男子过多交谈,免得节外生枝。 对于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年惜月早就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去触雷。 这二人方才看她时,眼睛都亮了。 年惜月可不想自找麻烦。 “姑娘……”其中那位比较高大的男子又开了口,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芷打断了。 “我家主子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白芷直接自报家门,免得这人继续纠缠。 她家主子长得多美呀,这两年身子养的好,气色也好,看着越发招人喜欢,就出门在外,当然得避开这些狂蜂浪蝶,免得王爷误会。 王爷有多在乎她家主子,她最知道了。 两人听了后都是一惊,连忙躬身行礼:“拜见侧福晋。” “不必多礼!”年惜月说完之后,便要带着白芷她们离开了。 “侧福晋吉祥,小人是山西巡抚苏克济家中第三子图礼,和侧福晋的外甥女靳如怡定了亲,小人给侧福晋请安。”图礼说完之后,连忙下跪,给年惜月行了大礼。 另外那位也跟着行礼,自报家门,他是山西总督府的二公子,名叫阿泰。 “你和如怡定了亲,本福晋怎么从未听说过?”年惜月皱眉问道。 “回侧福晋的话,小人和如怡的亲事,是两家长辈商议后定下来的,待小人的额娘和如怡的额娘见了面,便会正式过庚帖定下婚事。”图礼连忙说道。 “既未过庚帖,便不算定亲,你连这个也不知?”年惜月皱眉问道。 图礼见年惜月面露不快之色,连忙解释道:“小人知晓,只是……阿玛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这……” 他没有料到年惜月会如此咄咄逼人。 突然在这后山见到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看打扮还是旗人,他便想上前搭话,没想到人家竟有天人之姿,着实让他惊艳,结果……还不等他多说几句话,人家的丫鬟便自报家门。 这可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不是他能招惹的。 万幸的是,这是他未婚妻的姨母,可以借此搭上关系。 来之前,阿玛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好好巴结雍亲王,结果人家却不肯收他们送来的礼。 图礼本想走靳如怡的路子,请她帮忙引荐她的姨母年侧福晋,也好搭上线,将东西送给她。 他可听说了,雍亲王对这位侧福晋极为宠爱,此次出门只带了她一个人在身边,把东西送给年侧福晋和送给雍亲王,也差不多。 如此一来,他此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结果他在这边转悠了两日,没有见到靳如怡,却见到了年惜月。 图礼本以为,自己打着靳如怡未来夫婿的名头,可以好好巴结巴结这位姨母,指不定就能把东西送出去了,没想到人家……似乎有些不喜欢他。 “你是大家子弟,应当比别人更守规矩,更懂礼数才是,有些话不可乱说,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年惜月说完之后,眉头紧皱。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就敢在本福晋面前提起,如此不稳重,怎么配得上我们家如怡?” “侧福晋息怒,是小人言语有失,请侧福晋恕罪。”图礼连忙请罪。 “你这不是言语有失,是莽撞不知礼数。”年惜月说着,看向身边的白芷:“你等会儿去和二姐姐说一声,此人绝非良配,不必议亲了。” 借此机会断了苏克济他们父子的谋算,倒也不错。 谁让这人主动送上门来呢? 年惜月正愁没机会呢。 “侧福晋,这……”图礼觉得自己很冤枉,壮着胆子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人的阿玛和靳大人四个月前就商议好此事了,您……突然不许小人和靳家格格议亲,这未免有些……” 图礼想说年惜月太霸道了,又不敢开口。 “未免有些什么?你那些小把戏骗得了靳大人,却骗不过本福晋,更骗不过王爷,以你的品性,根本配不上如怡。” 第162章 的确是个混蛋 “若你识相,立即回太原,告知你阿玛和额娘,结亲一事从此以后绝口不提,否则……本福晋不介意将一些事公诸于众,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年惜月故意说道。 她这么说,其实是在诈图礼。 王爷之前和他说,此人就是个武夫,年惜月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只接触了这么一会儿,她却发现此人眼神不对劲。 他表面上看着是个武夫,比较憨厚,其实……心眼子多着呢。 这人嘛,多点心眼也不算什么。 可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放肆,虽然隐藏的很深,年惜月与他对视时,他立刻转移了目光,不敢看她,可当年惜月看着别处时,人家胆子又大起来了。 他自以为他做的很隐晦,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她察觉到了。 老实人敢这样吗? 此人不仅胆子大,还是个好色之徒。 连他这个侧福晋,人家都敢偷看,更何况是普通女子。 作为巡抚之子的他,在山西这个他可以呼风唤雨、肆意妄为的地方,绝对不会收敛。 胆大包天的人,那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他的黑料,肯定一挖一个准。 图礼听了年惜月的话后脸色一变,心里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他做的那些事都很隐晦,只有亲近之人才知晓,这年侧福晋怎么会知道? 在外人眼里,他这个巡抚公子可是好人。 不过,人家毕竟是侧福晋,背靠雍亲王,没准还真的知道了点什么。 “是小人莽撞了,婚姻大事,的确要郑重以待,尚未过庚帖,的确不算订婚,是小人言语有失,还请侧福晋恕罪。”图礼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记住本福晋方才说的话,倘若让本福晋知道你在外人面前胡说,有损我们如怡的清白,本福晋定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年惜月说完之后,带着白芷她们离开了。 “恭送侧福晋!”图礼和身边的总督府二公子阿泰连忙行礼。 等年惜月走远之后,他们二人才起身了。 “阿泰兄,你说这年侧福晋是不是在刻意针对我?我怎么觉得,她看我很不顺眼?我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端方公子,怎么就配不上她的外甥女了?” 图礼说着冷哼一声:“我一个八旗贵胄家的子弟,阿玛又身居高位,娶一个汉军旗的女子,难不成还是我高攀?这年侧福晋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得了吧,你那点底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年侧福晋肯定有所了解,这才出言警告了你,还有……你方才就不能把头埋得低一些吗?干嘛偷看人家?” 阿泰一脸无语道:“她可不是你院子里那些貌美丫鬟,人家是侧福晋,就算长得再美,也不是你能盯着看的,你想死,可别连累我!” 图礼听了他的话后微微一怔。 两人虽然不算至交好友,却也是酒肉朋友吧,加之出身都很好,时常在一起玩,有时候玩的花了些,彼此也知道了对方的一些秘密。 阿泰这个混蛋,私底下明明比他还喜欢玩乐,方才却装的像个小绵羊似的,乖的不得了,当真让他鄙夷。 “我原本也没想盯着她看,可谁让她长得……”图礼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泰瞪了一眼。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回。”图礼连忙说道。 “这里虽然是山西,是咱们的地盘,可人家却是雍亲王的侧福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之所以有今日这样的荣华富贵,全仰仗皇上信任,你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是没瞧见那年侧福晋方才看你的眼神,冷烈的很。” 阿泰说着压低了声音:“她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主,不好糊弄。” 他也喜欢美人,和图礼臭味相投,却没有这个小子大胆。 这小子武功高强,在他们山西这些贵胄子弟当中那是独一份,平日大胆惯了,今日也没怎么收敛,当真让他头疼。 “就算我多看了她几眼又如何?她总不会跑去王爷面前告我的状吧。”图礼说着笑了笑:“这种事儿……向来是女子吃亏,咱们男子多看女子两眼,世人并不会责怪我们,只会说女子行为不端,故意勾搭人。” 阿泰听了他的话后有些无语,可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有些道理。 “我后院有个通房,原本是个小官家的庶女,就因为我多看了她几眼,调戏了几句,人家便回去告了状,她父亲上门理论,结果你猜我额娘怎么说?” 图礼说着笑了起来:“我额娘说,那个小丫头恬不知耻,勾引我不成,还往我头上泼脏水,然后……她就成了我后面的通房,连妾都不是,不过……看在她最近比较乖的份上,等我以后娶了嫡妻,就让她做个妾吧。” “你呀!”阿泰叹了口气:“我懒得与你多说,王爷既然不肯要我们送来的厚礼,你和那靳家女的婚事也被年侧福晋给搅黄了,咱们也没必要留在此处了,明日一早就向王爷辞行,回太原去吧。” 这小子胆子太大,留在这儿,他有些心慌,怕自己被他连累。 毕竟,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就没谁是清白的,万一雍亲王一怒之下派人彻查他们,绝对会拔出萝卜带出坑,把他们全部拖下水。 这可不是阿泰想要的结果。 “知道了!”图礼点了点头。 …… 厢房里,年惜月正在喝茶。 “主子,那个图礼方才一直往您身上乱瞄,一看那眼神,就不是什么好人,绝对是个奸滑好色之徒,怪不得您不让如怡格格和他结亲,这种混蛋,就该抓起来狠狠打一顿。”白芷低声说道。 “你要帮我打他?”年惜月笑着问道。 “您就知道打趣奴婢,要是靠嘴皮子能打赢一个人,那奴婢倒是当仁不让,真要动拳脚,还是算了吧,您看那个混蛋,长得多魁梧啊,他那手臂怕是比奴婢大腿还粗了,十个奴婢也打不过他。”白芷有些哭笑不得道。 “没错,的确是个混蛋。”年惜月点头。 第163章 当然不能“说” “那您要将此事告诉王爷吗?”白芷问道。 “当然不能说。”年惜月摇头。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最要紧。 按照世俗的眼光,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女子出门被人盯着看,那便是女子的错。 总之……年惜月不会主动在胤禛面前提起此事。 她现在对他,还没有信任到什么都说的地步。 年惜月看向白芷:“我不能说,别人可以说,尤其是你。” …… 晚膳时,胤禛过来陪年惜月一起用斋菜。 “这寺庙里的斋菜做的不错,比我在京城里吃的更好,你可习惯?”胤禛问道。 住到寺里,也就意味着不能碰荤腥。 “习惯”年惜月点头,不管荤的素的,她都能吃 大多数时候,年惜月是不挑食的,除非遇到特别不喜欢吃的东西。 寺里青菜豆腐吃的多,年惜月却不大喜欢吃素炒白豆腐,没滋没味儿的,还不如煮点白菜豆腐汤呢。 白芷知道她的喜好,早就交代过了,所以桌子上这些菜,都没有她不喜欢的。 至于胤禛? 年惜月发现他更不挑剔,那就没必要单独准备什么了。 “王爷,妾身今日带白芷她们去后山摘桃子时,见到了那个图礼,此人十分粗俗,看言行举止,就知其是个纨绔子弟,也不必让二姐姐派人去打听了,妾身托大,替他们做了主,将这门亲事回绝了。”年惜月用过晚膳后,才说道。 “纨绔子弟!”胤禛闻言皱了皱眉,前两日那个图礼来请安时,胤禛也见过了,倒是看不出他是个纨绔子弟,毕竟,在自己这个亲王面前,人家肯定要伪装的。 难不成,那臭小子在惜月面前无礼了? “他是否有失礼之处?”胤禛问道。 “倒也没有,妾身远远看着,发现此人言行举止十分粗俗,那一言一行,就是个纨绔。”年惜月道。 “既是如此,那这门亲事的确不能要了,你做主便是,就说是本王的意思,那苏克济不敢为难你姐姐和姐夫了。”胤禛颔首。 “多谢王爷!”年惜月连忙道谢。 “你不必和本王客气,外头天色还早,咱们去后山走走。”胤禛起身说道。 后山风景极好,他还没有和年惜月一起转转呢。 “是。”年惜月颔首,跟着胤禛一起往外走去。 天快黑时,二人才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 仆妇已经准备好了水,芸娘还在里头放了安神的药包,年惜月去沐浴更衣,白芷则被苏培盛叫到了院子左侧的小书房里。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白芷连忙行礼。 “那个图礼今日是否对侧福晋不敬?”胤禛皱眉问道。 若非如此,年惜月怎么会说他是个纨绔子弟? 她不想多说,他也不好追问,只好私下问问丫鬟。 白芷闻言连忙摇头:“回王爷的话,那位公子并未对侧福晋不敬。” 胤禛见她有些紧张,皱起了眉头:“你可知欺瞒本王的下场?别以为你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本王就不能处置你。” 这小丫头平日里胆子也挺大的,这会儿却有些紧张,不仅脸色不对,还使劲拽着手里的帕子,一看就在撒谎。 “回……回王爷的话,奴婢……奴婢当时离得远,没听清楚那位公子说的话。”白芷更加紧张了。 “实话实说,若敢有半句欺瞒,本王就让你留在这五台山,永远别跟着你主子回京城了。”胤禛威胁道。 “王爷……侧福晋,侧福晋再三交代,不许奴婢们多言半个字,不然就要把奴婢们发卖了。”白芷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她说这话你也信?你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从小伺候她,她对你们再好不过了,舍不得卖你们,你老老实实把今日发生的事儿告诉本王,本王不会和你主子说。”胤禛才不上当。 就年惜月那样的脾气性子,怎么会发卖身边的奴婢? 她最护短了。 白芷很想说,她也不信王爷会把她留在五台山呀。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白芷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被苏培盛催促之后,才道:“那位……那位图礼公子倒也没有在言语上对咱们侧福晋不敬,可他那眼睛……一直往咱们侧福晋身上瞄,一看就不是好人,侧福晋有些生气,却也不好出言训斥,免得此事传出去,有人往咱们侧福晋身上泼脏水,说她举止不端。” 白芷见胤禛脸色有些难看,顿时“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你接着说。”胤禛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白芷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侧福晋说了……世人皆轻贱女子,哪怕女子遇到不公之事,别人也只会说,是咱们女子的错,还说……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今日不带我们出门,便不会遇到这种胆大妄为之人了。” 胤禛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今日,是本王和惜月说,后山那几棵桃树上结的桃子又大又红,肯定很甜,她喜欢吃新鲜的果子,让她带你们一起去采摘,她这么说,倒是本王的错了。” “王爷没有错,我们主子也没错,是那个叫图礼的,实在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他们一过来,奴婢就立马自报家门,说我们主子,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 白芷又愤怒又委屈:“他们二人行礼时,侧福晋就要回去了,是那图礼未得我们侧福晋吩咐,就大声说,他是侧福晋外甥女的未婚夫婿,故意纠缠。” “这人真是不要脸,如怡格格还不曾和他正式定亲呢,他便以人家的未婚夫婿自称,还想在我们侧福晋面前套近乎,侧福晋很生气,训斥他一番后,带着奴婢们回来了。” “本王知道了!”