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谋妻录》 第1章 楔子 前世沈知君与王宴礼只有三面之缘。 一面是5岁时母亲病重,知君与祖母谢老夫人一起去王家请王府的王神医,到王府时巧遇王府大夫人疾终,王府上下一片肃穆,5岁的知君怯生生的站在祖母身后看着那个满目哀荣的男人,他身姿挺拔,面上还略有稚气,却不显弱势,他站在那里平稳的声音有序的吩咐着下人报丧、设灵······听闻祖母来意,忙请了王神医跟随回府,后母亲三月后亡故。 第二面是她15岁与杜怀青婚后一个月,她满是新婚后的甜蜜,面色红润,满是娇俏。她陪祖母去王府给孔老太太贺寿,祖母的母亲是孔老太太的庶堂姐的女儿,祖母称孔老太太作姨祖母。 王府老祖宗孔老太太60大寿的宴席上,那时他已是户部尚书,官列从二品,着一身帝释青素面锦缎袍向他的祖母贺寿,明明是很儒雅的一个人,却显得十分威严,他在时满室寂静,许是他察觉到周遭的变化,贺完寿就借口离开。 快出门时他看向了坐在门口处的知君,知君抬头就对上了这一眼,只见他面含微笑朝她微点了一下头就出了门,匆匆一瞥,只看见他侧脸嘴角的一抹弧度,和跨门时风吹起他帝释青色素面缎袍的一角。 第三面,是她快要25岁时,祖母邀她去梅花寺赏梅。 那时她已久居病榻,怕年迈的祖母为她担忧,细细的上了妆,穿了及提气色的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织锦缎绛红色紧身襦裙,外披白底织锦镶毛斗篷。 初桃跟随她和祖母去了梅花寺,那天天气很好,雪已经化尽,寺内梅花灼灼。 隔着朵朵红梅她看见了那个仅仅见过两面却记忆深刻的人,那一刻知君内心十分平静,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好似自己已经是这尘世之外的人。 看着这个史上最年轻的太傅,大梁朝的超一品权臣,他还是那个样子,高大挺拔,温和儒雅中又透露着威严,这是身居高位积年攒下的威势,他看她的眼神透露着哀伤还有点点的怒气,好似长辈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又心疼又无奈。他可不就是她的长辈,按辈分她该唤他一声表叔爷。 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他慢慢走向了知君,到了眼前,知君才反应过来,急急屈膝给他行礼道:“表叔爷康安。”听言他眉头微蹙,抬手道:“不必”声音低醇、清缓。 知君缓缓起身,又听他道:“还没好吗?”,知君怔愣了一下,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屈身道:“已大好,谢表叔爷关怀”,客气又疏离。 他的眉头又蹙了一下,还带着他微不可知的叹息,静默许久,沈知君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低头看着她,内心有一瞬的慌乱,就想屈身告辞,就听他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知君惘然抬头看他,他依旧是低着头看着知君,接着道:“既明白过去的已过去无可挽回,就得朝前看,未来,还来的及做好。” 沈知君听后又怔愣了一瞬,喃喃道:“放下吗?如何放呢?若能放下,那表叔爷为何至今不再续娶?叔爷应知没有过去何谈未来,我过去近二十年里都有那个人的身影,我不明白,十年的年少相识,十年的夫妻相守,怎么放下,为何你们男子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呢?我放不下,我不甘,我恨他,我也恨我自己,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活成了这样,我后悔了,可怎么办,太晚了,回不去了······”说完知君就转身离开了,没见到身后那人的满目深情。 第2章 昌平23三年仲春,沈知君怔怔的躺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透过海棠文花窗看到影影绰绰的红梅,梅枝上还有白雪覆盖,很是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门声,随之而来是一声轻轻的“小姐”,沈知君听见这熟悉叫声惊喜的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过去,没有出声就只是愣愣的看着,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望着初桃。 “小姐醒了”初桃惊喜的疾步走向床边,手触了触沈知君的额头,“退热了,小姐终于退热了”说着眼里竟涌出泪来。 “初桃?你是初桃。”沈知君热切的看着初桃,然后又反应过来似的摇摇头喃喃道:“是梦吧,初桃怎会这么年轻。”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下奴婢呀!”初桃一脸紧张的看着知君,说着就慌张的流下泪来,然后就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兰草、春杏、麦冬小姐醒了,快去请老夫人来,还有大少爷。”兰草和春杏看初桃着急的模样,忙应声走了。 初桃紧张的揪紧了衣裙慌张道:“还有大夫,麦冬快去请大夫,去济世堂请康大夫来。”麦冬边走边应声“好,我就去,你快去陪小姐。” 初桃跑出去后,沈知君才看了看周遭,熟悉的物件映入眼帘,落地罩挂着碧落青色的航绸帐子,那是祖母为她选的,紫檀木绣梅花凌寒屏风,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床脚花几上的霁青白花瓷梅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红梅,那梅瓶是哥哥送她的,这里不是杜府,这是她未出阁前的闺房,她十五岁嫁给杜怀青后再也没来过这里,相隔了十年,这里的一景一物竟还是那么熟悉,仿佛她从未离开。 沈知君心想,这是回光返照吗?应是了,就连王家的府医都说她已是油尽灯枯,王家的府医是个神医,母亲当年经他医治又多活了三个月,毕竟当时就连太医都说母亲至多能活两三日,家里连棺材都已备好。 回到了沈府真好啊!她若没有嫁给杜若青就好了,她有疼爱她的祖母、外祖母,为她偷偷学医的哥哥,带她游览名山大川的小舅舅,还有一心为她着想的初桃,兰草,春杏和麦冬,她多幸福啊!那么多人疼她、爱她,可她却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样子。 若有来世就好了,若有来世,她再也不嫁人了! “小姐”初桃小心的轻声叫道 “嗯?”沈知君下意识应着,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到初桃身上。 “小姐,你这会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受风寒昏睡了三天了”初桃说着又抬手抹了把泪。 沈知君看着初桃恍惚道:“风寒?不是说油尽灯枯吗!” “小姐,你莫不是烧糊涂了”说着就边打自己边道:“都怪奴婢,都怪奴婢,那日下雪你出去奴婢没拦着,还同你疯玩,才害的你染了风寒。” 沈知君忙拦住初桃,听她说因玩雪染了风寒,就想起她十二岁时从临安外祖母家回到京城,正巧赶上了一场大雪,她已多年未见京城的雪,玩心大起,就同初桃她们堆起了雪狮。她自幼体弱,当天夜里就起了热,断断续续昏睡了三日才好。 想到这些,沈知君突然问道:“初桃,你可有十二了?” “嗯?奴婢,奴婢与小姐同岁,十二了”初桃满眼泪水,突然被问满脸忧疑。 “十二岁”沈知君喃喃自语,心里恍然大悟,这是佛祖显灵了吗?当真给了她来世,还是说前世那些就是一场梦呢?犹如黄粱一梦,她只是在昏睡时做了一场梦,她还是十二岁的沈知君,她未嫁杜怀青,没有因他自苦抛弃疼爱她的亲人,最后落得个凄然离世。 “初桃,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一时没还醒来”沈知君说完伸手给初桃抹了眼泪。 看着初桃,想起梦里初桃被她嫁给了杜府的管事,最后遭管事休弃,连同初桃年幼的女儿一起,回到她身边时,二十出头的初桃已有白发,眼角眉梢皆是愁容,其他人唤她的称呼从初桃姐变成了初妈妈。还好只是梦。 “小姐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我还以为小姐烧傻了,呵呵,没事就好”初桃一会哭,一会笑,很是滑稽。 沈知君被初桃的样子逗笑了,边给初桃抹泪边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初桃被沈知君这颇有感悟的话说的愣了一下,又想到小姐大病初愈,便没有怀疑,就接着道:“小姐这一觉就睡了三天,小姐一定饿了,我早上给小姐煲了鸡丝粥,可入味了我给小姐端来。”话刚说完听见门口传来祖母的声音。 “君丫头,君丫头。”说着就见福妈妈虚扶着的谢老太太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穿幕山紫色牡丹纹航绸褙子,头戴凤头纹汉白玉簪子,耳朵上戴了对金葫芦耳环,体态丰腴,面带慈色。 “让祖母瞧瞧,这小脸瘦的。”说着拉起知君的手,只见沈知君只着一身素白里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半披着,白玉般的小脸此刻带着病色,老夫人见了满脸疼惜,接着道:“你这个皮丫头,那雪有什么好玩的,累的你病这一场,你自幼体弱,眼瞧着这几年在你外祖母那养的康健了些,这一病,还得仔细着养上一年才好。”说着让福妈妈拿了件白狐毛披风给知君披上。 “我知错了,祖母,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沈知君就满眼通红着靠上谢老夫人肩上。 谢老夫人抚了抚沈知君如墨的长发,疼惜道:“你这丫头,自小犯错就认错,认了却从来不改,别的就算了,这次你却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你若是有个好歹,你让祖母怎么办。”说着就流下泪来。 沈知君见谢老夫人哭了,忙不知所措,起身就朝着祖母跪了下来,扶着老夫人的膝道:“祖母,孙女这次真的知错了,您眼睛不好,快别哭了,孙女以后一定好好爱惜自己。” “快起来”谢老夫人把知君拉坐在凳子上道:“好了,才刚好,不许哭了,是我不好,当年你小姑姑一场风寒就走了,祖母是怕了。”说着把眼泪抹了道:“不提了,初桃快过来,给君丫头盛碗粥来,三日不曾进食,先吃点粥,慢慢进食。” 谢老夫人刚说完,沈砚安就到了,只见他穿了件挼蓝色绣祥云纹的直裰,头戴儒巾。见老夫人在,先给祖母行了礼,接着就在知君身旁坐下,抬手就把上了知君的手腕。边把脉,边皱眉。 过了会便问:“头可还痛?”说着收回了手。 知君摇了摇头道:“有点晕,不疼。” “风寒大好了,头晕是睡久了,饿的,你先吃!”沈砚安无奈的斜睨了沈知君一眼,接着道:“我给师傅下了贴,他得空了来给你诊脉,你伤寒虽无碍,但你的弱症还在,需得师傅来我才放心。”沈砚安的师傅就是王府的府医王神医,当年王神医来给他母亲诊治,见母亲大好沈砚安就偷偷缠着王神医学了医术,许是很有天赋,王神医就收了他这个徒弟,这件事只有沈知君和谢老夫人知道。 “我知道了,大夫哥哥。”沈知君边吃边说着 “你呀!”沈砚安无奈的摇摇头,一副老夫子的模样。 刚吃完麦冬就带着济世堂的康大夫来了,康大夫是名声在外的名医,即便是在京城也很有名声,很是难请。知君便又被捏着腕诊了一回,结果和沈砚安说的类似,寒气入体已无碍,体弱之症需养。 之后的两天知君就在初桃的监视下,老老实实的每餐一碗黑漆漆的药,一顿也没落下。 第3章 雪后的晴天却也是寒冷无比的,这几天沈知君因病被牢牢锁在了屋里。屋内燃有地龙,却也是温暖如春。内室地上摆着一鼎博山炉,精锻炭火内夹着果木的香气,随着袅袅的白烟飘散出来,很是清新宜人。 沈知君懒懒散散的躺在窗下的雕花细木贵妃榻上,拥着白狐皮毛的毯子,靠着桃丝双窠云纹腰枕想着那个梦,又或许那根本不是梦,而是她的上一世,只是佛祖慈悲,不忍见她蹉跎一生,又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呢。 这辈子她断不能走前世之路,首先不能嫁给杜怀青,其次要养好身体,最后想办法说服祖母和外祖母同意她不再嫁人。 这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她与杜怀青自幼相识最后还是走到相看两厌,累的她背着善妒的名声还丢了命。父亲与母亲当年那么情深,她还是有了个庶姐,当年母亲病逝仅一年,父亲就抬了陆姨娘做正室。 想来嫁人最后都那样,倒不如不嫁人了。先从外祖母那下手,外祖母家常年经商,见多识广,更能接受她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然后再是祖母那,外祖母和祖母是自幼相识的手帕交,由外祖母出面帮忙劝说祖母必定也会答应,祖母答应了,父亲那就不必担心。 哥哥自幼疼爱她,定是可以接纳她在家,嫂嫂孙氏知书达理,为人很是宽和,想来也能容她。即便她不能接纳自己,大不了就出去自立门户,自立门户要有钱,她不嫁人了嫁妆自是也没有,得想办法挣钱,没钱怎么挣。想着就低语出声:“那怎么办,没钱怎么办。” 立在一旁的初桃突然出声道:“有钱,小姐忘了,回京前四舅老爷给了好多。” 沈知君捂胸道:“哎呀,吓死我了,初桃你怎么在这。” 初桃委屈道:“小姐,奴婢一直都在这呀。”说着手里还捏着个剥开的橘子,剩了一半显然是喂给自己吃的。 “对不住初桃,我想事情疏忽你了。”说着捏了捏初桃的手。 “没事小姐,是奴婢打断小姐想事情了”说着笑笑挠了下头 “对呀,还有小舅舅,他可是个财神爷。”说着拉了拉初桃道:“初桃,多亏你提醒我,我怎么把小舅舅忘了呢!” “嘿嘿,对了,小姐要钱要做什么?”初桃疑惑问道 沈知君看着初桃故作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先不告诉你,以后我自有大用处。” 说着麦冬就掀门帘进来问道:“小姐,大少爷弄来了几条鲜活的鳜鱼和鲤鱼,大少爷让奴婢来问小姐想怎么吃?” “这时节鱼市早关了,哥哥哪里弄来的活鱼?”沈知君问麦冬。 麦冬满脸红彤彤的,忙回道:“奴婢问了大少爷,他说是早前从临安接小姐回来时,得知小姐爱吃鱼,便在那边鱼市找商家定的,每半月随船来一趟,路上用大水缸养着,一路道京城还有几尾活着,都让给小姐送来了。大少爷真是宠爱小姐。” “哥哥有心了,午饭就去祖母那吃吧,叫上哥哥,麦冬你去祖母那同福妈妈说,在祖母小厨房里做,福妈妈做的东坡脯好吃,你就说我想吃了,劳烦她动手,你去帮忙,记得同福妈妈学学,你在做个酱烧鲤鱼。”说完沈知君竟咽了口口水,可爱至极。 麦冬见小姐馋嘴的样子笑着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学会了,以后让小姐天天吃上。” 初桃听了心疼的笑道:“这时节能吃上活鱼有多难得,天天吃,这得花上多少银子呀!” 沈知君笑着打趣道:“瞧瞧初桃越来越像账房先生了,这心疼银子的样子跟外祖母家的孙账房一个样,我的银子让她管,保准一个子也少不了” “小姐,你又打趣奴婢”说着初桃脸都红了。 麦冬跟着笑了笑道:“奴婢这就去老夫人那找福妈妈去。”说完就福身走了。 午时,福寿堂。 餐桌主位上坐着谢老夫人,老夫人右手边坐着沈知君,左手边坐着沈知君父亲沈锦铭,父亲下手是二老爷沈锦萧,接着是二哥沈砚贺,四哥沈砚禹,哥哥沈砚安,八弟沈砚溪现在只有四岁,却也规规矩矩的坐着,小大人一样很是可爱,沈知君还从未见过,就多看了几眼。沈知君身边是大伯母苏氏,接着是二伯母郑氏,继母陆夫人和她身边的六姐沈知愿。 沈家一门一榜眼两进士,沈太老爷沈鸿卓是昌平元年榜眼,官至礼部侍郎,从三品,沈太老爷为官清正,不善专营,是个纯臣,却受岳父谢家老太爷喜爱,受他照拂沈家在京城也算是个名门,沈太老爷病逝后,人走茶凉,沈家几近败落。 直到二老爷沈锦萧中了昌平十五年同进士,三甲第二名,才稍有好转,二老爷现任太府寺丞,正八品。二老爷与二夫人感情甚笃,成婚多年也没纳妾,生有两子,长子沈砚贺家行二,次子沈砚禹家行四。 三老爷沈锦铭是昌平十八年进士,二甲第九名,从此沈府在京城有了个一榜眼两进士的诗书传家的美名,颇受文人赞誉。 三老爷现任国子监司业,正六品,掌管学政。生有两子两女,长子沈砚安家行五、庶子沈砚溪家行八、长女沈知愿家行六、嫡女沈知君家行七。 大老爷沈锦佑自幼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只生有两个女儿,嫡长女沈知晴是长房长女,嫁了官至正三品资政殿学士李大人家嫡次子,嫡次女沈知荷嫁了她舅家表哥。 大老爷识得一道士,两人相谈甚欢,便视为人生知己,随之在京外道馆修行,一年也难见一面,在沈家是个隐形人。 谢老夫人看了看知君道:“你回来后还未见过溪儿,你回来那次家宴他病了没去,这几天君丫头又病着,一家子也难见面,今日赶巧难得一见你们父亲休沐,一家人难得团聚,你们好好陪祖母吃顿团圆饭。”说着看了眼沈锦铭。 三老爷沈锦铭收到母亲瞥的一眼心虚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子不孝,公务繁忙,儿子以后定抽空多陪母亲。” 谢老夫人听了叹气道:“你也不必拿公务堵我嘴,左右我不过是个即将入土的老婆子,眼也瞎耳也聋,关起门来等死罢了。” 三老爷沈锦铭见母亲越说越狠,慌忙起身朝老夫人弯身作揖道:“母亲这话令儿子惶恐,儿子段不敢欺瞒母亲。” 二老爷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谢老夫人见儿子这样无奈道:“罢了,罢了,你坐下,别拿你为官的那套对付我,在家就得有在家的样子,君丫头回来后,你去看了她几回,她风寒发热在床上躺了三天,你这个做父亲的可知?” 陆氏听了忙起身道:“是儿媳的错,儿媳失职,作为母亲没能照顾好子女,婆母,官人这几日一直在府衙,回家就去书房每日亥时才回房,儿媳不忍打扰夫君。” 谢老夫人听完大怒,斥责道:“好的很,你还知道你是做母亲的,溪儿生病你不管,君丫头床上躺了三天你一面未露,黑心肝的东西,有点东西你只想着知愿,从来也想不起君丫头,外头人打听,你是只说知愿不提知君,知君是原配嫡出,名份上到底还是高知愿一头,你不管也好,她的事以后也轮不到你插手,交出你的管家钥匙,滚回你的蔷薇院,禁足三月,抄五十遍金刚经。” 大夫人苏氏张了张嘴刚想起来起来求情,就被身边的二夫人郑氏扯住了衣袖,忙和二夫人郑氏对视一眼,便就默不作声了。 陆夫人听后慌忙应下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儿媳领罚,婆母莫要气坏了身子,儿媳这就回去潜心抄习经书,静思己过。”说完朝老夫人和三老爷沈锦铭依次曲膝行礼退了出去。 “母亲”沈知愿眼含热泪看着陆夫人走出去,扭头瞪了一眼沈知君,又凄凄然看向沈锦铭道:“父亲,这事不能怪母亲,妹妹的院子母亲从来不敢踏足,妹妹有哥哥和祖母疼爱,事无巨细,母亲也无从下手关心呀,再说妹妹这些年都在临安的外祖母家,京城这边的聚会从未参加过,夫人们也不知妹妹,这也怪不着母亲吧!”说完还气愤的瞥了眼沈知君。 第4章 谢老太太听了知愿这番话,冷哼一声道:“愿丫头,祖母可因你母亲偏疼你就不管你吗?君丫头是你妹妹,溪儿是你弟弟,你母亲现在是沈家三夫人不再是陆姨娘,作为当家主母,却是姨娘做派,这事传出去我沈家岂不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这话说完,谢老夫人又看向三老爷沈锦铭皱眉道:“老三你在朝中谨小慎微,步步艰辛短短五年升至六品,其中艰辛你虽不说我也知道,你父亲走后他的那点人脉你是用不上的,你靠自己走至今日,朝堂的是母亲帮不上你,却能管着后宅不去扯你后腿。当初你要抬她为妻,我没拦你,是因为她没有那些阴私心思,品德上没有多大错,也有几分管家的能力,有几分小家子气但到底年轻,可这些年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越发不成器。老话讲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她的事我交给你,你自己管。” 沈锦铭听完母亲这番话羞愧不已,忙朝母亲躬身行礼道:“母亲这番话,儿子受教了,儿子惭愧,以后断不会再因这等事烦扰母亲。”说完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行了,坐下,吃饭”说着扫了眼众人。 一顿饭吃的各有心思,堂上除了碗筷的碰撞声再无其他声音,饭毕,老太太遣散众人,其他人皆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沈知君行至半路就被福妈妈叫了回去,边走边道:“老太太说她没吃饱,请姑娘回去在陪她吃点。” 知君听言笑道:“哪是是祖母没吃饱,她是知道我方才没吃饱,才把我叫去开小灶的。” 福妈妈嘴角含笑温声道:“难怪老太太疼爱姑娘,还是姑娘理解老太太。” 沈知君随福妈妈到了福寿堂,堂中的餐桌已经撤下,福妈妈带着她又往后堂走去,就见谢老太太同哥哥沈砚安已经坐在凳子上等着,小方桌上只有六道菜和一碗汤,用豆绿色釉彩瓷盘和青釉牡丹纹刻花大碗盛着,还有三只空的珠光青瓷小碗皆已摆好,其中就有东坡脯和酱烧鲤鱼这两道,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 “君丫头快过来”谢老太太说着伸手拉着沈知君坐在身旁。 “祖母怎知我没吃饱,方才回去路上就想着回去再吃点呢。”沈知君笑着对老夫人道。 “你才回家就让你受委屈,祖母我怎么能依,方才开饭前我就吩咐了你福妈妈,让她做几道菜等那边散了回来吃,趁热快吃。”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看着沈知君道。 “好。”知君说着就夹了块东坡脯吃了道:“嗯,好吃,福妈妈这道菜天下第一。” 嘴里鼓囊囊的朝福妈妈比划着,逗的福妈妈开怀大笑道:“小姐以后想吃了就遣人过来给奴婢说。” “好,我以后天天来祖母这讨饭吃,以后祖母可不要嫌我烦啊。”说着朝谢老太太作了个捧手礼。 谢老太太大笑道:“好好好,以后你可要天天陪祖母吃饭,有你们兄妹两个在,我保管多吃两碗饭。” 沈砚安闻言学着知君的样子向老太太行礼道:“孙儿遵命。” 老太太手指着沈砚安看着知君笑道:“你看看,你才回来几天就把你哥哥带坏了。” “哥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祖母你不必担心。”知君一双桃花眼笑的的弯弯的看着老夫人道。 接着又看向哥哥沈砚安道:“哥哥读书这么用功,明年春闱是要下场吗?” 沈砚安微笑着点头道:“老师提议让我明年下场试试,我也有这个想法,还未同父亲说。” 老太太听了点头道:“先不同你父亲说,你只管用心做学问,到时由你老师出头说,你父亲那人谨小慎微,爱惜颜面,当年他本可以同你二叔一起下场,自己左顾右盼的硬拖了三年。” 沈砚安点头道:“是。” “哥哥这么聪明,又这么用功,我对哥哥有信心,明年哥哥一定高中。”沈知君说着给沈砚安夹了块鱼脯。梦里哥哥在昌平廿四的春闱拔得头筹,殿试经今上亲笔点了探花,沈家一时在京城就冒出头了,成了街头巷尾众人称颂的书香门第。哥哥一时成了京城世家闺秀热议的才俊,虽不及王家那位十五岁便中状元的经才觉觉,但十七岁的探花郞也是少有的,况且哥哥有三分长相像母亲,眉目清秀,有着读书人的儒雅,是闺阁小姐美喜爱的长相。哥哥最后娶了郡公家的孙四小姐,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很是恩爱。 沈砚安夹起鱼脯道:“承你吉言。”说完一口吃了鱼脯。 谢老太太看着他们兄妹两个笑眯了眼睛,一顿饭吃的热闹又温馨。 饭后沈砚安就请辞温书去了,知君陪着谢老大大说了会话,老太太就乏了,知君就请辞回梅香馆了。 梅香馆是知君母亲陈筱荷的院子,因满院梅花得名,陈筱荷病逝后,知君就被谢老太太接到身边养着,梅香馆因此空了几年。后来大点了每到秋冬天冷了知君就被接到临安外主母那,天气暖和了就回京城,再大点祖母就做主把梅香馆给了她。 回到梅香馆,看着院墙边那一棵棵红梅树已有碗口那么粗,母亲喜爱红梅,这些红梅树是少时她同哥哥陪母亲一起种下的,那时她还太小,印象里同母亲一起的画面太少,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缠绵在病榻上,面容枯槁,瘦削露骨满是青筋的手,和眼眶下的黑。唯独那一刻母亲逆光站在夕阳下,红霞铺在她身上,母亲面色绯红,鬓角还有细汗顺着脸颊淌下,她笑着朝自己招手的样子,那么温柔那么美。沈知君想自己长的还是有几分像母亲的,就是少了母亲的那份温柔,那是只有做了母亲才会有的,梦中的前世,她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她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只在她肚子里待了五个月,在她知道杜怀青养了他表妹在外边时动了胎气,她遵医嘱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从那时起她的身体就不好了,一直靠王家府医的药养着,直到她病逝。 她自幼身体便不好,说是胎里带的弱症,从有记忆开始就不停的吃药,对她而言药的苦味和饭菜里的咸吃的一样多。最后的那段日子她其实已经品不出味道来了,但是药的苦味仿佛已经刻进她的记忆里,那药可真苦啊! 梅枝上的雪已融化了许多,点点红梅映着白雪,红的那么夺目,那么鲜亮。这场景,像极了梦里她同祖母去梅花寺赏梅那日,同样是积雪还未融尽,梅花灼灼,透过红梅见着的那个人,梦里的她仅仅与他只有三面之缘,四岁时见他,他发妻病逝,那时他身姿挺拔,着一身素衣,略含稚气的脸上满是哀色,听闻祖母来意,就忙着人请来了王家的府医,望向她的眼神却很是温柔与怜惜,现在想来他当时一定在可怜她即将失去母亲。年仅四岁的她清晰的记住了这个人。十五岁见他只是匆匆一瞥,却还是记住了他嘴角微扬的样子,这时的他比第一次见时又高了许多,没有了稚气,挺拔沉稳。最后一面他很奇怪,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她的状况,劝她放下,可惜当时自己并未听懂他的劝告,执念颇深,回去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那个人也是个世间少有的深情人,发妻年少病逝,他能顶着压力二十年没再续娶,空守一人,他的发妻也一定是个才情品貌俱佳的美人。梦里最后见他之时,他还正值壮年,也不知他最后有没有再娶,那时他已权势滔天,他若想继续守着,想来也没人敢插手他的事,他若不想再守,也多的是家世样貌皆好的闺秀想嫁他。 第5章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晨起的一抹阳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沈知君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感受着春日阳光的温暖。身后春杏给她轻柔的梳着长发问道:“今日给姑娘梳个什么样式的?” “简单点的就好。”知君依旧闭着眼睛答道。 “那奴婢就给姑娘梳个双丫髻,戴上昨日老太太送你的那对粉色梨花样式镶珍珠的发钗,再带那对粉水晶珠子的耳坠。”说话间就在头上挽好了一个髻。 兰草听完就拿了件酂白色齐胸襦裙并一件杨妃粉色绣桃花纹的白狐毛领短袄,到知君身边问:“姑娘今日穿这身可行?” 知君问言扭头看了一眼道:“可以,不要坠配饰,轻便些就好。” 兰草听完笑道:“小姐病好后越发懒散了,衣服上坠个坠子都嫌重,之前小姐可都要坠上一圈呐。” 知君问言勾唇笑了笑,并不言语。可不是吗,她虽然自幼没有母亲,却有十分疼爱她的祖母和外祖母,还有事事都想着她的哥哥和四舅舅,小时候她最喜爱颜色鲜亮的衣裙,总会在街上戴上各种各样的玉石坠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很是好听。 穿戴完毕,知君对镜照了照,看着略显稚气的小脸,白皙粉嫩,五官已经长开,一双桃花眼很是明艳,个子不高,略显瘦弱。 初桃打帘进来就见她家小姐像似画中走出的小仙子,不禁痴痴赞道:“小姐可真美。” 知君听言笑瞥了她一眼问道:“祖母那边可起来了。” 初桃连忙道:“起了,起了,小姐弄好了就走吧,福妈妈遣丫头来说老夫人刚起还在梳洗,让小姐不必着急。” “好,那走吧!”知君说完转身就准备前往福寿堂。 兰草连忙上前边给知君披上披风边道:“今日天气虽好,小姐病刚好可不能大意了。”说完又转身给知君拿了个手炉。 到了寿安堂,知君把手炉递给初桃,边走边解披风带子,脱下交给兰草。就进了离间,就见祖母的大丫鬟芍药正给祖母戴钗环。 见祖母扭头起身看来,便忙上前曲膝行礼道:“敬请祖母福安” “好好好,你这丫头今天倒是乖顺。”说着牵起沈知君的手就往偏厅走,边走边问道:“昨日睡的可好,夜里可还有咳嗽?” 沈知君手抚在老夫人胳膊上回道:“孙女昨夜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睡的可好了。祖母睡的好吗?” 谢老夫人拍了拍沈知君的手道:“你睡的好身体好的才快,我昨晚睡的也好,你看今早都起晚了。” 说着就到了偏厅,只见偏厅正前放着一张竹藤制罗汉床,上有一张方形黑漆木炕桌,后面有一张镂空花纹的圆形挂屏,前面两边各摆了两张黑漆木圈椅,两椅中间放有同色茶桌,正中央放着一个古铜香几,香几上有一鼎鸳鸯鼎香炉,正有袅袅香烟漂浮着,罗汉床两侧各有一个黄花梨的灯架,灯架两边各放一个花几,一边花几上放着琦寿长春白石盆景,另一边放着红宝石梅寿长春盆景。 谢老夫人牵着知君到罗汉床边坐下,福妈妈就带着丫鬟把早餐端上炕桌,一碟小笼包,一碟胡饼,两碟子小咸菜,两碗白粥。 谢老夫人拿起筷子道:“快趁热尝尝这胡饼,这是羊肉馅的。”说着夹了一个到知君的碗里。 知君夹起咬了一口,烫了下,伸手在嘴边扇了扇风道:“好香啊,这羊肉一点也不膻。” “羊肉是你福妈妈昨晚就腌制上了,今早烤制正好入味,还有这小笼包,你也尝尝。”说着又夹了一个小笼包到知君碗中。 知君听话的又夹起吃了口:“还是福妈妈手艺好,这小笼包的汤汁好鲜,祖母你也吃。”说着夹了一个小笼包到谢老夫人碗里。 一顿早饭吃完,沈知君站起身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谢老夫人笑着起身道:“走,陪祖母出去走走,消消食。” 沈知君同老夫人出了福寿堂就围着院心湖慢慢的走着,沈家三兄弟分府不分家,三家连着三座府邸,三老爷沈锦铭居老宅,东边是大老爷沈锦佑,西边是二老爷沈锦萧,各是座两进的院子。中间有围墙相隔,后院两边各设一角门方便两边女眷来往和孩子去族学。 沈府老宅有四进,二门进来中间是砚客厅,东边是藏书楼,西边是沈锦铭书房文墨斋。砚客厅往后是后宅,中间是花园假山,花园后边是院心湖,院心湖后正中央是谢老夫人的福寿堂,福寿堂两边各是两个小花园并连接东西两府的角门。出了福寿堂沿着院心湖往东走就是知君住的梅香馆,梅香馆往北是沈砚安的飞鸿轩,再往北是就是多宝阁和库房,连着二进院的藏书楼。福寿堂往西是青竹馆,现在空着,之前住着沈砚溪的生母邓姨娘和陆姨娘现在已是陆夫人,青竹馆往北是秋水苑住着沈知愿,再往北是秋阑殿住着陆夫人,秋阑殿连着二进院的文墨斋。福寿堂东南角有个小院子是逸云斋,住着沈砚溪。福寿堂往后是第四进院子,修的祠堂和学堂,是沈家的族学,聘有大梁朝有名的大儒秦老先生。祠堂东边有一小门,是沈府的后角门,方便外出采买的仆妇和沈家旁支的孩子出入。 走过院心湖就是花园了,沈知君听老夫人喘息便知她累了,扶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我累了,走不动了,咱们到前边花园的亭子里歇息半刻可好?”说完还晃来晃老夫人的胳膊,一副小女儿撒娇的神态。 谢老夫人笑着点了下知君的眉心道:“好好,就你猴精,走,咱们去歇会。” 福妈妈闻言就忙让丫鬟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铺上暖垫,又令人弄了个红泥小炉烧上了水。 沈知君和老太太坐下没一会,福妈妈就拎着壶热水过来准备泡茶。 “福妈妈,我来吧。”说着沈知君就熟练的汤盏、摄茶末于盏、注水、击拂、最后放置茶盏上轻端至谢老夫人面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却又做的沉稳娴静。 老夫人全程盯着沈知君做茶,直到她把茶放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激动,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道:“茶汤清香,汤花绵密,好茶。” 说完放下茶盏接着疑惑的问道:“君丫头,你这一手点茶的好手艺是哪里学的?” 沈知君愣了一下心想“总不能说是上辈子学的吧!”遂想了下道:“是在临安时跟四舅舅身边的妈妈学的。” 谢老夫人笑言道:“我就说你这手艺这般好,定不会是跟你外祖母学的,她年轻时性子活泼,坐不住,她那点茶的手艺拿不出去。” 说完还嫌弃的摇摇头。 沈知君听了打趣道:“难怪外祖母说她不爱吃茶,平常都是喝各种果茶甜水,特别是桂花饮和酸梅汁,外祖母做的特别好喝。” “你外祖母的口味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她那做桂花饮手艺当年还是我教给她的。”说完又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 接着又想起什么问福妈妈:“去年你收的桂花还有吗?” 福妈妈想了道:“去年桂花开的正好时下了场雨,就收了半小盒,都用来做桂花蜜了。” “嗯,今年多收点。”说完又看向知君道:“本想做桂花饮给你尝尝,如今只能等今年的桂花下来在做给你喝。” “好,那我今年就等祖母的桂花饮了。”说完轻轻的放下茶杯,端起茶盏轻轻抿一口茶。 第6章 亥时内城槐花巷,王府静思堂,王宴礼端坐在黑漆翘头书案后,眉头微蹙的看着手中的信笺,放在桌案上的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过了会站起身走至烛火旁,把信笺烧了,火苗映衬的他的面容更加的冷峻。 直到手中的信烧的只剩一角才松手,看了眼屋中的暗卫王七道:“传令给王四,让他那边动作快点,把吴承德给我拉下来,最多一个月,那个位置绝不能是桑丞相的人。” 王七弯腰抱拳道:“是,这件事可要给大老爷那边通个气?” “不必,我爹那边我亲自跟他说”说完又回到书案坐下,拿起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就写好了一封信,拿起一边的信封装进去,用火漆封好,快马送去给王四,让他按计行事。”把信递给王七后又道:“把王五叫来。” 王七弯腰应是转身便走了。王七走后,王宴礼拿起一边看了一遍朱熹的《朱文公政训》又看了起来。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书房门外传来了王五的声音:“大爷?” “进来。”王宴礼沉稳的声音传出。 王五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入,又转身把门关好才向王宴礼弯身抱拳道:“大爷。” 王宴礼抬了下手道:“近日京中可有异动?” 王五把近日收到的密报一一回禀,事无巨细,就连八品检察御史收了荆州县主簿送的丫鬟抬作姨娘的事都详细回禀,王宴礼一边听一边把需要继续跟进的一一记录,知道王五回禀道:“国子监司业沈锦铭大人的嫡女沈七小姐,从临安陈家归京,于二月初六巳时从南门进京,二月初八晚间发热昏迷。” 王宴礼听到昏迷就停下笔来抬头问:“昏迷?那丫头现在怎样了?” 王五见陈宴礼果然关注沈七小姐,心想派人盯着沈七小姐的动向果然没错,就回道:“沈七小姐现在已无大碍,是风寒发热昏睡了三天,前天一早就醒了,他哥哥沈五公子给王神医递了封信,王神医被爷派了去金陵还没回,不过他家请了济世堂的康大夫,沈七小姐的风寒已经好了,就是她先天的弱症又犯了,现在喝着王神医前些年给她开的药,目前已无不妥。” 王宴礼闻言点了下头道:“王师傅那边应该还有三天就能回来,等他回来让他直接去沈府,沈府那边继续留意着。” 王五了然道:“是。”王五心想大爷果真对沈七小姐格外上心,这事儿那年他随大爷去临安就看出来了,他们去暗查私盐,整顿临安盐务,那次他们易容去查私盐的贩卖路线,途中意外碰到了被拍花子带走的沈七小姐,那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被拍花子的人抱着,与大爷擦肩而过,大爷一眼就认出了她,便出手解救了她,还亲自把她送到了陈家才离开,那时他就想,这个小丫头不简单,能让他家冷漠无情的大爷亲自动手救她,就连刚查到那条贩卖私盐的线都不顾了。从那时起他就让临安的暗卫留心沈七小姐的动向,这些年七小姐何时进京何时回临安,他家大爷一清二楚,沈七小姐病了几回,王神医都恰好有时间去沈府看徒弟。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若不是沈七小姐年岁太小,他都怀疑他家大爷看上人家了。想到这王五躬身行礼道:“属下告退。”说完转身出了书房门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王五走后,书房的王宴礼继续拿起那本《朱文公政训》看了起来,可过了很久还停留在那一页,愣神了许久,王宴礼看了眼书上的字,无奈的笑了下索性就放下了书,起身出了书房。沿着花园的小径漫步走回内院,思绪还停留在王五说那个小丫头病的昏睡了三天的事情,那个小丫头从小就病秧秧的,和他的妻子一样,他和清欢算得上是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他八岁被祖父牵着去李家拜了李老为师,认识了七岁的清欢,老师五十得女,十分疼爱,清欢自幼体弱多病,每次见她都在吃药,她身上自幼就带着一抹药香,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平时很少有朋友,只有他时不时的同她说会话,因他时常跟王师傅学医,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药的味道。慢慢大了两家就说起了婚事,母亲问他时他想了下就同意了,因他知道,不是清欢也会是别的世家小姐,清欢也挺好。 昌平十五年他科举中了状元,那年他十六岁,是大梁最年轻的状元郞。五月他娶了刚及笄清欢,婚后他们相敬如宾,半年后清欢有孕,那时侯他们开心极了,即将为父亲的喜悦没过多久,清欢告诉他,因她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他,她给他纳了两房姨娘,一个是她的丫鬟杨氏,另一个是京城商户女儿刘氏,他听后看着她良久,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委屈,她是那么贤惠,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什么也没说,点头应了。清欢怀孕五个月的一天夜里突然见了红,王师傅诊治完暂时保住了孩子,过了一个月,孩子还是小产了,之后清欢的身体就更差了,那段时间他一下值就回家陪着她,昌平十六年八月她病逝,他们成婚一年又三月。她去的那天,他见到了那个小丫头,个子小小的,眼睛很亮,皮肤很白却透着病气,却生生的躲在沈太夫人身后,露出个小脸直直的看着他,听闻他母亲的状况,再看那小丫头时顿生怜惜,她还那么小就要失去母亲,那么小以后怎么办。 十一月,京城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雪,整个京城都被皑皑白雪覆盖。沈三夫人病逝,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在书房坐了半天,他早就知道会有今日,那个小丫头母亲没了,她哭了吗?望着茫茫白雪,他还是没忍住,叫了王师傅一起去了沈府。到了沈府拜祭了沈夫人后没见到小丫头,只见到了她哥哥沈砚安,得知她哭的病倒了,留了王师傅在沈府便回了家。王师傅三天后回了王府,告诉他他收了沈砚安为徒,还告诉他那个小丫头天生带有弱症,不好治,需得小心将养着,等成年了兴许就能好,沈砚安学医就是想治好她妹妹。听言他放心了许多,她还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哥哥,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点。 第7章 京城的春天演绎着一年四季,知君刚入京时下了一场大雪,她因这场大雪病了几天,却被祖母束在家里半个月,每天汤汤水水的养着,知君感觉自己都胖了一圈,这几天倒是过的轻松惬意。 半月过去,雪早已融尽,这几日更是烈日当空,像是已经进入夏季一样,仿佛半月前的大雪已过了一季。 前天王神医一入京便到沈府给知君把脉,沈知君很是紧张了一把,她可真不想喝半年那苦苦的汤药,许是梦里她前世喝的太多太多,这世她的味觉对药特别灵敏,药的苦味放大了数倍,她实在是喝怕了。 哥哥沈砚安亦是紧张的看着师傅,生怕师傅把出什么不好来,妹妹醒来那天,他给知君把脉,风寒之症已经大好,弱症隐隐有发作之兆,可这些天妹妹每日遵他叮嘱,一直喝着师傅的药,这几日给她把脉,已经与常人无异,可他还是担心有什么他看不出的隐症。 王神医把完脉,抬头看了眼神情一样盯着他的兄妹两个,故作姿态的摸了吧小羊胡子,又瞥了眼兄妹两个道:“这次风寒你昏睡了三日,如此严重,你的弱症也没能发作出来,这几日你还算听话,喝了几日的药,现在身体已无碍,以后若无有碍生命的疾病,你的弱症应不会在发作了。” 沈之处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小心的问:“那药,我能停了吗?” 王神医瞥了眼他的小病号道:“可以停了,”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给知君道:“这是针对你身体制作的补药,每日晨起服用一丸,连服两月,你的弱症是胎里带的,无法根治,只要你身体强健就不会再发作,以后冬日就不必再去南方了,平日注意保暖,配合此药,保你无虞。”说完端起茶盏悠悠的吹拂茶叶,轻轻啜了口茶汤。 沈砚安听完才暗暗放下心来,微微笑了笑,看着知君道:“今年就可以过个团圆的新年了。” 知君看向哥哥笑着点点头,心想是啊,自母亲病逝后,她在没有在京城过年,每到冬日就躲去临安,等天气暖和了才敢回来,这些年她都是陪着外祖母过年,虽然舅舅们都很疼她,为祖母对她更是溺爱,可她每到春节还是会想家,想祖母,想哥哥,想父亲,还有已故的母亲,看着外祖母阖家团圆的一家人,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每到这时,小舅舅就会送她许多小玩意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无暇感伤。以后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就是不知道小舅舅会不会想她,她应该会很想他的。 日子有条不紊的慢慢过着,知君在沈府过的很是惬意,陆夫人被祖母罚禁足抄经后,沈知愿也在没出现在她面前,她对这个姐姐谈不上恨却也不喜欢就是了,前世沈知愿嫁了个新科进士,后随她夫君外放去了并州,只在祖母寿礼和节礼上见过她几面,最后几年便很少见到,听祖母说她家不太平,父亲下令不让她回来,那时知君很少关注这些,只闭门在家守着,外面的事很少能传到她耳朵里。 沈知君记得前世沈知愿是喜欢杜怀青的,她设计与杜怀青巧遇,设计她坏她名声,可最后都让哥哥查了出来,但沈知愿很聪明,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最后她就被父亲嫁了出去,她顺利嫁给了杜怀青。 这一世她定不会再嫁人,若没有她掺合,那沈知愿还会嫁给那进士吗?这样想来,知君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可还有些期待呢! 三月初一这天,府里一早就有下人洒扫院径,两边角门打开,这日是向谢老夫人请安的日子。谢老夫人喜静,也不爱折腾小辈天天去她那请安,就定了这每月初一向她请安的规矩。 一早知君就被初桃从床上叫了起来,这几日在沈府,她过的太滋润了,每日辰时末才起,谢老夫人迁就她也每天晚起一会,祖孙两在一起吃个早餐,吃完沿着院心湖转上一圈,祖孙两每天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突然早起一回,沈知君竟有些不适应,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明显圆润一圈的小脸,知君傻傻的捏了一把。 春杏见小姐呆呆的样子,扑哧笑了起来道:“小姐这是不认识自己了,小姐脸上长点肉更显明艳了,今日奴婢给小姐梳个垂鬟分肖髻,配上哪对蝴蝶钗,在一侧簪只红桔梗花簪子,今日小姐一定会惊艳从人。”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镜子里的知君。 知君看她这样,无奈的笑了下道:“随你。”说完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想起梦里前世的她,记忆中她一直都是瘦弱的,五官虽美,只一眼就知是个病美人,身姿消瘦,想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走了会儿神,春杏就麻利的给自己梳好了头,正给她戴耳环,她拿起匣子里另一只耳环自己戴上。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半身素面镜,兰草侍候她穿上衣裳,她对镜照了照,银丝锦绣百花裙,浅粉色绣梨花的褙子,腰间系着金丝红腰封,坠了个碧玉坠子,她对镜微微笑了笑,显然是很喜欢。 沈知君转身看了眼初桃,初桃惊喜的笑着连连点头道:“好看,小姐真好看。” 知君笑瞥了初桃一眼道:“走吧,去给祖母请安。”说完就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初桃和兰草才反应过来,连忙叫嚷着:“小姐慢点。”说着一个拿起米白色绣白梅的披风,另一个拿起一早备好的手炉。 两人赶上知君就把披风给她披上道:“如今天气虽热暖和了,早起还是有寒气的,小姐还是要小心才是。”兰草才说完,初桃就要给知君手炉。知君快走了两步没要。 主仆三人嬉笑着走到了福寿堂,知君见大伯母苏氏已经坐在会客室的圈椅上,三人连忙收敛起来。 第8章 知君忙上前给苏氏屈膝请安道:“君儿给大伯母请安,大伯母康安。” 苏氏忙起身上前把知君扶了起来道:“君儿快起,不必跟婶母多礼,身体可好了?” 知君依言站好道:“谢婶母关心,君儿已经大好了,前日神医说今年可以在京过冬了。” 苏氏听言忙和手道了声:“阿弥陀佛,那可真是好了,今年是可以在家里过个团圆年了。”说着二夫人郑氏就来了。 郑氏先向苏氏行了礼,知君忙向前向郑氏屈膝行礼道:“二伯母康安。” 郑氏忙伸手搀起知君,上下打量了下道:“咱们君丫头真真是长大了,这模样满京城的闺秀怕都被她给比下去了。”说着看了眼苏氏,苏氏迎合道:“可不是吗,都是一门子姐妹,我家那两个姑娘竟和君儿差了几条街。” 郑氏接着道:“我看你气色不错,瞧着比前些日子还胖了些,可是大好了。” 知君看了一眼大伯母苏氏笑了下道:“刚还和大伯母说这个,已经大好了,王神医说今年可在京过冬,以后只要注意一些,就不会在病发了。” 郑氏听完眼睛笑的弯弯的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你能大好,可要好好谢谢那王神医。”说着瞟了一眼门口。 知君背对着门,装作不知道:“是,祖母说过两日携厚礼,带上我去王府找神医道谢。” 接着就听到沈之愿给苏氏和郑氏请安的声音,知君就转身微笑着朝沈之愿抱腹点头道:“六姐姐万安。” 沈之愿面露异色,忙不动声色回礼道:“妹妹万安。” 这边谢老夫人的笑声响起道:“我起晚了,你们都到了多久了。” 二伯母郑氏忙笑应道:“我们也都刚到。”说完忙依次站在苏氏身后,几人一起朝谢老夫人行礼请安。 谢老夫人笑着坐主位上黑漆木长案旁的圈椅上,抬手道:“都起来吧,”说完又朝福妈妈道:“快让哥几个进来吧,别耽搁他们去学塾。” 接着就见沈砚贺、沈砚禹、沈砚安、沈砚溪依次进来,朝谢老夫人奇奇磕头道:“孙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安康。” 谢老夫人忙上他们起身,又问了学业进程,衣食怎样,夫子可好等问题,面面俱到,这时沈知君才看到祖母的厉害来,只一些寻常的问题就能看出哥哥们的心性,二哥心性自大,四哥洒脱随性,哥哥沈砚安细心,八弟沈砚溪虽小却十分敏感。 兄弟几个走后,谢老夫人才问起各府的状况,处理安排好各府的事就说起知君的身体已经大好的事,一时屋内热闹起来。 谢夫人道:“这个月先是砚溪那个孩子接着又是君丫头,家里接连有人病倒,现下都好了,后天三月三我打算去城外青云寺给佛祖烧香还愿去。”说着看向大夫人苏氏问:“你可要去。”老夫人知苏氏信佛。 大夫人苏氏忙高兴应道:“好好,母亲,我正想着三月三去礼佛呢!” 谢老夫人又看向知君知愿问:“你们呢?” 知君已经被关在家里半个月了忙高兴点头道:“我陪祖母去。” 知愿接着也应声道:“孙女也陪着祖母。” 这时二夫人陆氏佯装委屈打岔道:“母亲偏心,这屋里人都问了就不问儿媳。” 谢老夫人手朝二夫人点着笑道:“你可真会倒打一耙,往常一说礼佛你就躲的远远的,这次疼你,你倒是该性了。” 二夫人忙笑着回道:“是儿媳的错,倒不是儿媳该性了,就是在家猫了一整个冬天,这身骨头都生锈了,现下天儿也暖和了,正好出城踏春去,青云寺春季景色最佳,虽没到百花齐放的季节,那寺后院的几棵杏树这时应开了,也是处不错的景。” 谢老夫人大笑道:“好好好,带上你,你都把去处想好了能不带上你吗?行了都回去准备准备,后日卯时三刻出发。” 谢老夫人说完,大夫人和二夫人应声离去。余下沈知君和沈知愿,知君见知愿似有话要说,心下了然,便起身向祖母告退。 谢老夫人道:“君丫头留下,知愿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对你母亲我以念她多年管家的辛劳对她从轻发落了,你若在不知轻重的为她求情,那她这半年就不要出门了。” 沈知愿闻言顿时眼里氤氲出泪来,便戚戚然道:“是,知愿知错了。” 谢老夫人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还是不服,便不耐道:“回吧,后天记得拿上你母亲抄的经书,供奉到寺里帮她静心。” 沈知愿屈膝行礼道:“是,知愿告退。”说完转身就出了会客室。 看着沈知愿走远的背影,谢老夫人重重的的叹了口气,对知君道:“你这个姐姐和她的母亲一样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眼里心里只有后宅这三分地,她母亲好在还有底线,心不够狠,可你这六姐姐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丝毫不露。日后你们两个私下若有争执你就告诉我,别被她给算计了。” 沈知君一时讶异于谢老夫人这番话,知君知道祖母对她偏爱,却没料到会偏爱到提点她提防她另一个孙女。沈知君顿时心中生出惭愧来。毕竟才不久她还想着怎么算计沈知愿,若让祖母知道她也有这般的心思,怕是会很失望吧!算了,只要沈知愿这一世老老实实的不算计她,看在祖母的份上,就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她不要命的算计自己,那到时就不要怪她不念手足之情。想到这,沈知君上前扶着谢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爱的是我,六姐姐就是心疼母亲不能出门,祖母念她孝心一片,就原谅她吧!还有就是孙女聪明着呢,小时候念书我比哥哥记得都快,哪能那么容易让人算计了去。” 谢夫人看着面前明艳的孙女笑着点了点知君的额头道:“你还说,那是你哥哥让着你呢,怕你背不过他要哭鼻子。你聪明到大雪天去玩雪把自己玩的昏睡了三天。” 沈知君顿时羞赧的把脸伏在谢老夫人肩上道:“哎呀,祖母,孙女知错了,祖母就不要教训孙女了,孙女保证再也不做种事了。” 谢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说的,我可帮你记着呢,下次再犯就罚你半年不许出门。” “都听您的。”知君赶紧应道。 第9章 三月初三这日一早,沈府的女眷早早就起来准备去青云寺的行李。 梅香馆,初桃侍候沈知君洗漱,兰草准备知君今日要穿的衣物,春杏立在梳妆台前准备给知君梳妆,麦冬摆弄着早饭,闺房内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可能太忙了也可能是都起的太早了,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一室静谧,沈知君洗漱完坐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春杏看见她家 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便道:“姑娘再坚持会儿,奴婢给姑娘梳个简单的双丫髻,饰物先不戴,方便姑娘一会在马车上补觉,等到了青云寺奴婢再帮姑娘装饰。” “好春杏,还是你懂我。”知君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 春杏腼腆的笑了笑,手下却不停,轻柔的梳理着知君乌黑的秀发,不一会就梳好了头。 麦冬这边见姑娘已经梳好头便道:“姑娘,早饭好了。”说着便虚扶着知君坐下边道:“奴婢准备了路上的吃食,有云片糕、乳糕、枣花酥、松子百合酥,还有几碟子蜜饯,姑娘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知君咬了口红糖水荷包蛋笑道:“够吃了,你们都赶紧去吃点东西。” 初桃向前道:“奴婢们已经吃过了,姑娘无需着急,慢慢吃,时辰还早。” 许是起的太早,知君没什么胃口,强忍着吃了一个糖水蛋,就放下了筷子道:“我吃好了,兰草陪我去祖母那,初桃你带春杏和麦冬把东西先放到马车上去。” 到了福寿堂,谢老夫人正在吃早餐,老夫人听兰草说知君只吃了一只糖水蛋,就又拉着她陪着吃了点东西,饭毕,丫鬟在前边打着灯笼,知君扶着老夫人走至后角门,先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又给等在老夫人马车旁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行了礼,转头看了眼六姐姐沈知愿,相互拂了拂身,都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知君上了马车,看了眼车内铺垫着厚厚的坐垫,上面还放着张白狐绒毯子,脚边还有个暖炉,车内烘的暖洋洋的。 季春时节的早上还是很冷的,沈知君搓搓冻的有点僵硬的手,在旁侍候的初桃见到连忙递上个手炉道:“姑娘赶紧暖暖手。” 知君刚接过手炉,马车就剧烈的晃动一下,接着慢慢平稳,只听见静谧的街道上马蹄的哒哒声。马车走的很慢,过了会感觉到马车转了个弯,哒哒声渐渐密集,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变快,知君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黑漆漆一片,看不清街景,只隐约瞧见远处马车上的油灯,知君可能也是谁家外出礼佛的女眷。什么也看不清就失了兴致,收回手抱着暖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靠着初桃眯上了眼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变得颠簸起来,知君秀气的皱了皱眉,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 初桃一直关注着知君,见她醒了忙道:“姑娘醒了,马车已经出城,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到青云寺,姑娘先喝口水。”说着便拿了个红色绣牡丹花袋子套着的水囊,拔出盖子递给知君。 知君喝完水把水囊递给初桃,这会儿困意已退,便掀开帘子向外瞧了瞧,知见天光已经大亮,前面刻有自家字的马车缓缓行驶着,路边的野草绿莹莹的映衬着远处刚萌芽的树枝显得生机勃勃,知君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带着未退的湿气混合着泥土的清新,往后看了看一辆辆马车,看不到尾,可见今日去寺庙上香的人必不会少。想着便收回了手。 “姑娘,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一会陪老夫人听师傅讲经,怕是要一上午不得空,”初桃说着便拿出麦冬准备的点心匣子,足足有四层,打开盒子第一层是松子百合酥,初桃拿起放在了一旁空着的条凳上,第二层是枣花酥,接着是不易碎的云片糕和乳糕。每盒里有四个,摆了一排。 知君微微笑着道:“车上颠了这么久正好也饿了,”拿起一个枣花酥轻轻咬了一小口,口感酥脆,淡淡的甜味混合着浓浓的枣香溢满了口腔。“好吃,初桃你也尝尝,不太甜,不会腻。”说着拿了一个递给初桃。 初桃欢喜的接过道:“谢姑娘,麦冬做点心的手艺比食鼎斋的橱子做的都好吃。” 主仆两个吃吃喝喝没一会马车就停在了青云寺山门前的空地上,这是寺里为方便各府马车停靠专门辟的一片空地,空地边上还有一排屋舍,屋舍后面是一排排的马厩。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家的马车停靠在这里,马厩里也有一些马儿在吃草。 马车一停下来,春杏就上了马车帮知君穿戴首饰钗环。刚一戴好,知君就急忙下了马车,脚步欢快的走到谢老夫人的车架旁,正好赶上老夫人下马车。 知君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另一只胳膊道:“祖母可还受得住,要不咱们歇一会再走。” 谢老夫人伸了伸腰道:“歇会儿吧,人老了,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刚站定,初桃就拿着披风给知君系上,谢老夫人见了道:“就你猴急,这会儿寒气还未散,不能大意。” 知君朝谢老夫人羞赧的笑了笑,正好这时大夫人苏氏和二夫人郑氏走了过来把话题岔开了,几人说了几句话,沈知愿携丫鬟望秋也走了过来,几人又歇了会便起身往寺庙走。 到了寺庙门前便有专门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准备的轿撵,几人便乘了轿撵上山,上山路上的风景其实并不怎么好看,阶梯两边的树木刚刚萌芽,矮点的花木要等孟夏时节方能开花,只有路边的蒲公英一朵朵开放着,明艳艳的小黄花倒给途中增添了不少野趣。 到了山门,福妈妈差人打赏了抬轿撵的轿夫每人一两银子,命他们下午申时初在此处候着。一行人就进了山门。 进入寺庙后由专门招待的香客的师傅带领着去了大雄宝殿,知君就跟着祖母她们向佛像参拜,参拜完毕,祖母带领着她们捐了香油钱,知君偷偷瞟了一眼祖母捐了一百两,暗搓搓把自己准备好的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抽出了一张。只见大婶娘和二婶娘也是各自五十两,沈知愿捐了二十两,她捐完还瞥了一眼知君。知君只装作没看见,扶着谢老夫人由知客师傅领着去了后面的讲经堂。 一行人在蒲团上坐好等着主持了空大师开始讲佛经,等候期间有不少夫人和老夫人陆续进来,有的见到谢老夫人还点头示好,大夫人和二夫人连同知君和知愿也一同点头回礼,以示尊敬。讲经堂内一片祥和,井然有序。 直到见到杜怀青的母亲。 第10章 杜怀青的母亲搀扶着杜家老太太进入讲经堂,见到谢老夫人一行人,杜家老太太明显激动,但碍于场合,只压下心中激动,和谢老夫人一行人点头示好。 沈知君在见到杜怀青母亲时,有一瞬间的失控,但她很快就压下心中的悸动,衣袖遮掩下的手紧紧的攥着,面上丝毫不见异样同她们点头回礼。 过后安静的坐在蒲团上,思绪回到了梦中上世她嫁给杜怀青后,她嫁过去时,杜怀青的祖母已经去世满一年,上一世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杜老太太,只知道,她和祖母是多年好友,后她随杜怀青祖父外放出去,与祖母十多年未曾见过世面,回京后两人重新开始走访,祖母说她是个心地善良且单纯的老太太,对家中媳妇更是多有照拂,从来没有向别人家先给新妇立规矩,搓磨媳妇的。 让她放心嫁过去,可她嫁过去后,杜家老太太早已不在,杜怀青母亲是个笑面菩萨,总是面容慈祥的带着她管家,带着她应酬,让她以为就如同祖母说的那样,这是个好婆婆,她还特别庆幸自己嫁了个好夫君,还有个好婆婆。 那时圈子里的姐妹都羡慕她家有个好婆婆。接着她开始接手管家,就发现杜家其实是外强中干,空有其表。 她怕让婆婆失望,也不想因家宅之事烦扰杜怀青,就悄悄拿自己的嫁妆补贴公中,也幸的舅舅给她补贴的嫁妆足够丰厚,杜家也一直依靠着她的补贴保持着家族繁荣的表象。 直到她知道杜怀青同她表妹的事,小产失了孩子。婆婆一改慈祥面容,说她是杜家的罪人,嫁给她家多年,没有给杜家添丁,说她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允许杜怀青纳妾给杜家开枝散叶。 之后她把已经怀有身孕的表妹接回了杜家。那段时间她一直闭门思过,等她好不容易出来时,她在京中的名声已经臭了,走的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后面她就大病了一场,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没有出去过,直到祖母知道后邀她去红梅寺,她才走出那个小院,可终究还是她太笨了。 陷入思绪中的知君脸色发白,初桃见到忙扶上她的手,只见她家姑娘双手紧紧攥着,冰凉冰凉的。忙轻声唤知君:“姑娘,姑娘?” 沈知君听到初桃叫她才收回思绪,看了看初桃满脸的担忧忙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大夫人苏氏见到,看了看前面认真听佛经的老夫人,没敢打扰,便招手唤来了一个小沙弥,让他带知君去香房休息。 知君感激的看了看大夫人,便和初桃轻轻起身随小沙弥走了出去。 这边知君刚出讲经堂不久,就听见后面沈之愿唤她的声音,转身就见沈之愿和她的丫鬟望秋快步朝她走来。 走到知君面前沈之愿不情不愿道:“是大伯母担心你,让我过来陪着妹妹。” 沈知君闻言点头道:“劳烦六姐姐了。” 说完姐妹两个就跟着小沙弥去了后院香房,到了后院,小沙弥走到一个石桌旁道:“劳烦几位施主在此稍候,小僧前去安排几位施主休息的香房。”说完双手合十向知君她们行礼。 知君忙道:“劳烦小师傅。”说完屈膝回礼。 初桃扶着知君刚坐下不久,小沙弥就回来了。 朝着知君几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今日来访的香客太多了,这边香房已经占满了,师兄让我带几位施主去后山院的小院。” 知君忙起身道:“有劳小师傅,还烦请小师傅告知家人我们的去处。” 小沙弥了然道:“施主不必担心,师兄已经去告知施主的家人。”说完便抬手指引道:“几位施主这边请。” 到了后山院的小院,知君才发现这边很是静谧,比起后院香房,这里的屋舍更为精致,家具摆设也更为齐全,便猜想这里是谁家女眷在此礼佛是住的小院。 知君问了小沙弥道:“冒昧问下小师傅,这里是谁家女眷常住吗?” 小沙弥惊讶的看了知君一眼道:“施主聪慧,这是王大人家女眷常住的小院,平日是不对外开放的,这次是王家见香客太多才特令师兄把西院几间厢房外放给香客,几位施主切记不要去东院。” 沈知君吃惊于这竟是王府女眷的院子,忙向小沙弥道:“多谢小师傅告知。” 小沙弥道:“施主客气。”说着领着她们到了最西面的一间屋子道:“施主在此好好休息,稍后会有师兄过来送上茶水,师傅讲经会在巳时末结束,午时三刻善堂会有斋饭奉上,小僧告退。”说完又合手行李。 知君几个屈膝回礼道:“劳烦小师傅领路。” 知君看了眼屋内的摆设,外间是一张黑漆木方桌并四张同色圆凳,门后放有盆架,和一个原色竹木盆,墙上挂了一张远山图。里间是一张窄窄的炕床,炕上放有一张黑漆木炕桌,桌上印有棋盘格。床角有一张书案,书案上有笔墨纸砚,另有几本佛经。床后还有一个黑漆木的衣架。 室内打扫的很干净,黑漆木的家具上能映出人影,不见半点灰尘。 可见王家提前着人特意打扫过。 初桃上前问知君:“小姐可要去炕上休息一会。” 知君看了眼沈之愿,沈之愿瞥了撇嘴角道:“你去躺着吧,我又不累,我坐会。”说着就在外间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初桃忙上前把兰草打包好的包裹打开,拿出毯子再炕床上铺好,又拿了一个小软枕,接着又拿出那张白狐绒毯子放在炕桌上,接着上前帮知君把披风解下。扶着知君再炕上躺好,盖好毯子道:“姑娘安心休息,奴婢就在边上候着。” 知君闭着眼睛点了下头,刚才在讲经堂出了一身冷汗,这会知君困乏的很,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边沈之愿喝了杯师傅送来的茶,就着茶水又吃了点望秋备的点心,见知君已经睡熟,就带着望秋出去了。只跟初桃交代了声去更衣。 初桃起初并没有留意,可时间一点点过去,沈之愿和望秋还没有回来,初桃就开始着急了。 初桃着急的在屋内转了几圈,又开门朝外面望望,连沈之愿她们的影子都没有。回头见沈知君依旧睡的很香,就轻手轻脚的出去关上了门,初桃出去想找个师傅问下,可在山后院转了几圈也没见到一个人,心里着急还记挂着沈知君,就转身回去了。 第11章 初桃回的着急,推门的声音就吵醒了沈知君。初桃见吵醒了知君,也顾不上其他,就急忙把沈之愿出去很久都没回的事情告诉了知君。 知君刚从睡梦中醒来,听了初桃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转了转突然想到沈之愿出来,可能不是大伯母让她陪着自己,而是她自己要求的,她出来是有目的的,那她的目的一定不会是好事,不然也不会等她睡后才骗初桃的离开。 知君脑子转的飞快,努力想着前世与沈知愿有关的事情,前世沈之愿是明年嫁给新科进士的,她连那个进士的名字都没记住,以沈之愿的心性怎么甘愿嫁给一个籍籍无名又没有背景的穷进士,她当时一定是作了什么才不得不着急嫁给那个人。 她听祖母说,沈之愿的婚事是父亲亲自定下的,当时陆夫人不同意,还同父亲闹了一场。 父亲注重名声胜过一切,他那么着急把沈之愿嫁出去,一定是她做了能让父亲颜面扫地的事情,或者是有损沈家颜面的事。 想到这知君吃了一惊,难不成前世沈之愿婚前与外男有私,那么这时候她出去是见那个人。 可不对啊,前世她还设计过杜怀青,如果这时候她就有了私通的人,那她后面还设计杜怀青干什么。讲不通啊。 沈知君垂了锤发胀的脑子跟初桃道:“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六姐,这事还不能声张。”不然若是沈家姑娘寺庙走失的事情传出去,沈家的姑娘就都别嫁人了。虽然不嫁人这事挺乐意的,但也不是坏了名声嫁不出去这种吧! 这辈子她得好好爱惜自己的名声,谁也别想再坏她名声。 沈知君想了想道:“初桃你去前面寺院找福妈妈,小声把这事告诉她,让她莫要声张,也不要打扰祖母听经,找几个签了死楔婆子妈妈来后寺院找找,切记不要找人打听,今日来的世家夫人太多,人多口杂,不要引起注意。若找到了六姐,不管在她哪做了什么,都不要声张,只管跟着,再叫人告诉福妈妈,另外把兰草几个叫来,随我在后山院在这边找。” 初桃听完沈知君的嘱咐,嘴里默默复述一遍道:“姑娘我记住了,我速去速回,姑娘自己别出去,等奴婢们回来。” 沈知君笑笑安抚初桃道:“我知道,你快去吧。” 初桃见她家小姐答应等她,就转身跑去前寺院找福妈妈。 沈知君等初桃跑远后,起来走到外间的圆凳上坐下,看着沈知愿用过的茶杯,里面还有一些茶水没有喝完,沈知君拿起来摸了摸,水已经凉透,又用手背碰了下茶壶,还是热的,估摸了下沈之愿走了多久,想了想沈之愿可能会去的地方。 她若是出去私会外男,那么这个外男的家世一定会比沈家门第高,她那人一心想着攀高枝儿,可今日来礼佛的世家也不少,比沈家门第高的比比皆是,这人一定是她之前可以接触到的。 关键是这几年京城世家贵族的宴会她随陆夫人参加的多了去了,自己是一家也不知道。 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对这个六姐姐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这要是那天她真起了害自己的心思,她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防住她。 知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完了,站起来出了房间。 在西院转了一圈,出除了自己呆的那间还有一间厢房有人,也是谁家的女眷,知君用眼睛余光瞟见是一位年经的夫人和她随身的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她们应该是刚到不久,丫鬟正在给那个夫人倒茶。 知君就打算出后山院瞧瞧,走过院墙时,透过院墙的花窗看了眼东院,只见有几个男仆站在院门口守着,想来沈之愿也进不去。 沈之君不敢走远,怕初桃她们来了见不到自己会自乱阵脚。就沿着来时的路边走边瞧,不一会儿就遇见返回的初桃。 初桃见是自己家姑娘就快走了两步到知君身边,小声道:“姑娘,已经给福妈妈说了,也已经派了家里的仆妇去找了,奴婢让兰草留在那了,若有消息让她来告知姑娘。” 初桃说完春杏和麦冬也跑到知君面前行了礼道了声:“姑娘。” 知君抬起双手扶起春杏和麦冬道:“无需这些虚礼,你们在前院可有见到六姐的其他丫鬟。”知君心想或许能从沈之愿的丫鬟那知道她去了哪里,毕竟她现在一点线索也无。回去后她一定得想办法在秋水苑安插个人。 春杏和麦冬都摇了摇头道:“六小姐今日只带了望秋姐姐一个丫鬟,连六小姐的乳母刘妈妈也没跟来。” 知君想了想问:“这个刘妈妈平日里对六姐姐怎么样?” 初桃上前回道:“刘妈妈平日里对六小姐很是疼爱,陆夫人院里的一等大丫鬟春儿就是刘妈妈的女儿,春儿恨得夫人的眼,刘妈妈更是夫人的心腹,还是六小姐的教导妈妈。” 沈知君听完猜想今日沈之愿的事,陆夫人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她不会把刘妈妈撇在家里。 知君看了眼初桃道:“你回去小院的香房等着,六姐姐若是回去了,你去后山的凉亭告知我。” 然后又看向春杏和麦冬道:“你们两个随我去后山找六姐姐。” 初桃不放心的看着知君道:“姑娘要不还是我陪你去找,让春杏等着。” 知君对初桃笑笑道:“你放心吧,我不去危险的地方,再说了,春杏也不知道小院的香房在哪。” 初桃无奈道:“是,姑娘,姑娘你们若是实在找不到,就赶紧回来,还有春杏麦冬你们两个护好小姐,若是遇到了人要替小姐庇护着,别让人瞧了去。” 春杏和麦冬连连应是道:“初桃姐姐放心吧,我们两一定把小姐护的结结实实的,保证一眼也不会叫人瞧去。” 初桃回了小院,知君就带着春杏和麦冬往寺庙后山去。春杏把知君披风上的帽兜给知君带上,大大的帽兜,把知君的小脸遮的严严实实。 这会儿太阳也出来了,高高挂在天上显得烈日炎炎的,却一点也不热,还有微风吹着,寺里的风是凉凉的,很是舒服。 知君她们走在后山的石阶上,两边有野花开着,时不时还能见一两只蝴蝶停在上边。若不是要找人,沈知君很想在石阶上慢慢的走,毕竟山里的空气很是怡人,这时节虽不是绿树成荫,百花齐放的景色,却也是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野趣。 可知君几人却是步履匆匆,知君见这一路也无香客,就把帽兜摘了下来。又走了会,主仆三人皆是气喘吁吁,沿着台阶往下走远远看见有一汪碧绿的湖水,湖边的垂柳已经早早的萌发了嫩清的叶子,柳树旁有个小亭子,里面放着石桌石凳。 知君指着亭子道:“咱们到那个亭子里歇会儿,亭子四周没有遮挡,六姐姐若是在这后山定能看到我们。”见到她在这边,她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后面这句未出口,在心中腹诽道。 第12章 知君到了亭子,站在亭中往四周看了看未见一人,边走到石凳坐下,指着石凳道:“你们两个也赶紧坐下歇歇。” 春杏和麦冬忙坐下道:“谢谢姑娘。”春杏麦冬是沈府拨给知君的,跟了她有两年,不比初桃和兰草是自小伴她长大的,刚来她身边时,她们两个很是拘谨,这两年跟着她临安京城来回跑,又有初桃兰草在前面做样,她们两个也不再拘谨,活泼了许多。 春杏坐在石凳上,转着头看了一圈道:“这四周连个人也没有,景色也没啥好看的,还怪吓人的,也不知六小姐来这干啥。”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兴许是六姐姐在家里呆久了,就想四处看看走走呢。” 说完就朝着湖面上看去,只见远处湖心有一只小船停着,隐约能看见有一人坐在船头,像是在垂钓。知君心想以后她挣了钱要买一处庄子,要有山有水,闲时钓钓鱼,赏赏花,那得是何等的惬意。 接着知君又往湖边看看瞧见远处湖边有棵树开着粉色的花,不是太远看着像是桃花,想来是这山中的桃花比外面的开的早,就指着那棵树给春杏和麦冬看道:“你们看那边有棵桃树竟然已经开花了,祖母院子里那棵才刚拱出花苞。” 麦冬仔细瞧了瞧笑道:“小姐,那是杏花,是小甜杏,花是粉红色,桃花的粉色要比这个浅。” 知君听言又仔细瞧了瞧发现竟然真是,这个粉色更深一些,随道:“还真是,我只见过白色的杏花,竟不知还有粉红色的杏花,想来杏的味道也不一样,咱们仲夏时再来一趟,定要尝尝这颗杏树结的果子的味道。” 麦冬听了高兴道:“到时候多摘些,我给小姐做杏脯。” 知君笑答:“就怕到时有看树的老人不让咱们摘。” 春杏疑惑道:“怎么会,看着是棵无主的树。” 知君笑着指了指湖心的那个小船道:“看到那船上的钓鱼翁了吗?想来是这山中的住户,应该经常来钓鱼,那棵杏树熟了他应会摘了给家人吃或是挑去市集换些银钱补贴家用。” 春杏认同的点点头道:“那到时咱们给那钓渔翁些银子,省了他的辛苦。” 麦冬听了也重重的点点头。 知君笑了笑,她胡诌的竟让她们深信不疑。又看了看那钓鱼翁道:“歇息好了,咱们再往那处找找看。”说着指了下杏树的那个方向。 知君站起身往准备往杏树方向走,一晃眼见到杏树后边的一棵老槐树后好似有一人,一片粉色的一角被风吹起,从树后露了出来。不是沈之愿,她今天穿的是件晚霞紫绣鸢尾的锦衣和珠色百褶裙,可她却想不起望秋穿了什么。 随转身问春杏道:“望春今日穿的是什么色的衣裙?” 春杏想了下道:“浅青色加棉半袖和粉色的半裙。” 知君浅浅的出了口气道:“走吧,六姐姐就在那边。” 春杏和麦冬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连忙上前跟上知君,春杏不解的问:“姑娘怎么知道六小姐在那边呢?” 知君没回答,只伸手指了指那棵老槐树。 春杏往杏树方向看了看,才发现那杏树后边还有一棵两人才能抱住的老槐树,刚刚在亭子里看杏树正好遮住了老槐树,走出来才发现那棵树,还有那树后一片粉色的衣角,风一吹就飘出来,不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知君三人快步进了那棵老槐树,知君见树后的人好似还没有发现她们,就对春杏和麦冬比了个静音的手势,对着春杏指了下树林,春杏点了点头,就轻手轻脚的往树林里走,知君就走到老槐树前,然后猛的跳出来就看到树后的望秋一脸的惊慌,结结巴巴道:“七,七小姐。”然后又往提高声音道:“七小姐怎么找来了,我陪我们家姑娘来这边走走,我家姑娘不小心弄脏了衣裙,才来这边整理衣裙。” 知君问言往旁边看了看道:“我六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就听见不远处树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踩断树枝的声音。 望秋指了指后边的树林道:“小姐在里面整理衣裙,派奴婢在这看着人。”望秋的声音带有一点颤音。 知君装作没有察觉一脸天真道:“那姐姐的衣服整理好了嘛?”说着就往树林里走。 望秋忙上前拦道:“七小姐,我家小姐很快就整理好了,您在这等会就好,树林里不好走。” 知君拉下望秋的手道:“我走过山林的路,没事的,我去看看六姐姐怎么样了。” 接着就听到沈之愿在树林里的声音道:“我没事七妹妹,就是弄脏了裙子,马上收拾好了。” 知君问言笑着道:“六姐姐没事就好,我醒来就不见姐姐,听初桃说姐姐走了挺久了,担心是你迷了路,急的我们团团转,姐姐出来时应该给我们说清楚,福妈妈也派了人去找姐姐,这会祖母应该也从讲经堂出来了,姐姐快点出来吧,咱们回去找祖母,别让她老人家着急。” 知君这边话刚落就见沈之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只见她衣领微微有点歪,裙摆处真有一点脏污,面色红润嘴上的唇脂已经擦掉了,唇色红润。若是有经验的妇人一眼就能瞧出异色,但现在的知君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沈之愿见知君就领着麦冬一个丫头道:“是姐姐的不是,一时兴起就忘了给妹妹留话,妹妹怎么就带了一个小丫头来,初桃和兰草呢?” 知君一脸坦然道:“初桃我把她留在香房了,怕姐姐回去我们不知道,兰草留在福妈妈身边了,春杏也去找姐姐了,行了六姐姐,咱们别在这说话了,祖母边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说着就推着沈之愿走。 走了一段路知君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看树林,瞧见春杏半蹲着朝她点点头,就放下心来,几人快步回了小院香房。 只见香房内谢老夫人已经在屋内坐着,知君忙上前叫了声:“祖母,我们回来了。” 谢老夫人抬眼看了她们一眼,眼里满是怒色道:“你们胆子真是大啊,你是一声不吭就出去了,累的里里外外几十个人满寺院的找你,你呢,带着个这么小的丫头就跑去了后山找人,你自己认的路吗,你在把你自己丢了怎么办。” 知君闻言忙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祖母,我还找到了六姐姐,祖母你别生气了。” 第13章 谢老夫人听了沈知君的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说完又看向沈之愿道:“你呢,是什么原因让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了一上午,你可有想过,若是你消失这半天的消息流出,你可还有名声?沈家的女儿可还有名声?” 沈之愿问言被吓了一哆嗦,忙道:“孙女知错,孙,孙女就是见后山空气好又寂静,就想着去走走,没成想越走越远一时找不回回来的路,又弄脏了衣裙,幸得妹妹找来了,孙女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深深的垂着头,一副悔过的样子。 谢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你已知错,这次便算了,回去罚抄《女诫》三十遍,好好长长记性。” 沈之愿问言道:“是,孙女回去定好好抄写。”说完依旧垂着头,谁也看不见她眼底满是恨意。 不一会福妈妈就带着人提着食盒来了,知君陪着谢老夫人吃了斋饭,饭后又陪着说了会话,谢老夫人困乏,知君侍候她午憩后回了另一间给她准备的房间,比起之前那间,这间明显小了许多,进去后只有一个窄窄的炕床,上面放有一张炕桌,炕床边上是一个盆架,上面放着一个木盆,炕头有一排柜子放置棉被衣物。 炕床上初桃已经铺好的毯子,知君上前坐到炕床上对初桃道:“叫春杏进来。” 不一会春杏就进来了,知君吩咐初桃到门外守着,叫春杏上前来道:“可有看到什么?” 春杏有些激动的对知君道:“奴婢瞧见六小姐和一个男人在树林里,那个男人在树后奴婢没看清样貌,不过看见了那个男人带了个黛青色绣竹叶纹的荷包,荷包下还坠着一个枚平安扣玉佩,那平安扣上好似飘有一抹红,像是鱼尾,奴婢只瞧到了一眼,在想瞧一眼那人便很快离开了,很快,只一眨眼就不见了,应该是会武的,穿的是件翠虬色圆领襕衫。” 知君听完暗暗吃惊,她这个六姐姐还真是不简单,还未及笄就敢私会男人,是个拿的定有主意的人,比她那个谨小慎微的母亲强多了,难怪背着她母亲。 “平安扣飘一抹鱼尾红,定是极少见的物件儿,还会武功,应是世家子弟。无媒私会,这人品行不端。应是世家旁系或者是庶出,若是庶出这人门第会很高,若是旁系。”知君停顿了一下,心想若是旁系怕也不会简单。 接着又道:“这会儿纠结此人是谁已无意,眼下是以防六姐姐再与这人私会,若传出去,沈家就完了。” 春杏听言慌忙道:“奴婢,奴婢以性命起誓,绝不会将此事吐露。” “无需如此,我信你。”春杏话没说完就被知君打断了。 “以后派人盯紧了秋水苑,六姐姐那边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通知我。”知君看着春杏道。 春杏严肃点头道:“是,姑娘,秋水苑有一个三等丫鬟是和奴婢一同买进府的,她在秋水苑做些洒扫伙计,我去同她说一声,太过私密的她探听不到,但若是六小姐要出府,她定能知晓。” 知君闻言笑道:“我们春杏越来越稳重了,回家后你找初桃拿些银锭子,别空手让人办事。” “是,姑娘。”说完腼腆的挠了下头。 知君含笑看了春杏一眼,这丫头还是这么不禁夸,脸都红了,随道:“现下已无要事,你先下去歇着吧,叫上初桃一起,我也休息会儿。” 春杏走后,知君望着窗棂陷入沉思,盘算了几个适龄的世家子弟,都不像,又想了几个名声不好的更不像。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越想不出是谁,便越想知道是谁,想的浑身难受,也躺不下去了,就想出去透透气。 知君出门围着小西院转了一圈,这会来人都在小憩,院子里很是安静。就出了院子沿着院墙漫无目的走着。 隔着院墙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意思,便低头快走几步远离这里,谁料这墙上竟有个景窗,知君抬头正好与院内那人对视上,那人背着一只手透过景窗看向外面,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斗笠,身边有一个穿灰色窄袖长袍的人正说着什么,知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更是空白一片,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心虚,就这么直愣愣的蹲了下去。 只听里面传来扑哧一声呵笑,正在汇报的王五见他家一项规矩正经且老成持重的大爷,在他汇报这么重要的政事时竟然走神笑了,还笑的这么的怪异,只见他想笑又绷着,绷还绷不住,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他家大爷脸上见到这个表情,一时他竟不知该不该打断,就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大、大爷?” 王宴礼收回表情道:“这事回去再禀。”说完就直接往景窗走去,透过景窗向下看去,这时已空无一人,又左右看了眼,哪里还见那慌张的小丫头,想来是跟她家人来佛寺礼佛,自己又一个人到处乱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长记性。 想到这儿又无奈的摇摇头,嘴角还带有未尽的笑意。 王五见大爷这动作,一时紧张起来道:“大爷,是刚才墙外有人?”又赶紧回忆了自己刚才汇报的事,有没有要命的大事。 王宴礼转身看了眼一脸紧张的王五道:“无事,见到一只乱窜的小猫。”说完拿着斗笠就回了香房。 王五扭头往外看了看,又挠挠头嘀嘀咕咕着:“猫,大爷竟喜猫。找机会给大爷聘只猫回来。” 这边知君蹲下后心砰砰的跳,什么也不管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往回跑,一路跑回了香房,关上门缓着气,手捂着胸口,这回儿心还是跳的厉害,又摸了摸脸,热热的,鬓角还有微微的湿意,坐在炕上,拿起炕桌上的茶一口气喝尽,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朝后仰卧在炕床上,又想起刚刚的那幕,心里羞愧极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蹲下,那不是显的更心虚了吗,见到就见到呗,听到就听到了,谁让他们在院子说话的,当时就应该大大方方的给他行礼不就行了,反正他也算是她长辈,再叫声表叔爷,他还能为难她不成。 真是越想越后悔,心想就算没有祖母这层关系在,她现在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也不会怎么着她。 又想起梦里前世最后一面他看自己的眼神,满是长辈的不忍和怜惜,对上今日的眼神,没有了那些感情却也是温和的,一点也没有要责怪她的凌厉,又一股羞愧感涌上心头,捂着脸在床上翻来翻去。 第14章 知君在炕上翻着翻着就睡着了,直到初桃过来唤醒她,告知她要启程回府了。 返程的马车里知君一直很安静,也没了来时的兴致,初桃以为她家小姐太累了,也不忍打扰她,毕竟走了那么多路找人,怎么会不累。 一路安静的回了府,到家时正好申时,大家一起吃了晚饭,谢老夫人就令众人赶紧回去歇了。 到了梅香馆知君只觉得身体乏力,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就命婆子提了热水,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想好好的睡个觉,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东想想西想想,脑子越想越精神,索性就起身来,坐到隔间的书桌后,拿起笔给外祖母她们写信,告知她进京后发生的事,还有她的身体状况,又给四舅舅写了封信,告诉他自己想跟他学经商等等,又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京城,最后想了想又肉麻的添了句想他了,望他能尽快来京城看她。 写完了信才觉困意上涌,就进了内室她的拔步床上,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知君就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了。 醒后见时辰还早想再睡会,可脑子却十分清明,索性就起了床,打开格窗看向院中。 院子里有婆子正在洒水,廊下有丫鬟在拖地,小花园里还有个婆子在给花浇水,每个人都忙碌着,各司其职,每天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就是一生。 她们有些是家生子,有些是家生变故,不得已被卖身为奴,长大了有的陪小厮,继续在这里待着丫鬟变妈妈,妈妈变婆子,一辈子也走不出这方小小的天地。 幸运些的被赎了去,脱离奴籍,嫁人生子,忙忙碌碌,生活都是围着丈夫孩子转,一辈子也难有为自己的时候。 