胤禛点头:“你快些回去伺候惜月吧,免得她找你。” “是。”白芷连忙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跪了下来:“王爷,这事真的和我们主子无关,是那人不懂礼数。” “本王知道。”胤禛颔首。 白芷这才退下了。 第164章 二十个板子 苏培盛站在一旁不敢多言,他知道自家主子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此人的确不懂礼数,他身为官员之子,见了本王的侧福晋,就该好好行礼,未经允许不得抬头,他倒好,竟敢盯着本王的侧福晋看,是觉得他那对眼珠子与众不同吗?”胤禛突然笑道。 苏培盛道:“依奴才看,此人不仅那对眼珠子不好,那心更是烂的。” “不错。”胤禛点头:“这图礼从根子里就是烂的,苏克济不仅教子无方,他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此人?”苏培盛连忙问道。 “若直接挖了他的眼珠子,倒显得本王有些残忍了,传回京城,有损本王的名声,那就先留着他那对眼珠子吧,你派人将他拿下,就说他大胆放肆,冲撞了本王,打二十个板子,命县令派人将他丢回太原,告诉苏克济,他教子无方,等本王回到京城,定要在皇阿玛面前参他一本。” “是!”苏培盛连忙颔首,立即去安排了。 这图礼,算是废了。 不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他也是头一回见。 即便是在京城,也没有人敢在他们侧福晋面前放肆,活该此人倒大霉。 真以为这山西是他们父子的地盘儿,这地头蛇就能压过王爷了? 痴人说梦! 年惜月刚沐浴更衣出来,就听白芷说,那图礼被打了二十大板,赶下了山,被县令派人押走了。 “主子,您让奴婢说的,奴婢都说了,不多也不少。”白芷压低声音说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从今日,咱们都不必再提此事,就当不知道。” “是。”白芷和一旁的芸娘都点了点头。 此事年惜月就当没发生过,胤禛也没在她面前提,几日后,一行人离开了五台山。 “此去四川路途遥远,恐怕要个把月才能到峨眉山,路上如果觉得累了,你定要与我说,万不可强撑着,受了委屈,也不开口。”胤禛握住了年惜月的手,柔声说道。 “好!”年惜月连忙点了点。 “小丫头,这可是你自己答应本王的,一定要做到。”胤禛握着年惜月的手紧了紧:“本王说过了,娶你过门,自然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是本王的侧福晋,行事大可随性些,不必瞻前顾后,像图礼这种纨绔子弟,下次若是遇上,直接让人打板子即可,出了事儿,自由本王替你撑腰。” “是,妾身记住了。”年惜月颔首。 “记住就好,不许糊弄本王。”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些事不用明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意思。 说破了反而不美。 马车在官道上跑的不算快,年惜月掀开小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色,心中突然有些感触。 前世,她出远门要么坐飞机,直接到达目的地,要么就是坐高铁或者私家车。 那些交通工具的速度,比起马车快了数倍不止,想去任何地方都很方便。 可坐着这慢悠悠的马车,在路上跑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最起码能优哉游哉的欣赏沿途的风景,看一看自然界的变化。 她突然就不嫌弃这辆有点颠簸,速度较慢的马车了。 累了就靠在胤禛怀里歇息一会儿,醒了便欣赏沿途的风光,偶尔看到一大片漂亮的野花或者风景优美的小河、湖泊,还会让车夫停下马车,下去游玩一会儿。 这小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太热的时候,他们便白日里在驿站歇息,傍晚再出门赶路。 虽然有些黑白颠倒了,但适应几日也就好了。 出门在外,大家都没有那么娇气,包括年惜月和胤禛。 一行人走走停停,并没有急着赶路,到达峨眉山时,已经七月中旬了。 这些大山,山中温差比较大,山脚下还能穿夏衣,到了山顶的厢房,便恨不得把棉衣找出来穿上了。 年惜月之前就和胤禛商议好了,先去峨眉再去青城,最后才去找她家四哥。 巡抚衙门在成都,他们二人花了些日子,求神拜佛完毕后,便赶往巡抚衙门了。 一路上,官道两旁全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此时又正值秋收,老百姓们都忙着收割稻子、脱粒,一个个平整的坝子上,晒着黄灿灿的稻谷。 到处都是老百姓们忙碌的身影。 胤禛见了后,忍不住感叹道:“怪不得皇阿玛常说,蜀地虽山高水远,但其实是个富庶的地方,尤其是成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年惜月闻言点头。 成都平原,从古时候起就是粮仓,格外有名。 蜀地多河流,不缺水灌溉庄稼,又甚少出现涝灾,的确是个好地方。 按照历史记载,她家四哥在四川当了多年巡抚,后来又做了川陕甘总督,年家的底蕴深不可测。 这富庶之地就是不一样。 “我已经让人提前安排好了住处,咱们就不必去骚叨扰你四哥一家了。”胤禛说道。 “王爷是说……不让我见四哥他们吗?”年惜月连忙问道。 早就说好的事儿,莫非他变卦了? “不是!”胤禛摇了摇头:“你想找他们,随时可以去,我让人准备了一个院子,只是方便我们有个落脚之处,就不去他们府上住了。” 他怕年惜月误会,解释道:“是为了避嫌,你四哥毕竟是封疆大吏,皇阿玛最不喜欢皇子结党营私了!” “妾身明白了。”年惜月颔首。 等到了成都府,年惜月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四哥。 他正带着手底下的官员们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年羹尧虽然是四川巡抚,但他还有个顶头上司,便是川陕甘总督。 康熙十九年设川陕甘总督,管辖四川、陕西和甘肃,总督驻西安府。 可事实上,四川巡抚和甘肃巡抚都掌握了军政大权,直接向皇帝述职,直属上司川陕甘总督,很少过问他们的事。 年惜月还看到了自己的四嫂爱新觉罗氏。 四嫂有身孕了,上次她便在信中告诉了年惜月,算起来,有五个月大了。 下了马车之后,年惜月就去找四嫂了。 至于胤禛,自有她四哥管,不必她操心。 一行人去了巡抚衙门。 第165章 蜀地多美人 年羹尧一家子平日里的住处,就在巡抚衙门后头,他们并未另开府邸居住。 这儿毕竟不是京城,年羹尧也不知道自己能在任上待多少年,自然不会花费大价钱购买府邸。 巡抚衙门后头的宅子,已经足够他们一家子住了。 四夫人把年惜月带到了花厅,里头是特意布置过的,放了许多瓜果点心,都是年惜月爱吃的。 “四妹妹一路过来舟车劳顿,肯定累坏了,快坐着,多吃些瓜果和点心,这个都是四妹妹喜欢的。”四夫人笑道。 “让四嫂费心了。”年惜月柔声说道。 “四妹妹若是能常来,我倒是愿意天天费心,可惜咱们这儿离京城太远了,你们来一趟可不容易。” 四夫人说着笑了笑:“上次夫君写信给阿玛,想请阿玛来成都住上个一年半载,被阿玛拒绝了,其实蜀地很不错的,虽然潮湿了一些,却也很养人,你一路走来也瞧见了,大街小巷的人,大多肤色白,长得也清秀,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四嫂所言甚是,我一路走来,见街上走动的人颇多,可见成都有多繁华了,我还瞧见了好几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那肌肤,白里透红,水嫩的不得了,再长个两三年,必定是个大美人。”年惜月笑道。 她上辈子到过成都,最大的印象就是,这儿的人挺白的,俗话说的好,一白遮九丑。 关键这地方的人也不丑,人家长得还挺好看的,肤色又白皙细腻,气色极佳,那不就更好看了吗? “蜀地出美人,我上回还打算给你四哥纳妾,结果被他拒绝了,他说,如今仕途顺畅,说不定就能往上再走一步,不能因为几个小女子,影响了大局。” 四夫人说着摇了摇头:“不过是收两个屋里人罢了,怎么就影响大局了?” “四嫂之前不是反对我四哥纳妾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年惜月有些诧异道。 她家四哥是有妾室的。 那两位姨娘,是四哥的发妻纳兰氏在世时,给他纳的。 那时候四哥还是翰林院的小小编修,纳兰氏身子弱,有了身孕之后便卧床静养,她做主纳了两人给四哥做妾。 新嫂子进门之后,便不让那两位姨娘伺候四哥了。 他们来四川,也未将人带上,把人留在了京城的府邸。 连带着她们生的孩子,也都留在了京城。 “此一时彼一时,你四哥的位置越稳,私底下巴结他的人越多,你是不知道,这两年来,给他送礼送人的,简直数不胜数,那些美人,也一个比一个好看,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我怀着身孕,也该给他纳妾了。” 夫君身边没人伺候,外头的诱惑又大,爱新觉罗氏不得不另做打算。 “与其让他纳了别人送来的人,还不如是我自己选的人呢,起码知根知底,我来这边后,买了不少丫鬟,有的在这府里伺候,有的在城外的庄子上,我打算挑两个貌美的给你四哥。” “府里那两位姨娘呢?四嫂打算把她们一直留在京城吗?”年惜月问道。 那两个姨娘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三个庶出的子女,若一直留在京城由姨娘教养,以后恐怕难成大器,分开的时间长了,四哥怕也不会太在意这三个孩子了。 “我上个月已经派人去接她们了,她们也是年近三旬的人了,我得另选两人给你四哥,才更妥当,免得他被外头那些小妖精给勾了魂儿。” 留在京城府邸那两位姨娘,年纪不小了,笼络不了夫君的心,还是要选新人。 “我听闻,那两位姨娘在四嫂您入府的时候,对您有些不敬。”年惜月道。 若真是如此,也怪不得四嫂把她们留在京城了。 “也算不得不敬吧,那时候,她们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了,在夫君面前得脸,又给夫君生了孩子,我一个刚入门的继室,算不到什么,言语轻狂了些,还让我给她们涨月历银子,这也就罢了……分到她们院子里的东西,总是挑三拣四,一会儿这不对,一会儿那不对,动不动就去夫君面前哭诉,说我苛待她们。” 四夫人说着冷笑一声:“我这人从来受不得冤枉,她们说我苛待她们,那成,我就让她们尝尝被苛待的滋味儿,你瞧瞧如今多好,这巡抚衙门后院干净的很,我也省心。” 年惜月闻言点了点头。 只不过,四嫂如今要给四哥纳妾了,还把京城府里那两位姨娘接来,以后怕也不会太省心了。 “这妾室吧,要么没有,要么就多几个,若只有一个,那人家肯定要和我这个正室争,若有好几个,她们自己争还来不及呢,到时候只有巴结我的份儿了。”四夫人笑道。 她说这些话,也有提点年惜月的意思,毕竟小姑子已经嫁人了。 虽然不是嫡福晋,但这些道理,自己也得告诉她,免得她日后吃亏。 婆母去得早,她这个做嫂嫂的,当然得多操心了。 接下来这几日,年惜月每日早出晚归,去巡抚衙门见年羹尧他们夫妇二人。 胤禛倒是没有再去了,他住在他们临时落脚的小院子里,几乎不出门。 年惜月知道他要避嫌,所以出门的时候都不会喊他。 他们在成都住了七日,才打算启程离开了。 年羹尧舍不得妹妹,却又不能阻止他们离开,只好让人准备了许多珍贵之物,让年惜月离开时带上。 “我看夫君你是糊涂了,四妹妹他们又不会立即返回京城,人家还要去其他的地方呢,等他们回到京城,怕是快过年了,这些东西……你让人直接送到京城年府,等四妹妹回去之后,再派人去取也不迟。”四夫人忍不住说道。 她家夫君,对四妹妹可真是好。 也不知自己肚子里这一胎是男是女。 是男儿固然好,即便庸碌一些无法继承家业,那起码也是传承香火的男丁。 至于女儿?那也不错。 夫君的儿子比女儿多,这一胎若是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夫君肯定特别喜欢。 第166章 返程 毕竟,嫡女和庶女还是不一样的。 “夫人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我这就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京城去,四妹妹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派人去年家取。” 年惜月闻言颔首:“四哥放心吧,我一定会派人去取的,多谢四哥。” 虽然有诸多不舍,但年羹尧还是把年惜月他们送到了城门外。 “夫君别看了,马车都走的没影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四妹妹,等下次你回京城述职,多在府里住一段日子便是。” 年羹尧听了自家夫人的话后,一脸幽怨道:“我倒是可以在府里多住一段日子,四妹妹呢?她已经嫁人了,总不可能回娘家陪着我们。” “那可不一定,我瞧着王爷对咱们惜月特别好,到时候肯定会放她回来与我们团聚的。” 四夫人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王爷娶惜月,到底是因为看上了她,还是看上了你手里的权势?” “自然是看上了四妹妹,不瞒夫人,这次我和雍亲王一起用了三回膳,他对收买我一事,只字未提,反而中途离席,回去找四妹妹了。” 四夫人闻言瞪大了眼睛:“你之前不是说,雍亲王他……” 四夫人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有些事,点到即止。 “是啊,之前我一直觉得他想收买我,这回倒是全然没有察觉到,难不成他知道我无心参与皇位之争,只忠心皇上一人,皇上立谁当储君,我就忠心谁,所以……他放弃了?” “妾身也不知!”四夫人摇了摇头。 这些事儿想起来便脑仁疼,还是交给她家夫君,让他自个操心去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家子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所以……我不管做任何决定都要慎之又慎,如今朝中的局势还不明朗,先看看吧。” 爱新觉罗氏听了他的话后,才明白自家夫君不是不想支持某位皇子,而是觉得时机未到,所以按兵不动。 “四妹妹嫁给了雍亲王,倘若几年以后雍亲王也有胜算,我站在他那边又有何妨?”年羹尧说着笑了笑:“只要他有本事,我也愿意以他马首是瞻。”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皇上手握大权,如日中天,他自然要当个忠心耿耿的纯臣。 可皇上已经老了,怕是要不了几年就要归西了。 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也不求年家能押对宝,更进一步,只求一家子安安稳稳的。 在他这个位置上,不站队怎么行? 就算他自己不愿意选,也有人逼他选。 身居高位的重臣,本来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看雍亲王挺稳重内敛的,这两回你盛宴款待他,他都惜字如金,可见他有多谨慎了。” “这倒也是。”年羹尧说着笑了笑:“我以前吧,不觉得雍亲王有出众,可人家毕竟是我们的旗主,在主子面前,咱们自然得低调些。” 年羹尧话锋一转:“可这回,他倒是让我有些钦佩了。” “这是为何?”四夫人连忙问道。 她最了解自家夫君了,知道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以前不大喜欢雍亲王,现却夸赞人家,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皇上日渐老去,二阿哥又再次被废,太子之位空悬,这种时候……咱们这个雍亲王不在京城待着给自己找机会,却带着四妹妹出来求神拜佛、游山玩水,可见其是个心有城府又稳得住的人,有时候……安安稳稳守下去那个人,或许才是最终受益之人,咱们……且等且看吧。” “夫君说的极是。”