就像祖母和外祖母,她们都是胸怀大志却被困守在后宅一生的女子,她们的智慧谋略不比男子差,祖母教出两个进士,保家宅安稳。外祖母教出三子一女,三个儿子皆是经商奇才,母亲更是博览群书。 可是她们身为女子就只能在这后宅相夫教子,若她们能走出这后宅,定也能在外闯出一番天地来,终究还是这世道,能给女子走的路太窄了。 门这时吱呀一声被打开,打断了知君的思绪,初桃拢起幔帐,见知君只穿一身里衣站在窗边。 忙上前道:“小姐今日这般早就醒了,昨日睡的可好?” 知君含笑回道:“挺好,一觉到天亮。”接着就往净房走道:“洗漱吧!” 一切收拾完毕,知君照往常一样去福寿堂陪谢老夫人用早膳。 早饭结束后知君就想拉着谢老夫人出去走走,这次谢老夫人却摆摆手道:“今日不去了,昨日在寺里遇见杜家老太太,说好今日回来府山窜门,她家的孙子怀青今年也从墨北书院回来了,说是想来咱们家族学找秦先生指点学问,明年也要参加春闱。” “你与怀青自幼相识,前些年,只要你一回来都会说要找怀青去,怎么这次回来一次也没见你提过?”谢老夫人疑惑的问道。 知君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十分轻松道:“那时候还小,也不懂事,这两年大了,杜怀青以后也是要娶妻的,我在像小时候那样,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再说了小时候他来家里都是来找哥哥探讨学问的,我就是爱黏着哥哥罢了。” 谢老夫人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你对怀青没有想法?那孩子我看着很是不错,家世不高,家里人口简单,他也上进,比你哥哥还小些明年也要下场科举,他日必会取得不错的成绩。你们也是自幼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你就当真没动过心思?” 知君嘴角抽了下,心道确实动过心思,不过是上辈子,这辈子她是能离杜怀青多远就多远,她再也不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便故作难过道:“祖母这是怎么了,一个劲的夸杜怀青,孙女才回家几日呢,祖母你就厌烦了?我还想多留在家里陪祖母几年呢,我好不容易才好些了,您就这么着急把我往外辇吗?”说完竟真的挤出一滴泪来。 谢老夫人见状忙抱着知君哄道:“哎哟哟,我的乖孙女,你说的什么傻话,祖母巴不得你多留在家里陪我几年,罢了罢了,你既不想,我今日便回了杜家老太太。”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接着又道:“那杜家老太太近日身体不太好,她是想在入土前把他孙子的事情定下,我原想着你对那怀青有意,却不想我竟是想差了,也罢今日祖母就回绝了她,不耽搁她找别家,我们家君儿还小,不急咱们慢慢挑,这京城的好儿郎多的是。” 知君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关算是过了,便对谢老夫人说:“孙女不急着嫁人,孙女还要在家多待几年,我还要看着哥哥娶妻,等嫂嫂过门,我们一起孝敬祖母。”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行,祖母可等着你们孝敬我呢?” 祖孙两个又说了会话,杜家老太太就到了,祖母问知君可要避回后堂,知君不在意的摇摇头,就是见个长辈而已,该大大方方的见,没什么好避让的。 只见杜家老太太由杜怀青牵着进了福寿堂,知君见祖母要起来迎接,忙起身扶着谢老太太。 谢老夫人牵着杜老太太的手道:“老姐姐,近来可好些了,该是我上门去看望你,倒是劳烦你跑一趟,是我的不是。” 杜老太太闻言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是怀青来你家族学请教学问,哪有劳主家上门的道理。” 谢老夫人牵着杜老太太坐到罗汉床上,又指着知君对杜老太太道:“这是我孙女,家里排行七,知君快给杜家祖母见礼。” 知君忙上前行礼道:“杜家祖母万安。” 杜家老太太忙牵住知君的手道:“好姑娘,让老婆子我瞧瞧,竟长得这样标致。”接着就从手腕上扒下一只羊脂玉的镯子,款式也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显然是一早备下的。 接着道:“头次见面,老婆子我没什么好的,这个你收下。” 知君抬头看了眼谢老太太,见她点头示意,便就收下道:“谢杜家祖母礼物。”说完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退到了谢老夫人旁边。 接着杜老太太就指着杜怀青道:“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怀青。” 杜怀青上前一步站定弯腰作揖行礼道:“怀青请谢祖母康安,”又轻起身朝知君一礼道:“问君妹妹好。” 知君闻言忙朝他屈膝回一礼。 谢老太太就令福妈妈端出早备好的礼道:“这是一方梅花坑的砚台,并两块徽墨,一刀澄心纸,望你能好好治学,明年金榜题名。” 杜怀青惊讶的愣了一下,便急忙道:“谢老夫人厚爱,怀青定不负众望。” 说完哥哥沈砚安就进来了,向谢老夫人和杜家老太太行礼道:“孙儿听闻怀青今日来家中,便来找祖母讨怀青半日,不知祖母可允?” 第15章 谢老太太听孙儿这样说,便笑道:“允,我们老婆子说话,不需要你们陪,快去吧!” 沈砚安和杜怀青忙向两位老人行礼道:“谢祖母允,孙儿告退。” 谢老太太见他们走了,就对知君道:“你去后面找你福妈妈,让她做两碟子好克化的点心来。” 知君起身扶礼道:“是,祖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知君知道这是祖母故意支开她的借口,就去了后堂找福妈妈说了祖母的要求,并对福妈妈嘱咐若祖母找她,就让人到梅香馆叫她,说完就回了梅香馆。 到了梅香馆知君就开始抄佛经,她以前是不信佛的,梦里的上辈子最后她开始信佛,她想她能有重来一世的机会,就是佛祖的慈悲,所以现在她没事就抄抄佛经,一是能静心,二是还可以练练字。 上一世她是受尽宠爱的娇娇女,所有吃苦开能学会的东西,她统统都不精,于琴棋书画上,她样样都会,却也是样样都不精,只有书读了不少,记忆里她总是一个人拿着本书。 她的字不算好,只能算是能看,她还记得杜怀青曾评价过她的字,“娟秀有余,笔力不足。” 那以后她就不爱写字了,所以她的字还是那样,没什么长进。 知君抄完一卷佛经,福妈妈派人过来了,她就随人回了福寿堂。 到了福寿堂,只剩祖母一人,杜家老太太已经离开,知君没问祖母是怎么拒绝的独家老太太。 就同谢老太太讲她抄佛经的事。 谢老太太疑惑的看着这个她自幼宠大孙女道:“你这次回来,似乎长大了不少,你以前最是耐不住性子的,你这个年龄的小丫头,还是活泼些好,抄佛经虽好,你只当是练练字。” 知君微笑点头道:“祖母说的是,我就是练字用的。” 说着又转移话题道:“怎么没留杜家祖母用午饭?” 谢老太太微微摇头道:“她最近身体不好,每餐都需喝药,不便留下,怀青那孩子与你哥哥投缘,被你哥哥留在了飞鸿轩,以后他便常住在你哥哥那边,逢旬假方能回家一日,你及不想与他有牵扯,以后便少去你哥哥那边。” 知君闻言并不惊讶,因上一世,杜怀青就是住在哥哥的飞鸿轩,那时她还常常跑去见他。 遂对谢老太太点头道:“孙女知道,孙女以后只陪着祖母,祖母去哪我就去哪。”说完把头枕在老夫人的肩上。 老夫人开心的笑着摸摸知君的头道:“好,那就多陪陪祖母,明日咱们备上礼品去王府,你得好好谢谢王神医。” 听说明日就要去王府,知君顿时又想起昨日的尴尬来,一时竟想回绝祖母,可有一想,也不一定会碰上,毕竟那人那么忙,昨日他在青云寺,想来是沐休,明日应当不会见到。 知君就点头答应下来,想起哥哥是王神医的徒弟,遂又问道:“明日哥哥不与我们同去吗?” 谢老太太微笑答道:“你哥哥还要读书,他早备下一份礼,让咱们明日给王神医带过去。” 知君心想也是,哥哥明年是要高中探花郎的,一定得好好用功。 下午,知君拉着福妈妈,又喊上初桃陪着谢老夫人玩了一下午的打马吊,知君把她的碎银子都输给了祖母,又厚着脸皮点了几道菜,在福寿堂用了晚饭才回。 翌日一早,知君穿戴完毕,去了福寿堂陪谢老夫人用早餐,之后又陪着老夫人重新穿戴一番,方才拿上拜帖,坐上马车去了王府。 王府处在内城的槐花巷,这里住得都是历代的公卿宰傅,国之重臣的府邸,知君她们从沈府出发,要过两道大街,入内城在行三道巷子方能见到槐花巷。 这一路走来有卖各种吃食的街边小摊;有卖笔墨纸砚,诗词歌赋的沿街书店;还有热到非凡的瓦子;有说书先生的茶馆;酒香四溢的酒楼;以及京城最有名的食鼎斋,足足有五层楼高的食鼎斋,每层都挂有一排排的宫灯,若是在晚上宫灯亮起,整条街等能照亮,把京城的繁华演绎的淋漓尽致,也热闹非凡。 进了内城,都是各种各样精致的店面,有绫罗绸缎的锦绣坊;精致华丽的成衣店;香气扑鼻的胭脂铺子;古朴典雅的百宝楼;名书云集,收集孤本、书画的藏书阁;只做精致点心的美食坊;卖各种果脯坚果的蜜味斋等等。 内城的街市少了点烟火气,却处处透露着精致华丽,这里也是各家夫人小姐经常光顾的地方,街道上马车行驶井然有序。 过了街市就是静谧的巷子,巷子里都是五品以上的大臣府邸,由皇帝钦赐而得。 从前的沈府也在这最边上的巷子里住着,沈家老太爷去后,沈家没有能支应门庭的人,就搬去了外城现在的住所。 外城与内城,很多为官的人一辈子也难越过这道城门,外城的官想进去,却不知内城的人步步维艰,这里每年都有因被削官、被降职或被流放而或改换门庭,或空置的府邸。 进入槐花巷,巷口有座御赐的三门四柱七处楼的牌坊,这是先皇赐给王家祖上的牌坊,过了牌坊马车又行了很久,才能见到王府巍峨的大门,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林立,后面是朱漆大门古朴厚重,门上有块匾额,王府二字写的苍劲有力,这里无处不显示着这座府邸主人的喧赫。 谢老夫人先令管家呈上拜帖,后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偏门处来了一个身穿海棠色绣如意纹的褙子,并一件蜜合色百褶裙,脚上是双绣牡丹纹的修鞋,细眉掉眼,鼻子小巧,唇色绯红,肤色雪白莹润,莲步袅袅婷婷的走到谢老夫人面前道:“劳夫人久等,奴婢是太夫人身边的丫鬟牡丹,太夫人特命奴婢带夫人和孙小姐过去。” 谢老夫人微微颔首道:“有劳牡丹姑娘。” 牡丹福身行礼道:“不敢,夫人、孙小姐随奴婢这边走。”说完,抬手指向偏门。 第16章 知君陪祖母从王府偏门进入,跨过高高的门槛,入眼就只一整块泰山石雕刻而成的影壁,上面是浮雕工艺雕成的梅花鹿、仙鹤和松树,梅花鹿口衔灵芝回首,仙鹤两翅微微展开,站在松树上,活灵活现的。这是幅寓意禄运亨通,松鹤延年的影壁。 转过影壁,是长长的连廊,透过连廊的景窗,隐约可以见到里面几棵古树参天,连廊拐角是个月亮门过道,穿过月亮门豁然开朗宽阔的庭院映入眼帘,沿着青石砖路走过屋舍又走入一片花园,花园里的花竟有些已经开了,花香轻轻飘入鼻息,悠然芬芳。 沿着小小的鹅卵石铺就的花径,曲折穿行,走过一片竹林,又过了一个海棠门是一片湖景花园,花园里山石林立,亭台阁宇。 又走了许久,过了一个桥,两座亭子方才见到一个院落,院墙外一排参天的银杏树现已经绿意盎然,走过树荫方能见到院门,门上匾额书有云壁山房四个大字,想来这便是王家老太太的院子了。 进了院子就有丫鬟迎来道:“老夫人已经等候许久了。”说完又向谢老太太和知君行了福礼。 还有个小丫鬟忙进去禀告,知君和祖母就这样被两个丫鬟和几个婆子簇拥着进了屋。 进屋先见到的是件檀香木架秀多宝葫芦的屏风,穿过屏风方能见到坐在上位梨花木圈椅上的王家老太太,已经快要六十的王老太太头发略有花白,带了一个镶宝石的绣品抹额,头戴翡翠绿簪,穿了件孔雀绿色绣如意祥云纹的宽袖大氅,脸含笑意,眉目慈祥,和梦中前世她六十大寿时一摸一样。 知君随主母到了堂中给王老太太磕头行礼,行完礼起身,王家老太太就向祖母介绍堂中的人道:“这是我大儿媳妇,你就叫大太太就好,你比她大的多,在按我的辈分叫奶奶,把人叫老了不说,也叫远了。” 祖母笑着点头应下道:“大太太安”说完看了眼知君。 知君忙上前下跪行礼道:“晚辈给大祖奶奶请安。” 大太太忙上前扶起知君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聪明,我这还没算清楚该叫什么呢,你倒是反应的快。”说着从手上拨下一只鸡血石的手镯道:“好孩子,我既受了你的礼,这手镯你就收下,算是见面礼,我膝下没有女儿,就喜欢你这样娇娇俏俏女孩,你有空可要常常来府上陪我们说说话。”说完看向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接着道:“老大媳妇说的对,我这老了就爱俏丽的小姑娘,看着她们围着我转,就觉得自己还年轻。”说完哈哈笑起来。 知君屈膝行礼道:“是,祖太奶奶,晚辈以后常陪祖母上门。” 王老太太闻言又哈哈大笑道:“刚还说觉得自己还年轻,你这声祖太奶奶,又把我给叫回去了。” 知君顿时羞赧,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遂就害羞的低下头,是真的害羞,没办法王家辈分太高了,按辈分叫人,把人都叫老了,不按辈分又觉得无礼。 大太太见知君害羞就对王家老太太道:“母亲您就别打去知君这孩子了,谁让您老人家辈分长呢,因着您,儿媳几个的辈分都长了两辈,真是走到那都是奶奶,太奶奶。” 大太太话落,屋内又是一阵笑声传出去。 刚进院子的王宴礼和王神医脚步都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在廊下等了会。 王神医用肩膀碰了一下王宴礼打趣道:“你这几日还挺闲,这是被罢官了?” 王宴礼看了眼王神医道:“请了病假。”、 王神医奇怪的看了眼王宴礼道:“你病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说着就要上前去给王宴礼把脉。 王宴礼扶开手拒绝道:“没生病。” 王神医神情自傲道:“我就说,要是生病我怎么会瞧不出来。” 后又反应过来道:“没病你请什么病假。” 王宴礼叹气无奈道:“我动了桑丞相的人,没和父亲说,父亲知道后就令我在家反省几天。” 王神医睁大了眼睛后又哈哈大笑道:“王宴礼呀王宴礼,你也有今天,你这是被你爹罚了呀,没想到我们家一直端正持重的王家大爷,也有被勒令在家反省的时候。” 王宴礼依旧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脸上还是那般温和儒雅,仿佛王神医说的不是他。 王神医见他这样道:“你这人还真是无趣的很。”说完停顿了一下又挖苦道:“难怪到现在也娶不上媳妇。” 王宴礼淡淡的看了王神医一眼,悠悠的道出两个字:“你有?” 王神医被噎住一时不知道回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 过了会又嘴硬道:“我没媳妇是我不想娶,我有红粉知己,你有吗?我还有小师妹陪我你有吗。” 王宴礼懒懒回道:“你那红粉知己是有病才找你,你的小师妹是躲人才求王家庇佑。” 王神医被气到了,看了王宴礼一眼扭过头,又看了一眼扭过头最后道:“就你知道的多,整日知道那么多累不累啊你。” 这时有丫鬟出来见王宴礼和王神医在廊下,忙朝屋里禀道:“大爷同王神医来了。” 说完又朝王宴礼和王神医行礼。 屋内的知君听到丫鬟禀报大爷来了,紧张了一瞬,又想到应该是王老太太的大儿子就又放松了下来。 接着就见到王宴礼同王神医一起出现在屏风后,只一瞬,知君就感到脸上热热的,不用想也知道脸红了,羞赧的。 王宴礼进来先行礼道:“见过祖母、母亲。”又向谢老夫人道:“见过沈老夫人。” 谢老太太刚想起身回礼,就被王老太太抬手阻道:“按照你家老爷位份,他该向你行礼,你该受着。” 谢老太太点头应是,就又坐了回去。 这时知君硬着头皮向前,故作镇定行礼道:“知君见过表叔爷,见过王神医。” 接着知君又向前一步,看着王神医道:“今日小女前来,是来谢过王神医的救命之恩。” 说完便提裙下跪一拜道:“这一拜谢神医当年医治母亲之恩,”说着又跪下道:“这一拜,谢神医救小女一命。” 王神医忙上前扶起知君道:“你这丫头,何须如此大礼,行医治病本就是我为医者的本分,再说了,我既收了你哥哥做徒弟,你是我徒儿的妹妹,自己人怎有不治之理。” 知君朝王神医笑笑,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道:“就是有哥哥的情分在,我才只向您磕了个头,往后,我这条小命就交到您手上了,还得劳烦您继续给看护着。” 听到这句话满屋又是一阵笑声,王老太太这时对王神医道:“君丫头说的对,往后你可要好好看护着。” 王神医闻言笑着向王老太太行礼道:“叔祖母放心,晚辈一定好好看护着这丫头。” 第17章 接着又道:“保管她以后身体健健康康的,儿孙满堂。” 知君闻言霎时满脸通红,连耳朵都透着粉色羞的绞着手指。 王宴礼见知君这样,冷艳看了王神医一眼。 王老太太最先打趣道:“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当着小丫头的面说的什么话,你当说我们君丫头以后身体康健,面若桃花,颜若芙蕖更盛桃花。” 老太太说完屋内又是一场笑,算是把刚才的尴尬遮掩了过去。 接着王老太太又看向王宴礼道:“怎么这几天你都在家里?” 王宴礼见老夫人锐利的眼神却很是淡定道:“前些天染了风寒,如今已经好了,明日便去公职,今日特来瞧瞧祖母。” 王神医听他一番言辞说的煞有其事一样,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心想这小子不愧是在官场浸淫了这些年,这谎话说的连腹稿都不用打。 王老太太闻言满脸担忧道:“可好利索了,也不可大意了,你平时该注意些的,整天不是公衙就是书房的忙,还是得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照料着才行。” 王老太太看了眼孙子微微皱起的眉,叹了口气道:“我知你不爱听这些,你母亲不敢劝你,你父亲不管这些,只有我这个老婆子不怕遭你嫌,多说你两句,你看看你,清欢都走了多少年了,也该放下了,人活着总要朝前看,你既然不想续娶,你那两房姨娘你也不喜,那也该挑个喜欢的放在身边,房里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日子过的才舒坦。” 王宴礼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老太太不是在说他,给王老太太行礼道:“谢祖母关怀,孙儿让祖母担心了,孙儿如今挺好,有朝堂之事挂心,孙儿暂时还无心考虑房内之事。” 知君此时站在谢老夫人身边,低着头,耳观鼻鼻观心,心想王家老祖宗也太不把自己和祖母当外人了,这些事是她这个外人该听的吗,何况她还是个小辈,听到这么多长辈的私事,她很惶恐、很尴尬的好吗。 所以她是一动都不敢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就在这时她鼻子痒了起来,忍了忍,忍到满眼都是泪花还是没能忍住。 只听一时静谧的室内传出“阿嚏”一声来,众人都朝她看来,知君此时只感觉满身都是臊热,恨不得自己会打洞,只能厚着脸皮朝着主位上的王老太太羞赧的笑了笑,又抬手揉了揉鼻尖。 王老太太见她这样,便喜欢的不得了,指着知君道:“君丫头到我身边来。” 知君上前走到王老太太身边,见她朝自己伸出手,忙上前把手抚上,王老太太握着知君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受凉了?” 说完又摸摸知君的衣服道:“衣服穿的薄了,难怪手这么凉。”接着又对丫鬟道:“把我那件织锦的披风拿来。” 知君闻言忙道:“老祖宗,我不冷,我的手常年都是如此的,就是夏日也是如此。” 老太太还是拿过披风给知君披上才道:“你们这些小丫头,年轻时爱美不怕冷,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后悔了。”说完还拍拍知君的手。 接着老太太又看向王神医,问道:“这丫头手这般凉,当真没有是吗?” 王神医拱手道:“回叔祖母话,她这体寒的毛病是弱症里带出来的,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治,弱症已经压了下去,这体寒的毛病这两年就能改善,我回去再加几味药,做成药丸,连服一年,好的也就差不多了。” 王老太太闻言点点头对知君笑道:“你听到了,回去后可要按时吃药,好好把身体养好,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知君忙道:“是,晚辈谨记老祖宗的叮嘱。” 王老太太又对王神医道:“要配什么药,缺什么就到我库房里拿,以后这丫头的药都从我库里出。” 谢老夫人闻言忙起身道:“姨祖母不可,她一个小辈怎能劳烦您,她能得王神医医治已经是她的福气了,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王老太太摆摆手道:“什么劳烦破费的,几味药的事罢了,我也常年吃,多配一样而已,再说,我与这丫头有眼缘,以后你带她常来看我,就当是对我的回敬了。” 大太太这时也帮腔对谢老夫人道:“母亲都这样说了,你就别推辞了,我也喜欢君丫头,以后常来陪我们说说话,母亲她定然高兴。” 谢老夫人见此只能接受,随道:“谢姨祖母对晚辈的照拂。” 知君也在王老太太身边屈膝行礼道:“谢老祖宗关爱。” 王老太太不甚在意的拂拂手,又对着王宴礼道:“今日有小辈在,你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吧。” 王宴礼向王老太太弯身行礼道:“是,祖母,那孙儿告退。” 王神医这时也向王老太太行礼道:“叔祖母,若无其他事晚辈也退下了。” 王老太太轻轻颔首道:“去吧。” 知君突然想起哥哥给王神医准备的一份礼,以及今日哥哥不曾来还未向王神医说明,便向老祖宗行礼道:“老祖宗,今日哥哥因学业不曾来,我得替哥哥向王神医说明。” 王老太太摆摆手道:“他不会计较这些,你不必在意。”又想了想道:“你去吧,你哥哥是他徒弟,也是应当的。” 知君应是,看了眼祖母,见祖母点头,便又向众人行礼退出了正堂。 出来后,哪里还能见到王神医的身影,看了看周围,见到王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牡丹在偏厅绣花,就上前打扰道:“牡丹姑娘。” 牡丹问言忙放下绣绷,见是知君,便福礼道:“姑娘何事。” 知君见她很是亲和,便把要找王神医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牡丹问言忙道:“刚刚我见王神医是跟着大爷一起离开的,姑娘去王神医处,怕跑空,这样我带姑娘去大爷处,在令个小丫头去神医处,若神医在大爷处便好,若不在,也好叫神医知道。姑娘觉得如何?” 知君见她只片刻便有方法,心想不愧是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便道:“还是牡丹姑娘稳妥,就依姑娘所言,劳烦姑娘了。” 牡丹微笑点头道:“姑娘客气。” 接着就叫了一个小丫鬟,吩咐她去了王神医处,又叫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丫鬟嘱咐了她几句,方才领着知君出了云壁山房。 第18章 出了云壁山房,走了还是来时的那条种有银杏树的路,穿过假山,过了桥又入了竹林,沿着竹林转入另一条路,接着就见一道月亮门,砚沿着青砖小路走了会方见到一个院子。 院子比云壁山房还要大,墙上有浮雕石,黝黑的琉璃瓦当,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闪光,又走了会方见到院门,门上有竹林苑三个大字,字体龙飞凤舞,很是飘逸,可见书写之人功底不凡。 牡丹见知君盯着院门上的匾额看,遂笑着解释道:“这是大爷题的字,这里是大房的院子;还有老夫人院门的字也是大爷写的。” 知君问言很是惊讶,若说竹林苑的字是王宴礼写的她没什么惊讶的,毕竟他可是十五岁就考中状元的人,可老夫人的云壁山房的字,字体娟秀,虽笔迹苍劲,知君也想着会是老祖宗的字,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王宴礼写的,这两种字体差别也太大了。 她的字写的不好,就十分敬重能把字写好的人,就像哥哥,他从习字开始,每日十张大字练习,直到今日他还在坚持练习,尽管哥哥的字已有名家之风,比父亲的字还多积分风骨,可他也不曾懈怠。 哥哥只写成一种字体都需如此努力,可见能把两种字体都练成,得付出怎样的辛劳。 她顿时便对这位表叔爷起了敬重之意,想着若有机会找他要福字贴,回去练练字。 进了竹林苑,牡丹就带着她进了西跨院,边走边和知君介绍道:“东跨院住着大老爷和夫人,二爷和三爷成亲后在竹林苑旁新建了两个小院子里,西跨院住的是大爷,还有大爷的两位姨娘刘姨娘和李姨娘,这两位姨娘是大奶奶生前聘的,两位姨娘现下都无子,刘姨娘曾育有一位小姐,可生下没满月就夭折了。” 知君心中暗暗吃惊,这牡丹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可不想知道她这表叔爷太多的秘辛。 见牡丹喋喋不休,如数家珍的讲着这些,她只微笑点头,并不回应,心想这牡丹姑娘不会是表叔爷有意吧! 这样想着她就抬头暗暗打量牡丹,身段不高,身条极好,五官小巧,气质婉约,莲步袅袅婷婷,身姿似弱柳扶风,很有江南美人的风姿,这样一个人她看了都喜欢,牡丹是有资本的,就是不知她这表叔爷是何想法。 到了一处房前,只见有穿一身窄衣素布袍的男人站在廊前门口,门上也有一匾额曰“静思堂”,三个字和竹林苑三字不是一种字体,可这一看就是书房的名字,想来也是书房主人写的,知君对王宴礼的敬佩有加了一成。 牡丹姑娘上前盈盈一礼道:“王管家,我带沈家孙小姐来找王神医,不知王神医可在大爷这?” 被称作王管家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知君一眼道:“我去给姑娘通传。”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知君奇怪的看了那人一眼,牡丹见状和知君解释道:“王管家是大爷的侍卫首领,人称王一,为人很是冷淡,也不爱多言,姑娘勿怪。” 知君抿嘴笑了笑道:“不会。”说完就看着门口静静等着。 心里却暗暗后悔让牡丹姑娘带她来王宴礼这里,她应该去王神医那边等着。 不一会王一推门出来道:“大爷让姑娘进去。” 知君看了牡丹姑娘一眼,牡丹提裙走在前面,走到那王一身边被拦了下来,只听王一道:“大爷只说让姑娘进去。” 知君看了牡丹一眼,只见她面含羞恼,眼含泪意,见知君看她忙收敛情绪道:“大爷只让小姐一人进去,奴婢就在屋外等候小姐,小姐快进去吧。” 知君见她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朝她微微点头,转身就进了书房,进去后入眼就是一座绣岁寒三友的屏风,透过屏风隐隐能看见坐在书案后的人影,知君忙快步上前朝着王宴礼屈膝行礼道:“知君给表叔爷请安。” 王宴礼放下手中的毛笔,只见他眉间微微蹙起道:“不必多礼,在祖母那里已经请过安了,你来找我何事?”声音沉稳,略显严肃。 知君心道不好,表叔爷这会儿明显心情不好,她又左右瞧了瞧才小声道:“我来找,找神医的,哥哥让给他带了份礼。”知君声音越说越小。 王宴礼见小姑娘像是被吓到了,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才意识到可能是他刚才听到她唤他那句表叔爷时,不太顺耳,语气可能严肃了点,吓到这小丫头了。 遂勾唇笑了笑道:“他方才回去给你拿药了,你在这等着,我让人叫他过来。” 知君见状忙阻止道:“还是我去王神医那边吧,不能劳烦他老人家再往这边跑了。” 王宴礼闻言皱眉道:“老人家?”语气带有冷意。 知君抬头看他,心中很是无措,只疑惑的望着他。 王宴礼见小丫头瞪着圆溜溜漆黑的大眼睛,很是疑惑的望着自己,无奈的笑了笑,更像是气笑了。 又笑着摇了摇头才道:“他只比我大七八岁,如今也不过是而立之年。” 知君问言愣了愣,脑子转了转才明白过来才道:“王神医都是神医了,不叫他老人家好像不符合他的身份,况且他长得确实显老,看上去比我父亲大多了,更不像比您只大七八岁的人。” 王宴礼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眉目也舒展开,仿佛心情不错。 只听他道:“那你前日躲什么?” 知君问言愣住了,只“啊?”了一声,也不怪她反应不过来,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 知君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到:“那天,那天我是有事情想不通,就出去转了转,那个小师傅说东院不能进,我就出去沿着墙外走走,谁知道你们在那里说话,我什么也没听到。”知君最后那句说的理直气壮,她确实是什么也没听到。 王宴礼见她这样就又问了问她:“哦?那你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知君又被问住了,心道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正常情况下不是该威胁她说不过她听没听到都闭嘴吗,他怎么问自己什么事想不通,那她能说吗,肯定不能啊,总不能说她想不通自己姐姐私会的人是谁,那她沈家的脸就丢尽了。 就对王宴礼道:“表叔爷,我在想自己的事,不方便说。” 王宴礼见她为难就知道她不会说,他也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丫头还是很聪明的。 第19章 那日回来后王五把在后山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和他说了,他那日正好在湖中心钓鱼,远远的见到那小丫头猫在树后,提着裙子跳出来吓那丫鬟的一幕。 当时只觉着小丫头还是孩子心性,毕竟才十二岁,玩心重也是应该的。 回来后得知王五的回禀后才知道那小丫头心思也不少,哪里是孩子心性,分明是只小狐狸,就是稚嫩了些。 王宴礼看了看知君道:“我不问你是什么事情,只问你现在可想通了,可有解决之法?” 知君问言摇摇头道:“我不知那人是谁,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守好该守的人?” 王宴礼闻言点点头道:“你这么做不错,却也不能解决问题,你可愿听我一言?” 知君问言惊讶的看着王宴礼道:“表叔爷请讲。” 王宴礼见她一副惊讶的表情,笑了笑道:“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说完就静静的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 知君想了想道:“可若,可若事情走露了风声,会使得全家名声尽毁,又当如何?” 王宴礼勾了勾唇道:“那就设个套子,让人自己往里转,你只要把口收紧了,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知君听王宴礼这么说,又想了想,觉得很是有道理,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接着又想到什么疑惑的问王宴礼:“表叔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宴礼见她这么问却不奇怪,以她的聪明能想到这一层并不奇怪,可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遂温和的笑了笑,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小猫顺毛,便反问道:“我该知道什么?” 知君被问的一愣,是啊,他确实不该知道。 她尴尬的抠着一边的衣袖道:“没什么,多谢表叔爷今日的指点。” 王宴礼又见她叫自己表叔爷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寂静下来,像是有冷风吹过,知君心想表叔爷这人真是古怪,刚才还好好的,一脸温和的指点自己,这会又冷了下来,这天才的心思果然是她这样的普通人猜不透的,可也不能就这样待着吧,这也太尴尬了。 知君一边抠着衣角一边想着怎么找借口离开这里,刚想到她要去找王神医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只见王管家带着王神医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知君见是他们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氛围太难受了,她忙上前给王神医行礼,告知他哥哥不能来的原因,以及专门给他备下的礼品。 王神医闻言,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就对着王宴礼道:“你看看,我徒弟多孝顺我,举业那么繁忙还不忘给我这个师傅备礼,自己来不了,也嘱咐好妹妹专门前来说明,我虽然没有娶妻,可我有徒弟呀,比不得某人,高高在上的天天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连个关心问候的人也没有,可怜啊~可怜。” 知君问言就知道他在暗讽谁,遂就低着头,手中不自觉的抠着一片衣角,心中满是煎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王宴礼却很是淡定,平平淡淡的看了一眼王神医,又对着知君道:“事情已经办完,你先回云壁山房吧,你祖母应等急了。” 知君闻言,很是高兴,忙朝着王宴礼屈膝行礼道:“烦扰表叔爷许久,谢表叔爷体恤,知君告退。”说完看了眼王宴礼,见他点头,就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书房。 知君走后,王宴礼凉凉的看了眼王神医,王神医直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道:“没什么事了,我也回去了。” 说完没等王宴礼应允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书房。 王宴礼见人都走了,抬手抚了抚眉心,无奈的勾唇笑了笑。 他自幼懂事,很少让家里为他操心,学业上他天赋凛然,是别人口中的天才,在家中他又是长子,弟弟们都以他为榜样,对他很时敬重,却少了兄弟间的情谊,学堂里多是来奉承他的世家子弟,朋友虽多,知己却少,多是利益关系。 他少年就被圣上钦点为状元,十五岁便入朝为官,他清楚的知道若没有家族的庇护,他的仕途不会走的如此顺遂,他父亲说他太过激进,不懂得收敛锋芒,可如今朝堂局势几乎已经是桑家一家独揽,皇上年轻时还有几分心气,算得上是个明君,可如今他年迈专营权术,好色喜功,朝堂都是些善权之辈,没什么建树。 他若再继续缩着,只怕王家很快就会如以前的杨家一样,被桑家慢慢蚕食掉,最后退出京城,蜗居在那小小的一隅。 父亲为官取中庸之道,若是在盛世有一个开明的君主,父亲定可以带领王家长久的走下去,可如今不行,朝堂局势如一趟浑水,君主年迈昏聩,几个皇子相争,桑家独大,谁都别想独善其身,再一味的退让,只有被取代的结局。 他为官九年,前两年适应官场的规则,观察身边的人,培养自己的势力,后面开始慢慢布局,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年,这时候,这局棋已经到了收官之时,他也该慢慢走进棋局,走入众人的视线了。 这边知君出了书房就叫上牡丹离开了竹林苑,路上牡丹一直小心的想从知君口中知道王宴礼在做什么,知君装作不知的给搪塞了过去,又问了路上的花是什么品种,这么早便开花之类的,把牡丹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云壁山房,知君进了堂屋给王老太太见礼,只见大太太已经离开,祖母也起身向王老太太请辞,王老太太挽留,祖母推说家中有事,便和知君告退离开了云壁山房。 一路上由婆子领着出了后院,又出了会客厅才走到大门的廊坊下,却遇见了王神医,只见他上前对知君道:“刚才你走的急,我才一出书房你就不见了,给你新配的药都没拿,索性就在此处等着了,想着你们也待不了太久,” 知君忙上前接过药行礼道:“劳烦您又跑了一趟。” 王神医摆了摆手道:“无妨。”又朝着谢老夫人作揖道:“我还有事,就不送老夫人了。” 谢老夫人忙道:“先生去忙,不敢劳烦先生。” 王神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知君和谢老夫人出了王府,沈家的管家就在王府门口候着,领路的婆子行礼告退,王管家上前给了那婆子两贯钱,那婆子忙笑着接下向老夫人行礼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知君扶着谢老夫人上了马车,马车吱吱呀呀的驶离了槐花巷。 第20章 马车上谢老夫人含笑看着知君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时胆子那么大,见到王家这些,害怕了?” 知君靠着谢老夫人笑了笑,坦然道:“确实是有点怕,王家的富贵权势,表叔爷的威势,都让人觉得胆怯,不过王家的老祖宗待人很时亲和,孙女后面就不怕了。” 谢老夫人听孙女这么说呵呵笑起来道:“倒是你的福气,老祖宗她看你顺眼,喜欢你才这样对你亲和,若是换了旁人见到她都会感到胆怯,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性子也好了,她年轻时是很有威势的,一般的小辈都不敢看她。” 知君闻言朝谢老夫人笑笑道:“那我还是挺幸运的,又多了个长辈疼我。” 老人家见孙女这样说,心中很是心疼,她的孙女这开朗明媚,谁能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又因天生的弱症,五岁的她就被远在千里之外的外祖母接走了,她那时还那么小,到现在她都记得她走时眼睛含泪,却笑着对她说,祖母别担心,我去陪陪外祖母,等天暖和来再来陪祖母,那么个小人母亲刚走,自己又要离开家,怎么会不害怕,却还那么懂事的反过来安慰她,那么懂事,怎么能不让她心疼。 就这样想着,再看看眼前的孙女,老夫人拍拍知君的肩膀,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她的小孙女一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她定要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让她的小孙女一辈子都这样开朗明媚。 知君抬头进祖母深深的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疼爱,就仰头对着谢老夫人明媚一笑道:“祖母,咱们去食鼎斋吃午饭吧,我听小舅舅说过食鼎斋是整个大梁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厨子都是能进宫当御厨的,我在临安时就想去来着。” 祖母含笑看着知君:“既然我的孙女想去,那咱们今天就去。”说着敲敲车壁,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夫人有何吩咐?”管家声音里就透露着爽利,光听声就知道是个很会办事的人。 谢老夫人道:“拿三老爷的帖子去食鼎斋定一桌席面,再去三楼定个单间。” 管家闻声道:“是,老夫人。”顿了一下,又听管家道:“老夫人,可还要一盒食鼎斋的点心,他们家点心只有定席面才能限购一盒,平时买不到。” 老夫人闻言道:“定一盒,你先去吧!” “是。”管家应声走了。 知君看了看祖母,把想阻止的话咽了回去,她听小舅舅说过,食鼎斋的点心就是样子做的精致,其实味道也不怎么样,别人买来多是为了送人,因为稀少显得珍贵,论味道还没她家麦冬的手艺好。 可她见祖母一心想为她的样子,不忍心拒绝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祖母高兴就好。 马车依旧行驶在街道上,外面慢慢有了小贩的叫卖声,显然已经出了内城。 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声音混杂,还有听不懂的方言,这里有着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他们有的是为了生活,有的是为了仕途,都是在为了生计,努力的在这世间奔走,来到了这大梁最繁华的都城,相聚在这热闹的街市上。 他们的声音被这只阁这薄薄车帘的自己听到了,她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可她却十分的羡慕他,羡慕他可以敞亮的站在街市上,可以大声的和人畅谈,可以痛快的行走在这世间,为了家人,为了生活,或是单单为了自己。 可她却不行,她祖母不行,她外祖母也不行,只因她们是女子。 她知道今日她说想去食鼎斋吃饭,在这京城许多的大家族里是不被允许的,若被传出会对名声有碍,可今日祖母确是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这世道对女子虽不公,可她却不怨,世道如此她无力改变,可她却有疼爱她的家人,她们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在这片天地下她可以做自己。相较于其他大多数女子,她已经非常幸运了。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知君掀开车帘看到食鼎斋三个大字。 知君惊喜的看着祖母道:“祖母食鼎斋到了。” 祖母笑道:“到了,好,那咱们进去。” 知君扶着祖母下了马车,管家这时已经等在食鼎斋门口,店家小二想上前招呼被管家拦了下来,知君和祖母就由管家领着上了三楼,一路上上有很多目光朝她看来,都被祖母挡在外面,这时她很想狠狠的瞪向看她的那些目光,可她被祖母牢牢护着。 到了三楼,就是一间间单独的房间,管家带她们走到写有寒梅的房间就道:“老夫人和七小姐安心用饭,奴才在外守着,说完见谢老夫人点头,就转身出去,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知君看向摆满一桌子的席面,很是丰盛,有她爱吃的东坡鱼脯、水晶肘子、八宝鸭、炙羊肉等等,整整十二道菜。 知君惊讶的看向祖母道:“祖母,这也太多了,我们吃不完吧!” 祖母听了哈哈笑起来:“今天敞开了吃,吃不完可以外带回去给你的丫鬟吃。” 知君呆呆的点点头,眼睛直盯着那道东坡鱼脯。老夫人笑笑夹起一块放进知君的碟子里道:“尝尝味道如何,有没有你福妈妈手艺好。” 知君笑笑夹起一块送进口中,口感松软吸满了汤汁,入口芬芳,鲜香十足。和福妈妈做的味道不同,却也是好吃的。 知君点点头道:“祖母好吃的,和福妈妈做的味道不一样,福妈妈做的好吃,这个也不错,你也尝尝。”说完也给谢老夫人夹了一块。 谢老夫人吃了也点点头道:“不错。” 祖孙两个慢慢悠悠的吃了顿午饭,知君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道:“难怪这食鼎斋这么有名,只这做菜的手艺别家也很难赶上,更别提这里的环境了,光这屋内的摆设就不下百金。” 谢老夫人淡笑着摇摇头道:“不止百金,你看那花几上的梅瓶,是前朝官窑产的,只这个就不下百金,更别说墙上的那幅画,是竹林老人的真迹,还有这茶具是白瓷的,这桌椅是黄花梨的,再加上这里的摆件,只怕不下千金。” 知君惊讶的瞪着眼睛道:“千金,千两黄金。” 她又扭头打量了四周啧啧称奇道:“这食鼎斋还真是豪奢,也不知这背后是谁家的产业,谁家若有这样一份产业,怕是府里的银子比国库也少不了多少。” 第21章 谢老夫人笑看着她这个钻进钱眼里的孙女,摇摇头道:“这背后的东家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该回去了,我怕再不走,我孙女想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搬回家去。” 知君闻言羞赧的笑道:“祖母,我哪有。” 谢老夫人哈哈笑道:“是,你是还没有,不过你都开始盘算着酒楼能赚多少银子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还是个小财迷。” 知君这会儿倒是坦然承认道:“财迷没什么不好,我若是有小舅舅那样的本事,倒是也能经营的起一间这样的酒楼,我也能挣很多的银子,养祖母,养哥哥,养咱们一大家子人。” 谢老夫人闻言,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孙女道:“好丫头,有志气。” 知君惊讶的看着祖母道:“祖母不反对吗,我想跟着小舅舅学经商,您同意?” 谢老夫人笑看这孙女道:“我为什么要反对,你若是有能力经营好一家铺面,就有能力管理好一大家子,女子虽然只能困在后宅讨生活,可谁也没说不能学经商,这京城世家贵族里,谁家没有几个铺子,几处庄子,这些不都是后宅主母在后面管理着吗?女子生活在后宅,却不能困守于后宅。还是得看看外边的事,要知道米多少钱一斗,菜多少钱一斤,布多少钱一匹,这样方能活的明白,管家时才不至于叫下头的人糊弄了去。不能只知道盯着后宅的那些人,今日你得了个珠子,明日我换个钗环的挣荣宠,比鲜亮。那女子这一生得活的多无趣。” 接着又对知君道:“所以我支持你跟你舅舅学习经商,这以后即便是我不在了,我也不担心你会在夫家受欺负。” 知君见祖母这样说忙道:“祖母说什么呢,你还年轻,我还要长长久久的陪着祖母。” 谢老夫人闻言哈哈笑道:“傻丫头,你哪能这样一直陪着我一个老婆子,你的日子呀,还远着呢!” 知君心里很是难受,遂耍赖道:“我不管,我就要陪着祖母。”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就笑着拍了拍知君的手道:“好,陪着祖母,那现在你该陪着祖母回家去吧?” 知君本来难过的心情瞬间就雨过天晴,就高兴的对谢老夫人道:“走,祖母,我们回家。” 说着便搀着谢老夫人下了楼,出来后就连那些人的目光也没能影响到知君的好心情。 知君知道,她的想法在这个被礼教束缚的世道很难令人接受,祖母能答应她让她跟着小舅舅学习经商,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料了,她不能着急,得徐徐图之,眼下她只要好好陪着祖母,先慢慢跟着小舅舅把生意做起来,其他的事以后在说。 回去沈家的马车上,知君一路叽叽喳喳和谢老夫人说着她在临安的见闻,以及小舅舅带她去爬了那些山,吃了什么好吃的等等,一直等马车到家都没停下来。 扶着谢老夫人进了福寿堂,没一会谢老夫人就显得精神不好了,知君知道祖母有午睡的习惯,今日陪她在食鼎斋吃饭错过了她往常午休的时间,这会儿祖母已经困倦的不行,就忙让丫鬟铺好了床,把祖母扶进内室去午睡,等祖母睡着后,知君就回了梅香馆。 槐花巷王府静思堂内,王宴礼一如往常一样听着王五回禀自食鼎斋收集来的情报,他起初建立食鼎斋,就是想有一所可以收集情报的场所,起初建有青楼这样的风月场所,可收集的信息多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能用上的很少,后面他观察位置越高的人,越是注重声誉,像青楼这样的风月场所很少沾边。 可为官就必须要有私下的交际,这些人多是去茶馆,饭馆这类场所,所以他就开起了食鼎斋,大堂接待普通食客,二至三楼接待有名望的官商,四楼以上只限官身。 明面上是几个酒馆饭馆的商人联合建起的食鼎斋,任何都查不到有他的存在,就连他父亲都不知道这件事。 在食鼎斋,他让王五培养了一批人,专门探听消息,靠着这些消息,这些年他在朝中插入了不少自己的人,靠着食鼎斋赚的银子在大梁各地建立起了情报网,王一掌管全国的生意,王二掌管西北情报网,王三掌管东北,王四管整个江南地区,王五管理京城,这两年才步入正轨。 食鼎斋经过几年的经营,已经成为了大梁最为盛名的酒楼,外地的乡绅贵胄,皆以到过京城的食鼎斋为谈资,食鼎斋的名声大噪,引来了不少官员在此密谈,就连桑丞相也不能免俗,常年在食鼎斋的五楼包了一个雅间,三五不时的邀人到雅间品茶吃酒。 王宴礼听着王五的汇报,嘴角不屑的一勾道:“桑丞相这就按捺不住了,我还当他是只老狐狸,是能沉得住气的,没想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王五听了咧嘴笑道:“还是爷早有部署,他也是被逼的自乱了阵脚,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谁算计了他,还怀疑起了他自己的人。” 王宴礼看了王五一眼,王五忙收敛起笑脸接着道:“君小姐今日去了食鼎斋吃饭,是陪着谢老夫人去的,吃的很是开心,走时还把没吃完的饭菜带回去了,谢老夫人说小姐想把房间里的摆件都搬回去。”说着笑笑道:“看来君小姐还是很有眼光呢,爷布置的房间,低调奢华,一般人看不出来。” 王宴礼听到知君想把房间的摆件都搬回家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丫头见到那些东西时的表情,一定很生动鲜活。 他又看了眼王五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王五笑了笑回道:“君小姐还算了算食鼎斋这些年能赚多少银子,说是和国库比也不遑多让了。” 王宴礼闻言哼笑道:“她倒是会算账。” 王五接着道:“君小姐还说以后要跟着临安陈家四老爷学习经商,她以后也打算经营一家和食鼎斋一样规模的酒楼,她还要靠自己养沈家一家子的人。谢老夫人还夸君小姐有志向。”想了下又加了句:“君小姐想一辈子都陪着谢老夫人。” 第22章 王宴礼闻言皱了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她是打算经商一辈子留在沈家,这是要给沈家做长工?” 王五听王宴礼反问自己,挠了挠头道:“君小姐是这么说的,不过谢老太太说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说什么都太早,君小姐听了谢老夫人的话就没在说什么了,像是同意老夫人的话,然后就很开心的搀着老夫人回家了。” 王宴礼听完王五的话,皱着的眉并没有松开,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王五看着王宴礼不怎么好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家大爷在想什么,就静静的等着他家爷的吩咐,吩咐没等到,只听到他家爷哼笑了一声道了句“天真。” 王五愣了愣,大爷这是在说他还是说君小姐,还是说谢老夫人,王五疑惑的抬头看了他家爷一眼,聪明的没有问出口,忙转移了话题,接着开始汇报其他的消息。 沈府梅香馆这边,知君刚从祖母那回来,懒懒的趴在美人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初桃进来见她家小姐懒懒的样子笑道:“小姐今天和老夫人去王家玩的开心吗?听麦冬说小姐还带回了食鼎斋的食盒,麦冬可开心了,拿着去小厨房研究怎么做去了。” 知君听完懒懒的笑着道:“等小舅舅来了京城,我带你们去食鼎斋吃席面,他们家的席面味道还是不错的。” 初桃闻言道:“陈家四老爷要来京城了,那姑娘一定很高兴,只有四老爷敢带着姑娘四处跑。” 知君斜睨了初桃一眼道:“说的跟我出去都不带你们似的,临安城的茶楼、酒肆、饭馆,你数数有几家是你们没去过的。” 初桃忙向前朝知君讨好笑道:“奴婢知道姑娘不会忘了奴婢们,我们也是因着小姐吃了多少富家小姐也吃不到的东西,也走了许多的地方看了许多的风景,有时候奴婢觉得跟着小姐,这辈子也值了。” 知君笑着打趣初桃道:“你才多大,就在这说什么一辈子,你的一辈子还长着呢,咱们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我们要吃更多的美食,去更多的地方,见更多的风景。我们大梁国域辽阔,咱们才见到那版图的小小一隅,等以后我们跟着小舅舅赚了银子,咱们要去瞧瞧我大梁国每一处的山河美景。” 初桃被知君说的很是心动,毕竟也是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一听以后可以跟着小姐出去见识更多的风景,便心向往之,哪还有刚才才起的那点自怜自艾,初桃高兴的对知君道:“姑娘说话算数,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兰草她们去。” 说着就风一样的轻飘飘的跑了出去。 知君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还是孩子心性,平时看着在怎么稳重大方,遇到开心的事还是会原形毕露。 想着这些知君嘴角含笑的继续躺在美人榻上想事情,没一会自己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知君睡到申时方悠悠转醒,醒来后知君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心想自己这身体也太无用,只多走了些路身体就酸软无力,那以后她若是多经营些店铺庄子,她岂不得累死,她必须得好好的锻炼锻炼了。 知君也不拖拉,吃过晚饭就拉着初她们围着花园走,她只沿着花园走了半圈就喘的不行,初桃几个也好不到哪去,都是气喘吁吁的,春杏看了眼花园的位置道:“姑娘前边不远就是五少爷的飞鸿轩了,姑娘要不要去歇歇脚。” 知君刚想答应,就想起杜怀青如今住在哥哥那,遂道:“哥哥学业繁重,我们以后还是少打搅他,走吧咱们往花园里边的凉亭稍稍坐会儿去。” 见知君这么说,初她几个自然无异意,几个人就去了花园凉亭,通向凉亭的路左边是院心湖,右边是花园假山,之前有下人因着天黑看不清路,失足落入湖中,那之后这边沿湖的路上都设了宫灯,里面用的是省银钱的油灯,虽没有蜡烛明亮,但却能看得清路。 知君带着初桃几个进入凉亭歇息,凉亭由假山半隐着,透过花木虚虚能看见油灯笼罩下的湖面,知君休息了会就想起身回去,刚站起来就见前面有人影闪过,知君与初桃互看一眼,显然初桃也见到了,春杏刚想说话就见知君对她比了个尽声的动作,悄悄往外走,初桃她们也连忙跟上,知君往路上望去,只见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看衣着不是家中下人,春杏这时也看了那人一眼,惊讶的拉了拉知君的衣袖,知君见春杏表情就知道她应该见过此人,又看向那已经走远的人影,只见他走到院墙的一角,熟悉的翻身跃过,知君看了看那院子,想了下才想起那是沈之愿的秋水苑。 顿时便知道春杏因何惊讶了,知君眉头紧皱,她有想过沈之愿与人在外有私,却不想她竟如此胆大,竟引人到家里私会。 知君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办法,如今在家里,她若是直接带人进去,抓住那人,再令人封锁消息是否可行,可如今她还不知那人是谁,又不能抓住把人打死,若那人是个不在乎名声的泼皮无赖,就此赖上沈家当如何。 不能冲动,那人是个会武的,若找人跟踪也必定得找个会武的,普通护院肯定不行,她想了一圈,如今只有哥哥身边的长随夏冬会武,杜怀青还在哥哥那里,这事不能让杜怀青知道。 知君想了想对初桃道:“你去哥哥那里了请他到梅香馆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知君知道这个时间他定不会带杜怀青去见她。 接着又对春杏道和麦冬道:“你们两个身量小,躲在秋水苑外的花丛里盯着那里。若那人出来立刻到飞鸿轩当面报与哥哥。” 春杏和麦冬忙应是,刚要离开,知君又嘱咐道:“要注意安全,小心藏好自己。” 春杏和麦冬忙道:“姑娘放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两个小小的身影很快隐入暗处。 知君接着又对兰草道:“你去飞鸿轩门口,把哥哥带到这里,我在凉亭里等他。” 兰草应声离开,知君转身隐入暗处,静静的看着远处隐在夜色中的秋水苑。 第23章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知君就见初桃和兰草引着哥哥来凉亭这边。 知君从阴影处走不来,忙上前拉着哥哥沈砚安往凉亭走。 沈砚安无奈的笑笑道:“你慢点,这么黑你小心磕到自己。” 到了凉亭知君看了眼四周,沈砚安见知君如此谨慎便问道:“你可是出了什么事,若是犯了错你别怕,有哥哥在。” 知君见沈砚安这么说忙摇头道:“不是我是六姐姐。”知君就把刚才见到有男人翻墙进了沈之愿的院子,连同上次在青云寺见到的都和沈砚安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沈砚安听完眉头紧锁,看着知君道:“你胡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哥哥,若那人是个凶残之人,那日在后山你贸然向前打搅了他们,他若不是被你吓跑了,你焉能有命。” 知君见沈砚安这个反应,一时心虚道:“我知道是我鲁莽了,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那人还在秋水苑,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敢贸然前去捉奸,怕影响我沈家的名声,如今只能先按下不动,想办法知道那人的身份,在看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沈砚安听见知君还想过要去捉奸,紧抿的嘴唇忍不住抽了抽,与知君相似的五官上露出了一抹难言的羞恼来,妹妹去捉姐姐的奸,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他忙打断知君的话,厉色道:“这件事情交给哥哥,你不要在管了,我会妥帖处理这样事,你现在马上回你的院子去,今晚的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沈之愿这事你不能掺合进来。 知君不服气道:“可是,哥哥。” 话没说完就被沈砚安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事你不准插手,回去。” 知君第一次见到沈砚安如此对她疾言厉色,就不敢在多说,便委委屈屈道:“我知道了哥哥,我这就回去。” 沈砚安见知君这样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了,就对知君道:“哥哥刚才的态度不好,你不要在意,这件事情你不宜插手,听哥哥的话,这件事放心的交给我,明日我再去梅香馆瞧你,今晚你先回去。” 知君点点头道:“好的,哥哥,我这就回去,你明天一定要来告诉我这事的进展。”知君迫切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沈砚安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摸了摸个头刚到他胸口的妹妹的头发,看着自己妹妹黑漆漆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拒绝的话在难说出口,便道:“回去吧,这事的进展我不瞒着你。” 知君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向沈砚安扶了扶身边带着初桃几个悄悄离开了。 知君走后,黑夜中的沈砚安望着远处秋水苑的院墙,一双眸子在黑暗的遮掩下也难掩严重的锐利,这一幕若是被知君见到,一定难以相信这日平日里他一向温和儒雅的哥哥。 回到梅香馆,知君有点后悔把这件事告知哥哥知道,怕这件事会影响哥哥的学业,毕竟他哥哥明年可是会中探花郎的,若因着沈之愿这件事影响哥哥最后的名次,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可能怎么办呢,奈何她手中没有可用之人,告知哥哥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她得尽快培养些能用之人,身边光初桃几个远远不够用,她得有几个能帮她在外行走的人,这以后她真在京城做起了生意,家里人一定不会同意她在外抛头露面,就是小舅舅那么开明的人每次带她出去都会把她装扮成小厮模样,生怕传出什么对她名声不好的事情来。 知君躺在床上想着以后该怎么行事,怎么培养人手,若做生意从哪行开始入手等等,最后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知君起床梳洗后和往常一样去了福寿堂,陪着祖母用早饭,吃完饭又陪着祖母在花园里走了走,把祖母送回福寿堂后,知君就借口没睡好,回了梅香馆补觉。 将近午时知君才等来了哥哥沈砚安,沈砚安和往常一样进来先给知君把脉,兄妹两个像是已经产生了默契,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知君就乖乖的递上手腕,沈砚安修长的手指就搭上沈知君白玉一般纤细的手腕,站在一旁的初桃见到这样一幕,掩嘴笑了笑。 沈砚安细细的把完脉,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可见近来你有好好吃药。” 初桃忙上前帮她家姑娘说道:“五少爷请放心,我们姑娘的药一直都是按时吃着的,昨日还从王府拿来了王神医新配的药,说是连服一年,小姐体内的寒症也能尽数去了。” 沈砚安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知君道:“师傅昨日可有话说?” 知君摇头道:“神医他老人家只说叫你安心准备科举,他不用你操心。” 想了想又笑着对沈砚安说:“他昨日还说他有个红颜知己,还有一个小师妹陪着。” 沈砚安闻言吃惊道:“师傅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知君得意笑道:“他不是对我说的,她是对王宴礼说的,当时我听了一耳朵。” 沈砚安听到王宴礼愣了一下才想起是谁,无奈笑道:“以后不要妄议长辈,偷听长辈说话,更不要直呼长辈姓名。” 知君无趣的瞥了一眼老夫子一样的哥哥道:“我知道了,可我没有偷听,是他们当着我面说的,我也是被迫听了一耳朵。” 知君看了一眼又要开始说教她的哥哥忙打断道:“哎呀,不说这个了,哥哥昨天的事怎么样了?可知道那人是谁吗?” 沈砚安看了一眼知君,正色道:“是桑家的人。” 沈知君惊讶道:“桑家?桑丞相家的?” 沈砚安点点头道:“是桑家的旁支,他父亲官至从四品,为兵部权侍郎,那人是权侍郎的第四子,名叫桑子彦是妾室所生。” 沈知君在此惊讶道:“庶子出身,可以六姐姐的心性怎么会同一个庶子私会。” 沈砚安也点头道:“确实不会,我猜想,应是那桑子彦瞒骗了沈之愿他的出身。” 第24章 沈知君闻言点点头道:“是有这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六姐姐被桑子彦威胁了,才不得不从,六姐姐自幼自卑于自己是庶出,现如今她也是嫡出的身份了,她不会那么不爱惜自己的声誉的。” 沈砚安闻言道:“不管沈之愿是不是故意的,她都不该放沈家的声誉于不顾,拉着全府人陪她。” 沈知君看着沈砚安气愤的神情,深有同感,当初她刚知道这件事时恨不得杀了沈之愿一了百了。 遂问道:“哥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沈砚安道:“沈府不可能与桑家联姻,桑家如今看来正是如日中天之时,然物极必反,月满必亏,桑家如今行事太过,将来必有颠覆之日,我沈家历来都是纯臣,也不能跟桑家沾边。” 沈砚安接着道:“此事如今只能报与父亲知晓了,让父亲作主尽快将沈之愿嫁离京城。”或是他出手让桑子彦闭嘴,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怕吓到妹妹。 知君闻言道:“与其想尽办法将此事捂着,不如从根上解决问题。我支持哥哥的做法。”知君心想哥哥的方法倒是和表叔爷提点她的一样,不过她当时想的是设法让父亲发现沈之愿私会外男的事,再由父亲作主处理此事,左右她都没想自己去处理沈之愿,如今倒是简单了,由哥哥告知父亲,若是父亲知道了那人是桑家的人,只会和上世一样将沈之愿急忙嫁出去。 上世沈之愿是一年后才被父亲嫁给了那个新科进士,如今这事提前一年揭露此事,沈之愿怕是嫁不了那个进士了。 她突然想到了上世沈之愿勾引杜怀青,后又设计陷害自己的事。难不成沈之愿早就知道事情若败露了父亲会把她尽快嫁出去,她为给自己找好后路才做出那些的。 这样一想一切都说的通了,沈之愿有私通之人还找上杜怀青,只因她当时无力出府,只能找上住在府上的杜怀青下手,她根本不是喜欢,而是给自己谋划退路。 那这世她一开始就撇开了杜怀青,没有她的参与,也不知沈之愿这次能不能成功搭上杜怀青。 想到这,知君不自觉的笑了笑。 沈砚安一直关注着妹妹的表情,只见她一会凝神思考,一会又是了然的样子,这会又笑了起来,沈砚安不禁勾起笑容道:“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沈知君不防突然被哥哥问到,就淡定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小舅舅可能快来京城了,马上能见到他就很开心。” 沈砚安知道这事妹妹的借口也不点破道:“小舅舅要来京城,你何时知道的。” 知君道:“我前几日给小舅舅去信说想他了,让他来京城看我,再说每年四五月份小舅舅都会进京来巡铺子,今年就当提前巡铺子了。” 沈砚安无奈道:“小舅舅那么疼爱你,你都去信说想他了,即便不为巡查他也会前来,你呀,这才来京多久,就开始折腾舅舅来京。” 沈知君心虚的笑了笑道:“我让小舅舅来京不是为了让他带我出去玩,是我想跟他学习怎么经商,我想在京城开间铺子,这事祖母都同意了,说是我早晚要管理这些,提前学习也不错。有小舅舅在,我有信心能做好。” 沈砚安看着一脸认真的妹妹,看的出她不是心血来潮,只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就想起学习经商了?你以前不是最不耐烦术数,见到账本子就发困的吗?” 知君见哥哥这样问,就道:“我长大了还不行吗,现在我耐心去做这些了,就是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我喜欢银子,更喜欢赚银子,这些年跟在小舅舅身边,也算是耳濡目染,就对这事起了兴趣。” 沈砚安还是第一次听妹妹说她喜欢银子的话,就笑了笑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去做,若是缺银子,哥哥还是能帮上点。” 沈知君笑道:“有小舅舅这个财神爷在,还用不上哥哥的银子,不过我需要些人手,最好能有识文断字的,可以帮我在外打理铺子,还要有些会功夫的,可以看护铺子。” “好,我着人先帮你找着,若还需要什么记得告诉我,哥哥都帮你办妥。” 知君闻摇摇头道:“目前只需要找些人手,以后若有什么,我定不会让哥哥闲着。” 沈砚安闻言笑了笑:“好,若没什么事今天就说到这里,我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便起身。 知君忙跟着起身道:“好,哥哥去忙,我让麦冬做了糕点,现在还没好,待会好了让麦冬给你送去。” 沈砚安点头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梅香馆。 翌日一早,知君就从祖母那里知道了沈之愿被父亲下令禁足府内,安心在家待嫁的消息。 祖母对她讲的,隐瞒了她与人有私的事,只说她德行有亏,让她在家里好好静静心,养养德行。 知君闻言很是惊讶于哥哥的雷厉风行,竟那么快说动了父亲。 又过了两日,知君收到了小舅舅的回信,信上说他两日后进京,知君心里算了下时间,小舅舅这是一收到信就启程来京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进京。 知君心里暗暗的开心了半天,并把小舅舅两日后进京的消息在请安时告知了祖母和哥哥沈砚安知道。 祖母知道后也很是高兴,并对哥哥说:“两日后,你向夫子请假一日,和你妹妹出城去十里亭迎下你四舅舅。” 沈砚安闻言道:“是,祖母。” 沈砚安留在福寿堂陪谢老夫人吃完早饭就离开了,知君留下陪祖母说话。 主母突然对她说:“明日是文家老太君整六十寿宴,本来只需你母亲去便可,只她如今要在家准备你六姐姐出嫁事宜,便就我带着你和你大伯母前去,你大伯母娘家与文家有亲。” 知君点点头应道:“好啊,祖母,正好我很少参加京城宴会,正好去结识几个朋友。” 这日知君便在家里和祖母讨论明日去宴上要穿的衣服,和搭配什么样的首饰,祖母又送了知君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让她明日宴会上带,是祖母年轻时最喜欢带的一只,知君见了很是喜欢。 第25章 知君发现自己与祖母的眼光和喜好有很多的相同之处,知君帮着搭配出的衣服和首饰,祖母很是喜欢,便说着以后她外出的行头都交给知君了。 知君欣然接受道:“祖母放心,我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年轻上十岁,把别人家的老太君都比下去。” 祖母听了哈哈直笑道:“你听听,那我不成了老妖精。” 福妈妈在一旁笑言道:“老夫人不显老,远远瞧着同大太太比竟不像婆媳,更像是姐妹呢。” 谢老夫人听了笑着骂道:“你个老货,竟喜欢拿好听的话唬我,这话让老大家听到,当心她给你摆脸子。” 福妈妈笑着委屈道:“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就是现在大太太在这,老奴也敢这么说,七小姐你给老奴评评理,老奴说的是不是实话。” 知君在一旁一本正经道:“是,我同意福妈妈的说法,我相信大伯母在这也一定赞同。” 谢老夫人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两人道:“你们这一大一小,还一唱一和起来了,要不要我在这给你俩搭个戏台子,你们给我唱一出。” 知君和福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委屈的看向谢老太太,接着屋子里又传出了一阵笑声。 次日一早知君穿了件雨过天青色梨花纹亮缎对襟褙子,搭同色的罗裙,配着昨日祖母给她的翡翠镯子,去了福寿堂。 到福寿堂时,祖母已经穿戴好了,就是昨日知君给老夫人配的那一身,宝石青色银丝线绣牡丹纹的大氅,配了只主母绿缠金丝的发簪,搭配一件黑底绣花镶珍珠的抹额,这一身颜色淡雅,银丝绣的牡丹团纹很显庄重,又自带一份威严,同时还不会夺了老寿星的光彩。 谢老太太很是喜欢今日她这身衣服,人都比往日显得精神了几分,祖孙两个先互赞了一番,接着又同和往常一样吃了早饭,便收拾收拾坐上马车去了文府。 上了马车知君才想起怎么没见到大伯母,随问道:“祖母怎么不见大伯母与我们一起?” 谢老夫人回道:“你大伯母的娘是文老太君的亲姐姐,今日你大伯母一早便去帮忙去了,你大姐姐和三姐姐今日也会去贺寿,去了你就跟着你大姐姐和三姐姐,她们自会顾着你。” 知君点头应道:“我知道了祖母,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会照顾好自己。” 谢老夫人笑道:“在祖母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马车吱吱呀呀的驶离了沈家所在的街道,马车上祖母给她讲了文家如何在京中立身之事。 文家同王府一样也住在内城,文家老太爷在翰林院,是学士承旨,官拜正三品,已经六十多的他今年已经第二次上书乞骸骨,多有智囊之称的文老太爷,是这京城中少有的不会被权势迷住的人。 文家大爷是个才名在外的文人,他着书育人,却不曾科举入仕,更像是个方外之人,在大梁文坛更有他的一席之地,颇受文人敬重。 文家二爷官拜正四品,在秘书省任省监,统掌大梁的印书出版、国史、天文历数、祭祀祝辞等。 文家大爷在文坛的成就少不了文家二爷在朝中的帮扶,兄弟二人互相成就,这样看来,文家的家教很是不错,文家老太爷把他的智慧也用到了教育子女上,这样的文家难怪能在京中屹立不倒。 入了内城,进了甜水巷,就能见到前来文家贺寿的马车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可见文家在京中世家的地位。 知君和谢老夫人在马车中坐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缓缓向前移动,又等了会才慢慢行驶到文府门前,文家大门处文家二爷和两位年轻的公子在门口迎客,女客这边是文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在相迎。 知君刚扶着祖母走下马车,两位夫人便热络的迎了上来道:“沈家婶母,您来了,今日宾客众多,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谢老夫人笑着应道:“哪里的话,哪有什么招待不周的,今日是你们家老夫人六十大寿的好日子,我们来贺寿,自然只有高兴的道理。” 说着又看了眼后面的马车道:“不在这打扰侄媳妇迎客了,我们先进去。” 两位夫人向谢老太太福身行礼道:“谢婶母体谅,婶母先进去,我们稍后再去相陪。” 谢老太太点头回礼,知君也向两位夫人屈膝回了礼。 之后就由婆子领着进了文府。 文府的院子是很大,也很朴素大方,有着少见的雅致,一景一物都透露着这家人的用心,知君见了很是喜欢。 一路上知君跟着祖母见识了文家的低调与奢华,看似朴素的装饰品,实则都是市面上少见的东西,看似平常的花草,确实江南运来的名种,在京中很是难养,而文家这些却长势极好。 到了后院文老太君的院子,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前来贺寿的夫人和太夫人,祖母到了便有人向前招呼,想来应是文家请来照料客人的夫人,谢老太太也上前一一打过招呼,寒暄了两句,那夫人便请着谢老夫人进了堂屋。 知君跟在谢老夫人身边,只见大堂内已经坐了几位夫人,见祖母进来,文家老太君忙起身相迎,只见她穿了件朱樱色龟背纹织锦宽袖褙子,褙子下角绣了仙鹤祥云纹,样子很是精巧,花白的头上簪了支莲花纹金簪,耳带金葫芦耳铛,肤白圆脸,身量不高,笑容慈祥。 谢老夫人忙笑着向前快走两步,两个老太太相互搀扶着寒暄,寒暄完文老太君便开始打量跟在谢老太太的知君。 文老太君道:“这是你家的孙女,这孩子长得竟如此周正,也难怪你一直藏着不让见呢!” 谢老太太笑着道:“我这孙女自幼体弱,常住在临安她外祖母家养病,南方天气好,适合她养身子,这不才将身子养好了,就回京来陪我了。” 坐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的老夫人突然开口问道:“可是临安陈家,你那已故三儿媳的娘家。” 谢老夫人转身一看,弯身福了一礼道:“回郡公夫人,正是临安陈家,是我这外孙女的外祖家。” 知君听到祖母唤郡公夫人,就知道这是哥哥未来媳妇的祖母,就好奇的看向这郡公夫人。 郡公夫人朝她招招手道:“好孩子,过来我瞧瞧。” 知君看了眼祖母便上前给郡公夫人请安,郡公夫人扶起知君细细打量着道:“你外祖母如今身体可好?” 知君含笑回道:“外祖母如今身体康健。” 郡公夫人笑回道:“我与你外祖家少时是邻居,两家住的近,关系也好,与你外祖父也算是自幼相识,自从我嫁入京中,便很少回临安探望,当年你外祖母与你外祖父成亲之时我还曾参加他们的婚礼,不曾想一晃眼这么些年就过去了,你外祖父也早早的去了。” 第26章 知君闻言很是惊讶,难怪这郡公夫人刚才那样细细的瞧她,原来是透过她看故人。 知君了然道:“原来夫人竟是林家的姑奶奶,我少时在临安外祖母经常带我去林家玩。” 郡公夫人闻言笑道:“竟是这样,也是两家祖上就交好,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吗!” 又看看知君道:“我看你与我家的四丫头年纪相仿,今日她也来了,一会你们也认识一下,以后也要常来我家才是。” 知君还买来的急应下,一边的文家老太君打趣道:“不成想今日你竟是来我家认亲来的。” 郡公夫人也不气,反而笑道:“也是承你的情,不然今天我可见不上这小姑娘。” 文老太君道:“是有我今日做寿,也是你们有缘。” 说完又对知君道:“好姑娘,别在这陪我们这群老的了,也怪没意思的,你去后面找那几个丫头去玩,你们年轻人凑一起,才有趣。” 郡公夫人也应道:“也是,你去找她们去,我让我身边的婆子带你去,也好认认人。” 知君看向祖母,谢老夫人笑道:“你来时不是还说要多认识些朋友吗,去吧。” 知君点头应是,又向屋里的各位长辈一一行礼后才随着郡公夫人的人离开。 一路上这位李妈妈很是健谈,先是介绍了她本家姓什么,在郡公夫人身边待了一辈子,又说她常随郡公夫人来文府,文家府上的六小姐和他家的四小姐交好等等。 反正知君这一路上就知道了,郡公府孙家和文府交情很深,言外之意还听出文家有意想求娶孙家小姐的意思,可与文家常往来的只有孙家四小姐,那怎么能行,这郡公府的孙四小姐是她未来的嫂嫂,他哥哥明年便能一举得中探花郎,名动京城后就娶了这孙四小姐,难不成这世会有变故,知君一路胡思乱想,也没听见李妈妈后面说的什么。 到了文家小姐的院子,只听见院子里很是热闹,李妈妈去敲了院门,一个婆子很快来开了门,见是李妈妈,便热络的招呼着进院子,李妈妈忙招呼知君进来。 知君一进院子就看见一院子的姑娘媳妇,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满院子的脂粉香,知君只见人群里有一人朝她走来,细一看竟是大伯母,知君心中一喜,忙上前福身道:“给大伯母请安。” 大伯母苏氏忙扶起知君道:“我料想你们就快到了,刚到这里交代了你大姐姐和三姐姐说你待会儿就来,不曾想我还没走你就来了,我带你去认认人。”说着便拉着知君走入了人群。 苏氏先向众人介绍了知君,又给知君介绍了文家的几位小姐,接着就是几位世家的小姐和年轻的媳妇,然后介绍了郡公家的四小姐。 知君一听是四小姐,就细细打量了一下,只见这孙四小姐生的是个鹅蛋脸,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朱唇皓齿,秀发乌黑,皮肤雪白莹润,在这么多人里样貌也是极为出挑的,她的嫂嫂竟这么美,上一世她只匆匆见了她这嫂嫂一面,后面她就随哥哥外出去了任上,她是连样子也没记住,只听祖母告诉她嫂嫂给哥哥诞下了一双儿女,两人生活的很是幸福。 知君望着孙四小姐,朝她微微一笑,这一笑竟令看着知君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孙四小姐最先反应过来,朝知君盈盈一笑道:“知君妹妹竟生的这样好看,以前也不曾见过你,妹妹之前是不在京中吗?” 知君笑着应道:“我自幼体弱,一直在临安的外主母家养病,在京城待的时间少,就不曾见过各位姐姐。” 众人便了然的点点头。 孙四小姐上前接着问道:“那妹妹现在可养好了,以后可能在京中久住。” 知君友好的笑答:“谢孙小姐关心,我身体已经大好,以后能在京中久住陪陪家人了。” 孙四小姐笑道:“那太好了,以后妹妹可要常常出来找我们玩,我名唤寄欢,你以后叫我孙姐姐,或是欢姐姐都行。” 这时文家六小姐文敏也向前道:“还有我,还有我,我叫文敏,比容姐姐只小半岁,也比你年长,你得唤我一声敏姐姐。” 知君依言道:“孙姐姐,敏姐姐以后还望两位姐姐多多关照。” 文敏高声应道:“好,以后我会好好关照你的,保管别人欺负不了你。” 文家几位小姐打趣道:“六妹妹这次终于不再是老幺了,也有人能喊她姐姐了。”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之后院子里不时便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之后用餐时,知君就坐到了大堂姐沈知晴和三堂姐沈知荷身边,两位堂姐都大知君好多,对她很是关照,一边给她夹菜,一遍给她介绍在场的人,那是谁家的夫人小姐,谁家的妯娌不和,那家夫人和那家夫人因亲事没谈拢,两家不在来往了,谁家娶了那家的女儿做夫人,后面又台了那家的庶女作姨娘等等,得益于两位堂姐,知君之一下午知道了上辈子几十年都不曾知道的各家秘辛。 饭后各家便要离开,大堂姐和三堂姐都邀她去家里做客,知君都一一应下,说有时间便上门叨扰。 之后便随祖母回了家。 次日一早,知君早早便和哥哥出了城去接小舅舅陈家四爷陈遂安。 知君坐在马车过中不时往外看,只见哥哥沈砚安骑着匹枣红大马行在马车前,一路上有不少妇人扭头看他,知君见到很是自豪的笑了笑。 同坐在马车里的初桃笑道:“小姐看到了什么,这样高兴。” 知君就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讲与初桃听,初桃听完也笑道:“我们家五少爷是沈家这些少爷里最出挑的,长相也是遗传了我们夫人,和姑娘你一看就是兄妹,先前五少爷来临安接小姐时,那街上的姑娘都追着五少爷看,胆子大的还有往五少爷身上抛帕子香囊的,” 知君闻言笑道:“还有这事,我竟不知道,你也不告诉我。” 初桃讨好的笑道:“当时小姐坐在马车里,街上那么多人我哪敢掀帘告知小姐,后面忙着赶路就把这事给忘了。” 知君心想,难怪哥哥当年高中,随状元骑马游街时能名动京城了。 第27章 马车一路驶离了闹市,慢慢来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依惯例查了路引核对身份后才放他们出城。 出了城门马车行驶的速度变的越来越快,官道两边的树影随着马车的奔走不断的向后移,约莫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知君掀开车帘向外瞧了瞧,见到了远处的十里亭。 马车行至十里亭就停了下来,初桃扶着知君从马车上下来,车夫将马车赶到亭子后面的空地上,沈砚安带着知君去长亭里面等着。 这里时不时会有为家人或为友人送别的人,知君常听人说十里长亭,她这些年来去京城多是哥哥亲自去接她,或是舅舅来送她,她自然没有过亲自过十里亭的经历。 亲自见到才发现,这亭子并不长,只是一个普通的八角凉亭,以供疲累的旅人歇脚之用,经过诗人才子们的歌颂,给这十里亭附上了一层悲凉之感。 可知君此刻的心情却恰恰相反,她现在激动的不行,她从有想法想要学习经商开始就盼着小舅舅到来,她是个有了想法就必须要去做的性子,一直没有行动她浑身难受,现在终于可以见到小舅舅了,她的经商之路马上就能开始了,有小舅舅保驾护航,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她对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梦里的前世,她连嫁妆里的几个铺子都属于管理,也多亏了外祖母给了她几个管理铺面的能手,才得以让她填下杜家那么大一个窟窿的同时,她还有余力保全好自己的日常花销。 这样想来,她这两辈子还没受过缺银子的苦,这也算是她难得的福气了。 沈砚安见妹妹直愣愣的盯着路口,以为是她担心小舅舅便道:“昨日傍晚就已经派人去接了小舅舅,算算路程一会就能到,你别担心。” 知君闻言向哥哥微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果然见到路口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想这边赶来,后边还跟着一辆马车,两辆载满东西的货车,都是由同色大马拉着,一看便知这不是普通的商队,普通商队多是用驴车或是骡车,即便能用马来拉车,也不会是这样一水的枣红大马。 知君忙站起来朝小舅舅招手,马还没听就能听到小舅舅爽朗的笑声,听见这久违的笑声知君与哥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笑意,能见到小舅舅真是太好了,舅舅的笑声很神奇,他可以让周围人听见他的笑就很开心,就连在一旁送行的路人也忘记了悲伤,朝着小舅舅望去。 到了亭子前,陈遂安拉直缰绳,枣红大马停的急高高扬起了前蹄,沈知君和沈砚安兄妹两都吓愣在当场,只见陈家四爷陈遂安稳稳的坐在马上,丝毫不见慌张,很是淡定的下了马,笑着进了亭子,这时沈砚安忙上前给舅舅请安,人还没弯下身就被陈遂安提了起来,知君见状很不厚道的笑了笑道:“小舅舅的骑术越来越好了。” 陈遂安指了指沈知君道:“见到舅舅大老远过来了,还不快上前来行礼。” 知君乖乖上前福身行礼道:“知君给舅舅行礼,舅舅远道而来,舅舅辛苦了,还请舅舅跟着我们回家去,好好休整一番。”话说完知君还福着身,抬眼笑看着小舅舅。 只见陈遂安笑眯着眼道:“怎么不是行屈膝礼,看来你是不太欢迎舅舅我呀!” 知君闻言挑了挑眉,也不多话,立马就要屈膝行礼,和哥哥一样还没跪下就一把被陈遂安提溜了起来。 陈遂安瞥了一眼知君道:“你怎么越大越傻啊,还没你小时候聪明,就你这脑子还想做生意,可不得赔的血本无归。” 知君听他这样说就不乐意了,恼怒道:“小舅舅,哪有你这样做长辈的,我这刚想干点什么,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我要告诉外祖母去,说你为老不尊戏弄小辈儿。” “谁要向我告状啊!”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知君听到一愣,以为是她听差了。 知到马车的帘子掀开,陈老太太明亮的笑容露了出来,知君才反应过来,提起裙子便跑了过去,边跑边说:“外祖母,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跑到马车边忙伸手扶着要下马车的陈老太太,边道:“外祖母,这么远的路,您一路坐马车过来,这得多辛苦啊!信里怎么没说您也要来,我若知道,收到信我就去接您。” 陈老夫人揽着知君道:“傻丫头,你来接我,我不还是一样要走这些路,既然如此,何必在劳烦你跑这一趟,要我说你就在家里等着我最好,还起这么早,跑这么老远接我。” 知君双手抱着陈老太太道:“外祖母,我想您了。” 陈老太太闻言笑道:“外祖母也想你呀!” 沈砚安这时向前给陈老太太请安道:“外孙砚安给外主母请安。” 陈老太太忙扶起沈砚安道:“你明年就要科举了,哪里还要浪费时间在这事上,我还叮嘱了你舅舅让他不要告诉你们,免得折腾这一趟。” 沈砚安道:“外祖母,我和妹妹来接是应该的,您和舅舅过来我怎能不来,再说了,就这一天不读书,还影响不了您外孙。” 沈知君这时帮哥哥道:“是啊,外祖母,我和哥哥都可想您了。” 陈遂安这时插嘴道:“娘,你别被这丫头骗了,她之前还在信里还说她想我了,这不我一来她连个礼都不好好给我行。” 知君闻言摇着陈老太太道:“外祖母,你看小舅舅。” 陈老太太瞪了一眼陈遂安道:“你还说,刚才我都听到了,就是你故意作弄君儿的,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没个长辈的样子。” 陈遂安碰了一鼻子灰,无奈的揉揉鼻子,斜睨了知君一眼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进城,有什么话到家了再说吧!” 沈知君笑看了一眼小舅舅,又对沈砚安道:“哥哥回去我要和外祖母坐一辆马车。” 沈砚安笑着点头道:“好。” 陈遂安已经骑上了马,在马上又笑着斜睨了知君一眼,道:“出发,进京城。” 第28章 马车一路平缓的入了京城,路过繁闹街市,一路到了杏柳街,拐进了沈家所在的巷子,还未到大门,就见谢老夫人带着众人在大门处等候着,沈砚安接到陈老太太就令人提前打马回府告知祖母,所以这会儿见到祖母并不惊讶。 马车停下来,知君扶着陈老太太下了马车,见到祖母就笑着道了一声:“祖母,外祖母也来了。” 