四夫人颔首。 夫君平日里几乎不会和她说朝堂上的事儿,今日却说了许多,大概因为此事和四妹妹有关吧,也算是家事了。 …… 离开四川后,年惜月和胤禛先后去了湖北、安徽、江西,最后是闽浙。 到了杭州时,已入腊月。 两人在西湖边游了三日,便打算乘船返京了。 年惜月原本还以为要出杭州湾入海乘船北上,结果胤禛安排的行程,却是走京杭大运河。 说是走内陆水域更加安全,若乘船出海,遇到了倭寇,那就有些不妙了。 在海上,还容易迷失方向,相比之下,走京杭大运河最妥当,虽然会慢一些,但胜在安全。 “王爷,我们乘船走运河回京城,需要多久?”上了大船后,年惜月站到船头,眺望远方,柔声问道。 “二十日左右”胤禛道。 “这么算来,只要我们路上一切顺利,腊月底能回京城,您刚好可以赶上除夕家宴。”年惜月笑道。 这半年来,她陪着胤禛去了数座名山,拜访了几位得道高僧和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得到了不少所谓的长生不老法。 当然了,按照这些高僧和老道们所言,理论上是能实现长生不老的,但在他们的山头上,历代祖师中最长寿的,也就活了百余岁而已。 虽然大家都盼着长生不老,但实际上,追求长寿,才是最现实的,能达到的目标。 长寿养生之法,那就更多了。 年惜月最近没事的时候,跟着胤禛一起整理了这些高僧和老道们给的长寿养生法,写在了纸上,前前后后写了百来页,已经装订成册了,就等着回京城献给皇帝呢。 说起来,那些字都是年惜月写的,她的小楷写的特别好,比胤禛写的还要整齐一些,跟市面上卖的那些印好的书比起来,不遑多让。 “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参加除夕家宴了?”胤禛问道。 他记得年惜月去年就没去。 “您和福晋去就行了,妾身还是留在王府吧,冬日里天冷,妾身就喜欢待在有地龙的屋子里。”年惜月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去抢四福晋的风头。 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字——懒。 她下雪天就喜欢躲在屋里,不想出门。 围炉煮雪多好啊!比进宫赴宴强一百倍。 上辈子的年惜月,社交圈子就很窄,她虽然不算社恐,但也比较宅就是了。 这一世,其实差不多。 出门游玩还可以,去和一群人交际,还是算了吧。 第167章 有人监视他们 “我之前担心你会晕船,没想到你还挺适应的。” 已经开船好一会儿了,胤禛见年惜月还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并没有要回船舱歇息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甚好! 他听人说,晕船的人坐船特别难受,可能会一直吐,若长时间如此,还有性命之忧。 胤禛原本打算先试试,若年惜月晕船,他便吩咐下去,改走陆路回京城,虽然会多耽误一两个月时间,但也不能让年惜月受罪。 结果她挺适应的。 “妾身以前坐过船。”年惜月想起了从前的事:“那时候妾身年纪还小,阿玛致仕回京,从武昌到京城,我们又坐马车又坐船,我那会儿虽然体弱,却并未晕船。” 她前世坐船也不晕。 “不晕就好,晕船可受罪了,上回皇阿玛南巡,跟着去伺候的嫔妃,就有一位晕船,出发没几日就被送回京城了。”胤禛笑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河面上起风了。 “起风了,可要回船舱歇息?”胤禛问道。 “等会儿再回,这河面上船来船往的,还挺热闹。”年惜月摇头。 “咱们要二十来日才到京城,你想看,有的是时间,这会儿先回船舱吧,别吹病了,虽然是在南方,可腊月的冷风,还是有些厉害的。”她身子弱,胤禛怕她吹了冷风生病。 他以前从未在南方过冬日,虽然没有北方冷,但还是冷的。 “王爷怕冷了。”年惜月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对,是我怕冷了,回吧!”胤禛说完后,伸手去拉年惜月,把人搂在怀里,带着她回了船舱。 船舱里烧着炭盆,比外头暖和多了,年惜月脱掉了大氅,刚坐到椅子上,便见苏培盛进来了。 “王爷,方才咱们的人发现隔壁船的人拿了望远筒,一直盯着咱们这边看。” 胤禛闻言皱眉:“派人查一查,看看是些什么人,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出门在外,他和年惜月的安危当然是最要紧的。 他们才离开杭州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盯上了他们,胤禛不得不防。 “是。”苏培盛颔首。 “到了下一个码头,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调兵,把那艘可疑的船拦下,好好审问。”胤禛吩咐道。 “是。”苏培盛连忙应道。 胤禛拿起了书,还没看呢,就发现年惜月在小木箱子里翻找东西。 “在找什么?我帮你。”胤禛放下书,凑过去问道。 “望远筒……找到了!”年惜月把望远筒抓在了手里:“我这个是改装过的,看的更远,更清楚,待我瞧瞧隔壁那艘船。” 年惜月说完后,拿着望远筒往甲板上走。 “披上大氅。”胤禛连忙抓起挂在架子上的大氅,追出去了。 和年惜月朝夕相对的时日一长,他就发现这丫头偶尔有些贪玩,还有点任性,远不如他从前以为的那般稳重听话。 果然啊,看人不能只看表象。 这运河里来往的船不少,年惜月让苏培盛指了一下,然后用望远筒盯着那艘船仔细观察起来。 这些船只出行时,大多会打一些旗号,比如哪个家族,哪个镖局等。 年惜月在这艘船挂着的旗子上看到了一个“陆”字。 “披着外氅,别受凉了。”胤禛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是陆家的船,王爷您瞧瞧。”年惜月拢了拢大氅,把望远筒给了胤禛,自己戴上帽子,又遮住口鼻,只露出了眼睛。 这会儿的风,明显比之前更大了,吹着还挺冷的。 “嗯。”胤禛接过来看了看:“的确是陆家的船,不过……这天下姓陆的人颇多,也不知到底是谁,等到了下个码头,让苏培盛他们带兵拿人便是。”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 按照大清的规矩,太监无召是不能出京的,苏培盛是胤禛惯用的人,他在皇帝面前求了个恩典,才把人带出来了。 只是这一路上,苏培盛都是做普通男子打扮,看起来更像个长随。 他最得胤禛信任,许多事都是交给他办的。 等到第二日,船在码头停靠时,苏培盛立即拿了令牌去调兵,将那艘船拦了下来。 这运河有专门的驻军镇守,每个码头都有兵马,也有军船。 “王爷,奴才带人审问过了,他们是杭州陆家镖局的人,有人在陆家镖局下了镖,让他们派遣镖师一路跟着咱们,记录下我们的行踪,到了京城之后,将记录的册子送去城隍庙,自有人去那边取。”苏培盛问完后,连忙来回话。 “如此在意我们的行踪,还要把记录下的册子送去京城,十有八九是我那些兄弟们不放心我。”胤禛说着挥了挥手:“把人放了,让他们继续记录,册子送往约定的地点,你派人盯着些即可。” “王爷,我们把人抓了审问,或许已经走漏了消息,再把人放回去,用处应该已经不大了,对了……他们并不知王爷的身份。” 年惜月和胤禛这次回京城,用的虽然是官船,但外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照我说的做。”胤禛挥了挥手。 “是。”苏培盛连忙去办了。 “人家只是派人盯着我们,应该也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或许……没有留后手,试一试也无妨。”胤禛看着年惜月,淡笑道。 年惜月点了点头。 “我只是好奇,究竟是谁这般关心我,派人盯着我的行踪。”胤禛端起了茶杯:“作为兄弟,我也得当面和人家道谢。” 年惜月发现了,这人现在虽然是笑着的,眼神却有些冷。 “不过你放心,那些人也只是打探我们的行踪而已,并没有下黑手,若真对我们出手……那便是不死不休了。”胤禛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他这话是对年惜月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是奉皇阿玛的旨意出来求神拜佛的,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儿,都派人专门记录了,回去之后也好向皇阿玛交差。 这三年来,他乖乖做个闲散王爷,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但凡他之前表现出对皇位的热衷来,今日迎接他的恐怕就不是监视,而是行刺了。 他那些兄弟们,胆子大着呢。 第168章 礼 …… 十二月二十八,年惜月和胤禛回到了京城,因为到的比较晚,两人收拾一番就歇下了。 府里原本设下了接风宴,因为两人直到傍晚也未归府,四福晋便让大家各自用膳了。 第二日一早,正院请安,时隔多日,年惜月又见到了自己这些“好姐妹”们。 昨日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四福晋还是带着大家在门口迎接了,只是夜里光线暗,看的不是太清楚,今日一见,年惜月发现四福晋脸色不错,看来这大半年养的极好,把之前生病的亏空都补了回来。 至于其他人? 一个个红光满面的。 可见胤禛不在这大半年,大家都过得挺好的。 “今日除夕家宴,李妹妹和年妹妹随本福晋一起进宫请安吧。”四福晋看了年惜月一眼,淡笑道。 “福晋,妾身前几日扭伤了脚,行走有些不便,这次除夕家宴,就不进宫了,多谢福晋。”李氏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微微屈膝道。 她前几日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扭伤了脚,虽然不严重,但也不想进宫受那份罪。 进宫可不比在这府里,从宫门口到赴宴的地方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天冷路又滑,自己这脚走起路来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别伤上加伤了。 女儿知道她受伤后,还专门回来探望了,特意叮嘱她不要去除夕家宴,她当然要听。 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她还要等着享儿女的福呢。 “好,你就歇着吧。”四福晋点了点头。 “福晋,妾身也不去了。”年惜月说着,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妾身昨儿个从船上下来时,吹了些冷风,今日起来便觉得喉咙又痒又痛,还有些咳嗽,人也有些昏沉,怕是染了风寒,已经着人去请府医了。” 四福晋闻言皱了皱眉,下意识抬起了手帕,稍稍遮挡了一下口鼻,似乎怕年惜月把病气儿过给了她。 事实上,两人离得还远呢。 “年妹妹既然病了,那就留在府里休养吧,好好喝药,可别错过了回门。”四福晋笑道。 过年封印,衙门里有大半个月都不用办公,胤禛自然也跟着“放假”了。 按照规矩,出嫁的女儿过年是可以回门的。 胤禛只有一个,福晋和侧福晋们加起来有三位,他只能陪福晋回门。 至于年惜月和李氏,可以自己回去。 “多谢福晋。”年惜月起身行礼,派人把自己给大家准备的节礼送了进来,每人一个木匣子。 府里的年节礼,前几日就下来了,大家给年惜月送的那一份,已经进了她的库房,她当然要给她们补上。 “福晋、诸位姐妹,这是我出门时给大家买的一些小玩意儿,加上年节礼,都在这木匣子里了,望福晋笑纳。”年惜月笑道。 “年妹妹有心了。”福晋点了点头,吩咐大家拿了东西散了。 “她们二人倒是学会躲懒了,除夕家宴可是个绝好的露脸机会,这二人竟然不进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福晋苛待侧福晋们,压着不让她们进宫赴宴呢。”四福晋等人走了之后,才皱眉说道。 “福晋别生气,外头的人谁不知道福晋您最贤惠了,从来不会磋磨后面的女人和孩子们,大家对您都赞不绝口呢。”秋栗连忙说道。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四福晋冷哼一声,让秋穗打开了年惜月送来的木匣子。 木匣子里装着一些小玩意儿,有小玉雕、造型别致的福字结玉佩等,看来这就是年惜月出去给她们买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还有小木匣子,里头装着六颗又大又圆的珍珠。 “这珍珠就是年侧福晋送给您的年节礼了,还真是出手阔绰。”秋岁笑道。 “收起来吧。”四福晋刚说完,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把珍珠用小锦盒分开装,每两颗装一盒,等过几日回门,正好给大嫂和两个侄女。” 她倒是让人准备了年节礼,若再加上这几颗珍珠,那就更加体面了。 秋穗闻言有些肉疼:“福晋,这可是上好的珍珠,想必侧福晋是在南边采买的,正好可以做珠钗或者耳坠,真要给大夫人她们,太可惜了。” 她可没忘记,大老爷还欠他们家福晋三千多两银子,一直没还呢。 之前说年底就还,可今日都是除夕了,也没见那边送银子过来,怕要拖到明年了。 “好了,本福晋现在无儿无女,不给他们,又能给谁呢?”四福晋说着皱了皱眉:“更何况,我那匣子里的珠钗也够多了,年底又添置了一套新的进宫赴宴用,倒也没必要再打新的簪子和耳坠了。” “可是……奴婢听说,潇湘楼那边年底分红,给李侧福晋和那几位格格分了不少,那耿氏一拿到银子就买了一套新的头面,今日刻意戴出来招摇,您要是不添置一些好东西,还真压不住她们。” 秋穗说完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跪了下来,自己给自己了一嘴巴:“是奴婢说错话了,请福晋恕罪。” “滚去外间跪着。”四福晋的脸色特别难看。 “是。”秋穗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福晋别生气,秋穗也是关心福晋。”秋栗劝说道。 “她这不是关心本福晋,她是往本福晋心口扎刀子,生怕本福晋不知道那些女人依靠年惜月赚了银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实在可恶。”四福晋怒气冲冲道。 事实上,秋穗也只提了这次而已,但秋栗也没有替秋栗辩解。 一来,秋穗仗着她是福晋的陪嫁丫鬟,打压了她多年,二来,自己即便帮她说话,人家也不会领情,反而会讽刺她装模作样。 那就让她跪着吧。 …… 浮香院里,白薇正在给年惜月汇报这半年来名下那些产业的收益。 “主子,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百味轩、皂香坊、万书楼和薪火阁所赚取的银子,我们留下了一半,其余一半连带着账册,已于半月前送到了年府,给了老太爷。” 第169章 都在打算养老了 白薇说着递上了一个册子:“至于潇湘楼的盈利,都记录在这个册子上了,这半年多来,咱们总共盈利一万二千三百五十四两银子,每一股一百二十三两,半个月前,奴婢已经按照侧福晋和几位格格之前买的股,将分红送去给她们了。” “赚的挺多的。”年惜月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主子您出的点子好,所以咱们潇湘楼的生意一直很好,那些话本子卖的可火了,除了话本子之外,其他那些有彩图的书,卖的也不错,不少文人进不了潇湘楼,还特意托家中女眷来帮忙买呢。”白薇对自家主子,那叫一个佩服。 “十月里,京城又开了一家书楼,名叫颜如玉,一看就是模仿咱们潇湘楼开的,开业两月了,几乎没什么生意,他们虽然也卖有彩图的话本子,可没有咱们这边出的故事新颖好看。” “主子您之前写的那个册子极好,帮咱们写书那些书生们看了之后茅塞顿开,这写的书是越来越好看了,加之咱们给的银子多,人家签了契约,也死心塌地的留在我们这儿,不是那些人能挖走的。” 除了书好看之外,潇湘楼还按照主子之前教的,偶尔举办一些特别有意思的茶会、书会,来的夫人和小姐们是越来越多了,照这个势头下去,明年的生意应该更红火。 主子常说,女人的银子好赚,尤其是这些夫人小姐们。 