谢老太太笑着走到陈老太太面前,两人都互相打量着,陈老太太先开口道:“舒姐姐,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谢老太太眼里含着眼泪道:“小熙不老,不显老,还是和以前一样明艳动人,姐姐老了,我这头上的白发遮都遮不住了。” 陈老太太闻言笑道:“舒姐姐,我们都老了啊,如今我们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了,再不显老不就是老妖精了。” 谢老太太哈哈笑了起来道:“你啊,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着调。” 站在一旁的陈遂安听到一向骂他不着调的母亲,竟也有人说她不着调了,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了。 陈老太太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笑着跟谢老夫人道:“这就是我那不着调的小儿子。” 谢老太太看向陈遂安对陈老太太道:“样貌随你,性子也随你。” 这次就连沈砚安都没忍住笑了,一群人在大门处哈哈笑了起来。 谢老太太这时道:“咱们进门,回家再说话,你们一路赶路也辛苦了,回家好好歇歇。”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福寿堂。 福寿堂内堂中已经摆上了一桌子的席面,谢老夫人拉着陈老太太道:“这会儿也快到午时了,就让家里简单准备的午膳,有几道是我让福妈妈做的,我记得你以前爱吃,也不知你现在口味变没变。” 陈老太太见饭桌上果真有几道自己爱吃的菜,笑着对谢老夫人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舒姐姐竟然还记的我以前爱吃什么,我口味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喜爱甜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他们几个老是管着不让我多吃。”说着眼睛瞥了眼陈遂安。 陈遂安摸摸鼻子道:“母亲您可别冤枉儿子,让您少吃甜食的是照料您身子的大夫特意关照的,说您在这么吃下去,您的牙就都别要了。” 陈老太太被儿子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因自己爱食甜把牙都吃坏的事,特别是还当着小辈的面,面子上很是过不去,就狠狠的剜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你叫什么叫,我有说你吗,你一会吃完就赶紧出去,别在这碍我的眼,见到你我就烦,你说说你都多大了,也不娶个媳妇,整体的没个正形。” 接着就给谢老太太诉苦水:“舒姐姐你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多不让我省心,你说说他今年都二十三了,我给他相看了多少姑娘,他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多好的姑娘他都能挑出刺来,你说说他还想去公主不成,哎呦,真是气死我了,他前面那两个哥哥加起来都比不上他让我不省心。” 知君这时给外祖母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笑了笑道:“外祖母您先尝尝。” 谢老夫人朝知君看了一眼,笑了笑,又对陈老太太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遂安是个通透的,你就放心吧,他自己心里有数的。”说着就给她夹了一块豌豆黄,上面还淋有福妈妈熬的桂花酱。 陈老太太刚吃完知君夹的鱼,见到豌豆黄就道:“你们祖孙两个就护着他吧,反正这两年我也想开了,他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我现在也是儿孙满堂了,对得起他陈家的祖先了,他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想自己一个人就自己一个人,他那天想通了要成家,我若是还有能力就会帮他操持,若没能力,他上面还有哥哥嫂嫂帮他,总之亏待不了他就是了。” 知君朝自己舅舅眨了眨眼,陈遂安见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对陈老太太道:“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不懂事,让您操心了,您老快宽宽心,您这好不容易才见到我谢姨母,别因着儿子坏了心情,您说是不是。”说完还讨好的给陈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老太太的碟子里。 陈老太太满意的的笑了笑,看了眼一脸讨好的小儿子,才道:“今日看在你谢姨母的面子上饶过你,这几日你少来烦我。” 陈遂安闻言朝着陈老太太抱拳行礼道:“谢母亲宽容,母亲放心,儿子以后定不招您烦心。” 谢老夫人见状笑着摇摇头,对陈老太太道:“你这个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谢老夫人让知君带着陈老太太回梅香馆休息,陈遂安则跟着沈砚安去了飞鸿轩。 知君带着陈老太太到了梅香馆,见到多年以前她来看望自己女儿时熟悉的院子,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将近八年的大女儿,一时悲从中来,抹了两把泪,见到和自己女儿又七分相似的知君,老太太更是心疼,怕自己引得外孙女在伤心一场,就对知君道:“你现在住哪里,带外祖母去你屋里瞧瞧。” 知君带着陈老太太去了东面自己的屋子。 陈老太太进去后,四处瞧了瞧,满意的点点头道:“看样子沈家还没有亏待你,外祖母还担心你在沈家受委屈,今日怎么没见你那继母,按说我来,她得过来拜见。” 知君抱着陈老太太一只胳膊道:“我回来没多久,祖母就让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如今还没出来。” 陈老太太听到一惊道:“她可是对你做了什么事?” 知君忙笑笑安抚陈老太太道:“没有,就是我刚回来正巧遇上京中最后的一场大雪,我就一时兴起玩起了雪,结果就染了风寒,烧了几日,祖母就以此为由,责怪陆氏没有照顾好我,罚了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并收了她的管家权。” 陈老太太闻言笑了笑道:“我这老姐姐还是疼爱你的,怕你回来受陆氏的薄待,这样也好,只要她以后安安份份的不迫害你和你哥哥,还是能和和气气的和她相处的。” 知君看着陈老太太道:“是,外祖母,我也是这样想的。” · 第29章 知君服侍着外祖母在梅香馆歇下,自己也躺在美人榻上休息了一会,等她醒来,见外祖母还在睡着,想来从临安到京这一路上她定然没有休息好,便嘱咐初桃道:“你留在这里看好外祖母,别让人扰了她,外祖母若是醒来,你叫人去飞鸿轩,我去看看小舅舅。” “是,姑娘。”初桃轻声应下。 知君叫上兰草跟着去了飞鸿轩。 今日沈砚安是向夫子请了假的,所以杜怀青这时不会在飞鸿轩,到了后知君怕这会儿小舅舅还在休息,就先去书房找哥哥,到了书房见哥哥的长随在门外守着,知君向前道:“哥哥可在书房。” 夏冬朝知君抱拳行礼道:“公子在书房,六姑娘进去就行。” 知君点头,朝兰草吩咐道:“你在门外等我。” 兰草点头:“是,姑娘。” 知君走进书房的门,敲了两下,里面传来哥哥温和的声音“进来。” 知君推门进去直接道:“哥哥我来找找小舅舅,舅舅他这会儿可还在休息。” 沈砚安微笑道:“你来晚了,舅舅他出去了,说是有朋友给他接风。” 知君瞪大眼睛道:“舅舅在京城里有朋友?” 沈砚安笑笑道:“舅舅常年在外行走,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京中有几个朋友不奇怪。”、 知君点点头道:“确实是,只是没听舅舅提过他在京中还有好友,才刚到京就给他接风,看来这舅舅这个朋友关系还不错。”说完叹了口气道:“本来想找他谈谈做生意的事,没想到他这么忙。” 沈砚安看着一脸气馁的知君道:“舅舅刚到京城,难免有朋友需要应酬,等过两日你在找他谈,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知君点点头,又看向沈砚安道:“哥哥,你可知道父亲给沈之愿找了谁家的人娶她,我听祖母说父亲已经下令让她安心在家待嫁了。” 沈砚安摇摇头道:“我不知父亲会找谁家,那日我把此事告知父亲后,父亲就不让我在管了,总之左右不过是个秀才或举人,家世应不会太高。” 知君闻言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接着又问道:“桑家可知桑子彦的事,桑子彦就没再来找沈之愿吗?” 沈砚安眉头微皱道:“他以后不会在来找沈之愿,前两日桑子彦喝花酒喝多了,回家的路上坠马掉入了河中淹死了。” 知君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张了张嘴问出来口:“怎么会这么巧,哥哥你不会~”后面的话知君没有问出口。 沈砚安笑着摇头道:“我一开始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后来想先去找他谈谈,可没等到我去找他,他就死了。” “那人不是会武功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淹死了。”知君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沈砚安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他还有别的仇家,也许就是他喝多了意外坠马落入河中淹死了,这些我无处追查。” 知君深深叹了口气道:“不管是何原因,眼下咱们的麻烦算是解决了,只等沈之愿嫁出去,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沈砚安点点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疑惑的,那日夏冬跟踪桑子彦到了青楼,一直躲在暗处等着他,可等了一夜,桑子彦都没出青楼的门,可第二天一早却有人在河中发现了他的尸体,河边还有他的马。 可据夏冬回禀他那日是和朋友一起去的青楼,并未骑马,他是怎么出的青楼,又回家骑的马呢? 这些问题困扰了他许久,可就如妹妹所说,不管他是因何死的,对沈家而言都是好事。 沈砚安转移话题问知君道:“你找小舅舅是要问他做生意的事吗?” 知君点点头道:“我是想问问舅舅做什么好,我想的是民以食为天,先从食这一行下手。” 沈砚安点点头表示同意道:“你的想法不错,可是吃食这一行能做的也很多,有酒楼、茶肆、小食铺子、点心铺子等等。你是想做什么?” 知君笑着看向沈砚安道:“我想先从点心铺子和茶肆做起,慢慢做大,做成像食鼎斋那样闻名于大梁。” 沈砚安惊喜于知君的想法道:“不错,京中已经有像食鼎斋这样的酒楼,反而缺少好的点心铺子和茶肆,看来你已经着人调查过了?” 知君笑笑有些心虚的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是上世的经历,并不是令人调查而来的。 知君也不知小舅舅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起身道:“外祖母应该也要睡醒了,我就不在这打扰哥哥读书了,小舅舅回来了哥哥和舅舅说一声我找他。” 沈砚安点点头应下了。 知君回了梅香馆,进了东间陈老太太正好才醒来,知君忙上前服侍外祖母起来道:“外祖母睡的可好?” 陈老太太笑道:“怎么能不好,这一觉醒来感觉真是神清气爽的。”声音里还带有刚刚睡醒的鼻音和沙哑。 知君闻言笑道:“外祖母睡的惯就好。”说着端起一杯温的茶递给陈老太太。 知君外主母喝完茶水上前接过茶杯才道:“外祖母可要去看看母亲的屋子,这些年祖母一直令人过来打扫,房中的还是母亲在时的样子。” 陈老太太点点头道:“去看看吧,你祖母有心了。” 知君扶着陈老太太去了主屋,老太太进门便瞧见当年她给大女儿准备的陪嫁家具,一应家具都是黄花梨木的,上门雕刻的花纹还是她绘的,都是吉祥如意的样式,都是她对女儿的祝愿,可如今家具还和新的一样,她的女儿却已经故去多年。 陈老太太里里外外瞧了一遍道:“你母亲这屋子一直都没人在住进来吗?” 知君点头道:“只在母亲去后,祖母陪着我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之后我去了临安,这里就在没人住了,只有哥哥会时不时进来瞧瞧。” 陈老太太点点头道:“这段时间,我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知君笑道:“我本来就打算让外祖母住在这里的,这边还有个耳房,从这里出去连接着连廊可以直接到我的屋子,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很是便意。以后我常来侍候祖母。” 陈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好啊,正好你张妈妈这次没能跟我来,只一个大丫鬟杜鹃跟着,你可得常来跟我说说话才好。” 知君忙俏皮的福身行礼道:“是,外祖母。” 逗的陈老太太哈哈大笑。 第30章 陈遂安刚进京城就收到了当年同窗好友的来信,约他在食鼎斋为他接风洗尘,陈遂安有一点吃惊他一到京中,他那同窗好友就知道的这件事,这些年他们也常有书信往来,对这位好友在京中的实力,他心中早有预料,却不想他刚踏足京城就收到了他的邀约,还是在食鼎斋这样的地方。 陈遂安到了食鼎斋,在大堂处报上好友的名字,那小儿对他很是殷勤,一路带着他上了五楼,到了五楼,他上前敲了敲雅间的门,里面有人开了门,他见是他朋友的长随,便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小二对他做请手势便就退了。 王五忙上前道:“陈四爷,我家四爷在雅间等您,您快进去吧。” 陈遂安对他笑了笑就进了雅间。 雅间内王宴礼正坐在茶桌上品茶,抬头就见好友陈遂安一身淡青色锦缎长袍,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陈遂安合上折扇,双手抱拳行礼道:“云礼兄,当年一别已多年不见,这些年云礼兄可好啊!” 王宴礼同起身回礼道:“多谢遂安兄挂念,这些年一切还好,只可惜遂安兄无心仕途,不然若以遂安之才,定也能守一方百姓安定。” 说完抬手指向茶桌对面道:“遂安兄,请。” 陈遂安收起手中折扇,撩起长袍坐在王宴礼对面道:“相较于官场,我更适合经商,我喜欢游览于我大梁的每一处风景,品尝各地不同的美食,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你若是让我困守于一方,我是做不到的。” 王宴礼放下茶杯,继续动作平稳的泡茶,边泡茶边道:“遂安兄还是和当年一样洒脱,我很是羡慕,他日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定要找遂安同行,好好见识一番我大梁的名山大川。”又给倒了一杯茶递给陈遂安道:“请。” 陈遂安端起茶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慢慢一口抿尽,畅快道:“好茶,纳溪梅岭?”说完看向王宴礼。 王宴礼微微一笑道:“遂安好舌头。” 陈遂安笑着道:“可还有?” 王宴礼对他了然一笑道:“多的是,一会随便拿。” 陈遂安笑笑道:“给我一罐就成,我送给我外甥女,她应该会喜欢这茶。” 王宴礼喝茶的手一顿道:“可是当年在临安我救下的那丫头?” 陈遂安不自觉的笑笑道:“可不就是她,我就这一个外甥女,主意多的不行,这不我这次来就是要教她做生意。” 王宴礼装作不知道:“她可是如今城南沈家的女儿,我记得她父亲是国子监司业沈大人,是个读书人,他会同意自己的女儿经商?” 陈遂安无奈笑道:“说什么读书人,我那姐夫就是个老学究,死板的很,若他知道肯定不会同意,不过我这外甥女聪明,先去求了她祖母同意,有了老太太保驾护航,她父亲也不会在说什么?” 王宴礼闻言点点头。 陈遂安好奇问道:“怎么,云礼兄也对女子经商有异议?” 王宴礼儒雅一笑道:“遂安误会,这京中世家风气已盛,有这么个敢打破这风气而行的人,我很好奇。” 陈遂安见他这么说,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道:“我这外甥女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从小就古灵精怪的,现在大点了就更聪明了,她行事颇有几分我的风格,自然是与这京中长大的世家女子不同。” 说完很是自豪的看了王宴礼一眼,然后又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像是五岁的学童向同窗炫耀他新得的一方好砚。 王宴礼很难的没忍住笑出了声,只能端起茶杯喝茶以做遮掩。 陈遂安放下茶杯好奇的看向王宴礼道:“云礼兄笑什么,你是觉得我自夸自家外甥女了吗?” 王宴礼放下茶杯,已经恢复往日神态,淡定道:“遂安多虑了,我是高兴你我久别重逢,又能和当年一样对桌高饮,秉烛夜谈了。” 陈遂安点点头,自己倒了杯茶又给王宴礼倒了一杯,举起茶盏道:“以茶代酒,敬你我今日久别重逢。”说完一口饮尽,很是豪气。 王宴礼也同样的一口喝尽了茶盏里的茶,动作却是优雅随性的。 这时门口有人敲了敲门道:“大爷,席面酒水已备好,现在可要上?”王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宴礼声音很是放松道:“上来吧。” 接着又对陈遂安道:“遂安兄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今日尝尝这食鼎斋的味道如何。” 王宴礼道:“早就听说京城食鼎斋的盛名,今日定要好好尝尝。” 这边说着,那边几个小二已经把席面摆好了。 王宴礼见席面酒水已经摆好道:“遂安,请。”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往餐桌走去。 陈遂安也站起随行,边走边打量王宴礼的衣着,到了餐桌边对王宴礼道:“云礼今日是穿的你父亲的衣袍吗?” 王宴礼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道:“是我自己的,遂安怎么这么说?” 陈遂安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摇了摇道:“你这身衣袍颜色这么老气,衬的你的人也老气横秋的,这样不好,明明你我同岁,你现在竟像是我的长辈一样,你这样是没有姑娘喜欢的,难怪这么多年你都没在娶。”说完还一脸为他操心的样子。 王宴礼啼笑皆非,无奈道:“这些年朝中之事繁忙,我目前也无心再娶。” 陈遂安摇摇头道:“你与我不同,你已在朝中多年,应知后宅对你而言很重要,没有个帮你管理后宅的夫人怎么能行,如今你还有你母亲,她能帮你看护着,可她不可能帮你管理一辈子,你还是得娶一个贤内助。” 王宴礼无奈的笑了笑道:“遂安这话有理,也是真心为我考虑,我日后会好好考虑此事,这杯敬你远道而来。” 两人碰杯对饮,皆是一口饮尽。 陈遂安放下酒杯道:“好酒,痛快。” 王宴礼也放下酒杯,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哈哈大笑。 此时守在门口的王五听见门里传出他家大爷的笑声,很是惊讶,这是他第二次听见他家爷笑出声,且笑的这么大声,透过这间特意加厚的门板还能听到。 这事若是告诉王一他们,他们肯定不信。 第31章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陈遂安和王宴礼喝到戌时三刻方才罢休,陈遂安已经喝醉,没人扶着都走不成路,王宴礼也好不到哪去,面上虽看不出他已醉,走起路来也很稳,可常年跟着他的王五看出来了,他家大爷这时候走路比平时要慢很多,每一步都很稳,这是他极力控制的缘故。 王宴礼声音略显沙哑道:“把他扶上我的马车,先送他回沈府。” 王五上前应道::“是,大爷,可要命人先把爷送回家。” 王宴礼摇摇手道:“不必,我随马车先把遂安送回沈家,我再回府。” 王五点头应是,想抬手扶着他家大爷,刚扶住他的胳膊,就被王宴礼抬手甩掉,说了声:“不必扶我,我没醉。” 说完便漫步走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到了沈家的大门,王五下车去敲门,门房很快开门,王五说明来由,就从马车上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陈遂安扶了下来,门房忙令小厮向前搀扶住陈遂安,又向王五行礼道谢,王五点头应下,便坐上马车打马离去,全程王宴礼在马车上没有一点动静。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王宴礼什么话也没说,只像往常一样下了马车,双手背在身后,腰背挺得笔直,脚步平稳的王府内走去,若不是满身的酒味,王五都怀疑他家大爷根本没有喝酒。 王宴礼一路走到竹林苑,到了静思堂,吩咐下人备水沐浴,他则坐在卧室外间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王五亲自端来了一碗解酒汤道:“大爷今晚喝了那么多酒,喝碗解酒汤在睡,要不明天没精神。” 王宴礼依旧闭着眼睛道:“放下吧,我一会喝。” 听见洗漱室没有倒水声了道:“你们都出去吧,不需要人伺候。” 王五担心的看了眼王宴礼,又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退出了卧室。 王宴礼慢慢睁开眼,只见一向眼神坚毅的他此刻眼神恍惚,他慢慢扶着炕桌站起来身,随之身体晃了晃,慢慢走到洗漱室,扶着衣架把身上的衣服退下,双手扶着浴桶,忍过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才扶着浴桶边沿,慢慢爬进了浴桶,坐在浴桶里身体被热水包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闭目忍过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忍过胃里的翻滚,直到水温变凉,慢慢冰冷,他才慢慢从浴桶中走出,拿起浴巾擦干身体,换上寝衣,走到罗汉床边,端起那一碗已经凉透的醒酒汤喝下,进入里间的拔步床边,掀起被子慢慢躺下。 卧室里很是静谧,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神志慢慢消散,渐渐呼吸变得均匀,慢慢小小的鼾声传出。 立在门边的王五听到房间里没了声音,慢慢又传出的鼾声,心里渐渐放松下来,抬头看了看浓浓的夜色,今夜一颗星星也没,微凉的风吹到脸上,带着凉凉的湿意。 他想明天怕是会下雨。 翌日一早,知君就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透过格窗望向外天还是暗沉沉的,不时还有风吹动梅枝敲打窗棂的声音,知君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一扇格窗,瞧了眼外面,只见外面乌云密布,狂风骤起,这时还没见下雨。 知君叫了初桃她们进来侍候,梳洗完走出屋门拐进连廊,此时豆大的雨点已经急急的落下,砸在屋顶上砰砰作响。 通过连廊进了主屋的偏房,陈老太太的大丫鬟杜鹃正在煮茶,见知君进来,忙停下手中的活来向知君请安道:“给表小姐请安。” 知君抬手道:“外主母可醒了。” 杜鹃忙道:“回表小姐话,老太太早醒了,见外边打雷说是这天气适合缩在屋里睡觉,就没叫侍候起床,只叫奴婢烧壶热茶来。” 知君闻言无奈的笑笑,在临安时时常下雨,知君很不喜欢雨天,因为外祖母下雨天就要把她关在屋里陪她睡觉,说是老天爷下雨就是在给百姓放假,是老天爷让在家休息的。 知君进了里间卧室,只见外祖母靠在叠放的枕头上半躺着,眯着眼睛像是在睡,知君还未走进,陈老太太就睁开了眼见,眼神清明道:“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外边下着雨,你不缩在屋里睡觉,还来这干什么。” 知君无奈笑道:“外祖母,我昨晚睡的好,这才刚醒来,精神的很睡不着。我从连廊进来的,没淋着雨,外祖母饿不饿,要不咱们起来先吃点早餐?” 陈老太太见自己外孙女像哄孩子一样哄自己起床,也无奈笑笑道:“起来吧,老躺着也是无聊,吃过早饭咱们去你祖母那打马吊去。” 知君忙点头应下道:“好,那咱们先洗漱。” 知君侍候陈老太太刚坐下,就见陈遂安和沈砚安舅甥两个打伞进来,在堂下收了伞,才进来给陈老太太请安,知君忙叫初桃在端上两碗粥。 知君见舅舅坐下,就道:“小舅舅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沈砚安看了一眼知君道:“没安排,你想怎么安排?” 知君反被问,挑了挑眉道:“小舅舅想让君儿怎么安排?” 知君玩笑着继续和陈遂安打太极。 这时陈老太太瞥了一眼自家不着调的儿子道:“这趟你来不就是帮君丫头在京中做生意的,这会在这打什么太极,你要是不愿意,我亲自来教。” 陈遂安朝母亲了笑道:“这点小事怎敢劳烦母亲亲自来教,我来就好,我来就好,等我实在教不了了,在劳烦母亲您老人家亲自上阵。”说完还讨好的给陈老太太夹了一个小包子。 陈老太太很是得意的笑了笑道:“那是,你们三个兄弟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做生意的是你们还是都得来请教我。” 知君和小舅舅对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的端起粥道:“还望外祖母多多指教”知君道。 “还望母亲多多指教。”陈遂安道 陈老太太高兴的笑了笑道:“好说。”说完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沈砚安高兴的看着笑了笑,也端起粥碗喝了口。 用完早餐,一行人一起打伞去了福寿堂,知君、沈砚安以及陈遂安一一向谢老太太请了安,沈砚安去了家学,知君则和小舅舅回了梅香馆,留下两位老太太和几个丫鬟在福寿堂打起了马吊。 第32章 梅香馆这边,知君和小舅舅说了她的想做点心铺子和茶肆的想法。 沈砚安认真的听完道:“京城不是没有茶馆,也不是没有点心铺子,可他们毕竟已经经营了那么多年,就算生意不是很好,可只要它还在就是有盈利的,京城就这么大,各个世家都有自己用惯的铺子,即便如你所说,点心味道还没你的丫鬟麦冬做的味道好,可那又怎样,世家小姐的嘴缺少好吃的点心吗?谁家里没有会做几道点心的丫鬟婆子,可他们做宴依旧会选这些用惯的铺子,你若想做点心,必定是要打进贵族圈子里的,只有他们才会吃点心,普通小民,你可见过他们会买点心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只有我们这样的官宦世家或商户人家才会买。” 知君听完陈遂安的话,这些天想了这么久的东西就这么被否去,一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很是气馁。 陈遂安见她这样,怕一下子把她打击坏了就安慰道:“不过你的主意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可取之处。” 知君闻言眼里的光瞬间回来,眼睛亮亮的盯着陈遂安,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陈遂安见知君乌黑的眼珠瞪的圆圆的看着他,就笑了笑接着道:“把点心铺子和茶肆合在一起,做成一家店,店面要大,店内装饰要雅致,像食鼎斋一样,弄些官窑的花瓶和名家古画做装饰,请些琴师或善音律的大家来茶馆坐堂演奏,用帘子隔开,无需露脸,与那些风月场所划分开,在茶室只谈风雅,我再在大梁上下搜罗名茶过来,确保茶馆里的茶只有客人不知的,没有他们点不到的。” 知君听完兴奋道:“那这样的话,我的茶馆将是大梁上下独一无二的茶馆,就象食鼎斋那样,买茶叶送点心,我的点心比食鼎斋的更好吃,最后可能还会压他们一头。” 陈遂安拿起折扇往知君头上敲了一下道:“茶馆还没着落呢,你就想着压食鼎斋,谁给你的胆子?” 陈遂安瞥了知君一眼接着道:“做生意切记不能急,更不能想着要去压谁家,京城很大,大梁更大,别家见你经营的好肯定会有人模仿你,不过你要记住,不要着急,在这一行里,你是第一个,要永远是第一个,模仿的的再好都不会是第一,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就行,在想法子研究出些新鲜的东西出来,慢慢的就能稳住了。” 知君很是受教的点点头道:“那小舅舅,茶馆的位置选在哪呢?是在外城,还是在内城?” 陈遂安反问道:“对位置的选择你有什么想法?” 知君想了想道:“临近主街的位置人流量一定是最多的,不管是外城还是内城都一样,内城的治安会更好一些,缺点是人流量会更少,茶馆的客人多是读书人或是在朝的官员,内城都是住的世家贵族和朝中大员,若开在内城这些人会更方便,可同样也会损失些外城的茶客,若开在外城,鱼龙混杂的,治安不会太好,却会有不少客源,租金相对也会便宜一些。” 陈遂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才点点头道:“想的不错,既然你都考虑到了,那你会选在哪呢?” 知君笑笑道:“选在外城,不过要靠近内城。” 陈遂安眉毛轻挑道:“外城靠近内城,那里已经有食鼎斋了。” 知君同样轻轻挑了挑眉道:“你刚也说了,我们不冲突,他卖的是餐食酒水,我卖的是茶水点心。” 陈遂安静静看了看知君突然笑着起身道:“不愧是我陈遂安的外甥女,还是有点脑子的,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说完看着呆愣着看着他的知君,用扇柄点了点知君的脑袋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还不赶紧去做。” 知君才反应过来,这是可行了,有些吃惊道:“就这样,这么简单?” 陈遂安看知君这样有些嫌弃道:“刚才说你有点脑子,这会儿脑子就丢了,做生意怎会如此简单。做生意,做生意,首先你得先做,只有做了你才会发现问题,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就是了。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找好铺子,后面就是装点布置,茶叶采买,招揽掌柜、小厮、茶博士等等,你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说完这些陈遂安就摇着扇子,由小厮打着伞出了梅香馆。 知君盯着陈遂安的背影,愣愣的出神。 初桃见陈遂安走了进来就见知君盯着屋外的雨在出神,初桃就小心翼翼的问知君道:“姑娘,你和四舅老爷买谈好吗?还是四舅老爷觉得你不适合做生意?” 知君闻言反应过来,笑了笑对初桃说:“没有初桃,小舅舅刚刚还夸了我,说我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初桃闻言高兴起来道:“真的吗姑娘,四舅老爷真这么夸姑娘,四舅老爷是个做生意的天才,他都这么夸小姐了,说明小姐真的有做生意的天赋,这是应该高兴的事,可小姐怎么不高兴啊?” 知君深深叹出一口气道:“不是不高兴,就是太开心了,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来养活自己,养活你们,还有祖母和哥哥,我有信心可以做好,将来把生意做大做强,做到整个大梁,整个中原各国去。” 初桃闻言重重的点点头道:“我相信姑娘一定可以做到,到时候我们都陪着姑娘到各地去巡铺子,收银子。” 主仆两个在这边为美好的未来畅想着,高兴着,在雨幕中望去显得静谧而美好。 秋阑殿这边却是愁云一片。 沈之愿在母亲的屋子里了焦躁的来回走着,对着陆夫人道:“怎么办母亲,父亲要把我嫁给个穷举子,我堂堂沈家的嫡女,父亲怎么想的就这样要把我嫁给个破落户,母亲你不知道,那家人什么都没有,说什么是耕读传家,其实全家上下都是泥腿子,全家上下都靠着田里的收成过活,他家还那么多口人,四个哥哥都已经娶妻了还住在一个院子里,恶不恶心,我还听望秋说他那个娘到哪都炫耀说自己小儿子是举人老爷,明年还要中进士,这进士是那么好中的吗?真是个没见识的无知村妇。” 说完这些沈之愿才看向坐在一边一直静默的陆夫人。 第33章 沈之愿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母亲却是一句话也没说,顿时气急道:“母亲你就不为我担心吗?你可就我一个女儿,我以后若是过的不好,你又能好到哪去,你可别指望沈知君和沈砚安他们兄妹两以后能对你好,他们若是知道他们娘的死有一部分原因是你造成的,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陆夫人闻言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锐利的眼神直直盯向沈之愿,沈之愿见母亲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自己,顿时害怕的抖了一下,眼神躲闪的看着陆夫人,见她已经恢复如常,便就大着胆子跪倒陆夫人脚边道:“母亲我知道错了,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我胡言乱语,我就是太着急了,我不想嫁给那个穷举子,他们那家人我光想想就恶心,母亲您帮我想想办法吧,求您了母亲。” 一向谨小慎微,目光短浅的又软弱陆夫人此时却是冷冷的勾起嘴角,眼睛微微朝下撇了眼跪在自己脚边的沈之愿道:“你不是一向有主张吗?既然有本事还自己找男人去啊!你现在找我哭也没用,我帮不了你,你父亲已经发话了,你就在家安心待嫁吧。” 沈知愿见陆夫人这样说,一颗心仿佛坠入了冰窖中,顿时感觉浑身冰冷,慢慢的站起来对陆夫人道:“母亲怎么如此狠心,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对我就一点亲情都不顾吗,我有时候还真羡慕沈知君,她娘虽然死了,可她有祖母和哥哥的疼爱,她还有富可敌国的外祖母家,可我呢?我虽然有母亲,可你从来都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 说完沈之愿狠狠的擦掉眼泪,对着陆夫人狠狠道:“既然你现在不管我,那你以后都不要再管我。” 说完冷冷的甩袖离开了秋阑殿。 陆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沈知愿的背影,眼里含有泪光,却并无温度,只是静静地看着已经走远的沈之愿。 沈知愿回了秋水苑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哭了半天,哭的眼睛红肿,哭到眼里再也流不出泪来。最后一个人冷冷的盯着窗外,盯了许久,最后勾了勾嘴角道:“我绝不会认命,也绝不嫁给那人。” 殿前司户部衙门内,王宴礼眉头紧皱的看着一封信折,看完后重重的拍在书案上,站起身慢慢在案前踱步,走了两圈后,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两下书案,就有人翻窗进入,抱拳在王宴礼身前道:“大爷?” “传令王五,让他快马去青州,告知二叔,让他处理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人,若是不行就干脆病了,停职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侍卫微微抬头见他家大爷一脸严肃,可见是二老爷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大爷,不敢多言便领命出去了。 王宴礼见暗卫出去了,转身坐回书案,拿起笔墨在书案上开始写信,写完拿起吹干,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把信放入信封然后用火漆封好,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就有一个穿官服的下属推门进来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王宴礼把信递给那人道:“快马到江南,把这封信送到右侍郎卢大人手中,告知他可依此计行事。” “是,大人,属下亲自快马前去,大人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属下一并告知卢大人。”下属殷勤道。 王宴礼看了下属一眼道:“没了,快去快回。” “是,大人,属下告退。” 属下走后,王宴礼认真的思考着,官家突然下令户部囤积粮食是为夏季洪涝做准备,还是边疆有异,依照往年惯例,户部都会赶在春收时囤积些粮食以防夏季出现洪涝灾害,用以赈济灾民,可今年官家特意下令囤积粮食,且数量是往年的十倍。他不得不怀疑是边疆有异,官家要囤积军粮。近日收到的情报没有提到边疆之事,是他们因为过久了太平日子疏忽了,还是其他原因。 下职回家后,王宴礼直奔书房,把近日收到的信折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找到王二的一封信,信上记有西北军顾大元帅五日后启程归京述职。 西北军顾元帅掌管西北近二十年,十年前大战西域诸国联军,联军战败后与大梁签署了协议,三十年不犯边疆,如今已经过去十年,西域诸国已经有不少国家易主,朝代更迭,若是他们再次联合来犯也不无可能。 如今朝中武将凋零,西北军顾大元帅也已年过五十,近花甲之年,即便能上战场,可还能有当年之势? 以朝中目前的情况,皇帝年迈昏聩,皇子间争斗不断,又有桑家把持朝政,可谓是乱象重生。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国力虽恢复了几成,他在户部这些年,和上司户部尚书年大人辛苦筹谋,如今的国库虽称不上充足,却也能供给粮草,勉力一战。可最好还是不战,特别是这两年,朝局不稳,在新帝登基之前,都不宜有战争,否则恐会天下大乱。 王宴礼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忙喊了声:“王一。” 王一进来后还没行礼就见王宴礼道:“通知商行在西域诸国的商人和暗探打听各国现在情况,想办法制造些混乱,尽可能挑拨诸国关系,让他们无暇来犯。” 王一闻言很是震惊,这相当于把整个在西域的布局全部暴露出来了,忙问道:“大爷可是西域出了什么事,这时候让他们都出动,难免会暴露,这些年在西域的布局就都毁了。” 王宴礼道:“我知道,官家令我筹集粮食,西北军大元帅近日就会返京述职,如今大战已过十年,西域诸国也是朝代更迭,我怕他们会生事,已经过去十年,他们不可能会老老实实遵守合约三十年不犯边疆,早晚还会有一战,但这一战最好能在晚几年。” 王一见他这样说便不再多言道:“属下这就传令出去,在放一批暗探赶往西域,先令他们潜伏起来,若真到了要开战时,也不至于没有耳目。” 王宴礼微微点头同意了,接着又道:“手里的银钱拿出五成购买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是,大爷可还有其他嘱咐。”王一抱拳行礼抬头问王宴礼。 王宴礼此时脸色缓和许多,脸色平淡道:“没了,下去办吧。” 第34章 王宴礼在书房又坐了一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王宴礼母亲孔氏的的声音:“云礼!” 王宴礼听到愣了一下,忙起身道:“母亲请进。”说着就走出了书案,迎接母亲。 大夫人进来先瞧了眼多日不见的儿子,见他面色偏黄,担心问道:“最近是不是公务很忙,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说着就把食盒放在茶桌上又道:“我给你炖了一盅鸡汤,里面放了人参,你喝了补补,我看你最近又瘦了些,是不是胃口不佳?”说完又从食盒里拿出两碟子点心放在茶桌上。 王宴礼见母亲满是担心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忍着昨夜醉酒的难受喝完了那盅鸡汤,又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两口才冲淡口中的油腻,对大夫人道:“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只是这两日户部开始筹集春粮,有些忙,不碍事,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王夫人见儿子喝完了她精心炖了一下午的汤,很时满意,见他这样说也没在追问其他,只叮嘱他要按时吃饭,晚上早点休息,别太劳累这些便起身道:“我不打扰你了,你父亲也该回来了,我也给他送一盅过去。” 王宴礼也跟着起身送大夫人到门口道:“儿子恭送母亲。” 大夫人朝她摆摆手便高兴的转身离开了。 王宴礼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王五道:“进来说。”说完便转身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王宴礼直接在茶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啜了一口对王五道:“桑家可有异动?” 王五进来就听见大爷问到,忙弯腰行礼道:“回禀大爷,桑丞相把自己身边的人又筛查了一遍,他怀疑他身边的光禄寺李大人,设计了李大人为他顶罪了,他拿李大人的家人要挟,让他写了认罪书,现在应该已经呈上去了。” 王宴礼听完冷冷一笑道:“这李大人这会怕是已经死了,他死了也不冤,还免得家人为他受累。” 王五听完也是冷冷一笑道:“他死就死了,倒是又让那老狐狸脱身了。” 王宴礼听王五这么说便道:“本来这事也动不了他,就是想动一动他身边的人,李大人这一死,光禄寺那边桑家应该会让桑家长子桑鸿志顶上去,这样也会让桑丞相身边的人看清些事,以后在为他做事怕是不会不留后手,小心盯着便是。” 王五这才露出些了然的神情,便道:“大爷放心,我们已经安置了暗探,保证他们每天拉几回屎我们都知道。” 刚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的王宴礼闻言皱起了眉,又把手中的糕点放回了盘子里对王五道:“你拿去吃了吧。”说完便起身离了书房。 王五惊喜的看着茶桌上两碟子点心,忙对王宴礼的背影行礼道:“谢大爷的赏。”说完高兴的从怀里掏出个帕子,铺在茶桌上,边把点心往帕子里放边往嘴里塞了一块道:“嗯,好吃,大爷赏的就是甜。”三两下就把两碟子点心搬空了。 沈府梅香馆。 知君上午没等雨停就让人去去打听临近内城的地方有没有店铺转租,或者宅邸转卖的。 下午有消息陆续传来,不过都是些临街的小铺面,做点胭脂水粉的生意还行,做茶楼太小了点。 知道傍晚初桃才递来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不过是个宅院,因靠近食鼎斋,人来人往的,主人家另置了宅院搬了出去就想转卖了,知君看了看位置,觉得十分不错,和内城只隔一条街,背靠食鼎斋,离主街只有十几米在拐角背阴处,不缺人也不会太吵,知君很是满意,就想着明天一早叫上小舅舅打掩护,一起去那宅子瞧瞧。 次日一早,知君早早就去外祖母那里陪着她吃早饭,小舅舅陈遂安也在,期间和小舅舅提起了这件事,又说了那宅子所处的位置,觉得十分满意,想让他陪着一起去瞧瞧,陈遂安看了眼陈老太太,见母亲使眼色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就朝着知君点点头应了下来。 早饭后知君去福寿堂和谢老夫人说了要和小舅舅出去瞧铺面的事,谢老夫人忙名福妈妈搬来一个黑漆木描金的箱子,一打开就见里面是一搭子面额一百两的票,知君看厚度约末得有个两三万两,祖母把银票掀开小也能装下近一百个,这里就是近千两辆黄金。 知君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祖母道:“没想到祖母这么有钱啊,这么多以银子是要给我吗。”知君一脸财迷样的看着祖母。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点着知君的额头道:“小财迷,这些是祖母给你攒的嫁妆,今天提前拿给你,你可要记得,如果赔了,以后可就没这么多嫁妆了。” 知君本来不打算要的,一听是自己的嫁妆,反正自己没打算嫁人,本来就想着没有这笔嫁妆了,现在祖母拿出来她是想要的,不过目前自己手里的银子足够她先把店开起来,这笔钱等以后需要在用,就对祖母道:“祖母那你先帮我保管着吧,我手里的银子足够我先把店开起来,这些钱等以后有需要了我在管你这拿。” 谢老夫人见她信心十足的样子就道:“你现在当真用不到?” 知君笑着重重点头。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就道:“需要了就在我这拿,不要再让你舅舅花这个银子。” 知君笑着应道:“我知道了,舅舅这次是来给我当军师的,不出银子。” 和谢老夫人说完,知君就和陈遂安出门去了食鼎斋后面的那个院子。 知君马车到时,那院门前就有人接着,看样子应是牙行的人,陈遂安上前和那人交涉,知君就和初桃下了马车想去院子里看看。 就有一个看样子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领着知君她们进了院子,那妇人介绍自己是牙行的妻子,以前和这家的主人打过交道,说这家主人在朝为官,官阶不高,因着前面是食鼎斋,早几年就想搬走了,可是手中羞涩,这不才凑足银子在东城那边买进了一套三进的院子,就搬了出去,这边空出来就想转手卖了,或住或做生意都行。 知君前后瞧了瞧对这院子很是满意,这院子建造的很是雅致,前后有三进,还带有一个小花园,园子里还有个观赏湖,湖里种了莲花还有不少金鱼在游,虽没有家里花园大,却胜在布局精致。 第35章 院子里屋舍不多,每座都建的很是精巧,可见前屋主是个很有眼光懂风雅的人,知君又往大门处瞧了瞧,大门修的虽好却太窄,不适合做生意,大门两侧的倒座房也太小,这些都得拆了重建,知君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下这座院子的价格,约莫一万多两能拿下,以及要建什么门面这些,估算了下自己的银子,将将够用。 陈遂安见知君出来就走近问她:“怎么样,这院子满意吗?” 知君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牙行,对陈遂安道:“院子很好,位置也不错,如果买了大门和倒座房都要推倒重建,这就要多花一笔银子,不过效果会更好,牙行可有说这院子主家要卖多少银子?” 陈遂安见知君满意就点点头道:“院子不贵,报价才四千两,还能往下压一压。” 知君吃惊的问:“四千两,舅舅确定吗,只要四千两?”知君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看着陈遂安。 陈遂安笑笑道:“我确定就是四千了,这家主人以前就是四千两买的,住了这么多年,他说还卖四千两不亏。” 知君闻言嘴角抽了抽道:“我是该说这家主人高风亮节呢,还是该说他傻呢!” 陈遂安闻言不自觉的摸摸鼻子道:“你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人家不觉得吃亏,咱们也少花银子了,两家欢怡。” 知君点点头笑道:“也是那就赶紧买了,以免节外生枝,省下的钱正好盖门面,前面这一进院子都重新盖成一座楼好了,一楼做大堂招待些散客,二楼做雅间,设音房,三楼也做雅间,设计的要更加雅致。”知君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遂安听了笑道:“你这不是照搬人家食鼎斋吗?” 知君不满的反驳道:“怎么叫照搬人家食鼎斋呢,这天下做酒楼生意的那么多,不都是这么做的,何况我又不是开酒楼,我做的是茶肆,卖茶水点心的,一点也不一样好吗?” 陈遂安见知君强词夺理的样子,他是哭笑不得,就赶紧转移话题道:“还买不买了,人家还在等着。” 知君见牙行夫妻俩还在那边站着,和他们对视一眼,忙对他们笑笑,又对陈遂安道:“买,当然要买,说完让初桃把银票拿出来,背着人把银票点好,拿出四千两,剩下的又交还给初桃,把银票交给陈遂安,想了下又管初桃要了十两银子也一并交给舅舅道:“这十两银子给牙行。” 陈遂安很是无奈的瞥了一眼自家外甥女,心想从小到大也没短缺过她银子,怎么让她拿个银子这么抠搜。转身就和牙行去交涉。 不一会便回来和知君说:“走吧,需要去趟府衙,要和卖家签订转卖文书,还要缴契税买定贴和正契。” 知君听的很迷惘道:“买个院子这么麻烦吗?” 陈遂安笑笑道:“你当你是买件首饰吗?当场就能银货两讫了。” 知君点点头心想也是。 之后便去了府衙,一切都办的很顺利,只是签订文书时知君没见到院子的主人,只令牙行代签,知君并没有感到疑虑,心想人家毕竟在朝为官,不想让人议论卖宅院为生,她也可以理解。 从府衙出来,知君坐在马车上顿感轻松,院子已经买了,接下来就是找瓦匠该修整修整,该重建重建。 在马车路过食鼎斋的时候,知君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对陈遂安道:“小舅舅,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等你来京城一定会请我来这食鼎斋,你说话可要算数。” 陈遂安一脸了然,眉毛轻挑看着知君道:“下车,咱们今日就在食鼎斋吃午饭了。” 说完又吩咐小厮道:“趁时间还来的急,要上两个席面,一个送回沈府给两位老太太。” 那小厮知道食鼎斋的规矩席面不外带,说是会影响菜的味道,有损食鼎斋的名声。 陈遂安闻言看了知君一眼,眼神中询问是否有这规矩,只见知君点点头,要不然上次祖母不会让她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带她去了三楼。 陈遂安点点头,对知君道:“戴上围帽再下来,咱们进去。” 知君点点头,任由初桃帮她把围帽戴好,下了马车,进了食鼎斋,刚到大堂,就有小儿上前招呼,知君跟在陈遂安身后,那小二见是昨天上五楼的那位爷,就带着陈遂安他们去了大堂的一角,有屏风做格挡,小儿进去说了什么,屏风后出来一个身穿窄袖长袍的男人,身量很高,和陈遂安差不多,眼神很是淡漠,这种眼神知君只在王宴礼那里见到过,还有他身边的管家,都是这个眼神。 那人出来见到陈遂安先上前作揖行礼道:“在下赵六是这食鼎斋的掌柜之一,陈爷昨日来和您喝酒的那位爷曾吩咐,若是陈爷来,可直接去五楼您昨日在的那间,那是那位爷在食鼎斋常年包下的。我这就带陈爷上去。” 陈遂安了然一笑,折扇唰地一声打开摇了摇,很是风流倜傥的样子,对赵六道:“如此便有劳赵掌柜。”说着便合上扇子对赵六作揖道。 那赵六客气一笑道:“如此,陈爷请。”说完便领着知君他们上楼。 到了五楼陈遂安突然问道:“赵掌柜,不知这食鼎斋的席面可能外带?” 那赵掌柜了然一笑道:“对普通的客人是不可外带的,陈爷您是可以的。” 知君透过围帽看向舅舅,只见他也没多问,仿佛知道是这个答案。 陈遂安就对赵掌柜道:“那就有劳掌柜准备两桌食鼎斋最好的席面,一桌交给我的小厮让他送回家里,另一桌送到这里了。 赵掌柜依言退下就去安排了。 陈遂安自行推开雅间的门,扭头对知君道:“进来吧。” 知君忍着好奇和初桃对视一眼,赶紧进了雅间,来不及观赏雅间的陈设就一把摘了围帽递给初桃。 转身对着陈遂安问道:“小舅舅你的这位朋友什么来路,能进这食鼎斋的五楼,还在这里常年包下一间雅间,这人不仅是有钱,还在朝中做官,且官衔一定不低。” 陈遂安笑着看着知君道:“可以啊君丫头,不去大理寺当官可惜了,就这么些线索就能推断出这么多,那你倒是在猜猜看这人到底是谁好了。” 第36章 知君很是无奈看了眼陈遂安道:“小舅舅这是在嘲笑我吗?我可猜不出舅舅的朋友是谁,毕竟我在京中住的时间还没在临安久。这京城的世家小姐我都认不全,何况是舅舅的朋友。” 陈遂安见知君撅起小嘴开始控诉忙投降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拐着弯的夸你聪明,我就该直接夸你聪明好不好。” 知君闻言还是委屈的盯着陈遂安,一边的初桃忍不住笑了出来,对陈遂安道:“舅老爷误会我们家小姐了,小姐就是单纯想知道舅老爷这位朋友是谁。” 知君看着初桃笑了笑道:“还是初桃最懂我。” 陈遂安笑道:“你们这些小丫头心思就是太多,直接说不知道就好了吗,干嘛还委委屈屈的说那么多,就是麻烦。” 知君闻言笑骂道:“难怪小舅舅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就你这样注定要一辈子单身。” 陈遂安气笑了,无奈道:“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娇气了,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你就诅咒你舅舅我一辈子打光棍,这要是让你外祖母知道,看她骂不骂你。” 知君这时感觉道舅舅在故意转移话题,这是不想告诉她他的那位朋友是谁吗,也不拆穿就笑道:“那你去找外祖母告我的状啊,这么大人了,吵架吵不过小辈还要去告状,看看到时候外祖母向着谁。” 陈遂安被气的一时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就走到茶桌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独自喝了起来,喝完放下杯子对知君道:“古人诚不欺我。” 知君被他这句弄的莫名其妙。 陈遂安接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知君闻言笑笑道:“舅舅这是自认小人了,你看我是女子,你是小人,我们都挺难养的,我自幼多病,你是从小到大都没让外祖母省心。” 陈遂安被她歪曲的解释给气笑了:“是,我是小人,您是女子,那请问女子大人,您的气是消了吗?” 知君笑的灿烂无比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不是一直都是舅舅您在气吗,我一直在哄您别生气啊。” 看了眼睁大眼睛的陈遂安反问道:“那舅舅您还生气吗?” 陈遂安眨了眨眼,又被气笑了,对知君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舅舅生气了,舅舅怎么会生气呢?”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道:“席面已经备好,请问是现在用吗?”是赵掌柜的声音。 知君看了眼陈遂安,陈遂安道:“端进来吧。” 随后就见赵掌柜带着四个小二提着四个大食盒进来,在饭桌上摆放,知君只见每个食盒有四层,一共十六道菜,且每道菜的盘子都是上等的青瓷,菜色也和上次同祖母来时吃的不同。 小二把菜摆好提着食盒站在一边,赵掌柜对这陈遂安行礼道:“陈爷和沈姑娘请慢用,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小人就不打扰两位用餐了。”说完就朝着陈遂安和知君一一作揖,知君忙起身回礼,赵掌柜忙打断道:“姑娘不必,小人告退。”说完就带人出去了。 知君看了陈遂安一眼道:“这赵掌柜不简单啊,我才回京多久,他竟知道我姓沈。” 陈遂安眼睛眯了一下,心里已经有数,就对知君道:“他知道我的身份,在京中我只和沈家有亲,想知道你是谁并不难。” 知君一听有理,看了眼满桌的美食,咽了口唾沫,也不再纠结舅舅的朋友是谁了,看了眼陈遂安道:“舅舅请。” 陈遂安笑着看了知君一眼道:“没出息。”说完径自往餐桌前坐下。 知君看了眼舅舅神在在的背影,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心想看在这一桌子美食的份上,不与这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一般见识。 就挤出个笑脸,也朝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先给陈遂安夹了一筷子菜道:“舅舅您先请,让舅舅破费了。” 陈遂安眉毛轻挑道:“知道就好,还算你有孝心,知道让我先吃。”说完夹起知君给他的菜放进了嘴里,很是惬意的吃着。 知君再次忍下想揍人的冲动,心想,他一把年纪还没媳妇已经挺可怜了,自己就先不和他一般见识了。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酱牛肉放进嘴里狠狠的嚼着。 吃完才想起站在一旁的春桃把她拉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初桃连忙站起来说:“奴婢不敢,姑娘这不合规矩。” 知君道:“这在外边,没有规矩,这么多菜,我和舅舅也吃不完,你就坐下安心吃。” 陈遂安也笑着对初桃道:“你家姑娘都让你坐下了,你就坐下,这里也没外人,坐下吃吧。” 初桃见舅老爷也发话了也不敢在推辞,就挨着她家姑娘坐下,小心的吃着面前的菜,知君见初桃这样就开始给初桃夹菜,初桃忙起身推辞道:“姑娘不可,奴婢承受不起,奴婢自己夹就行。” 知君见她这样,也不再勉强,就让她想吃什么夹什么,等吃的差不多了,知君叫初桃出去找赵掌柜在买一桌席面给兰草几个带回去,说好了要请她们的,不能食言。 初桃出去后,知君笑眯眯的看着陈遂安。 陈遂安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道:“你想干什么说就行,别这么看着我,感觉我就像是块肉被狗给盯上了。” 知君本来还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变差了,圆溜溜黑眼珠狠狠的瞪了陈遂安一眼。 陈遂安忙打趣道:“这就对了吗,这眼神让我放心多了。” 知君闻言被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道:“小舅舅你就别闹了,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陈遂安故作不知道:“哦?你想问什么?” 知君撅起小嘴看着他,也不说话,陈遂安也很淡定的看着她,等她回答,两个人对视了许久,比耐性不分上下,直到初桃办好事情进来,他们两个还在较劲,初桃见状忙上前对知君道:“姑娘赵掌柜不要你的银子,说是舅老爷的人付的银子有余,着桌子席面送小姐了。” 知君闻言也不好在和陈遂安较劲下去,心里也知道舅舅不会告诉她了,想来那人和舅舅关系不错,不管怎样都不会害舅舅就是了,索性作罢道:“好了,我不问了,看在今日这顿饭的面子上。” 陈遂安笑了笑道:“行,这以后我要是做什么事让你外祖母生气了,我就请你来这吃饭,你帮我在老太太面前多美言几句。” 知君嘴角勾起抹笑道:“这得看是什么事,我做事还是很有规矩的。” 陈遂安笑笑道:“自然。” 随后两人都对视一眼,默契一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初桃满头雾水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第37章 知君回了府后,才得知哥哥给她找的人就已经找好了,都留在飞鸿轩候着,知君留在梅香馆稍作休息就去了飞鸿轩。 知君到时哥哥已经去家塾,留了夏冬在,正好舅舅也刚看外祖母回来,帮着知君在一边看看。 命夏冬把他们叫到书房,知君就坐在圈椅上喝茶,陈遂安坐在下手的圈椅上,知君看了看他有点不自在,她也是第一次有长辈在时做主位上,但她瞧着小舅舅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老神在在的摇着把扇子,眼睛盯着多宝架上的摆件看,知君也瞧了眼,就是几只花瓶和一些木头摆件,都是哥哥亲手雕刻的,她那里还有几个小时候哥哥送她的木头娃娃,也是很可爱的,现在还摆在她的床头架子上。 正想着夏冬就把他们带了进来,一行有十人,只有一个年长些的约末有四十来岁,其他都是十几二十的年轻人,知君打量着他们,他们也打量着知君,因有夏冬和陈遂安在,他们也只是稍稍抬头看一眼就赶紧规规矩矩的低下了头,却也有几个人很是规矩,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也不乱瞧脚步轻盈的跟在一行人身后。 知君让他们自己介绍一下自己,知君就点了那位年龄略长一些的道:“这里你年龄略长些,就从你开始介绍一下自己,姓名、年龄、籍贯、是否识字、以前都做过些什么、做了几年都要一一说明。” 那位年长些的上前一步回禀道:“东家,小人姓胡,单名一个盛字,祖籍在山西,自小在京中长大,家父给人做掌柜营生,小人也是做掌柜的,小人今年刚好三十一岁,做了有十年的掌柜,之前是在一家酒楼里做掌柜的,前东家是在京中做官的,因外放便把酒楼转卖了,小人家在京中遂没有跟前东家一起走,小人正经读过几年书,四书五经都读过,也考取了秀才功名。” 知君一听是秀才眉毛轻轻挑了一下道:“原来还是位秀才公,你既有功名在身怎么就甘愿一直做个掌柜呢?”、 胡盛坦然一笑道:“在这京中讨生活的,有功名的多的是,小人就是个普通小民,也没有去做官的志愿,就只想养家糊口,媳妇孩子能吃饱饭,安安稳稳的就行。” 知君闻言对这胡盛很有好感,他虽说没什么大志愿,可他想的是养家糊口,平淡度日,这份通透也很难得,家在京中就不会有其他想法,知君就点点头对胡盛道:“胡掌柜既然已经做了十年的掌柜,那边还继续做掌柜吧,我要经营的是间茶馆,位置就在食鼎斋的后面临近内城,明日你先去瞧瞧,这两日就会有瓦匠过去整修,到时还需你看这些。” 胡掌柜连忙弯腰行礼道:“多谢东家,小人明日便过去,东家放心。” 知君朝他微微点头道:“掌柜今日先回家吧!” 胡掌柜领命退出了书房。 ,家在城东经营着一个羊肉汤铺子,是父亲和大哥在经营,小人自小读书,今年二十,两年前意外摔断了腿,留下残疾不能科考,小人在家里帮着做过账房,也在城东的一家茶肆做过一年的账房先生,茶肆已经多年亏损,经营不下去了,东家推荐说沈家在招账房,我就来试试。” 知君见他双腿恢复的很好,走路不细瞧都看不出有残疾,穿了件儒衫,长相端正,气质儒雅,若不是摔断了腿,想必也能博个功名,只可惜,知君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可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想来已经看开了,知君微微笑了笑道:“既然你前东家都来推荐,想来也是你做的不错,既如此明日你也去瞧瞧,和胡掌柜认识一下,今日就先回去准备一下。” 何守业却是宠辱不惊,听知君录用他也没有明显的欢喜,只是淡定的上前朝知君行礼道:“多谢东家赏识,小人定会做好。” 知君点头回应他便离开了。 接下来就很快了,三个是府里的下人,善烹茶,还有一个是在食鼎斋做过跑堂,因自己喜爱烹茶,对各种茶很是了解,知听说是招茶博士的就来了,名唤沈九,说是家行九,知君见也姓沈就收下了,另外四人是会武的,来应聘护院一职,知君见他们进来时就与其他人不同,脚步轻盈,眼神坚毅,也不抬头乱看,规矩的很。 知君就细细询问了他们的底细,穿墨绿色窄袖长袍的人上前回复道:“东家,我们四人师出同门,我姓王单名一个石字,东家可唤我叫石头。”接着又指着其他人道:“他叫馒头、他叫包子、他叫米饭。我们四个都是孤儿,我年纪大些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们都不记得了,名字是师傅起的,师傅去年没了,师门就散了,我们四人在京中做过镖师,刚从南边押了一趟镖回来,听闻沈家招护院我就带他们来了,我们四人功夫还行,东家可要在验验?” 知君闻言看向夏冬,夏冬点了点头,知君又朝陈遂安看了看,陈遂安也朝她点点头,知君便知道了,就对他们道:“你们四个我收下了,以后就在茶馆做护院,就住在茶馆后院厢房,包吃包住,每月每人三两银子。” 石头四人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是,东家。” 知君见他们四人很是满意就对夏冬道:“一会让管家在外院准备几间房,先让他们住下,等明日把茶馆后院收拾出来再让他们过去那边。” 四人对视一眼,石头道:“东家不必,我们四人现下有地儿住,等明日我们就收拾东西去茶馆,也不必叫人收拾,我们四人收拾就好,多谢东家为我们考虑。” 知君见状也不勉强道:“也好,你们明日也去找胡掌柜就行。” 石头四人忙道:“是,属下告退。” 知君笑着点头道:“好,先退下吧。” 等他们都走了,知君才和陈遂安道:“舅舅觉得今日这些人都如何?” 陈遂安笑了笑道:“他们都是砚安挑给你的,自然是不错的,我瞧着也挺好,尤其是那四个护院,他们功夫不低。” 知君闻言很是惊讶的问道:“舅舅是如何知道他们功夫如何的?” 陈遂安看了知君一眼道:“你舅舅我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却也是有自保的功夫的,他们四人脚步轻盈,走路无声,气息也很稳,不是高手很难做到。” 在一旁的夏冬也丧气道:“没错,我在他们手里只过了二十几招,我是打不过他们的。” 知君看了眼夏冬惊讶道:“差这么多?他们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捡到宝了。”说完还朝夏冬笑了笑。 夏冬哭丧着脸看着知君道:“七小姐,您可是给他们每月三两银子的月例,我每月才一两。” 知君见他这么说便道:“这么说,他们比你厉害也是应该的。” 陈遂安这时也打击夏冬道:“你连我都打不过,每月还有一两银子,你就知足吧!” 知君惊讶道:“夏冬你连舅舅都打不过,你这么弱的吗?” 夏冬看看知君,又看看陈遂安,一脸马上要哭的样子,张了张道:“我会好好把武练好的。”说完便把头低了下去。 第38章 陈遂安则不忿的看着知君道:“什么叫连我都打不过就很弱,这么说显得我很弱似的,他打不过我不是很正常吗?” 知君一脸不解的看着陈遂安道:“不是小舅舅说的他连你都打不过的吗?是你自己承认你武功不行的呀,你功夫不如他们,这关我什么事,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说完还站起身拍了拍陈遂安的肩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便出了书房。 陈遂安惊讶的半张着嘴,眼睛瞪着知君的背影,半天才指着自己道:“她说我过你功夫不行?” 一边的夏冬点点头道:“是。” “她还让我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夏冬又配合的点点头道:“是。” 陈遂安把扇子合上啪的一声拍在茶桌上道:“我想打她一顿。”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夏冬还是配合的点点头道:“是。”又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不行,七小姐她体弱。“ 陈遂安站起身瞥了一眼夏冬便抬步也出了书房。 在这以后夏冬更加勤奋的练武,之后还拜了石头为师,在武艺上再没被人轻视,自然这是后话。 戌时王府静思堂内,王宴礼正听着王五汇报上午食鼎斋的事,刚汇报完陈遂安和知君去吃饭的事,王五看着他家大爷神色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大爷,陈家四爷好像已经知道食鼎斋是大爷的,大爷不担心?”后面会暴露自己几个字没问出口。 王宴礼听王五这样问笑了笑道:“昨天约在食鼎斋,我就没打算瞒着遂安,况且以他的聪慧早晚都能看出来。” 王五一听紧张起来道:“那万一······” 王宴礼神色自若道:“没有万一,遂安可有告知沈家那丫头说我是谁?”王宴礼反问道。 王五放松下来道:“那倒没有,沈七小姐想尽办法也没从陈四爷口中掏出话来。” 王宴礼自信的微微一笑道:“那不就得了,那丫头是遂安最疼爱信任的人。” 王五抱拳行礼道:“是属下多虑了,不该怀疑大爷的朋友。” 王宴礼摆摆手继续问道:“食鼎斋后面的院子她买了?” 王五继续回道:“是的,七小姐只进去瞧了一圈,出来就去衙门买了下来,只花了四千两。” 王宴礼继续笑道:“他们舅甥两倒是会玩,那院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遂安的。” 王五了然一笑道:“难怪七小姐只花了四千两就能买下,正常那院子我估摸不下一万五千两银子。” “人可都安排进去了?”王宴礼继续问道。 王五笑了笑很是得意道:安排了七人进去,一个掌柜,明着是之前酒楼的掌柜,实际是负责探查的探子,一个账房先生,是东城那家羊肉汤馆的二儿子,前年摔断了腿,无法继续科考,只能做个账房先生,实际他是负责东城那边暗查刺杀的,前年执行任务时腿上受了伤,现在只负责探查,他耳力很好,适合做探查,还有一个食鼎的跑堂,过去做茶博士,他受过培训,普通探子,不过够用。另外四个是从暗卫营调出来的,各方面都是全能,是十一、十二、十三、和十四,现在叫石头、馒头、包子、和米饭。” 前面王宴礼听的很满意,直到听到石头他们的名字是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道:“他们的名字是谁起的?” 王五笑了笑道:“是他们现场胡诌的,他们也没想到七小姐会问的那么详细。” 王五见王宴礼没再问就接着道:“还有三人是沈家的家仆,我们暂时动不了,只能慢慢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王宴礼摆摆手道:“不必,小心点不要被发现就行,有沈家的人在他们才放心,通知他们,除探查消息外,其他的事都要听从那丫头的,保护好她。” 王五抱拳道:“是,属下会嘱咐好他们,确保七小姐安全。”王五心中暗想他家大爷这是把七小姐当女儿养了,七小姐要开茶馆做生意,她舅舅送院子,他家大爷是送人,还是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人才,经营一家茶馆简直是大才小用。 “还有其他事吗?”王宴礼问。 王五愣了一下道:“没,没了,属下告退。”说完看了他家爷一眼,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王宴礼看着王五的背影愣了愣神,看出王五是有话想说,最后也没说出口,他派了那么多人给知君那丫头,想来底下人会有些怨言,不过他以打探消息的名义派遣到她身边,对 想到这,王宴礼自己淡笑着摇摇头,继续拿起书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知君回了梅香馆就让管家去找好的瓦匠和建筑匠师,管家领命出去了。 知君去美人榻上躺下,疏散了下忙碌一天的筋骨,初桃见状上前给她揉腿道:“姑娘这一天就把茶馆的和要用的人都定了下来,姑娘肯定累坏了,我给姑娘揉揉腿,姑娘还没走过这么多路呢。” 知君见她这样笑了笑道:“我那就那么娇弱了,不过就是多走了几步路,以后要做的事还多着呢,以后且有累的时候。”说着拉起初桃的手道:“你别给我揉了,你也跟着我跑了一天,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初桃忙道:“我不累,姑娘,我就在这陪着姑娘。” 知君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近春杏脚步极快的走了进来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知君见她一脸的焦急,忙起身坐起来问:“怎么了,春杏,出了什么事?” 春杏看了看门口,见没人才小声对知君说:“姑娘,你之前不是让奴婢没事多盯着秋水苑吗,秋水苑和女婢相熟的那个丫鬟今天上午告诉奴婢说昨六小姐去找了夫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从夫人那里出来后哭着回了秋水苑,关在屋里哭了一夜,今天一早就打扮的漂漂亮亮在在咱们少爷的飞鸿轩外面逛,不小心摔倒在住在少爷那里的杜家少爷身边,杜家少爷还扶了六小姐一把,后边六小姐身边的望秋就把她扶走了,可和奴婢相熟的丫鬟说,她躲在后面看到六小姐走时故意遗了手帕在那里,被那杜家少爷给拾了,那杜家少爷望着六小姐的背影看了许久,知道咱们家少爷出来才慌忙把那帕子揣进了怀里,姑娘你说六小姐这个不是明摆着这勾引杜家少爷吗?她都那样了,还想着勾引人坏沈家的名声,真是气死奴婢了。” 第39章 知君见春杏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最后气的脸都红了忙把一杯水递到春杏手里道:“你先喝口水缓缓。” 说着又让初桃给她搬了个凳子道:“坐在凳子上歇会,再说了,这有什么好气的,父亲着急把她嫁出去,她现在又出不去,没办法找门第高的,父亲给她找的都是贫寒的秀才或者举子,以她的心性她定然不愿意的,正好家里有个门第虽不高却也是贵族出身的杜怀青,可不就被她给盯上了吗!” 春杏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疑惑的问知君:“姑娘不生气吗?那杜家少爷自幼与姑娘相识,姑娘小时候还说以后要嫁给杜少爷的。” 知君疑惑的问春杏:“我有说过这话?” 春杏坚定的回答道:“有,姑娘还说过不止一次。”说完还看向初桃。 初桃也无奈答道:“是的,姑娘有说过这话。” 知君无奈的看着她们两个道:“那是我年幼无知,说得话不作数。” 春杏继续反驳道:“不是年幼,去年回来时姑娘还说过这话。” 知君看了春杏一眼道:“那是我脑子不清楚,乱说的也不作数。” 春杏还认真的点点头道:“不作数也好,我看那杜家少爷已经被六小姐勾的魂都快没了,这样的人就是嫁给他,以后也不会太平了。” 知君见春杏这样说有点惊讶,春杏也才十多岁,这么个小姑娘都能看清杜怀青是什么样的人,而前世自己与他相识那么久,婚后又过了那么多年才看清他,看来还真是自己眼瞎啊! 知君对她们两个道:“我就是已经看清了杜怀青的真面目,所以以后不要再提年少时与他的事,我和他最多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关系,长大懂事后便再无往来,谁问都这么说,我以前说过有关他的话都给我忘了,之后一句都不要提。” 初桃和春杏郑重道:“姑娘放心,我们都忘了,姑娘也从未说过。” 知君满意的点点头对春杏道:“以后他们两个的事咱们不要干涉,只继续留意着就行,六姐姐既然如此着急想嫁人,我这做妹妹的也不好拦着,只能默默的祝福他们。” 春杏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小姐,我继续让小喜看着些,六小姐那边有任何消息都让她及时告知。” 知君点点头道:“舅舅还要在府中住上一段时间,别让他们扰到小舅舅就行。” “是,奴婢知道。” 知君突然想起茶馆的点心以后会让麦冬来做,可若只有她一人也不行便道:“春杏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春杏一听是任务忙站起身向前道:“小姐请说,奴婢定当完成。” 知君笑笑道:“不必紧张,对你来说不难,麦冬做的点心你喜欢吗?” 春杏高兴的点点头道:“喜欢,比食鼎斋的点心都好吃。” 知君笑了笑道:“既然喜欢那如果让你跟着麦冬学做点心你愿意吗?” 春杏点点头道:“愿意,就是小姐让奴婢学做点心干什么,不是有麦冬吗?” 知君继续道:“不只是你,还有初桃和兰草你们都要跟着麦冬学做点心,咱们茶馆开业之前你们务必学会了,这段时间我会让麦冬继续研究新的点心样式,你们用心学,咱们茶馆以后不单单是买茶水,还要卖点心,我要咱们茶馆的点心打响茶馆的招牌,以后你们几个都要去茶馆做点心,我会按照市面上点心师傅的月例给你们,你们两个可愿意?” 春杏和初桃听完先是高兴随后就哭丧着脸,知君见她俩这样,以为她俩不愿意,就道:“你们不愿意也行只能从外面聘些人回来,我就是怕外面的人学会了麦冬的手艺出去单干,会影响······”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初桃打断道:“不是的姑娘,我们不是不愿就是不想离开姑娘,我们都去了茶馆姑娘身边就没得用的人了。” 知君闻言笑道:“你们当然还是在我身边,你们白天在茶馆,晚上还是要回来的,在说了,白天我也是要在茶馆的,到时候若是不忙你们四个轮流在茶馆当值。” 春杏听完笑道:“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在姑娘身边当值,只不过是多一份在茶馆做点心的工作,还可以领两份月例银子?” 知君点点头道:“没错,我们春杏真聪明。” 春杏害羞羞的笑了笑,初桃也高兴道:“那姑娘,点心师傅的月例给多少?” 知君见初桃小财迷的样子笑笑道:“比你现在的月例高出三倍不止。” 春杏和初桃眼睛都睁的大大的伸出三个手指对知君道:“那岂不是快三两银子了?” 知君笑笑道:“不止三两银子,若是茶馆经营的好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奖金。” 春杏和初桃更是激动了,还没来的急尖叫知君又道:“额外,奖励去食鼎斋吃席面。” 这下春杏和初桃更加高兴了,两个人高兴的抱在一起直转圈,端着点心进来的麦冬见两人这样愣在了门口,从外面收完衣服回来的兰草见麦冬站在门口就道:“在门口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她俩在屋里叫什么呢?” 说着就推着麦冬进了屋,两人间春杏和初桃抱在一起的样子,兰草也愣住了,看了眼麦冬,麦冬无奈的看着她。 正好初桃这时见到她俩忙把春杏撒开,对兰草和麦冬道:“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刚才小姐说以后咱们四个要在茶馆干活,每月可以领两份月例银子。” 兰草和麦冬听初桃这样说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问初桃道:“怎么回事,你细说说。” 初桃就把知君说的给她俩细述了一遍,春杏还在旁边补充道:“姑娘还说了,营业好的话不光有一两银子的奖金,还要奖励咱们去食鼎斋吃席面。” 四个丫鬟高兴的抱在一起欢呼转圈圈,知君见状无奈的揉了揉耳朵道:“你们四个,小点声,惊到祖母和外祖母,我可不帮你们求情。” 初桃四个听到顿时噤声,四个人互相看着又小声地笑起来。 第40章 翌日天刚刚破晓知君就起床拿着她昨天晚上画好的茶馆门面草图去了飞鸿轩,她知道哥哥每天都起的很早,本来不想打扰哥哥的,可她实在是画不好这图,本来也有想过去找小舅舅帮忙,可一想到小舅舅他看到草图一定会好好抓住机会嘲笑自己一番,她就果断放弃找他了,为了尽量不占用哥哥读书的时间,她就只好压榨哥哥的休息时间了。 到了飞鸿轩,见到夏冬,夏冬很是惊讶这么早能见到七小姐,他还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知君上前直接问他:“哥哥这会儿可起了?” 夏冬忙道:“真是七小姐,少爷起了,这会在书房前面练拳呢!” 知君突然想起了杜怀青也在这里,自己实在是不想见到他,就问夏冬道:“那杜家少爷呢?” 夏冬忙道:“杜家少爷也在,他每天早上和咱家少爷一个时辰起来,然后一起在院子里打会拳,他那套拳还是小人教的。” 知君直接嘱咐他:“你去把哥哥叫到他卧房去,就说我有事找他,不要惊动人家杜少爷。” 夏冬刚听知君打听杜少爷还以为她像以前一样惦记着杜家少爷,可这会才明白七小姐是有意避着杜少爷,想来是七小姐长大了懂得规避外男了。 夏冬忙听从知君吩咐去书房前找沈砚安,只道是舅老爷找他。 沈砚安一听是舅舅找他,就停了下来,对杜怀青道:“怀青先练着,舅舅找我,你练完自去先用早饭就行,不必等我。” 杜怀青点点头道:“砚安忙去就行,不必挂心我。” 沈砚安点点头直接回了卧房。 到了卧房见是知君在等他,诧异的一瞬笑道:“我就说小舅舅怎么这么早便起了,原来是你找我,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便起了。”说着自去盆架上拿起毛巾开始拭汗。 “我起这么早找哥哥自然是有要事。”说着拿出自己画的草图道:“找哥哥帮忙。”把草图摊开给沈砚安看。 沈砚安拿过草图细细的看了一会道:“这是茶楼?你画的?” 知君见他还能瞧出这是茶楼便笑了笑道:“哥哥能看出来?这是我昨晚画的最好的一张,我怕到时候工匠师傅看不懂,就想找哥哥在好好画一幅。” 沈砚安道:“这简单,还值得你起这么早过来,瞧瞧你眼下的乌青,昨晚画到挺晚吧!” 知君上前抓住哥哥的袖子道:“我这不是不想占有哥哥的读书时间吗,哥哥这会帮我画完我回去还能再睡会。” 沈砚安看看知君的草图道:“你把你的想法在跟我说一遍,你这幅不够详细,工匠怕是看不懂。” 知君看看自己的草图道:“画的这么差吗?” 沈砚安笑笑道:“若只是作画来说,还不错,但作为建筑用图,画的还不够详细。” 知君点点头把自己关于茶楼的建设,和房间的布局都和沈砚细细的讲了一遍,沈砚安一边听,一边执笔记录着知君所说的要点,约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知君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和沈砚安讲完,沈砚安也记录了满满一张纸的要点。 知君见哥哥写了那么多,心想自己肯定是又给哥哥找麻烦了,走到沈砚安身边道:“哥哥这图麻烦画吗?是不是我的想法太多了。” 沈砚安摸摸知君的头道:“不麻烦,你的想法也很好,如果按照你说的建出来,茶楼一定很吸引人。” 知君高兴的看着沈砚安道:“若真如哥哥所说,那可就太好了。” 沈砚安笑笑道:“你今日先让人找工匠,图纸明日一早我在给你,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知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看来又给哥哥添麻烦了,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沈砚安笑了笑道:“都说了不麻烦,只是哥哥一会要去找夫子,早上是没时间帮你画了,等下午从家塾回来才有时间。” 知君这才放下心中的愧疚,对沈砚安道:“那哥哥赶紧去用早饭吧,不要饿着肚子去书塾,我就不打扰哥哥了。” 沈砚安笑笑道:“这会儿还不急,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用了早饭再回去,走,哥哥带你去。” 说着就拉起知君往中堂走,知君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自己单独陪哥哥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拒绝的话便不忍出口。 知君随着沈砚安去了中堂,刚进门知君就看见杜怀青坐在那里用早饭,心中的恨意起来,压都压不住,知君是个不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至少前世是,这世她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情绪不外露,可见到杜怀青她心中的恨意还是很难控制,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想在见到杜怀青的原因。 杜怀青听到动静抬头正好看见知君看他的眼神,杜怀青心中咯噔一下,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从知君眼中见到这样的眼神,仿佛他是她的仇人,她眼中满是恨意,不过怎么会是恨意呢,杜怀青反应过来再去看知君,这时只见知君神情淡淡的,嘴角还勾着抹笑意,仿佛刚才的眼神是他看错了眼。 沈砚安见杜怀青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不悦,更后悔自己竟忘了杜怀青在这,可这是若让知君离开未免太过刻意,就笑笑多杜怀青道:“我妹妹有事来找我,正好她还没吃早饭,我就让她留下来陪我吃点,怀青这会可用完了?” 杜怀青愣了愣,听出了沈砚安的言外之意,心中顿生羞恼,忙点点头道:“我正好用完了,就先去书塾了,沈兄和君妹妹慢用。” 沈砚安笑着点点头,知君则朝他扶了扶身。 杜怀青看了她一眼,起身便离开了中堂。 知君坐在哥哥的下手边,朝他微微一笑,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哥哥面前,包子还微微烫手,想来是刚上桌不久,看来杜怀青今天上午怕是要饿肚子了,这样想着知君心里很是高兴,自己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是白菜豆腐馅的,知君平时并不爱吃,可这时竟觉得分外好吃,就对沈砚安道:“哥哥,这包子好吃,你快尝尝。” 沈砚安见她吃的笑眯着眼,也拿起包子尝了一口,看了眼馅料和平日一样,可味道却比平日吃的好吃,遂也点点头道了声:“不错,确实好吃。” 兄妹俩高高兴兴的用完了早饭,各自离开了飞鸿轩。 第41章 杜怀青怀着恼意出了中堂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茶桌旁的凳子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知君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以前她每次回京都会去找他,缠着他的,可这次听闻她回京他就在家里等着她来,可他等了三天都没见她来找他,他等不急了就派人来沈府打探,说是她回来就病了,昏睡了三天才醒。 他知道她自幼体弱多病,知道她生病了却也没有去沈府看她,他心里知道她身体不好不是良配,可她是沈家女儿,外祖家又是临安首富陈家,母亲说她若能嫁过来杜家的危机就迎刃而解了,他就只需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光耀杜家的门楣,不必再为家里的生计而烦忧。 可他在家里又等了许久,还是没见到知君来找他,他心里开始暗暗着急了,往年没有这么久过,她总是一回京就会来家里找他的,还会给他带许多临安流行的笔墨纸砚,她以前总是会送他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精巧的翡翠摆件,珊瑚摆件还送了母亲一尊羊脂玉的观音,不过除了给母亲的观音其他的东西都被他卖了,用来买笔墨纸砚和交束修,他得读书。 再后来她来时问自己她送的那些摆件都去那了,他当时特别紧张,怕她是知道自己卖了那些东西,怕她知道自己家里连束修都叫不上了,就冷着脸说自己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她问自己喜欢什么,他就随口说是笔墨纸砚,从那之后她送自己的都是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不过都是十分昂贵的笔墨纸砚,一方砚台就能抵他一年的束修,一块墨就能结交书院里的豪门公子,慢慢的自己也找回了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带领杜家重回祖父时的荣耀。 可知君这次回京让他隐隐觉得不安,这次不仅知君没来看他,就连以往回京先给他送的礼物也没有,他想是不是她在临安遇到了喜欢的人,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疏离,导致她选择了别人,他开始点心,每日在书院也学不进去东西,夫子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他谎称自己祖母生病,自己担忧祖母的病情无心读书,夫子感念他的孝心,就给他假期让他回家探望祖母。 他回家后就先去找了母亲,告知了母亲他的猜测,母亲还抱怨他对知君太过冷淡,若是失去了知君,自己可能仕途无望,毕竟家里已经没有银钱在为他打点,即便自己能考中,没有钱打点自己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不过是外放出去,到个穷乡僻壤做个县令,一辈子与这京城繁华便再无缘了。 他听了母亲的话心中更加惶恐了,直问母亲该怎么办,母亲让他不必着急,说她已经打探好知君会和谢老夫人去青云寺上香,那日母亲也会和祖母前去,祖母和谢老夫人相识多年,是有些情分在的,让祖母去沈家求亲,只要谢老夫人同意了,这件事就成了。 去青云寺回来,母亲十分高兴地说,谢老夫人对他赞不绝口,很是满意自己,并应下了明日让祖母带他去沈家拜访。 那晚他却没有睡着,心中思绪万千,高兴自己以后仕途有望,担忧明日知君会拒绝他,又不齿自己竟要靠一个女人才能有仕途,一晚上都在想这些。 次日一早,他先去祖母房中说了他思考一晚的策略,倘若祖母今日提亲被拒,祖母就以他明年要参加春闱想请沈家族学的秦老先生指点学问为由让他留在沈家,他相信自己只要能留在沈家,他就能重新让沈知君喜欢上自己,只要自己在沈家,她一定会向从前一样去找他,慢慢的她的心还是会只在自己身上。 那日来了沈府,他见到了已经一年多未见的知君,只见她又长高了不少,五官更加的明艳动人,她站在谢老夫人身边,身量纤纤很是动人,只一眼就让自己的心轻颤了一下,许久才平复下来,若说昨晚自己对她还是算计颇多没什么感情,可那一刻他是对她动了心的,心中更加坚定要把她娶到手。 后来他回家后才知道,谢老夫人夫人拒绝了祖母,理由是知君年纪太小,想再留在身边几年,他提起的心才缓缓落下,只要不是她另有心仪之人就行。 这样的话他可以近水楼台,在沈家还要待上近一年,他多的是时间接近沈知君,又那么多年的感情打底,他相信自己终能抱得美人归。 来了沈家后,他在没见过知君一面,通过沈砚安的话可以听出是沈知君故意远离自己,原因是男女大防,各自都大了,不能在像以前一样来往了,他心中顿生凉意,心中更加坚定了沈知君另有心仪之人的想法。 后来每天和沈砚安去家塾都会路过沈知君的院子,他总想着能在这遇到她,可这么多天他一次都没有遇到。 直到昨天他在飞鸿轩的院门口等沈砚安时遇到了沈知君的姐姐,她走到自己身边时不小心崴了一觉摔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一刻他只闻道一股馨香扑鼻,怀中人腰肢纤软,她看自己时眼如秋波,脸色绯红,慌忙见了个礼就转身由丫鬟搀扶着跑了,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竟很是不舍,低下头却见到一方绣帕遗落在脚边,他捡起绣帕只见上面绣了颗兰草很是精巧,帕子一角有一个小小的愿字,那是她的名字,他听沈知君提到过,她是陆姨娘生的,如今已是陆夫人,她现在也是沈府的嫡女,还是嫡长女,她叫沈知愿。 “沈知愿,知愿。”想着杜怀青竟说出了声。 又想起什么,忙起身去床前的枕头下拿出那一方粉紫的绣帕,看着那小小的愿字,放在鼻下闻了闻还有淡淡的香气附在上面,和昨天揽在怀中人的香气一样,只闻着这香气心中便升起一股燥热来,这时正好听见书童墨雨的脚步声,他忙把手帕叠好放进怀中。 见墨雨进来,杜怀青忙道:“怎么用个早饭这么慢,快点拿上书箱。”说完便出了房间。 墨雨也不敢多言,连忙拿上书箱跟着跑了出去。 第42章 杜怀青出了院门隔着院心湖朝着沈知愿的秋水苑看了眼,见没人便收回了目光,往后瞧着眼见墨雨还没跟上来,心中又感觉烦躁,就往前走几步在昨日遇到沈知愿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那平坦的路面上有一颗小石子,昨日就是这颗小石子令她摔进自己怀中的,杜怀青勾唇笑了笑,弯腰捡起那颗石子,在手中摩挲了一下,猛的扔进了湖里。 这时正好墨雨跟了上来,他看了眼墨雨笑了笑道:“走吧,去书塾。” 墨雨问道:“少爷今日不等沈少爷了吗?” 杜怀青看了眼墨雨冷冷道:“他今日有事,我们先走。” 说完主仆二人就走了。 远处花园凉亭里,沈知愿和丫鬟望秋站在石头后面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望秋问道:“小姐为什么送糕点了,小姐不是说要给杜家少爷送糕点的吗?” 沈知愿勾勾嘴角道:“现在看来不用送了,我当这杜怀青有多喜欢沈知君那丫头的,我不过就勾勾手,他杜怀青就上钩了。” “小姐怎么知道杜少爷上钩了。”望秋疑惑的问。 沈知愿看了望秋一眼道:“你没看到他出来后先望了眼我的秋水苑吗,接着又站到了昨日抱我的地方,还把昨天害我险些摔倒的石子扔进了湖里。” 望秋心想这么远小姐怎么看的清,再说这些又能说明什么,会不会是小姐想多了,可她不敢说出口,只迎合道:“还是小姐聪明,奴婢竟没看出来。” 沈知愿斜斜看了望秋一眼道:“你的眼睛那么小能瞧见什么。” 说完便转身离开回了秋水苑。 知君回了梅香馆就去看望了外祖母,她到时陈老太太还正用着早饭,见知君过来,陈老太太高兴道:“君儿来了,正好来陪外祖母吃点。” 知君笑着坐在陈老太太身边道:“外祖母,我刚刚从哥哥那里用了早饭回来,这会可吃不下了,我伺候外祖母吃。” 说着夹了块糯米糕到陈老太太碗里道:“我记得外祖母爱吃这个,尝尝看有没有临安家里做的好吃。” 陈老太太笑着咬了口道:“糯米糕还是和临安的味道一样,就是甜味淡了点。”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小舅舅吩咐了,不让您吃太多的糖,我可不敢违逆小舅舅的命令。”知君毫无负担的把锅扔给小舅舅来背。 陈老太太果然生气道:“那个臭小子,到哪都管着我,自己到现在都没个家,真是闲的他,不行,我得赶紧让他娶亲,有了媳妇好让他忘了我这个老娘。” 陈老太太话刚落地,门口陈遂安就进来了,来了就问:“母亲再说谁,谁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二哥还是三哥,回去我帮您说他。”说完就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陈老太太见他这样就朝他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 陈遂安等了许久也不见老太太搭理他,就抬头看了看生着气的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想了下这两天也没得罪老太太呀,有去看了看知君,只见知君低着头躲避他的目光,明显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她搞的鬼,瞪了知君一眼,就对老太太道:“母亲可是儿子做了什么事让您生气了,您若有什么不快就打儿子一顿,好消消气。” 陈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好让我生气的,你陈三爷现在在外面多威风啊,管着陈家的商行还不够,走到哪都还要管着我这个老太太吃什么。”说着还装作伤心拿起帕子擦了擦并没有泪水的眼角。 “母亲,我······” 陈遂安解释的话还没出口,陈老太太又道:“我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儿大不由娘啊!说什么都不管用,到现在还不娶亲,你要是真打一辈子的光棍,我到了地下也没法给你爹交代啊!”说着又擦了擦眼泪,这回眼角挤出点湿意来。 陈遂安也知道母亲这是变着法的在催婚,可他也是无奈道:“母亲您别伤心,不就是让儿子娶亲吗,多大点事就值得您这样伤心了,儿子给您保证,明年一定娶亲好不好?” 陈老太太闻言愣了愣,心想这可是儿子第一次松开,她可得一鼓作气,隧又哭道:“你就知道哄骗我这个老婆子,现在说明年,到了明年你再说明年,我老婆子有多少明年和你耗啊!”她用手帕捂着眼睛,露出一只来偷偷瞧了瞧陈遂安。 陈遂安又叹了口气道:“今年,就今年好不好,回了临安咱就相亲,年底就成婚好不好。” 陈遂安心想关然有报应,他前几天才催着好友王宴礼赶紧娶续弦夫人,还说他和自己不同,他在朝需要一个贤内助帮她料理后宅,自己喜欢游山玩水,天南地北的跑,不适合成家,这不话还没落地两天自己又被老母亲逼婚,他这几年也是被催的多了,心里已经习以为常,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抽答应了老太太,他这边刚出口,心里就后悔了,可他们家老太太是谁啊,那可是在商场上磨砺几十年的老狐狸,眼睛尖着呢。 果然他这边刚说完,陈老太太就拍了下桌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君儿也在这听着呢,你这个做长辈的要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今年年底你必须成亲,我这就写信回临安,让你两个嫂子帮你先留意着,回临安咱们就去想看。” 陈遂安哭丧着脸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是,儿子一切听母亲安排。” 说完眼睛狠狠的看了眼知君。 陈老太太见到他这样看知君就斥道:“你瞪君儿干什么,嗯?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没有母亲,儿子说出的话一定会办到,我就是气这丫头看了儿子的笑话。”这话声音很弱,显得底气不足。 陈老太太哼笑一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笑话,我还当你不在乎这些脸面呢!不就是在小辈面前丢个脸吗,还好是君儿,你在她面前脸早就丢光了。” 只听噗呲一声,知君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也没想到外祖母这么能演,小舅舅遇上外祖母还真是兔子见了鹰毫无招架之力。 知君忙起身对陈遂安道:“对不起,舅舅,我不该不识趣的听这么一耳朵,更不该取笑长辈,您打我吧。”说着把手心抬到陈遂安面前。 陈遂安见她这样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抬起筷子就想重重的敲在她手心上,不过被老太太看了一眼在半路上卸了力,只轻轻的敲了一下。 知君预料的疼痛没有,只感觉到被轻轻敲了一下,就收回手疑惑的看了舅舅一眼,只见他又瞥了一眼自己,继续吃起了早饭。 知君看又看向外祖母,见老太太朝她笑了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抱住老太太的手臂道:“还是外祖母对我好。”说着还挑衅的看了眼陈遂安。 第43章 陈遂安这次却没搭理知君,只埋头吃早饭,知君不安的看了外祖母一眼,只见外祖母朝她微笑着摇摇头。 知君了然的点点头,就对陈老太太道:“外祖母,您和舅舅在吃些,我今天约了胡掌柜他们在小院,我得去和祖母说一声,今天就不陪您了,回来我给您带京城的特色小吃。” 陈老太太道:“好,你忙你的去,外祖母等着你的好吃的。” 这时陈遂安道:“就知道卖乖。” 知君闻言眉毛挑了挑,陈老太太怕的一声拍在他肩上道:“这是你作为长辈该说的。” 陈遂安无奈的看了老太太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知君见状笑了笑对陈老太太道:“那外祖母我先走了。” 陈老太太笑着朝知君摆摆手,知君朝她扶了扶身就离开了。 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叫上初桃四个,接着有去了福寿堂见了谢老夫人,同谢老夫人说了要去小院的事,谢老夫人不放心知君只带几个丫鬟前去,就叫上福妈妈陪着,知君知道不带上福妈妈,祖母是放心不下的,就没有拒绝,带着福妈妈和初桃几个就去了小院。 出了沈府拐进大街,只见这会儿街上人已经不少,两边多是卖菜的摊子,和各种的吃食铺子,这会街上行人多是各家买菜的媳妇和婆子,到处都是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知君一路听着竟也不烦,反而觉得这才是生活,每天吵吵闹闹,热热闹闹的生活才有乐趣。 马车行至食鼎斋,知君特意掀开车帘瞧了瞧,只见食鼎斋的大门现在还关着,知君想想也知道,开酒楼饭馆的,多是半晌才开张,一直开到戌时三刻宵禁才关门,其实茶馆的开业时间可以和食鼎在一致。 马车到了食鼎斋后面的院,知君到时胡掌柜已经在大门处等着她了。 知君下了马车朝胡掌柜笑着道:“胡掌柜来的这样早,久等了。” 胡掌柜见知君下了马车,上前行礼道:“东家来个刚好,小人也才到。” 知君点点头,对初她使眼色让她先去把院门打开。 胡掌柜随我先去看看这个院子吧! 胡掌柜弯腰抬手道:“东家您先请。” 初桃打开院门回到知君身边,知君吩咐初桃道:“把钥匙交给胡掌柜。” 接着又对胡掌柜道:“小院还要在整修一番,院门的钥匙交由胡掌柜保管。” 胡掌柜用衣袖把手挡住,抬起双手接过了初桃手中的钥匙,知君见胡掌柜的动作对他的又多了份好感,他是尊敬她的,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他都谨守规矩,不敢冒犯。 知君和胡掌柜刚进去,陈遂安就带着石头几个和何账房进了小院。 知君见是陈遂安忙上前道:“舅舅怎么来了,还带着何账房他们。” 陈遂安看了看知君道:“你外祖母不放心你,让我跟着瞧瞧,他们几个是来的路上碰到的,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知君笑了笑道:“那就有劳舅舅了。” 陈遂安摆摆手道:“不用管我,忙你的去。” 知君朝何账房几人点点头,他们朝知君行礼道:“东家。” 知君对他们几人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带胡掌柜熟悉这里的情况,你们几个也一起吧!” 一路上知君便和胡掌柜介绍,便吩咐他记好要修缮的地方,到了二进院对石头几人道:“这里的房间,你们几人住。” 接着又对胡掌柜和何账房道:“你们两个也都挑一间,平时若有不便就住在这里。” 胡掌柜几人忙对知君道谢行礼,知君摆摆手道:“说好的是包住的。” 又走了几步知君指着书房对胡掌柜道:“这间书房留给你用。” 接着对何账房道:“这里你也可以在挑一间房改做书房。” 又对沈家出来的四人道:“你们想留在这里住就去挑一间,若不想就继续留在沈家,我知道你们都是沈家的家生子,父母都在沈家,沈家也永远有你们的一席之地,你们不必担心回不去。” 四人都朝知君行礼道:“谢七小姐体恤。” 最后他们四个也各挑了一间,二进院里的房间住了一多半,还留了几间,以后若再招人也不会缺地方住。 知君吩咐胡掌柜找瓦匠师傅,先把要修缮的地方修缮好,只等哥哥你那边的图纸画好,这边就把大门和后罩房推了重建。 胡掌柜是个很细致的人,他细细问了知君要建造的门面楼是什么样的,又问了知君预计的开业时间,心中估量了一下需要多少人。 知君见他这样,更加放心的把监工的活也交给胡掌柜了。 知君又让初桃给何账房两千两银票,让他用作开业前这些人的日常花销和购买茶馆的一些基础用品。又让初桃给了他一张物品单子,让他先按照上面的东西准备着。 等把一切都安排好,接下来就看胡掌柜和何账房的办事能力了,这些事本来不应该让他们来做,可知君是想让他们参与进来,茶馆的建造里面有他们一份功劳,将来也会对茶馆有一份感情和责任在。 同时她也可以通过这些事来检验一下这些人的能力,只有经过检验她才能放心的将茶馆交给他们。 知君看了一圈也没瞧见陈遂安,就问初桃她们几个道:“你们见到小舅舅了吗?” 初桃和兰草几个都摇摇头道:“没瞧见。” 春杏道:“刚刚舅老爷还跟着我们呢,这一会怎么不见了。” 福妈妈上前道:“许是去了后面的院子,我瞧着那边应该还有个小花园。” 知君笑了笑道:“您老眼睛还真尖,这边影壁后面确实还有进院子,带了个小花园,很是精巧,我还想着没事带祖母来这里住几天呢!” 知君带着几人去了后院,看着精巧的花园,还有这边的房子,知君是越看越喜欢,这里虽没有沈府大,可这处花园却修的比沈府的精致好看。 知君带着几人进了后院的房间,只见里面家具陈设一应俱全,且每样陈设都很精致好看,知君很是惊讶,她昨天只看了看外面的布局和房屋的老旧程度,并没有进屋去看,没想到这家人家具物件都没搬走,且看这些东西的成色,都是没用多久的东西,上面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知君又推开几间房看看,里面也是一样,家具都是全的,知君心里很是高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还砸在她身上了。 又转了几间屋子,知君越看越高兴,一抬头就见道小舅舅站在一棵老梅树边,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第44章 知君见到陈遂安,忙提起裙子跑到陈遂安身边道:“舅舅这院子的前主人怕是个傻子,这么便宜卖给我还带着满套家具,刚刚我瞧了,那些家具成色跟新的一样,且样式也很新颖,看着都不便宜。” 陈遂安伸出食指点了点知君的额头道:“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不过是人家不要的东西,你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以后出去可别说你是我外甥女,我嫌丢人,还说人家傻,我看你也像傻子,嘴都咧到耳朵上去了。” 知君不在意道:“我体谅你今日心情不好,现在不跟你计较。” 说完看了看他身后的梅树道:“这里居然也种了梅树。” 说着知君还上去拍了拍道:“看样子已经种了许多年了,也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梅花。” “红色的。”陈遂安道 知君惊讶道:“舅舅你怎么知道?” 陈遂安道:“猜的,大多数梅花都是红色的,想来这棵也是。” 知君认同的点点头道:“明年就能知道了。” 陈遂安道:“你母亲喜爱梅花,这棵梅树别砍了,好好留着吧!” 知君点点头道:“我知道,母亲喜欢,我也喜欢,不会砍的,我还要在这院子里种满梅树。” 陈遂安笑了,点点头道:“好,种满梅树。” 知君知道舅舅这是又想起母亲了,也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绪,就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又过了会陈遂安突然问道:“事都办完了?” 知君点点头道:“办完了,不然哪有时间在这陪你。” 陈遂安拍了下知君的头边走边道:“办完了还不走,傻不傻啊你。” 知君:“······” 知君看着舅舅的背影,心想今天早上那事也有自己的功劳,虽然她也没想着要舅舅赶快娶妻,可若不是她起头,外祖母也找不到发泄口,舅舅也就不会被逼急了答应今年娶亲,不过前世舅舅好像还真是今年娶得临安一户赵家的女儿,她听外祖母信里说过四舅母性子恬静温柔,婚后小舅舅就收了性子再也不想着往外跑了,后面舅舅还有了三个儿子,也不知最后他有没有如愿生个女儿,前世她去世前才收到他的信说四舅母又有喜了,他相信这胎一定会是个女儿,可惜自己没能等到四舅母生产便死了。 不管前世舅舅是因着什么成的亲,结果却是美满的,她希望这辈子舅舅遇到的还是四舅母,前世她都没见上四舅母的面,都是从舅舅和外祖母的信中了解的她,是个像自己心中母亲一样温柔的人。 舅舅结婚时是冬天,但那个冬天她在京城,也是母亲去世后,她在京都过的第一个冬,她想在母亲忌日时给她上柱香,这也是那么多年她的愿望,舅舅知道她的愿望便没有通知她,后面舅舅有两次进京都赶上四舅母有孕她也没能跟着进京,在往后她就病了,再也没出过京城。 这样想着自己还真是没良心,后面那么多年她竟在没去过临安看望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倒是外祖母一把年纪还数次进京看望她。 陈遂安走了很远没听见后面知君的脚步声,回头见她还站在梅树下发愣,他笑了笑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呢?真傻了?” 舅舅的声音把知君从回忆里拉回现实,她忙回道:“这就来了。” 知君快步跑到陈遂安身边问道:“舅舅你真打算今年成亲是吗?” 陈遂安瞪了知君一眼道:“你还问,看你外祖母那样,我今年不成亲她就能不认我这个儿子,你信不信。” 知君愧疚的看着陈遂安道:“对不起,舅舅,都怪我,外祖母说糯米糕不甜,我说是您吩咐不让她多吃甜,她才找你发火的。” 陈遂安见她那愧疚样道:“跟你没关系,你外祖母多的是办法逼我成亲,既然躲不过,那就这样吧!” 知君见他并没有怪罪自己的的样子,宽慰他道:“舅舅你放心,你以后一定会娶上一个温柔恬静、善解人意的美娇娘的。” 陈遂安不在意的笑笑道:“那就承你吉言。” 知君点点头道:“舅舅一定会幸福的,这次你成婚,我一定到。” 陈遂安笑着看着知君奇怪的问道:“这次成婚?我还有那次?” 知君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呵呵,我的意思是你成亲我一定到。” 陈遂安又瞪了知君一眼道:“你不来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知君笑笑道:“那舅舅你快点成亲吧!” 陈遂安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知君回头看了初桃和福妈妈她们一眼,只见她们都远远的跟着,这是看她惹着了舅舅,怕殃及她们吗? 知君学着舅舅的样子瞪了她们一眼,扭头走了。 初桃和兰草她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一起看向福妈妈。 福妈妈见她们几个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们姑娘没事,我们赶紧跟上去吧!” 福妈妈说完便抬步走了,初桃她们见状也连忙跟上。 她们几个跟到大门时,知君正哄着陈遂安道:“舅舅要不我带您去城外的青云寺吧,上次我跟祖母去过,风景可好了,而且上次我听香客说青云寺的的月老庙,求姻缘可灵了,我带您也去求一个?” 陈遂安看向知君身后的初桃几个道:“你们几个赶紧把她带走,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自己揍她。” 初桃几个闻言连忙把知君拉开,推着她往马车走,这边陈遂安翻身上马,率先离开,走时还吩咐马夫道:“赶紧把她们送回府,直接回府,那都不要去。” 马夫连声应下。 这边知君被推着上了马车,她见陈遂安骑马要走,掀开车帘对陈遂安道:“舅舅要去哪,是去青云寺吗?要不我陪着您去?” 陈遂安骑马正好路过马车,斜睨了知君一眼道:“我就想离你远点。” 说双腿轻轻碰下马背,马蹄声噔噔远去。 知君透过车窗笑看着陈遂安骑马远去。 车内初桃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问道:“姑娘这是故意气走舅老爷的?” 知君笑了笑道:“舅舅就是答应了外祖母的逼婚,心里一时还有点难以接受,让他发发火就好了。” “舅老爷生着气走的,自己一个人不会有事吧!”福妈妈担心的问。 知君笑了笑对福妈妈道:“福妈妈您放心,舅舅一个人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不会有事的,况且他的火都被我故意气的发出来了,这会他出去走走静静心就没事了。” 初桃在一边点点头笑着道:“还是姑娘了解舅老爷,往常在临安,舅老爷被老太太骂完,就喜欢找姑娘吵架,每次还都被姑娘故意给气走,我们几个私下还说舅老爷像个受气包,天天就爱找气受。” 第45章 沈家秋水苑,沈之愿悠闲地坐在贵妃榻上,拿起一块边上丫鬟手捧着的点心,轻轻咬上一口慢慢品尝着,望秋跪坐在脚踏上给她轻轻揉按着小腿。 “望秋,你是没吃饭吗?这么轻管什么用,要用点力,才能把小腿上的肉给揉匀了,这样小腿才能纤细好看。” 沈之愿放下手中的点心,拍了拍手指上沾到的碎屑朝身边的丫鬟摆摆手道:“沈知君的丫鬟做的点心也不过如此,她们还说什么比食鼎斋的师傅做的都好吃,呵呵,她们吃过食鼎斋的点心吗,就在那造谣,真是不自量力,我吃腻了,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捧着点心的丫鬟忙下跪道谢,沈知愿嫌弃的摆摆手道:“没出息的样。” 丫鬟如蒙大赦捧着点心弯着腰退了出去。 望秋见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一边给沈之愿揉腿一边道:“小姐当真不在去见杜公子了吗?小姐可要当心七小姐,她可是自幼与杜公子相识,再说现在杜公子住在飞鸿轩,七小姐去见杜公子可比小姐您方便。” 沈知愿听望秋这样说,秀气的双眉蹙了蹙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个贱丫头以前可是上赶着去缠着杜怀青,眼下不能让她坏了我的好事。” 说着又想起自己被禁足到府内气愤的拿起手边的茶盏摔了下去道:“都怪桑子彦那个混蛋,你说他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和他的事告诉父亲,要不然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那杜家在京中算什么门户,比我们沈家还不如,都说女嫁高门,父亲却偏要让我去嫁那穷酸破落户,若不然我也不会选那杜怀青,还要跟那病歪歪的死丫头挣。” 望秋见她又发怒,忙起身又拿起一个茶杯给她倒了一盏茶,安慰道:“小姐当心自己的身子,眼下已经这样了,那桑公子也已经遭到报应死了,咱就别提死人的事了,奴婢看那杜公子也没什么不好,杜家就他一个独苗,小姐若嫁给他,以后就少了妯娌相争,那杜公子的母亲,奴婢听说也是个不会管事的,杜家上下以后还不是小姐一个人说了算,再说那杜公子,年纪轻轻也已有功名在身,明年也要下场考试,保不齐中个进士回来,那可是官身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强多了。” 知君听望秋这么说心中才算畅快了些:“还算你有点脑子,我当然能看到你说的这些,不过你那里知道官是那么好做的吗?考中进士又怎样,朝中若没人做靠山,哪有什么前途可言,光有个官身的空架子有什么用,就像爹爹一样熬了那么些年也才是个小小司业,六品小官,在这天潢贵胄的京城,六品小官还不如个世家的庶子呢。” “那桑子彦虽混蛋,可好歹还是桑家的人,虽是旁支的庶子,可他只要姓桑,不管到哪都可以横着走,只要能得桑丞相一句话,仕途将一片光明,只可惜他就这么死了,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说完这些沈知愿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望秋见她这样心想小姐对桑公子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嘴硬罢了。 “你过来。”沈知愿突然道 “想办法让杜怀青知道,就说自从沈知君回来后,我和我母亲相继被无故禁足的事,就说她在老太太面前冤枉母亲在她生病时不去照料她,还故意传染给沈砚溪让他也生病,让老太太心疼他们,最后害的母亲被祖母禁足在秋阑殿三个月。” “还有在青云寺的事,就说她害我在青云寺后山迷路,骗老夫人说我失踪想害我名声,最后被祖母派人找回,罚我禁足在府内,不得外出。” 望秋听完笑了笑道:“小姐这招高明啊,解释了小姐和太太为何被禁足,也让杜少爷讨厌上七小姐,这样杜少爷一定会怜惜小姐在府中受苦,早日救小姐与水火的。” 沈知愿勾唇斜斜一笑,看了望秋一眼道:“话那么多就你聪明是吧。” 望秋的笑容僵在脸上,忙低下头认错:“小姐恕罪,奴婢不敢多言了。” “管好你自己的嘴,下去做事吧,找个面生的,多给她些钱,切记只要能传到杜公子耳中就可以了,不要传的人尽皆知引起老太太的怀疑。” “是,奴婢知道了。”望秋应声退了出去。 沈府族学内,秦老先生坐在书案后面面拿着本《大学》通讲,他在的这个学堂里只有六人,都是明年将要参加春闱的,除了沈砚安和杜怀青,还有沈家旁支的四人。 这《大学》一书他们早已熟读,而秦老先生不愧为大梁国着名的大儒,即便是已经熟悉的典故经他讲解还能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沈砚安一直是秦老先生最喜欢的学子,性子稳妥,有耐心更肯吃苦,即便在学业上远超他人却从不自傲,因此颇受同窗的尊重。 杜怀青刚到族学时见其他人对沈砚安如此尊重心里很是不屑,心想不过是借着祖上的关系才请来了秦老先生,这与你沈砚安有何关系。 慢慢的他才发现沈砚安在学业上成绩高出其他人不只一筹,读的都是同样的书,他的文章却写的很有深度却又通俗易懂,引经据典简直是面面俱到,只读他的文章便可知书本上的那些他早已融会贯通,与他相比自己竟成了陪衬。 杜怀青心里难以接受这种落差,他以前在书院可是夫子最为得意的学生,夫子也说他是书院中最有可能考中的,可来了这沈家族学,沈砚安处处压他一头不说,就连他旁支的几人敬也和他不相上下,这就更令他难以接受了。 所以这几天他心中一直郁郁不得志,心中烦恼无处宣泄,今天早上沈砚安还赶他出膳堂,不就是他看了沈知君一眼吗?她沈知君以前不还是经常缠着他吗,那时怎么不见他出面,还不是看他杜家败落了,就瞧不上他了。 她沈知君一个病秧子,这京中的世家贵族子弟谁会要她,谁又敢要她,动不动就一副病的要死的样子,若不是看上她身后的沈家和临安陈家,还有听母亲说她死了的母亲陈氏给她留了一大笔银子的嫁妆,不然他杜怀青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母亲说了,反正她是个病秧子,嫁过来好好供着就行,就她那副身子骨熬不了几年就死了,她死后她的嫁妆就是杜家的,靠着这些嫁妆为他的仕途铺路,光耀杜家的门楣便指日可待,到时候在找一个他心爱的女子成婚生子,他的人生便完满了。 肚子的咕噜声和胃里的刺痛拉回了杜怀青的思绪,他忙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肚子,怕咕噜声被其他人听到,秦老先生还在上面十分投入的讲着,杜怀青却无心听下去,伴随着胃里的刺痛还有他对沈砚安和知君兄妹俩的厌恶。 好不容易挨到下学,杜怀青率先起身离开,这是他来族学这么多天第一次没有等沈砚安一起回去,秦老先生见他这样微微摇摇头,学子们的状态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杜怀青心胸狭隘且善妒,眼神里满是算计,让人不喜,若非是谢老夫人亲自前来说项,这样的人他不会收入门下。 杜怀青出了族学就让书童墨竹拿了银子出去买些点心吃食回来,这样方便装进书箱带进学堂,休息时间便可以拿出来饱腹,以防他饿的胃里难受。 墨竹走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回去飞鸿轩,走到福寿堂旁边小花园时他隐约听到有丫鬟躲在假山后面说话,他听到了七小姐害六小姐的字眼,心中一惊,七小姐不就是沈知君,那六小姐就是昨日不小心崴到脚摔进他怀里的姑娘,叫沈知愿。 他忙轻轻过去,躲在树后偷听,只听其中一个丫鬟说:“不会吧,七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待下人也很亲和,想不到心思这么歹毒。” 另一个丫鬟道:“可不吗,你没见到现在陆夫人还在被禁足吗?我可听说了,七小姐向老夫人告状说她生病时陆夫人没去侍候她,你说陆夫人现在也是一府的主母了,哪有母亲去侍候子女的道理,可就因为这,老太太竟收了夫人的管家权,还罚夫人禁足秋阑殿抄写佛经,这老夫人可真是偏心啊!” “可不吗?我还听说上次去青云寺不是说六小姐失踪了吗,回来后三老爷还罚六小姐禁足在府里,可我听说六小姐失踪是七小姐故意把六小姐丢在后山,六小姐不认得后山的路一直没能走出来,许是七小姐见六小姐一直没能回来,怕真出事才回去后山找到了六小姐,哎,可怜六小姐什么都不敢说,任由七小姐欺负,就是被三老爷罚禁足在府里,都没有揭穿七小姐的真面目。” “怎么揭穿?陆夫人这会儿还在被禁足着,三老爷只听老夫人的,老夫人只疼爱七小姐,对六小姐是不管不问,在这个府中也只有夫人能帮六小姐。” “可你这不是废话吗?夫人还在禁足呢?怎么帮六小姐。” “算了吧!你我人微言轻,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吧,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我还不被赶出府去?” 说完两人还装模作样的往四处看看,随后两人便携手离开了小花园。 第46章 杜怀青等那两个丫鬟走了才从树后出来,眼神里满是嫌弃,他没想到沈知君竟然这么龌龊,构陷主母,残害手足,就这样的人还嫌弃自己,心里越想越气愤,快步出了小花园,往飞鸿轩走去。 他走后,刚才的那两个丫鬟从花丛里站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咱们说的那么大声,他应该听见了吧?” 另一个道:“肯定听到了,没见他走时脸都青了吗?” “那咱们这么编排七小姐被五少爷和老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另一个道:“怕什么,他又没看见咱俩,就算看见了,咱们什么也没说,打死都不承认,他能拿我们怎样。” “也是,那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回去告诉望秋去。” 两个人这才转身离开。 知君回府就来了福寿堂见祖母和外祖母,和她们说了会话,因天太热,她穿的也多汗湿了衣服,就和说了回梅香馆换身衣服,没想到刚出了福寿堂,就见两个丫鬟在福寿堂旁边的花园里一直往通往族学的路上瞧,知君和初桃互看一眼,就躲到了一边的竹林里,竹子长得比较密实,知君和初桃躲在里面完全看不见。 接着两人就听见那两个丫鬟躲在假山后面说的话,初桃越听越气愤,撸了把袖子就想出去,被知君一把拉了回来,知君给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远处的大树,树后蓝色的衣袍露出一半,初桃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听,知到那两个丫鬟走出假山,然后迅速躲进花丛里,又过了会,那蓝色衣袍的男子才从树后走出来,然后快步离开了花园,直到他走近了,知君才看见是面色难看的杜怀青,见是他知君心里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等那两个丫鬟说完离开,知君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等人都走远了,知君和初桃才从竹林里出来。 出来初桃就问:“姑娘为什么不让我去撕了那两丫鬟,她们这么颠倒黑白毁坏小姐声誉,非得让老夫人把她们逐出府去不行。” 看着初桃气愤填膺的样子,知君笑了笑道:“瞧把我们初桃给气的,你没看出来这是我那位好姐姐的手笔吗?她的目的不是坏我名声,她的目的是杜怀青。” “姑娘这怎么说?她们刚才明明就是在说小姐的坏话。”初桃疑惑的问。 “六姐姐这是怕杜怀青看上了我以绝后患呢!不过这坏我名声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初桃见知君这么说重重的点点头。 “刚刚那两个丫鬟你可知在那里当值?”知君问道。 “奴婢不知看着眼生,不过奴婢记住那两个丫鬟的样子了,只要在这府中,奴婢早晚把她们给找出来。” 知君笑了笑对初桃说:“眼下不急着处理她们,咱们先回梅香馆,看六姐院里的那个小丫鬟有没有消息递给春杏。” 回了梅香馆,兰草侍候着知君换了身衣服,初桃去找了春杏进来。 春杏进来后就对知君道:“姑娘秋水苑那边来消息了,说是六小姐让望秋买通了大老爷那边的两个丫鬟,让她们在杜少爷面前散布谣言坏小姐名声。小姐怎么办?赶紧把人找出来吧,不能让她们得逞。” “已经晚了,她们已经在杜怀青面前说过了。”说完知君还笑了笑。 春杏听完一脸惊愕,看了看知君问道:“那怎么办小姐,要不咱们去找杜少爷解释清楚。” “为什么要解释,这本来就是谣言,再说六姐姐只叫人说给了杜怀青听,其他人又不知道,怎么坏我名声?” 春杏听完怔愣了一下急忙道:“可也不对啊姑娘,杜少爷听了一定会误会姑娘的。” “我问你春杏,如果这些话是在你或者是我哥哥面前说你们会信吗?”知君突然正经的问道。 “肯定不会信啊,这些话一听就是假的。” 知君闻言笑了笑:“这不就行了,认识我的人都不会信,若是他杜怀青相信了,你说我有解释的必要吗?” 春杏突然笑了笑道:“我懂了姑娘,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浪费口舌。” “我们的小春杏也长大了。”知君打趣春杏道。 春杏羞赧的笑了笑。 “那若是六小姐派人任意编排姑娘呢?那怎么办,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信任姑娘。”站在一边的兰草突然问道。 “六姐姐不会这么做,府里祖母和父亲都知道内情,若是有这样的流言传出,祖母和父亲第一个就会想到是她,这样做太过刻意,六姐姐还没那么蠢。” “这件事还不值得我们费神,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专心把茶楼先开起来,六姐姐那边先让她折腾去,左右她就是想要杜怀青,反正我是没把杜怀青看在眼里,能不能得到就看六姐姐的本事了,春杏,秋阑院那边还继续盯着。” “是,姑娘,秋水苑的事您不用担心,刚才姑娘说起茶楼,茶楼现在还没名字呢,姑娘可想好叫什么了吗?”春杏问道。 知君笑了笑道:“你这话到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这几天都在想了,不过都感觉不太好,你们几个也帮着想想。” 春杏挠挠头道:“姑娘你都想不出好的,我们几个就更不行了。” 知君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不行啊,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没准还真能想出个好的呢?” “梅香茶馆,姑娘觉得如何?和咱们梅香馆名字相仿。”初桃问道。 “既取梅香二字当有梅香,可那院子里目前只有一棵老梅树,这时节倒是可以种上满院的梅树,可最迟也要等上两年才有满院梅花开放。这样不行,我等不及。” “要不就用姑娘的名字吧!知君茶楼姑娘觉得怎样?”一直没做声的麦冬道。 知君还没出声,初桃忙道:“不行不行,这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满京城都知道姑娘的闺名了,三老爷那么爱惜名声,若是知道了,这茶楼定然开不下去的。” 麦冬急忙点点头道:“对对对,姑娘是我没考虑到,姑娘别怪我。” “麦冬你这倒是提点了我,不能叫知君,那便叫识君吧!识君茶楼,你们觉得如何?”知君看了看四人 兰草笑着点点头道:“妙啊!姑娘,这和姑娘的名字虽有一字之差,意思却不相同,来茶馆喝茶的多是文人儒生,借茶馆之地相识友人,这识君二字不正有此意!这即便是与姑娘相熟之人看到识君茶楼四字也不会联想到姑娘。” 知君点点头:“不错,不过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若有人想知道一查便知,可我既然想做生意,就不怕被人知道,反正都知道我外祖家是临安首富,我经商人家顶多会说一句难怪是在临安长大的,沾染了一身的铜臭味。”说完知君还笑了笑。 “姑娘这时还笑的出来,既然知道别人会说什么,姑娘还要坚持做下去吗?”初桃担忧的问道。 “做,为什么不做,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即便我不经商,别人就不说什么了吗?还是会说,看不惯我的人即使只和我见过一面,她也能说出我许多的不是来,这些人多得是,难不成我就因为怕他们说什么就什么都不做了吗?那这一生该有多无趣啊!” 知君说完春杏和麦冬齐声道:“姑娘说的对。” 说完两人笑着对视一眼,知君也跟着笑了笑,春杏继续道:“咱不能为了别人而活,更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这样什么也干不了,管他们说什么呢,咱们就专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到时候我们赚了银子再去做些善事,什么捐善堂、开设粥棚布施百姓。我见我们家乡的大富商就是这么做的,那人在我们家乡名声口碑可好了。”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春杏说的对,《孟子》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春杏说的便是这个意思,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我们就以茶楼为开始,像小舅舅一样,以后把生意做到整个梁国,在做到西域诸国遍布天下。”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知君看看都一脸呆愣的四人道:“怎么了都这副表情,这是在说我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四人都整齐的摇摇头,初桃首先开口:“不是的姑娘,我们只是没有想到姑娘有这么远大的理想,不过我相信姑娘只要是想就一定可以做到,四舅老爷常说姑娘聪慧,说姑娘若是个男子跟着他经商一定会创出一片天地来,不过奴婢想即便姑娘不是男子,也能创出一片天来。” 另外三人都看着初桃重重的点头。 知君笑着看着几人道:“你们既然信我,那我必将不负你们的期望,我要带着你们一起,让你们也有能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来,到时候你们若想嫁人,我便为你们挑选良人,你们若不想嫁人,就继续跟在我身边,我带着你们去游览天下,去看看舅舅口中的名山大川,异域风情,尝遍这天下的美食。” 春杏首先站出来道:“我不要嫁人,我要跟着姑娘尝遍天下美食。” 春杏说完,满堂的笑声。 第47章 次日一早知君就去了飞鸿轩找找哥哥沈砚安取图纸,知君直接去了卧房等他。 夏冬通知回来说哥哥让她直接去书房找他,知君放下手中哥哥的书稿,无奈起身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前院却见到了杜怀青,知君心想这一大早的就这么倒霉见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面带微笑的和他打招呼道:“怀青哥哥早!” 知君心想看我不恶心死你,昨天才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她不得在他面前做实了这个心思恶毒却满脸无辜的的形象,要不多对不起沈知愿的一番辛算计。 果然杜怀青在听到知君叫他怀青哥哥时满脸的厌恶遮都遮不住,他只是狠狠的瞪了知君一眼就继续练拳,仿佛知君是什么脏东西碍了他的眼。 知君也不介意他的反应反而更加热情的对他道:“怀青哥哥继续练拳,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进书房找哥哥,等一会出来我再陪你们一起吃饭。” 知君话刚说完杜怀青就趔趄一下子险些摔倒,知君也不管他的反应自行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沈砚安奇怪的盯着知君看,知君一脸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哥哥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沈砚安摇摇头问:“你不是对祖母说你对怀青没有心思吗?你今日这么做是为何?” 知君心下了然,原来是刚才外边她说的话被哥哥听到了,知君心里叹了口气,本来也没想瞒着哥哥,就把沈知愿勾引杜怀青以及昨日沈知愿派人说给杜怀青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哥哥。 沈砚安听完眉头紧锁,很是气愤道:“既如此你把这事告诉父亲不就行了,父亲最近在帮她选夫婿,定然不会允许她在家里再惹出丑事来。没必要舍近求远,再去激怒杜怀青,到时候再有损你的名声。” 知君摇摇头道:“哥哥无需生气,我已经看清杜怀青的真面目了,他不过是个伪君子,实非良配,六姐姐不想嫁给父亲给她安排的寒门学子,就选择了杜怀青,杜怀青这人之前也是看重我的身份和嫁妆了,所以才会有沈老太君来沈府求亲一事,当时我并未对祖母明说,只说是想在家多陪祖母几年,实际是杜家已经只剩个空壳,他现在急需娶一个高门女子,用她的嫁妆来支应门庭。杜家对六姐姐来说是她认为的眼下最好的选择,我何必去告知父亲坏她好事呢?到时候六姐姐即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以她的性子怕是还会因此恨上我。” 沈砚安听完沉默许久才道:“这件事顺其自然,你不要再去招惹杜怀青,你既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难免会有狗急跳墙的时候,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杜怀青这边我会留心,以防他得知真相后去伤害你。” 知君心想他才不会知道真相呢,以他自负的性格,除非沈知愿以后亲口告诉他是她算计的他,他才有可能猜出是她从中推波助澜。可没有这个可能,沈知愿同样也是自负的人,她死都不会告诉杜怀青她的算计,所以无论如何杜怀青都不会找上自己。 不过知君不会把这些告诉哥哥,她只是乖巧的应了声:“知道了,哥哥放心,我以后见到他都躲着走。” 沈砚安笑了笑:“倒也不必,见面的礼节还是要有,不过无须多言,面子上过的去即可。祖母既然答应了杜老太君的请求,杜怀青还是会在家里待到明年春闱结束,这以后你不要在来飞鸿轩找我,有事你让丫鬟来通知我,我去找你就是。” 知君点点头:“这样会不会太耽误哥哥的时间,你还要抓紧读书呢!” 沈砚安笑着回到书案边拿起一打图纸递给知君道:“不会耽误我,这是茶楼的建筑图纸,你拿给瓦匠师傅看就行,他应该能看得懂,中途若有什么不懂的你把他请到我这里,我亲自给他解答。” 知君看着厚厚的一沓图纸惊叹道:“竟画了这么多张,哥哥真厉害,我知道了,到时候他若有不懂的,我带他来见你。” 说着把图纸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交给一边的初桃。 又去拉着山砚安的袖子道:“走吧,哥哥,我陪你去膳堂用早饭。” 沈砚安无奈的任由知君拉着袖子出了书房,知君果然在外面没有见到杜怀青,一路到了膳堂,知君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饭桌,心中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没有讨厌的人在这里,饭才吃的香。 杜怀青听到知君说要陪他用早饭,心里一阵厌恶,见她进了书房,自己也无心练拳,就让墨竹去膳堂取些吃的,自己先回了房间,换好衣服刚坐下,墨竹就提着食盒回来了,他急急忙忙的用完早饭就带着墨竹出了飞鸿轩。 刚出院门习惯性的往湖对面的秋水苑望上一眼,原以为还会和往常一样对面空无一人,可这次他却见到了那个这两日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人,湖对面的女子穿了件晚霞紫色的纱衣陪着珠光色的半裙,清风拂起她的衣角飘扬,珠光色的半裙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衬的湖对面的女子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轻盈缥缈仿佛在一瞬她就能飞走。 杜怀青痴呆呆的看着湖对面的女子,像是入定了一样,而湖这边的沈知愿见杜怀青一动不动,她原想着昨日的猛料一下下去,今日他必定会忍不住来找她,所以她今日特意早起打扮了一番,还穿了件她最喜欢的晚霞紫绣鸢尾的纱衣,这时节晨起还是有些冷的,她为了今日见他特意穿的少了些,这样才显得她的腰身更加的纤瘦,身量更加的单薄,更能衬的她楚楚可怜,小鸟依人。 可不想她站在这里许久也不见他出来,冻的她快要忍不住想回去时他终于出来了,自己心中一喜,就特意装作含羞带怯的样子望向湖对面,想着在坚持一会,他一定会来这边找她,不成想她的腿都站麻了,对面那人竟没有一点反应,更别说过来找她了,她一时气急,扭头便回了院子里。 这边的杜怀青眼见着湖对面的仙女转身离去,心中竟一阵的钝痛,仿佛真是他爱慕的仙女飞回了九重天上,自此与她在不能相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心中只有一个念想,他要过去找她,他不能忍受她就这样离开。 就抛下墨竹朝着对面的秋水苑而去,墨竹见他家公子直往湖边的花园小路而去,忙跟上去,边跑边叫着:“公子,走错路了,书塾在这边。” 可杜怀青却越跑越快,直直跑到秋水苑附近才慢下脚步,墨竹见他家公子终于停下,忙快跑几步追上了杜怀青。 追上后气喘吁吁道:“公子咱们走错路了,书塾在那边。” 这时的杜怀青心里已经平静下来,才恍惚知道自己方才差点就做了蠢事,如果就这么贸贸然的就见人家姑娘,那知愿姑娘那么柔弱,一定会吓坏她的,他想了想得徐徐图之。 就对墨竹道:“从来都是走那边去书塾,我记得沈砚安说过这边一样可以通往书塾,今日时辰还早,我想从这边走,看看沈府的风景。” 说着就往前走去,走到刚才沈知愿站的位置停了下来,也站过去往湖对面看,正好可以看到对面飞鸿轩的院门,当然也可以看到刚刚站在对面的自己,心中升起一丝的雀跃,那刚才知愿姑娘是不是在看自己呢!一定是,那日他拦腰抱扶住她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是惊恐的也是害羞的,走远后她还悄悄回望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却是满含情谊又带着小女儿的羞怯,真真是让人难忘。 那么刚刚自己那么直愣愣的看她,她是害羞了才转身离开的,这样想着嘴角竟带出了笑意,看了眼一边奇怪盯着自己的墨竹道:“这湖面真是好风景。” 转身就离开了,走到秋水苑的院门,他朝里望了一眼,只有几个婆子在洒扫,那里还能见到那抹淡紫色的身影。 心中很是可惜的叹口气,大步离开了秋水苑,直直往书塾而去。 这边知君用完早饭,就陪着沈砚安一同离开飞鸿轩,她去福寿堂给祖母请安,哥哥去书塾,正好经过福寿堂,一路过去,沈砚安见时辰还早就同知君一起进了福寿堂。 正在用着早饭的谢老夫人见兄妹俩一起进来,很是高兴。就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兄妹两竟一起过来了,今日书塾没课吗?”谢老夫人看向沈砚安。 沈砚安道:“今日妹妹去我那里取图纸,就一起用了饭,我见时辰还早,想着几日没见祖母了,就来给您请个安,一会便走。” 谢老太太闻言舒心的笑笑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你知道我这里没那些规矩,你来了我便高兴,行了见了面就走吧,书塾那边要紧,别去迟了,秦先生要不高兴的。” 知君闻言跟着笑了笑:“哥哥快去吧!秦老先生生气还是很恐怖的,到现在我还记得小时候我非要跟着哥哥读书,背不出文章被老先生打手板子,现在想起来就痛。” “哈哈,那还不是你调皮打扰你哥哥念书,老先生才让你背书吗?”老夫人打趣道。 沈砚安也跟着笑笑道:“一会见到老师,我会向他转告你对他的想念。” 沈砚安不等知君反应,就朝老夫人躬身行礼道:“祖母慢用,孙儿先行告退。” 言毕见老夫人点点头,看了眼一脸惊讶眼睛瞪的大大的知君,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第48章 沈砚安走后知君一脸委屈的看着祖母道:“祖母您看哥哥他欺负我。” 谢老夫人闻言笑笑道:“谁让你没事老在你哥哥面前打趣你小舅舅,你哥哥也是跟你学的。” “我哪有,明明就是小舅舅爱打趣我我才反击的。” 谢老夫人笑着斜睨了一眼知君道:“那也不行,你小舅舅毕竟是你的长辈,哪有小辈打趣长辈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你没家教?” 知君见祖母又要说叫忙认错道:“祖母,孙女知错了,以后不敢了。我保证以后小舅舅在打趣我我一定不还口。” 谢老太太吃了口粥看了知君一眼问道:“你明日可有安排?” “怎么了祖母,我明日没什么安排,小院那边安排了胡掌柜他们看着,我今日把图纸送给他,再见见他找来的瓦匠师傅,想来之后暂时都没我什么事了。” 谢老太太点点头对知君道:“你这样是对的,把事情安排好交给奖,要记得用人不疑,放权给。” 知君点点头道:“是祖母,孙女谨记。” 谢老夫人笑着点点头:“也没什么事,明日我邀请了少时的一些老姐妹来家里,你外祖母好不容易来京,她们许多都认识你外祖母,也是昔年在一起的小姐妹,这些年也是常年不在京中,如今你外祖母来了我就都邀她们来府上坐坐,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见一面少一面了。” 知君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祖母,明日我留在家中帮您宴客。” “哈哈,宴客这活有你大伯母和二伯母在呢,那里就轮得上你了,就是想着她们又可能会带上自家的孙女前来,到时候你陪着她们吃吃玩玩,也能交个朋友。” 知君点头笑了笑:“那明日我便只吃吃玩玩交朋友。” “你啊!”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知君的额头。 陪祖母用完早饭后知君就带着初桃和福妈妈出了府,去了小院。 到了之后就见到胡掌柜请来的瓦匠师傅,掌柜说师傅不善言辞,年龄约莫有四十来岁,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样貌和瓦匠师傅有几分相似,可能是师傅的亲戚或是儿子。 知君上前没有问太多,就直接让初桃把图纸递给师傅,问他能不能做? 那师傅也没有贸然应下,反而认真的看起了图纸,他身边的年轻人却解释道:“东家勿怪,我爹他就是这样,见到图纸就喜欢琢磨,看进去了就不顾的其他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应下的。” 知君抬抬手道了声:“无妨。”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只等着瓦匠师傅的回答。 好在也没等太久,一沓厚厚的的图纸,瓦匠师傅只用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就看完了,放下图纸,师傅没回答反而问知君:“ 敢问小东家,这图纸是谁画的?” 知君愣了一下,以为是图纸有那里是他看不懂,反问道:“师傅是有那里看不懂吗,这图纸是家兄所绘,他是根据我的描绘绘出的,您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先指给我看看。” 瓦匠师傅拱手道:“东家误会,小人是看着图纸所绘十分详尽,以为是那位懂得建筑建造的同行,正想像他请教,不过既是小东家的兄长,想必不是同行,是小人冒失了,小东家勿怪。这活我能干,敢问小东家工期多久?” 知君笑了笑道:“自是越越快越好,师傅最快多久能完工?” 知君不知道建造这种三层的小楼需要多久,她若是提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时间把人吓跑了怎么办,目前为止她对这个师傅还是很满意的。 瓦匠师傅师傅心里盘算了下时间道:“小东家既然着急,小人最快不到两月一定完工,若是眼下便动工四月底若无意外也能完工。” 知君听着师傅的后面这一句,若是四月底能完工,她再让人抓紧布置,想必五月初便能开张了,五月仲夏时节,天还不算太热,是个好月份。 想到这知君点了点头道:“既然师傅有信心能完成,那便明日就开工吧,您今日把所需木材,砖瓦这些都报与胡掌柜。” “胡掌柜,今日你就负责和何账房把建造所需材料都一应购齐,账面银子若是不够着人来府上找我。”知君吩咐道。 胡掌柜行礼道:“是,东家。” 知君这边的事办完就带着初桃和福妈妈出了小院,看着一街之隔的内城,知君想起上一世她经常光顾的一家首饰铺子就在内城不远处,他家的花簪样式繁多,想着明日祖母在家里宴请姐妹,若是真有带着孙女来的她也不好让人空手回去,就去买上些花簪做礼物送与她们。 想到这知君就把她的想法告知福妈妈,福妈妈闻言笑笑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老奴竟没有想到这些。” 知君就命车夫去了首饰铺子,车上初桃问道:“姑娘怎知这边有个好的首饰铺子?” 知君刚才提起这家铺子时就想到会被问,遂淡定答道:“上次和祖母去王家拜谢神医时,曾路过这里,那时就见这家铺子人很多,想来是生意很好的。” 初桃闻言点点头,福妈妈却道:“这家铺子里的鲜花簪子做的是这京中最好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京中的独一份,早些年老奴常陪你祖母买,说着也过去十几年了。” “那一会我给福妈妈也买上几支,福妈妈也带上让祖母瞧瞧。”知君故意打趣道。 福妈妈闻言忙摆手道:“那不成,我这么大岁数了在戴花簪岂不让人笑话死了。不成,不成。” “怎么会,都说老来俏,年纪大了才更要穿鲜亮的衣服,戴艳丽的花簪,这样衬的人都年轻上几岁。” 说话间就到了首饰铺子,初桃先下马车,接着是知君,最后是知君和初桃扶着福妈妈下马车,福妈妈受宠若惊道:“怎敢劳烦姑娘扶老奴,真是折煞老奴了。” “怎么会,福妈妈服侍祖母一辈子,劳苦功高,我就扶下您应该的。” 到了铺子里知君选了一盒子的花簪,又给祖母和外祖母选了几支绒花簪子,看着颜色鲜亮的发带,又给初桃几个各选了几条,见到一只玉石簪子,知君想起一人来,上一世三次见他,他头上都簪着一只汉白玉的玉石簪子,很是好看,就想着也买一支送给哥哥,哥哥现在都是只戴儒巾,倒也不是不好看,反正哥哥长得英俊,带什么都好看。若是戴上玉石簪子可能会更好看。这样想着就又给哥哥选了一只玉石簪子,款式简单没什么雕饰,但是玉质莹润没有丝毫杂质,通体雪白很是好看。 初桃见她选了一支男士的玉簪也不奇怪,以前她家姑娘也常作男子打扮,不过以前年龄小都是做童子打扮,现在长高了不少,该换成小公子了。 此时王府静思堂,王宴礼休沐在家正站在书案后面练字,王五站在一边给他磨墨。 安静的等他写完了一幅字才汇报道:“青州那边传回消息,二老爷是被算计了,那人已经死了,可以断定是桑丞相的人。” 王宴礼拿起一边的湿帕子擦了擦手道:“猜到了,京中这边不好动手,只能从远在青州的二叔那边下手了,也是我的疏忽,早在动手开始处理他的人时就提醒一下二叔。” “结果如何?”王宴礼问。 “结果还没出来,不过二老爷怕是要吃点亏,毕竟这事明面上还是二老爷的失职。”王五道。 “二叔这一路走的太过顺当,吃点亏没坏处。” 王五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这话要是让二老爷听到,他怕是得闹到老祖宗那里。” 王宴礼看了王五一眼正想撵人,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道:“大爷,门口有位姓陈的公子找您,那人自称陈四。” 王宴礼一听姓陈猜到是谁了,后面一听陈四,笑了笑道:“快让他进来。” 想了想又站起来道:“算了,还是我去大门接他吧!” 说着起身就往大门走去,来传话的小厮很是惊讶,什么人啊竟劳烦大爷亲自动身去大门口接,有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对那人不敬,想到没任何不敬就放下心来,快步跟上大爷。 大门处等着的正是陈四爷陈遂安,他本想出去喝酒,奈何京城没几个朋友,在府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外甥还要读书没空陪他,就连一项就爱粘着他的外甥女现在也长大了,抛下他自己出去忙了,他一时竟找不到人陪他,就想着自己出门转转,快出门时碰上了他那个姐夫,才知道今日是休沐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宴礼,出了沈府大门骑马直奔王府来。 第49章 王宴礼到了大门果然见到是陈遂安潇洒的倚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见他出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宴礼上前道:“遂安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说完抱拳一礼。 陈遂安又挑了挑眉道:“今日你是该性了,打趣起我来了?” 说着抬手捶了王宴礼胸口一下道:“走,喝酒去?” 王宴礼有些诧异,他印象的陈遂安不是嗜酒之人,但看他面色淡淡,毫无前几日见他时的风采熠熠。 想了想就吩咐小厮:“去牵马来。” 一会两人便骑马出了槐花巷,到了主街行人便多了起来,只能骑马慢行,路过首饰铺子时陈遂安只是随意从眼角余光里见到了知君的影子,顿时想到了身边骑马同行的王宴礼,扭头去看他,只见他此时也正看向自家外甥女,心中顿感不妙,看来自己这位友人的身份是瞒不住了,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小舅舅?”彻底打破了陈遂安心底的一丝侥幸,心想算了,知君多认识一个在京中有权有势的人也不是坏事,没准关键时候云礼能看着自己的面子帮一帮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外甥女。 思及此,陈遂安索性就装作循声望去一脸惊讶的看着知君道:“你怎么在这里?”又抬眼看了眼店名花钗阁三个大字明显是卖首饰钗环的铺子又自问自答道:“哦,买首饰啊,呵呵好,女孩子就该多买点首饰。”表情里透露着不自然。 知君眯了下眼狐疑的看着他,目光突然聚焦到他身后的人身上,待看清是谁,知君忙上前福身行礼道:“知君见过表叔爷。” 陈遂安见知君朝自己的方向行礼,听她喊的还是表叔爷,显然不是自己,又左右看了看也无他人,随后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不必多礼,东西可买好了?” 知君应声站好道:“已经买好了,这就准备回府了。” 陈遂安随即扭头看向自己的好友道:“她叫你表叔爷?” 王宴礼含笑儒雅的点点头。 陈遂安一脸的震惊又看向知君:“你叫他表叔爷?” 知君看着自家傻舅舅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可又不能在外人面前扫他的面子,只是点点头乖乖解释道:“祖母与王家太君有亲,按辈分当唤王大人一声表叔爷。” 陈遂安这才相信这是事实,看看知君又看看王宴礼道:“她是我外甥女,我是她舅舅,这么说我岂不是比你还小一辈,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叫他表叔爷。” 知君看着自己如孩童般无理取闹的舅舅,一时很是无语,无奈的看着他道:“我论我的辈分,舅舅你应该不必按照我这边的辈分来吧!” 知君尽可能的按捺住自己的性子,端庄有礼,语调和缓的回答。 陈遂安这才仿佛脑子重新找回般道:“也是啊!呵呵,我竟不知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这样也好。”就不必帮王宴礼费心遮掩了,最后这句在心里腹诽道。 接着陈遂安就下马对知君道:“既然东西已经买完了,就让她们先回府,舅舅带你去吃大餐。” 知君闻言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拒绝,微微摇头还没来的及张口拒绝,陈遂安对福妈妈和初桃道:“你们先带着东西回去,回去后让车夫把马车驾到食鼎斋,回去和两位老太太说一声知君和我在一起让她们放心。” 说完也不管知君答不答应,一手拉着知君一手牵着马对王宴礼道:“带上我外甥女,离着也不远了,你先骑马过去,我们稍后就到。” 王宴礼微微点了下头就骑马先行离开,知君等他走远了才对陈遂安道:“舅舅,你约朋友干嘛非得拉上我啊!我去多不自在,再说了我在你们也不能尽兴是不是。要不我还是······” “不行。”知君话没说完就被断。 “你不是说要跟我学做生意吗?做生意还有一点至关重要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君:“?” 怎么就跟做生意扯上关系了? 陈遂安继续道:“人脉!没人脉你还做什么生意,我跟你说着做生意和做官差不了多少,都是需要人脉的,我这是在给你积累人脉你懂不懂。” 知君看他一副神在在的表情也不再多言,她知道有时候舅舅做的决定她是拉不回来。 知君心中暗想人脉就人脉吧!说不准哪天就用上了,有总比没有强就是了,所以就妥协的被陈遂安拉进了食鼎斋。 因还不到午时,食鼎斋内还没有几个人,所以知君这次也没感受到那些诧异的目光,跟着陈遂安一路轻车熟路的上了五楼,进了王宴礼的那间雅房。 知君和陈遂安到时王宴礼正端坐在茶桌旁喝茶,见知他们俩进来,只对他们点头一笑,拎起茶壶,动作轻缓有熟练的倒了两盏茶,一盏放置他一面,示意陈遂安坐下,陈遂安收起折扇便坐了下来,另一盏放置在自己的左下手示意知君坐下,知君顿了顿,刚想以不能与长辈同坐为由推辞,陈遂安却一把把她拉坐了下来,还道:“没那么多虚礼,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守规矩。” 知君在心里狠狠的瞪了舅舅一眼。 王宴礼这时也笑了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无需拘谨,我与你舅舅少年相识还同窗多年,我视他为知己,你在他面前怎样,在我面前就怎样。” 知君心想怎么可能不拘谨,您老人家官威那么大,光是远远见到都紧张,这么近距离的坐着还亲自给她倒茶,她哪里能不紧张。 知君硬扯出一个微笑道:“是。”又觉着只回一个字太过疏离了,想了想又道:“我给你们泡茶吧!” 陈遂安挑挑眉道:“你泡的茶能喝吗?别糟践这上好的茶叶。” 王宴礼却道:“无妨,我这里茶叶多的是。” 知君听这话的意思这是同意她泡了? 他悄悄看了眼王宴礼,见他正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看他便微微点头示意知君开始。 知君接到示意便开始泡茶,提起一旁红泥小炉上茶壶温杯,将茶杯里的热水倒进一旁的桶中,看了看摆在一边的茶罐足足有数十个罐子,都是少见的名茶,知君见到挑了挑眉,心想着食鼎斋的茶竟这么全,那她的茶楼还开的下去吗? 王宴礼见她盯着茶罐看随即就明白她可能以为这是食鼎斋提供的,想了想就指着其中一个瓷罐道:“尝尝这个茶吧,这是圣上赐给我的,就这么一小罐,今日便请你们好好尝尝。” 陈遂安闻言挑了挑眉道:“你这里的茶虽珍贵却也是能买到的,不过圣上赐的却是千金也买不到的,今日我必须要好好尝尝。” 知君这才知道这些茶都是王宴礼自己的,遂放下心来,依言拿起那罐茶,拿起一边的茶则从罐子里轻轻舀出适量的茶叶放进盖碗里,盖上茶盖轻轻摇匀让茶叶与温热的杯子充分接触激发出茶香,掀开盖子倒入水,盖上盖子单手执起盖碗直接倒入茶盏内,用茶夹夹起杯盏将茶水倒进桶里,将茶杯放在王宴礼面前,王宴礼单手执起茶杯放进鼻子轻轻嗅了嗅茶香,知君又夹起一个茶盏放到陈遂安面前,陈遂安挑挑眉有些诧异知君的表现,也拿起茶盏在鼻下嗅了嗅。 知君在次倒水入盖碗,盖上杯盖停留数息,单手执起依次倒入三个茶杯,放下盖碗,拿起茶杯放在王宴礼面前轻声道:“请。” 接着知君又端起一杯放在陈遂安面前道:“舅舅,请。” 陈遂安也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只见茶香四溢,满口留香,回味有甘,道了声:“好茶。” 接着又看了看知君道:“你这手泡茶的手艺不错,什么时候学的?我竟不知。” 知君放下手中的茶杯习惯性的回道:“我早就会了,舅舅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哪能事事都让您知晓。” 王宴礼第一次见她口齿伶俐的回击陈遂安,以往都是从王五口中得知他们舅甥俩的对话,当时只觉得有趣,如今亲耳听到,倒是觉得小姑娘的样子很是鲜活可爱,不禁勾起唇角也放下了茶杯。 陈遂安听她这样回便道:“刚还觉得你长大了,变得娴静懂事,怎么才一会就原形毕露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好好跟舅舅说话吗?” 知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舅舅您想找人好好说话还不容易,赶紧给我找个大家闺秀,温柔娴静的小舅母回来不就行了,何必找我这个既不懂事还不听话的小丫头来气您。” 陈遂安指着知君:“你,你,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说完放下指着知君的手对王宴礼道:“云礼兄,今日我找你是想喝酒,赶紧让他们上酒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王宴礼闻言看了看知君,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知君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天知道他这是又抽哪门子的疯。 可又想了下自己刚才的话才道:“我估摸舅舅可能是因答应了外祖母今年内必须要成亲,所以才······” 后面的话知君没有说完,心想你俩同病相怜,应该能感同身受。 第50章 果然同病相怜的王宴礼闻言点点头,笑着打趣陈遂安道:“遂安这是羞于当日对我之言,特来与我喝酒道歉的吗?” 陈遂安斜睨了知君一眼对王宴礼道:“那日是我喝多了醉酒之言,当不得数,若在平日我才不会行那长舌之事。” 说着举起茶杯道:“今日我以茶代酒向云礼道歉,醉酒之言,还望云礼勿怪。”说完便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茶。 王宴礼却道:“遂安当日之言确是良言,何错之有?再说家人以婚事相逼之事我已习惯,说再多也与我也无用,这两年他们倒是也不再劝了,遂安那日所言确是这些年我少有听进去的,只是婚姻一事,事关自己后半生,还望遂安不要意气用事。”说完也喝尽了杯中茶。 知君左右看看两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想难怪他俩能成朋友,还真是都因婚事让家里操碎了心,他们身为男子不想成婚尚且如此不易,若是自己以后把不想成婚的想法告知祖母,那得是怎样的情景啊!还真是光想想都头疼,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遂安听到外甥女叹气的声音,问道:“我都还没叹气呢?你叹什么气啊?” 知君一脸无奈的样子道:“我也愁啊!” 陈遂安被她这话给气笑了道:“你愁什么?” 知君看了看都望着自己的两人,瞬间清醒郑重道:“我替你们发愁。” 陈遂安闻言嫌弃的看了知君一眼:“用得着你替我们发愁吗?可显着你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王宴礼则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举止很是温和儒雅,他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透露着无奈却很柔和,微微摇头闭眼,脸颊上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知君想他若是大笑起来,脸上的酒窝一定很明显,她已经见过几次他笑,不过都是淡淡的,就如他这个人一样,悲喜都是淡淡的,就如五岁时见到的他,虽能看出他的哀伤,但他还是能站在那里从容的安排着一应事务,好像没什么事能影响到他一样。 知君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再说话。 陈遂安看着突然一言不发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伤害到小丫头的自尊了,毕竟有王宴礼这个外人在,小丫头还是好面子的,就摸了下知君的头道:“舅舅说错话了,舅舅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不说话啊!” 知君有些惊讶舅舅的反应,怎么就给她道起歉来了,她就是不知道说啥了,索性就不说呗,舅舅怎么就认为她现在脆弱的被他一句话就说难过的,她抬头疑惑的看着自己有点不正常的傻舅舅笑了笑道:“舅舅你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想了想。” “嗯?想什么呢?”陈遂安疑惑的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还我还发愁呢,你的事还是你自己想明白吧!” 陈遂安见她这么说以为她在愁开茶楼的事就道:“你的事有什么好发愁的,不就是开个小小的茶楼吗?至于吗有我和你外祖母在这给你当军师,再说就算我们不在京城不是还有你表叔爷在吗,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像他请教,是吧云礼,以后我外甥女还望你多多关照。”说着朝王宴礼抱拳行礼。 王宴礼刚还看着小姑娘说她为自己的事发愁,又听遂安说她是在为开茶馆的事发愁,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小姑娘年纪虽小,确是很有想法的,茶楼这事难不倒她,她说的应该是她以后不想嫁人之事,之前王五禀报过她做生意以后就是想自立门户不在嫁人,可这丫头还这么小,怎么就有不嫁人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了,这些年她呆在临安的时间最多,临安她两个舅舅都是只娶了一个妻子婚姻很是幸福,遂安也是极其宠爱这个外甥女,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小姑娘应该会对婚姻满是憧憬,怎么就会想到以后都不嫁人呢? 见遂安拜托他以后多多关照知君,王宴礼淡淡笑道:“自然,遂安放心就是。” 说完王宴礼又看了知君一眼,小姑娘有些羞赧的低着头,王宴礼在心里笑了笑,到底还只是个小丫头,不过是年少之言,也许就是她一时的想法,做不得数,是自己想多了。 王宴礼按下心中的想法,对陈遂安道:“你既答应年底之前成婚,打算何时回临安?” 知君听见王宴礼问舅舅何时回去,忙抬起头看着陈遂安。 陈遂安想来想,又看了眼知君道:“还有半个多月便是她十三岁的生辰,等她生辰过完,我们便回临安。” 王宴礼闻言也看向知君,知君见王宴礼也看着自己一时紧张,想以喝茶做掩饰,不成想茶杯里已经没有茶水,便故作淡定的放下茶杯,重新开始熟练的沏茶,倒茶。 王宴礼见她的反应淡淡笑了笑,怕她尴尬便转移话题问道:“听闻你现在的商队有去往西域诸国的?” 陈遂安见他问自己生意的事也不做隐瞒直接道:“是有四十多个商队往西域,怎么你对这些有兴趣?” 王宴礼点点头道:“是有兴趣,西域那边最近不太平,我想借用你的商队送几个人去西域。” 陈遂安闻言正色道:“送多少人,我的的商队最少也要五十人一队。” 王宴礼闻言笑了笑道:“不多,正好五十人。” 陈遂安听到要送五十人瞪了王宴礼一眼道:“这就是你说的要送几个人?只要这些人路引文书这些没问题,倒是也好送。” “这些自然没问题,不过我要你把他们分批送过去,化整为零,尽量让他们不被察觉,就算是同队的人,也尽量不要被注意到。” 陈遂安见他这么说就皱起了眉道,但既然听到他这么交代,那么这些人就不简单,他也不多问便答应道:“可以,我会交代给我最信任的人,让他们稍作乔装,一个商队隐藏两三个人也不难。” 王宴礼端起知君递给他的茶水对陈遂安道:“遂安,此事,多谢。” 陈遂安忙抬手扶起他的手道:“我也是大梁人,我虽没做官,但也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这些,我懂,无需你谢。” 在一边的知君听到西域诸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想起前世民间有传西域诸国有再起之势,经过十年休养生息,西域诸国多有政权更替,十年前签署的停战协定已经无用,西北边境也有传出战争将起的消息,不过这场战争一直等到了新皇登基的第三年朝局稳定后才打起来,战争只打了一个月大梁军就以碾轧之势力破西域诸国联军,联军多数溃败而逃,之后直到前世她去世边境都在没起战事。 如今听到王宴礼要往西域送人,前后一联想就不难知道,那些消息怕都是真的,如果没有王宴礼的未雨绸缪,大梁怕是没那么容易战胜,或许还会像十年前一样,损失二十万的将士才能换来和平;或许会更惨,如今大梁皇帝年迈,若是赶上朝代更迭君王易主之时,只怕会天下大乱。 想到这些知君钦佩的看向王宴礼,正在举杯喝茶的王宴礼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朝她看去,只见她一双桃花眼睁的大大的,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敬佩和仰慕之情,王宴礼好奇她为何会对自己突然有敬佩之情,遂微微笑着问道:“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知君突然被他问到忙收回情绪,想了想道:“我也想成为像你和舅舅一样的对国对民有用的人。” 陈遂安听到知君这样回答,惊讶的问道:“你听懂了刚刚我们在说什么?” 知君无奈的看了舅舅一眼,那眼神表示“我又不傻。” 陈遂安尴尬的笑了笑对王宴礼道:“我就说我这个外甥女十分聪明了吧!” 扭头又对知君叮嘱道:“你听懂就听懂了,这事可不能往外说,就是对你祖母和你外祖母也不能。” 知君又无奈的看了看舅舅道:“知道了。” 王宴礼却看着他们舅甥俩勾唇笑了笑,他的好友在其他方面都是十分聪明的人,当年在书院他也是能和他比肩而立的,只不过他无心官场,而在经商一事上他也是很有天赋,他接手家业短短两年就把生意做到了西域,这在整个大梁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只是在他这个外甥女面前,他却总是显得笨笨的,这就是常说的关心则乱吧!在疼惜的人面前总是把她当作是不经世事的孩子对待。 “你不是说要喝酒吗?”王宴礼突然问道。 “啊!嗯,喝当然要喝,上次你竟把我喝趴下了,这次我定要把你喝趴下。”陈遂安道 知君在心里默默的又翻了个白眼,知君可是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上次舅舅被人抬回府的事,没想到这个表叔爷这么能喝,她是知道舅舅的酒量的,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他的酒量也挺好的,却不想连个文官都喝不过。 他们两个喝酒,知君就在一边吃菜,等知君吃饱喝足了,舅舅已经说话咬舌头了,再看看旁边的王宴礼,只是面色微红能看出他喝了酒其他和往常一样端成持重,温文尔雅。 知君坐在一边又吃了盘水果,这会儿只见舅舅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抱着王宴礼的一只手臂哭着不撒手,嘴里说着不想成亲,知君看着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舅舅的一世英名啊!在她面前是丢的什么也不剩了。 第51章 最后陈遂安是由王五背着下了楼,又抬进了马车,而反观王宴礼,除了脸色略红走路比平时慢些也看不出异样,不过知君知道他应该也醉了,毕竟她是亲眼见着他喝下那么多酒的,还有他现在看人的眼神没有了平时的威严,反而像是一汪潭水,温柔的不行,这若是让仰慕他的小姑娘看到,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知君回去的路上一直胡思乱想着,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王宴礼在她上马车前看向她的眼神,等她反应过来时只感觉脸上发热,看了眼躺在对面的陈遂安知君无奈的笑了笑。 到了沈府,知君命门房把舅舅抬进了飞鸿轩,知君守了会,见他一直睡着就命人看好他,自己先回了梅香馆。 知君到了房间就躺在了贵妃榻上,初桃见她这样就问道:“姑娘舅老爷带您去了哪里吃饭,把姑娘累成这样?” 知君有气无力的回道:“他那是带我去吃饭的,分明就是叫我去当劳力的。” “姑娘以前不是就爱跟着舅老爷出去的吗?以前每次出去姑娘都能高兴好些天。” “那是在临安,可现在在京城,京城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到处都是人,到那都要坐马车,我都想骑马了。”知君觉着自己好像已经忘记骑马时的感觉了。 春杏想了想道:“奴婢也觉着京城虽繁荣,却没有临安好,在临安人是放松的,可在京中也不知为什么感觉人人都绷着神经过日子。即便是在这大院里,人人都要长颗玲珑心才行。” 知君听了初桃的话陷入沉思,这京城虽好,却不适合她,上世她在这京中困了一辈子,这一回她一定要逃出这里,眼下没办法,先一步步来吧,距离她及笄还有两年,及笄后祖母定然会给她张罗婚事,再多陪她几年这个借口到时候一定不好用,这两年她要早做好打算,到时候是在不行她顾个人成亲也成啊!只要她愿意想来祖母也乐意成全,不过这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直到未时三刻知君才去了福寿堂陪两位祖母用晚饭。 饭桌上外祖母问了舅舅是因何喝醉的,知君知道外祖母聪慧,她是极其了解小舅舅的,知君便也没有瞒着外祖母,只挑着把能说的告诉她,接着又问了明日宴客的事,转移了外祖母的注意力。 用完晚饭后谢老夫人就赶着知君和陈老太太回梅香馆,说是要养好精神明日好陪客人。 回去梅香馆的路上知君问陈老太太道:“外祖母,你可有帮小舅舅想看好人家,你给我说说呗!” 陈老太太狡黠的笑着看着知君道:“是不是你小舅舅派你来刺探军情的?” “外祖母,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就是看着小舅舅那难受劲,就想着先问问我未来小舅妈可能是谁家的姑娘。” 陈老太太见她这样说便道:“我之前是替他想看了几家,那几个姑娘是真不错,不过眼看着人家姑娘年纪到了都定了亲,你小舅舅就是不松口,我在临安看着心烦就跟着来了京城,不曾想到京城他竟然松口了,我之前还留意过几家门第虽不高却也是世代都在临安的读书人家,有临安的李家,他家开私塾,父亲祖父都是教书先生,那姑娘家行第四,长得很是齐整,性格也好今年刚满十七。还有一个是临安城西那家很有名的药店叫罗生堂你可知道,就是他家的二女儿,跟着他父亲学医的,有次我不舒服就是那姑娘上门给我看的,我瞧着很是不错,悄悄让人打听了,那姑娘十八了,提亲的人都踏破了他家的门槛,那姑娘一心学医就是不愿嫁人才留到现在。” 说着就到了梅香馆,知君先扶着老太太去了中堂,坐在了中堂的罗汉床上。 知君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前世的那个小舅妈,想了想又问:“外祖母就这些吗?还有吗?” 老太太想了想道:“倒是还有一个我最中意的,她祖父曾官至从二品是前吏部尚书赵幽,不过他中年丧子,深受打击,早早辞了官带着孙子孙女回了临安老家,孙子孙女都是被赵尚书亲自教的,品性、学识都不一般,特别是他那个孙女,是临安有名的才女,不过她很是低调,很少在外露面,还有些闺阁小姐嫉妒她的才名故意说她貌丑的,我确见过那姑娘,长得比我年轻时也差不了多少,我原想着说与你舅舅的,可这次来京前我听说是赵老尚书的夫人病重,老夫人临走前想看着孙女出嫁,因此我想着那姑娘现在怕是已经许了人家了。哎!怪你舅舅没福气啊!” 知君闻言确笑了笑,对陈老太太道:“外祖母,我有直觉这位赵姑娘一定还没许人家,您老人家赶紧写信给大舅母,让她先去打听一下这位赵姑娘现在的情况,若是还没许人家,就让大舅母先去探探人家的风声,您就和舅舅赶紧回临安,我感觉小舅舅一定会喜欢这位赵姑娘的。” 陈老太太奇怪的看着外孙女道:“你就这么看好赵姑娘,我前面说的那几个家世、品性、样貌都不错怎么不见你上心,便就这个赵姑娘,你是不是在临安见过她?” “祖母想到哪去了,我怎么可能见过赵姑娘,就是听祖母说她是才女,又因才女之名被人妒忌编造她样貌丑陋的谣言坏她名声,她却没有跟那些人计较,可见这位赵姑娘是个心胸豁达的人,小舅舅为人便是心胸豁达,看似豪放不羁,实则心细如发。我觉得他们两个很是相配,外祖母您不觉得吗?” 陈老太太细细一想,觉得知君说的很有道理,就看着知君高兴道:“难怪你小舅舅疼爱你,看来还是你了解他,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没有比赵姑娘更好的了。我这就给你大舅母写信,若是那赵姑娘还未许人家,我让你大舅母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留下。” 话还未说完陈老太太就去了里间的书案边,知君见她着急就连忙过去道:“祖母您先别急,我帮您研墨,您先想想如何向大舅母说。” “你说的对,我得好好想想。” 知君在一边砚着墨,陈老太太想了想便下笔如飞,写的飞快,可纸上却是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很是漂亮。 陈老太太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大舅母,另一封给她在临安的老姐妹,若那赵家姑娘还未许人家,老太太怕只让大儿媳妇出面让赵家觉得不被重视,就央求老姐妹陪着一同前去。 书信写完老太太就命家仆去陈家在京城的商行,让他们快马加鞭连夜送回临安。 陈家的商行遍布大梁,又有自己的渠道传递信件,信连夜送出去,只需三日便能送到临安。 次日一早知君便早早的陪着外祖母去了福寿堂,知君到时大伯母苏氏和二伯母郑氏都已经到了,两位伯母都带了自己府里的丫鬟下人过来,知君的袖子被初桃拉了下,知君看了眼初桃,又见大伯母和二伯母都在陪着外祖母说话,知君便拉着初桃出了中堂。 知君走到一棵西府海棠树边上,初桃看了眼四周上前在知君儿边道:“姑娘,奴婢刚刚见到那日的那两个奴婢了,她们是跟着大夫人从东府来的,这会被大夫人派去厨房帮忙了。” 知君点点的头道:“知道她们在那里就行,我们现在还无需动她们,让人小心留意着些。” 初桃点头应下,知君便回了屋中,看了看没见到沈知愿,便问道祖母:“祖母六姐姐怎么还没来,祖母没令人通知她吗?” 谢老太太看了眼知君道:“昨天就让人通知过了,许是一会便来。” 