她跟在主子身边做生意这几年,对这句话倒是深有感触。 “对了主子,您之前交代过奴婢,咱们潇湘楼这几位东家,若是手头紧时,可以在楼里借银子,所借总数不能超过她们买股的钱,而且还要立下字据,按期归还,只还本金即可,半个月前,耿格格立下字据,借了两百两银子,连着她分到手的银子,买了一套头面,就是今日戴的那一套。” 耿氏向来喜欢金银珠宝,尤其喜欢买头面首饰,以前每年省下来的月例银子,都用在这上头了。 自打生了儿子后,她可以拿双份的月例和赏赐,就更喜欢买了。 “我瞧见了,她今日打扮的甚是隆重。”年惜月点头:“借就借吧,到期不能归还,收回股即可,照规矩来。” “是。”白薇颔首:“主子您回门的年节礼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白薇把单子呈上。 年惜月是昨日晚上才回来的,按理说今日该好好歇着,可这些都是要紧事,白薇不得不禀报她,让她拿主意。 “挺好的,再把我带回来那些东西添置一份即可。”年惜月点了点头。 “对了白薇,我不在这段日子,年府没出什么事儿吧?还有我们那些生意,没人使绊子吧?”年惜月问道。 “回主子的话,年府一切都好,老太爷身子骨硬朗了,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和那几位老爷子小聚,至于您手头这些生意,都挺好的,没有人给咱们使绊子,对了……几位姨娘也像之前一样,每隔两三日去一趟潇湘楼,除了爱占便宜看书、喝茶吃点心之外,倒也没做过其他出格的事儿,李侧福晋偶尔去一回,一切正常。”白薇连忙回话。 “那就好!”年惜月点了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主子昨儿夜里睡得晚,今日又一早起来给福晋请安,怕是早就累了,您快歇着吧。”站在一旁的白芷连忙说道。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白薇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奴婢不苦,能帮主子做事,是奴婢的福分。”白薇笑道。 “白芷,把我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一会儿分给大家。”年惜月转过头吩咐道。 “是。”白芷颔首,连忙去了。 年惜月困了,很快就进里屋去歇着了。 白芷把大家叫到了隔壁的厢房,将那些木匣子一个一个分到了众人手里,木匣子上头写着名字。 “你们领到后,自个儿拿回屋悄悄打开看,千万别声张,免得其他院子里的人嫉妒咱们。”白芷压低声音说道。 主子向来大方,每年给身边的人赏赐都不少,尤其是年底这一回。 从年府来的陪嫁得到的肯定要多一些,当众看也不好。 “是。”众人应了一声,捧着木匣子出去了。 “这是咱们俩的。”白芷关上门后,将剩下那两个木匣子拿了出来,一个给白薇,一个给自己。 白芷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可再次打开,还是很激动。 木匣里各放了五百两银票还有一对赤金嵌宝珠钗。 “主子这两年给咱们赏赐的银子越来越多,给的东西也越来越好,我可不想嫁人了,只想一辈子陪在主子身边。”白薇一边摸着银票和珠钗,一边说道。 没有人不爱财,除非他“穷”的只剩下银子了。 “是啊,除了年节礼以外,主子平日也给赏赐,咱们二人得的最多,如果真的嫁人了,那不亏大了吗?”白芷说着笑了笑:“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人,就算主子不给我这些东西,我也想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我也一样。”白薇跟着点了点头。 “你就算了吧,你之前还想过要嫁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白芷嘿嘿笑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那不是良配,当然不可能再嫁。”白薇突然握住了白芷的手:“再说了,咱们这几年跟在主子身边,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眼界也越来越高,从前看着好的人,现在看着也就那样,还是跟在主子身边好。” “不错,我们从小伺候主子,情同姐妹,一起陪在主子身边也挺好的。”白芷笑着点头:“再看看这木匣子里的东西,未来也更有盼头了,等我存够了银子,我就要买宅子、买铺子,老了也有个依靠。”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白薇点头。 “你比我聪明,到时一定要选个好地方。”白芷笑嘻嘻道。 两个丫鬟年纪轻轻,就在考虑养老的事儿了,还越说还越来劲儿。 第170章 娘家给的底气 正月初三,年惜月带着丫鬟们回门。 年遐龄早就盼着了。 今年过年,两个儿子因公务繁忙,皆未能回京,大女儿和二女儿远嫁,也无法回门,三女儿是妾,没有资格回来,他能见一面的,只有四女儿惜月了。 父女二人一见面,年遐龄就问起女儿陪胤禛外出一事。 “你这次陪王爷出门,没遇到麻烦吧?阿玛瞧着你好像清瘦了些。” “没遇到麻烦,一路上十分顺利,王爷也很照顾女儿,女儿没瘦,前两日才称过了,还胖了两斤呢。”年惜月笑道。 “那就好。”年遐龄点了点头:“那你二姐姐一家呢?她派人送了信和年节礼来,还在信中说,你们姐妹二人在五台山见过了。” “是,我和王爷去了五台山,二姐姐一家也去烧香,就遇上了,他们一家子过得挺好的,阿玛您放心吧。” “二姐姐的长女如怡之前差点就定了亲,女儿得知那人绝非良善之辈,便和二姐姐说,将那门婚事拒了,不过……对方毕竟是山西巡抚家的公子,二姐夫又在山西任职,虽然王爷派人去了一趟太原,但难保人家不暗中使绊子,王爷说,年后他想法子将二姐夫调离山西。” 年惜月说着笑了笑:“阿玛您觉得哪个地方比较合适?四哥之前倒是说,让二姐一家去四川,您意下如何?” “竟有这样的事。”年遐龄闻言吓了一跳,连自家四女儿都说那位巡抚家的公子绝非良善之辈,那肯定不是好人了,幸亏外孙女没嫁过去。 “父亲放心吧,事情都过去了。”年惜月安慰道。 “我如今年迈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遇事也不肯告诉我了,你阿玛我,永远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年遐龄叹息一声道。 “阿玛年事已高,该颐养天年才是,若将这些事告诉阿玛,让您着急了,那岂不是伤身吗?阿玛放心吧,您的儿女都大了,又能守望相助,不会有事儿的。”从前是阿玛替大家遮风挡雨,撑起这个家,如今也该轮到他们了。 “四川的确是个好去处,有你四哥在,你二姐夫不说平步青云,起码能安安稳稳做他的官,你二姐一家也能过舒坦自在的日子,你二姐夫这人脾气硬,不懂变通,是个正直的好官,但也只能管他那一亩三分地,做个六品通判已经不错了,若再往上走……没有家人照拂,以他那直性子,斗不过衙门里那些人精,即便身居高位,恐怕也守不住。” 年遐龄说着叹息一声:“可在官场上,若想走得远,有些事该避则避,皇上最忌讳结党营私,你四哥和你二姐夫是连襟,他又是一方大员,最好不要留把柄给别人。” “阿玛的意思女儿懂了。”年惜月点了点头。 “你二姐夫的情况和你大姐夫不一样,你四哥和你二哥也不一样,你二哥只是知府,盯着他的人不多,你大姐夫在他那边又是不入流的小吏,没有人会在意,但你二姐夫官居六品,还是应当避嫌才对。” 年惜月听了他的话后颔首:“那就让二姐夫去别的地方吧。” “这事儿就不必麻烦王爷了,你阿玛我来安排即可,我们年家和靳家一块使力,想把一个六品官员从任上调离,也还是能做到的。” 年遐龄说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惜月,阿玛知道王爷对你好,只是有些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对于出嫁的女子来说,娘家就是底气,若娘家人总是去麻烦女婿,那你还怎么在夫家站稳脚跟?” 年惜月没有料到自家阿们会说这个,怔住了。 “阿玛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孩子虽是女子,却一点不比男儿差,被困于后宅内院中本就委屈了,阿玛不希望你因为娘家的事儿向王爷低头,以后在他面前说话都没底气,王爷是天皇贵胄,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嫁给他天生都矮了一头,若因为娘家不真气,再矮一头,阿玛可是会心疼的。” “好!”年惜月眼眶有些湿润,点了点头。 “大过年的,可不许哭,你只需记得,你阿玛虽年迈了,但在有些事上,还是能出力的,我的乖女儿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即可,不必担心其他的。”年遐龄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笑着哄道。 “是,女儿记住了。”年惜月颔首。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阿玛给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你随我去瞧瞧。”年遐龄说完后站起身来,去拉女儿的手。 都说女大避父,可他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根本不想理会那么多死规矩,他就想牵着自己的女儿,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阿玛给你准备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大多数都是舶来品,阿玛年前出去转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选中的这些东西,等你回去时,都带上。”年遐龄如今不缺银子用,他是老人了,需要银钱的时候不多,自然都贴补给儿女们了。 年惜月跟着自家阿玛去看了新鲜,用了午膳后,回到了她原本住的小院子里小睡了一会儿,便打算回王府了。 虽然已入正月,但天气依旧很冷,天黑的也早,得早些回去。 年遐龄很是不舍,让膳房送了食盒过来,里头装着年惜月最爱吃的点心。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多准备了一匣子,是给年如月的。 “这个荷包带给你三姐姐,她和你喜好不一样,阿玛索性给点银子,让她自己去买吧。”年遐龄将荷包交给了年惜月。 “好,女儿一定转交。”年惜月点头。 还没等她离开,陈姨娘又来了。 她也带了些东西过来,请年惜月转交给年如月。 “你上次不是说,已经去了一趟潇湘楼,把如月那些嫁妆一年的收益都给她了吗,怎么今日又给?”年遐龄有些诧异道。 “妾身今日给的都是吃的用的,并不是贵重之物,老爷放心吧,所花费的银子来路很正,都是妾身的月例银子。”陈姨娘连忙说道。 第171章 亲自来接 年遐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给你们涨月例银子,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些,不是让你们省吃俭用贴补女儿的,再则……她们如今也不缺银子用,就拿如月来说吧,你帮他打理的那些嫁妆,一年的收益接近两千两,年家的生意赚的银子,我也给她们姐妹三人各分了两千两,这还不够用?” “当然够用,可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又是去给人做妾的,妾身怕她吃亏吃苦,日日想着她,也帮不了她什么,只能给些银子和吃穿,心里也好受一些。” “随你吧!”年遐龄也懒得说什么了。 “多谢侧福晋,请侧福晋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如月。”陈姨娘转过头,冲着年惜月福了福身。 “姨娘不必多礼。”年惜月说完后,看向自家阿玛:“阿玛,女儿就先回去了,您保重身子,过些日子女儿再回来看您。” “去吧!”年遐龄挥了挥手。 年惜月正要走,守门的护卫突然来报,说雍亲王来接年惜月了。 年惜月闻言有些吃惊,片刻之后,便见胤禛带人进来了。 他给年遐龄问了安,陪他老人家寒暄了几句,才带着年惜月离开了。 “没想到,王爷竟然亲自来接咱们四格格回王府,还真是把四格格放在心尖上。”陈姨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酸,只是自己没有听出来。 想到自家女儿也嫁给了雍亲王,却只是个不受宠的侍妾,和年惜月天差地别,她这个做娘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可这都是那死丫头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放着好好的杨晏不要,非要上赶着去给人家王爷作妾,这完全是自己找罪受。 陈姨娘已经忘了,她当初也是支持女儿去雍亲王府的,如今见女儿不受宠,心里又埋怨起来了。 “这还不是怪你自个,你自己就是做妾的,最知道这做妾的艰辛,别的不说,所生的孩子都是庶出,即便有出息,也始终矮人一头,当初我极力阻止,你非要听她的,送她他雍亲王府做妾,如今倒是埋怨起四丫头来了。”年遐龄瞪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年遐龄心里正烦着呢。 女婿亲自来接女儿回王府,他原本该高兴才是,可今日王爷本该陪着福晋回门,此时来了他们年家,岂不是撂下嫡福晋不管了? 人家心里能舒坦? 年遐龄担心四福晋给女儿小鞋穿。 “没有的事儿,妾身没有埋怨四格格。”陈姨娘连忙说道。 “以后少说这些话,尤其不要去如月面前说,若要让我知道,你挑拨她们姐妹二人的关系,别怪我下狠心将你送走。” 年遐龄的声音有些冷:“你爱女如命,该说什么做什么,自己掂量掂量,别开口就来,到头来害了自己,余生都见不到如月。” 陈姨娘见他说的这般严厉,吓得跪在了地上:“妾身知道了,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绝不失言。” 年遐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带着小厮们走了。 陈姨娘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瘫软在了冰冷的地上。 老爷可真是越来越偏心四格格了。 可谁让人家是嫡女,又是王爷的侧福晋呢,这一切都是她家如月比不上的。 万幸的是,老爷心里还是有如月的,又给银子又给东西。 也是她自己蠢,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往外说,差点就害了自己和女儿。 陈姨娘没什么主见,胆子也小,被年遐龄一通吓唬,出了一身冷汗,正月里天冷,风也大,她回去之后便病倒了。 …… 马车上,年惜月并没有因为胤禛特意来接自己而欣喜,反而有些担心。 她和她阿玛想到一块去了。 “王爷,福晋呢?”年惜月问道。 胤禛一听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他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她已经在王府了,我们今日在乌拉那拉氏的府邸用过午膳就回来了,没有久留。” 福晋今日应该是和娘家大嫂闹了点不愉快,用午膳的时候,女眷们脸色都不大好。 大家虽然没有同桌一桌,但毕竟是家宴,没有用屏风隔挡,她们虽然极力掩饰,在胤禛还是发现了异常。 从前,福晋过年回门,都舍不得走,要到下午才会离开,今日草草用了午膳便离席了。 回府的路上,胤禛也问过了,人家说她们姑嫂并未发生争执,不愿告诉他实情,胤禛也不好再过问了。 此事毕竟是四福晋的隐私,他倒也没告诉年惜月。 “我回去之后见你尚未归来,便来接你了。” 胤禛伸手刮了刮年惜月的鼻子:“结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见到本王不止不高兴,还忧心忡忡的。” “妾身就是怕坏了规矩,以后在王府难以立足。”年惜月说着搂住了胤禛的胳膊:“王爷能来,妾身当然高兴。” “高兴就好!”