秋水苑这边,沈知愿一早便早早起来打扮,往日她随母亲参加宴会都是早早便准备好新衣服和要搭配的首饰,可如今家里办宴她却是昨日晚间才知晓,这导致她根本没时间准备新衣首饰,只能穿往穿过的衣服。 看着镜中一身淡紫色绣芙蕖花纱衣配了件同色的百褶裙,头上一支珠花做点缀很是俏丽,唯一的不满便是这件衣服她在宴会上穿过,但如今她出不去,母亲也不再管她,即便是有时间她也没办法出去做身衣裙回来。 又反复照镜端详了下自己,见都妥当了便叫上望秋出了门。 刚出院门就见到了杜怀青站在昨日她站的地方望着湖面,听到动静转身看向自己。 沈知君看到杜怀青见自己第一眼时眼睛里出现了惊喜之色,之后他虽然恢复自然,但她还是看到他的耳朵变红了;他的这种样子沈知愿见过许多男子见到她都会有这样,特别是之前的桑子彦,他每次看到自己时就是那样的眼睛里有光。 沈知愿一直对自己的样貌十分自信,见杜怀青这样,她心里十分不屑,她都还没怎么样呢,这男人自己就贴上来了,她以前是最看不上这种男人的,如今却只能装作喜欢他。 第52章 沈知愿看着杜怀青,忙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了头,慢慢的朝他行了个福身礼怯生生道:“见过杜公子,那日谢公子出手相助。” 杜怀青见今日终于等到美人,心中很是欢喜,又见她身姿袅袅地向自己行礼道谢,心中的激动更是难自禁,心里的许多话这时却说不出口,磕磕巴巴道:“知,知愿姑娘不必客气,杜某举手之劳。” 沈知愿微微抬头看他一眼,又故作害羞的低下头垂眼问道:“公子,今日不用去书塾吗?” 杜怀青正自恼自己怎么就在姑娘面前不会说话了呢,就听见知愿问他,他忙回道:“今日时辰尚早,便想着多走走,昨日见姑娘站在这里赏景,惊鸿一瞥,是杜某今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沈知愿心中很是受用,没想到这个书呆子也能说出这些话。 沈知愿便装作羞恼道:“公子休要胡说,知愿当不起公子的赞美,还望杜公子以后不要再说这些。” 沈知愿说完便装作生气转身离开。 杜怀青连忙拦住沈知愿道:“知愿姑娘不要生气,是杜某唐突了姑娘,不过杜某今日所言实乃发自肺腑,杜某心悦知愿姑娘。” 沈知愿看了眼望秋,她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人竟然如此莽撞,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说了出来,这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他定然不会让了自己。 望秋忙上前拦着杜怀青道:“杜公子休要妄言,公子今日这话若是让外人听到我家小姐还如何做人,杜公子是读书人,当知晓流言害人,我们小姐今日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还望杜公子自重。” 杜怀青闻言退后两步,脸上很是自责道:“知愿姑娘,杜某今日知错,还望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沈知愿见他很是自责,又怕一下子打击到他,他以后不找她怎么办,便回头小声道:“公子心事我已知晓,现下不便与公子多言,今晚亥时我在花园凉亭等公子。” 话说完沈知愿带着望秋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后的杜怀青却很是惊喜,原想着他今日之举得罪了知愿姑娘,不成想她竟约自己晚上相见,心中的十分激动,他竟不顾形象的跳了一下,等平复好心情才想起这是在外面,又往周围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向墨竹招手,两人去了书塾。 沈知愿到福寿堂时知君跟着大伯母已经安排好了让厨房今日几时准备膳食和几时上点心这些。 沈知愿给长辈请完安便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的等着客人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很是安静,像个隐形人。 辰时三刻客人陆续进府,果然如祖母所言,有几位老夫人都带了自家的孙女前来,都是和知君大小差不多的年纪,很快便相熟了。 不过有一位秦家老夫人带的两位小姐来了便和沈知愿说话,显然是以前便相熟的,知君见她们和沈知愿相谈甚欢,便无意打扰她们自和其他几位小姐聊天,不一会传来下人禀报说是郡公夫人前来。 知君心中一喜,心想不知她未来的嫂嫂这次有没有跟着一起来,上次在文老太君府上知君和她相谈甚欢。 屋中的老夫人都站了起来等郡公夫人进来,知君远远的就见到了走在郡公夫人身后的孙四小姐,正好她也望向了知君,两人眼神相会都微微笑了笑。 等都落座,长辈们开始忆起当年,孙小姐来到了知君她们这边,知君起身笑着叫道:“孙姐姐。” 其中也有一个杨家姑娘站起来唤她:“寄欢姐姐。” 孙寄欢朝着她们笑了笑到:“是我来的晚了,知君你们都认识了吗?” 知君点点头道:“孙姐姐我们都已经相熟了,我没想到今日姐姐也回来,那日在文府相见,知君很是喜欢姐姐。” 那杨家姑娘也跟着知君的话道:“我们都很喜欢寄欢姐姐。” 孙寄欢笑了笑对知君道:“今日知君妹妹可是东道主,妹妹可愿带着我们去你院子里转转。” 知君笑了笑道:“自然是愿意,我这边去和祖母说一声,姐姐们稍等。” 知君告知完谢老夫人便带着她们离开福寿堂,秦家两个姐妹见她们都要离开,便也拉着沈知愿跟着出去了。 知君带着她们指看了家里的院子和花园,便带着她们去了梅香馆。 孙寄欢看到院门上的匾额便道:“知君妹妹这院子里是不是种了许多梅树故名梅香馆?” “姐姐聪慧一猜便中,正是因此而得名,这院子原是我母亲的,她生前甚爱梅花,便亲手种了这满院的梅花。” 闻言几人都怜惜的看着知君,她们自然是知道知君母亲的事情,便有人故意转移话题道:“快带我们进去瞧瞧,这时节虽不是梅花开的季节,不过明年知君妹妹定要邀我们前来赏梅。” 知君笑着应道:“自然,到时还望姐姐们都来捧场,请。” 知君请她们都进去,无意间看见了跟在后面的秦家姐妹既不友善的剜了知君一眼,她们两个从进门起就没和知君说过一句话,哪怕是问候都没有,这时感受到她们的敌意知君很是诧异,不过她们既然和沈知愿交好,想来是沈知愿刚才与她们说了什么,才令她们对她产生敌意。 知君也没在意这些,毕竟她也管不了别人的喜恶不是,依旧带着她们游览了院子,最后带着她们几个进来闺房,把昨日为她们准备的花簪拿了出来道:“妹妹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备了这些花簪做见面礼,还望姐姐们不要嫌弃。” 满满两个托盘的花簪摆在那里,颜色靓丽款式新颖,很快便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那位杨姑娘率先上前拿起一支水粉色的桃花簪道:“这花簪一看便是花钗阁的,她们家的花簪样式在京中是独一无二的,君妹妹这见面礼选的好,我喜爱桃花,便不与姐妹们客气了,这支桃花簪我便先选了。” 知君看了眼她绣满桃花的衣裙,便知她是真的喜欢桃花,笑了笑便道:“我给杨姐姐戴胜,正好衬你今日的衣裙。” 杨静荷把桃花簪递给知君道:“那便有劳妹妹。” 知君带好后,把她推到铜镜边道:“你瞧瞧,好不好看?” 杨静荷照着铜镜左右看了看,对着知君点点的头,又朝着众人道:“怎么样,还不还看?” 等到其他人直夸好看,她才满意的笑起来,其他几个姑娘也上前挑了自己喜欢的簪子,屋中一片笑语。 直到秦家一位姑娘道:“不过一支花簪就收买了你们。” 屋中顿时静了下来,那姑娘上前指着知君的鼻子道:“你才回京几天,就害的自己母亲被禁足,知愿也被你害的出不了府,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思还挺深,你不是病的要死了吗?怎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活的好好的,不会是你故意装病好博你祖母和父亲的关爱吧!那么小就懂得装病争宠,你从小到大害的知愿受了多少委屈,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恶毒,你姐姐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就这么不容她,竟还要你父亲随便找人把她嫁了,你这是要害她一辈子吗?” 其他人听到她这么说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知君,只有孙寄欢闻言皱起了眉,看向一边的沈之愿。 沈知愿只是和她们两个简单的说了几句,目的就是让她们不要和沈知君交好,最好在外时能传些沈知君的坏话,可她没想到这秦家的嫡女这么不禁串掇,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骂起了沈知君,她忙上前拉住秦晓云道:“晓云你误会了,我妹妹是真的自幼体弱多病,这些年都是多亏王神医的医治才好转的,她这些年一直在南方养病,怎么会夺了我的宠爱,我在家里挺好的,父亲也很疼爱我。” 秦晓云一脸气愤的甩开被沈知愿拉着的胳膊道:“你怎么这么软弱,她都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帮她说话?你真要等到她让你父亲把你随便许给他人吗?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沈知愿见她更加气愤心想你在闹下去她一会儿就得哭,便求救的看了眼她的好友秦家大姑娘秦晓兰,秦晓兰一早就看出沈知愿是想拿她们姐妹两个当刀子,不过她这个没咩愿意当刀子她也不拦着,毕竟她一个庶出的女儿管不了她那个嫡出的妹妹,妹妹在外惹了祸自有嫡母帮她遮掩,她若是在外惹了祸等着她的只有受罚。 所以见到沈知愿看向她时,她便装作没有看见,只装作拉着妹妹的一只袖子。 沈知愿见秦晓兰的样子便知道她不会帮自己,心里气急,却不能流露出来,只是小声在秦晓云耳边求道:“好晓兰,求你别再说了,今日是都是祖母请来的人,若是因我的事闹的不快,我肯定要受罚的,算我求你,今日算了好不好。” 秦晓云见沈知愿委屈求自己的样子,想了下若是真闹大没准儿真的会连累知愿受罚,便看了看一脸平静这沈知君道:“今日看在你姐姐帮你求情的份上暂且先放过你,以后若在被我听到你欺负知愿,我定不会放过你。” 知君闻言笑了笑问道:“那敢问秦小姐,你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第53章 秦晓云见知君嚣张的样子,刚压下的脾气顿时又被激了起来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欺人也太甚了,你这是要逼死你姐姐才罢休吗?你怎么这么歹毒,你就不怕会遭报应吗?” 知君见她那么气愤笑了笑道:“秦姑娘你别激动,我不怕会遭报应,因为我问心无愧。” “你,呵呵,你还真是不要脸,竟然说问心无愧,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敢说问心无愧,看我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说着竟直接挣脱沈知愿的束缚,朝着知君打过去。 知君见她竟要打自己连忙准备伸手去挡,可身边的初桃比她反应还快,直接挡在知君面前,生生的挨了秦晓云一巴掌,知君听到响声连忙拉过来初桃瞧,只见初桃白皙的小脸上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脸颊上还有一道指甲划出的血痕,知君没想到这秦小姐下手竟这样狠,这一出手就是要毁人容貌啊。 知君气急,冷冷的看向秦晓云,秦晓云见知君看向她的眼神哆嗦了一下,冷静下来,再看刚才被她打到丫鬟脸上一道鲜红的血印。更是吓的腿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敢问秦姑娘,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要你一出就毁人容貌?”知君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脆,却依旧能听声音里的冷冽来,很有压迫感。 “我、我、我没想划花她的脸,我不是故意的,是她非出头替你挡下的。”秦晓云紧张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知君听完冷冷一笑道:“哦?这么说秦姑娘是要想划花我的脸的。” “不不不,是意外,这都是意外。” “哼,意外,你一句意外一个姑娘的容貌就被你给毁了,你这难道就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不就是个丫鬟吗?我们陪你一个不就是了,用的着你这么吓唬我妹妹吗?”在一边的秦晓兰见事情已经闹大,她和妹妹一起出来的,妹妹闯出祸来,她却置身事外,让家里知道了,她那个嫡母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就是个丫鬟?哼,看来在秦家丫鬟的命就不是命是吗?我的丫鬟她们与我情同姐妹,是自幼陪我一同长大的亲人,我不允许外人就这么伤害她们?” “那你想怎么样?你与丫鬟情同姐妹,却迫害自己的亲姐姐,你又算是什么好东西?”此时的秦晓云已经平静下来,心中还有对知君的气愤。 “秦姑娘,你说我迫害自己的姐姐?敢问你可有证据?或者我这样问你,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是我害的母亲禁足姐姐出不了府的?” 沈知愿见知君这样问在心中很是慌乱,这些肯定是自己和她说的,但这时她不能承认,这事若是让祖母知道她串掇外人坏沈知君的名声祖母是不会放过她的,特别是这时候她的外祖母还住在家里,只怕父亲会等不到她及笄就马上把她嫁出去。 沈知愿脑子飞快的想着这些,最后拿定主意道:“是啊,晓云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谣言啊!我母亲是为祖母祈福自愿再佛祖面前抄写经书三个月,我也没有被禁足不让出府,是父亲说我马上要及笄了,让我在家里好好准备及笄礼,怪我没和你说清楚让你误会我妹妹了。” 秦晓云见沈知愿这么说一时气急:“你,你怎么这么懦弱,我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你还帮着她说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秦晓兰见自己的妹妹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蠢货,对着沈知愿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对我们姐妹说的,是你以前一直在我们面前说你妹妹的坏话,说她心眼坏,喜欢装病争宠,害的你在家里不受你祖母和父亲的宠爱,今日你还和我们说是你妹妹来了以后你和你母亲接连被罚,你话里话外都暗示我们这些都是你妹妹害的,这才鼓弄的我没咩帮你出头。” 接着秦晓兰又对知君道:“君姑娘,今日这事是我妹妹的错,不过也是她心性单纯,被人利用了,姑娘看着便是聪明人,当能看清这里面的始作俑者是谁,我替妹妹向君姑娘道歉也向姑娘的丫鬟道歉。”说着便向知君行了一礼接着又向初桃行了一礼。 知君心想这秦晓兰当真是聪明,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还把自己的妹妹给说成了心性单纯,因受蒙骗为好友出头的形象,挽回了她在众人面前的名声。 知君没有接她的话,直接问秦晓云道:“你怎么说?” 秦晓云刚刚还迷糊着,可被姐姐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指着一边的沈知愿就骂:“是你,都是你,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刀使呢!没错,那些话都是沈知愿告诉我的,她经常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说她现在明明是沈家的嫡长女,却处处被你这个病秧子的妹妹给压一头,你祖母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她得到的那些都是你用剩下的。” 知君悠悠的看向沈知愿问道:“是吗?六姐姐?” 沈知愿摇摇头忙道:“不是的,妹妹你相信我,都是她们姐妹两个联合起来栽赃我,这件事明明就是秦晓云打人毁人容貌在先,她姐姐就是为了给她脱罪才拿我做挡箭牌的,我没有说过那些话,更加没有撺掇着她们做什么,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让外人欺负自己家人,秦晓兰你为了给你妹妹脱罪你真是什么谎都编的出来,你妹妹上来就以帮我出气为理由欺负我妹妹,现在你还把这些脏水泼在我身上,你们什么都不是,就是嫉妒我妹妹貌美,我以前经常在她们面前说我有个样貌极美的妹妹,不过因体弱不常在京,她们以前还多次拿话讥讽我说我说谎骗她们,我根本没有长相极美的妹妹,她们两个还和我打赌,这次她们来府上见到我妹妹果然漂亮,见打赌输了,便怀恨在心,故意抹黑我还拿我当借口伤害妹妹,她们姐妹俩个见事情闹大便把事情都栽赃到我身上,你们怎么这么恶毒。”沈知愿边哭边委屈的控诉,说的情真意切,在场的许多人都看向秦家姐妹两人,显然是信了沈知愿的说法。 不光她们信了就连知君若不是知道沈知愿是什么样子的人她自己都信了,还真是狗咬狗一嘴的毛。 秦晓云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又听到沈知愿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的眼前发黑,上前就打向沈知愿道:“你个贱人,你竟敢害我。” 话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打到了沈知愿,秦晓兰在一边拉都没拉住。 沈知愿这边单手捂着脸满脸的泪水委屈的看着秦晓云,这时就有人看不下去了,挡在沈知愿面前对秦晓云道:“秦家姑娘,这还是在沈家呢!你就干这么欺负沈家姑娘,这以后秦家的宴会我们可就不敢参加了,在人家府上就因嫉妒人家姑娘的美貌,就设计害人家姑娘,还想毁人家姑娘的样貌,这若是在秦府,不定会怎么对待我们呢!毕竟这里的姐妹比你们秦家姐妹俩漂亮的多了去了,你还想都把我我们的脸划花了不成?” “你、你······”秦晓云话没说出来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秦晓兰见妹妹倒下急忙上前接住了她,刚说话的那姑娘忙摇着手道:“我可没怎么着她,我碰都没碰她,是她自己晕倒的,不关我的事。” 知君见她晕倒扶了扶额头吩咐丫鬟道:“快去大夫,在派人去请老夫人。” 丫鬟应声跑了出去,知君正想说把先把秦晓云抬道床上去,话还没出口,只听又有人惊呼一声,知君看去,是沈知愿也晕倒了,知君扶了扶额,身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知君一看是孙寄欢。 只听她小声道:“别担心,她们都是装的。” 知君惊讶的看向她:“姐姐怎么知道?” “她们在晕倒前都看好了怎么倒下去才不会受伤,没事的,我们先把她们扶去榻上。” 知君她们几个人一起把沈知愿和秦晓云抬到了罗汉床上,正好一边一个,几个小姑娘喂水的喂水,扇风的扇风,没一会两人边悠悠转醒,沈知愿双眼含泪的看着众人道:“我这是怎么了。” 刚才帮她说话的那姑娘便道:“你这是被气晕了,现在醒来便没事了,你以后可要长点记性,别再和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交往了。” 沈知愿弱弱的点点头道:“我这次是知道了,谢姑娘提点。” 另一边的秦晓云见沈知愿这么说真是气的想真的晕过去,刚想说话反驳沈知愿就被一边的秦晓兰给拦了下来小声道:“这事我们理亏,在人家家里打了人不管怎样都是说不过去的,你就少说两句吧!祖母一会就来,你是想跪祠堂吗?” 秦晓云一听跪祠堂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扭头狠狠的看了眼沈知愿,朝她哼了一声,便又扭过头不再看她。 第54章 知君这会儿也没空看她们两个演戏,就和孙寄欢交代了一声便去了初桃的房间,进去后初桃的脸上已经抹了王神医留下的治外伤的药膏,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只留下一道抓伤的痕迹,皮完全抓破露着粉色的肉,看着都疼。 “疼吗?”知君看着初桃的伤口问。 “不疼,姑娘。”初桃还对着知君笑了笑。 “当时我看到她要动手了,我能躲开的,害你白白受了伤,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知道吗?” “我知道姑娘看到了,不过姑娘你可没有那秦家姑娘力气大,我怕姑娘躲不过去,在伤着姑娘你。”初桃依旧笑了笑,脸上被打的一边现在已经鼓起来了,笑起来一边大一边小很是滑稽。 知君看着初桃滑稽的样子,想笑却笑不出,只是撇撇嘴道:“样子现在有点丑。”说完抬手抹掉要溢出眼眶的眼泪。 初桃看到了她家姑娘竟然心疼她落泪,一时也跟着红了眼眶对知君道:“姑娘你忘了,我们有王神医给的外伤药膏,不会留下疤的,奴婢过几天就能好了。” 知君点点头道:“一会祖母她们就会过来,你不必出去了,好好在屋里歇着。” “奴婢没事,既然老夫人要过来,奴婢更要出去让秦家的老太太瞧瞧,她家的孙女是如何在别人家里逞威风的。” 知君见她说话都有点吐字不清,时不时抽痛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道:“那你这会儿先在屋里呆着,等祖母她们过来了,若是秦家老太太讲道理你就不要出去了,若是她不讲道理我就让春杏过来叫你,行不行?” 初桃点点头道:“行,都听姑娘你的。” “那你先好好歇着,我过去那边看看。”话完知君便回了她的房间。 知君到后不久几位老太太就跟着过来了,谢老太太进来看见知君好好的站在一边心里松了一口气,往里瞧见躺在罗汉床上的沈知愿和秦晓云,再见到知愿脸上红红的巴掌印老太太皱起了眉。 到底是自己家的孙女,就算再不是她都没动手打过,何况还是打在脸上。 跟在后面的秦家老太太自然也看到了,她越过谢老夫人直接上前打了自家孙女一巴掌,刚起身的秦晓云被自己祖母这一巴掌给打蒙了。 一边的谢老夫人忙上前拉住秦老太太道:“老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她们小姐妹间闹着玩,你何至于打孩子,她们今天吵改天就能和好,我们当初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时的秦晓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祖母打了,一时委屈的很便哭了起来,不是小女儿家轻轻的抽噎,而是嚎啕大哭,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的一抽一抽的,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过没人能听清。 秦老太太拉着谢老夫人的手道:“妹妹你不用给她开脱,我这孙女我知道她是什么德行,被她母亲给宠坏了,做事向来是无法无天,从不考虑后果,今日你是大度,看看你孙女的脸被这孽障给打的,妹妹今日是给我面子不愿这孽障,我却不能不顾你我老姐妹一辈子的感情,今日这事我必给妹妹一个交代。” 说完就对着秦晓云道:“回家给我去跪一晚的祠堂,从明日开始便在家里抄写女诫,三个月不许出门。” “还有你。”说完看向秦晓兰,她今日这么放肆你做姐姐的竟不知拦着些,回去跟着跪一晚祠堂,抄一个月女诫,不许出门,都好好在家里给我思过。 而那边的秦晓云听到要跪祠堂时就顾不的哭了,只剩下一脸的委屈,被她祖母身边的婆子拉走的时候,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沈知愿,却也聪明的没在说话。 这场闹剧就这么平息了下来,真相如何聪明的人自然能看出来,不过也没人在意。 这事后沈知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午用餐都没露面。 用餐时孙寄欢和知君坐在一起,期间她悄悄提醒知君道:“这件事怕是和你姐姐脱不了干系,你以后要留心,别被她给欺负了。” 知君笑着看向孙寄欢道:“姐姐果然聪明。” 孙寄欢闻言惊讶的看着知君笑了笑道:“你早就知道?不对,你是心知肚明。” 然后又笑着斜睨了知君一眼道:“倒是我自作聪明了。” “姐姐那里的话,妹妹愚笨的很,若不是初桃今日妹妹就被打了,以后在外遇到,还望姐姐继续提点妹妹。”说完讨好的拉着孙寄欢的胳膊摇了摇。 通过今日这事知君对她这嫂子又了解了几分,心中更加喜欢这个嫂子了,心中巴不得春闱赶快到来,这样哥哥就能快点娶到嫂子了。 等到宴会散了知君陪着祖母和外祖母把客人送到大门处,看着她们坐上马车一辆辆走远才有陪着两位老人回了福寿堂。 谢老太太问起了今日她们的事,知君把事情的始末都一五一十的和祖母讲 谢老夫人听后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这个六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今日也算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父亲已经给她选好了人家,只等她及笄后就把她嫁出去。” 知君闻言摇了摇头道:“六姐姐今日闹这出就是不满父亲随意把她嫁人这事,祖母您还是说说父亲,先不急着把六姐姐嫁出去吧!” 谢老夫人摇摇头对知君道:“你六姐姐的事你不要管,这些自有你父亲做决断,祖母只能告诉你,她的事都是她咎由自取。” 陈老太太这时也搭腔道:“君儿,这事听你祖母的。” 知君无奈,她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帮着沈知愿,她只是不赞同父亲的做法,女儿做错了事不是教育她悔改,而是随便找人把她嫁出去了事,这让她觉得父亲根本没有拿她们当作女儿。 在福寿堂直待到用完晚饭才陪着外祖母回了梅香馆。 沈知愿这边回了秋水苑就让望秋去取了冰块回来,她看着镜子里她脸上巴掌印狠狠的骂道:“贱人、贱人,都是贱人,都怪秦晓兰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提醒,秦晓云那个蠢货怎么会反应过来打了我一巴掌,真是气死我了,差点因为那两个贱人坏了我的名声,不过还好我聪明及时把局面板了回来,望秋赶紧给我那冰敷敷,今天晚上我还要见杜怀青呢!可不能顶着现在这张脸去见他。” 望秋拿起手帕放了两块冰块裹在里面,轻轻的给沈知愿敷着脸道:“姑娘不必担心,奴婢这方法很是管用,保管到晚上看不出来。” 冰冷的冰块敷在脸上,冰的沈知愿一哆嗦,还伴随着脸上的疼痛,她也不再说话了,只闭着眼睛皱着眉默默忍受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望秋才放下已经滑成水的冰块,拿起巾帕给沈知愿轻轻的擦了擦脸道:“好了小姐,奴婢在去厨房拿几个煮熟的热鸡蛋给小姐敷一敷就看不出来了。” 沈知愿看了看镜子中已经不再红肿的脸满意的点点头道:“把午饭也一起带过来吧!” “是,姑娘。” 望秋退出去后沈知愿才闭着眼睛躺到了床上,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才算放松了下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秦晓兰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的计谋时她有多紧张,她是真怕父亲知道后不管不顾的就把她给嫁出去,真那样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就在沈知愿快要睡着时望秋提着食盒进来了,便叫沈知愿,便把食盒里的菜摆放在桌子上,沈知愿听到望秋的叫声,睡眼惺忪的从床上起来往外间走。 望秋见沈知愿出来便道:“小姐今日厨房的菜很丰富,我给小姐选了小姐最爱吃的鱼,可新鲜了小姐快来尝尝。” 说完就把筷子递给沈知愿,沈知愿听说有鱼便很开心,她最爱吃鱼了,只不过冬季不好买,所以她已经一个冬天没怎么吃过鱼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鱼肉递进嘴里,可还没品出鱼肉的鲜甜来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一股难以忍受的腥味传来,沈知君就弯着腰吐了起来,边吐边道:“拿出去,快把鱼给拿出去,太腥了,这鱼怎么这么腥。” 望秋疑惑的端起鱼来闻了闻道:“不腥啊小姐,这鱼挺香的。” 沈知愿迟疑的看着望秋,看她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便上前闻了闻还是一股腥味没忍住又干呕了起来,眼泪直在眼中打转,望秋不敢迟疑把鱼端了出去。 回去后就见沈知愿呆呆的坐着,望秋仿佛明白了什么小声的问道:“小姐,你不会是·····” 沈知愿冷冷的看了望秋一眼道:“把嘴给我闭严实了,这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听到了吗?” 望秋没想到沈知愿这么大胆,居然与人,她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沈知愿已经两个月没来癸水了,沈知愿以前月事便不准,她也没留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望秋连忙举起手起誓道:“此事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奴婢若是说了,奴婢必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沈知愿见她这样说便放下心来,心中暗暗想着,她必须尽快让杜怀青娶她,不然她的肚子就要露馅了。 第55章 这日傍晚沈知愿就让望秋出去买了一些西域香料,这些香料及其名贵在京城的公子哥中很是受欢迎,她也是从前在桑子彦口中听说过,他告诉过沈知愿京城只有四和香馆里有卖,一两需千金,沈知愿没有那么多钱,就让望秋把她这么多年积攒的所有银子和一些值钱的首饰都拿去变卖了换了钱去买香料。 望秋赶在戌时初赶回了家里,到了秋水苑就悄悄进了沈知愿的房间。 沈知君见望秋终于回来边问道:“买来了吗?” “买到了,小姐。” “怎么这么慢,没叫人发现吧!” “就是奴婢怕被人发现,从当铺里出来,奴婢得意乔装了一番才去了那四和香馆。” “买了多少?” “小姐给的首饰都卖了才将将够买一钱的。”说完望秋拿出用手帕包好的香料给沈知愿。 沈知愿拿着用黄色纸包着的香粉,她小心拆开闻了闻,点点头道:“没错是这个味道,桑子彦曾在我房间里用过。” 望秋不解的问:“姑娘,我们花那么多银子买香料做什么,这香料也太贵了。” 沈知愿看了望秋一眼道:“不该问的就别问,管好自己的嘴。” “是,小姐。”望秋怯怯道。 沈知愿看着手里小小的一包粉末道:“这也太少了,你买时那人可又说能用几次。” “说了,那人说这点能用六七回的,每次取拇指盖那么一小片的香粉混在平日用的香料里使用,还有商家特意交代这香料不能连日使用,不然会伤根本。” 沈知愿听完微微一笑道:“知道了,能用这么多次足够了。” 到了天渐渐黑下来,沈知愿又对着铜镜细细上了一遍妆,涂料平日里她不会用的大红色口脂,穿了件微微能透出红色小衣系带的纱衣,外面又穿了件连帽斗篷,见院里渐渐安静下来,她才叫上望秋悄悄出了秋水苑,直接走入花园小径,天已经完全黑透,沈知愿大着胆子心里默念“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孩子,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那么短命的。” 等快走到凉亭时,沈知愿透过夜色隐隐能看到在凉亭里踱步的身影小声吩咐望秋道:“这在边看着,若有人来就学猫叫提醒我知道吗?” “奴婢知道,小姐放心。” 沈知愿点点头,又低头理了理衣裙,慢步袅袅婷婷的往凉亭走去。 天将将黑就来凉亭等着的杜怀青此刻心里正着急,他怀疑是沈知愿骗了自己,想着她不会来,可又想着万一呢,万一她真的来了呢。 正想着要不要走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杜怀青随即转身,见到了身披斗篷莲步袅袅朝自己走来的沈知愿,随着她走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杜怀青忙快步走出凉亭到沈知愿面前道:“知愿姑娘,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沈知愿见他这样微微福身道:“让公子久等了,只是今日祖母宴客,知愿回去后便休息了一会,不成想竟睡了过去,这才来晚了。” 见她这样说,杜怀青心里是一点气也没有了,忙对沈知愿道:“姑娘今日受累了,请姑娘到凉亭里坐坐。”说着大胆的伸出一只胳膊到沈知愿面前。 沈知愿故作羞赧的朝杜怀青看了一眼,夜色中,杜怀青只看见沈知愿黑漆漆的双眸中透出的光,只觉心中怦怦直跳。 沈知愿见他一直不曾收回胳膊,便伸出手负上他的胳膊,只觉得手下的胳膊微微一动,沈知愿笑了笑道:“公子请。” “知愿姑娘你,你是不是也对杜某有意?”杜怀青见她愿意让自己扶,就大着胆子问。 “杜公子既然问起,知愿便不瞒公子,知愿确实心悦公子。” 杜怀青听她说心悦自己便直接抓住沈知愿的手道:“当真?”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当真,不过知愿心知配不上公子,还望公子忘了知愿吧!” 杜怀青如一盆冰水泼了下来,刚还高兴万分的心情顿时堕入谷底:“为何?知愿怎会这样想,知愿你冰清玉洁,杜某心爱姑娘,还是说是知愿看不上杜某?” “不是的,杜公子,是知愿不配公子的喜爱,知愿被父亲许了人家,我虽不知那人是谁,可父母之命,知愿只能遵从。” “许了人?那人是谁?为何没有听说?” 沈知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从青云寺回来后父亲就不让我外出了,只说让我安心在家里待嫁,只等着我及笄后便完婚,我以为是父亲以前便定好的人家,可去问了母亲,母亲却说父亲还在找,可我还有一月便就及笄了,也不知父亲找到了没有。” 杜怀青听她这样说,在一联想前几日他听到的那两个丫鬟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这那是他父亲要把她嫁出去,这分明就是沈知君设计陷害自己姐姐才害的她被父亲厌弃,想随便找个人就把她嫁出去了事。 杜怀青心疼的看着这个单纯美好的女子道:“既然你父亲还没为你找到夫婿,那么我们就还有可能,知愿你不能就这么推开我,我们两个既然两心相悦,就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你未嫁,我未娶,我们两个就有可能。” “真的吗?怀青哥哥,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沈知愿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上杜怀青。 杜怀青看着沈知愿对自己满是信任的眼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道:“自然是真的。” 沈知愿也跟着点点头然后双手便慢慢环上杜怀青的腰道:“我愿意和怀青哥哥一直在一起。” 杜怀青身子僵硬着听到姑娘怯生生的表白双手也慢慢把沈知愿圈在怀中道:“我也愿和知愿在一起一辈子。” 慢慢的杜怀青才放松下来,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直觉着一股酥麻感传遍全身,便双手慢慢抬起沈知愿的头,沈知愿迷蒙的双眼看向自己,杜怀青慢慢低头吻上沈知愿的额头,然后慢慢把她的帽兜取下露出她满头的秀发,双手抚摸着她的长发道:“你可真香。” 说完便吻上了沈知愿的唇。 第56章 沈知愿回到秋水苑时正好听到敲起三更的棒子声,她让望秋叫了婆子抬了热水进来,之后就让她们都出去了,连望秋都没留。 沈知愿伸手试了试水温,见温度刚刚好便抬手解开衣带,脱去纱衣,只见小衣的带子已经被扯断了,沈知愿脱下后看了眼便仍在了一边,随后退去身上的衣服全身埋入热水中,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白皙纤细的双臂搭在浴桶边。 等水渐渐凉了下来她才从浴桶中起身,擦干了身子换上寝衣,系寝衣带子时看见了胸口处的红印,沈知愿笑了笑便快速的穿好了寝衣,去了里间拔步床上躺下,嘴角微勾着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知君依旧是陪着外祖母用完早膳,又去了福寿堂给谢老夫人请安,之后带着初桃和兰草两个大丫鬟去了小院,知君这次没带福妈妈,一是觉得以后她都要常常到小院来,不能每次都带上福妈妈;而是福妈妈年纪也不小了,实在是不忍心老是折腾她老人家,便和祖母说了不带福妈妈的事,祖母听后自然不同意,知君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祖母,还有外祖母在一边帮腔,谢老夫人才同意知君出府,不过也交代了知君要多带两个丫鬟,知君连忙应下,这才顺顺利利的出了府。 马车一路不停的到了小院,知君下了马车吃了一惊,只见小院的大门和后罩房已经被夷为平地了,这么快吗,已经扒完了知君心想。 胡掌柜远远就见到知君的马车行驶过来,两忙踉踉跄跄的朝知君跑过来,实在是遍地都是砖石,不踉跄也不行。 “东家来了,这里昨天下午就扒完了,今天就行清理好,后天就行正式开工了。”胡掌柜走到知君面前行了礼道。 知君听完点点头道:“不错,速度挺快的,木材砖石这些可都订好了?” “回东家,这些已经定好,都是定的上好木料和砖石,今日下午就能送过来,不影响明日开工。” 知君又点点头问:“账上的银子可还够用?” “回东家够用。” 知君很惊讶的看着胡掌柜,知君已经算了算买了那么多东西,那两千两应该已经花完了才对,她今日过来就是来送银票的,可胡掌柜却告诉她够用。 胡掌柜见知君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她惊讶什么就道:“够买木材砖石这些我只付了定金,以防他们以次充好,这些就等茶楼建好在一次性结清,东家给的银子还有一千多两,这些银子供我们和瓦匠师傅们的工钱以及这段时间吃喝绰绰有余,东家只等茶楼建好,在往账上添银子即可。” 知君见他这样说,刚准备掏银票的手又收了回来,既然他这会儿不需要,那有硬往外送银子的道理,知君微微点头应下,只客气道:“胡掌柜账上若是缺银子了,记得找我取。” “是,东家。” 知君看了看堆满砖石木料的大门处,又抬了抬自己的脚最后道:“今日我就不进去了,胡掌柜回去吧,我明日再来。” 知君一行三人坐上马车就离开了小院,回府的路上知君让马车改了道,去了西城街最大的茶肆,她想着既然决定要开茶楼,总要先过去看看同行的茶肆是怎样经营的吧!知君也是说干就干的性格,想法有了即刻就去。 马车到了茶肆,知君三个下了马车,知君抬头看了看日头,约莫已经到了巳时,又左右看了看街上的行人,这里处在闹市区,街道两边都是小贩,行人更是路易不绝,知君又抬头看了看匾额,简简单单茶肆两个字,等知君进去,里面大堂内几乎已经坐满了人,说书先生正说着书,知君留意了一下这些人都点了什么,只见桌子上大多都是一壶茶,一碟子瓜子,一碟子花生。 看来来这里的人不是为喝茶而是为听书,知君也有留意这些人的衣着,多是穿的粗布衣衫,可见都是普通的百姓,等到了二楼,这些人桌子上的东西多了些,茶喝的是大碗盖茶,茶具也是青瓷,显然比大堂的要好上许多,知君依照其他人桌子上的也点了一份,除了瓜子和花生知君又点了些果脯和肉干,茶也是普通的茶,知君就照着单子点了三种。 坐在二楼能正好看见一楼大堂的说书先生,知君仔细听了会讲的是沉香救母的神话故事,底下的人叫好好声连连,后面讲的什么知君也听不清了,索性就不在听,开始看这茶肆的装饰,知君敲了敲桌子,都是普通的木材,桌面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缝隙,是木板拼接的痕迹,可见这些桌椅都是最为便宜的,又看了看隔间的屏风,确是油纸糊的,上面画了些美人仕女图,画功也只能说还能看。 看完这些,知君的信心大增,等茶上来后知君端起尝了尝,茶味很淡,还有淡淡的苦涩,便放下茶看了看初桃和兰草,只见她们喝了一口也放了下来,知君笑了笑问道:“你们的茶味道怎么样?” “不好喝,就连咱们家里下人喝的茶都比这个要好些,就这样一碗茶他们还要十个铜板,真是不值。”兰草道。 “来这里喝茶的大多都是普通人,他们讲究的不是茶有多好,而是书说的好不好。” 兰草点点头道:“姑娘说的对,我刚看的这里有些人都是站着的,茶都没有点,只是单纯来听书的。” “是啊,所以我们的茶楼要想和普通的茶肆区别开就是其一一定不会请说书先生,其二茶叶一定要是好茶,其三桌椅板凳都要用上好的木材和工艺。” “啊!那姑娘我们得花多少银子啊?那得多久才能回本啊!”初桃心疼的问。 “要想茶楼经营的好,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有我们的茶楼是这京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就不怕没人光顾。” 兰草听完知君的话重重的点点的头道:“姑娘说的对,我觉得姑娘说的有道理。” “咱们姑娘说什么你都说对。”初桃吐槽道。 “我就是觉得姑娘说的都对嘛!”兰草不服气的反驳。 “好了,你们两个,今天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知君便起身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初桃和兰草把没吃完的干果和果脯用手帕包了起来,知君无奈的看着她们,初桃道:“都是花了银子的,不能浪费。” 之后三人便回了家。 再说杜怀青这边,自从昨晚在花园凉亭见了沈知愿回去后便一夜没合眼。 这日一早便早早的起来练拳,沈砚安晨起去练拳时,见到杜怀青已经练的满头大汗,他知道昨晚杜怀青晚上出去见了沈知愿,也知道他是半夜三更时方才回来,他们干了什么他不关心,他只知道妹妹说过杜怀青和沈知愿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他只需要护好自己妹妹就好。 第57章 这日杜怀青一整日都在走神,脑子里想的都是沈知愿,她也是沈家的嫡女,娶她的话也能背靠沈家的资源,只不过她的嫁妆应该没有沈知君的多,毕竟她外祖家不过是个普通的商户,比不得沈知君的外祖家里有钱,可不论如何,他是从心底里讨厌沈知君,她那么恶毒,以后即便是娶了她恐怕也会家宅不宁,以她的心性,她是不会允许他纳妾的,不纳妾陪着这么个毒妇过一辈子,他光想想就难以忍受。 所以还是知愿好,虽没有那么多的嫁妆帮扶自己,可只要有沈家做帮扶,他不愁以后,况知愿通情达理,过两年他再纳表妹进府,有沈家和表妹康家做帮扶,他以后必定会前途无量。 这样想着他便打定主意明日休沐回家,他便要告知母亲他的想法。 终于等到下学时他却被秦老先生留了下。 秦老先生严肃的看着他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明年春闱你必定会名落孙山,你资质不差,只是心性太过浮躁,我既然收了你进家塾,便要做好为师的责任,我且问一问你,还想不想参加明年的春闱了?你若不想,便先回去你之前的书院在去好好攻读三年。” 杜怀青听秦老先生竟然想让他回书院,便急忙躬身认错道:“先生教育学生知错,学生就是惦记着祖母的病情无法安心,明日休沐学生回去看完祖母必当收心跟着先生好好治学,望先生原谅学生。” 秦老先生闻言道:“也罢,念你孝心一片,这次便不罚你了,下次若还是这般状态,我定严惩不贷。” “是,学生谨记,学生以后定当收心静心,专心治学,学生谢先生今日教诲。” 秦老先生点点的头摸了把花白的胡须道:“回去吧!” “是,学生告退。” 杜怀青说完便出了书塾,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老先生今日说的没错,他在这么下去明年春闱无望,他必须回家尽快和母亲商定,既然沈家着急把知愿嫁出去,那若是让母亲上门求娶知愿沈家一定十分愿意,这样想着便加快步伐回飞鸿轩,不过刚出福寿堂一侧的小花园就遇到了从福寿堂出来的沈知君。 知君特意等到书塾那边下学时间过了才从福寿堂出来,没成想还是遇见了杜怀青,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厌恶,好心情见到他都变糟了,不过见都见到了不打招呼是不是太过刻意,便想着福身行个礼就算是客气一下,毕竟人家这会儿算是客人。 谁知杜怀青见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就黑了脸,然后朝她一甩袖子便大步离去。 知君被他这一下给搞蒙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初桃道:“他这是给我甩脸子?” 初桃气愤的点点头。 “他凭什么给我甩脸子,能耐的他,这里是我家,在我家给我甩脸看,他以为他是谁?” 说着就一左一右撸起袖子打算上前去找他理论,初桃见她家姑娘的样子像是去干架,连忙拉住知君道:“姑娘别生气,咱不和他一般见识啊!若是在家里打了他,咱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知君甩来甩手臂没甩开回头对初桃道:“初桃你拉我干什么,我不是去打架,我是要去找他理论。” 初桃闻言忙放开知君的手道:“不是去打架啊!” 又看了眼已经进了飞鸿轩院门的杜怀青,指了指前面道:“已经走远了,姑娘还去吗?” 知君看了看前方已经没有杜怀青身影了又看了眼初桃,见她心虚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道:“不去了,回去吧!” 说完便快步回了梅香馆。 杜怀青到了飞鸿轩写了一封信让墨竹悄悄给沈知愿送过去,之后便回了杜府。 到杜府后杜怀青直接去了他母亲蔡氏的屋子,蔡氏如今也才三十多岁,却因守寡整日穿着深色素面的衣裳,头也梳成老夫人的样式,只用一根银簪做饰,显得比同龄人要老上十多岁。 见到母亲杜怀青先上前磕头行礼,他对自己的母亲是十分敬重的,因着父亲早逝,他还太小,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一人操持,一个寡居的妇人操持一大家子,其中的艰辛他知道,母亲的不易他也知道,因此他十分敬重和信任自己的母亲。 行完礼杜怀青就把自己的想法告知母亲,蔡氏听完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与那沈知愿是如何相识的?” 杜怀青不曾想母亲会问他与知愿的相识过程,愣了一下便告诉了母亲他与知愿的相识经过,顺带还把知愿在沈府遭受沈知君陷害的事也告知了母亲。 蔡氏听完眉头皱的更加的紧道:“既如此,你便更加不能娶沈知愿。” “为何?母亲,知愿的品行不比沈知君要好,母亲为何不同意?” “你也说了沈三老爷因着沈知君陷害沈知愿就着急把她嫁出去,可见她在家里是不怎么受宠的,既然她不受宠,你娶她有何用?你能指望她让沈家帮你多少?” 杜怀青听闻母亲的话恍然大悟,是啊,她也是嫡女又如何到底不如沈知君在家里受宠,知愿嫁妆不多他能接受,毕竟表妹家里也是经商的,到时候也能助他,可如果娶了她不能得到沈家的助力,到那时他就是后悔也没用。 “母亲说的对,是儿子欠考虑了,儿子回去在去观察看看,若是知愿在沈家不受宠,儿子定然不会娶她。” 蔡氏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她的儿子果然还是最听她的。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赶紧去看看你祖母去,她最近又不太好了。” 杜怀青心里咯噔一下,若是祖母这时病故,他要守孝一年,这一年内他不仅不能成亲,就连春闱他都参加不了。 杜怀青忙起身去了杜老太太的屋子,他到时正好赶上老太太用药。 老太太见自己孙子回来激动的放下药碗伸着手道:“青儿回来了,在沈家怎么样,吃的好吗?睡的好吗?学业如何?” 杜怀青望着祖母一脸病容,伸向自己的手更是骨骼分明,整个人套在往日的衣服里显得十分瘦弱,极不合身,祖母和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裁制新衣了。 看着祖母对自己一脸的关心,杜怀青心中很不是滋味,便一一回答先让祖母安心。 “孙儿在沈家一切都好,您看孙儿还胖了几斤呢!沈家族学里的秦先生对孙儿也好,今日下学还特意指点孙儿,先生也夸孙儿资质不错,明年春闱有望考中。” “好好好,那就好,祖母一定会好好养病,不拖你后腿,你只管安心在沈家好好读书,不要担心家里,更不要担心祖母,知道吗?” “是,祖母,孙儿谨记,好好读书来年高中光耀我杜夫门楣。” 杜老太太高兴的点点头:“好,我孙儿有志向,你祖父和你父亲在天有灵定会好好保佑你的,他们也会因你而骄傲,在天上也能瞑目了。” 说完老太太便咳了起来,杜怀青忙上前给祖母顺气,等老太太好不容易停下来,便对身边的嬷嬷道:“把药递给我。” “我来吧,嬷嬷我喂祖母喝药。”说完接过嬷嬷手中黑乎乎的药,慢慢喂给了杜老太太。 第58章 沈知愿收到杜怀青的信后,很是高兴,她没想到这么快杜怀青就想娶她,可她还没高兴两天事情就变了,她发现杜怀青开始躲着自己。 杜怀青回沈府的第一天早上,她就在秋水苑门口等他,可只见他带着书童匆匆出了飞鸿轩直接往书塾快步走去,沈知愿只当他去书塾晚了怕先生处罚,便没在意。 到了下午她让望秋守在书塾那边的小花园,传话给他晚上她还在花园凉亭与他相见,望秋回来说她把话亲自告知了杜怀青。 可晚上她在花园凉亭等到了二更天都没见他过来,她心中开始隐隐不安,着不对劲,明明他回家前还给自己写信说回家就让他母亲带媒人上门求亲,为什么从家里回来了开始躲着自己,一定是他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会是什么呢? 沈知愿不停的问自己,难道是因为他母亲不同意他娶自己,可为什么呢?她可是沈家嫡女,难不成是他家里给他想看了家世更好的,也不太可能,那个世家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个败落的门户,沈知愿左思右想都不相信杜怀青这么容易便放弃自己。 第二日一早沈知愿就站在飞鸿轩院门外的假山石后等着杜怀青出来,一见到他出来沈知愿便从假山石后现身,她看到杜怀青见到自己后的吃惊,接着就是心虚的表情,沈知愿心中顿时便明白了,居然真是他不要自己了,沈知愿心中冷笑,既然占了自己的便宜,这会儿他想不要便不要了,他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沈知愿心中怎么想脸上丝毫不显,只故作委屈的看着杜怀青,也不向前,就站在假山石边静静的看着他。 果然杜怀青还真就吃这套,其实昨天在收到望秋递给他的消息时,他就开始纠结,毕竟知愿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爱慕自己,这些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无用。昨天晚上他几次走出屋门最后都转头回去了,他到底没勇气见知愿。 所以今天早上见到知愿在等着自己时,他心中隐隐作痛,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知愿,他们才刚刚互通了心意,这么快自己就想背弃她,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看着知愿愿眼睛含泪的望着自己,又十分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这一幕深深刺痛着自己的心,最后杜怀青还是屈服了,他大步朝沈知愿走去,走到她身边把她拉回假山后面,然后紧紧抱住了她道:“知愿对不起,昨天我不小心睡着了,等我醒过来已经半夜了,我去了凉亭,那时你已经走了,对不起,知愿你别伤心。” 知愿被他抱进怀里,又听到他的解释,眼神里全是厌恶,可嘴上却说:“真的吗怀青哥哥,你不要骗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若是不要我了,我只有去死了。” 说完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无声的流泪,轻轻的抽泣,柔若无骨的让人怜惜。 杜怀青见她这样,母亲的话这时他全忘了,满心都是沈知愿,还不犹豫道:“知愿你放心,我已经把我心悦你的事告知了母亲,不过不巧我祖母这几天病了,我母亲需要在祖母身边照顾她,等我祖母好了,母亲她就会带媒婆上门提亲,我答应了祖母要好好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这期间我若是疏忽了知愿妹妹,还望妹妹不要与我计较。” 沈知愿见他有所松动,心知这件事怕是真出在他母亲身上,不过这段时间她只要牢牢把握住杜怀青,最后在适当的时间把有孕的事情抛出去,反正是在家里,坏不了自己的名声。 沈知愿心中有了计较便对杜怀青说:“既然怀青哥哥这么说了,知愿相信怀青哥哥,也等着怀青哥哥来娶我,我也不会打扰怀青哥哥读书,只要怀青哥哥记得时常来看望一下知愿就行,时辰不早了,怀青哥哥快去书塾吧!别去迟了让先生罚,我听说秦老先生最为严苛,怀青哥哥别因我而受罚,那样知愿会愧疚死的。 “妹妹如此善解人意,怀青定不负妹妹,我先去书塾,晚上在凉亭里等妹妹。” 说完便抱起沈知愿在她唇边一吻,然后转身便离去了。 见他走后,沈知愿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他吻过的地方,又等了一会,才悄悄出来,又快速走入花园,在花园里找到帮她望风的望秋,然后才回了秋水苑。 她只当自己足够谨慎,没人会知道。 殊不知,在她早上一出院门她院里的小丫头就通知了梅香馆。 此时梅香馆,知君刚陪外祖母吃过早饭回了房间,便见春杏一脸兴奋的朝自己走来,知君见她这样就知道有好消息,便让人守好门,带着春杏去了里间。 知君刚坐上贵妃榻,就见春杏已经忍不住道:“姑娘,六小姐今日早上躲到咱们五少爷院门前的假山后面堵着了杜怀青,奴婢今天一早就接到那丫鬟来报说六小姐早早便出了院子往花园里去了,奴婢就赶紧过去猫在咱们五少爷院墙外的冬青丛里,没一会就见道六小姐鬼鬼祟祟的躲到了奴婢不远处的假山石后,当时吓坏奴婢了,生怕自己被六小姐发现,没一会就见到杜怀青出来了,见到六小姐,就连忙过去把六小姐拉回了假山后面,然后还抱住了六小姐,六小姐当时还哭了,奴婢听着是因为杜怀青答应了昨晚要去花园凉亭见六小姐,不过不小心睡着失约了,六小姐还说她什么都给杜怀青了,他要是不娶她,她就只能去死了,然后杜怀青就答应要娶六小姐,还说要等到他祖母病好了就让杜夫人带着媒婆上门求亲。” “他真的说要去六姐姐了?” 春杏点点头:“是的,奴婢听他是这么说的。”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奴婢猜测也就是前几天的事,这几天姑娘忙着茶楼开工的事,不过秋水苑来报过说有一晚六小姐三更半夜才从外面回来,回来还叫了热水,那日不是奴婢那个朋友值夜,她也是起夜时才发现六小姐出去过,次日一早便报给了奴婢,那天姑娘一早便出去了,后面奴婢便把这事给忘了。” “对了,姑娘,杜怀青还约了六小姐今晚花园凉亭相会,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知君刚喝了一口茶,听春杏这话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还呛的自己直咳嗽。 春杏吓了一跳,忙上前给知君拍背:“姑娘怎么样了,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喝口水还把自己给呛着了。” “我没事了,咳咳,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说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喝口水还把自己给呛着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 春杏想了下道:“啊!奴婢说杜怀青约了六小姐今晚在花园凉亭相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什么?”知君忍着笑问。 “看杜怀青亲六小姐呀!”春杏一脸天真的道。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知君很是惊讶,看春杏这一脸懵懂的样子,她应该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才对呀! “我今天早上看见了,杜怀青亲了六小姐这里。”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然后六小姐还拿出帕子擦了擦,应该是沾上了口水,杜怀青这么大了亲人还流口水,真恶心。”说完还嫌弃的撇撇嘴。 第59章 知君听完春杏的话,脑子想像着当时那个画面,摇了摇头。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毕竟春杏还小,她还不知道那些事,接着脑子里又想起了前世她与杜怀青在一起时的画面,知君吓的连忙摇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都甩出去,知君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抖了抖道:“恶心,确实恶心。” “所以啊春杏,咱们今晚就不去看了啊!”免得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伤害了她们家春杏幼小的心灵。 “好,都听姑娘的。” 知君摸了摸春杏梳的毛绒绒的小脑袋,她们家春杏还真是可爱,上辈子她一直对杜怀青怀有戒心,还大着胆子劝自己不要嫁给他,可惜自己不听她的,反而还把她将为三等丫鬟,不让她靠近自己,现在想来春杏的直觉是真准。 “走,咱们拉上外祖母去祖母那里打马吊去。”说完便出了屋门直奔中堂而去。 到了却没见到外祖母,问了丫鬟才知道外祖母已经去了福寿堂,知君又带着春杏和初桃往福寿堂而去。 见知君进来,谢老夫人笑着道:“我们家的大忙人今日怎么没出去?” 知君见祖母打趣自己笑了笑道:“那边已经开工了,我又帮不上忙,不如在家里陪陪祖母和外祖母。” 陈老太太这时道:“我们俩还需要你陪?若不是因着你小舅舅的婚事,我定要在京中好好待上半年,和你祖母去寺院里礼佛,去庄子上住住,不比待在这京中要好玩。” “那外祖母您就别回去了,让小舅舅在京城娶亲,您就和祖母出去游山玩水去,多好。” 陈老太太道:“不成,不成,陈家的基业都在临安那边,我和你祖母约好了,等你小舅舅成完亲,我就到京城好好陪你祖母住上一段时间。” “好,到时候我也要陪着你们。” “不要你陪,我们姐妹两好不容易才聚到一处,你个小丫头跟着我们不能尽兴。”陈老太太道。 知君委屈的看着两个老太太,怎么办,她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两个最疼爱她的老人聚到一起后,自己竟然成了最多余的那个。 而两位老人此时看着知君表情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知君更郁闷了,这里没人爱她了,她站起身道:“我去找小舅舅去,他一定不会嫌弃我。” “你小舅舅出去访友了,明天才回来。”陈老太太道。 知君要哭了,小舅舅出去竟然不带她,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你既然没事做,就去找小八,多和他玩玩,你们姐弟也亲近亲近,他整日也只有丫鬟婆子陪着,今日他的先生有事请假,没去学堂。”谢老夫人给她出主意。 知君想了想,她的弟弟沈砚溪,是邓姨娘所出,她之前就住在秋水苑后面的院子,那个院子分成东西两个小院,东边小院叫青竹馆是邓姨娘所住,西边小院叫蔷薇院,是陆夫人做姨娘时所住。 知君印象里的邓姨娘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长相很是清秀,只可惜生下八弟沈砚溪便死了。 知君便点点头:“那我就去逸云斋看八弟去。” 说完还傲娇的看了两位老太太一眼甩头便出了屋门。 后面传来谢老夫人的笑骂声:“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陈老太太道:“随她去,她还能这样自在几年。” 两位老人相视而笑。 知君没出福寿堂,直接从福寿堂的后面穿过月亮门去了逸云斋,这里是祖母为了方便照看沈砚溪,特意让工匠打通建了一个月亮门。 知君到逸云斋时,院子里十分安静,知君进了屋,见到一个嬷嬷在做衣裳,见到知君进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朝知君行礼道:“老奴不知是七小姐到了,给七小姐请安。” 知君忙上前道:“嬷嬷快请起,我来看看八弟,他去哪了?” “八少爷这会应该在书房练字,老奴带七小姐过去。” 知君点点的头随嬷嬷去了书房,进去后就见道一个小小的人站在小书案边上认认真真的在写大字,知君上前看了看暗道:“写的真好,比她当年写的好多了。” 小人运笔熟练,最后收笔,才抬头看向知君,见到知君先是愣了一下,最后是惊喜道:“七姐姐!”小孩子的声音软糯,这一声七姐姐叫的知君很是受用。 知君便蹲了下来道:“今日不是休息吗,砚溪怎么还在写大字呢?” 沈砚溪奶呼呼的声音道:“先生说底子要打牢,每日要写五张大字,不能偷懒,不然将来字写不好。” 知君听到四岁孩子的话很是羞愧,她就是当年偷懒字没练好的人,到现在练字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依旧没什么长进。 “砚溪说的对,练字不能偷懒,那砚溪今日写了几张了?” 沈砚溪伸出肉乎乎的小手道:“五张,已经写完了,我又写了两张,现在是······” 又伸出两个手指想了想道:“七张,今日写了七张。” “哇!砚溪这么厉害,已经写了七张了,那咱们今日就不写了好不好,七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沈砚溪被知君夸赞,小小的人已经知道害羞,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头道:“好,七姐姐我想吃糖葫芦,三叔爷家的砚宏说糖葫芦可好吃了,我还没吃过,七姐姐你能带我去吃吗?” 知君看着沈砚溪渴望的眼神,心里忽然感到酸涩,砚溪还这么小,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对他也是不管不顾,只知道专营他的仕途,陆夫人眼里只有沈知愿一个,也从来不关心八弟,只有祖母护着他,却也不能处处都能想到。 “好啊!姐姐今日就带你去买糖葫芦、捏面人、画糖画好不好?” 沈砚溪眼睛睁的大大的,亮晶晶的望着知君连连点点头,跟着学舌道:“好,七姐姐我要吃糖葫芦、捏面人、花糖画。” 知君提前让初桃叫了马车等在后门,知君就带着沈砚溪偷偷溜到后门,直接坐上马车离了府,也没让人去通知老夫人。 第60章 马车到了街上时街上的行人已经挤满,知君见人太多,不敢带着沈砚溪下马车,马车只能慢速在街上走着。 沈砚溪扒着车帘朝外看,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府,看什么都是新奇的,看着街上的孩子拿着一串红彤彤的果子在吃,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指着给子君看道:“七姐姐我也想吃那个可以吗?红红的那个。” 知君顺着他胖乎乎的小手看过去,就见到一个被大人牵着的小童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正舔着,知君看了眼沈砚溪道:“那个就是糖葫芦,姐姐碰到了就给你买好不好?” 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是糖葫芦,他只是听自己的小同窗提起的,也不知想念了多久,但是他却从没有跟祖母或者他身边的嬷嬷提起过,在他们面前他就是那个听话好学,从不惹事的孩子,他就静静的缩在福寿堂后面的那小小的一角,不惹任何人的注意,就连她这个姐姐若不是今日祖母提起都想不起他来,上一世他就是这样活着的,直到她去世,他们姐弟都没见过几面,甚至他长大成没成亲她都不知道,这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啊!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他的母亲却是自己的母亲亲自寻来给父亲的。 他母亲那样的女子若是没有被母亲遇到给了父亲,应该会嫁给一个不错的人,现在也应该能活得很好,可惜她遇上了父亲,而父亲眼里心里都没有她,父亲的眼里心里也没有母亲,甚至陆夫人也是一样的,她们这些女人对父亲而言都是一样的,父亲眼里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仕途和名声。 他们这些子女也是一样的,他不曾关心过他们片刻,知君有时想若是没有祖母和外祖母他们自己能不能长大成人。若没有他们自己早在母亲去世的那个冬天也跟着一起病逝了,那哥哥该有多伤心啊! “糖葫芦,好多好多糖葫芦。”沈砚溪指着一个扛着满架子糖葫芦的人叫道。 知君笑了笑对初桃道:“你下去给砚溪买几串。”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眼睛也直勾勾盯着外面的春杏补充道:“多买几串,我们拿回去吃。” “好的,姑娘。”初桃也看了眼春杏,笑了笑便下了马车。 “我也去,初桃姐姐等我一下,我怕姐姐拿不完。”春杏灵活的钻出了马车,一蹦一跳的追上了初桃。 知君透过车窗看向她们,又低头看了眼沈砚溪,感觉到姐姐的目光,沈砚溪也抬头看看知君朝她笑了笑,肉乎乎的小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笑眼弯弯,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 “砚溪还想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都买个砚溪。” “七姐姐,你是对砚溪最好的人。”四岁的沈砚溪忽然道。 “胡说,对砚溪最好的是祖母,祖母对我们都很好。” “对对,还有祖母,还有五哥,你们都是对砚溪最好的人。”沈砚溪挠挠头道。 见他提到哥哥,就问道:“五哥对砚溪怎么好了?” “五哥帮我,在书塾就没人敢欺负我了,五哥还教我练字,还给我买点心吃。” 知君见他一样一样数着哥哥为他做的事,原来还有哥哥默默的关心着砚溪。 初桃和春杏回来了,一人拿着四串糖葫芦,春杏笑的眼睛都快瞧不见了,知君先拿了一串递给砚溪道:“一次不要吃太多,小心一会吃不下其他好吃的。” 沈砚溪两眼亮晶晶的盯着知君手中的糖葫芦,也不看知君,就点点头,知君看他的样子也不忍心在多说什么,就直接把糖葫芦给了他。 砚溪接过糖葫芦就往嘴里塞,咬下一块冰糖道:“好甜。” 知君看着他的样子也笑了笑道:“小心竹签不要扎到嘴。” “我知道了。”沈砚溪嘴里含着糖葫芦道。 知君笑了笑又看向春杏道:“你们两个也吃。” 春杏迫不及待的也吃了一口,咬到了里面的山楂果,酸的她直眯眼道:“好酸。” 沈砚溪看着春杏喊酸忙举了举自己的道:“甜的,我的甜。”说完还傲娇的扬了扬脑袋。 春杏道:“八少爷你还没吃到里面的山楂果,吃到你就知道了,糖葫芦要咬着吃,我教你,像我这样。”说完就咬了一个糖葫芦下来,撑的腮帮子鼓囊囊的。 沈砚溪也学着春杏的样子咬了一口,不过他嘴巴还太小,只咬下了一小块山楂果,嚼了两下就酸的挤了挤眼道:“我的也酸,又酸又甜,好吃。” 后面知君带着他买了很多东西吃的玩的,还有一整套的笔墨字砚,沈砚溪高兴的抱着不肯撒手。 马车回去的时候,快到家门口的胡同时,知君叫停了马车让春杏下去告诉老夫人一声,她要带着砚溪在外面吃,出来的时候想着一会儿便能回去,现在她想带砚溪去食鼎斋,便不能不和祖母打声招呼,免得她老人家担心,不过怕是说了她更担心,所以她只让春杏告知祖母他们在街上买了东西吃,并未严明她是带砚溪去了食鼎斋。 在街口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春杏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上了马车知君就问:“祖母可有说什么?” “老夫人没说什么,只说让小姐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知君闻言点点头,马车不一会就到了食鼎斋,进去后大堂已经坐满了人,小二已经认出了知君,直接带着知君去了上次她去过的大堂后面的屏风处等着。 小二道:“姑娘在此等一会,小人去给姑娘安排一下雅间。” 知君点点头道了一声有劳了,小二便转身离开了。 沈砚溪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紧张的小手紧抓着知君的手。 不一会小二回来,带着知君从后面的楼梯上了楼,知君奇怪的问了句:“这楼梯是?” 小二是个机灵人,当下就知道知君疑惑什么便道:“这楼梯是东家修来给自己走的,平日里都是东家带人从这里上去。” 知君闻言点点头道:“敢问你们东家是?” 小二奇怪的看了知君一眼道:“我们东家姑娘自然认识,姑娘这边请。” 说话间小二就带着知君推开了一个门,从门里出来知君才看出来这里已经是五楼了。 知君看了眼之前两次跟舅舅进去的房间,门口有人守着,那人她认识是王宴礼身边的人,原来他也在,知君心想。 小二带她去了另外一间,与王宴礼待的那间相邻,知君想着要不要去拜见一下,又想着她这个表叔爷兴许在宴客不方便被打扰,遂就作罢。 进了雅间后知君看了看这里与王宴礼那间陈设差不多,心里想着小二那句食鼎斋的东家自己认识,又结合此刻王宴礼在这里,知君大胆的猜测王宴礼就是食鼎斋的东家。 第61章 知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天呐!如果食鼎斋的东家是王宴礼,那么她手里就握了他一个巨大的把柄。 在大梁国官员本人禁止经商,其实许多官员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几间铺子和几个庄子,不过都会记在家里女眷身上,官员本人是不允许经商的。 可若是食鼎斋幕后的东家真的是王宴礼,想来明面上也不会在他名下,可这也是十分危险的,这事若是让他的政敌知道,这无疑对他是致命的,他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知道了吗?知君有点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姐姐这里好漂亮呀!”知君的手被拉了一下低头便听到。 “这里不光漂亮这里的饭菜也非常好吃。”知君捏了捏沈砚溪肉乎乎的小手道。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吃好多好多。”沈砚溪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等饭菜全部端上来初桃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看着小二带人退出去才道:“姑娘奴婢怕今日带的银子不够,咱们还没点呢?他们怎么就已经上了?” 知君笑了笑道:“别担心,这里是五楼,舅舅带我来过两次,小二认识,银子不够就记到到小舅舅账上。”说完还坏坏的笑了笑。 一边的沈砚溪看着子君笑也跟着傻傻的笑,逗的初桃和春杏也跟着笑。 这边吃的十分热闹,知君留心听隔壁的动静,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若不是进门时见到隔壁门口有侍卫守着,还真是像没人一样。 而此时的隔壁,气氛却是冷到了极点,当朝左丞相,王宴礼的岳父兼老师李承儒此刻正眼神锐利的看着王宴礼,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他的女婿,女儿虽已经病逝多年,他与这个女婿的关系一直保持的很好,而此刻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对面这个年轻人。 老人浑浊的眼眸此刻却笑了笑道:“你既不愿,我也不勉强,太子的话我已传达,桑家那边是还没反应过来,若他们知晓这些事都是你的手笔,那么到时候你在朝中将孤立无援,你真打算将你王家百年基业尽毁于你手吗?” “学生知道,老师所说都是为学生好,可人活在世不单单只为活着,学生寒窗数十年,为官也将近十载,只想做一个做一个与国与民皆有用之人。 李承儒啪地一声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厉声道:“何为有用之人?太子乃储君,是将来大梁国之根本,你辅佐储君就不是有用之人了?” “老师息怒。”王宴礼抱拳行礼便不再多言。 李承儒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急道:“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随后站起身甩袖离去,到了门口处背身对着王宴礼又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开门离去。 王宴礼看着昔日敬重的老师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中蔓延开来,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未动。 梁景帝子嗣不丰,年近六旬才得六子,最小的儿子刚满一岁,大皇子为贵妃所出,因年幼坠马摔伤了腿,落的残疾失去了夺嫡的资本;二皇子生性好战,性格暴烈不宜为帝;太子为中宫所出,却生性懦弱,梁景帝不喜,若没有李承儒在旁辅佐,恐怕早已被废;四皇子为丽妃所出,却性格扭曲,且好男风,已经死了两任皇子妃,被百官所参,终身禁足四皇子府;五皇子还未成年,是嘉嫔所出,嘉嫔娘家是普通商户,因此没有夺嫡的能力,六皇子为文妃所出,文妃是文家嫡长女,进宫五年,深受梁景帝宠爱,去年产下六皇子,梁景帝老来得子,对这个小皇子很是喜爱。 可六皇子终究还是太小了,放眼望去,竟无一人适合接这皇位。 老师为太子师,从他兼任太傅一职之时便只能辅佐太子,没有退路。 终究还是权势迷人心智,老师也不能免众。 知君这边再听到杯子碎裂声时就竖起了耳朵,然后站起身贴着墙去听,却只听到了开门声,其他什么也没听见。 初桃见她家姑娘居然偷听人家墙角,顿时觉得很是羞愧,这不是她家姑娘,她家那个从来都很守规矩知礼仪的大家小姐回不来了,见一边刚才还吃的很欢的砚溪少爷此刻也放下了筷子,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家小姐,初桃忙伸手挡住砚溪少爷的视线,对他道:“八少爷赶紧吃,小姐她都吃饱了,要站在墙边消消食。” 初桃违心地帮她家姑娘找借口,不能真的带坏了八少爷。 知君这边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是不小心摔碎了杯子吗?可怎么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呢?这墙不错,真隔音。 知君回到饭桌上便道:“这里的墙隔音真好,贴上去都听不见隔壁一点说话的声音,到时候我们茶楼也要修这种墙。” 一边的初桃无奈的扶额,她尽力帮她家姑娘在八少爷面前维护形象,可姑娘的一句话就让她的努力全白费了。 “偷听?七姐姐刚刚是在偷听?初桃姐姐还说姐姐是吃饱了在消食,七姐姐,先生说了君子要光明磊落,不可行偷摸之事,偷听这事是不对的,不是君子所为。”沈砚溪一脸严肃的看着知君道。 知君也是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引来一个四岁小娃娃的一通说教,一时羞的脸红耳热,结结巴巴道:“姐姐是听到刚刚隔壁有打碎杯子的声音,所,所以才去听的,我是担心隔壁有人出事,正常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沈砚溪点点头,郑重道:“先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姐姐这次是担心他人出事才偷听的,初衷是好的,做法却欠妥,姐姐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知君:“······” 一边的初桃却笑了出来道:“刚才奴婢还担心姑娘你带坏砚溪少爷,现在看来姑娘很难带坏砚溪少爷。” 春杏嘴里含着东西笑道:“八少爷,像秦了先生。” 知君联想到秦老先生以前教训自己时的样子,和刚才砚溪的神态如出一辙,难怪她竟习惯性的紧张。 第62章 知君一想到软糯可爱的小八以后长大了便可能成为秦老先生那样的人,知君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甚至能想到多年以后他长大了教训别人的样子。 这哪里是弟弟,这分明是爹好吗?他们的爹从来没有这么管过他们。 又看向还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的沈砚溪道:“砚溪说的对,姐姐这次做的不对,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做了,不对,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沈砚溪这才点点头软软的说了一声:“好。” 这才开心了起来,又变回之前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拿起筷子给知君夹了一块鸡肉道:“七姐姐,吃肉。” 一顿饭吃完主仆四人都是吃的肚子圆圆,桌子上的菜大部分都已经空盘,沈砚溪看着已经空了的盘子,很是满意道:“先生说了,不能浪费粮食。” 知君听到这句先生说就感觉头疼忙打断道:“既然都吃好了,那我们结账回家。” “好,回家。”沈砚溪软糯的声音道。 知君带着他们出了雅间门,下意识的看向隔壁,只见护卫还在那里站着,见到知君甚至还朝她使眼色。 知君想着既然王宴礼还没走,作为晚辈知道他在这不去拜见一下子也说不过去,就叮嘱初桃和春杏在这候着,自己拉着沈砚溪去了隔壁雅间,到了门口问侍卫:“表叔爷是否在里面?” 王五见知君过来很是高兴,他家大爷已经在里面坐了很久了,也不让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每次见他老丈人两人必定会不欢而散,他家大爷也会连着几天都心情不佳,见到知君王五心想他家大爷对这个沈家七小姐从小便不同,也许她能让他家大爷心情变好也不一定,听知君问他便忙点头,自作主张道:“我们家大爷这会儿正一个人在里面,姑娘请进。” “多谢,我去行个礼便出来。”说着知君便推门进去。 知君进门就见到桌子上摆满了菜,看样子并未动,又往里走两步隔着帘子见到了坐在茶桌旁的王宴礼。 知君对上王宴礼看过来的视线,从他眼中并未看到任何情绪,想来他是知道自己会来拜见他,便向牵着砚溪前两步隔着帘子向他行礼道:“知君携幼弟拜见表叔爷。” “这是你弟弟?” 知君诧异他会先问砚溪便道:“是的,表叔爷这是我八弟。” 接着又对砚溪道:“这是表叔爷,给表叔爷行礼。” “晚辈沈砚溪,拜见表叔爷。”说着就下跪行礼。 “免礼,不必跪了,带他过来。”王宴礼声音略有低沉道。 知君拉起跪到一半的砚溪,掀开帘子走近王宴礼。 “你自己带着他出来的?” 知君微微抬头看他道:“是,不过家里知道。” 王宴礼闻言点点头道:“胆子还是那么大,这京中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有那个敢独自出府的?” 知君以为他在教训自己,觉得莫名其妙,她带着自己弟弟出府吃个饭怎么了,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她碍着他老人家什么事了?不过她突然想到这食鼎斋可能是他的,若她带着弟弟来这里吃饭他作为长辈也不好意思要自己银子不是,所以他这是心疼银子了? 想通这些知君连忙道:“我们给银子的。” “什么?”王宴礼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说的疑惑了。 “我是说,我们在这里吃饭会给银子的。”您不必心疼我们吃饭不给你银子。后面这句知君默默在心里说道。 王宴礼这回听明白了,却是被她给气笑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他是怕她一人出府还带着个孩子会出什么意外,她却以为自己说她是因为心疼她吃饭不给银子。 “你猜出了我是这里的东家?”王宴礼突然问道。 知君愣了一下道:“本来不确定,现在知道了。” 王宴礼闻言点点头:“过来给我泡杯茶。” 知君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中并无任何情绪,真是一只老狐狸,知君心道。 便抬步到茶桌旁,熟练的帮他泡茶,到放茶叶时知君看向他问道:“喝那个?” 王宴礼随手指了一个,知君便拿起那罐茶叶放适量在茶碗中,继续泡茶,期间寂静无声,就连四岁的砚溪也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动都没动。 知君泡好茶给王宴礼沏了一杯放到他面前道:“表叔爷请喝茶。” 王宴礼应声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道:“茶沏的不错,抵饭钱吧!” 知君惊讶的看着他,心道他脑子没毛病吗?自己都说了会给银子的,怎么他让自己泡个茶就抵饭钱了。 知君想了想道:“食鼎斋后面的小院我买了下来要开一间茶楼,以后表叔爷的茶我包了。” 王宴礼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道:“给我留一间上等的雅房。” 知君闻言吃惊的看向他,而王宴礼却悠悠的又啜了一口茶,知君咬了咬牙道:“好,给表叔爷留一间最好的。” 知君心里却道以后要常来这吃饭,一定要吃回本来。 王宴礼放下茶杯道:“嗯,一言为定,那我便等着去你那里喝茶了。” 接着又看了一眼窗外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知君也跟着看了一眼亮堂堂的窗外,时辰不早?对上王宴礼看向自己的目光,知君连忙低下头道:“是,表叔爷晚辈先退下了。” 王宴礼嘴角微微上扬的点点头,知君就牵着山砚溪出了雅间,出来后初桃和春杏都围上知君,知君看了眼身后的王五道:“我们先走了。” 王五朝知君点点头,这时屋里传出王宴礼低沉的嗓音道:“王五,送他们从后面走。” 王五应:“是。” 又朝着知君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七小姐,请随我来。” 知君一行跟着王五走的来时的楼梯,走到二楼是却关进了另外一个小门,沿着小门走又下来一层楼梯才出来,出来后知君才发现这里是食鼎斋的后院,走到门口王五道:“七小姐从这里走出去便能见到沈家的马车,属下便送到这里,七小姐慢走。” 知君向王五点头致谢,牵着沈砚溪便出了食鼎斋的的后门。 第63章 知君出来才知道到这里离自己的小院居然只有几步之遥,没走几步,知君便见到已经打好地基的的小院,知君想着来都来了,便顺道去看看吧! 就又带着沈砚溪围着小院走了一圈方才坐马车回府,回去的路上沈砚溪便睡着了,长这么大他怕是从没这么累过,他紧紧靠着知君,小嘴微微长着还有小小的鼾声不时传出来。 初桃听见笑了笑道:“八少爷这是累极了。” 春杏也打了个哈欠道:“我都累了,何况八少爷,他才四岁。” 知君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道:“回去后不许告诉祖母今天去了食鼎斋,祖母若是问起就说是去了小院。” 初桃和春杏忙应道:“是,姑娘。” 马车到了沈府后门,知君叫守门的婆子把沈砚溪抱下了马车,然后跟着先送去了逸云斋,见沈砚溪还睡的好好的,就让嬷嬷守着他,自己又去了福寿堂,到了福寿堂,见到福妈妈正在屋外的廊下坐着打盹,知君放轻脚步上前,还没到福妈妈身前她便醒了。 见是知君福妈妈便道:“你祖母在午睡,她怕你不知道回来,让我在这里等着你,说是过了未时你还不回来,就要派人出去找你。”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还好我未时之前回来了。” 福妈妈瞪了知君一眼道:“你还说,让你祖母担心坏了,你就这么带着八少爷出去了,也不带个管家或婆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你祖母和外祖母怎么办?” 知君笑笑拉着福妈妈的手道:“好了福妈妈,我们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下次,下次我一定叫上您跟着,好不好,等祖母醒了,您记得告诉她我们已经回来了,砚溪玩累了已经在逸云斋睡着了,有嬷嬷守着,我就先回梅香馆了,坐马车坐的我浑身酸疼。” 福妈妈见面她这么说也不忍心在责怪她就道:“那姑娘赶紧回去休息吧!姑娘放心,等老夫人醒了我会转告老夫人的。” 知君点点头便回了梅香馆,到了自己的的房间就躺在贵妃榻上一动也不想动,脑子里回放着在食鼎斋遇到王宴礼的事,突然觉得自从醒来她见王宴礼的次数还挺多的,现在再想想他说自己胆子大应该不是心疼她不给银子,而是单纯的关心一下她这个晚辈,毕竟人家手里可是有食鼎斋,那可是全京城最赚钱的酒楼,而且人家现在可是户部侍郎,朝廷的从三品大员,那能看的上她那几两银子,还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不该啊不该,当时自己的的脑子是进水了吗?怎么能说出那么没有脑子的话,表叔爷当时有没有生气呢? 应该不会的,人家以后可是权倾朝野的太傅,恩赐异姓王爵,兼任丞相之职,他怎么会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呢?况且自己还是他的晚辈,舅舅和他还是朋友,想通了这些,知君这才放下心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知君走后王宴礼这才感觉到饿了,看着一桌子凉透了未动的饭菜,也没让人重新做,只挑着能吃的吃了些,等吃的差不多了,才见到王五送知君回来便道:“那丫头走了?” “七小姐没回府,去了后面的小院,说是带着沈家八少爷看看她的院子。” 王宴礼点点头继续吃菜,王五看了看王宴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有话就说。”王宴礼看了一眼王五道。 “李丞相找爷是?” “他想让我投靠太子。” “他不是一直不愿大爷和太子扯上关系吗?为此还与王府断绝了往来。” “他年纪大了,该退了,退之前想找个人代替他继续支持太子。” “他这不是坑爷吗?太子现在明显势弱,且不受官家看重,怎么看都是二皇子的胜算更大一些。” “他知道我不会投靠二殿下,便想着把我拉到太子麾下,而且他也猜到幕后对付桑家的人是我。” “那他会不会告诉桑家······” “不会,他与桑丞相斗了半辈子,眼见着桑家日渐势大,这不是老师愿意看到了,所以他不但不会说,还会想办法替我们遮掩。” 王五听到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大爷还是在意李相的,毕竟那是他的老师,还是他的岳父,不管怎么说都有一份感情在,不然大爷也不会每次见完李相便要郁闷几日,那几日非必要他几乎不张口说话。 想到这王五惊讶的抬头看向王宴礼。 “怎么了?”王宴礼见他看向自己便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大爷今日心情不错,和属下说了这么多话。”王五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王宴礼却是愣了一下,他今天心情好吗?明明是不好的,他之前连饭都不想吃,低头看看手中的筷子,又看了看面前已经动了不少的几个盘子里的菜,心情不好吗?好像还不错。 便放下筷子道:“走吧!回府。” 次日一早,春杏便惊慌的来找知君禀报秋水苑那边传来的消息。 道:“昨日晚上是奴婢那个小姐妹值夜,她见到六小姐晚上出去后,回来时带了一个人回来,她说看体型长短像是个男人,我那个姐妹担心的一晚没有睡,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了那男人才从六小姐房中出来,出了秋水苑便进了花园,她没怕被发现,便没敢敢跟上去看清是谁。奴婢猜测那人一定是杜怀青,没想到他们两个那么大胆,在花园里私会还不够尽然还······” 知君望着春杏羞红了的脸,心想原来这丫头是知道害羞的,便笑了笑道:“生气什么?这下六姐姐是非嫁杜怀青不可了,咱们应该替姐姐高兴才对,你说这件事情若是让父亲知晓,他会怎么做?” 春杏想了想道:“若是三老爷知道,一定不会放过杜怀青,让他在咱们家里读书,他竟然勾搭府里的小姐,简直是太过分了。” 知君见她越说越气愤笑着摇摇头道:“父亲为了脸面会把这件事压下来,然后会以他在家中勾搭女眷要上报学政为由,要挟杜怀青让他尽快娶了六姐姐。” 春杏闻言点点头道:“姑娘说的对,还是姑娘了解三老爷。” 知君苦涩一笑道:“所以啊!我们还是要帮帮六姐姐,让她尽快梦想成真。” 第64章 这几日知君发现小舅舅一直很神秘,每次找他不是出府会友,就是出去巡京中的铺子,总之就是没时间,知君很疑惑,不是说教她经商,怎么他那么忙。 这日吃过早饭知君看着舅舅的背影疑惑的问:“外祖母,你说舅舅最近在干什么?他怎么那么忙,还神神秘秘的也不带上我。” 陈老太太看着知君神秘一笑道:“管他呢!反正他都那么大了也丢不了。” “您就不担心?万一他在外面给我找个小舅妈呢?” “他要是有这本事,我做梦都得笑醒了,我巴不得他赶快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呢!” “万一他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呢?”知君不死心的继续问。 “你舅舅有功夫在身,不会有事。”陈老太太继续不在意的回道。 知君见外祖母这里是问不出来了,索性转移话题的问道:“六七天过去了,大舅母给您回信了吗?” “哎!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天傍晚收到的回信,多亏你让我写信回去问了问,那姑娘确实还没许人家,那赵家的老夫人病又好了,所以她家的孙女就没着急许人家,你大舅母带着我那个老姐妹去了趟赵府,她家老夫人言明对你舅舅早有听闻,说是会等我们回临安再相看相看,高兴的我啊!昨天半夜没睡着觉!”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舅舅还真是运气不错。” “哈哈,谁说不是,我来京前都听说赵家已经把棺材都给老夫人备好了,他们家正找媒人给姑娘说亲,说是要赶在老夫人前头把婚事定下。那时候我听位这消息把我给急的,你小舅舅就是不松口,我也不能不顾你小舅舅的意愿贸然去找人家说亲事,后来就接到你的信说事要来京城教你经商,我心想反正我在临安也是着急,不如跟着他来京城看看你祖母,谁成想到了京城他竟然松口了,后面我还问他是不是在京中看中了谁家姑娘,你猜他说什么?” “舅舅说了什么?”知君一脸疑惑的看着外祖母。 “他说是被你气的,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哈哈哈!”陈老太太笑的拍了拍桌子。 知君则是一脸的吃惊,所以呢?这就是舅舅最近忙的不见自己的原因吗?舅舅不疼她了,她失去舅舅了? 可也不对啊!前几天不是说没事了吗?不是说跟我没什么关系吗?男人心,海底针啊! 知君被这件事郁闷的两天晚上都没睡好觉,她该怎么找舅舅道歉,买礼物,对先去买礼物。 这天一早知君就出门去了内城,到了书画斋买了一把玉骨扇,扇面还是名家所绘花了知君一千多两,心疼的不行,接着又去了多宝阁买了一支玉簪,又花了一百多两,知君想着她都给哥哥买玉簪了,到时候小舅舅若是看到了自己只送给哥哥没送给他,恐怕又得生自己的气了,所以保险起见,又去给他买了一支。 知君抱着东西回了家,到了梅香馆就让初桃去打听小舅舅在不在家。 知君回来的急,热了一脸的汗,就去换了身衣裳,又洗了把脸。 这边知君刚洗好脸拿起棉帕擦脸,那边初桃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道:“姑娘,舅老爷刚回来,这会儿回五少爷的院子换衣裳去了。” 知君闻言赶紧去里间抱起礼物道:“走,去飞鸿轩,找小舅舅去。” 话落人已经出了门,初桃急忙喝了一口水又转身出去追知君。 两人到了飞鸿轩直接去了陈遂安所住的房间,知君上前敲敲门道:“舅舅,你在屋里吗?” “在,稍等一下,我换衣服呢。” 接着里面就传出来盒子落地的声音,还有哗啦声。 知君连忙问道:“舅舅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事,马上就好了。”陈遂安的声音有点慌张。 “那就好,舅舅不着急。”知君道。 过了一会门从里面打开,陈遂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知君进屋后就把手里抱着的盒子给了陈遂安。 陈遂安接过盒子一脸疑惑道:“这是什么?” 知君不答反道:“你打开看看。” 陈遂安狐疑的看了知君一眼,见她不像是要整自己的样子,就转身把盒子放到桌子是那个先打开上门的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一只汉白玉所制的簪子,簪头雕成蘑菇首,通体莹白,很是不凡。 陈遂安拿出玉簪看向知君道:“这是要送我的?” 知君点点头,陈遂安挑了挑眉又道:“,见是一把玉骨扇,陈遂安一喜,忙拿起扇子打开,见上面是一幅山水扇面,落款是云山翁,这是他喜欢的一个绘画名家,他的画以山水闻名,但画在扇面上的却不常见。 陈遂安看了看知君:“这也是送我的?”知君依旧是点点头。 陈遂安笑了笑道:“说吧!闯什么祸了,下这么大血本。” 知君哭笑不得道:“舅舅,没闯祸,就是单纯送给你的礼物。” “真没闯祸?”陈遂安疑惑的看着知君。 知君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她在舅舅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那还真是少有的奇闻,你没什么事干嘛送我东西。”陈遂安把玩着扇子道。 “就是感谢舅舅不远千里过来教我经商,还有就是上次被我气的答应外祖母要成亲的事。”知君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若是感谢我教你经商,那这礼物我就收下了,我答应你外祖母要成亲的事与你无关,那是我自己要答应的,不是你气的,说是你气的是我被你外祖母问烦了,随便找的借口。” “真的跟我没关系?那你这几天干嘛老躲着我?” 陈遂安笑了笑道:“我哪有躲着你,你一个小丫头哪里需要我躲你,你当我跟你一样那么闲吗?我管理着陈家一多半的生意,我每天很忙的行不行,你们这些小丫头整天闲的就爱胡思乱想,还是学做生意好啊,等以后有的你忙。” 知君认真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结这事了。 陈遂安见她相信了,心里也松了口气道:“既然这事跟你无关,那你送我的东西不会再收回去吧!” 知君狡黠一笑:“既然与我无关,那当然······” 知君故意停顿了一下,陈遂安连忙拿起东西抱进怀里道:“哪有送人的东西还收回去的道理。” 知君看他这个反应开朗一笑道:“当然不会收回去啦!哈哈!” 知君笑着转身出了屋,后面的陈遂安笑骂道:“臭丫头,就爱捉弄你舅舅是吧!” 第65章 三月二十五日这天是知君十三岁的生辰,若不是前几日祖母问知君生辰那日,她邀请何人到府上,知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辰是那日。 梦里的前世她自从嫁给杜怀青之后就在没好好过过生辰,嫁过去后她掌家,总是想着怎么节省银子,自己的生辰这样的日子能省就省了,倒是杜怀青和她母亲的生辰她每年都操办,花的却都是自己的嫁妆。 如今想起来都气的她肝疼,从那么多事上都能看出来杜怀青心里并没有她,为什么前世的自己就那么瞎,竟然一点都没怀疑过杜怀青。 知君在京中没认识几个朋友,便只给郡公家的孙四小姐和文家六小姐文敏各送了一张请柬,孙四小姐孙寄欢可是她未来的嫂嫂,知君时刻想着能和她多相处。 其他就让祖母看着邀请,因着不是什么重要的生辰,也不会办的特别隆重,所以祖母也没有邀请太多人过来,只有她在京中的几个老友。 二十五这日一早知君就被初桃从床上拉了出来,知君迷迷糊糊的穿上了祖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做好的一身淡绛色的衣裙,头上还戴了一只粉色的桃花钗,知君只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是粉色的,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满满的都是心意。 刚出屋门,就见外祖母带着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过来了。 知君忙上前牵着外祖母问道:“祖母这两个箱子是干什么的?” 陈老太太笑笑道:“这个两箱子可是我从临安给你带过来的生辰礼。” 知君一听是从临安带过来了的就起了兴趣,忙看了眼那两个大箱子,有点印象,接外祖母进京那日见到过。 “外祖母,都是什么呀!要用这么大的箱子。” 陈老太太笑了笑小声对知君道:“自然都是好东西,先抬到屋里在看。” 知君牵着外祖母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两个箱子随后也抬进了屋里,小厮放下箱子,初桃就带着他们下去了,知君围着箱子转了两圈,看了看外祖母。 “打开看看。”陈老太太道。 知君点点头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有一块锦缎裹着,知君掀开锦缎,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件白狐裘的披风,知君拎起来看披风很长,知君围上能到脚踝,外面是红色锦面上面绣了红梅,两种红色相呼应着,却十分和谐,一点也不突兀,很漂亮。 知君惊喜的看向外祖母。 “喜欢吗?”陈老太太道。 “喜欢,这红梅绣的跟真的一样!” “那当然,这是临安最有名的绣娘绣的,整整绣了一年呢!你来京那时还没绣完,正好我跟你舅舅决定进京时才送过来,今年冬天你要留在京中,正好到时候穿。在看看 知君放下狐裘披风看的地方,果然光彩动摇。 “外祖母,这也太贵重了吧!这浮光锦你让我一个小丫头是不是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衣服做了难道不是为了穿,不穿才浪费。” 知君笑了笑道:“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我穿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吗, 知君又往下翻了翻见都是各种名贵的布料做成的的衣裳,四季都有,知君道:“外祖母您这不是把我一年要穿的衣服都备齐了吧!” “就这么小个箱子怎么可能装的下,不过是四季的衣裳都有,每季就准备了两三件,剩下的让你祖母帮你准备,这些衣服你今年都得穿,按照你现在的身量只做长了两寸,明年就不一定能穿的下了。” 知君看着这一箱子名贵布料做成的衣服真是心疼啊,只能穿一年,这也太浪费了。 陈老太太仿佛看出了知君心中所想便笑道:“这些衣料都是眼下最时兴的料子,做成了衣裳你直接就都能穿,若是给你布料,说不定明年就不时兴了,那这样的料子在名贵又有什么用。” 知君是知道祖母的,她的衣裳只穿最时兴的,外祖母还真是豪啊! “再看看另一个箱子。” 知君依言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整齐的放着大小不一的小木箱子,知君拿起一个十几寸大小的长方形红漆木盒,上面还雕有繁复的花纹,知君打开看到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发簪,有缠金丝的、有纯金的、有镶珍珠的,真是各种样式都有,比首饰铺子里的都齐全。 知君瞪着眼睛问陈老太太:“外祖母,这一整个箱子里面不会都是钗环首饰吧?” “那怎么可能。” 知君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有几盒子宝石和珍珠,我给你放了些小额的银票,还有一个盒子里是散碎银子,都做成了小豆子,方便你打赏下人,你信来的急,突然告诉我们你今年能在京过年了,要不我还能在准备的齐全一些。” 知君瞪大了眼睛:“这还不齐全,还要怎么齐全啊?” 陈老太太道:“怎么着也得给你在京城附近买一个带温泉的庄子,你身子弱冬天京城那么冷,有个带温泉的庄子天冷了你就带着你祖母去庄子上过冬,不过离冬天还远着,我让人抓紧时间先找着,务必在冬天之前给你买上一个这样的庄子。” 知君听着外祖母这些话只觉着心中暖洋洋的,又觉着有钱真好,能像外祖母这样,一个庄子能说买就买,她一定要努力赚钱,将来成为像外祖母一样的人。 “外祖母,您不用为我太过担心了,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王神医说了,只要我按时吃他给的药,不出两年我的身体就能和常人无异,我现在其实已经不那么怕冷了,您不用在为我操心买温泉庄子的事了。” “什么温泉庄子?”知君这边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陈遂安的声音。 随后就见陈遂安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进来见到陈老太太也在道:“母亲也在,儿子给母亲请安。” “嗯,行了,你来的正好,刚我还说要给君儿寻个带温泉的庄子,我怕她冬天在京中不好过,这件事你留心些,抓紧买一个。” 陈遂安惊讶的看看老太太又看看知君,笑了笑道:“儿子这回和母亲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着把手中的盒子递给知君道:“我这几天在京中跑了几个庄子,寻到了两不错的,都买了下来,其中一个大一些的就带了温泉,你看看满不满意。” 第66章 知君接过盒子打开,果然见到里面有两份地契,一份上面有一百多亩,另一份上面有两百多亩,舅舅说的带温泉的就是这个知君拿出仔细看了看,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里青云寺到是很近,知君看后递给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看后满意的点点头。 “还算你有个做舅舅的样子。” “小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 陈遂安斜睨了眼眼睛都要笑没的外甥女道:“马屁精。” 知君立马收起表情看了一眼陈遂安,她的小舅舅还真是,哎!算了,谁让他送了自己两个庄子呢! 知君马上拉起外祖母的手道:“外祖母,我们去祖母那边吧!” 说完还看了陈遂安一眼道:“舅舅要一起吗?” 陈遂安摆摆手道:“你陪母亲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笑看了知君一眼,又对陈老太太行礼后便离开了。 到了福寿堂,大伯母和二伯母也已经到了,她们相继都给了知君生辰礼,几人便开始说着明日外祖母和舅舅便要启程回临安的事。 其实知君料到外祖母快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着急,自己生辰一过,他们就要离开,知君还是很不舍的,毕竟临安还是很远的,知君就默默地听着几位长辈说话,自己一个人消化情绪。 谢老夫人发现她情绪不对,便笑笑道:“我们的小寿星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一句话众人都看向知君,知君抬头看看众人勉强笑了笑道:“外祖母明日便走,有点儿舍不得。” 知君实话实说道。 陈老太太闻言瞬间红了眼眶,看着知君是伸手道:“君儿过来。” 知君走到外祖母身前抬手牵住外祖母的手。 “外祖母还会再来的,你以后有时间也要常回临安知道吗?外祖母也舍不君儿。”说完便抬手擦起了眼泪。 知君见自己惹哭了外祖母,一时很后悔自己的嘴快。 “外祖母别哭,我一定会常回临安看您的,今天是君儿的生辰,您可不许哭鼻子。” “哈哈,不哭不哭,今天我们都得高高兴兴的。”陈老太太转哭为笑道。 谢老太太也摸了下眼角道:“一会客人都来了,进来见到我们都红着眼睛,可不得吓到人家。” 话刚落地,就有门房那边的小厮来报说是郡公夫人前来。 屋里众人都很惊讶,毕竟只是一个小辈的生辰宴,郡公夫人竟然如此给沈家面子还是说格外看重知君呢?屋里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时看向知君。 谢老夫人这是开口道:“既然郡公夫人来了,我们都出去迎一下。” 说完率先起身带着众人出了福寿堂。 到了外院正好见到知君的父亲沈锦铭亲自迎着郡公夫人过来,众人皆停下给郡公夫人行礼。 知君意外的看到了文家老太君竟然也跟在郡公夫人后面,来了她一个小辈的生辰宴。 知君偷偷看了一眼陈老太太,见外祖母神态自若,仿佛不管对方是谁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遂也定了定心,压下心中的惊慌,面带微笑的听着长辈寒暄。 郡公夫人见到后面的知君,便满含微笑的望着知君道:“今天的小寿星呢?” 知君闻言忙向前给郡公夫人行礼,郡公夫人却看着知君点点头道:“今日这身衣服好,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该这么穿才好看,真像是花一样的漂亮。” 听着郡公夫人的夸赞,知君真是羞红了脸,可不是吗?今天早上看镜子里的自己从头到脚都是粉红色,就连今日脸上的胭脂春杏都给她用了粉红色。 沈锦铭见自己小女儿的生辰居然能请来郡公夫人和文家老夫人,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这个他从来就没怎么关注的小女儿,见到她如今果然是出落的很漂亮,长得很像她的娘亲,沈锦铭想着那个已经多年不曾想起的女人,心中顿时空落落的,看着众人进了后院,他便转身又进了书房,在书房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长条的锦盒,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画轴。 沈锦铭小心翼翼的拿出画轴,慢慢在书案上展开,静静地望着画上的人,正是知君的娘亲陈筱荷。 “女儿和你长的真像。” 又过了许久书房里传来悠悠的叹息声,还有一声浅浅的对不起!只可惜无人听到。 比起书房的孤寂,福寿堂这边可是热闹非凡,知君陪着孙四小姐和文家六小姐几个在一边喝茶,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这话,而后面大堂里几位长辈也不停的说着什么,还有谢老夫人请来的几个老闺蜜,这场面竟一点也不像是知君的生辰宴倒像是老夫人过寿似的。 其实郡公夫人能来,完全是来见陈老太太的,这期间也一直是她和陈老太太在说话,得知她明日便要回临安,郡公夫人很是不舍,毕竟是昔年玩伴的妻子,如今故人已逝,只想通过与故人相关的人去怀念一下过往,想念一下家乡,她此生都回不去了,那个她做梦都想回去的江南书香之地。 到了快午膳时食鼎斋的马车到了沈家的门前,不一会门房便传到了福寿堂知道。 众人听到食鼎斋差人来送席面都很是惊讶,特别是文家老太君道:“他们家的席面不是不许外带的吗?说是会影响膳食的味道,前些日子我过寿时想请他们家的厨子来府上做席面,没成想拿出我们家老爷子的帖子都不好使,怎么今日竟能请过来了。” 谢老夫人也很惊讶,看了陈老太太一眼,陈老太太却是极为淡定的笑笑道:“我家四郎跟食鼎在的掌柜是朋友,今日是看在四郎的面子过来的,平日里他们家确实不会送索唤。” 知君隔着多宝架子听见外祖母这么说心里一阵紧张,手里的茶杯都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幸好茶水不热,也只溅在衣服上几滴。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了吗?”孙寄欢担心的问。 “孙姐姐我没事,茶都凉了没烫到。” 知君一边用手帕擦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想着外祖母刚才的话。 第67章 外祖母知道舅舅的朋友是谁吗?还是说外祖母已经知道了王宴礼就是食鼎斋的东家? 知君心里一连串的疑问只想赶紧找外祖母问清楚。 而在外面此时文老太太却是了然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你们陈家的面子大啊!今日我们便有嘴福了!” “您说笑了,我们陈家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是我家那个四郎朋友多了些,卖他的面子罢了。” 谢老夫人感觉到气氛略有尴尬便打援道:“时候也不早了,那咱们便准备开席,好好尝尝这食鼎斋的手艺。” 接着又吩咐福妈妈道:“既然已经送来了,就让他们先摆上吧!” 福妈妈出去后,谢老太太也领着众人往花厅而去。 知君她们几个也从后面出来,跟着往花厅走。 知君忙上前牵着外祖母,陈老太太见知君的神态就知道她是有话问自己,便不动声色的走慢了几步,落后在众人后面。 知君忙小声问道:“外祖母你知道这是小舅舅安排的吗?” “我哪里知道,不过是见你祖母也不知道,我瞎说的。” 知君瞪大了眼睛看着外祖母:“您就不怕被拆穿?” 陈老太太笑笑道:“那么多人都眼露异色,我便就知道不是堂上的人。” “不过我还要问你呢?究竟是谁的手笔?” 知君怔愣了一瞬道:“自然是小舅舅了,还是外祖母您聪明?” 说完便看向前方,不敢再看外祖母的眼睛。 陈老太太狐疑的盯着自己明显心虚的外孙女,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便道:“我就知道是他,走吧!” 而此时的秋水苑沈知愿正抱着痰盂吐的厉害,她怕在宴席上让人看出端倪,一早便派望秋去福寿堂告知了老夫人她不舒服,好在谢老太太如今对她这个孙女是在是失望透了,也不管她,眼不见心不烦,就让她今日好好在秋水苑休息就成。 沈知愿吐完接过望秋递来的水漱口,望秋担忧的道:“小姐这样下去不行,您吐的这样厉害,早晚会瞒不住的,小姐赶紧想想办法吧!” 沈知愿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你当我不着急吗?让我想想,我想想。” 过了会道:“你去请杜怀青今晚来见我,我得把有身孕的事告诉他。” “不行小姐,您与杜公子在一起也才半个月,怎么可能会信?”望秋慌张道。 “我当然知道,自然是不能明着告诉他,就说我月事迟了八九天,在装作害怕的样子,我相信他自会着急的。” “小姐这方法好,既能让杜少爷着急又能不让他起疑心,我这就派人去通知杜少爷。”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而花厅这边管家带人摆好了席面,看着余下的盒子犯了愁,见老夫人带人过来忙带着小厮退了出去,只叫了一个小丫头叫福妈妈出来。 福妈妈照顾着谢老夫人落了坐,与老夫人对了个眼神便出去了。 官家正着急的等候着,一见福妈妈出来便忙上前道:“妈妈您赶紧给拿个主意,今日咋咱们就请了这些客人来,摆三桌子席面足够了,”然后有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十几个盒子道:“食鼎斋送来的席面都摆上了还余下了这么些,估摸还得有两桌子,咱们厨房也预备了得有四五桌子的席面,这会儿也都做好了,您看该怎么处理?” 福妈妈也是一头的雾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以往家里办酒席都是准备的食材不够用,没成想到饭点了居然有人送了席面来,想了想便道:“食鼎斋送来的,你送去给三老爷一桌,然后在送去飞鸿轩给五少爷一桌,咱们厨房里的分送东西院各一桌给那边的管事,就说是七小姐过生辰赏给他们的,剩下的咱们府里分了,外院管事一桌,内院婆子一桌。” 管家走后福妈妈便回了花厅,微微朝谢老太太点点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宴席散后,客人也陆续离开,知君作为此次宴会的主人翁自然要亲自送客人离开,等送走了所有客人,知君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梅香馆,刚到自己的房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愣了,只见屋里满桌子都是礼盒,桌子放不下有的放在凳子上,有的甚至是直接放在了地上。 知君心想今日来的人也不多啊,怎么收到这么多的礼物。 初桃见她嫁姑娘已疑惑的样子便道:“这些有一部分是今日到场的客人送的,还有些是礼到了人没来,比如大房那边的两个姑奶奶,还有二房的两位少爷,以及旁支的几位夫人都是差人直接送来了礼。”说着拿起礼单给知君瞧。 知君拿出看了看,见初桃记的很细致,送了多少礼金和什么礼品上面都记得一清二楚,直到翻到了一页,上面记着食鼎斋席面五桌,礼品是玉如意一并、古画一副、玉质长命锁缨络项圈一个、碧玉摆件一个。 知君看着一连串的礼物清单有点蒙,他这是以食鼎斋的名义送的,并不是以长辈的身份送她,她到时候还礼都没法还。 知君指着给初桃看问道:“食鼎斋的人又说什么吗?” “没有,当时奴婢也很奇怪,好端端的食鼎斋为什么会给小姐送生辰礼,当时奴婢本不敢收的,不过当时客人都来了,奴婢只好先收下,再让姑娘做打算。” 知君点点头道:“把他们送的礼都拿过来我瞧瞧。” 听完知君吩咐初桃直接在一边把礼品抱了出来道:“我知道姑娘一定会看就一早便放到了一边。” 知君一一拆开看了看,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特别是那幅古画,更是无法估量其价格,待打开那个碧玉摆件时知君愣了一下,这是一个通体碧玉的小人,只有面部是白玉,跪坐着,手里提着小茶壶,像是在倒茶,看着小人的样貌,这是她吗?垂眸倒茶的神态竟与自己十分相似。 “这小人好像姑娘啊!”初桃在一边惊讶道。 “越看越像。”初桃看看知君又看看小玉人道。 第68章 知君也发现了,这个碧玉雕成的小玉人就是自己,玉人的发型和那日她在食鼎斋遇到王宴礼时梳的是一样的,只这些也许只是巧合,可这小玉人跪坐在蒲团上倒茶的姿势都与自己十分相似,特别是她手扶茶盖时小拇指和无名指习惯性闭拢弯曲,这习惯据她所知别人很少会有,而这小玉人的手指也是这样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些都不是巧合。 可知君疑惑的是,这难不成是她那位天才一般的表叔爷亲手雕刻的吗?不然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当时的模样,怎么会雕的如此传神。 看来这礼物是只能收下了,毕竟这雕的是自己,怎么也不能在还回去,等他日有机会在还他一份礼就是。 “收起来吧!” “是,姑娘,那这些我都按照礼单入库了,姑娘有时间再去看。” “姑娘、姑娘?”春杏从门外就开始叫知君。 知君看了眼初桃,两人对视一笑,知君摆摆手让初桃先下去。 春杏进来后直奔向知君道:“姑娘,有大事,秋水苑那边说今天六小姐吐了一上午,然后望秋就慌慌张张的去找了杜怀青。” 知君闻言惊讶的站了起来问道:“那她们后来有没有请大夫。” “没有,小喜说六小姐好像是有意瞒着不让人知道,现在秋水苑只有望秋能进六小姐的屋,其他人都被六小姐下令不许靠近她房间半步,小喜也是觉得奇怪,趁当值时绕到后面贴在后窗上听到的,只听到六小姐一直在吐,姑娘你说六小姐是不是有喜了,我听咱们院的婆子说他们家儿媳妇有喜了就一直吐个不停。” “春杏,这话不要往外说知道吗?”知君的脸色十分的严肃。 春杏见状点点头道:“姑娘放心,我只在姑娘面前说这话。” 知君压下心中的激动,细细想了想自从知道六姐姐和杜怀青见面开始还不到一个月,不可能这么快,若六姐姐真是有喜了,那么这个孩子不可能是杜怀青的,是桑子彦的。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出现,前世有关沈知愿为何会和她夫君感情破裂的原因就找到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试问那个男人能接受,不过前世最后也没有关于沈知愿被休的消息,想来也是她那个夫君还想着依靠沈家。 不过这一世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前世沈知愿这时没有怀孕,也没有桑子彦意外落水去世的消息,不过也可能是有,当时自己并不关注,而那时沈知愿还在忙着算计自己想得到杜怀青,不过随后还是让哥哥发现,打破了她的计划。 而她也是等到明年春闱放榜之后才嫁出去,可这一世因着哥哥的提醒,父亲想要把沈知愿在她及笄后就嫁出去,沈知愿此时一定会想办法告诉这个孩子是杜怀青的,逼迫杜怀青赶快上门提亲,到时候再把已有身孕的消息让父亲知道,那么到时就算父亲在生气也会帮组沈知愿威胁杜怀青娶她。 想通了这些知君笑了笑道:“今晚咱们就帮六姐姐一把。” “姑娘为什么要帮六小姐?”春杏疑惑的问。 春杏没想到知君想了半天最后竟是想着如何帮沈知愿,心中不解也气愤,自己对这位六小姐很是不喜,总觉的她每次见到她家姑娘那眼神里满是算计,看她们这些下人眼神里满是轻蔑,让人很不舒服,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人,好像在他们眼里,丫鬟就不是人和养在主人身边的猫啊狗啊一样轻贱。 “帮六姐姐尽快如愿以偿,春杏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春杏附耳过去,听到她家姑娘的计划,春杏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出口道:“捉奸?” “嘘!小点声。”知君看看外边道。 “姑娘,我,我不敢。”春杏压低声音道。 “我又不是让你去捉奸,是让你叫父亲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然后引着父亲从花园小路过来,我会让夏冬盯着杜怀青算好时间,会让父亲正好遇上他们两个。” “行,都听姑娘的。” 知君晚饭时去找了哥哥,若是用夏冬便不可能瞒过哥哥,与其事后被哥哥教训,还不如现在就坦白从宽,知君是个识时务的人。 沈砚安听了眉头皱的紧紧的道:“你不能插手此事,不用春杏去,我自己亲自去请父亲。” “不行,哥哥,这对你名声不好,哪有做哥哥的去捉妹妹的呃“丑事”的。”那个词知君当着哥哥的面实在是说不出。 沈砚安一脸无奈的看着知君:“······” 沈砚安心想所以呢?你就让父亲去捉女儿的呃“丑事”吗? “我想过了哥哥,这件事请让春杏最合适,她只有八岁,她去请父亲,父亲事后不会怀疑什么,还有就是父亲爱面子,到时候若是你陪他身边,我怕他以后见到你会别扭。” 沈砚安道:“你倒是替我想好了。” “那当然,谁让你是我哥哥呢?” 沈砚安看着知君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行,都依你。”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知君就直接留在了哥哥这里,手里把玩着哥哥今日让人送给她的一个玉佩,今日一见到这块玉佩就很喜欢,特意配上了一个妃色的络子挂在了腰间,知君拎着玉佩不停的打转。 沈砚安见妹妹手里把玩的玉佩就是今天他让人送过去的,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眼光,当初他是一眼就瞧上了这块玉佩,觉得妹妹戴上一定好看,没想到今日刚给她,她便戴上了。 也无需再问他便知道她也一定喜欢,沈砚安的嘴角微微勾着。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夏冬过来通知杜怀青准备出去。 知君闻言便看向春杏,春杏点点头便出去了。 春杏走后不久杜怀青便出了门,他特意换了件深色的衣衫,很快便隐身在夜色中。 出了院门,杜怀青直接快步走进了花园里消失在视野中,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夏冬很是吃惊,若不是他一直盯着杜怀青,平时若是他这样夜间出去,确实很难被发现。 夏冬脚尖轻点便飞身上了假山,借着石头的遮掩,轻而易举的便见到了躲在凉亭柱子后面的杜怀青,夏冬又往远处瞧了瞧,见此刻还没人过来,便蹲下身子,只盯着杜怀青。 第69章 春杏到了文墨斋进了沈锦铭的书房外面等着,管家进去禀报,没一会就见沈锦铭出来了。 见到春杏满脸焦急的问:“知君出什么事了?可是又病了?” 春杏没想到三老爷会这么关心她家姑娘,只愣了一下便行礼道:”会老爷的话,我们姑娘没出什么事,也没生病。” 闻言沈锦铭像是松了一口气,恢复往日的神态道:“那就好,你们姑娘这么晚叫我有什么事?” “我们姑娘今日收到了几幅古画,想请老爷去鉴赏一下,姑娘说她看不明白,这府里就老爷学问最高,她说劳烦老爷过去帮她讲解一番,姑娘还请了五少爷过去。” 春杏缓缓答道,心中一点也不紧张,幸好他们姑娘教了她如何回三老爷的问话。 果然见春杏这样说沈锦铭摸了摸胡子点点头道:“那便带路吧!” “是,老爷这边请。”说完便领着沈锦铭出了文墨斋。 而这边,夏冬蹲在假山上看到花园树影间走来了两个身影,一个穿着斗篷,一个明显是府中的丫鬟装素,快到凉亭时丫鬟停在了小路的岔口,穿斗篷的女子往凉亭走来。 杜怀青听到脚步声忙站起身,见到熟悉的人影便急忙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沈知愿。 躲在假山上的夏冬见到这一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接着又想到自己的任务,又连忙放下手看了凉亭一眼,便悄悄飞下假山,绕过凉亭,轻点几下便到了那个丫鬟的身后,抬手便劈上丫鬟的后颈。 望秋正紧张的望着路口,只感觉后背一凉,刚想回头去看,便就后颈一疼没了意识。 夏冬把望秋拉到了花丛里,为确保她不会那么快醒来,还让她嗅了嗅迷香,然后又抹掉自己的脚印,才转身离开。 而凉亭这边杜怀青已经把沈知愿抱到了凉亭中的石桌上,沈知愿一直推搡着杜怀青,想把要说的话告诉他,然儿杜怀青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以来就吻上她的唇,她几次想推开他说话最后又都被他重新堵上,最后只能任由他去,不一会凉亭里就传出了沈知愿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而婉转时而呜咽又时而痛苦。 这时春杏带着沈锦铭正好走到花园凉亭附近,这声音一传来沈锦铭就停下了脚步,春杏疑惑的看向突然停下来的老爷,刚想开口问就见沈锦铭快步往花园里走。 满身散发着怒气,他没想到家里的家里的下人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在后宅花园里苟合,简直是无法无天,他抓住定要乱棍打死,正一正这府中风气。 他进去便大喝道:“到底是哪里的下人,竟敢无法无天败坏我府中风气,我定要抓住你们乱棍打死。” 话还没落便传出沈知愿的尖叫声和一个男人低沉的闷哼声。 沈锦铭顿时便止住了叫声,快步向前不可思议的盯着躲在石桌后面的人,颤抖着声音道:“出来,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要不要脸,出来你们都给我出来。” 说着便上前一把揪起了杜怀青的头发一脚边把他踹翻在地,杜怀青痛苦的倒地闷哼了一声,接着沈锦铭又上前连踹了几脚,嘴中还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偷人偷到了家里,你怎么就这么贱,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此时躲在石桌后沈知愿已经穿好了衣服哆哆嗦嗦的出来见到沈锦铭正在打杜怀青,见沈锦铭正在盛怒之下,她哆哆嗦嗦的不敢上前,脑子飞快的分析眼下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 想清楚后沈知愿直接朝这沈锦铭跪了下去道:“父亲,都是女儿的错,您别打怀青哥哥了,都是女儿的错,您别打他了,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的,求父亲成全。” 沈锦铭听到沈知愿喊着怀青哥哥时便停下了手,他没想到是杜怀青,他以为还和上次一样是外面的纨绔子弟翻墙进来找她幽会。 “你是谁?你说你是谁?”沈锦铭难以置信的问。 躺在地上的杜怀青还死死的抱着头,听到沈锦铭的问忙忍着痛起身跪求道:“叔父,是侄儿的错,是我爱慕知愿情不自禁才,还请叔父成全。” “杜怀青,你居然是杜怀青,你居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你简直枉为读书人。” 说完又指着沈知愿道:“你赶紧给我回你的院子里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 “父亲!”沈知愿突然高声叫道。 “你闭嘴,在敢多说一句,我便让人打死你,就当我从没生过你这个孽障。”沈锦铭咬牙切齿的厉喝道。 沈知愿被这一声怒喝惊的跪坐到地上,她从见过父亲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从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杀意,那一刻沈知愿的心如坠冰窟,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他的父亲想要杀了她。 沈知愿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道:“父、父亲息怒,我回去,我这就回去。” 说完重重的朝沈锦铭磕了一个头,逗着腿站了起来,快步往秋水苑跑,说是跑不如说走,她这是根本跑不动,两条腿仿佛不听使唤,每走一步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就这样她扶着花园里的树跌跌撞撞的跑回了秋水苑。 这边杜怀青看着沈知愿走远的背影,心中此刻对她只有埋怨,都怪她今晚非要约他相见,都怪她勾引自己,都怪她让自己如此颜面尽失,都怨她,一切都怨她,她竟这样把自己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她不是说爱慕自己吗?哼,也不过如此。 可这些想法他只敢在心中想,不敢在面上流露一分,此时此刻,他只能装作自己对沈知愿是情根深种,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名声,也只有这样,才能有希望求的沈锦铭的原谅,将来他才有可能帮自己一把,如若不然,他不仅仅是名声不保,若是沈家一怒之下上报学政,那他这辈子就完了,甚至都不用上报,只要沈锦铭说他一句私德有亏,他也一样一辈子都没有出路。 此时此刻杜怀青的脑子竟是无比的清明,他为自己算计着每一步怎样走才能对自己最有利。 第70章 沈知愿走后,沈锦铭仿佛一下子泄了力般端坐在石凳上。 杜怀青以为他要摔倒,忙站起来扶住他,却被沈锦铭一把甩开。 随后便是一阵的冷寂,夜色的笼罩下,杜怀青虽然看不到沈锦铭的脸,却也能感受到他看着自己目光,寒冷无比,他便更加规矩的跪好,也不敢言。 又过了一会杜怀青听到一声叹息,接着传来沈锦铭的声音:“下月她便及笄,我希望在这之前你家来上门提亲,她及笄后你们便成亲。” 闻声杜怀青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关终于过去了。 也不敢完全放松,忙磕头应道:“谢叔父成全,晚辈这边回家和长辈商议,绝对不会亏待知愿。” “今晚不必,回去休息吧!” “是,晚辈告退。”话毕又向沈锦铭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读书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他向沈锦铭行跪拜大礼便是把他当作岳父来跪拜。 果然沈锦铭见他跪拜自己,又叹了口气提点到:“好好和你母亲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不要提了。” 杜怀青见他还肯提点自己,心中的顾虑终于放下,欣喜道:“谢岳父大人提点。” 听见这句岳父大人,沈锦铭不自在的嘴角抽了抽,张了张嘴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抬起手摆了摆。 杜怀青走后,沈锦铭在凉亭里空坐了许久才朝着远处道:“出来。” 躲在假山上的夏冬闻声惊出了一身冷汗,三老爷难不成会功夫,他怎么知道自己躲在这里,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时,只见假山 原来是春杏,她那本可以当时就离开的,可是她觉着自己就这样回去显得太刻意,不如自己就留在这里,毕竟是自己去请的老爷。 “回去告诉知君,就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改日再去她那里看画。” “是,老爷。” “还有今日之事,别告诉你们姑娘,也别让我从别处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否则······” 剩下的话沈锦铭没有说尽,可春杏却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冷意便忙跪下道:“老爷放心,奴婢绝不向外吐露半句,否则奴婢不得好死。” “记住自己的话,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春杏走后,沈锦铭才撑着石桌慢慢的站了起来,走下凉亭时还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去了秋阑殿。 沈锦铭到时陆夫人已经结了钗环准备睡下,她身边的赵妈妈首先发现了许久没有来过的沈锦铭,忙欣喜道:“老奴拜见老爷。” 陆夫人闻言忙起身往沈锦铭迎去,微笑着正要准备行礼,可先她一步到来的是沈锦铭的巴掌。 陆夫人被打的歪向了一边,手扶着桌子才将将站稳,一手捂住被打的半边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沈锦铭。 而赵妈妈忙上前扶着陆夫人看向沈锦铭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夫人她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出过院门,这是出了什么事?您上来就打她,不管是犯了什么错,您总要听听夫人怎么说吧!怎么能上来就打人呢?” 赵妈妈是陆夫人的乳母,从小看着陆夫人长大,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的,当年陆家被贬,她随小姐来京城投奔亲戚,不成想被拒之门外,这才不得已进了沈家为妾,她家小姐好歹也是名门闺秀,这么多年在沈家坐低伏小,任劳任怨,她看着实在是心疼。 “原因?你想知道我因何打你吗?” “呵呵,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上次她勾引人夜里翻墙来找她,我罚她禁足府内安心待嫁,这次你知道她又干了什么吗?” 陆夫人抬头惊讶的看向沈锦铭,只见他眼中满是红丝,可见他刚才是盛怒过来的,心中便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沈锦铭继续道:“她今夜在自家花园里与人苟合被我发现了,你敢信吗?我沈家居然出了一个这样的女儿,你让我有何脸面去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我沈家的百年清誉啊!就这样被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毁了。”说着沈锦铭摇了摇头跌坐在椅子上痛哭了起来。 赵妈妈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一向爱惜颜面的老爷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不光是她惊讶,就连跟了他大半辈子的陆夫人此刻也很是惊讶他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胆子大的,却也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她早该知道不是吗?想到这里陆夫人凄惨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先是冷冷的笑接着是哈哈大笑。 笑声让沈锦铭停止了哭,只愣愣的看向在一边大笑的陆夫人,只见她笑着笑着慢慢滑坐到了地上,笑声越来越大,慢慢的她的脸上竟满是泪痕,最后笑声变成了哭,只不过是无声的哭。 这一幕吓坏了在一边的赵妈妈,她颤声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夫人,夫人?” 陆夫人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自顾自的落泪,哭着哭着便抚着胸口,接着便呕出一口鲜血来晕死了过去。 沈锦铭见她吐血,被吓的愣在当场,只有赵妈妈这时一边掐着陆夫人的人中,一边朝外喊:“来人,快来人,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整个秋阑殿瞬间便是灯火通明。 而此时只有一墙之隔的秋水苑却十分安静,沈知愿一个人呆坐在拔步床上,愣愣的看着窗边,她从一回来便是这个姿势,也不管和她一起出去的望秋为什么还没回来,她只是想着父亲会这么做,他会就这样放过自己吗?脑中不断的回忆着方才父亲冷酷的声音,那声音让沈知愿就算是回忆起来都想颤栗,她怕了,这次她真的怕了。 就这样直到外面灯都亮了起来,有人来敲她的门,她才从思绪中出来问道:“什么事?” “六小姐是秋阑殿那边灯都亮了起来,老奴让人去看了,只怕有事发生,便现来叫小姐知道。” 沈知愿一听是秋阑殿出了事,便想起都过去这么久了父亲还没让人过来,一联想既然秋阑殿出了事,是不是代表着是父亲处罚了母亲,放过了自己,这样想着,沈知愿一直提着的心竟慢慢放了下来。 第71章 沈知愿屋外的婆子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话,便又在门外叫道:“六小姐?” “我知道了,这便起来。”沈知愿边说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低头却见自己今晚为见杜怀青特意穿了件纱衣,里面肚兜上绣的牡丹都一清二楚,便连忙重新去柜子里找了件合适的衣服换上,等换好衣服才想起望秋来。 便忙去打开门,见婆子还在门外守着便问道:“望秋呢?” 婆子疑惑的看了眼沈知愿便道:“老奴不知,老奴听到动静就让人了去秋阑殿,接着就来了小姐这里,没见到望秋姑娘。” 望秋不见了?沈知愿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父亲让人把望秋抓了吧!沈知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望秋是自己贴身的大丫鬟,自己做了这种事还让父亲抓个正着,他首先肯定会处理自己身边的人,首当其冲就是望秋。 这么想着沈知愿打了个冷颤,也不再问婆子望秋了,便对婆子道:“你去院门守着吧!等那丫鬟回来你在来回禀。” “是,小姐。”婆子心中有疑却也没敢去问,毕竟她只是一个看门的婆子,夫人那边有什么事,她们小姐都不担忧,关她什么事。 婆子走后,沈知愿便关上门,然后背倚着门慢慢泄了力气,腿软的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 相较于沈府兵荒马乱的西边,而位处东边的飞鸿轩和梅香馆却是一片静谧和祥和。 杜怀青回到飞鸿轩便谁都没惊动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没点灯,自己坐在床边,在夜色的笼罩下,他卸下了往日的伪装,现在的脸上满是阴狠,哪里还能见到一点白日里温和儒雅的形象。 此时的杜怀青才是真正的杜怀青,也只有在夜色里他才敢直面自己阴暗的内心,他此刻想的是以后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他一定要狠狠将沈家踩在脚下,今日受到的屈辱他日他一定要加倍还回去,他也不会放过沈砚安,他不是处处都要压自己一头吗?到时候他要让他跌入谷底成为废人。 还有沈知君,她不是看不上自己吗?到时候他一定要让她跪着乞求自己原谅,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而此刻被杜怀青暗暗记恨的知君却是在梅香馆老夫人的房间里赖着不想离开。 早在沈锦铭安全离开后,夏冬就回了飞鸿轩,把事情的经过告知沈砚安和知君知道,春杏回来后只带来了一点消息,她当时站的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回去后只说了一些自己看到的,知君便一直等着夏冬回来。 听完事情的经过,知君这才放下心来,便向哥哥请辞离开。 回来后见陈老太太的房间还亮了,又想着外祖母明日便要离京,便直接去了她的房间。 陈老太太见知君进来,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过来,就一直等着你,你去你哥哥那大半天干什么去了?” 知君见外祖母问便也没有瞒着她,就一五一十的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听完紧紧的皱着眉,许久才道:“还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还不要脸面的东西,她这是要踩着沈家满门女眷的清誉和脸面成全她一个人的私欲,这种姑娘若是在我身边我是断断容不下她的,直接给她一杯毒酒了事,不过你祖母和父亲怕是很不下这个心,哎!也罢,你父亲那个人是极重名誉的,这件事不会闹出去,只会粉饰太平,那杜家必定会娶了她回去,这样看来对你来说也不算事坏事。” 知君疑惑的看向外祖母,陈老太太见她这样笑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先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那个杜怀青吗?当年还跟我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如今看来他并非良人,也算是你那个六姐姐替你做了试金石,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如意。” “外祖母,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才说的话,不作数的,此次回来杜家祖母曾来向祖母提亲,那时我便跟祖母说了,我对杜怀青并无男女之情,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多说了几句话的交情。”知君见外祖母这样说她和杜怀青的事便焦急的解释道。 “嗯,不错,就该是这样,你以后的郎君一定要我和你祖母亲自掌过眼你才能嫁,若是过不了我这关,你就是再愿意我也不允许嫁出去。” “外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嫁人的,我要一直陪着您和祖母,我还要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意,将来还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我很忙的,没功夫嫁人。” “哈哈哈,你呀!还真是孩子气,你这是还没遇到让你倾心以待的人,等你有一天遇到了便不会这样说了。” 知君笑了笑道:“这么说外祖母当年见到外祖父就是一见倾心,然后便远嫁到临安去了吗?” “哈哈哈!我与你外祖父,是你外祖父先看上我的,然后便不管不顾的留在京中一直追求我,后来有一日他对我说家中有急事让他回去,他便最后再问我一次愿不愿意嫁给他,我若是不答应他便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当时见他很是痴心,心一软就应下了,后来我就问你外祖父若我当时没答应他是不是就真的回临安再也不来了,他说他当时就是实在没辙了,就是想激一激我,如我没答应,他还会继续留在京中直到应下他。” “所以外祖父赌对了,您当时对他还是动了心的,不然您也不会应下。” “你猜对了,我对你外祖父早就有意,不过不能让他知道,就得让他受点挫磨,不然他不知道珍惜,所以今天我要告诉你,若是以后你遇到了心仪的男子,一定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得到你,得好好搓磨搓磨他,不过也不能太过了知道吗,要把握好那个度,这些我以后再教你,这里面学问可大了。”陈老太太故作神秘道。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好,外祖母,我以后一定会要好好跟您学。” 不过知君心中却是想着她这辈子怕是也用不到了。 第72章 翌日一早知君是在陈老太太身边醒来的,一睁眼便看见外祖母微笑着看着自己。 “外祖母。”知君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并不沙哑却显得很是软糯,像是在撒娇。 知君紧紧的抱着外祖母,她知道今日外祖母和舅舅就要离开了,她不舍依恋却也知道不能阻拦,所以就想在抱一抱外祖母。 “怎么了,我们君儿都是大丫头了怎么还撒娇呢!”陈老太太温柔的拍着知君的背。 过了一会知君从陈老太太怀里起来道:“外祖母我先起床,一会陪您用早饭。” 说完百年唤了初桃她们进来,一顿忙活,等知君出卧房时见到祖母正陪着外祖母用早饭。 知君提起裙摆快跑了几步道:“祖母您怎么来了?” “你外祖母今日要走,我自然要来送送她。” 用完早饭后陈遂安带着沈砚安也来了梅香馆,寒暄过后便一起去了大门。 到了大门外知君见到几辆已经收拾好行李的马车,这时知君才真切的感受到外祖母和小舅舅是真的要走了,浓重的不舍顿时迎上心头,知君扶着外祖母上来马车,有走到小舅舅身边道:“舅舅你要争气,快点成亲,到时候我去临安参加你的婚礼。” 陈遂安顿时没好气的看了眼知君道:“臭丫头你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什么叫我要争气,你舅舅我还不够优秀吗?我还用的着争气吗我,倒是你好好经营你的生意,别到时候弄黄了出去说是我教的你,我嫌丢人。” 知君扬起拳头比划了两下最后又放了下来。 “算了,今天你是长辈,长辈赐话知君谨记,定不敢忘,我一定会将茶楼经营好给你瞧的。”知君说完便回到了祖母身边。 陈遂安看了眼知君转身上马,嘴里道了一句“小丫头片子。” 然后朝着后面杨杨手命令道:“出发。” 知君和哥哥沈砚安在门下行礼相送。 陈老太太在马车里挥手道:“回去吧!我们走了。” 离别就是这样带着酸楚的,即便在心中预演再多次,知君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谢老太太也忍不住擦着眼泪,知君这时才知道外祖母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城相送了,望着马车缓缓的驶离了胡同拐进主街再也看不见,知君才扶着祖母返回了府内。 回到福寿堂知君才从祖母口中知道陆夫人病倒了,知君和哥哥沈砚安又去了秋阑殿看望陆夫人。 知君这是第一次见到陆夫人这个样子,仿佛是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眼神里没了光,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 知君前世的印象中陆夫人一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不曾像其他继室一样会残害或是会费力巴结讨好嫡妻留下的儿女,她只是默默的做着她作为当家主母会做的事,在她和哥哥面前她一直尽可能的不打扰他们,像是故意躲着他们,所以她在知君的印象里一直是这样一个人。 前世听祖母说陆夫人因着父亲把沈知愿嫁给一个没什么家底的进士时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她当时还是很好奇的陆夫人竟然会吵架,可后来她又很羡慕沈知愿,因为她还有母亲替她抱不平,而她没有母亲了。 可是今日见到这样的陆夫人知君是有些不适应的,看着她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见到知君和沈砚安来看望她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再无其他表情。 知君看了哥哥一眼,哥哥上前道:“还请母亲好好保重身子,今日我们便不打扰母亲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望母亲。” 陆夫人依旧只是点点的头,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偶。 知君回去后和祖母讲了陆夫人的状态,她觉得她有点不对,印象里前世陆夫人并没有这一场病,她一直都是默默的在一边活着,活的好好的,至少在她前世病逝前她一直都还好好的活着。 谢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道:“这是她自己的心结,她自己解不开,我们也帮不了她。” “心结?夫人她有什么心结?” 谢老夫人看着知君一眼道:“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已经过去多年了,当年你父亲之所以会选择陆姨娘做继室,是因为她没有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陆夫人不是生了六姐姐吗?”知君疑惑的问道。 “就是因为六丫头她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知君惊讶的看着谢老夫人,她确实不知道这些。 “你六姐姐五岁时,陆姨娘怀孕了,孩子七个月时,陆姨娘被你六姐姐不小心撞倒了,那个孩子因此便没有了,因为当时流产时陆姨娘伤了身体,以后便不能有孕了,所以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有根刺,她过不去那道坎。” “那件事后你父亲便抬她做了继室,一是弥补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另外一层是她不可能生子将来也不会影响你和你哥哥在府中的地位。” “但是有一天她却和你父亲说是六丫头故意推的她,你父亲不信她,觉得她小产后精神有点不正常,所以那两年都远着她,也许是后来邓姨娘怀砚溪时刺激了她,从那以后她便恢复正常了,也开始管理府中事物,对你六姐姐也担起了做母亲的责任,对你父亲更是关怀备至,就连带着邓姨娘怀孕那会也是她亲自照料的,我以为她心里放下了。” “可是后来邓姨娘生砚溪时难产了,接生婆说是胎位不正,可后来我让你福妈妈查了邓姨娘服用的安胎药,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用过的药渣里却多了一味活血的药,邓姨娘拼尽全力生下砚溪后便血崩而亡,我怀疑过陆姨娘,可查来查去却是一个厨房的婆子干的,说是邓姨娘罚过她,她心怀不满才在邓姨娘安胎的药上动了手脚。” “我当时没全信那婆子的说词,太过牵强了,就暗中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任何不妥。暗中有观察了陆姨娘两年,见她事事谨小慎微,家里上下她料理的也很妥帖,对你们兄妹俩更是敬而远之,这点其实是我最满意她的一点,她很聪明没有傻到去动你们兄妹,也没有过分亲近你们,从那以后我便放心把家里都交给她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以我生病她不来看望为由禁她足呢?”知君很不解的问道。 第73章 “那是我借她来敲打你父亲,你当时昏睡了三天他都不知道来看看,哪有他这样做父亲的,还有就是陆姨娘心太高了,想借着六丫头攀高枝,我怕给家中招来祸患;不过如今想来,怕不是陆姨娘的意思,真正心气高的人是你六姐姐,陆姨娘算是为你六姐姐受了罚。” 知君这下便都明白了,当时祖母惩罚陆夫人时她便觉得有点牵强了,但若是当时祖母以为她会为家招致祸患她便能理解了,想来也是祖母知道了沈知愿的一些事,才误以为一切都是陆夫人指使的。 “那邓姨娘的死究竟和陆夫人有没有关系?”知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谢老夫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也许真是我多疑了。” 知君闻言点点头,她能理解因为她也看不透陆夫人这个人,若说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知君觉得她不想,可若说她心机不深,可她又让人看不透,就连祖母都看不透她,是不是她把陆夫人想的太简单了。 可上世陆夫人并没有害过自己和哥哥,她一直就是一个简单的内宅妇人的形象,平日里连院门都很少出来,她能做什么?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上一个让自己琢磨不透的人还是王宴礼。 知君是个不会为难自己的性子,既然想不通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两日后,杜夫人便带着媒人上门求亲了,陆夫人还病着,是谢老夫人亲自接待的,沈锦铭提前和谢老夫人打过招呼,所以亲事谈的很是顺利,两家商定了待沈知愿及笄后便成亲,杜夫人给的理由是杜家老太太最近不太好,走之前想看着这个唯一的孙子成亲。 不过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两家人都心知肚明,后面的事知君便不再关注了,因为她现在很忙。 这几天知君日日都要去小院,胡掌柜找的瓦匠师傅是个很能干的人,这几日茶楼的主体已经初见雏形,知君是越看越喜欢,这毕竟是按照她的想法建造的茶楼,她要看着它一点点建成,这里将是她涉足商业的起点。 半个月后四月初十这天是沈知愿的及笄之日,她的及笄礼本应该是由陆夫人亲自操办的,但是陆夫人以身体还未康复为由推给了沈锦铭,可沈锦铭作为一个古板的读书人,自然不会管这种妇人后宅之事,自然而然的推给了自己的母亲谢老夫人。 知君心疼祖母一把年纪还要操办这事,便只能出力帮着自己的祖母为沈知愿操办及笄礼,知君心中大逆不道的骂了自己父亲无数次。 沈知愿的插簪者请了杜怀青的母亲,她作为沈知愿未来的婆母自然是很愿意来做这个插簪者,不过沈知愿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发了一通脾气,砸了一个花瓶,花瓶飞溅的碎片还划破了望秋的脸。 望秋那日在花园昏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才回到秋水苑,见到望秋沈知愿吓了一跳,她以为望秋已经被父亲打死了,没想到她竟好好的回来了,问了才知道她竟然在花园里睡了一夜,又想到自己被父亲发现时的窘迫,她把这些都归咎于望秋没有帮她盯好梢,所以这些日子对望秋非打即骂。 今日竟然无意间划花了她的脸,沈知愿一开始是有愧疚的,但一想到那日的事,那点愧疚就被心中的怒意代替,看了眼望秋嫌弃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没眼色的东西,活该坏了脸。” 望秋没想到沈知愿竟然会这么对自己,哭着跑了出去。 沈知愿不满杜夫人做她的插簪者,是认为她的身份不够高,且她守寡多年,是个没有福气的不祥之人,可自己在这件事上却又无能为力,自己现在连院门都出不去。 所以这日在杜夫人为她插簪时,尽管她心中在不愿意,还是面带微笑的感谢了杜夫人,毕竟那是她未来的婆母。 可杜夫人在见到了沈知愿后便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心中觉得她还是不让沈知君好拿捏,奈何那日他儿子回来说要娶沈知愿,她当时怎么劝说他都无用,最后无奈只能同意儿子来求娶沈知愿。 可今日见到沈知愿后,心里十分后悔那日怎么就妥协了,她看了看站在谢老夫人的沈知君,又看了眼沈知愿,心中更加的后悔,对比后沈知愿不仅没有沈知君漂亮,她的眼神里还满是算计,一看就是个不消停的,以后怕是不会好拿捏了。 可如今两家已经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即便她在不如意,她儿子也不得不娶沈知愿,所以之后在沈知愿的及笄礼上,杜夫人一直都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宴席一结束她就以担忧杜老夫人为由,早早便回家了。 沈知愿的及笄礼就这样匆忙的结束了,整个宴席只来了谢老夫人请来的几位老夫人,沈知愿送出去的帖子都没有回复,她要嫁给杜怀青的消息一传出去,她的那些好友一个个都远离了她,原因很简单,她们以后便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的那些朋友打心底里瞧不起杜家,顺带着也瞧不上即将要嫁入杜家的沈知愿。 这些沈知愿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她没想到她送出去那么多封帖子,竟然一个都没来,这导致她的及笄礼竟然还不如知君的生辰宴热闹。 回到秋水苑沈知愿又发了一通脾气,可这次她却开始肚子痛,屋里的丫鬟见她不对劲便要去叫老夫人过来。 沈知愿忍着剧痛喊着:“不要去,不要去喊老夫人,叫望秋,快去叫望秋进来。” 这些话说完沈知愿就痛的满头大汗的躺在了床上。 望秋一会便进来了,脸上还敷着药,见到沈知愿手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她心中一阵快意传来,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可下一刻便吓的白了脸,血,她看见了血。 第74章 等望秋反应过来去看沈知愿时她已经疼昏了过去,望秋马上跑出去找大夫,还让小丫鬟去找了老夫人,她知道这件事若是出什么意外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知君到福寿堂找谢老夫人时,知君刚好还在福寿堂陪着祖母,闻言便和谢老夫人一起去了福寿堂,她们到秋水苑时,沈知愿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在,知君见到了沈知愿满头大汗的躺在拔步床上,双手还紧紧的捂着肚子,眉头紧锁着,不时还传出痛苦的呢喃声。 知君见她状况不是太好,便让望秋去王府请王神医前来,沈知愿的小丫鬟却说望秋已经去请大夫来了,可知君知道她不会去请很好的大夫,所以知君完全忽视了小丫头的话,执意让望秋去请了王神医过来。 谢老太太见到沈知愿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气的重重的跺了跺脚道:“孽障,真是个孽障。” 抬手颤抖的指着床上的沈知愿道:“自作孽不可活,不要管她,她做出了这种丢人显眼的事情,她这是把我沈家满门清誉都踩在了脚下啊!不要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去。” 谢老夫人气得两眼发昏趔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知君见祖母不对劲连忙扶住了她,给小丫鬟使了个眼神让她先去照看着沈知愿,自己牵着祖母到了外边坐下,知君先给祖母倒了杯水,让她慢慢喝了,又帮她顺顺气,见老夫人转好了才站在门边叫来了婆子,让她去叫陆夫人过来,她不管陆夫人和沈知愿之间有什么隔阂,她只知道陆夫人是沈知愿的母亲,沈知愿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若是处理的不好可能连命都得搭进去,她对沈知愿没有那么多恨,也从没想过要她的性命,所以知君是想尽自己所能救沈知愿。 秋水苑和秋阑殿只有一墙之隔,所以那婆子离开不久陆夫人就过来了,知君见她脸色还是带着病态,不过比起知君上次见她也已经大好了。 陆夫人进来先给谢老夫人行了礼,谢老夫人见她这样摆了摆手道:“你进去看看你的好女儿吧!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陆夫人见老夫人的态度神色略显僵硬,不过还是依言进了沈知愿的房间。 知君没跟进去,只在外面陪着祖母,可过了很久都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知君看了眼祖母,谢老夫人摇了摇头道:“扶我起来吧!我进去瞧瞧。” 知君扶着祖母进去后,就见陆夫人站在沈知愿的床前,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就连知君和祖母进来她都不曾回头,像是魔怔了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沈知愿。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还站着做什么?难道你要她这样见大夫吗?还不赶紧把她收拾一下,你是她的母亲,难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担心她的安危吗?她今日若是因此丢了命,你心里就好过了吗?” 陆夫人被谢老夫人的话给惊醒了,反应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因她一直背对着知君所以不知道她的状态,知道她抬手擦泪,知君才知道原来陆夫人在抹眼泪,原来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这个女儿的。 陆夫人给沈知愿收拾时知君扶着祖母在外间等着,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初桃带着王神医先进来了,谢老夫人忙上前给王神医行礼道:“老身惭愧,有劳神医了。” 王神医摆摆手道:“老夫人无需多礼,情况我都知道了,病人在哪?我先看病人。” “神医给我来。”知君见状忙领着王神医去看沈知愿。 知君带神医进去时沈知愿已经被陆夫人收拾妥当,王神医把了会脉问陆夫人道:“可有出血的症状?” 陆夫人点点头道:“有出血,不多,现在已经停了。” 王神医点点头道:“病人近来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现在已无大碍,不过近期要卧床静养,我开个安胎的方子,让她连着喝上一个月,到时候孕吐的症状也会跟着缓解。” 陆夫人闻言相是松了口气。 知君见王神医看向自己忙道:“神医跟我来。” 说完带着王神医去写药方,在外面又和祖母交代了沈知愿的情况。 王神医写好药方交给知君,知君进去交给陆夫人。 谢老夫人在外面问王神医道:“神医可知胎儿如今已经几个月了?” 王神医笑了笑道:“这个自然知道,胎儿如今已经两月有余不足三月,如今还把不出胎儿是男是女,若是在等上一个月,我是能把出男女来的。”王神医还补充道。 谢老太太闻言摇摇头道:“老身惭愧,没有教育好孩子,出了如今着丑事,还望神医······” 谢老太太还未说完就被王神医打断道:“老夫人不必多言,我都明白,我如今是砚安的师傅,事关沈家的声誉,今日我只是来给君丫头把个平安脉。” 谢老夫人闻言看了看从里面出来的知君笑笑道:“既如此神医移步到福寿堂,再给君丫头把把脉。” “恭敬不如从命,老夫人请。” 言必知君便扶着祖母和王神医一起回了福寿堂。 王神医给知君把了脉道:“不错不错,看来你是听了我的话有好好吃药的。” 接着又对谢老夫人道:“老夫人尽可放心了,她如今已于常人无异。” 然后又看向知君道:“我给你的药丸还要继续吃着,那药丸有调理身体的功效,吃完了再让人在去拿,最好不要断了。” 谢老夫人闻言十分高兴道:“神医放心,我亲自看着她,保管不让她断了。” 知君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显得她多不懂事一样,她有那么不听话吗?她一直都有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老夫人想请王神医在府中用晚饭,不过被神医婉拒了,知君便亲自送王神医出府,带了前院时正好遇见望秋带着一个老妇人回府,知君见那老妇人的样子便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人,前世知君听说过有专门处理后院阴司的了老妇人,她们手上有药和手段能让人落胎,不过手段太过阴毒,多数被落胎的妇人终身都很难再孕,有的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知君忙上前拦住望秋道:“这是什么人?你就往府中带,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带这种人进府?” 望秋闻言忙给知君跪下,不过知君并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便对着门房喊道:“你们把这个妇人请出去吧!” 知君声音轻缓却不容拒绝,那妇人见知君竟敢这样对待自己就想上前和知君辩驳两句,却不想对上了王神医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也不敢在辩驳了,就任由门房把她拉出了府。 第75章 知君看了眼跪在地上还看着自己的望秋道:“还不赶紧回去好好照顾我六姐姐,若是让我知道你在敢带这种人回府,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望秋没见过知君这种神色,当下便道:“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完便向知君磕了头,快步回了内院。 知君送走王神医后天已经黑了下来,知君快步回了福寿堂,她担心祖母因着今日这事会睡不着,所以在福寿堂用完晚饭后,知君便赖在福寿堂没回去,好在祖母并没因为这件事受太大的影响,喝了碗安神堂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知君用完早饭就去了小院,昨天因着沈知愿及笄礼她早上便没过去,原想着及笄礼结束后还有时间她能来一趟,没想到又出了沈知愿的事她便没能过来,所以一早她便迫不及待要去瞧瞧。 前日她来瞧时茶楼的主体已经建好了,只剩一些内部细节等待收尾,胡掌柜这两日已经在选桌椅板凳这些茶楼所需的必要设施,知君今日过去就是把这些确定下来,茶楼即将要完工,比当时瓦匠师傅承诺给知君的时间还早了十多天,因此知君还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布置茶楼。 今日过来知君带了初桃她们四个过来,还带了麦冬做的糕点给胡掌柜他们品尝,麦冬这些天也没闲着,她一直窝在厨房研制糕点,这一个多月下来,她做出了二十多种点心,而且每样都很有特色,府里知君自己的生辰宴和沈知愿的及笄礼上都用了麦冬做的糕点,夫人们尝了都赞不绝口,这给了知君很大的信心。 马车刚驶过了食鼎斋,知君透过车窗就见到了茶楼,三层的茶楼并没有食鼎斋的楼高,可相较于食鼎斋五层楼高给人的震撼,只有三层的茶楼更显雅致厚重。 马车刚到茶楼门口,胡掌柜和何账房都在茶楼的门口等着,见知君下来,两人忙上前行礼。 知君笑着抬了抬手道:“两位不必多礼,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胡掌柜带着知君到茶楼每一层都转了转,看完后知君非常满意,只过了一日,茶楼里面已经焕然一新,四处也都已经打扫干净。 胡掌柜见知君很满意便放下心来才道:“东家若是觉得满意今日我便把师傅的公费结了,接下来要请漆工给茶楼全面涂一遍漆,东家想要什么吗颜色的外漆面,咱们得尽快定下来,大漆涂完,须得晾上些时日。” 知君闻言点点头道:“这些我知道,外漆面和食鼎斋一样要用红色,室内漆面要雅致,这些我会根据四季来布置雅间的陈设,漆色也会有所不同,后日我会把图纸给你,你让师傅按照图纸上的来。” “桌椅这些你选好了吗?”知君突然问道。 “已经选好了几种,在后面放着,只等东家最后定夺。” 到了后院知君才发现胡掌柜办事的妥帖,桌椅板凳连带着花几摆件还有屏风之类的按照颜色和样式摆放,胡掌柜挑选的知君觉得很不错,问了初桃几个,最后知君定下了三个不同的款式正好每层楼都不相同。 等一切敲定好知君又给账房五千两银子,这些银子做开业前的筹备足够了,等一切都谈完了,知君看了看众人很是满意,茶楼筹备建设这么久以来他们都很用心,让知君没怎么操心,所以知君决定犒劳他们一下,就让初桃去食鼎斋定了两桌席面,又把麦冬做的糕点都拿给了他们之后知君便回去了。 马车上之君看着麦冬兴奋的嘴巴一直都没闭上,便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麦冬看了看知君笑道:“姑娘,他们都说我做的糕点好吃,我好像找到我最喜欢做的事了,就是做个点心师傅,一辈子给姑娘做点心。” 知君闻言笑道:“一辈子有很长的时间,你这么早便做决定将来会后悔的,我不要你们一辈子都为我做事情,我只要你们跟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想做并且开心的事就好。” “姑娘,做点心就是我最开心的事,看着我做出来的点心你们都喜欢吃,那时候我觉的我是最幸福的人,所以我不会后悔,我要跟着姑娘一辈子做糕点。” 知君见她很是认真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道:“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初桃噗呲一声笑道:“姑娘这话好像在哄小孩子,不过麦冬说的对,我们几个都要跟着姑娘一辈子,姑娘去哪我们就去哪。” “对,姑娘去哪我们就去哪。”春杏、兰草和麦冬三个一起道。 最后三人互看了一眼笑了起来,知君看着她们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快到沈家的胡同时知君见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就让初桃下去买了几串。 回到府内知君直接去了福寿堂,正好赶上谢老夫人用午膳,见知君一手拿了两串糖葫芦便笑道:“你这是打算卖糖葫芦吗?” “我给祖母和砚溪带的,祖母你快尝尝很好吃。” “哈哈,你这是把我当孩子哄了,我牙不好吃不了酸,你给砚溪送去吧!他见了一定喜欢。” 知君闻言便坐到了谢老夫人身边道:“那我用过午饭在过去,现在过去,他不想吃饭了怎么办。” “嗯?倒是你想的的周全,那就等会再给他,先吃饭。” 话刚落,福妈妈便拿了一副碗筷过来给知君,知君接过碗筷谢了福妈妈后便吃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早上着急去看茶楼,早饭就用了两口米粥,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谢老夫人见知君吃的香,也忍不住多用了半碗饭,福妈妈打趣道:“老夫人现在吃饭跟砚溪少爷一样,要有人陪着就能多用些。” 知君闻言笑道:“那以后我便多陪着祖母吃饭,也把砚溪叫过来一起。” “你别听她瞎说,我胃口好着呢!不用你天天来陪着我,你忙你的事,有时间了常来陪祖母说说话就行。” 知君闻言点点头道:“好的祖母,我一定常来陪你。” 用完午饭知君拿着糖葫芦去了逸云斋,沈砚溪正好刚刚用完午饭,见到知君过来眼里满是光。 “七姐姐。”眼神却在知君手中的糖葫芦上,很是可爱。 “最近有没有想七姐姐?” “想了,天天想,姐姐要常来看我。” 知君把糖葫芦递给他道:“好,那砚溪能不能答应姐姐,有时间了就去陪祖母吃饭,姐姐会常给你带糖葫芦吃。” “好,我以后天天都去陪祖母吃饭。”沈砚溪认真道。 “但这件事不能让祖母知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秘密,不说,不说。”沈砚溪摆着肉乎乎的小手,小声道。 第76章 四月十五这日一早,知君便陪着祖母一起去了青云寺,青云寺内相较三月初三那日香客没有那么多,而知君也只带了初桃和兰草两个大丫鬟跟着。 福妈妈陪着祖母与听经,知君陪着听了半场就被谢老夫人给撵了出来,理由是她年纪尚小就该出去赏赏景看看花,知君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也难得出来一次,知君也知道祖母这次来寺庙是给沈知愿和八字的,知君便很听话的带着初桃和兰草两人去了后山。 这次过来前春杏特意叮嘱要来后山看看那棵杏树,说是快到了杏子成熟的季节了,知君觉着这丫头真是个小吃货,才过了一个多月杏子怎么可能成熟。 不过后山的景色相较一个多月前变化确实不少,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盛开的野花还有不少蝴蝶在花间嬉戏,一路走到上次那棵杏树下,果然树上挂满了绿莹莹的果子,看着像是临安的梅子,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初桃踮脚摘了一颗尝了一口酸的她直咧嘴道:“又酸又涩真难吃。” “哈哈,那杏子还没熟,当然是又酸又涩了。” 从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知君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穿嫩黄色衣裙的少女,头上梳着双丫髻圆圆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活泼机灵,看样子略比知君小两岁。 女孩儿走到知君面前又道:“这棵杏子树要等到五月中下旬才会成熟,你们到那时候再来摘吧!” 知君朝着女孩点点头笑道:“多谢姑娘告知。” 女孩随意的摆摆手道:“不客气,我叫苓儿,茯苓的苓,常随我母亲来这青云寺小住,所以我对这里很熟,我知道这后山有棵早熟的杏子,这几日应该差不多有熟的了,你们要不要去摘?” 知君见这个苓儿衣着不凡,想来也是京中那个世家的女儿,便也自我介绍道:“我姓沈名知君,今日也是随家中长辈前来,上次来正好见着这棵杏树开粉色的花,有些好奇便想着等杏子熟了看看有何不同,既然还没熟那便在等上一等也无妨,今日便就不劳烦苓儿姑娘了。” 苓儿闻言点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这棵树熟的晚些,果子也小,但是红彤彤的颜色好看,味道都一样,我吃着还没有我说的那棵树结的好吃,那棵树结的果子又大又黄,你们当真不去尝尝吗?我正好要过去的。” 知君闻言看了看初桃和兰草一眼,见她们两个连连点头,知君便笑了笑道:“既如此便有劳苓儿姑娘了。” 苓儿很洒脱的摆摆手道:“跟我走吧!在山坡上,不太好走,你们小心些。” 说完便大步往前面走去,知君说那人见状便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苓儿便带着知君几个开始往山上走,苓儿走的是小路,因此到处都是树枝杂草,知君走的有些艰难,不过见比自己还小些的苓儿走的十分轻松,知君也不好说什么,只费力的跟上苓儿的步伐。 好在并不远,知君就看到了黄灿灿的的大杏子挂在树上,因着正好在半山坡上,阳光照的十分充足,杏子长得也很大,看样子确实是熟了。 苓儿到了树下,十分熟稔的摘下一颗掰开尝了尝道:“熟了,可以吃,不过还有点酸,在长上几天会更好吃,先摘些回去吃着。” 说完把另一半递给知君,知君笑着接过尝了一口,入口微甜果皮有点酸,杏子的香味很浓,是好吃的,便朝着苓儿点点头道:“好吃。” 苓儿笑了笑有些骄傲的仰仰头道:“那当然,这棵树可是我发现的,除了我这山里的和尚都没人知道这里。” 说完便从腰边抽出一个香囊,把绳子拉开一抖竟是一个布兜子,知君惊讶的看着那个布兜子,这时她第一次见香囊竟能变成了一个布兜子。 苓儿见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笑道:“这是我母妃、母亲,我母亲亲手给我做的。” 知君听到是她的母亲为她做的,便点点头道:“你母亲手真巧。” 苓儿闻言扬了扬头道:“那当然。” 