胤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明日要去三哥府上,你去吗?” “不去了!”年惜月摇头。 这种过年出门走亲戚拜年的事儿,有嫡福晋就行,她就不跟去凑热闹了。 胤禛也算了解年惜月了,知道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也没再劝。 两人回到浮香院后,尚未到用晚膳的时辰,他们闲来无事,就把之前整理的长寿养生之法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王爷打算何时将这册子献给皇上?”年惜月问道。 “等过完年吧,上元灯节过后,我再找个机会专门进宫一趟,将此物献给皇阿玛。”这可是他们二人这次出去大半年的收获,一定要选个好的时机献上。 当然了,也不能拖太久,正月里必须献上去。 …… 正月十二,年星月和年如月一起去了潇湘楼。 今日来的人颇多,后院停满了马车。 “主子,今日有一场剧会,演的是去年冬日里风靡全京城的话本子《红菱》,来的人颇多。”白薇连忙解释了一下。 “按照主子您之前给的建议,凡是在潇湘楼花费的,不管是买书还是喝茶等,都记录在册,咱们这次发出去的帖子,都给了花费最多的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奴婢方才问过掌柜了,总共发出去了两百张帖子,到目前为止,来了一百六十余人,加上她们身边伺候的人,这楼里人已经不少了。” 第172章 是个男的 换句话说,这还是她们控制人数的结果。 若不设置门槛,今日来的人只会更多。 所谓的“剧会”,其实和年惜月前世看的话剧差不多,只是更简单一些,就在潇湘楼一楼厅中那个小台子上演。 参演的皆是女子,若有男子角色,便女扮男装。 因为方式比较独特,喜欢的人颇多。 年惜月去年跟着胤禛出门时,得知此事后,特意回信给白薇回信,让她在潇湘楼门口挂了一个大架子,将大家去年喜欢的话本子名字挂了上去,让每日前来潇湘楼的夫人和小姐们投票,选出大家最喜欢的话本子,过年时演一出好戏。 今日除了四福晋以外,雍亲王府的女眷们也都来了。 昨儿夜里,白薇已经派人将楼里重新收拾了一遍,把所有的书架全部抬靠边,中间空了出来,放了桌椅板凳,方便大家坐下看戏,二楼也可以坐,不然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年惜月带着年如月到了二楼,坐下后靠在窗边看着下头那些夫人小姐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都是女子在的地方,当真与众不同,我在二楼都能闻到脂粉香气。”年惜月说道。 “指不定就是我们身上的味道。”年如月一边说着,一边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我今日未用熏香,方才在马车上,我也只在你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儿,可不像此时这般浓烈。”年惜月转过头笑道。 年如月闻言与年惜月并排站立,一起望着大厅里的众人。 “四妹妹你看,左边离柱子不远那个身穿鹅黄色袄裙的姑娘,长得真标致。”年如月轻轻拉了拉年惜月的衣袖,笑着说道。 年惜月闻言望了过去,她视力极好,虽然离的有点远,但也看清楚了那位姑娘的长相,是特别标致。 “看打扮,应该是汉家女儿,不在旗,所以才穿着这种样式的袄裙,发髻也不一样。”年如月道。 “不管人家是什么出身,能接到帖子过来的,那都是咱们的财神爷,再说了,满朝文武,汉臣占了一多半,没准这位姑娘的父亲,便身居高位,三姐姐切勿因为这些,便看低了别人。”年惜月皱了皱眉道。 年如月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我没有看轻她,四妹妹你误会了,再说了……这厅堂里穿袄裙的,也有一小半呢,我只是看那位姑娘长得好看,多看了两眼。” 年惜月被她逗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登徒子呢。” “那还是算了吧,我最讨厌调戏女子之人,就好像咱们女人天生就是玩意儿,就是消遣一样,当真让人恶心。”年如月说完后,坐到了椅子上。 年惜月则继续打量着楼下的众人,偶尔觉得有个与众不同的,便让白薇和年如月来帮自己认认人。 她们二人也不是万事通,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掌柜的肯定很熟,但今日最忙的便是掌柜了,年惜月倒是没有派人把他请来。 “主子您看,那边有位小姐带来的丫鬟,长得可真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还装娇羞拿帕子捂脸,奴婢看着真想笑。”白芷突然说道。 年惜月听了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瞧瞧她捏着帕子的兰花指,翘的老高,给主子奉茶时,也特别做作,一个丫鬟平日里这般不规矩,怕是早就被人卖了吧,我倒佩服那位小姐,居然能忍。”年如月走过来看了一眼后,摇头说道。 “掌柜的现在在何处?”年惜月突然问道。 “回主子的话,一楼不见人,应该在二楼,二楼的宾客身份更高,花销的银子也更多,掌柜的应该逐间去请安了。”白薇连忙回话。 “你立即派人去把她请来,我有事问她。”年惜月吩咐道。 “是!”白薇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没过多久,掌柜的便被请来了。 这潇湘楼只能是女子来光顾,掌柜的当然也是女子,她名叫陈榕,年近三旬,之前在别的铺子当管事,是个干脆利落之人。 年惜月吩咐人教了她一段时间,让她来潇湘楼当掌柜了。 这半年来,陈榕得了年惜月的点拨,将潇湘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陈榕进来后连忙下跪行礼。 “陈掌柜不必多礼,你瞧瞧那位身穿水红色的大氅的小姐是谁?她身后站着一个子较高的丫鬟,那丫鬟还挺妖娆的。” “是。”陈榕应了一声,连忙往下望去,片刻之后,才福了福身道:“启禀主子,那位是工部侍郎府上的格格,出自完颜氏,平日里最喜欢来我们潇湘楼看书了,她身边的丫鬟我有些印象,是个长得矮矮胖胖的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这个身量颇高,举止不妥的丫鬟,奴婢今日也是头一回见。” “你去告诉这位完颜氏的格格,就说我有些事与她说,请她去后院左侧第三间厢房一叙。”年惜月吩咐道。 “是!”陈榕连忙点头。 “对了,再派人调几个护卫来厢房,只要我一声令下,就把完颜格格带来的丫鬟绑起来,记住……一定要叫身手好的护卫。” “奴婢这就去办。”陈榕并未问原因,直接出去安排了。 “主子是说……那个丫鬟有问题?”白薇瞪大眼睛问道。 “女子很少有人像她那样走路的,扭来扭去,也不怕把腰给扭断了,这人瞧着瘦,骨架却大,你们看他那腰,比平常女子要粗一些,此人一言一行……都带着一份刻意的妖娆,那兰花指更是无时无刻不捏在手上,像不像咱在戏楼子里看到了那些戏子?”年惜月问道。 白芷等人闻言瞪大了眼睛。 她这么一说,大家还真觉得这人有点像台子上那种唱旦角的戏子了。 人家装起来,比女人还像女人,只不过要童子功练得好,腰肢才会软,下头这位,明显一般,所以看着才让人觉得有点别扭。 关键是,潇湘楼不许男子踏足,此人若真是个戏子,那肯定是男人呀。 第173章 不给面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是个戏子。”年如月深吸一口气道。 从前朝末年起,就很少有女子唱戏了,到了本朝,唱戏的皆是男子,就连旦角儿,也是男子穿了女装唱。 这些戏子,平日里出门穿男装时,倒也还算正常,一旦着女装,那便抹脂擦粉,言行举止比女子还妖娆。 他们自己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但有心之人还是容易认出来的。 “主子,若真如此,怕是会害了我们潇湘楼的名声。”白芷急声道。 潇湘楼只接待女宾客,开业半年来,生意红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大家夫人和小姐们前来光顾,不会有人说闲话,可若这楼里混入了男人,那就不一样了。 此事可大可小。 处理不好,以后都无人敢来了。 年惜月带着白芷往楼下走。 “四妹妹,我也去瞧瞧。”年如月连忙跟了上来,倒是没有带丫鬟。 一行人去了厢房。 与此同时,潇湘楼大堂里,白薇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才和完颜格格搭上话了。 这位格格方才一直在和旁边的人说话,白薇也不好插嘴。 “完颜格格,奴婢是雍亲王府年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奉主子之命,请完颜格格去喝茶。”白薇福了福身道。 “请我喝茶?”完颜格格有些诧异的看着白薇,打量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等戏看完了再去吧,还有不到一刻钟,好戏就要开场了,劳烦姑娘你和年侧福晋说一声。” 她和年侧福晋又不认识,人家请她去喝茶? 肯定没安好心! 她才不去。 等戏唱完了,她赶紧回府将此事告诉额娘。 对方身份是高贵,可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儿,就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吧,她阿玛也是朝中官员,这两年又很得八爷器重。 雍亲王府听着名头是大,可谁不知道雍亲王是个只知道求神拜佛的闲散王爷呢? 白薇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完颜格格,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不会耽误您看戏的。” “你们潇湘楼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怠慢贵客的?我不想喝茶,年侧福晋还能强行请我去?”完颜氏瞪了白薇一眼,语气不善。 白薇闻言沉默了。 她家主子没嫁人之前,是年家嫡出的格格,嫁人之后,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哪怕遇到其他皇子福晋们,大家也是客客气气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干脆的拒绝自家主子的邀请。 “阿芜,既是年侧福晋邀请,你就去吧,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还能赶回来看戏呢。”坐在完颜氏身边的女子开口劝说道。 “我不去。”完颜氏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 她好好的等听戏,凭什么人家叫她去,她就要去? 那女子知道她脾气大,被家里宠坏了,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 白薇见她这般,也没再请了,连忙去厢房那边向年惜月复命。 “她就这么当众拒绝了?”年如月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她看向年惜月,眉头紧皱:“这位格格,打的不仅是四妹妹你的脸,也是雍亲王府的脸。” 京城里嚣张跋扈的格格,也不是没有,但下场都不会太好。 这里可是京城,你身份高,上头还有比你身份高的,大户人家教导子女,都会让他们低调点,免得给家族惹祸,也有那拎不清的父母,凡事都随着儿女,最终酿成大祸。 “人家敢这么做,必有倚仗,如果她不是个官家闺秀,我都怀疑她这么做,是受人指使,想祸害潇湘楼。”年惜月沉声说道。 潇湘楼的生意这么好,都有人模仿了,肯定有不少人嫉妒。 如果这个时候,潇湘楼混入男人的消息传了出去,再被有心之人发酵一下,泼点脏水过来,说潇湘楼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地,表面上打着只能让女子进入的旗号,实则……是让这些有权有势的女子在此和男子私会,那一切就都完了。 当然了,不管是谁放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得罪的都不只是年惜月这个幕后东家,还有这段时间前来潇湘楼的夫人和小姐们。 到时候,大家为了自己的名声,可能把一切也推到潇湘楼头上,也可能去查幕后主使之人。 年惜月要的不是事后补救,而是现在就把这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完颜氏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年惜月让人去请她,是想给她留点脸面,免得这事闹起来,大家难堪。 结果人家却一点脸都没给她留。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勇的人了,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主子,咱们现在该如何应对?”白薇恭声问道。 “你方才在那个完颜氏跟前,也近距离看过那个丫鬟了,你觉得他是男是女?”年惜月问道。 “是男子的几率更大,奴婢也不敢确定。”白薇连忙回话。 “嗯。”年惜月点了点头:“那就等这出戏唱完了,散场的时候,找个由头把他们主仆二人留下。” “万一有人要栽赃陷害,一会闹起来呢?”年如月有些担心道。 “完颜氏毕竟是工部侍郎家的女儿,真要出了事儿,她首当其冲,毕竟……人可是她带来的,先静观其变吧。” 年惜月说着看向白薇:“让咱们的人多盯着些,等会儿……给完颜氏那边多添点茶水,找个机会查一查。” “是!”白薇连忙颔首。 “说起来,今日前来赴约看戏的,不乏身份高贵之人,她们全都坐在了二楼,连这些人都不会驳四妹妹你的面子,她完颜氏一个工部侍郎的女儿,竟然如此放肆,可得给她个教训。”年如月咽不下这口气。 这也太放肆了。 年惜月闻言笑了笑:“三姐姐别急,好戏就要开场了,咱们先看戏。” “好。”年如月点头:“我以前最喜欢听戏,现在倒觉得看戏也不错,那些戏听多了,每次都是那些,大同小异,这话本子演的戏,倒是更有趣呢。” “三姐姐喜欢就好。”年惜月颔首。 下面的戏要开场了。 第174章 我伺候您! 完颜氏看向身边的宋佳氏,笑道:“清芳姐姐,上回咱们过来看戏,那个叫琳儿的,扮演起公子哥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也不知她今日会不会演,若她今日出场,我可要好好打赏。” 完颜氏说着,转过头看了丫鬟一眼:“珍儿,我让你准备好的荷包,带上了吗?” “回格格的话,带了。”站在她身边的高大丫鬟连忙弓着身子回话。 宋佳氏见了后,脸上满是疑惑:“阿芜妹妹,你换丫鬟了?这不是珍儿呀。” 完颜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珍儿病了,我便让她在府里歇着了,今日带了别人出来,这丫鬟叫平儿。” 完颜氏说着转过头瞪了这高大丫鬟一眼:“我叫珍儿,你为何要应?糊涂丫鬟,回去之后自己去领罚。” 她看向宋佳氏,脸上带着笑容:“让清芳姐姐看笑话了,这丫鬟平日里有些木讷,我很少带她出门。” “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无碍。”宋佳是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对了阿芜,你方才怎么当众拒绝了年侧福晋的邀约?她请你去喝茶,你去便是了,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你目中无人,于你的名声有损。” “那又如何?清芳姐姐你最知道我了,我这人向来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反正我已经定亲了,下半年就要嫁人,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完颜氏毫不在意道。 宋佳氏听了她的话后,虽然觉得人家有些太高调,太放肆了,但心里还是有点羡慕的。 因为,完颜氏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还是嫡女,自幼就被父母和兄弟们捧在手心里,过的比她们这些同龄人可要潇洒肆意多了。 “再说了,你我二人的阿玛,都是八爷极其倚重和信任的人,以后咱们的家族肯定更进一步,一个侧福晋而已,我还真没必要在她面前低头。”完颜氏压低声音说道。 宋佳氏听了她的话后不敢苟同。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亲王府上的侧福晋呀,完颜氏方才就那么拒绝了人家,就是在打雍亲王府的脸。 就算雍亲王现在是个闲散王爷,根本不过问衙门里的事儿,可人家也是亲王呀。 即便他们支持的八爷以后登基即位,那雍亲王也依旧是亲王,不是她们能得罪的。 宋佳氏也不知道完颜氏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人家向来高调,真的不怕得罪人,每次出了事,人家的额娘都会出面搞定,倒也用不着她操心。 完颜氏的额娘也是宗室女,这大概就是人家高调的底气吧。 两人正说着话,给完颜氏倒茶的平儿没站稳,身子突然往前倒,茶水一下子就洒在了完颜氏的袍子上。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贱婢。”完颜氏气的抬起了手,本想给平儿一巴掌,最后还是收住了。 “格格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是有人撞了奴婢一下,奴婢没站稳,这才将茶水洒到了您身上,格格恕罪。”平儿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是哪个没长眼的狗奴才撞到了我家平儿?我刚做的新衣裳就这么毁了,真是晦气!”完颜氏气的开口就骂。 坐在她四周的夫人和小姐们见了后,个个皱起了眉头。 “阿芜。”宋佳氏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晦气!”完颜氏脸色有些难看:“清芳姐姐,我先去厢房更衣,一会儿再来。” 她说完之后抬脚便走,片刻之后才回过头对跪在地上的平儿道:“你还愣着做甚?跟上呀。” “是!”平儿连忙起身,小跑着跟上了。 “格格,完颜格格今日带来的丫鬟好生奇怪,奴婢瞧着她不太会伺候人,跑的时候还跑小碎步,怪好笑的。”宋佳氏身边的丫鬟笑道。 宋佳氏闻言皱了皱眉,片刻之后才道:“阿芜性子倔强,脾气也大,喜好和旁人也不同,随她吧,不必多管闲事。” “是。”丫鬟连忙颔首。 完颜氏带着平儿到了厢房后,皱眉道:“你去马车上给我取衣裳。” “是。”平儿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完颜氏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平儿便抱着包袱回来了,里头装着完颜氏备用的衣裳。 “愣着干什么?快伺候本格格更衣啊!”完颜氏见平儿站着不动,顿时有些恼了! “我……”平儿欲言又止。 “快些。”完颜氏瞪了他一眼:“我们说好了的,今日出门,你便是我身边的丫鬟,我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难不成你还要让我自己更衣?” “行,我伺候格格您!”平儿颔首,伸手帮完颜氏脱掉了身上穿的袍子。 天冷,大家穿的都较厚,这袍子是夹棉的,也只有这外袍湿了,里面的衣衫都是干的。 平儿原本只需帮完颜氏换掉这外袍即可,可当他把外袍脱了后,情不自禁抱住了完颜氏,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不行……这几间用来给人歇息的厢房是挨着的,弄出动静隔壁肯定能听到,别胡来,你不怕,我还要脸呢。”完颜氏伸手推他。 若被人发现她在这儿和男人偷情,那她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家里人是宠着她,也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但家人也要脸。 平儿却在她身上揉捏起来。 “你……”完颜氏也不敢大声呵斥他,怕被人听见,只好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敢发出声音来。 过了好一会儿,平儿才放开了她。 毕竟是在外头,他也不敢真的胡来。 “混蛋,都跟你说别乱来,你还管不住自己的手。”完颜氏伸手在他手臂内侧使劲掐了一把,也不让平儿伺候了,自己穿上了干净的外袍。 “我警告你,今日是你求我带你出来的,你既然要扮丫鬟,就好好当丫鬟,别给我惹麻烦。”完颜氏说完后,推开门出去了。 …… 二楼,年惜月正在看戏,听了白薇的禀报后,轻轻点了点头:“你派人去把完颜夫人请来。” “是!”白薇颔首,立即去安排了。 这场戏演了一上午,大家看的意犹未尽,有人选择继续留在潇湘楼看书、喝茶,有人则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第175章 这是谁? 完颜氏带着平儿也欲离去,却被年惜月拦住了。 “完颜格格是怕我的茶水太烫,亦或者茶不够好,入不了嘴?”年惜月笑着问道。 完颜氏没料到年惜月会亲自带人来堵她。 自己和这位侧福晋从来没有交集,她每次来光顾潇湘楼,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怎么就盯上自己了呢? 不过是拒绝喝茶罢了,年氏居然亲自来找她。 这可真是…… 完颜氏从来没有往“平儿”身上想,在她看来,平儿扮的丫鬟,比女子更像女子,完全没有破绽。 难不成是阿玛得罪了雍亲王,这位侧福晋来找茬了? “不知侧福晋找臣女所为何事?”完颜氏福了福身道。 “请完颜格格喝杯茶而已。”年惜月说完后,转身往厢房那边走去。 完颜氏有些无语,站在她身边的宋佳氏轻轻推了推她:“阿芜妹妹快去吧,我在后门等你。” 完颜氏点了点头,一脸不情愿的去了。 等到了厢房,她才发现自家额娘也在。 完颜氏的额娘也是宗室女,早年间出嫁时,被封为了县君,号惠仪县君。 “侧福晋吉祥。”见年惜月进来了,人家连忙起身行礼,可比完颜氏礼数周到多了。 “惠仪县君不必多礼。”年惜月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入座。 完颜氏下意识站到了自家额娘身后。 不管这位侧福晋是何意,有额娘在,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知侧福晋唤妾身来所为何事?”惠仪县君一脸恭敬道。 年惜月闻言看了白芷一眼,白芷连忙去把门关上了。 “好戏已经散场,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过……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别让旁人听见为好,免得有损完颜格格的名声。”年惜月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惠仪县君闻言下意识看了身边的女儿一眼。 莫非这丫头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得罪了年侧福晋?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原因了,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和雍亲王府的人有任何交集,也不曾得罪年侧福晋。 “我潇湘楼自打开业起,便立下规矩,楼里只能进女宾客,男子不得入内,违者报官。”年惜月说着,语气冷了下来。 “我之所以立下这个规矩,也是想维护诸位夫人和小姐们,如此一来,大家可放心来潇湘楼,没有后顾之忧,毕竟……女子的名声最是要紧。” 一直比较淡定的完颜氏,听了这些话后,有些紧张了,下意识看了身边站着的“平儿”一眼。 莫非……年侧福晋知道“平儿”是男子? 按理说不应该啊,平儿这扮相,明明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就连她自己当初头一次见平儿这般打扮时,都未能识破。 她今日带“平儿”出来,本来就是个秘密,就连身边最亲近之人都未告诉,年侧福晋怎会知晓? “我今日既已请了惠仪县君过来,便没打算报官,此事便由县君处置吧。”年惜月道。 惠仪县君闻言又惊又怒,年惜月虽然没把话说的特别明白,但她也听出来了,人家说她女儿带男人来潇湘楼了,可女儿身边除了一个丫鬟外,并无男人啊,难道是误会? 惠仪县君下意识看了那丫鬟一眼,这一看,顿时发现了异常。 女儿身边的珍儿,是她特意挑选的,跟在女儿身边多年了,这不是珍儿啊。 “这是谁?”惠仪县君问道。 “额娘,珍儿今日病了,这是女儿身边的平儿。”完颜氏壮着胆子说道。 既然年惜月没有把事完全挑明,她也不想在这儿说了,回府之后再告诉额娘。 在外头闹起来,太难看了,她的名声全没了,还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女眷。 惠仪县君强忍住心中的怒气,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朝着年惜月行礼:“多谢侧福晋,侧福晋的大恩,妾身铭记于心,日后必定会报答侧福晋。” 她说完后,连忙带着完颜氏和“平儿”她们离开了 等人走的没影了,年如月才走了进来:“那死丫头今日如此不给你面子,你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可能吗?”年惜月点头:“不过话说回来,闹大了对咱们潇湘楼也不好,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和气生财,你不想年底分红了?” “当然想!”年如月点头:“我倒是不如四妹妹你冷静。” “这件事,惠仪县君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如果不给,那我就自己来,咱们等着便是了。”年惜月笑道。 “嗯。”年如月点头。 …… 惠仪县君把女儿和“平儿”带回府后,立即回了后院。 她让心腹之人将“平儿”关到了柴房,也没让府里的小厮去查验,而是交给了自己那两个儿子。 得知那人的确是个男子,而且还是清园的戏子时,惠仪县君气的差点儿晕了过去。 “说,你为何带一个男子去潇湘楼?”惠仪县君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沉声问道。 “回额娘的话,因为清园最近生意没有从前好了,尤其是夫人和小姐们,大多数去潇湘楼看戏,都不去那边了,瑞平便求到了我跟前,让我带他去潇湘楼见识见识,我……我就让他扮作我身边的丫鬟,带着他一起去了,不过请额娘放心,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没露馅,不会坏了潇湘楼的名声,您改日找个机会和那位年侧福晋解释一番,送点赔礼就行了。”完颜氏这会儿已经不害怕了,毕竟已经回到府上了,家人肯定会护着她的。 她只是带瑞平去潇湘楼看戏而已,人家又没在那儿勾搭那些夫人小姐们。 “瑞平。”惠仪县君见女儿说起此人时,叫的有些亲热,脸色特别难看:“你和他是何时认识的?可有私情?” “没有!”完颜氏连忙摇头。 她又不傻,别的事儿也就罢了,有私情这种事,千万不能认。 惠仪县君闻言皱了皱眉,立即让人把珍儿叫来了。 “我问话,你乖乖答,但凡有一句隐瞒,被我查出来,便将你乱棍打死。”惠仪县君沉声道。 “是,夫人!”珍儿看了一眼自家格格后,战战兢兢应道。 第176章 护短 “那个叫瑞平的戏子,阿芜是何时认识的?他们二人之间可有私情?” 珍儿闻言脸色有些苍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惠仪县君见她这般反应,一个没忍住,狠狠甩了女儿一巴掌。 “额娘,您打我!”自幼被捧在手心里的完颜氏,第一次挨打,眼睛一下子红了。 “你去告诉两个小子,就说那戏子私闯民宅,伤了府上的人,先去报官,让衙门将其抓起来,再想法子将他灭口。”惠仪县君吩咐身边的老嬷嬷。 “是。”老嬷嬷应了一声,便要去传话。 “等等。”完颜氏抱住了惠仪县君的腿:“额娘,是女儿先看上瑞平的,女儿还拿他的家人威胁他,逼迫他和女儿在一起,是女儿的错,您别杀他。” 若非瑞平是个戏子,身份太低,她都想悔婚嫁给瑞平了。 只可惜,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她只能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自己那个未婚夫。 “混账东西。”惠仪县君被气的差点儿晕了过去。 她女儿尚未出嫁便和戏子有了私情,清白都没了,犯下此等大错,她竟然还有脸为那个戏子求情,这是要气死她这个额娘吗? “把大格格绑起来丢到祠堂去,让她给我跪着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给她吃喝。”惠仪县君挥了挥手道。 那戏子,绝对要死。 至于要如何处置女儿,她还得等夫君回来后再商议。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捧在手心里宠着,没想到竟然把她宠成了如今这副胆大包天的样子。 她竟然和戏子勾搭成奸。 惠仪县君觉得天都要塌了。 …… 第二日一早,惠仪县君便带着重礼来雍亲王府求见年惜月了。 “妾身多谢侧福晋,昨儿个若不是侧福晋发现得早,妾身那蠢货一般的女儿,怕是要被骗了,多谢侧福晋。” “女儿家出门在外,的确要小心些,完颜格格如何了?”年惜月问道。 “那蠢孩子受人所托,才带了那个戏子去听戏,说是清园最近生意差,想瞧瞧潇湘楼是如何演戏的,人家求了又求,说是带个丫鬟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个戏子假扮的丫鬟,妾身昨儿个被气狠了,抽了她几鞭子,她如今躺在榻上起不了身,悔恨不已,都没脸出门见人了,还请侧福晋恕罪。”惠仪县君道。 年惜月一听,就知道人家是想祸水东引了。 清园是京城极为有名的戏楼,背后的东家是九爷胤禟。 惠仪县君这是告诉年惜月,是清园的人想来打探消息,是他们让戏子男扮女装,完颜氏也被骗了。 倘若年惜月派出去的人没有瞧见完颜氏和那戏子在屋里亲热,恐怕还真信了。 “昨儿个我既然敢派人去请县君过来,便是有证据的,不管那人来我潇湘楼有何目的,终究是你们府上的阿芜格格带来的,而且……阿芜格格衣裳湿了,那人伺候她在厢房里换衣裳,二人……咳咳咳!”年惜月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有些事,点到即止。 惠仪县君闻言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以为年惜月不知道女儿和那戏子有私情,结果……人家什么都知道。 惠仪县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女儿家的名声最是要紧,阿芜格格下半年就要嫁人了,更要小心谨慎才是,她年纪小,被受人蒙骗,着实可怜,有些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阿芜格格以后便不要去潇湘楼了。”年惜月淡淡的说道。 “是!”惠仪县君点了点头,她跪到了地上,冲着年惜月磕了个头:“多谢侧福晋替阿芜隐瞒,从此以后,我们夫妇二人任您驱使,但凡侧福晋有吩咐,我们定会办到。” 换句话说,他们宁愿受制于人,也要护着自己的女儿,送她出嫁。 年惜月也不知道阿芜的未婚夫是谁,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和戏子厮混到了一起,清白都没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她也不会过问。 她只是没料到,这夫妻二人爱女如命,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做。 可怜吗? 不! 若不是他们溺爱,完颜氏根本不敢和戏子苟且。 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们还要包庇,以后指不定会出更大的事。 这就不是年惜月该关心的了。 她昨日回来已经问过胤禛了,阿芜的阿玛不仅是工部侍郎,也是八阿哥胤禩的人。 