说着在另一侧腰边又抽出一个香囊递给知君道:“这个送你,用来装杏子,我还有很多,你不用客气。” 知君本想婉拒,见她这么说便只好收下道:“那便多谢苓儿姑娘了。” “都说了不用客气,我上去摘你们接着。” 说完便利索的上了树,知君甚至没看清她怎么爬的,她就已经在树上了,只见她灵活的在各个树枝上穿梭,不一会就摘了满满两大兜子。 见她还要摘知君便道:“苓儿快下来吧!已经装不下了。” “这么快就满了?我还没摘够呢!”说着就从树上直接跳到知君面前。 知君吓了一跳,抬头看着高高的树干,又看看已经在自己面前的苓儿,知君不可思议道:“你,你就,就这么跳下来了?” 苓儿很随意的拍拍身上道:“看着高实际不高,而且我比较轻。” 说完提起初桃帮她装了满满杏子的布兜子道:“走吧!回去!” 初桃看着自己抱着都费劲的满兜子杏,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给拎走了,她甚至还能只用一只手提溜着。 “姑娘,这个苓儿姑娘力气真大。”同样抱着一兜子杏的兰草道。 初桃闻言忙上前帮着兰草提杏,也朝着知君点点头道:“这一兜子杏可沉了,她就这么提溜着走了,看着还毫不费力。” 知君看着苓儿的背影道:“苓儿可能天生力气大些,不说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几人同行回了寺院,等到了通往寺院后山香房的路口时苓儿朝知君摆摆手道:“我母亲在这边,就不跟着你们去前面了。” 知君看了看那条路,点点头道:“苓儿姑娘慢走,今日多谢姑娘了。” 苓儿摆摆手道:“不客气,你今日都谢了我很多遍了。” 说完便拎着那一兜子杏走了。 知君看着那条路心中很是疑惑,这条路不是通往王家在寺院香房的吗?难道苓儿姑娘是王家人? 第77章 知君带着疑惑去找了祖母,知君到时正好赶上谢老夫人从讲经堂出来,见知君在门口等着,谢老夫人笑着对知君招招手。 知君过去才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王大太太,知君看了看祖母,忙福身给大太太请安:“知君见过大祖奶奶。” “快起来,你这丫头不必多礼,刚我还问你祖母你怎么没跟来呢?”王大太太忙把知君扶了起来。 “我看你气色现在不错,身体当大好了,去过后山了吗?那里的风景现在可好?”王大太太热情的问。 “回祖奶奶的话,晚辈身子已无大碍,方才才从后山回来,风景确实很好,山中空气也很清新,让人神清气爽,祖奶奶可以去看看。” “哈哈好,我还要在寺里住上两日,回头便去瞧瞧。” 接着看向谢老太太道:“你们歇在哪里?” “家中还有事,稍作停留我们便回去了,因此没向寺里要香房。” 王大太太闻言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们了,回去后你要带知君到府上玩,老太太念叨了知君好几回了。” “是,劳姨祖母惦念这丫头,是这丫头的福气,往后我会常带她去看望姨祖母。” “那便好,我回去告诉母亲,她老人家一定高兴,后日我们便回去了,我那外甥女现在在府上陪老太太住着,她和知君年龄相仿,到时候你带知君过去玩,今日便不多说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又对知君道:“知君一定记得来啊!” “是。”知君向王大太太行礼,看着她走远。 知君看了看祖母道:“王大太太待人真是热情。” 谢老太太笑了笑道:“她喜欢你才对你多说了几句,平日里对别人也没有这么多话。走吧!” 知君扶着祖母边走边说:“祖母今日我们在后山遇到了一个姑娘,她带着我们在山上摘了好多杏子。” “哦?这时节杏子已经熟了吗?” “熟了,不过没熟透,还有点酸,但还是好吃的,苓儿姑娘告诉我说那棵杏树要比其他的杏子熟的早些。” 说完让初桃和兰草上前让祖母看看兜子里的杏。 “摘了这么多,你都拿回来了,没给那苓儿姑娘留些?”谢老太太惊讶的看着知君。 “怎么会祖母,苓儿也有这么大一兜子,这兜子还是苓儿给我的呢?” 说起苓儿知君想起苓儿进入王家在寺院的香房,今日又见到了王宴礼的母亲。 “祖母,王家有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吗?” 谢老太太想了想道:“王家孙辈都比你大,且女孩子都出嫁了,从孙辈倒是有女孩,不过都比你小,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见到苓儿姑娘去了上次王家的那个寺院香房,想着她可能是王家人。” “那姑娘若是年龄与你大小差不多应该就是大太太刚才说的那个外甥女了。” “外甥女,那不就是表叔爷的表妹?”知君惊讶的问祖母,这么说那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还是自己的长辈。 谢老太太想了想道:“是宴礼的表妹,不过那孩子应该是郡主,她母亲是我姨祖母最小的女儿,嫁给了官家的大儿子做了大皇子妃,多年未有孕,将近三十才得了一个女儿,深受大皇子和皇子妃宠爱,一出生便得封郡主,封号长乐,还是官家亲笔提的。” 说到这里谢老夫人才想起来道:“你说你今日见到了长乐郡主?” 知君也一脸懵的看着祖母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郡主,她只告诉我她叫苓儿,苓是茯苓的苓。” “苓,云苓,她叫梁云苓,就是长乐郡主。”谢老夫人笑着看向知君。 知君惊讶的瞪着大大眼睛道:“她竟然是郡主,我当时只以为她是京中那个世家的女儿,没想到她是郡主,她还送了我她母亲亲手缝制的布兜子。” “过两日咱们去王府看望我姨祖母,到时候自然能见到,到那时你在谢郡主也不迟。” 回府的马车上知君想着今日见到苓儿的过程,在说到她的香囊能变成布兜子时她好像说漏了嘴这是她母妃亲手做的,只不过很快改口为母亲,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罢了。 等到了家里,谢老夫人给了知君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日期,知君不解的看向祖母:“这是什么?” “你的茶楼不已经建好了吗?这是我让大师给你算好的适合开业的日子,你看看你想定在哪天开业?” 知君看了看上面有四月的,五月的还有六月的。 “六姐姐成亲定在那日?”她知道以沈知愿现在的情况,婚礼就在近期,知君也想尽快开业,可实在也不想和沈知愿成亲的日子撞上。 “五月初二,这是算的最近的日子。” 知君又看看纸上的日期,四月二十八、五月初二、五月十六,后面就是六月的了。 知君想了想便道:“开业就定在四月二十八,忙完正好赶上六姐姐成亲。” “好,开业是大事,你那边需要什么一定记得跟祖母说。” “我知道,祖母,您放心若有需要我第一个找您好吧!” 傍晚时知君去找了哥哥,想让他给茶楼题一幅字。 知君直接去了书房,见书房门敞开着,门口也没人守着,知君把着门框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看见哥哥沈砚安在坐在书案后面看书,知君一时没站稳腰上的玉佩撞到了门框发出了声响,沈砚安抬头正好撞上知君偷偷摸摸的样子。 沈砚安见是妹妹便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见哥哥读书正读的认真,就想着等会再打扰哥哥。” “你来就行,打扰不到我,找我什么事?” “我想借哥哥的墨宝一用。”说着朝沈砚安抱拳行礼。 沈砚安勾唇一笑道“你想让我写什么?” “就是茶楼的名字,我想了想就叫识君茶楼,哥哥觉得怎么样?” “识君二字不错,只这茶楼二字不雅,我只听过酒楼、青楼的,但这茶楼二字难免会让人想到酒楼这些。” 知君闻言点点头道:“那个哥哥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把茶楼二字改为阁,识君阁,你觉得如何?或也可叫茶社,识君茶社?“ “识君阁就叫识君阁,还请哥哥赐字。”知君果断的定下。 “当真就用我的字了,我给你求一幅秦老先生的字如何?” 知君果断的摇摇头道:“不要,就要哥哥的字,哥哥未来可是天子门生,他日哥哥高中,你的字可就值钱了。” 沈砚安听她这么说无奈的笑道:“你倒是对我一直这么有信心,我给你写,行了吧!” “我相信哥哥,明年你一定能中。” 第78章 确定好识君阁的开业日期后,知君先给临安去了一封信,她盘算着外祖母和小舅舅已经到临安近半个月了,她想知道小舅舅和赵姑娘的事,还想把识君阁准备开业的好消息告知外祖母。 开设茶楼一应所需的官府文书早在买下小院时,陈遂安就带着知君办好了,知君当时就明白了什么叫有钱好办事,本该等上三个月才给办好的文书,舅舅给了那衙役一张银票,文书当场就给了知君,根本不用等。 可想而知这京中有那么多的衙门,衙门下又有那么多的官吏,若是每个官员都是这样的作风行事,那大梁的百姓过的该是多艰难。 知君想她这样一个只生活在内宅里的小女子都能看到的事,为什么朝中那么多的栋梁之才他们都视而不见。 可想到自己的父亲知君似乎明白了,他们不是看不见,只是威胁不到他们自身的利益罢了。 在大梁十分重视读书人,一朝高中就等于脱离了民身,朝廷还会恩赐每科的进士良田百亩,而这些良田都是可以世袭并且还是免税收的。 可是大梁的官员那个人身上没有几百上千亩的良田,所以最后落在百姓手中的田越来越少,上缴的税自然也是越来越少,国库里的银子也该是一年少于一年。 可是知君知道,大梁的国库现在并没有这些弊端出来,原因是王宴礼入职户部后严厉打击了贩卖私盐的盐商和官员,牢牢的把控住了盐税,所以国库如今的进项主要靠盐税在支撑着,可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他后来又做了什么知君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他以后官运亨通,很受百姓爱戴,却也深受京中世家的排挤,可最终还是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梁好,任何一个大梁子民都不会说他做的不对。 只可惜前世的知君很少关注朝政,对这些事也是知之甚少,可如今她既打算好好经商,便不得不关注着朝中的动向,这也是舅舅交给她的,在京中经商最重要的是消息要灵通,毕竟朝廷的一条政令可关乎着一个行业的存亡,舅舅的原话是“要想经好商,朝中得有人,这叫官商勾结。” 知君当时听到官商勾结四个字时就觉得的脖颈处凉凉的,不过后来想想自己又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况且家中父亲叔父都在做官,这也算是朝中有人不是,这么说她也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相较于其他人开业前的忙忙碌碌,状况百出,知君悠闲的不像是即将要开业的样子。 初桃望着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却又没睡着,还时不时抖着腿知君很是着急道:“姑娘只剩两天就开业了,今天你不去茶楼那边看着吗?” “我去看什么,不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知君依旧闭着眼回道。 “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可后天就要开始营业了,到时候没人来怎么办?”初桃焦虑的手指拧着手帕。 “开业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我还特意让胡掌柜找来了京中最有名的几位琴师到茶楼献艺,那几位琴师在京中有不少忠实听客,他们若是知道自己喜欢的琴师在识君阁献艺,你说他们当日会不会来?”说着知君朝初桃扬了扬眉。 初桃无奈的看着知君,心想她家姑娘怎么越来越像舅老爷了。 “应该回来。”初桃有点迟疑道。 “把应该去掉,是一定会来,到时候开业前三天茶水半价,买茶水送点心,点心每人每天免费提供三块,你说他们第二天会不会来?” “免费?可若是百姓都来占便宜怎么办?” “我还怕他们不来占便宜呢?” “为什么?姑娘这样下去我们还能赚到银子吗?”初桃疑惑的问。 “到那日你就知道了,你去告诉麦冬,让她多备些做糕点的用料,不用担心卖不完,就按府中用度年的量。” 初桃本想出口劝劝,可见她家姑娘一脸自信的样子,初桃本能的便选择相信她家姑娘,毕竟连舅老爷曾经都夸赞姑娘有天赋的。 “是,姑娘,我这就去找麦冬去。”初桃连忙道。 这半个月以来知君又去了几次食鼎斋,可都没遇见王宴礼,上次答应他要在茶楼单独给他留一间雅间,本想着若是能遇到他就问问他对雅间的布置可有什么要求,毕竟房间是留给他的总要让他满意不是。 谁知道知君去了那么多次都没遇上他,后来干脆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毕竟只是吃了他几顿饭,他要的却是自己茶楼的一间房,这么想知君感觉自己亏大了。 而被知君念叨的王宴礼此时却不在京都,算算时间他已经离京半月有余,早在陈遂安刚离京时他便收到王二来自西北的密报,说是西北军中有异,有西域联军的探子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朝中要换统帅,顾将军连同家人已经被扣留在京中,军中已经有将领被煽动想带军回京营救顾将军。 王宴礼一收到消息就去了顾将军府,把消息告知了顾老将军,之后二人连夜进宫面圣,皇帝听到消息是王宴礼带来的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细细盘问了消息的的来源,王宴礼早知道如今皇帝多疑,自然没把真实原因告诉他,只说是有有人在西域经商时无意间收到的消息,怕是真的延误了军机,造成不可挽回的祸患。 最后皇帝还是疑心他,所以让他只身带人去西北先行查探消息真伪,随后再让顾老将军出发前去西北。 王宴礼无奈只能带人先行,他知道若是没有皇帝的人传信回京,他是不会放顾老将军回西北的,所以路上便传信给王二让人伪造西北监军的笔记把消息传信给朝廷,王宴礼知道军中大乱朝廷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回来,要么是监军已经被杀,要么就是已被策反,不管是那种,监军最后都活不了,所以他才让人伪造了监军的笔记。 王宴礼赶到西北后找到了王二在西北的据点,易容了一番进入了西北军中。 第79章 王宴礼和王二进入西北军后只用了五天便摸清了探子的身份,只等顾老将军的到来方能捅破他们的身份。 好在没让王宴礼等太久,八天后顾老将军到了西北,王宴礼把在军中调查到的消息告知了顾老将军后便回京了。 王宴礼回京后直接去了皇宫面圣,梁景帝没想到这个大梁当年最年轻的状元郞,当年被称为天才少年郎的王家子竟还有如此的胆魄,他当时下令让他只身去西北目的是为了打压他的气量,毕竟他一个户部侍郎的手竟伸到了西北军中,这让他不得不忌惮,可见大到他如今风尘仆仆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时离京时的俊俏模样。 到底是他大梁的有功之臣,当年他刚入朝为官就敢插手私盐贩卖之事,保证了如今国库近七成的收入,这次他有上书西北之事,无形中瓦解了一场军事暴动,而且他也收到了顾将军的奏报,王宴礼所说与奏报并无差别,可见他也没有为自己争功。 “爱卿快快起身,此次爱卿前去西北功在大梁,便擢升你为户部尚书,明日任职文书便下发到户部,爱卿此去西北辛苦了,特令你在家休息五日再去任职,对你的其他赏赐稍后便随你一起到王府宣旨,爱卿可还有其他想要的?朕今日都可满足你。” “回圣上,臣并无其他想要的,只想问圣上前户部尚书年大人如今?” “年卿已多次上书乞骸骨回乡,这次朕准了,年卿已老,户部朕就交给爱卿了,朕相信爱卿定能守好朕的钱袋子。” 王宴礼屈膝向梁景帝行礼道:“臣多谢圣上信重,臣定竭尽全力守好户部,以报圣上赏识之恩。” 梁景帝坐在龙椅上满意的点点头,一向挂着微笑的脸上,笑容从不达眼底。 “爱卿快快平身!” “是,臣谢过圣上,臣告退。” 回府的路上御前的李公公亲自跟着王宴礼回王府传旨。 宣完圣旨后,王家老太太亲自打赏了李公公道:“有功李公公跟着辛苦跑一趟,公公留下用个便饭再走吧!” “这些也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老夫人惦念本该应从,可宫中杂事颇多,官家跟前还离不了老奴,老奴这便不留了。”李公公恭敬回道。 老夫人见李公公很是恭敬,便知道圣上对王家的态度了,遂放下心来,递上一个荷包道:“既如此老身便不留公公了,这些还请还请李公公拿回去请公公们吃酒。” 李公公连忙接过一捏便知道是银票,遂喜道:“谢老夫人赏赐,老奴便替他们收下了。” 李公公走后王政安上前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不错,二十四岁擢升户部尚书,你怕也是我大梁最年轻的正二品了。” “通知全族长老,明日开祠祭祖,昭告全族。”王政安吩咐道。 王大太太更是激动的擦着眼泪,王宴礼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道:“母亲哭什么?儿子晋升,母亲不高兴吗?” “高兴,母亲就是太高兴了,母亲见你终日辛苦,总算是有了回报,母亲替你高兴。”说着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的儿子能有如此的成就背地里付出了多少自己知道,所以她宁愿自己的儿子不是什么天才,不要十五岁便中状元,他从小到大付出了多少,别的孩子还在母亲怀里撒娇时,他已经被他祖父带去读书,无论夏季炎热的三伏天还是冬季寒冷的三九天他一天都不曾落下,哪有什么天才,不过是他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罢了。 王大太太依旧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是一脸的老成持重,什么事只要有他在就很让人放心,可是他自己呢?到现在仍是孤身一人。 王大太太犹疑的看了一眼儿子,见他此时心情正好便道:“云礼啊!你看你现在也是正二品的大员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身的问题了,以前我提起此事,你总是说无心此事,想一心放在朝政之上,母亲也同意了不是,你看这么多年母亲都不曾提过此事,如今你已经是户部尚书了,朝政上在忙,咱们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你还这么年轻,不能一辈子都做个鳏夫啊!” 说着王大太太又抹起了眼泪,她的儿子那么优秀,怎么在情事上如此坎坷,清欢都去世那么久了,他怎么就走不出来呢? 王宴礼心中重重的的叹了口气道:“母亲此事儿子另有打算,还望母亲宽限儿子两年,这两年朝中局势不太平,待一切安定下来,儿子定听从母亲安排。” 王大太太见他不再像以往一样推辞,还说了期限,便心中大喜,也不再落泪了,便高兴的拉住儿子的胳膊道:“行行行,只要你还有再成亲的打算就成,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母亲先帮你看着,你想晚两年就晚两年,这两年母亲就帮你先选选,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母亲都能帮你找到,母亲也不是那般守旧之人,不看家世门第,只要清清白白,母亲都同意的,保证不会有意见。” 王宴礼无奈的看着母亲,看着她欣喜的的模样也不忍心败坏她的兴致便道:“聪明些就行。” “聪明?呵呵聪明,我儿子的喜好还真是已于常人,你对相貌、性情就没什么要求吗?还是只要聪明就行,那要聪明到什么程度呢?或者说该怎么判定这个聪明呢?难不成我要考人家姑娘背书不成?” 王宴礼看母亲越说越兴奋,无奈的看向父亲王政安,可王政安见到王宴礼投来的目光时淡定的看向一边,他也心急儿子的婚事啊!只是作为父亲不能像妇人一样那样催他,可他先前也明里暗里暗示过他无数次,奈何他都当作耳旁风,如今妻子终于能让他松口,好歹是给了个期限,这次他定然不会帮他解围,只在一旁看戏就成。 王宴礼见自己父亲不会帮自己,又看向自己的祖母,奈何祖母却是一脸含笑的看着自己道:“你母亲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判定人家姑娘够不够聪明呢?祖母也很好奇呢!” 第80章 王宴礼见无人帮自己便对母亲道:“能有祖母一半的聪明就行,儿子连夜奔波,身上困乏的很,儿子先下去休息了。” 说完便向父亲母亲和祖母一一行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王老太太见王宴礼落荒而逃的样子,很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道:“能见到宴礼被问到答不出,还真是难得。” 而站在一边的王政安见母亲开怀大笑,也跟着笑了笑,王大太太则是一会看看自己的夫君一会看看婆母,又看看儿子已经走远的背影,满脸的无奈,能像婆母一般聪明的人,这好找吗?王大太太兀自又泛起愁来。 次日一早,知君早早便收拾妥当去了福寿堂,今天是识君阁开业的日子,谢老夫人昨日和知君说了,今日要和知君一起去观礼,知君自然很高兴祖母能去。 知君毕竟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因此她没打算在人前露面,人前往来都让胡掌柜出面,她就做个幕后的东家就行。 知君和祖母到了识君阁后,知君带着祖母直接去了三楼她自留的雅间,因是走的后门,又从里面的楼梯进的,所以并没有惊动胡掌柜他们,到了雅间内知君直接让初桃去通知了胡掌柜让他全权负责开业的事。 知君就和祖母在雅间里喝茶,只让福妈妈陪着,初桃回来后知君让她去了后厨帮麦冬她们,今日是开业的头一天,也不知到具体能来多少客人,因此就让麦冬多备了些点心,从昨天开始麦冬几个就在这边开始忙开业点心的事,知君怕做的不够因此昨天晚上就没有让她们几个回去,直接在这边睡了。 自从确认好开业时间,知君就让胡掌柜在识君阁大门处立了块牌子,上面写了开业日期和一些开业优惠,还让石头几个找了人在城中张贴了开业优惠信息,知君想着开业这日来的人应该不会少了,至少不会显得太过冷清。 谢老夫人见知君和茶的手都有些不稳便笑道:“你在这陪着我干什么,出去看看呗!毕竟准备了这么久,就看今日了,你与其躲在这里担心,不如出去看看还有哪些不足。” “今日底下人不多也不会太少,您让我出去?”知君原想着祖母即便答应自己出来经商也不会答应自己整日在外抛头露面,毕竟这可是个未嫁女儿都要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代,在街上就算是年轻些的媳妇都很少遇见,她这么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想而知,一定会是人群里的焦点。 谢老太太闻言斜睨了知君一眼道:“我不让你出去,你以前出去的次数还少吗?你以前在临安都怎么跟着你小舅舅出去鬼混的,你当我不知道?你外祖母可都跟我说了。” 知君见祖母突然提起她在临安时的事,羞涩的低头扣了扣自己的手指道:“祖母那都是我年少不知事,都是小舅舅非要带我去的,我也是被迫的。”知君越说声音越小,明显心虚的样子。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觉得很是可爱,便笑道:“那时候你怎么出去的,这时候还怎么出去就是了。” 知君见祖母这么说瞬间就想了起来,女扮男装啊!这个她前世自从回到京城便在没有穿男装出去过,现在突然想起感觉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初桃,让她去成衣铺子给我去买一身去。”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你站着,别动。”谢老太太突然出声阻止知君。 一旁的福妈妈却笑道:“姑娘不用去找初桃。” 说着便拿出她一直背着的一个小包袱,当着知君的面打看,从里面拿出一件男装来,知君惊讶的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福妈妈。 福妈妈笑着解释道:“老太太一早便帮你想到了,过来时特意嘱咐老奴一定要拿着。” 知君笑着接过那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大小竟合适,便笑道:“我一早还奇怪福妈妈为什么还背个包袱呢,大小看着刚刚好,这也不像是哥哥的衣服啊?” “这是你祖母年轻时穿的。”福妈妈笑道。 “祖母穿过的?”知君再次瞪大了眼睛看向谢老夫人。 谢老太太笑着斜睨了知君一眼道:“怎么着,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就许你年少时喜欢到处跑,我年轻时就不行吗?” 知君闻言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没有,祖母,我觉得特别好,我这就换上给祖母瞧瞧。” “老奴帮姑娘换上。”说着福妈妈上前去帮知君。 这件衣服是件蓝色直裰,还带着一个儒巾,知君穿上衣服,大小果然十分合身,福妈妈又帮她拆了发髻,重新用儒巾给她梳了一个学子头,知君站起身在祖母面前转了一圈道:“祖母,感觉怎么样,像不像个小书生?” 谢老夫人看着知君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道:“像,你别说还真像,还是个俊俏的小书生,行了,这个样子出去,你哥哥都未必能当下认出是你来。” “那行祖母,您在这等我会,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我还能跑了不成。” 知君笑笑便跑了出去。 知君还是走了里面的楼梯,越往下走越热闹,知君到了大堂时隔着门都能听到外面人说话的的声音,心中顿时一喜。 知君推开门出来正好对上站在柜台里面的何账房,何账房看了知君一眼便低下头继续记着什么,不过只写了两个字便又抬起头看向知君。 知君见他抬头又看向自己,便朝他笑了笑。 何账房见真的是知君,惊讶的表情便马上收敛了起来,朝知君行了个礼,知君点点头也没有与他多言,便继续往人多的地方走,听到有人夸赞这里的茶水和点心都好时,知君笑了笑。 她这里即便是最差的茶,也都是叶片完整的散茶,这些茶在临安也是普通百姓在家中宴客时才会用的,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也茶香味浓,在临安很受欢迎,不过这茶没什么名气,多是在江南地带流通,因此在京城很少见到,知君特意选了这款茶作为最便宜的茶用来吸引客人。 转了一圈,知君见大堂的人已经坐满了,可送茶的小厮还是太少,还有不少客人招呼不到的情况,知君看了看门口,见外面还有不少人还在等着,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不过也暗自庆幸昨天便让麦冬开始做糕点,至少今天做的糕点应该够用。 第81章 知君看了一圈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胡掌柜,见他已经忙的热火朝天,还不断的领着人往二楼走,看着胡掌柜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穿梭,知君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今日能来这么多的人是高于知君的预期的,看着已经有人吃完茶点准备走了,知君忙上前打招呼道:“敢问兄台,这里的茶怎么样?我看还免费提供点心,这点心好吃吗?” “还没排上是吧!茶不错,比城东茶肆的茶香多了,这里的点心不错,也不知道他们卖不卖,我想带些回去给我娘子尝尝。” “我们这便走了,小兄弟你就坐我们这里吧!”另一个男人道。 “走吧!去找人问问,我买点点心回去,我家娘子一定喜欢他家的点心。”说着话两人便离开了。 知君又看了看刚才还等着的客人这会已经喝上了茶,吃上了点心,心中暗暗放下了心,不过这两日一楼的人手还是少了点,明天得在加人,知君心里暗暗道。 “这位小兄弟,敢问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一个瘦瘦的高个子男人道。 “兄台坐便是,我有事先走了。”说完知君朝那人行了一个抱拳礼便离开了。 知君直接去了二楼,刚到楼梯口就遇见了胡掌柜,胡掌柜忙给知君行礼道:“小公子咱们二楼是雅间,小公子一个人吗?” 知君见胡掌柜没认出自己来,便朝着他笑道:“胡掌柜,二楼雅间的客人满了吗?” “二楼还没······”胡掌柜忽然停顿下来,抬头看向知君。 接着又眨了眨眼道:“东,东家?” “是我,你去忙吧!我去二楼瞧瞧。”知君说完便继续往上走。 “是,东家。”胡掌柜看着知君很是诧异,自己竟然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知君到了二楼看到有小厮正往雅间内送茶,知君沿着走了一圈,见七成的雅间都有客人。 二楼的雅间不同于三楼,二楼中间设了一个畅音阁,四面用纱帐围着,有琴师在里面弹奏,二楼所有雅间都朝向畅音阁,每个雅间的门都用黄梨木做成的屏风隔着,既能保证来雅间客人的隐私,还不影响听琴师奏乐,同时也方便客人叫小厮。 知君见胡掌柜又带着客人进来,自己也看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往三楼走了,到了三楼直奔留给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知君见祖母询问的样子看着自己,便笑了笑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道:“今天来的人太多了,一楼已经坐满了,而且门口还等着许多的人,二楼雅间也坐满了七成,今天的生意不错。” “你一进来,我便看出来了。” “嗯?祖母怎么看出来的?” “你自己照照镜子,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这不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吗?” 知君忙摸摸自己的脸道:“哪有那么夸张,祖母就爱取笑我。” 知君说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真是压都压不住。 “你还说是我取笑你,你让你福妈妈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就差笑的合不拢嘴了。” 闻言知君立马把嘴闭上,看着福妈妈,不过嘴角还是上扬的,脸上的酒窝都能看见。 “老夫人说的是,今日姑娘茶楼开业,是值得高兴的,今日生意又这么好,老奴都替姑娘高兴。” “就你会说话。”谢老夫人笑道。 又喝了会茶,知君便送祖母回了沈府,知君在府中等到快午膳时,直接去了飞鸿轩找哥哥沈砚安借人,知君知道今天下午到人不会有上午那么多,只跟要了四个有经验的小厮。 在飞鸿轩吃了午饭便直接又去了识君阁,因是刚吃过午饭,这会儿客人并不多,知君直接带着几人去了后院,知君到时胡掌柜几人正在用午饭,见知君进来,几人忙起身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今日都辛苦了,我带了几个人过来,胡掌柜一会用完饭安排他们几个去熟悉一下怎么做,今天下午就让他们跟着上手试试,明天客人应该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但也不会少,这几日就让他们在这里帮忙,算是临时的,安天给他们结算工钱。” “是,东家。”胡掌柜应道。 知君点点头,又对身后的四个小厮道:“这几天你们就听胡掌柜的差遣。” “是,七小姐。”四人道。 知君便来开去了后院,她知道这时候初桃几个应该也在吃饭,便直接去找了她们。 “姑娘。”初桃率先看到知君,忙忙下碗筷要起身。 “都坐着,你们继续吃。”知君君朝她们摆摆手。 “怎么样,今天累不累?” 四人齐齐点头,看样子都累的不轻。 “幸好姑娘让我们昨天就开始做了,若不然今天的点心根本不够用的。”麦冬笑道。 “有备无患吗!我也没料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不过明天的点心还能供应的上吗?” “没问题的姑娘,上午做的还剩很多,今天下午继续做,明天若是还有这么多人来,应该没有问题,若是比今天的人还多,明天怕是就有点紧张了。” “你们几个只管做,能做出来多少就做多少,其他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今天我也留在这里休息,你们赶紧吃饭,吃完了都回房间休息会,休息好了下午在干。” “好的,姑娘。”四人相视而笑。 等她们都休息了,知君去前面找了何账房,知君早就交代他要统计今天上午的到店人数,知君虽然知道今天的人不少,可具体多少却没有概念。 何账房像是知道知君会去找他,一见到知君便把账本拿了出来。 知君接过账册,看了看何账房道:“今天上午来了多少人?” “东家可以自己看看。” 知君见他不肯告诉自己,便笑笑自己翻开账册看了看,到店人数七百四十五人,结账人数二百五十六人。 “竟有这么多人?”知君惊讶道。 何账房笑了笑道:“我终于明白东家为什么让我算到店人数了。” “哦?你说说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记录根本不清楚每天我们茶楼能接待多少人来,如今心中有数了。” 知君点点头笑道:“确实是这样,不管做什么,我们都得心中有数。” “谢东家指点,属下受教了。”何守业真心实意的向知君行了个礼,起初王五下令让他来这么个小姑娘身边做账房,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觉得自己待在这么个小丫头身边,简直是荒废了自己一身的本领,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可,他突然发现这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她做什么事都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开始时虽不解,可不能否认,她确实很聪明。 第82章 下午到茶楼的客人没有上午那么多,其中多数是听上午来过的客人说这里的点心不错,想过来尝试一下。 不过知君本来就是打算让识君阁的点心打出名声来的,见到这种现象,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下午未时末一般的茶楼这时差不多都打烊了,识君阁这里客人也不多了,点心也差不多卖完了,这还是昨天做了一天,今天上午又做了一上午的量,下午麦冬做的,知君没让他们动,留着给明天上午的客人,所以下午的客人买点心都是限量的。 可刚挂出打烊的牌子,识君阁就来了一位客人,胡掌柜见了便直接把他带进了店里。 知君见到胡掌柜又带人进来有些不解道:“不是说打烊了,怎么还有客人来?” 知君走出大堂的拐角见到来人愣了一下才道:“表,表叔爷?” “嗯,怎么?不欢迎我吗?” “怎,怎么会,您能过来简直是荣幸之至。” 然后知君又对胡掌柜道:“胡掌柜你去忙吧!” 接着又看向王宴礼道:“那,我带您上三楼瞧瞧,我给您留的雅间您看看满不满意。” “带路吧!”王宴礼表情淡淡的。 “您随我来。”说着知君便上了楼,边走边想,这位表叔爷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吗?怎么看上去这么冷淡,一会她是不是得小心些。 知君推开雅间的门,让开让王宴礼先进去,看了看他的表情,嗯没什么表情,知君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表叔爷这房间您看着还满意吗?”知君小心翼翼地问。 “嗯,还不错,过来给我泡杯茶。”王宴礼直接坐到了茶桌旁。 “好的,您稍等我一会。”说完知君忙去茶水房拎了壶水,又让小厮点燃了一个小炭炉,抬进了房间内。 知君进去后见王宴礼正站在窗边看着什么,也没打扰他,就自顾的做起茶来。 待茶做好了,知君看向王宴礼这会他正在看室内装点用的一幅名画,这画是她从小舅舅这些年送她的生辰礼里面挑出来的,她对画没有太深的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位前朝的画家画的,在她看来就是一幅不错的山水画,其他的意境什么的知君看不太出来,当时之所以会选中这幅画,就是单纯的觉着这画中的景色很美,若有一日她想去看看。 “茶好了?”王宴礼清冷又平缓的嗓音传来,把知君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好了,表叔爷请!”知君坐在王宴礼对面,恭敬的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宴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茶不错。” 知君暗暗道:“一两茶叶一两金,和金子一个价的茶,能不好吗?” “您喜欢就好。”知君只觉得肉疼,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听说你去食鼎斋找过我?”王宴礼突然问。 “啊?嗯,对,当时是想问问您对这间房的布置有什么要求,没见到您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嗯,那些天我不在京城,以后想找我,直接到食鼎斋和掌柜说一声就行,我有时间便来这里见你。” 知君嘴角僵硬的勾了勾道:“是,我平时也没什么事需要找您。” “嗯。” 嗯,只有一句嗯,知君等了等便在没有一句话传出,剩下的便只有一室寂静。 知君只觉的这会儿周遭都凉快了许多,似是有冷风吹过,知君这会儿真想找借口离开,看了看旁边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添的,抬头便对向王宴礼的目光,知君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竟微微笑了下,然手指尖轻轻敲敲茶盏,知君才朝他的茶盏看去,见茶盏已经空了,便忙拿起小茶壶又给他倒了一盏。 “您请。” “我听说你们这里的点心不错?” “嗯,对,哦!我去给您端一碟子过来。” 知君忙站起来,提起裙子小跑着出去了。 王宴礼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看来还是自己还真是不招小孩子喜欢,家里的孩子见到他都躲着走,就连一项天不怕地不怕表妹见到他都会变得十分老实,而这丫头自小就爱跟着遂安到处逛悠,也算是个胆子大的,小时候还敢一个人出去,结果遇到了拍花子的被拐了去,幸好她当时遇到了自己。 她在遂安面前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怎么到了自己面前乖顺的像是一只小猫了。 王宴礼一直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在小辈面前他虽不至于是和蔼可亲却也是温和的,可小孩子见到他还是会紧张,他见过长相丑到吓哭孩子的,可自己又不是长相乖张丑陋之人,平时见到小辈也尽可能的收敛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会吓到他们,可不管自己怎么收敛,他们见到自己还是会紧张。 可能真是自己笑的比较少吧!母亲常说他一脸的老成,就是笑太少的缘故。 所以知君端着点心进来时就见到王宴礼朝着自己微笑,当时知君只觉得头皮发麻,脚下更是趔趄了一下,险些将手中的托盘连同点心都抛了出去,不过知君还是灵活的站住脚,硬是将即将滑出去的盘子给拉了回来。 知君反应过来看向正半站着伸手要扶自己的王宴礼,朝他笑笑道:“没事,都是意外,呵呵意外。” 然后走到茶桌旁把点心放到桌子上道:“表叔爷,这是刚做出来的,您尝尝看。” 王宴礼又朝知君勾了勾唇,然后在知君的关注下拿起了点心吃了。 知君一直等着王宴礼的评价,只见他吃完了一块点心,又端起来茶喝了一口才道:“还不错,给我成两盒带回去。” 知君闻言高兴的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笑道:“我给您准备好了,一会您走时给您带上。” “嗯!”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放到知君的面前。 知君看看眼前的锦盒又看看王宴礼道:“这是您给我的?” “嗯,开业礼!” “上次我生辰时您送我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今日在此谢谢您送的生辰礼,今日这份礼我就不能在收了。” “先打开看看。” 知君看他执意的样子,只能听他的打开了锦盒。 只见里面是一个陶瓷娃娃,颜色很艳丽,很有异域特色,不过这更像是砚溪那样的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知君不解的看向王宴礼。 “去西北时回来的路上看到的,京城这边不常见。” 所以呢?知君心中很是疑惑,因为不常见就买了送她? “家里的孩子都有,便给你也带了一个。” 知君闻言点点头,他这是把自己当家里的孩子哄了,这应该也是看在小舅舅的面子上吧!毕竟当时小舅舅拜托过他照看自己。 这么想着知君也不再推辞了,便收下了那个丑丑的陶瓷娃娃。 第83章 等送走了王宴礼,知君只觉的浑身疲惫,她甚至觉得这一天下来都没有招待他这一会累,哎!实在是心累啊!她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他老人家。 知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怕王宴礼,明明每次见他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明明他也不曾凶过自己,可每次见他就是会不自觉的紧张,像小时候见到秦老先生的感觉一样,明明自己也没有犯错,可就是怕见到他老人家。 可能这就是天生相克吧!就像老鼠怕猫,鸡怕见到黄鼠狼。 这样想着知君便笑了起来。 初桃见到她家姑娘走路都能笑起来,自然是因为今天开业生意红火的原因,也跟着笑了笑。 开业三天下来,识君阁的名声在京城算是闻名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知君阁。 知君这三天都在识君阁内,因此并不知道外边识君阁已经火了,福妈妈来时知君还在给胡掌柜几个人讲接下来怎么经营识君阁,福妈妈在门外看着知君驾轻就熟的安排着每个人的任务,很是欣慰的点点头,不愧是在陈家长大的姑娘,这经商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见知君终于出来,福妈妈忙上前给知君给知君请安。 “福妈妈您怎么来了?祖母是有什么事吗?”知君一边扶起福妈妈一边道。 “哎呀!我的姑娘啊!看来你还真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明天,什么日子?”知君这几天全身心投入到茶楼开业的事中。 “明天是六小姐出阁的日子,老夫人还真是了解你,她说你一定是忙忘了。” “啊!对对对,还好祖母让您来了,父亲这几天没有问起我吧?” “没有,三老爷只今天早上到了老夫人那里确认了一下六小姐的嫁妆单子,这件事本来该夫人这个做母亲的操持,结果她什么事都不管,全部都交给老夫人料理,哎!” 知君边走边听着福妈妈的抱怨,心中也替祖母她老人家委屈,觉得父亲这个做人儿子的实在是不孝,自己嫁女儿,他们两个都置身事外,却让祖母去操劳。 回到家里,知君直接去了福寿堂。 “祖母,我回来了。”知君一进福寿堂就叫道。 “嗯,我们的大忙人还知道有我这个祖母呀!我还以为你把茶楼都当家了,这事要是让你父亲知道,我看你怎么办。”谢老夫人佯装生气道。 “祖母,这不是有您在吗?您一定会帮我的。” “你呀!就仗着我疼你。” “祖母,您辛苦了,这几天您没少操劳吧!” “哎!操劳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罢了!做事的都是底下的人。” “到是你,这才几天这小脸都瘦了一圈,难不成你还事事亲为吗?” “没有祖母,也都是胡掌柜他们在忙,在哪里我不过就是在那喝喝茶而已。” 谢老夫人狐疑的看了知君一眼,也没有点破她,便转移了话题。 “你外祖母可有来信给你?” “前些天我才给临安去了信,算算日子应该还需要几天才能收到回信。” 到了傍晚,知君带着给沈知愿的添妆去了秋水苑。 知君见到沈知愿时她正在试婚服,见知君过来,沈知愿忙上前亲昵的牵过知君的手道:“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快来帮姐姐看看这嫁衣合不合身?” 知君看了看嫁衣,只见腰身处很是宽松,又因嫁衣繁琐,倒不会显得突兀,看上去很是端庄华丽。 “六姐姐的嫁衣很是合身,衬的姐姐面若桃花,更加的光彩照人。” “真的吗?谢妹妹夸赞了。” “不过,姐姐明日便要出阁了,妹妹有什么要对姐姐说的吗?”沈知愿盯着知君道。 知君看了看沈知愿,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好似想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一样,瞬间知君便明白了。 朝着沈知愿笑笑道:“那妹妹便祝姐姐与姐夫长长久久到白头,恩恩爱爱两不疑。” 沈知愿没在知君的脸上见到一丝伤怀的模样,反而见她开开心心的祝福自己不由的皱起了眉。 “姐姐知道妹妹心中定有不快,妹妹不必在姐姐面前强颜欢笑的。”沈知愿看着知君道。 她想在知君脸上看到她面色挂不住的样子,她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然而这些都没有。 知君依旧懵懂的笑着:“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心中怎会有不快呢?姐姐大喜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从前不是爱慕怀青吗?姐姐嫁给了她,妹妹就不难过吗?” “姐姐也说了,那是从前,那时候我才多大呢?说的话又怎么作数呢?姐姐也真是的,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妹妹年少时同姐夫见过几回面罢了!原来是姐姐吃未了。”说着知君掩嘴笑了笑。 又接着道:“不过姐姐你尽管放心,妹妹对姐夫从未有过别的心思,只是把他当作年少时的玩伴罢了!姐姐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到时候你若因此事同姐夫产生什么龃龉,妹妹可就罪人了。” 沈知愿一直盯着知君看,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的难过,便知道知君说的都是真的,突然她心里就变的空落落的,本来她对杜怀青就没什么感情,当时她以为沈知君一直喜欢杜怀青,加上当时父亲要把她嫁出去,她就想着杜怀青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她若是嫁给了杜怀青就能很很把沈知君踩在脚下了,她嫁给了她最爱的人,到时候沈知君一定会痛苦万分,因此她不惜赌上自己名声,被父亲亲自抓奸在花园,还险些滑胎,可这些最终没有换来她想如愿看到的。 看着沈知君笑的很开心的样子,沈知愿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指甲仿佛已经掐进了肉里,疼痛让她恢复了清醒,看了看依旧懵懂看着自己的沈知君,沈知愿有一瞬间想不管不顾上前撕烂她这副嘴脸,她真是恨极了她个样子,仿佛自己的千般算计到她面前都不值一提,人家根本没有放在心里,自己所看重的一切,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可是凭什么,都是沈家的女儿,她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而自己想要什么都得去费劲心思才能得到,这然她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她不急,她说等着,她不信有人能一辈子都这么幸运,她等着她跌倒的时候。 “妹妹说什么罪人不罪人的,姐姐自然知道妹妹同怀青之间并没什么,怀青他一开始就跟姐姐说了,他一直都当你是妹妹的。”沈知愿咬着牙说出这番话,脸上还挂着僵硬的微笑。 第84章 知君看着沈知愿有些要绷不住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印象里她和沈知愿并没什么大的过节,她甚至很少在京中,她实在是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沈知愿,竟让她这么恨自己,就连杜怀青她都是认为是自己爱慕他才选择的,想想还真是可笑,自己竟让她看的这么重要,竟不惜搭上她的一辈子也要让自己不好过。 “瞧我这脑子,竟把正事给忘了。”知君突然转移话题道。 她实在是不想和沈知愿在掰扯杜怀青的事,就向初桃摆摆手道:“拿过来让六姐姐瞧瞧。” “这是妹妹给姐姐的添妆,姐姐看看喜欢吗?这可是妹妹精心为姐姐挑选的。” 沈知愿轻轻瞥了一眼那盒子,心想她沈知君能送自己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一眼就让她惊呆了,竟然是一套红珊瑚的头面,她竟这么舍得送自己这么贵的添妆,沈知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知君。 “怎么了?六姐姐不喜欢吗?这可是我跑了大半个京城才为姐姐寻到的,你看这上面的珊瑚珠子,色泽红润可是珊瑚中的极品。” 沈知愿嘴角不自然的勾了勾道:“让妹妹破费了,这么好的头面妹妹怎么不自己留着?” “这是我特意为庆祝姐姐新婚而挑选的,这红珊瑚寓意富贵吉祥,爱情美满,自然是送姐姐更适合。” 说完知君便站了起来道:“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姐姐试衣服了,姐姐也早些休息,妹妹就先告退了。” 说完知君朝沈知愿福了福身,便带着初桃离开了。 沈知愿看了看那套珊瑚头面,又看了看知君离去的背影,眼里的妒忌藏都藏不住,狠狠的攥着手,她真想把这套珊瑚头面砸到沈知君的脸上,她炫耀什么炫耀,不就是有个有钱的外祖母吗?有什么好得意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商贾之家,再有钱又能如何,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尾,在这京中那个有脸面的世家会娶一个和商户人家有关系的女儿,她沈知君自幼在临安长大,沾染了满身的铜臭味,清贵人家最看不上这样的人,她倒要看看沈知君最后会嫁给个什么破落户。 这样想着沈知愿愉悦的拿起了那套珊瑚头面,在镜子前照了照,和自己这身嫁衣还挺想配,这比杜家送来的那套凤冠好看多了,然后又看了看那凤冠,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杜家送来的凤冠清的跟什么似的,还说什么心疼新娘子顶着太重的凤冠压的头疼,特意找人做的轻些的,这那是心疼自己,分明是杜家没什么家底,拿不出厚重的凤冠罢了,那上面的金凤比纸还薄,还有那珍珠小的竟跟米粒一样,最大的一颗才跟个黄豆似的,哪里能和这珊瑚头面比。 沈知愿气的拿起凤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本来就薄的凤冠哪里禁得住她这样一摔,当场就摔的四分五裂了,望秋进来见到地上已经摔碎的凤冠惊呼道:“小姐,这可怎么办,明日就出阁了,这时候去哪给小姐在弄一个凤冠回来,小姐就算在气也不能摔凤冠呀!” 沈知愿冷冷的扫了望秋一眼道:“哼,怎么?还要你教我怎么做吗?” “奴婢不敢。”望秋听到沈知愿这么说,连忙认错,这段时间沈知愿没少折腾她,她实在是不敢在她多说一句话了。 “滚出去!见到你就烦,别在这碍眼。” 闻言望秋红着眼眶就跑了出去,她是沈知愿的陪嫁丫鬟,还要跟着沈知愿嫁到杜家去,可如今沈知愿对她怨毒颇深,她可甚至可以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自己知道她那么多的秘密,她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第二日沈知愿出阁,满府都挂上了红绸,丫鬟小厮腰间也都系上了红腰带,全府上下都洋溢着喜庆。 而此时知君正无聊的半躺在贵妃榻上看画本子,还时不时吃一口初桃味给她的水果,因她是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所以还不能去观礼,而近日到府的客人众多,她还不得不在府,这会只等着沈知愿的花轿离府,知君才能出来见客。 偏偏她还一大早被拉了起来,这会儿知君画本子都看不下去了,一直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的看着初桃道:“我先睡会,等会能出去了你在叫我。” “姑娘放心睡,奴婢守着你。” 知君点点头就睡了过去。 秋水苑这边,梳妆娘刚给沈知愿上好妆,她给这么多的新娘子上妆,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子不带凤冠的,虽然这套红色珊瑚的头面尽显华丽,可终究还是不和规矩,凤冠霞帔这是富贵人家女子出嫁时必须要穿戴的,可只穿霞帔不带凤冠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这些话妆娘当然不会在沈知愿面前说,她和以往一样说了一些吉利的话,拿了封红便出去了。 沈知愿看着头上的红珊瑚,满意的笑了笑,看唇上的颜色不够红,又拿起胭脂在唇上抿了抿,见颜色终于和身上的嫁衣一个颜色了才满意。 然后就坐在妆台前静静等着,等着她的母亲来见她,那日昏迷后醒来见到母亲在她身边照顾,她很开心,以为母亲终于原谅了自己,可到底还是让自己空欢喜了一场,待她好些,母亲再没来看过她一次。 从昨天开始她一直在等她,可昨晚直到半夜她都没来,今天她马上要出阁了,作为母亲她必须得出现。 陆夫人这会已经来了秋水苑,她穿了一身和往日并无不同的衣衫,面对下人的恭贺也只是微微点头,脸上一点也没有见到要嫁女儿的欢愉,守门的丫鬟见夫人过来,忙上前打开了门。 沈知愿听到了门口有丫鬟请安的声音,便知道母亲来了,她便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 陆夫人进来便见到沈知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时竟有些鼻酸,这个女儿她曾恨过,也怨过,甚至刚开始的知自己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时她想过要杀了她,可最后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她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了,就这样吧! 只是她再也给不了她一个母亲的疼爱,每次见到她对自己来说都是煎熬。 “母亲,你终于来了!”沈知愿笑着看向陆夫人,如血的红唇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妖艳。 陆夫人见她这样不适的皱了皱眉。 走到沈知愿身前低头看着她道:“你往后便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在婆家好好收敛一下自己脾性,好好过你的日子,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陆夫人转身就想离开。 “母亲对我就只有这些话吗?” “我对你,早已无话可说。”陆夫人背对着沈知愿道。 第85章 “母亲,今日我便要出阁了,你对女儿就没有祝福吗?” “你还想要我的祝福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有主张吗?五六岁便能干得出来残害自己手足的事,你这样的人配得到我的祝福?” “原来您一直都在恨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我,那时我还小,一时起了歹念做错了事,况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我做错了事您这么多年都对我不管不顾,这惩罚还不够吗?您还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呵呵,你想让我原谅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自己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了,母亲,我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吧!”沈知愿突然卑微的拉着陆夫人的袖子。 陆夫人缓缓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沈知愿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把沈知愿拉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悔过的样子?” 沈知愿依言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慢慢抽了抽自己的嘴角道:“是啊!我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难道争宠不是每个孩子的天性吗?你说过你最疼爱我的,父亲不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没办法争,可你说过你只有我一个孩子,可为什么你还想在生,至从你怀孕后对我的关心便越来越少了,他还没出生就已经分走了我的宠爱,若是他出生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所以啊!他不能出来。” “你混账!”陆夫人狠狠的扇了沈知愿一巴掌。 沈知愿捂着脸趴在这梳妆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夫人。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走,你走,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母亲。”说着沈知愿趴在梳妆台上哭了起来。 丫鬟闻声进来,见到屋里的场景一时也手足无措,只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陆夫人看了一眼门口的丫鬟,然后甩袖离开了秋水苑。 沈知愿哭花了妆,无奈只能再次请来了妆娘重新给沈知愿梳洗上妆,妆娘看着沈知愿左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也不敢多言,这是她多年做妆娘积累的经验,这大家族里多的是秘辛,不该问的她是一点也不好奇。 妆娘利索的给沈知愿上好了妆,正好听到门口响起的鞭炮声,妆娘忙道:“迎亲的人来了,新娘子盖上盖头准备出门了。” 沈知愿皱眉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上好妆脸上的巴掌印已经看不见了,拿起胭脂在唇上又涂了一层,妆娘本想阻止,可见沈知愿的脸色不太好,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一会沈砚安便来了在门外道:“六妹,该出门了。” 沈知愿听到沈砚安的声音皱了下眉,突然想到新娘子出门是要哥哥或弟弟背出去的,便勾了勾唇道:“有劳五哥了。” 门打开沈砚安看到一身嫁衣的沈知愿,然后直接背过身等沈知愿爬上背。 沈砚安身量高,沈知愿试了两次都没有爬上去,最后还是让丫鬟和婆子帮忙把她架上了沈砚安的背。 “走吧!”沈砚安的声音响起便大步往外走去,后面丫鬟婆子只能小跑着跟上。 沈知愿能感受到颠簸,便知道沈砚安走的很快,不满道:“五哥就这么着急把我送出门吗?” “六妹这是哪里的话,着急想嫁出门的人难道不是六妹妹你吗?” 沈砚安的一句话堵的沈知愿哑口无言,最后也只能知趣的闭上了嘴。 沈砚安个子高腿也长,说话间就把沈知愿背到了外院,交到了喜娘手中,杜怀青这时已经等在花厅了,他们要在这里拜别父母。 等沈知愿和杜怀青牵着红绸进了花厅,沈知愿的陪嫁嬷嬷和丫鬟这时才赶了过来,看着已经站在花厅里的沈砚安,她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花厅里三老爷沈锦铭和陆夫人坐在主位,谢老夫人坐在下首,大老爷夫妇和二老爷夫妇坐在另一边。 沈知愿一一给长辈磕头辞别,杜怀青在一边也跟着弯腰行礼,在大梁凡是取得功名的学子上跪天子下跪父母,其他人皆可免跪。 可虽有这样的规矩在,多数人家娶亲时为表明对新娘子的敬重,还是会同新娘子一起下跪拜别亲人的。 可今天杜怀青却并没有下跪,大老爷和二老爷见此互相看了一眼,都皱起了眉。 而坐在主位上的沈锦铭和陆夫人对此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都是端坐着,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三老爷还好些,时不时还看下沈知愿和杜怀青一眼,而陆夫人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二人一眼,辞别时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场面一时陷入尴尬,还好喜婆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高喊了一声:“拜别双亲,新娘子出府。” 喜婆喊完,鞭炮声再次响起,沈知愿就这样被送出了府。 梅香馆内,知君已经醒了,春杏正绘声绘色的和知君讲着沈知愿出阁的事,听到哥哥竟然把婆子们甩下直接背着沈知愿进了花厅,知君边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哥哥还有这样的一面呢!想来也是最近沈知愿的所作所为彻底惹恼了哥哥,不然哥哥这样一个性情温和、包容并蓄的人都使起坏来了。 沈知愿出门后没多久老夫人就派人来请知君,知君这才出去见了人。 知君知道这种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出来应酬,来的客人多数是父亲的同僚和与沈家有交情的故交好友,来的也都是各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和她大小的女孩子是不会来参加女方的出阁宴的,这是大梁的民俗,凡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参加新娘子的出阁礼,说是会冲撞到新娘子视为不祥,所以来的人就没有需要知君去应酬的,可当谢老夫人拉着知君认识各家的夫人时,知君瞬间就明白祖母在打什么主意了。 知君一时也很无奈,明明祖母都答应了自己暂时不考虑自己的亲事,可这边沈知愿刚嫁出去,祖母就开始拉着自己给人家想看了,知君倒也很听话,多认识些人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是祖母这里自己得再想想办法了,若不然以后祖母天天拉着自己出去结交,那到时候自己还真会吃不消。 第86章 沈知愿三日回门这天,谢老夫人特意嘱咐知君留在家里,茶楼那边的生意依旧红火,虽是茶楼,可很多人都是冲着识君阁的点心去的,凡事去喝茶的客人几乎没有空着手回去的,每人一盒识君阁的点心几乎成了来这里的人走时的标配。 因此麦冬她们几个自从识君阁开业还没回过沈府,知君身边也就只剩初桃跟着,知君觉着这样下去,她们几个会撑不下去,因此又挑选了几个手巧的丫头送了过去让麦冬教习。 近巳时末沈府的门房才来禀报杜府的马车来了,又等了将近半柱香的时辰才见到杜怀青扶着沈知愿缓缓而来,沈锦铭见到他们眉头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只等他们到了厅堂给祖母磕完头敬过茶,都没见到陆夫人的身影,沈知愿在屋中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她母亲,便楚楚可怜的看向沈锦铭。 “父亲,母亲怎么没来?” 沈锦铭喝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才道:“你母亲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今日便不见你和女婿了。” 杜怀青闻言有些诧异,沈知愿不是说陆夫人很是疼爱她的吗?怎么自己女儿的回门宴都不出席,是真的病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不能出席。 想到此处,杜怀青忙道:“既然岳母大人病了,确实不宜劳烦她,稍后小婿和知愿去秋阑殿看望岳母。” “你们不用特意在跑去看她,她一早便叮嘱过我不要在劳烦你们去看望她,她只想清静清静。”沈锦铭有些不悦道。 杜怀青见岳父有些不悦便也知趣的不再言说,只是狐疑的看了身边一言不发的沈知愿一眼。 知君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还时不时看一眼规规矩矩坐在她身边的沈砚溪,两个人无声的用眼神交流着,屋里的尴尬气氛仿佛与他们两个无关。 之后便是家宴了,菜还没上完,老管家就带着杜家的管家着急忙慌的进来了。 杜家老夫人病逝了。 回门宴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沈知愿和杜怀青饭都没吃上一口就回去了。 知君知道前世的杜老夫人是撑到明年春闱后才病逝的,只是没想到这一世会这么快,距离上次她来府上也不过两月余,可能是亲眼见到自己的孙子成婚了,心中泄了那口气便就不行了。 此时最不愿看到杜老夫人去世的应该是杜怀青,祖母病逝需守孝满一年,这一年内他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所以明年的春闱他注定是参加不了了。 前世杜怀青是参加了明年的春闱的,也中了,不过确是个三甲末的名次,而这一世他只能在等上三年了。 这件事过去后,知君便全身心投入到了茶楼的经营中,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知君自己也研制出了各种口味冷茶,里面放了各色时令水果和冰,在京城更是风靡一时,街头巷尾陆续都出现了买冰果茶的,不过味道都不如识君阁的好喝罢了,因此识君阁在京城算是彻底的站住脚了。 五月中旬知君收到了陈老太太的信,信上说小舅舅和赵家的婚事定下来了,外祖母一回临安就带着小舅舅去了赵府,赵老尚书亲自接待的小舅舅,二人在书房里谈论了许久,出来后赵老尚书对小舅舅更是赞不绝口,立即就让她的孙女赵紫芙出来见了面,他不拘小节,一定要自己孙女自己想中才行。 外祖母说小舅舅当时见到人家姑娘出来眼都看直了,后面更是不敢在看人家姑娘一眼,竟是比人家姑娘还害羞,当时她就觉着有戏,随后他们两个又出去花园说了会话,回来后小舅舅就让外祖母找媒人亲自上门提亲。 外祖母没想到一切竟能这般顺利,纳财、问名、纳吉都在一天进行,随后的纳征、请期也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两家都很上心,事情办的自然很快,小舅舅的婚礼定在了八月十九,正好是刚过完中秋。 知君知道后忙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了祖母。 “好好好,你外祖母这回该如愿了,你小舅舅要成亲了,你到时候可要去临安?” 知君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茶楼目前已经步入了正轨,胡掌柜他们我也很放心,离开两三个月不会有事的。” “好,祖母此生都未踏出过京城一步,这次祖母就陪你去趟临安。” “那可太好了祖母,外祖母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更加高兴的,我这就写信告诉外祖母。” 还未等谢老夫人开口,知君便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堂屋,谢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 此时王宴礼也收到了陈遂安的来信,信的前半段写的是他已经顺利将王宴礼的人顺利送入了西域,若是有其他需要他帮忙的让他尽管开口。 王宴礼正好奇这遂安怎么这么大方了,可看了笑了笑,料想前不久他还在食鼎斋劝说自己,没成想这么快他竟要成亲了,看他信中颇有些炫耀的语气便知,这新娘子应是他喜欢的。 他想遂安还真是幸运啊! “王一。”王宴礼朝书房门外喊道。 “属下在。”王一推门应道。 “通知临安那边,把海上的那条线交给陈家陈三爷,就说是我给他的新婚贺礼。” “是,大爷。”王一应声退出。 知君计划和祖母六月初便从京城出发去临安,计划走官道一路往东南先下扬州在一路游览到临安,到时候正好能赶在舅舅成亲前到临安,还能陪着外祖母过个中秋节,舅舅婚礼后,再走水路回京。 这几日知君一直在茶楼泡着,她想在走前在研制出几道茶饮,如今京中到处都能看到打着识君阁同款凉茶饮的招牌,知君也去喝过,味道跟自己调制出来的自然是相差甚远,可奈何人家卖的便宜啊!这对识君阁的生意虽然没有太大的影响,可知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不是爱模仿我吗?那我就让你们拍马也赶不上。 所以识君阁最近一直在不停的推出新的饮品,这自然是又让识君阁火了起来。 然而茶楼的火爆引来的不只有茶客,还有同行。 第87章 知君这日刚好无聊,便和初桃在自己茶楼的二楼喝茶听曲儿,弹琵琶的是京城桑家乐坊曾经的头牌,因她一手琵琶弹的美妙绝伦,还曾被大梁朝最为着名的诗人赞过,因此她年轻时在京中的听客无数。 可这乐姬却也是个奇女子,在这满是勋贵的京中,她应是凭自己的一技之长为自己赎了身,并嫁给了一个普通农户男子,这件事当年在京城轰动了一时,她的那些听客对她很是惋惜,觉得她这样一颗明珠就此蒙了尘。 不曾想多年以后,女子再次一曲动京城,原来是女子的丈夫病重,家中无银子看诊,这女子便再次弹起了琵琶,知君得知此事后便花重金把这女子从瓦子里挖了过来。 自此后这女子便只在识君阁演奏,从前爱听她乐曲的人也成了识君阁的常客。 知君这边正沉醉在琵琶弹奏的美妙乐声中,楼下忽然传来了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随后便有人开始大吵大闹。 知君无奈的放下了茶杯,起身出去,见其他雅间的客人也在沟头张望,边快步下了一楼,只见这时胡掌柜和石头等人都在围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在理论,而那个男人身边还躺着一个年轻些的白面书生,那书生面色是真白,就连唇都没有一丝颜色,知君见此情景吓了一跳,那人不会是死了吧! 知君便忙给初桃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忙出去请大夫。 没多会,二楼的人也都闻声围了过来,走近了见地上还躺着一个,只当是那人吃坏了什么东西。 人围的越来越多,此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死人了!”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瞬间慌乱了,众人都叫嚷着往外跑。 也有一部分胆子大的还留在这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君一直盯着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亲眼见到他给人群中的一个人使了眼色,然后那个男人便喊了起来,边喊还边带节奏的往外跑,人群里不知状况的人便也跟着往外走,这时候知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就听舅舅说过,生意太好了也不行,还要防着小人,这不就有小人找上她了。 知君这时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过,有小人找上她,说明识君阁的生意确实火了,难过的是这事看上去不好解决。 眼见着那个刚刚喊死人了的那人还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朝里面看,知君便给站在知君身前的包子指了指那人。 包子倒是十分迅速的把那人拽进了茶楼,然后一把把那人甩到了络腮胡子男人的脚下,本来还疾言厉色络腮胡子见到脚下的男人愣了一下,装作不认识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店大欺客吗?我弟弟这会儿还躺着呢?就是喝了你们的茶便不省人事了,我可怜的弟弟呀!” 说着那络腮胡子竟然哭嚎了起来,那矫揉造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若作出这番动作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那一定会引发无数人的同情心,奈何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满脸络腮胡子,面色黢黑的丑男人,之所以说他丑是因为他的眼睛特别的小,在他圆溜溜的大脸上显得特别突兀,知君见到他就想到了一个词“贼眉鼠眼”在形象不过了。 所以一个贼眉鼠眼的丑男人做出那番动作,在场还等着看热闹的客人都打趣起来。 “过了,过了啊!太假。” “他们是一伙的,我看到你给他使眼色了。” “还有躺在地上那个,别装了!我刚刚见到你嘴角动了动,忍不住想笑了都。” “我认识这人,桑家茶肆的。” “不是,不是,我在瓦子里见过他,好像还是个管事。” “什么呀!你们不知道,那瓦子和茶肆都是桑家的。” “啊!这样啊!那这识君阁惨了,惹上了桑家那还有什么活路。” 闻言那络腮胡子反而不哭了,也不演了,指着胡掌柜道:“你们都听到了吗?小爷我是桑家的,识趣的话赶紧把这识君阁给关了,否则桑家你们知不知道,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刚刚还敢畅言的几个茶客此时也闭上了嘴,还有一些一听是桑家人便转身离开了,知君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心中越来越冷,桑家在京中竟然也敢这么张狂。 初桃这时带着大夫赶了过来,知君直接给初桃使了眼色,她带着大夫直接去了胡掌柜身边,胡掌柜见是初桃,便知道这是知君的意思,他上前给那络腮胡子行礼道:“小人不过是小本买卖,还望桑家能给条活路,别的先不说,先让大夫给那位公子看看吧!万一真是出了人命,小人不过是贱命一条,官府来查小人定当知无不言。” “你,你好的很,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别大祸临头时怂了。” 络腮胡子手指着胡掌柜的鼻子道,然后他又踢了踢那白面书生道:“还躺着做什么?走了。” 刚才还装不认识的男人此时却拉起了那白面书生,然后三人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初桃诧异的看着三人,等人都走远了,才跑到知君身边道:“姑娘,他们怎么就这么走了?” 知君挑挑眉,并没有回答初桃的话,反而看向胡掌柜。 胡掌柜见知君看来便先像还没走的茶客赔礼道:“今日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我很抱歉,今日各位在识君阁所用的茶水点心一律免单,还望各位以后能常来光顾小店,在此谢过诸位方才所言,今日识君阁便先打烊了,还请诸位明日再来。” 一位常来茶楼的老先生走到胡掌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摇摇头离开了。 还有一个年轻些的公子哥对胡掌柜道:“得罪了桑家,你这茶楼怕是开不下去了,哎!可惜了,难得有个访友会客的好地方。” 说完也摇着扇子慢悠悠的离开了。 另外几个见状也摇摇头向胡掌柜抱拳一礼,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等客人都走了,胡掌柜让石头关了大门,然后才走到知君面前躬身一礼道:“东家,此事怕是不好解决了。” 知君闻言点点的头。 “我知道,桑家不好惹,但也不是惹不起。” 胡掌柜闻言笑了笑道:“怎么?东家有办法对付桑家?” 知君笑了笑,然后指着自己道:“我,对付桑家,我当然没有这个本事。” “那东家因何说能惹的起?”胡掌柜疑惑的问。 “因为你呀!胡掌柜,你有办法对不对?”说完知君还挑了挑眉,那神态熟知的便知道和陈遂安一模一样,这是他很有成算时才会做出的表情。 胡掌柜一时哑言,惊讶的看着知君,见她十分自信的样子便跟着笑了笑,也不再隐瞒。 便道:“小人确实有一法,或可解今日之危。” 第88章 知君笑了笑道:“是什么?胡掌柜请说。” 胡掌柜笑了笑特意卖关子道:“这次的麻烦能不能解决还要看东家的。” 知君闻言皱了皱眉:“还要看我的?还请明说。” “东家和食鼎斋的掌柜看上去很熟?” 知君听着又皱了皱眉。 “食鼎斋在京城屹立多年,也抢了桑家酒楼的不少生意,可为什么桑家不敢动食鼎斋?” 知君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动食鼎斋,因为食鼎斋背后的东家是王宴礼啊!他们当然不敢动,上一世桑家还是王宴礼扳倒的呢! 当然这些知君是不可能告诉胡掌柜的,便继续看着胡掌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食鼎斋背后一定有桑家动不了的人物,东家你只需要找食鼎斋的掌柜,向他求助,背靠大树好乘凉吗?” 胡掌柜难得的打趣了一句。 知君则在心中细细的盘算着怎么去找王宴礼说这件事,她记得前世他与桑家闹翻是再新帝登基以后,桑家支持秦王造反,被王宴礼设计一举拿下,当时他罗列出来桑丞相一百多项罪名,而且每一项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简直是罄竹难书。 而如今这时,王宴礼明面上与桑家还没有闹翻,若是因此事求他帮忙,会不会就此而影响他的计划。 知君在心里犹豫再三,决心此事不能去麻烦他老人家。 只是没想到次日上午,王宴礼竟来了识君阁,他还是让知君给他泡茶,期间一直很安静,王宴礼一直细细的品着茶一句话也没说,知君仿佛也已经是习惯了他这样冷淡的样子。 只是等茶快要喝完时,王宴礼突然开口问:“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知君茫然的抬头,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怪怪的,她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知君便摇摇头。 王宴礼仿佛是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桑家的事,你当如何解决?” 知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王宴礼微微勾起唇角:“这里离食鼎斋那么近,我不该知道吗?” 知君顿时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她还真是问了句没脑子的问题。 “我,我也不知道,正在想办法。” “为什么不找我呢?” 知君在此抬头看向王宴礼:“我不想打扰到表叔爷。” 王宴礼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你小舅舅临走时把你交给了我照看,你在京城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小舅舅交代。” 知君见他突然有些严肃道,心里顿时产生了些愧疚的感觉,知君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愧疚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只低着头认错道:“对不起表叔爷,给您添麻烦了。” 王宴礼见知君突然低着头给自己认错的样子,一时要说教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微微歪头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奈何她头低的太狠,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只能软了些语气道:“这事并不麻烦,我会让食鼎斋出面帮你解决,你自己也别胡思乱想,商场上的事还影响不了我。” 知君这时才抬起头:“当真?您现在在朝堂不应该韬光养晦吗?” 王宴礼闻言笑了笑:“你还知道韬光养晦?” 知君感觉自己被他羞辱了,但又没证据,只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王宴礼还是在这个小丫头脸上第一次看到她用这么生动的眼神看自己,一时竟没忍住笑了起来。 知君见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自己,顿时便羞红了脸,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嘲笑自己蠢吗?还是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竟敢谈论朝堂之事,可不管是哪种,他就是在嘲笑自己。 “表叔爷笑什么,你是在嘲笑我吗?” 知君问的理不直气也壮。 王宴礼见小丫头竟红了脸,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道:“你能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好奇,你怎么会关心朝堂上的事?” “国之大事,匹夫有责,虽然我只是生活在后宅的一小小女子,可也没有那条律法规定说小女子不能关心政事吧!”知君胡言乱语一番,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知道这时候他在暗地里和桑家斗吧! 王宴礼闻言竟点点头:“确实是,你既然是想经商,学习者多多关心朝政之事,对你而言百利无一害,这些也是你舅舅教你的。” 知君点点头,这些小舅舅确实也教过她。 “好那我便跟你讲讲,如今的朝局,你知道多少?” 知君闻言摇摇头。 王宴礼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知君点点头,自己只知道结果,不知道过程,便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王宴礼有些无奈的笑了,看了看知君,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才道:“那我便大致给你分析一下。” 一盏茶后,王宴礼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道:“听懂了吗?” 知君有些迷茫的点点头,看了看王宴礼然后又摇摇头。 王宴礼这回被气笑了:“你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知君挠挠头:“听懂了一部分,也有一部分听不懂。” 王宴礼这会点点头:“你初接触这些,听不懂也正常,慢慢来吧!” 知君很赞同的点点头:“多少官员当了一辈子的官还搞不明白呢!” 言外之意是自己还挺聪明的,毕竟还听懂了一些。 王宴礼点点头笑了笑,这小丫头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遂安成亲,你回去吗?” 知君没想到他这么快转移话题,便点点头:“我自然是要去的。” 王宴礼点点头,他们舅甥俩感情那么好。 “打算何时走?” “六月初。”知君果断道。 “这么早?他不是八月才成婚?” 知君点点头:“是八月啊!不过我祖母也要一起去,我想陪她老人家四处转转,她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 王宴礼点点头:“走前跟我打声招呼,我有东西给你代为转交给遂安。” 知君点点头:“好,您只管给我就行,保管给你安全带到。” 王宴礼点点的头站起了身道:“今日我便先走了,茶楼的事我会让人帮你解决,以后若是在遇到这种事直接去食鼎斋,我让他们帮你解决,你自己别胡思乱想,这些事给我添不了什么麻烦。” 知君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 然后送王宴礼离开了茶楼。 第89章 王宴礼离开后知君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自己和他今天竟然说了那么多话,简直是不可思议,今天他好像心情不错,没想到他心情好时也挺好相处的。 知君笑了笑,哼着小曲回了茶楼后院。 这日之后,茶楼继续开始营业,之前的客人也陆续的回来了,桑家的人果然没有在来找过麻烦,这半个月知君过的很平静,每日就是缩在茶楼后院里研究喝的,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知君也把书里记载的冰乳酪做了出来,拿给初桃她们几个尝后,她们都很喜欢,就这样,茶楼又推出了各种口味的冰乳酪,在京中又风靡起来。 就这样五月很快就过去了,知君已经让初桃整理好了行李,这日傍晚知君从茶楼出来直接去了食鼎斋,找掌柜留了话,本想直接离开,那掌柜却道:“姑娘要不去楼上吃个便饭?” “嗯?”知君疑惑的看着掌柜。 那掌柜好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这样,姑娘要找的人,一会就会过来,姑娘何不亲自和他说。” 知君想了想,这样也行,省的他明日再跑一趟,毕竟人家那么忙,每天有那么多大事要做。 知君点点头:“好吧!还请掌柜带路吧!” 就这样知君和初桃便上楼吃了顿便饭,很丰盛的便饭,等她们两个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知君和初桃都是一愣,初桃连忙起身摸了把嘴去开门,知君也放下了筷子。 