怪不得人家的女儿昨日那么厉害,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原来是因为他们背靠八阿哥那棵大树。 人家这是看不起胤禛这个闲散王爷,连带着也看不起她呢。 真是有意思! “二位为了女儿,甘愿付出一切,拳拳爱女之心,当真让本福晋感动,我也没什么要你们去办的,惠仪县君多虑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回府歇着吧。”年惜月淡笑道。 惠仪县君见她没有要求自己替她办事,心里反而有点慌了。 若真让他们帮着办事,她反而能心安一些。 “白芷,送客!”年惜月吩咐道。 “是!”白芷应了一声,连忙送惠仪县君出去了。 “格格,这事儿会不会是九爷授意的?”白薇问道。 “大家好歹同为皇族之人,就算我们潇湘楼的生意对清园有了一些影响,他也不至于让戏子扮作女子来潇湘楼坏我们的名声,胤禟此人,其实是很豪爽的,还不至于对皇家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十有八九是他手底下的人自己做的主,那清园可是有掌柜的。”年惜月摇头。 “奴婢万万没料到,惠仪县君他们为了维护女儿,竟然什么都肯做,也怪不得那位格格如此目中无人了,不管犯多大的事儿,都有父母兜底,给她摆平,她当然肆无忌惮了。”白薇道。 “他们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我手里,偏偏又无法除掉我掩盖这个秘密,只能受我挟制,我倒是没什么需要他们办的,就是不知王爷有没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改日我问问吧。”年惜月笑道。 以胤禛的本事,不必她帮忙,人家也能上位,这一点年惜月可以肯定。 不过,自己若真有帮得上他的地方,她也不会推辞。 第177章 无用之人 用了晚膳后,年惜月便将此事和他说了。 “工部侍郎完颜苏勒,这两年很得老八器重。”胤禛思索了片刻:“若我没记错,他应该是老八提拔起来的。” 此人一开始官职还没有这么高。 “八爷最近呼声很高?”年惜月问道。 若非如此,一个工部侍郎的女儿,敢当众驳她的面子吗? “咱们出门那半年多时间里,京中发生了一些事。”胤禛倒也没有瞒着年惜月,直接告诉她了:“总的来说,就是废太子想复立,结果失败了,老八身边那些人便顺势请立他为太子,皇阿玛没答应。” “算起来,这已经是老八第二次谋划失败了,上次还是二哥第一次被废时,朝野上下不少人请立老八为太子,皇阿玛不仅没答应,还罢免了几位替他奔走的大臣,老八也被斥责了。” “这回虽未斥责他,也未罢免大臣,但也没成功。”胤禛说着笑了笑:“比起第一回,也算是一种收获了,或许过个一两年,再来一回,就能如愿以偿了。” “那可未必。”年惜月道。 “可在那些支持老八的人眼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等皇阿玛再年迈一些,便要立老八为太子了。”胤禛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老三也没机会了,他之前私下以储君自居,被皇阿玛一顿臭骂,连带着身边的属官都受到了处罚,还差点儿被降爵了。” “这么一想,老八的确有很大胜算。”胤禛脸上带着笑容:“他身边的属官和谋士们,打从去年冬日起,便开始四处奔走了,那些投靠他的朝臣,也开始冒头了,可即便如此,本王的侧福晋,也不是一个工部侍郎家的女儿能欺负的。” 那完颜氏自己坏了潇湘楼的规矩,带了男人去,还不低调一些,被他家惜月发现之后,竟然当众不给她脸面,惜月请她喝茶,还敢拒绝。 真是给脸不要脸。 “就这样的废物,完颜苏勒和惠仪县君还袒护着,怕是安生日子过久了,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胤禛冷声道。 “我和王爷说这些,可不是要让王爷帮我教训他们。”年惜月笑道:“人家说了,求我帮忙保守秘密,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们为了保女儿,什么都可以做。” 胤禛闻言笑了:“你猜猜,让完颜苏勒背叛老八,他敢做吗?” 年惜月没有料到他突然问这个,笑道:“王爷想试试?” “本王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胤禛摇头:“背叛旧主的人,本王也不敢用。” 胤禛从前还在年惜月面前隐藏自己的野心,最近倒是不藏着掖着了。 还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此事我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好让这些人知晓,就算本王是个闲散王爷,也轮不到他们来踩。”胤禛觉得,人家针对的不止是年惜月,也包括他。 “你说……此事是不是老八授意的?让他们来试探本王?”胤禛问道。 年惜月摇头,这个她就不得而知了,也不好揣测,免得影响了他的判断。 “不管是什么样原因,我都会为你做主的。”胤禛拉着年惜月的手,柔声说道。 “王爷忙您的便是,这种小事,妾身自己处理就好,既然他们对您来说没什么用处,那妾身也不必留情了。”年惜月摇头。 “那惠仪县君的阿玛在世时,是个贝勒,她的兄弟继承了爵位后,只是个贝子了,还是个不得宠的贝子,既不能文,也不能武,我皇族像这样的闲散宗室,多的是,你不用给她留脸,教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胤禛说道。 “好!”年惜月点了点头。 “至于老九那边,也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他清园的戏子混到了我们潇湘楼,即便不是他授意的,也是他御下不严,若真因为这个,导致潇湘楼歇业,那可都是他的责任”胤禛说着皱了皱眉:“改日本王就去请他喝茶。” “好,多谢王爷为妾身做主。”年惜月笑道。 “你是本王的侧福晋,本王当然要护着你。”胤禛脸上露出了笑容:“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歇着了。” 年惜月闻言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 “晚上睡前别看话本子了,伤眼睛,福晋就是睡前爱看书,眼睛都有些花了。”胤禛以为年惜月想看书,连忙说道。 “好,妾身听王爷的。”年惜月颔首。 道理她都懂,就是自控力没他好,睡前就是想看一会儿,解解闷。 不过,四福晋看书把眼睛都看花了这事儿,她之前还不知道呢。 ……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年惜月没有进宫,而是带着丫鬟们在自己院子里猜灯谜玩儿,结果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先是三姐姐年如月,然后是耿氏和钮祜禄氏,最后宋氏和李氏都来了。 胤禛和四福晋进宫赴宴。 她们却都跑来了她这边。 潇湘楼不仅拉近了众人的距离,连带着大家之间的矛盾都少了许多。 现在的她们,可是有共同利益的。 年惜月自己出了一些灯谜,又设了彩头,带着她们玩到了胤禛和四福晋回府时,才各自散了。 “咱们侧福晋可真是大方,婉妹妹你瞧瞧……我佩戴这支赤金嵌宝石榴簪子,好看吗?”回去的路上,耿氏故意让丫鬟把灯笼提高了一些,问身边的钮祜禄氏。 “好看。”钮祜禄氏颔首,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之前很不喜欢年侧福晋的,没想到人家一支簪子就把你收买了。” “这不叫收买,这是我自己猜灯谜赢来的,靠本事得的,怎么就是她收买我了?”耿氏闻言顿时不依了。 钮祜禄氏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道:“好好好,是你靠本事自己得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耿氏真的才高八斗呢,事实上是大家让她的,谁让耿氏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一直猜不出来呢,大家都得了东西,总得让着点耿氏。 第178章 丢脸 “不过话说回来,年侧福晋的确大方,人也不错,从来不会仗着身份和恩宠欺负人,今夜咱们几个约着去浮香院,本来是感谢她带着我们做生意赚银子,没想到我们只是备了薄礼,人家借着猜灯谜,给我们回了重礼,倒是我等占便宜了。”钮祜禄氏说道。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从今往后,这后院的女人,更不好和年氏闹腾了,哪怕人家独占恩宠,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的确是咱们占便宜了。”耿氏摸着头上的簪子,笑道:“所以……等开春之后,咱们更要用心守着潇湘楼才是,等明年赚了更多的银子,也算是报答侧福晋了。” “耿姐姐说的极是。”钮祜禄氏见她笑的那么开心,也不好说什么了。 之前,耿氏还会说年惜月毒霸恩宠,不是好人,可自从有了潇湘楼后,人家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 好像有没有王爷的恩宠都不要紧,只要有银子就行。 而她呢?之前还盼着再生一个孩子,现在倒是不敢想了。 看王爷那势头,一时半会儿,是没机会的,只能等着了。 与此同时,正院里,胤禛和四福晋刚刚回来一会儿。 今夜是十五,胤禛要在四福晋这边歇息。 见那两个貌美的丫鬟又来伺候他梳洗,胤禛看了四福晋一眼。 四福晋还以为胤禛对她们有意思,连忙道:“王爷,这是梅见和余夏,在妾身身边伺候也有一段日子了,她们原本是小选进宫的宫女,是额娘看妾身身边伺候的人少,便赏给妾身了。” “嗯。”胤禛点了点头,神情淡然。 “这两个丫头都是包衣出身,从小读过书,人也聪慧懂事,妾身这两日有些头晕,不如……今夜就让梅见伺候王爷吧。”四福晋觉得今夜是个机会,连忙说道。 她已经无法忍受年惜月独得恩宠了。 哪怕胤禛宠一宠其他人,她心里也会安稳些。 之前胤禛只带年惜月一个人出门,一走就是半年多,她已经很焦虑了。 她允许夫君宠着其他人,但不允许他真的把那些人放在心上。 自己这个嫡福晋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你让额娘把她们赏给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胤禛转过头说道。 四福晋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王爷,妾身是您的嫡福晋,当然要为王爷着想,妾身不能生育了,却也盼着王爷儿孙满堂,您如今只有三个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还年幼,妾身自然盼着府里的人为您开枝散叶。” “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已经宠着年侧福晋一年多了,她肚子也没个动静,王爷也该宠一宠其他人了,您如此偏爱年氏,不仅会养大她的心,也会让府里其他姐妹们有怨言,若因此导致家宅不睦,于王爷您的大计,也是有影响的。” “养大她的心?她已经是侧福晋了,还能怎么大?按照我大清的规矩,侧福晋不能扶正,你大可不必担心她取代你。” 胤禛说着放下茶杯:“至于府里其他人,也从未在本王面前说年氏半句不是,今夜我们进宫赴宴,她们还去年氏的院子喝茶、猜灯谜了,其乐融融,倒不像福晋说的那般家宅不睦。” 四福晋闻言一怔。 “福晋这两年忧思过虑,才会身子虚弱,你不妨少想些,多养养自己的身子,本王瞧着,王府上下并无不妥,你也无需多想。”换句话说,只要四福晋不折腾,其实大家都挺好的。 这一点,胤禛倒是看清楚了。 他这福晋,觉得她无法掌控全局,有些慌了,想挑起事端。 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着,如此劳心伤神,只会伤了她自己。 “我们夫妻二十余载,我本以为,你该了解我的为人,了解我的喜好,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往我身边塞人,在你心里,本王就是那等肤浅之人,是个貌美的女子,都要收在房里?” 胤禛说着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有些话,他当着奴婢们的面说,太不给四福晋脸面了。 “本王喜欢年氏,你找两个和她一般看着柔弱的女子,本王就该收着吗?你不是头一次如此了,上次那两个比她们还貌美,本王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你为何就想不明白呢?” 胤禛说着站起身来:“你是本王的嫡福晋,该有的尊荣,一样都不会少,本王从前答应你的,也不会变,你大可不必如此,时辰不早了,你歇着吧。” “王爷,您要去何处?”四福晋见他往外走,顿时急了。 今夜是十五,王爷要是弃她而去,她便会成为全府上下的笑柄,她这个嫡福晋,也会被她们看轻。 “你放心,本王不会去浮香院,属于你的尊荣,一样也不会少,本王只是去隔壁厢房歇息罢了,只要你的人不说出去,其他人不会知晓。”闹成这样,他是不会留在这屋里了。 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王爷。”四福晋快步跟了上去,到门口时才停下了脚步。 只因秋栗拉住了她。 “福晋。”秋栗摇了摇头。 “他……”四福晋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忍住了。 胤禛尚未走远。 等回到寝屋后,她才道:“肯定是因为那俩丫头入不了王爷的眼,他才冲我发火的。” “福晋稍安勿躁,先喝口茶,静一静。”秋栗奉上了茶水。 四福晋哪有心情喝,伸手推开了,她坐在软榻上,气的脸色有些发白。 成亲二十余年,王爷头一次这般不给她脸面,竟是为了两个不争气的丫鬟。 “他不喜欢便罢了,把人赶出去就是,何必如此?是不是那俩丫头得罪过他?”四福晋深吸一口气问道。 “定是如此,待奴婢明日好好审问,福晋就是对她们太好了。”秋穗说道。 四福晋心里很乱,摆了摆手道:“再说吧。” “奴婢伺候您歇息。”秋栗柔声道。 “闹成这样,本福晋哪里睡得着,他倒是没有出正院,可睡在厢房里算什么?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四福晋咽不下这口气。 第179章 定下目标 秋栗闻言没敢吭声。 站在一旁的秋穗试探着道:“那要不……奴婢去请王爷过来?” 四福晋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王爷能听你的?” 秋穗连忙摇头。 “自从年氏入府,这王府就乱套了,先是王爷独宠她一人,如今更不得了,后院这些眼皮子浅的女人,都被她收买了,为了那点儿银子,以她马首是瞻,巴结讨好……”四福晋越说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原本是想让这些女人和年惜月斗,结果却背道而驰。 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慌。 她亲自挑选的丫鬟,本来是为了分年惜月的恩宠,却被王爷嫌弃,她还因此遭到了苛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四福晋在屋里来回踱步:“得想个法子才成。” 再这般下去,她这个福晋也成摆设了。 “福晋稍安勿躁,您……”秋栗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四福晋打断了。 “王爷都不肯与我同处一室了,我怎能不急?”她眉头紧皱:“一年多了,王爷眼里只有年氏,一得空就去浮香院陪着她,简直不可思议,王爷以前可不会如此,他那么冷静,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女人迷晕头?这个年氏不对劲。” 秋栗和秋穗听了,面面相觑。 “她该不会使了什么妖法吧?”四福晋突然道。 “福晋……这应该不至于。”秋栗瞪大眼睛道。 什么妖法、中邪之类的,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福晋饱读诗书,以往从来不信这些的。 如今怕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我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阻止她入王府。”四福晋沉声说道。 只可惜,这世上并无后悔药。 “福晋,其实……年侧福晋对您一直很敬重,也从来不插手府里的事儿,并无僭越。”秋栗说道。 她担心福晋会做出可怕的事儿来,先不说能不能得偿所愿,让年侧福晋失宠,万一没成功,只会让福晋的处境变得更艰难。 “从未僭越?不过是她装出来的罢了,她现在如此得宠,往后要是再生出个儿子来,整个王府便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本福晋那时候再想对付她,可就迟了。” “福晋别急,一切等您养好身子再说。”秋栗给秋穗使了个眼色,奈何人家根本不配合,她只好自己开口劝说了。 她们这些当丫鬟的,和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福晋要害年侧福晋,她和秋穗也无法独善其身。 福晋身份高贵,哪怕被查出来,为了王府的脸面王爷也不会置她于死地,到最后丢了性命的,十有八九是她们这些丫鬟。 秋穗这个蠢货,这会儿倒是和她装起来了。 说起来,福晋这些年并未怎么把后院这些女人放在眼里,也不屑用那些手段去对付她们,可如今……到底是忍不住了。 王爷太宠年侧福晋了。 这样的恩宠,不仅让福晋嫉妒,更让她不安。 “本福晋的身子已经养好了。”四福晋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这事儿不能再拖了,不过……得把咱们自己摘出来。” 她不能让王爷知道是她下的手,而且……年惜月那个死丫头可不是好对付的,她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害人的事儿,秋栗可不敢献言献策。 至于秋穗?她倒是想借机扳回一局,压倒秋栗,却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要不……下毒?”秋穗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只要年侧福晋死了,一切就回归正轨了,福晋也不会如此患得患失、于心不安了。 这些日子,她见福晋过的并不痛快,心里也堵得慌。 福晋可是王爷的正妻,如今却受到了这样的冷待,简直没天理了。 一个侧福晋,被王爷捧在手心里,乱了王府的规矩,那就该死。 “下毒。”四福晋皱了皱眉:“此乃下下策,难以得逞不说,还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揪出来。” “是啊福晋,王爷总去浮香院,陪年侧福晋一起用膳,他们的膳食都会试毒,恐怕不容易得手,这万一要是误伤了王爷,可如何是好?”秋栗连忙说道。 四福晋闻言点了点头。 秋穗翻了个白眼,对秋栗道:“那你倒是想个好的法子呀?” “奴婢愚钝,暂时没有法子。”秋栗望着四福晋,柔声说道。 四福晋坐在了软榻上,片刻之后才道:“此事不急,慢慢来便是。” 她方才下定决心要除掉年惜月,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了,不像之前一般心中焦灼。 既然有了目标,慢慢前行便是。 …… 第二日一早,胤禛收拾妥当后便去上朝了。 他和福晋昨儿夜里闹得不痛快的事儿,并未传出去。 正院被四福晋牢牢掌握在了手里,封锁这些消息,她还是能做到的。 今日是过年后头一次上朝,皇帝歇息了这些日子,看着精神都不错,还和大臣们玩笑了几句。 才刚开年,也没什么要紧事儿,皇帝很快便散朝了。 胤禛带着那本记录了许多养生之法的册子,去乾清宫拜见皇帝了。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胤禛上前行礼。 新年伊始,皇帝桌案上的奏折不多,打算一会儿再看。 “起来吧。”皇帝抬了抬手。 “谢皇阿玛!”胤禛谢了恩,起身将苏培盛手里捧着的木匣子接了过来,打开后,拿出了里面的册子。 “皇阿玛,这是儿子去年奉旨去拜神佛后,整理出来的养生之法,请皇阿玛过目。”胤禛上前呈上了这本厚册子。 皇帝接过来一看,顿时有些意外。 “壹、清风道人胎息养生法;贰、云安道人无为养生法……这是何意?”皇帝翻开书册后问道。 “皇阿玛,这是儿臣的侧福晋记录的,儿臣这回总共收集到养生长寿之法十二种,都记录在册了,这第一种, 清风道人胎息养生法,在第叁到伍页,儿子教您翻看。”胤禛一边说着,一边教皇帝。 “这记录之法倒是好!”皇帝很快便学会了使用之法,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这个时代的书,没有目录,也没有页码。 第180章 他亲自挑的 年惜月给这个册子编了简单的目录,页码也是按照大家常用的记录之法来记录的。 阿拉伯数字,很早就传入了古时候的中国了,但祖先们更喜欢用自己发明的“算筹”来算数和记数。 年惜月当然入乡随俗了。 给这本册子弄个目录和页码,已还能说得过去,绝对不能用数字,不能加标点。 “你说,这是你的侧福晋记录的,是那个很擅长经营庶务的年氏?”皇帝问道。 “是!”胤禛点头。 “上回老九还在朕面前说,你那位侧福晋比他还会做生意,卖的东西都是独一份,可见她是个极其聪慧又能干之人。”皇帝拍了拍胤禛的肩膀:“这记录之法着实不错,可以让胤祉学一学,他奉旨编书,学会了此法,倒是简单许多。”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的侧福晋喜欢读书,据她说,此法是从西洋传来的,她也是幼年时比较好奇,翻看了洋人的书,发现上头有目录,特意请教了一位洋人传教士,这次记录册子,便用上了此法,方便皇阿玛您查找和阅览这些养生之法。” 胤禛当然不会让年惜月去教胤祉,笑道:“您不是在钦天监养了几个洋人传教士吗?他们肯定会此法,让他们去教三哥即可。” “你这小子!”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让身边的太监去传旨了。 他仔细翻看了前面两种养生之法,倒是和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皇阿玛,前面这几种养生之法是道家的,后面那几种养生之法是佛家的,儿臣都一一请教过了,要不……儿臣细说一番?”胤禛道。 “好。”皇帝点了点头。 胤禛这一说,便是一天的时间。 走的时候,还拿了许多赏赐,有皇帝给他的,也有给年惜月的。 …… 青木居里,胤禩和胤禟他们正在喝茶。 “我底下的人方才来报,说四哥才从宫里出来,他在皇阿玛的乾清宫里待了一整日,外头天天都快黑了。”胤??看了看窗外,低声说道。 “我今日在宫里遇见四哥了,他去年奉旨求神拜佛,收集了一些养生之法,今日特意送去宫里给皇阿玛。”十四阿哥胤祯看向胤禩:“八哥别误会。” 他家四哥,无心皇位,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四哥如今对佛法和道法,是愈发痴迷了。 “你小子,倒是护上了。”胤??道。 胤祯笑了笑,并未多言。 “皇阿玛倒是器重四哥,说起来,是四哥让皇阿玛失望了。”胤禩端起茶杯,淡笑道。 皇阿玛既怕皇子们争夺皇位,又希望皇子们争夺皇位,本身就很矛盾。 这几年来,兄弟们为了夺位,废了好几个,如今他实力最强,皇阿玛又有些忌惮了,想扶持其他人来打压他,结果却无人应战。 四哥能力是不错,可惜背后无人支持,人家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和他争。 “我倒觉得,如今这样挺好的。”胤祯道。 “十四弟言之有理。”胤禩颔首。 别看十四弟是站在他这边的,人家也还是护着老四的,毕竟一母同胞。 “时辰不早了,各自回府吧。”胤禩站起身说道。 省得皇阿玛知晓了,又说他们结党营私。 他生母出身卑微,自己年幼时又不出众,不得宠,后来一路高歌猛进,不仅能力极强,还得到了几位皇子和诸多大臣们的支持。 他本以为,自己如此优秀,皇阿玛会高兴,结果他得到的,却是打压。 皇阿玛找不到理由责骂他,就说他结党营私。 想想真是可笑,他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大家的支持,怎么就是结党营私了? 但凡皇阿玛公平公正一些,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八哥,我有事和你说。”胤祯跟了过去。 “十四这小子,比我们还喜欢跟着八哥了。”胤??碰了碰胤禟的肩膀,笑道。 “十四弟这几年,越发得皇阿玛器重和宠爱了,对八哥来说,可是一大助力。”胤禟道。 “你们一个会领兵,一个会赚银子,我和你们一比,倒是闲人一个了。”胤??忍不住说道。 “你小子,又来了……”胤禟摇了摇头。 十弟看起来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可人家出身好啊。 十弟的生母是温僖贵妃,姨母是孝昭仁皇后,他的母族钮祜禄氏,在朝野上下影响力很大。 只要十弟拉两个舅舅来帮八哥,对八哥来说,就是一大助力了。 …… 胤禛回到王府后,直奔浮香院而去。 “惜月,这是皇阿玛赏赐给你的。”胤禛将一个木匣子递给了年惜月。 “这里头装了好几块宝石,个头大,颜色正,可以让内务府的工匠拿去切开打磨,制作好几套头面,倘若你喜欢手串,也能做几串呢,都是皇阿玛库房里的珍藏,我亲自挑的,你看看可喜欢?” “王爷选的。”年惜月有些吃惊。 他还能自己去库房里选? “皇阿玛库房里有个箱子,专门装这些宝石,他老人家让人搬出来给我选,我也就不客气了,给你挑了这几块,以我的眼光,这些绝对是里头最好的那批。”胤禛笑道。 他倒是想再拿几个,皇阿玛不给了。 年惜月忍不住笑道:“都拿好的,就不怕皇上觉得您太贪心?” “贪心有什么不好?”胤禛揉了揉年惜月的头:“什么都不要,那才叫吓人。” 装一下可以,不能装过头了。 “王爷所言甚是,妾身很喜欢这些宝石,过些日子就请内务府的工匠们帮忙切割、打磨,好好做几套头面。”年惜月抓起这些核桃大小的石头,笑道。 古代技术有限,宝石切割打磨的比较粗糙,看起来不够亮,没什么火彩,但是……古朴大气,用料十足,镇得住场子。 “对了王爷,妾身过几日要去一趟钮祜禄氏府邸,见一见您的姨母和表妹。”年惜月冲着胤禛眨了眨眼睛,笑道。 “娜丹珠要出嫁了?”胤禛问道。 “还有好几个月呢,她要待嫁,不好出门,有些东西拿不定主意,想让我帮她瞧瞧。”年惜月道。 第181章 存在的价值 “好,你去便是!”胤禛颔首。 他从来不会干涉年惜月在外的事,全凭她自个做主。 一月二十三这日,正院请安,年惜月向四福晋禀报了此事。 她明日就要去钮祜禄氏府邸了。 “年妹妹人缘真是好,娜丹珠要出嫁了,不请我这个正经表嫂去帮忙,倒是请了年妹妹。”四福晋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年惜月闻言那叫一个无语,这种事也要翻出来说,还真是和她对上了。 “福晋虽是娜丹珠格格的表嫂,可格格也很少来我们王府走动,我若是没有记错,上次娜丹珠格格过来,也是来找年妹妹的吧,她们未出嫁之前便是手帕交,如今娜丹珠格格要嫁了,肯定会让年妹妹去陪陪她。”李氏笑道。 言外之意,人家和四福晋根本不熟,凭什么就不能叫自己的闺中好友去呢。 嫁人对女子来说,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正经的表嫂又如何? 平日里甚少来往的亲戚,还真比不上人家两个女儿家感情好。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氏觉得四福晋最近有点不对劲,说话时总喜欢阴阳几句,尤其针对年惜月。 “妾身知道福晋关心娜丹珠,要不……福晋与妾身同往?”年惜月脸上带着笑容:“说起来,娜丹珠要嫁的是十七爷,以后也是福晋您的弟妹,这可是亲上加亲。” “这倒不必了。”四福晋摇头,人家又没请她,她当然不可能去凑热闹。 她只是没料到,李氏居然帮年惜月说话。 要知道,李氏之前对年惜月最不满了。 这人啊,果然都会变。 一旦有了共同的利益,即便是敌人,也可能化敌为友。 她万万没有料到,一个潇湘楼而已,居然帮年惜月解决了这么多麻烦。 看来,要彻底击垮年惜月,就得先把她手里那些生意捣毁了。 可这么做,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四福晋又有些犯愁了。 “福晋,时辰不早了,妾身告退了。”年惜月福了福身道。 “去吧。”四福晋挥了挥手。 “妾身告退。”其他人也跟着行礼后,随年惜月一起去了。 “你们瞧瞧,她那众星捧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府上的福晋是她呢。”四福晋等她们出去后,才沉声说道。 “福晋,您这几日有些忧心过度了,得爱惜身子啊!”秋栗看着四福晋,柔声说道。 福晋大概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年侧福晋吧,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尤其是昨夜,听值夜的丫鬟说,福晋辗转反侧到天明,黑眼圈特别明显,连脂粉都盖不住。 再这么下去,福晋还没有把年侧福晋弄死,怕就把自己熬垮了。 “我有些头晕眼花,先歇息一会儿吧。”四福晋听秋栗这么说,真觉得有点撑不住了。 她昨夜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来,尤其是自己已经夭折了的儿子弘晖,然后便睡不着了,熬到了天亮。 她本想免了众人正院请安,自己补眠,又怕那些女人胡乱揣测,觉得她这个嫡福晋又病了,可以钻空子了,她便撑着来接受众人请安了。 …… 年惜月出了正院后,并未回浮香院,而是带着李氏她们往潇湘楼去了。 昨儿个李氏就提议,说姐妹们今日一起去潇湘楼坐坐,年惜月应下了。 今日潇湘楼并未演戏,但生意依旧不错,几人去了二楼雅间后,掌柜的便奉上了今日一早作坊那边刚送来的新书。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潇湘楼出的话本子越来越长了,情节也跌宕起伏,和从前看的那些比起来,愈发有趣了,就说这《笼中记》吧,这已经是第十八册了,还未写完,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也越来越厉害了,照她这势头下去,怕是要把整个侯府都掌握在手里了,一个庶女,从侍妾走到这一步,简直不可思议。”宋氏一边翻书,一边说道。 这本书,她看得颇有感触。 “你那个算什么,我这本书里的女主才叫厉害,估摸着到最后,她都要继位了,长公主继承皇位,史无前例,不过话说回来,写这本书的人真大胆,我建议你们先看这本,要是后面成了禁书,可就没得看了。”耿氏笑眯眯道。 这书看得她废寝忘食,恨不得自己化身女主,大杀四方。 “应该不至于被禁吧,朝廷的书局不怎么管话本子的,本来这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诗书,都是闺中女儿喜欢,互相传看罢了,又不是那些文人墨客喜欢的东西,一般不会有人管的。”钮祜禄氏连忙说道。 这生意赚银子,她去年年底分了不少,当然希望今年赚的更多,朝廷书局定下的规则,她了解的很清楚。 “其实我觉得吧,女子未必不如男,我们把这潇湘楼不是经营的挺好吗?咱们虽然都是女子,却也不比人家差,那两个模仿潇湘楼开起来的书楼,听说都快经营不下去了。”年如月说着,看了年惜月一眼:“侧福晋,要我今日再去那边看看吗?” 年如月之前就去过了。 “不必了。”年惜月摇头,那两处书楼,她还没放在眼里。 “趁着大家今日都在,我们正好商议话本戏的事,我想把院子后头那一片民房买下,专门盖一座楼演话本戏,不再像如今这般,和书楼搅在一起了,到时候,也不会免费给人看了。”年惜月道。 “收银子好,戏楼听戏都要出钱,茶水点心也要钱,咱们这两个多月来,一直都是免费给人看的,而且……这边一旦演话本戏,便影响大家看书了,专门盖一座楼倒是好,一下子解决了许多麻烦。”李氏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她之前就觉得有些杂乱了,尤其是演戏的时候,旁人肯定无法看书了。 “那……那我们得出多少银子?”耿氏连忙问道。 她没有积蓄,当然心慌了。 早知如此,她之前就不该去买那套头面,更不该在潇湘楼账面上借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