见来人是王宴礼,知君忙起身向他行礼道:“表叔爷。” 王宴礼倒是很淡定的进来朝知君摆摆手道:“坐下吧!” 知君见他手里拿了个盒子,知君指了指:“这就是您要让我带给小舅舅的东西吗?” 王宴礼点点头,直接把盒子交给知君道:“给他的新婚贺礼。” 知君接过盒子,放在了一边,这时有小厮上来给王宴礼添了一副碗筷。 知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您这是还没吃饭?” 王宴礼点点头:“从衙署下了职便直接来了这里。” “可,可这些都是我们吃过的。” 知君有些不好意思了,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等他过来。 王宴礼则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够吃了。” 然后就见他气定神闲的拿起筷子,动作很儒雅的夹起了菜,然后放到了知君的碟子里。 “谢谢。”知君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也不再纠结这些了,也拿起筷子又吃了点。 倒是王宴礼吃了不少,他好像是真的饿了,但用餐时他举止从容,不急不躁,还时不时给知君夹她够不着的菜,起初知君还说声谢谢,后来干脆也懒的说了,等知君表示她吃饱了后,王宴礼才停止给她夹菜,自己一个人悠闲的有吃了会,才淡定从容的放下了筷子。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知君这个做女孩子的感到羞愧,他的用餐礼仪,知君觉着自己就是在学上十年也做不到他这个样子,简直是无可挑剔。 等他吃完,朝门口吩咐了一声,就有人进来把饭菜撤了下去。 王宴礼站起身指了指里面的茶室道:“再去喝杯茶?” 语气好像是在问知君,可不等知君说话,他已经走了进去。 知君无奈,只好也跟着进去,很自觉的开始泡起了茶,知君觉得自己自从上次和小舅舅在这里给他们泡过一次茶后,这泡茶的活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在茶楼让她泡茶也就罢了,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可为什么来了他的地盘,还是要让自己的泡茶。 知君边想,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情绪,王宴礼见她泡个茶都这么多情绪,笑了笑道:“你这是对我有怨言?” “嗯?”知君有些吃惊他怎么知道。 看她这个表情,王宴礼自问自答道:“嗯,看来是对我有怨气。”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知君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道:“没,没有。” 这话就连站在外间的初桃听着都觉着心虚,他们家姑娘这是在埋怨王大人让她泡茶呢!反正初桃是看出来了。 王宴礼也不和知君纠结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你们明天就走?” 知君点点头:“对,明日出发。” “人带的够吗?” 知君继续点点头:“我和祖母两个,另外随侍的人有四五个,再加上外院一个会些功夫的管事和带十多个家仆。” 王宴礼点点头:“我在给你两人,让她们随侍在你身边,她们两个武功不错,跟着放心些。” 知君倒茶的手一顿,险些把热茶倒外面,忙放下茶壶道:“不用不用,怎么能劳烦您的人呢?” 王宴礼却直接忽视知君的拒绝道:“看了人在说。” “王五。”王宴礼直接朝外喊了一声。 知君便看向门外,只见是她见过的一个管事带着两个女子进来,三人同向王宴礼行礼:“大爷。” “你们两个此后便跟着知君,此去临安你们随侍在她身边,护好她。” “是,大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王宴礼又向知君介绍道:“王玲、王莉。以后出去就让她们跟着,她们功夫不错,一般人不是她们的对手。” 知君拒绝的话被堵了,便只能接受,看着比自己高了快一头的两个女子,知君朝她们两个笑了笑:“有劳两位姐姐了。” “姑娘客气,以后直呼我们的名字就行,我叫王玲。” “我叫王莉。”另一个也道,语气有些活泼。 知君见王玲说话有些冷冷的好像有些严肃,而王莉则朝自己笑了笑,看样子要更好相处一些。 之后她们便出去了,知君看着她们的背影道:“她们好高。”语气里满是羡慕。 王宴礼见她这样笑了笑:“她们两个年龄比你大。” 知君看了看王宴礼,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还能在长,这安慰自己?不过知君自己也知道,自己后面也长不了多少了,虽然也不算矮,倒也不高就是了。 “她们两都姓王,她们是?”知君突然想到。 “她们是我祖父开始便培养的暗卫。” 知君吃惊的看着王宴礼,这,这,这是她能知道的吗?表叔爷你是不是也太信任我了。 王宴礼只看知君的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笑了笑继续道:“她们以后便一直跟着你,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知君睁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他这是贿赂自己?可为什么呀?不告诉自己不就行了。 第90章 次日一早城外十里亭,知君站在祖母身边,有些不舍的看着哥哥沈砚安,一边的祖母还在叮嘱着父亲沈锦铭,就连已经久病许久未出过门的陆夫人今日也来了十里亭。 沈锦铭不想谢老夫人跟着知君去临安,理由是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毕竟谢老夫人年纪大了。 所以沈锦铭自从的知谢老夫人也要去临安后,一直劝说谢老夫人,想让她安心留在京城,但久劝不下,还去找了知君,知君当然会跟祖母站在一条战线上,拒绝了他,因此沈锦铭已经很久都没有理过知君,他甚至埋怨是知君鼓弄的谢老夫人非要去。 知君和哥哥道完别,看了眼站在沈砚安身边一直沉默的父亲道了句:“父亲,女儿拜别父亲,” 沈锦铭不咸不淡的嘱咐道:“只顾好你祖母。” 停顿了下又道:“也照顾好自己。” 知君向他福了福身道:“是,父亲。” 之后知君便扶着谢老夫人上了马车,其实知君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愿意祖母外出,他怕祖母在外出什么意外是一项,最重要的是他怕祖母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后他的仕途将停滞不前,甚至有可能再难起复,他最重视和珍视的终究还是他的仕途。 谢老夫人见知君上来马车后一直出神,便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不出自己孙女心事,一只手轻轻抚上了知君的手道:“别怨你父亲,家族兴旺如今都记在他一人身上,宦海沉浮,他想要在京城站住脚,难免要用心专营,其他事便就看不到了。” 知君笑了笑,另一只手学着祖母的样子也抚上她的手道:“祖母多虑了,这些我都知道,不会怨他的。” 她怎么会怨他呢?自小到大他从未参与过自己的成长,在她的印象里,父亲这个角色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反正自小自己有那么多人疼爱自己,在临安时有小舅舅,知君感觉他更像是父亲,他带自己习字,带自己吃遍临安的美食,还带自己游览了许多的名寺古刹,所以在临安的那些年她并不想念京城,只是偶尔会想起哥哥,想起祖母,想起已故的母亲,却从未想过父亲。 而回到京城,知君多数也是跟在祖母身边,很少见到父亲,就连每次回临安送她的也都是哥哥,父亲从来没有来送过她,今日这是第一次,可能他也不是送自己,他是来送祖母的。 上一世她离世前最后一次见父亲还是过年的家宴上见的他,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鬓间多了几根白发,那天他只对知君说了一句话:“你大度些,你自己没生下孩子,不能让人家杜家断了后啊!那外室生了孩子不是还得叫你一声母亲,在外面落个善妒的名声,有损我沈家名声。” 之后她怎么回的现在已经忘了,她当时应该是没同他说话吧!所以到死她都没等来父亲为她撑腰。 马车越走越快,上了官道,也不再那么颠簸,知君看了看窗外,绿树成荫,远处的青山上还有几只鸟飞过,看着这些景色一扫心中的郁闷,然后知君便看到骑马跟在马车边上的王玲和王莉二人,知君朝她们两个笑了笑算是招呼。 之前在十里亭时并未见到二人,知君当时还想着她们是不是不来了,没想到刚出城她们就赶上来了。 “祖母,表叔爷派给我的人过来了,她们俩这会儿就在马车外。” 昨晚回去知君就把王宴礼托她给小舅舅带贺礼并给她两个女护卫的事告诉了祖母。 谢老夫人闻言睁开了眼睛也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见到两个姑娘都骑着黑马看上去英姿飒爽很是不凡,也朝着她们两个点头示好,两个姑娘见是老夫人向她们示好,便也抱拳向她回礼。 就这样全程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谢老夫人还是对她们很是赞赏有加,知君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马车一路向南行驶,天气也越来越热,知君没有在六月里赶过路,往常都是深秋和初春这两个季节,天气都是很凉爽的,可这样炎热的节赶路,人和马都受不了,赶到中午时到了一个镇子,到了家酒楼知君让管家点了几间房,叫了酒菜进屋,她牵着祖母直接进了房间,毕竟本来的目的也是带着祖母到处都游览一番,虽然第一天便没有按照原有的行程来赶路。 吃完午饭,趁着祖母午休时,知君带着初桃出去看了看,日头越来越大,直照的人发昏,知君直接去找了管家,让他安排来人都干脆住下,明天一早在赶路。 下午谢老夫人醒了得知知君因天热决定明天在走时还无奈的笑了笑,说她娇气,那就那么热了。 可接下来几日越往南走天气便越热,一行人走走停停五六天才走到了颍州,这里知君没有来过,只听书上说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可真正来到这里知君觉的书上都是骗人的,这里那有秀丽一说,到处都处在热浪里,街上行人稀少,只偶尔有几个匆匆忙忙的身影,也是急匆匆的走过,生怕被这酷热的天气灼伤。 远处的树木也在烈日下摇曳,叶子也蔫巴枯黄,仿佛随时都会被晒干。 王玲这时过来找知君,知君见她神色不似平常,心里便有些担忧。 “姑娘,颍州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去年来过这里,那时这里很是热闹,行人小贩络绎不绝,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可这会属下能感受到这城里的人都很少,更别提旅人了,我怕在继续往南走也会是这番景象。” 知君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想来想前世里这一年也没听说这边有旱情啊!不过知君也不敢赌这个,就让管家带着人先找客栈休息。 到了客栈王莉找客栈的掌柜聊了会,然后便去找知君。 “姑娘,那掌柜说这边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有下雨了,南边来的商人也说那边也是同样的情景,地里的庄稼很多都旱死了,怕是要引起旱灾了。” 知君见一向乐观的王莉也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不好的感觉,当即去找祖母商量对策。 第91章 谢老夫人听了知君所说,眉头紧锁,过了会才道:“你来做决定吧!祖母相信你。” 知君点点头:“那这样祖母,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再让管家带几个小厮骑上快马去往南边几个镇子看看,若是还是这般景象,我们便该走水路,直接去临安。” 谢老夫人点点头,很是欣慰的看着知君道:“我们君丫头也长大了,比祖母考虑的还全,既拿定了主意,便按照你说的做。” “是,祖母,我这就去和管家说,让他们明天一早就走。” 到了傍晚气温稍稍有些缓解,但仍然是闷热难耐,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都是镇上的居民趁着傍晚出来凉快会,街上还是很少能见到小贩,就连街边的商铺都关着门。 夜里知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稍稍浅眠了一会。 丑时刚过,知君听到外面的动静便醒了,透过格窗望去,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已经牵着马准备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不久天色渐渐亮了,听见外边又有了动静,知君索性直接起来了。 初桃听见知君起床的声音也揉着眼睛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夜里热没怎么睡着,你睡的怎么样?” “奴婢也一样,只眯了一小会,这里太热了,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知君推开窗子看看外边,天空很蓝,连一片云彩都无,倒是清晨还还好受些,空气中还带有一点点湿意。 梳洗好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房间,知君到时谢老夫人也刚刚醒,见知君过来便问到:“怎么起这么早?” “太热了,睡不着。祖母您昨晚睡的怎么样?” “我睡的还好,没有你们年轻人那么怕热,管家他们几个走了?” “嗯,刚过丑时他们便走了。” 谢老夫人笑了笑:“这么说,你还真是一夜都没怎么睡。” 知君无奈的点点头。 “您先梳洗着,我去找掌柜看看这里有没有早餐。” 知君刚出祖母的房间,就见眼前有一人从天而降,知君惊讶的看着那人,等她转过身才看清竟然是王莉。 “你,你怎么从天上下来?”知君惊讶的指着上面有些磕巴的问道。 “天太热了,昨晚我们在房顶睡的。”王莉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们?”知君的话刚出口,上面又下来一个人,是王玲。 知君彻底闭上了嘴,看了看她们两个。 本想走来着,可最后还是转身回来,弱弱的问道:“那个,你们在上面睡凉快吗?” “凉快呀!夜里还有风吹过,别提多舒服了,就是蚊子有点多,今天得弄点驱蚊的香。”王莉自顾自道。 王玲则看了眼知道:“姑娘夜里如果还是热的睡不着,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带你上去睡。” 知君闻言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王玲点点头:“可以。” 知君大喜:“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你们带我上去睡。” 说完后知君便去找掌柜要来了早餐,这里早餐只有稀饭和咸菜,简单吃了顿早饭,几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白天总是难熬些,知君只觉者今天比昨天更加的热,身上一直都是黏糊糊的,就是躺着不动汗还是不停的流,一直等到傍晚,用过晚饭,知君才让初桃去打了水来,两个人将就着擦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才出去找王玲和王莉两个。 王玲和王莉两人见到知君一脸热切望着她们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知君上去拉上了王莉的手道:“走吧!走吧!我们去屋顶。” “姑娘,还要在等等,这会儿屋顶上的瓦还是热的,等夜正时咱们在上去。”王玲道。 知君闻言叹了口气:“真是热啊!早知道就直接走水路了,现在都到临安了。” “姑娘再忍忍,等管家他们回来,咱们就离开这里。”初桃安慰道。 这夜知君在房顶上睡了一夜,很刺激的经历,虽然身上涂了驱蚊的香粉,知君的脸上还是让蚊子叮了两个包,一个在眼皮上一个在鼻尖上很是滑稽。 谢老夫人见到她这样子整整嘲笑了她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管家带人回来了,他们往南走了五六个镇子都是这种情况,有的村子里的水井都干了,村里的老人说他们活了六十多年都没见到水井干过,可想而知这次旱情有多严重。 得知这个消息后知君的心沉入了谷底,为什么前世这次旱情京城都没人知道,还是说朝廷很快就解决了这次旱情。 知君忙去见了王玲王莉两人。 “你们可有办法通知表叔爷,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姑娘放心,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有跟京城通信,大爷这会儿应该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王玲道。 知君闻言点点头,便放下心来。 次日一早知君一行便离开了颍州去最近的淮安渡口,三日后才到了淮安,这一路走来,已经见到有灾民在沿路乞讨,田地里的庄稼多数都已经汗死,就算这样,田地里还有老汉用扁担挑着水在干裂的田野里给庄稼浇水,知君看到这一幕心中只觉者五味杂陈。 明知道这一点点水跟本救不了这些庄稼,可这些靠天吃饭的百姓也想靠着这一点点水让秧苗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能等到甘霖,只要活着,他们便也能活下去。 知君很庆幸这次她们出来带了很多的银子,在颍州时知君买了很多的粮食,一路走来一路接济,等到了淮安渡口时,整整两辆车的粮食都空了,可对那些受灾的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真正的解救他们,面对天灾人的力量就是这么的弱小、无力。 到了渡口,来往的船只多是货船,不过他们沿途也载人,知君她们坐上了一艘南下的货船到到了扬州,在扬州的渡口停留了一夜,次日一找便租赁了一艘渡船直接去了临安。 到临安时知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没办法,这一路她实在是吃不下东西,好在她没有晕船的毛病,若不然她可能都没命到临安了。 知君唯一庆幸的是这一路祖母都没有任何的不适,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92章 到了临安的渡口,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都在渡口等着了,知君远远的便瞧见了他们,激动的朝他们招招手。 船靠了渡口,知君扶着祖母先下了船。 “姐姐,可把你们给盼来了,君儿当时传信说要走陆路来,我担心死了,这时节多地遭遇旱灾,我可怕你们遇上了。” 陈老太太抓住谢老夫人的手道。 “哈哈,这一路多亏了君丫头有主见,这才顺顺利利的到了临安。” 谢老夫人开心道。 “这话怎么说?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 “母亲,亲家老夫人一路过来多辛苦,怎么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大舅母这时候笑着对陈老太太道。 “是是是,瞧我这脑子,姐姐,还有君儿,咱们回家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说着陈老太太拉着谢老夫人的手便走了,跟在后面的知君无奈的看着她们两个,真是见着闺蜜,忘了孙女。 “撅着嘴干什么?还不赶快走。” 陈遂安拍了拍知君的脑子道。 “小舅舅,都说了多少回了,别拍我头,头发都给我拍乱了。” 知君不耐烦的理了理刘海儿。 陈遂安却向前弯腰看着知君的发顶道:“哪里乱了,我瞧瞧。” 知君被他这种颇带有些侮辱性的动作给气到了,什么意思吗?不就是他长得高吗?跟她一个小丫头面前炫耀什么? 知君一把推开他,气哄哄的追祖母她们去了。 这时一旁的二舅舅上前拍了拍陈遂安的肩膀道:“三弟,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说完也撇下陈遂安走了。 大舅舅看着这一幕也摇摇头跟着二舅舅走了。 “哎,大哥。” 陈遂安看着大哥二哥的背影,打开扇子摇了摇。 左右看了看道:“她不就是个孩子吗?” 然后也悠哉悠哉的摇着扇子离开了。 回到陈府,谢老夫人和众人讲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陈老太太唏嘘不已,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当真出现了旱情。 “老四,你赶紧筹集粮食,既然那边旱情这么严重,咱们也不能无动于衷,都是我大梁的子民,咱们能帮多少是多少。” 陈老太太看着陈遂安道。 陈遂安马上再起身,拱手向陈老太太行礼:“母亲大义,儿子和母亲想到一块去了,初听闻那边有旱情时儿子就让人筹集了一些粮食备着,只是没想道这次旱情竟然会这么严重,儿子再让人筹集着,不过光靠我陈家的力量,只怕也解救不了全部受灾的人。” “这件事主要还得看官府,只要朝廷放粮,官府肯办事,这些受灾的地方便能救。”大舅舅顿了顿。 有接着道:“就只怕官员贪墨,就算是有金山银山投进去也不会有什么浪花。” 陈遂安闻言皱起了眉,他知道大哥说的是实情,江南以及两淮之地多富庶,当然富庶之地也出贪官,他们能调到这里在京中都是有背景的,这些人不好得罪,他们一介商户,就算是在富庶,也得罪不起这些贪官污吏。 “大哥说的不错,贪官的事不解决,咱们再多的粮食运过去也到不了灾民手里。” 陈遂安脸上难得一见出现了严肃的神情。 知君想了想道:“若是朝廷派官员亲自督办赈灾之事呢?” 陈遂安看了看知君道:“你说的很对,但还是得看派的人是谁,若是来人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还不如不来。” “若是让户部官员亲自南下办理此事呢?” 陈遂安听到户部,紧锁的眉头骤然展开,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若是让云礼亲自上阵,底下那些人必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手脚了。 他看了眼知君挑挑眉道:“小丫头不错啊!这点你都能想到。我这就去信给他。” 知君看着小舅舅的背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本想告诉小舅舅她已经给王宴礼传了消息,可又想想小舅舅若是亲自给他去信他可能会更加重视一些。 堂上的人皆是一脸的迷茫的看向知君。 “你和你小舅舅两个打什么哑谜呢?”陈老太太忍不住问道。 “外祖母,小舅舅有个同窗好友如今在户部任职,我想他是去给他写信去了。” 陈老太太点点头,心下了然,便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先等遂安那边的消息了。” 然后又看向堂下坐着的两个儿子道:“你们俩最近也关注着旱情的事,若是有灾民进城,就先把粥棚办起来,咱们能帮多少是多少。” “是,母亲。”二人皆起身向陈老太太躬身行礼。 谢老夫人看着昔日在自己面前就爱撒娇的妹妹,如今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样子笑了笑。 “你是个有福气的,儿子们如今还都听你的,不想我。”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陈老太太闻言笑道:“老姐姐,你这是说什么呢!你可是教出了两个进士儿子,这是何等的福气啊!不向我,他们几个都没多大的出息,我就得多照看着些,好在他们还算听话,也让我少操些心。” “你呀!如今儿孙绕膝,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这才是真正的福气,在说了,他们几个怎么就没出息了,你说这话我可不同意,难不成这天下人只有考上了进士才算有出息?他们几个在经商一事上已经颇有建树,在商道上他们几个是翘楚,可我那两个儿子呢?做官都做不明白,混饭吃罢了!” 说完还笑着摆摆手,及看不上的样子。 “婶母过誉了,侄儿们愧不敢当。”大舅舅红着脸道,额角都羞出了汗。 “姐姐你就别夸他们了,我听着都替他们臊得慌,什么翘楚啊!他们呢连我的六成本事都没学到,照你这么说我不成了经商的奇才了,这若是传出去,那我这老脸还要不要。” “哈哈,你呀!真是一张利嘴,我不过就是夸了侄儿们几句,你至于这样说自己吗?” 说着还拍了陈老太太一下。 “娘,婶母,饭菜已经备好了,咱们先移步到厅堂用饭吧!”此时二舅母进来道。 “对对对,瞧我这和姐姐说起话来竟把正事给忘了,走姐姐,咱们吃饭去,今日得让你尝尝正宗的临安菜。” 说着便拉着谢老夫人出了堂屋,知君笑着跟在两位老太太身边也出了堂屋。 后面大舅舅和二舅舅互相看了一眼,也笑着跟了上去。 第93章 之后的几日祖母和外祖母开始忙小舅舅的婚事,知君就在旁边看着。 陈遂安这些日子则开始利用自己的商行到处筹备粮食,没几日功夫,大梁各地的粮食开始陆续的运往江南。 半个月后临安城陆续涌入灾民,陈家两个舅母开始筹办粥棚救济百姓,知君也帮忙在粥棚施粥。 这日知君从粥棚回到陈府,王玲便告知了王宴礼奉旨南下监督此次赈灾事宜,知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这数十万的百姓有救了。 之后便去找了小舅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知道。 谁知他知道后竟没有露出欣喜,反而狐疑的看着知君道:“我这边都还没收到云礼的回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君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坦荡道:“我来临安前,见了表叔爷,他让我帮他给你带贺礼,就是给你的那个盒子,然后他还送了我两个侍女。” 说到这知君便不说了,陈遂安一脸疑惑的看着知君。 “所以呢?他给了你两个侍女和你知道他要来江南赈灾又有什么关系?” 知君看着这个最近有些变蠢的小舅舅有点嫌弃怎么回事。 “小舅舅,你最近的脑子是不是就想着赵家姐姐了?” 被外甥女当面戳穿心事,陈遂安一向堪比城墙的厚脸皮竟也露出一些赧然来。 眼神有些躲闪的看了眼知君道:“她是你舅母,有没有规矩。” 知君难得在小舅舅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便笑着打趣道:“你们现在还没成亲呢?我叫她赵姐姐怎么了,在说了我可听说了,她也就比我大了五六岁,叫她姐姐刚刚好。” 说完有又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陈遂安道:“倒是你舅舅,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最近还不怎么聪明,赵姐姐是怎么瞧上你的?” “哎,你这个臭丫头,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最近不怎么聪明,还有我哪里就年纪大了。” “还有,你赵姐姐瞧上我说明她有眼光,慧眼识珠,还有,我明明是长得风度翩翩,有学识又有涵养,还会经商赚银子,怎么到你嘴里就只剩下年纪大了。” 知君抬眼看了看正暴跳如雷的小舅舅,淡定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盏才又看向陈遂安。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怎么就想不通我比你早知道表叔爷要南下的消息呢?”知君从容的问。 陈遂安闻言安静了下来,然后又坐到知君身边疑惑的问道:“是啊?正问你这事呢?你怎么知道的?” 知君无奈的看着陈遂安,眼神里透露的信息就是“看吧!你就是没带脑子。” 陈遂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承认我最近就是在想你赵姐姐,分不出心来想其他的,行了吧!”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早这样不就行了。” “我不是都告诉你了,王宴礼他给了我两个侍女。” “对啊!你是说了,可这事跟侍女有什么关系?” 知君见他还没想到,无奈的摇摇头,小舅舅这一有了心仪的姑娘竟然变成傻子,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傻。 “都说了她们是王宴礼给的人,王宴礼有什么消息她们自然会比你早知道啊!” “可王宴礼为什么要告诉给了你的侍女他的消息。” 知君听他说完这绕口的一句话没好气道:“不知道,你问他去。” 说完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陈遂安看着知君的背影道:“你刚才那么奚落我我都没生气,你这倒还气上了。” 知君听见他在后面说的话头也没回就走了。 陈遂安在后面直摇头,口里还嘀咕着。 “小妮子脾气这么大,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我的芙儿好。” 然后颇有些得意的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惊呼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口中的茶都喷了出来。 “烫烫烫,烫死我了,死丫头这么烫她怎么喝下去的。” 之后几日临安城内涌入的灾民越来越多,官府也开始在城外修建临时的安置场所,临安的县令虽称不上是什么好官,但在临安这么多年也有些建树,再加上临安富庶,这么些年的危险动赈灾的银子,加上有陈家在,还出了那么多银子,他很乐意出力,毕竟这以后都是他的政绩,他何乐不为呢! 所以他在灾民眼中他成了救民于水火的父母官,到处传扬他的美名,来临安的灾民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几日知君和两个舅母日日都在城外的粥棚里忙活,再加上天气炎热,渐渐竟有些中暑了,所以这天她被两个舅母硬压着留在了府内,知君只好让王玲和王莉两个过去帮忙,知君知道有她们两个在两个舅母还能轻松些。 不过知君之后也庆幸自己让她们俩跟过去了。 这日陈家的粥棚和往日一样正常施粥,因着有陈家带头,城里的富户也学着陈的样子在城外设了粥棚,其中有一个粥棚地点设的离陈家的还很近,而这个粥棚昨天施的粥是发了霉的米制成的粥,因此导致很多灾民吃了都上吐下泻,还有几个因着本来就体弱,长途跋涉一路饿着肚子到了临安,喝了那霉米制成的粥没撑到天亮就丧了命。 那家人听到了消息,天没亮就把粥棚给拆了,因此那些人在暴怒之下就砸了陈家的粥棚,当时虽然有不少灾民帮陈家说话,奈何那些人根本不听,再加上有好事者的挑动,灾民群起攻之,不多时就把陈家的家仆和下人打到在地。 王玲王莉两人见形势不对,她们一人带着大舅母,一人带着二舅母硬是从灾民围困中冲了出来,在她们的保护下两个舅母只是受了一点儿皮外伤,倒是王莉的胳膊为了护住二舅母被人打了一棍子,回来府上时胳膊已经肿了老高。 知君连忙叫了大夫过来医治。 等大夫走后,知君进去看她,见她竟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模样和知君打招呼。 知君见她这样竟红了眼睛道:“骨头都断了你竟还笑的出来,疼不疼?” 之后又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骨头都断了能不疼吗? 没等王莉回答,知君又道:“骨头断了一定疼死了,我那还有王神医配的上好的伤药,我去都给你拿过来。” 说着知君就往外走。 “姑娘不用拿,王神医的药,我们这里都有。”王玲阻止道。 知君这时才想起来她们是王宴礼的人,自然也有王神医的药。 第94章 知君听到王玲的话又回过了头,尴尬的看了看王莉又回到了她身边坐下道:“那个,你现在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给你做。” 王莉见知君小心翼翼的样子道:“姑娘,属下真没事,只不过是断了胳膊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知君看她还是一脸没事的样子,心里对她很是敬佩,也不再多说什么。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以后什么都不要干了,就在房间里好好养伤。”知君看着她道。 王莉闻言笑了笑道:“姑娘你真要让我在房间里呆上三个月,我胳膊能不能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会憋疯的。” 知君见她这样说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没让你一直关在屋子里,想出去了就出去,不过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上窜下跳的了。” 知君这话让王莉羞红了脸道:“姑娘,我那有上窜下跳。” 知君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你天天没事就上屋顶玩,这还不是上窜下跳吗?” 这话让王莉哑了嗓,嘴长了半天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最后道:“那,那属下胳膊好之前不上屋顶就是了。” 知君见她终于答应自己会好好养伤,便拍拍她的腿道:“乖啊!一会就让厨房给你煲排骨汤。” 说完知君便起身出去了。 王莉看着知君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王玲道:“姑娘她这是哄孩子的吧!” 王玲也看了看知君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道:“是啊!她在哄你啊!” “嗯,啊!你这是在说我是孩子?”王莉惊讶的看着王玲。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居然会开玩笑了。”王莉打趣王玲道。 “你好好休息。”说完这句话王玲便恢复以往的神态出去了,不过王莉还是看到了她脸颊的一抹红。 王莉见她这样便笑了起来,一向只会冷着脸的王玲居然害羞了。 陈家粥棚被灾民砸了的事,县令大人亲自下令彻查,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把施霉粥的那个商户抓进了大牢,并在城外张贴了告示,帮陈家正了名,而那个施霉粥的商人则下令秋后问斩,没收全部财产用来赈灾,而那些被抓的灾民,陈家也出面在县令面前帮他们说了情,当天就放了出来。 知君闻言笑道:“这怕是这县令自就任以来处理的最快的一个案子。” 陈老太太闻言笑了笑:“他这还不是怕咱们家不在帮县里赈灾,怕对他的政绩不利,无力不图早罢了!” 知君闻言突然叹了口气道:“外祖母你说在大梁像县令这样的官员多不多?” 陈老太太闻言和谢老夫对视一眼道:“多不多我不知道,不过对商人而言,他这样的官倒是好官。” 知君闻言惊讶的看着外祖母不解的问:“为什么?他这样的算是好官?” 陈老太太看着知君笑了笑道:“你在京城不是经营了一间茶楼吗?经营茶楼的一应文书,你小舅舅不是带你去办了吗?若是当时给你办理文书的官员没有收你小舅舅给的银子,你茶楼的经营文书需要多久能下来?” “三个月,我知道了外祖母,对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银子,只要能花一些银子节省下时间就是赚了。” 陈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理,这县令能给我们这些商人行便利,帮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成本,对我们这些商人来说,他还算是个好官,最起码他没有贪得无厌,做事还算事有些底线。”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银子去办事,对真正有需要的百姓是不是不公平。” 陈老太太看看知君笑了笑道:“这天下的规则就是如此,你花了银子才能得到一些便利,这对你来说难道就不公平吗?他不愿意花这个银子就该老老实实的等上三个月,这就是公平,因为规则就是如此。” “君儿你要记住,在你没有能力改变规则时,就该顺应规则,这是你经商必须要记住的,你若是觉得那条规则实在是有违天理,那你就努力做能改变规则的那个人,不过在你没有能力做到之前,要么顺应,要不就选择视而不见,切不可感情用事。” 知君听完外祖母说的这些,只觉的心中发堵,她知道外祖母说的都是真的,即便将来她生意做大了,做强了,还是会遇到她能力所不及之处,到那时她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她不可能什么都要,规则之内还有公平,而规则之外难有公平。 在大梁乃至全天下都是这样的,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生存之道,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应该就是舅舅能把生意做到西域各国的诀窍了吧!即便大梁和西域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可舅舅的生意还是能畅通无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说商人逐利,可这天下那个人不是如此呢?不过是所求之利不同而已。 知君的眼睛突然亮晶晶的看向陈老太太道:“我知道了外祖母,您的教诲知君谨记。” “哈哈哈,好孩子,你能听明白说明你天生就是块经商的料子,当初我把这番话讲给你三个舅舅听过,不过只有你小舅舅听明白了,自那以后他便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 “既然你能明白,那外祖母就等着看看你能在这条路上闯出什么成绩来,你可不能输给你小舅舅哟!” 知君被外祖母的一番希冀说的有些心虚起来,她如今还只是踏出了第一步,以后的路具体要怎么走她此刻心里还没有数,不过外祖母的这番话倒是给了她不少启发,她想她会一辈子受用的。 这件事以后知君再见到陈遂安时便开始对他敬重起来,毕竟小舅舅在经商这件事上的成绩足够知君现在学习的,尽管前不久知君还嫌弃小舅舅没脑子,不过知君觉得他就是不怎么聪明就是了。 可后来又想想,就连不怎么有脑子的小舅舅都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好,那自己若是全心投入进去,是不是也会有不错的成绩。 不过了外祖母生意经里还有一句话就是要戒骄戒躁,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商业对手,知君也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她这段时间开始细细的观察小舅舅,她决定要暂时把他当作自己的榜样学习,毕竟他在经商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有这么个现成的榜样在身边,知君觉得她这简直就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想不成功都难,她必须得跟他好好学习。 所以现在她每天都跟在陈遂安身边,美其名曰:“向舅舅学习经商。” 可在陈遂安看来,这哪里是跟他学经商,这难道不是明晃晃的在监视他吗?他看了眼知君,见她又拿出了小册子,在上面写写画画,就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 第95章 只见知君在册子上写到“第十七条舅舅说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接着又见知君在写注解“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经商的范围就有多广。” 陈遂安看到注解后沉默了,他这话是这个意思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就是单纯的劝她好好吃饭而已,这事是怎么和经商扯上关系的,然后就看到知君又合上小册子,看向了自己。 陈遂安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记得不错,很用心。” 知君闻言点点头道:“谢舅舅赞誉,我会好好跟您学习的。” 俨然是一副乖学生的样貌,不过这对熟知她的陈遂安来说却是感到后背在阵阵发凉,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对知君道:“那个君丫头,咱们学习归学习啊!你想学什么舅舅都愿意教你,只不过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这个样子舅舅心里没底。” 知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啊!衣着妆容和往常都没什么不同。 “小舅舅您看我这是有哪里不妥吗?”知君站起身张开双臂让陈遂安看看。 不过陈遂安却像是怕冷一样抖了抖身子。 “舅舅,您是不是冷啊!不过这是夏天啊!三伏天您抖什么?莫不是病了?” 说着知君就要扶上陈遂安的额头,不过被陈遂安啪地一声一把打了下来,然后他用衣袖拭了拭额头的汗道:“病什么病,没病,我说的是你,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这个样子我不适应。” 知君捂着被他打疼的手背,本来想发火可是硬忍住了,后来又听他说自己不正常,这哪里还能忍的了。 直接掐起腰手指着他开始输出小嘴叭叭地不停,可陈遂安的嘴角却越咧越大,知君见他不怒反笑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小舅舅这莫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知君弱弱看向陈遂安:“那个,小舅舅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陈遂安立马回道。 “那我骂你,你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 “这就对了嘛!在我面前装什么乖外甥女,你是我带大的,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陈遂安自在的喝了一口茶。 知君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果然不能对小舅舅太好,不然他觉会着自己有病,不过这到底是谁有病啊! 又过了半个多月,临安城的灾民越来越少,他们听说家乡那边旱情已经过去了,朝廷还派了钦差下来赈灾,钦差大臣还是那个大梁最年轻的天才状元郎,十五岁便三元及第取得了状元头衔,大梁百姓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不消息一传到临安,在临安城的灾民都沸腾了,当天就有不少灾民决定重返家乡,因此陈家又开始开设灾民返乡资助米棚,为返乡的灾民提供炒米作为返乡干粮,这次陈家在江南地区算是测底的扬名了。 炎热的七月很快便过去了,陈遂安的婚礼也离的越来越近,陈家上下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过中秋和陈遂安婚宴的一应事宜,陈家在临安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更是临安的首富,在临安颇有些地位,因此陈遂安的婚宴说是全县瞩目那是毫不夸张。 知君看过外祖母拟订的婚宴邀请人的名单,知道的不知道的,有名望的没名望的足足三百多人,知君顿时就感觉头都大了,这哪是办婚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宴呢!足足三百多人,这还只是请帖,到那日来的人不可能只自己一个人来吧,夫人小姐公子的都带上,那不得近一千人,这么多少桌的席面,厨房做的过来吗? 当然知君也问出了心中的疑虑,陈老太太笑笑道:“你大舅舅和二舅舅成亲时也是这么多人,那时候就我一个人操持,不照样办的妥妥贴贴的,何况这时候还有你大舅母和二舅母帮着,怎么就办不下来了。” “可那天那么多人过来,府里装的下那么多人吗?” 陈老太太闻言笑笑道:“男女分席而坐,男宾人数没有女眷多,外院给男宾,内院给女眷,到时候再把园子打开,那边有阁楼和连廊能摆上八十来桌,院里提前搭起棚子,还有花厅和宴客厅,以及堂屋这些都加上足足能摆上一百三十多桌,若是还不够,你大舅舅和你二舅舅的院子也都可以用上。” 听祖母这么说知君便放下心来,可有突然又想到什么便问:“那丫鬟仆从呢?” “三家的丫鬟仆妇都用上,在请上全城酒楼里的厨子掌柜和跑堂的这些,多的是人能用。”陈老太太笑呵呵的答道,仿佛一切都是小事。 “可是全城酒楼的伙计都来,那天酒楼都关门这得多少成本,酒楼的东家愿意吗?”知君有些困惑道。 陈老太太却是神秘一笑并没有回答知君。 知君见外祖母这神情,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外祖母,您不会告诉我这全城的酒楼都是陈家的吧!” 陈老太太却笑笑道:“全部那当然不可能,不过九成应该差不多都是。” “九成?”知君惊讶的看着陈老太太。 “这么说,小舅舅这些年带我去吃的酒楼多数都是自己家的?” 陈老太太点点头道:“他带你去吃那都是在寻铺子,尝尝厨子做菜的水平有没有下降,他说了你嘴叼,有点什么不对味的,只有你能尝出来。” 老太太说完还乐呵呵的喝了一口酸梅汤,丝毫没注意到知君已经皲裂的表情。 所以那些年,小舅舅带着她吃遍全临安的美食都是变相的让自己在给他打工,可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知君想了想,他说:“舅舅没银子了还带你来吃酒楼,你以后要在你外祖母面前帮舅舅美言几句知道吗?” 有的时候吃完了他还说:“舅舅带你吃了那么多酒楼,兜里实在是没银子了,要不这顿饭你请舅舅吃好不好?” 还有就是外祖母给了她什么好东西,他就这样说:“舅舅带你去外面吃好吃的,你外祖母给你的那个给舅舅瞧瞧行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每次到他手里的东西知君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当然也是自己当时的记性不太好,每次吃完好吃的就把那事给忘了,可他就是这么骗自己的外甥女的吗?他的良心不会痛吗?有他这样做舅舅的吗? 知君的内心此刻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所以爱会消失的对不对。 第96章 日子很快便到了中秋节这日,舅舅们和朋友出去观潮去了,知君对那潮水有阴影,小时候跟着小舅舅去过一次,吓到了,便再也不敢去看了,那时候小舅舅还嘲笑他她,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会怕观潮,还说我上辈子是不是观潮被淹死的,当时他就被外祖母追着打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拿这事嘲笑自己了。 因此陈遂安在接到好友邀他观潮时,想都没想知君,更不敢在她面前提观潮的事。 直到中午吃饭时,没见到几个舅舅就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们上午便走了,说是去观潮了。 知君想起了前世小时候自己被潮水吓哭的事,才知道小舅舅还记着这件事,知君无奈的笑了笑,其实自己并不是被潮水吓哭的,而是观潮时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是有父母陪着,而她母已亡,父不爱,顿时伤心的落起泪来。 她当时太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好那时潮水奔涌朝岸边拍打而来,小舅舅便误以为自己是被潮水吓哭了,而自己顺势也就认了,之后便再也没去观过潮。 下午知君便跟着祖母和外祖母在家里制灯船,这是临安过中秋的习俗,晚上要燃灯以助月色。 直到傍晚舅舅们才观潮归来,此时知君在帮着大舅母准备晚膳,只听到小丫鬟传老爷们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回来。 知君想着他们应该是观潮观的高兴,就带着朋友回来对着明月在喝一场,就让厨娘又做了几道陪酒的小菜,便跟着大舅母一起去了后院,院子里已经备了烛台,知君要带着大舅舅家的两个小丫头祭拜月亮神,大舅舅至今只有两个女儿六岁叫陈婉清,二女儿四岁叫陈婉玉,两个都是冰雪可爱的小丫头,特别喜欢粘着知君,这还是知君第一次带着他们拜月亮神。 拜完月神,全家的团圆宴便正式开始了,知君便去了外祖母的院子请外祖母和祖母去院子里吃团圆宴,这天的宴席摆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到了外祖母的院子才发现小舅舅竟带着朋友拜见外祖母,正好被知君撞上了,可此时知君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内,且外祖母已经看见了自己,若这时在退出去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反正自己如今还是阁未及笄的小丫头,见个外男便见了,反正有长辈在也不算失礼,知君只踌躇了一下,便自然的抬脚进入了堂屋。 “君丫头来了,可是宴席已经备好了。”陈老太太见知君进来便对她道。 “外祖母,已经备好了,我来请您和祖母过去。” 知君边走边回,等到了陈遂安的身边站定朝他福了福身,丝毫没看向站在陈遂安身边的那人,只等着小舅舅介绍那人,然后自己依礼按辈分喊一声叔伯什么的便过去了。 可是知君等了一会,竟没等到小舅舅的介绍,知君疑惑的抬头看向陈遂安,只见陈遂安也以同样的眼神在看自己,知君微微有些不悦,小舅舅最近真是笨死了,连介绍客人这等小事都忘了,也不知道他年龄都长到哪去了。 想着便看向他身边的那人,只一眼知君便呆在当场,这人这时不应该回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表叔爷?”知君傻傻的叫道,竟然连礼都忘了行了。 一边的陈遂安见知君这样道:“这才过去几个月,怎么你连云礼都不认识了?” 知君这才想起行礼,便又规规矩矩的朝王宴礼行了一个礼才道:“见过表叔爷。” 王宴礼则朝中知君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 “既然都见过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走我们先去吃饭。” “来姐姐。”接着陈老太太牵起谢老夫人的手便先行离开了。 知君跟在陈遂安的身边走在后面,期间陈遂安给王宴礼介绍着家中的布局。 知君则偷偷的看了王宴礼几眼,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刚赈完灾的样子。 知君一路琢磨着心中的疑惑,丝毫没看到王宴礼投向自己的目光。 到了院中,下人已经在周围点了很多的灯,在月光下,竟和白天似的,众人落座,知君坐在祖母的身边一抬头正好见到斜对面正好坐着王宴礼,知君心中竟有一瞬间的错乱,那是心虚还是还是惊恐知君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竟不敢抬头去看他,可明明自己的正对面坐的是小舅舅,可每次知君抬头入眼的都是他,看着他款款而谈,看着他在餐上游刃有余的和舅舅们推杯换盏。 这顿饭起初知君吃的很安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自己是很期待这个中秋宴的,这是祖母第一次在临安过中秋,她想让她高兴些,这也是自己最擅长的事,可席间自己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快点逃离这里,她竟是怕自己一抬头就看见那人,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可这究竟是什么知君内心深处是知道的,她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她对杜怀青的感情都是真的,已经经历过一遍,她太清楚那是什么了,可不能,她绝不能在让自己陷进去,更何况那人是王宴礼。 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要好好过活在不嫁人,她要好好陪陪家人,好好经营生意,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她得珍惜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毕竟这些都是佛祖恩赐她的,说不定那天就收回去了,她不能在把时间浪费在情情爱爱上,这太不值了。 再好的爱情都是梦幻泡影,当真相被戳破时都是白骨森森。 她再也不要经历那些了,那些痛如针扎如芒刺一点点的刻在心里,那太痛,太苦了! 就这样知君心里的那些悸动生生的被她压了下去,仿佛从不曾激起涟漪。 脸上重新开始扬起微笑,给祖母加了筷她爱吃的菜,朝她笑了笑,重新做回了她俏皮可爱的孙女,桌上的众人都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没有人发现她方才的异样。 只有王宴礼,他发现刚才那个热切看着自己的目光不见了,而对面那个喜笑颜开的小姑娘再也没看向自己一眼。 第97章 王宴礼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慢慢的才发现对面的那个小姑娘好像是有意的不在看自己,心里顿时有些失落感,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可自己从来陈家见到她好像就和她说了一句话吧!难道是责怪自己没有给她带中秋节贺礼,应该是这个原因,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和家里的那些小辈差不多,都喜欢收到礼物。 这样想着,王宴礼摸了摸怀里的小盒子,又看了看其乐融融的众人,想着还是等晚点在给她吧! 可直等到宴席散了,知君回了房间王宴礼都没有找到机会把怀里的礼物交给知君,最后只能找到了王玲让她转交。 中秋过后王宴礼并未离开陈府,说是要等到小舅舅大婚后再走,因此知君这几日便很少去找陈遂安了,她既然知道了自己对王宴礼的心事便有意在躲着他。 王玲交给她的那个小盒子知君一直没有打开,收到后她拿着那个小盒子呆坐了半晌,最后还是让初桃把那个小盒子收了起来。 她想通了,王宴礼那般惊才绝艳的人,很容易让小姑娘对他产生一些好感来,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不过自己知错就改就是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反正自己是不打算嫁人的,他日他再娶上一门门当户对的美娇妻,自己对他的那点子想法应该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经过这几天的连续洗脑,这日知君在见到王宴礼时竟真的表现的十分淡定,像小舅舅传完了外祖母的话之后,还向王宴礼表达了他送自己中秋礼的谢意。 王宴礼笑看着这个躲了自己几天的小姑娘,起初还不知道她在有意躲着自己,可后来问了王玲王莉,才知道这丫头天天没事就来找遂安学经商,可自从自己来了之后她便再没来过,这才知道自己竟这么不受她待见,竟还特意的躲着自己。 “礼物你可还喜欢?”见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王宴礼便问道。 知君心想着话该让她怎么回答,那盒子自己根本就没打开好吧!不过按照以往他送自己东西的习惯,不外乎是些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遂点点头道:“喜欢,多谢表叔爷。” 王宴礼闻言点点头道:“你喜欢就好,他日若是有事可直接拿着去票号兑银子使,或者也可以让他们帮忙。” 知君疑惑的抬头看向王宴礼,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知君又忙低下了头,他送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又能兑银子,又能让人家帮忙的,知君压下心中的好奇,她可不敢当面问王宴礼,要不然人家送自己的东西自己连看都没看,这多不好意思。 陈遂安看着王宴礼和知君这一来一回的好奇的问道:“什么礼物,你送了她什么?为什么我没有?” 王宴礼和知君同时看向陈遂安,前者是带着笑意的目光,后者则是满是嫌弃。 陈遂安讪讪的笑了笑道:“我开个玩笑,云礼送我的新婚贺礼我收到了,那可真是份厚礼,不过你放心,他日你再婚时我一定也给你备份厚礼。” 王宴礼闻言笑了笑道:“如此便等着遂安的厚礼了。” 陈遂安闻言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八卦的问:“怎么,云礼这是好事将近了吗?” 王宴礼则淡淡的笑了笑道:“在等两年吧!” 见他明确回答了时间,陈遂安只当他这是已经有中意的姑娘了,至于为什么要在等两年,他也没有问,只笑呵呵的道:“如此,那我就等着喝云礼你的喜酒了。” 王宴礼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这些落在知君的眼中便是默认了,他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两年后他就要娶续弦了,可这难道不是自己期待的吗?为什么知君觉得自己心里那么的难过,好像是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那姑娘是谁?她可真有福气。 “外祖母那边还有事需要我,我就先走了。”说完知君胡乱的朝他们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回来一路上知君就在想前世的王宴礼两年后是没有成亲的,难道是后来出了什么意外吗?是那个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吗? 所以说他前世守了那么多年其实并不是全然给他的妻子守的,可能是给后面他想娶的那个姑娘守的,果然,呵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原还想着上世他为了他原配妻子守节一辈子,是个难得得痴情郎,却不想竟也是这样的人。 知君内心对王宴礼的另眼相看碎了一地,心中对他的那点心思跟着也消失殆尽。 想清楚了这些知君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的舒畅,脚步轻快的回了外祖母的院子。 而此时的王宴礼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竟让知君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为以后自己的追妻之路添了一座多大的山。 次日八月十九,这天是陈遂安的大喜之日,陈家上下天还没亮全家都动了起来,知君也早早的和祖母去了外祖母的院子,只见她已经穿了一件及喜庆的暗红色锦缎褙子,头上带的也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穿戴的竟比一边的大舅母还显年轻,不过一点也不显的违和,反而衬得她更加的雍容华贵。 “好看,你这身衣服不错,儿子结婚就该穿成这个样子。”谢老夫人大加赞赏道。 “你说我当年是怎么想的,儿子们结婚我是专挑暗色穿,什么颜色显老穿什么颜色,现在想离开真是大可不必,就该像妹妹这样才好。” 陈老太太看着自己的老姐姐满眼都是羡慕的目光,不由的红了眼眶,谁说不是呢?早年姐姐也是跟她一样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因着年纪轻,怕被人轻怠,硬是要把自己往老婆子上打扮,真是什么什么丑穿什么,恨不得人家都看不见自己才好呢? 可等自己终于熬了过来,在回头看自己这一生竟都是以老婆子的形象过来的,以前是故意扮老,而如今却是真的老了。 第98章 陈老太太红着眼眶看着谢老夫人笑着道:“姐姐,以后咱们每天都要穿的这么漂亮,把年轻的时候没穿的都给他穿回来。” 谢老夫人闻言开怀大笑道:“好,今天是四郞的大喜之日,你这做婆婆的穿的喜庆是应该的,你让我这么个老婆子也跟着你穿的那么喜庆就不像话了,改日,改日咱们一起游山玩水的时候,我一定和你一起每天都不重样的穿。” “好好好,今日这府中我最大,行了吧!”陈老太太笑着道。 等到天色渐渐亮起,知君才见到红绸已经挂满了院子,平日里安静的院子此刻都是忙碌的人,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知君离开了外祖母的院子本想去看看小舅舅。 可到了他的院子,只见里面已经站满了人,看样子都和小舅舅年龄相仿,应该都是他的朋友,知君看了眼也没见到小舅舅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外面鞭炮声响起知知君才从房间里出来,她知道这是小舅舅出发去迎接新娘去了。 到了外祖母的院子里面已经坐满了陈家来参加成亲礼的夫人小姐,知君见外祖母游刃有余的在这些夫人小姐间周璇,便直接走到祖母的身边坐下。 谢老夫人看了眼知君道:“怎么不好好再休息会,等迎亲回来还要大半晌,你今天也跟着起了那么早。” “祖母,我不困也不累,就是在房间里待得太无聊了,着急等着见小舅妈,坐也坐不住,索性就过来陪你和外祖母。” 谢老夫人闻言看了看陈老太太,见她还在和夫人们热聊着,就笑了笑道:“你外祖母从小就爱热闹,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变,你看她那里需要你陪了,自从有夫人来了这里后她是一会都没停,你瞧瞧那些陈家请来陪客的几个夫人,她们连嘴都插不上去。” 说完谢老夫人还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知君也看着外祖母笑了笑。 “小舅舅成亲,外祖母是真的很高兴,这几年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小舅舅能成个家,如若不然她说她以后没办法和外祖父交代。” 谢老夫人认同的点点头。 “是啊!人老了就希望看到你们都和和美美的,看着你们都成了家,我们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知君看着祖母眼中的希冀,她眼神里的光,让知君本想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想告诉祖母,人活一世不是只有成家这一条路可以走的,成了家也不一定会和和美美,这世上的怨偶那么多,像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这样只守着一个人的在知君自己看来还是很少见的。 至少前世她活了二十五年,只见到了她们这两对,就连自己的父亲还有两房姨娘呢!父亲和母亲可是看着父亲母亲相亲相爱的长大的,可最后不还是那样。 所以说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把生活过的开心踏实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嫁了人她们才能放心。 可这番话知君现在没办法和祖母说出口,一是场合不对,若这时知君和祖母说了这话,她相信等不到小舅舅拜天地,她就得被这堂上夫人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二就是祖母如今的想法还是太古板,她得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祖母如今的想法,然后在和她讲些真实的怨偶的故事,慢慢的她相信祖母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堂上的夫人越聚越多,外祖母一个人实在是招架不住了,而陈家请来的那些专门招待客人的夫人这时才正式上任。 陈老太太见人越来越多,直呼老了,然后以要更衣为由去了后堂。 知君和祖母早在后堂待着了,知君见外祖母进来,忙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外祖母这茶放了好一会了,不烫。” 陈老夫人见到连忙接过,这会儿也不说自己不爱喝茶了,咕咚咕咚两口喝下,然后把杯子又递给知君。 “快,再给我倒一杯。”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笑道:“这会儿知道渴了,方才在堂上那几个老夫人都说不过你一个,听的我头都疼了。” 陈老太太又喝了一杯茶才道:“姐姐你就别说了,你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是出了名的长舌妇,今天我要是不招待好她们,今天晚上临安就会传出我陈家办事不体面什么的,我就是不能让她们揪到一点点的错处,她们几家在生意上一直被陈家压着,别看脸上乐呵呵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想看我陈家的笑话呢!这我可定不能让她们如愿了。” 这话说完她又喝了一杯茶,放下茶盏对谢老夫人道:“好了,我得出去了。” 然后就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饱满的出去了。 知君看着外祖母的样子笑了笑道:“外祖母这样子像是去打架。” 谢老夫人笑道:“你外祖母从小就是个炮仗脾气,打架她小时候可没少打,不过长大后学了规矩就文静多了,不然也不能叫你外祖父一眼就上了心,没想到这老了老了她小时候的那股计劲又回来了。” “人家都说老小孩,孙女想人老了脾气秉性就会和小时候一样,这也是一种返璞归真,当束缚了人半辈子的规矩礼教这些都放下后,人就会恢复到小时候质朴纯真的状态。” 谢老夫人看着知君笑道:“你这话我虽然没听过,听着也像是歪理,不过倒还真有几分道理,不过有一点我不太认同。”、 “嗯?什么?”知君好奇的问。 “规矩礼教这些是放不下的,即便是老了人的脾气秉性也许会变,可守了一辈子的规矩礼教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因为他们已经刻入了我们的骨血里,和我们已经融合为一体,这个放不下,也割舍不了。” 知君看着外祖母郑重的神情,便知道不能再说这些了,她怕祖母察觉到她的那些想法。 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祖母说的是,规矩这些从小便学的东西确实是不会放下,不过您也说了,人的脾气秉性是会变的,您说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外祖母一样呀!不过我到觉着能像外祖母也挺好的。” “你这年纪的小丫头整日就爱胡思乱想,你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我的小孙女一定还是最招人喜欢的。” 谢老夫人说着拍了拍知君的肩膀,知君也回了祖母一个大大的笑脸,她一定不会在让自己变成前世那副样子的。 第99章 又过了一会外面突然热闹起来,鞭炮声再次响起。 谢老夫人站起身笑着对知君道:“走吧!你不是说要看新娘子吗?” 知君笑着睁大了眼睛。 “这么快吗?不是说要等到晚上吗?” 知君说着忙扶着祖母的胳膊。 “临安这边拜堂是要等的晚上,不过新娘子娘家也在临安,接新娘子入府到不了晚上,会先把新娘子接进府里,安置到新房,等到黄昏时吉时到了在拜堂成亲。” 知君了然的点点头,这还真是和京城不一样,京城是上午拜堂,新娘子要在新房里一直坐到晚上等新郎挑盖头,期间不能进食。 前世她嫁进杜家时就是这样子的,一早她是饿着肚子进的杜府,拜完堂她想着自己就能吃东西了,谁知杜家的嬷嬷却说新娘子要等到新郎掀了盖头才能吃,那嬷嬷还一直看着她,不让她吃,坐着背还要挺直,就这样自己饿着肚子在新房挺着背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天快黑了,嬷嬷站累了离开后,她才稍稍放松了一下,初桃偷偷把袖子里藏的点心塞给她一块,这才撑到了晚上杜怀青进来。 等到成亲多年之后知君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新娘子都和她一样的,拜完堂夫家是会给新娘子准备吃食的,只有少数夫家想给新过门的新妇下马威,所以才会使些手段让新娘子受些搓磨。 也不知这世沈知愿嫁给杜怀青时,她有没有被特殊对待。 知君想着便跟着祖母去了前院厅堂,厅堂里这会儿人少了大半,只剩下老夫人还在厅堂坐着。 陈老太太见知君进来忙道:“君儿快别在这儿陪我们这些老的了,去前面看看。” 知君笑着给她行了个礼道:“是外祖母,我这就去帮您瞧瞧。” 说完知君便转身出去了。 后面传来外祖母的笑声道:“这丫头,我只是单纯让你去凑热闹的,哪里就是我想看了。” “哈哈哈,你还说不是你想去看,方才你身边的丫鬟去哪里了?”一位老妇人打趣道。 随后便是一阵的笑声传来,知君听见笑声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初桃在后面追着道:“姑娘你慢点,小心磕着。” 知君边快步走边道:“路这么平,怎么就会磕到了,哎呀,初桃你快点,要不然就看不到小舅妈进府了。” 说着回头看向初桃见她快跟上了,便又快步往大门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看初桃,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旁边的倒去,知君心向初桃这个乌鸦嘴。 还没等到倒下去,胳膊就让人拉了一下,本来歪向另一侧的身体立马回正,知君刚站稳就见到王宴礼正黑着脸看着自己。 心里一惊便向后退去,不成想这回又被绊倒向后仰去,不过还是没倒下,又被王宴礼给拽了回来。 这回等她站稳王宴礼才开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走那么快也不好好看路,同一个地方你能绊倒两次。” 后面的话王宴礼虽没有说,不过知君也听出了他在说自己笨。 知君等彻底回了魂,才向王宴礼行了个礼。 “多谢表叔爷出手相救,我是想去看看小舅妈,她进府了吗?” 知君知道王宴礼今天和小舅舅一起去接的亲。 “你不用这么着急,他们还没进来,脚有没有事?” 王宴礼指了指她的脚道。 知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腕,发现真有点酸疼,不过不是很疼便道:“没事,一点也不疼。” 王宴礼闻言仿佛松了口气,看了看知君又道:“以后走路要看着点脚下,不要东张西望的,若是实在有什么想看的,也要停下在看。” 知君听着他的话感觉他像是在教小孩子,不过也不敢跟他多说,便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道:“是,我记住了。” 王宴礼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和刚才自己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心知她很会装乖巧,自己的话她多半也听不进去,索性叹了口气道:“你真记住就好,那边人太多,我带你过去。” 说完不给知君反驳的机会,拉着知君的胳膊便走。 知君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简直惊呆了,他竟然敢就这么直接抓着自己的胳膊走,这大庭广众的,这······ 知君反应过来想挣开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奈何他抓的太紧两次都没挣开。 “那个那个,表叔爷,你放开我就行,我自己走。” 知君见实在挣不开,索性开口道。 王宴礼这才停了下来,看向后面的知君见她红着脸,看了眼自己抓着她胳膊的手,反应过来立马松开。 然后又背过身去道:“跟紧我。” 知君见他终于肯放开自己,又看了眼身后的初桃见她只离自己几步远,明显是见到王宴礼才不敢上前的,知君看了她一眼,便上前跟上了王宴礼。 他们到大门时,大门两侧站满了人,知君被挡在众人身后,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王宴礼,那怕前面站满了人,他也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人家脚都不用点就看的到,而自己点起脚也只能看见前面人的头,知君索性放弃,拉了拉王宴礼的衣袖道:“表叔爷,我不在这看了,人太多,看不到。“ 王宴礼低头看看知君,才发现自己选的这个位置她的身高确实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又左右看了看见到不远处廊下有椅子,然后对知君道:“你站在这边别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知君答应便转身离开了。 知君无奈的看了眼初桃,初桃道:“姑娘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再等等吧!等表叔爷来了。” 说话间就见王宴礼提着着个椅子过来了,然后他把椅子直接放到知君的面前道:“上去吧!这回一定能看见。” 知君当时真不知道该以什么目光去看王宴礼,他要让她这么个小姑娘明晃晃的踩在椅子上,真的是多没规矩的小丫头才能做出来的,若是说她是三四岁的小丫头也就罢了,可自己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她今日若是上去,不出两天全临安都得传陈家京城的那个外甥女是个没规矩的。 知君甚至都能想到他们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比如:“那姑娘都十好几了,还踩着凳子看热闹,实在是没规矩的很。” 又比如:“那姑娘可能是脑子不太好,看着十多岁了,实际智商只有三四岁,这不他舅舅成亲那天就原形毕露了,踩着个椅子在人群里瞧呢!哎!看着好好的一个姑娘,实在是可惜了!” 想到这些知君连忙摇头,看了看还等着自己上椅子的王宴礼,知君忙道:“表叔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很重要的事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不等王宴礼回答便带着初桃挤了出来,快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只留下不知情的王宴礼,他站在人群里看着知君远去。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婆子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这位公子,你竟让人家一个闺秀站在椅子上瞧热闹,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那婆子和他说完还往旁边挤了挤嘴里还道:“看着怪俊俏的一个公子,没想到竟是个憨傻的。” 说完还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王宴礼闻言顿时黑了脸,他没想到他王宴礼有一天会被人说他憨傻,他这辈子居然会和憨傻这个词沾边。 第100章 王宴礼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个已经跑远的小丫头,无奈的笑了笑,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也会遭人嫌弃,而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王宴礼无奈只能只身挤出了人群,谁能想到他王宴礼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挤在人群里看热闹,而那个小丫头还丢下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而此时,知君和初桃正躲在连廊的拐角看着大门那里。 “姑娘,咱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看,不能去大门处吗?” 知君看见了已经走出人群的王宴礼忙把头缩了回去。 “那么多人都在门口挤着,咱们两个就是挤进去也什么都看不见,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远远的看几眼就行了,反正明日我们照样可以去看小舅母。” 初桃秉持着她们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很认真的点点头。 “姑娘说的有道理,今天天儿这么热,咱们进去也是挤一身的汗出来,确实在这看更舒服点。” 话刚落便是一阵的起哄声传来,接着是鞭炮声响起。 知君探出头去,见看不到王宴礼的身影了,便放下心来才看了看大门处,知君见刚刚还挤满人的大门此时人群已经主动散开,慢慢的知君看到了小舅舅,只见他头戴新郎幞头,一侧还簪了两朵大红花,远远望去竟像是要去打马游街的状元郎,不过在知君看来,那状元郎那里有小舅舅英俊。 “舅老爷穿这身新郎官的婚服,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可真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 知君听初桃这么夸小舅舅,很是骄傲的仰仰头。 “那是,那可是我舅舅。” 那语气哪里还有往日里见到陈遂安时的嫌弃。 “新娘子,新娘子进来了。”初桃叫嚷着还拉了拉知君的衣袖,知君便忙抬头看去。 只见新娘子头上盖着绣龙凤呈祥的盖头,身穿绿色对襟大袖和霞披,因头戴凤冠,看上去她竟与小舅舅一样高,身量纤纤,体态优雅,和舅舅很是相配。 知君虽然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模样,不过小舅舅只见过一面就喜欢上的女子,想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众人皆围着新郎和新娘子的步伐走着,渐渐的知君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等众人都进了院子,知君只能原路返回,回到了外祖母的院子。 待陈遂安安置好了新娘子,宴席便就开始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举行了拜堂仪式,仪式之后还是宴席,直到将近戌时末婚宴才散场。 这一天下来,知君虽然并没有怎么忙碌,可这会儿松散下来也累的够呛,陪外祖母和祖母她们安置后,知君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后倒床就睡着了,直到次日初桃叫她起床。 起来后知君直接去了谢老夫人处,陈老太太这会儿在喝新妇茶,知君一个小辈这会儿不好进去,索性先去祖母那里消磨下时间。 一直等到陈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来请谢老夫人过去,知君才跟着祖母一起过去了。 路上知君见福妈妈手里还抱着一个红漆匣子,好奇的看了两眼。 谢老夫人瞧到她的小动作便笑道:“那个我给你四舅母准备的见面礼,不是给你的。” 知君其实猜到了,可见祖母这么说她还是羞赧道:“祖母,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哈哈,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小财迷了。” 知君见祖母评价的很中肯,索性坦然接受道:“商人爱财,这是天性,再说了这世上人人都爱财,我爱财也没什么不对。” “你呀!说什么都有理,不是昨天就说没见着你小舅母,这会儿不着急见了?” “急急急,祖母咱们快走。”说着便扶着谢老夫人的胳膊快步到了厅堂。 刚进屋,知君一眼便瞧见坐在小舅舅身边的美貌女子,身穿一件大红色满绣的褙子,这是新妇新婚后都要穿的颜色,却衬的她肤色如雪,白皙的鹅蛋脸微微泛着光,狭长的远山眉下是一双杏眼,明眸皓齿,只一眼,便让人再难移开目光去看别人。 堂上还坐着大舅母和二舅母,虽然两位舅母长得也是极具气韵的江南美人,可坐在小舅母身边还是硬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知君打量着赵紫芙,而她也在打量知君,陈遂安还在她的耳边小声的给她说着什么。 知道这就是知君,赵紫芙含着笑意眉眼,在看向知君时又添了几分温柔。 知君看了眼小舅舅,只见他的眼神都黏在了小舅母的身上,那个样子活像是只开了屏老孔雀。 知君忍着笑意等到小舅母拜见过祖母,知君这才正式向赵紫芙行了晚辈礼。 “见过小舅母。”知君屈膝行礼道。 赵紫芙忙福气知君道:“君儿快起,你小舅舅和我提过你,说你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当真是个冰雪聪明女孩子。” 然后边把一个盒子递给知君道:“第一次见面,不知你的喜好,礼物是你舅舅帮我参谋着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知君打开盒子,见里面是只紫罗兰的翡翠镯子,颜色透亮,水头很足,只一眼便知这只镯子价格不菲,且只看紫罗兰的颜色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而舅母的名字里也带个紫字,想来这应该是她喜欢的镯子。 “小舅母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知君心想不能夺人所爱。 可这时陈遂安却道:“长辈赐,不可迟。给你便收下。” 知君见他这样说,心道这小舅舅果然没缺根筋,不用想也知道,小舅妈客气的说了一句让他帮着看看,他竟真的就帮着挑了这条镯子。 知君偷偷看了看小舅母的脸色,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心想以后寻到了更好的再送她一条,便就收下了。 “多谢小舅母的见面礼,我很喜欢。”知君俯身笑着谢·道。 知君在此抬头看着这个温柔似水的小舅母,只觉得心里喜欢的紧,在看看一边笑的跟二傻子似得的小舅舅,知君想到了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等寒暄完,外祖母就以疲乏为由让他们先回去了,等他们走后,外祖母便问祖母。 “我这个新儿媳,你看着怎么样?” 谢老夫人像是早就料到陈老太太会这么问一样,只笑着看向陈老太太,直到把陈老太太看的心虚。 她才道:“自然是个顶顶好的,也难怪当时你在京城呆不住,赶巧能遇上倒也是遂安的福气。” 陈老太太见她这么说便看向知君道:“他们能成到还得多亏了君儿,若不是她当时让我写信给我大儿媳,他们还真就有可能错过了。” “哦?还有这回事?”谢老夫人疑惑的看向知君。 知君起初见外祖母看向自己便知道她可能会提这事,眼下见祖母看向自己,便低头笑了笑。 道:“当时听祖母提起小舅母,就觉着小舅舅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姐姐,我也是凭着直觉,才让外祖母写信回来问清楚的,也是小舅舅和小舅母他们两个有缘分,如今看来,即便我当时没让外祖母写信回来,他们也一定能修成正果的,只是早晚罢了。” 陈老太太闻言笑道:“你倒是谦虚,不过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小舅舅了,他当时还说多亏了你呢!” 知君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外祖母笑道:“难怪他给我挑这么贵的镯子。” 第101章 见知君这么说,陈老太太忙道:“你这镯子是你小舅母送你的见面礼,和这件事无关,你小舅舅说了,等将来你成婚时你的嫁妆他另外再给你出一份。” 谢老夫人闻言忙道:“这怎么成,知君的嫁妆该我给她准备。” 陈老太太笑着拍拍谢老夫人的手道:“我的姐姐呀!你那份少不了,我那份也少不了,遂安呢,他是做舅舅的,他既想着给君儿备一份,那也是他应该做的。” 知君看着祖母他们都要争着给自己准备嫁妆,顿时觉得自己损失惨重,她没打算成亲,是不是这到嘴的嫁妆又飞走了。 直到用完了午饭,知君才发现自从昨天和王宴礼分开后,知君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本想着去问小舅舅,可他们新婚燕尔的自己也不好去打搅他们,就叫来了王玲。 “姑娘有什么吩咐?” 王玲还是一如既往的一个表情,冷冷的问道。 知君见她这个表情,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王宴礼冷脸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让人望而生畏。 “那个,表叔爷现在还在临安吗?” 王玲像是没想到知君会找王宴礼,愣了一下才道:“大爷今早已经离开了临安,回京去了。” 知君听到他已经回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起初是欣喜,之后又觉着心里空落落的,知君把这种感觉归纳为她太闲了。 之后几天知君就开始琢磨各种吃的和喝的,这把陈老太太可高兴坏了,她天天有不重样的果茶可以喝,还有各种各样的点心可以吃。 几天下来知君还发现了自己竟然还有做点心的天赋,自此以后知君便整日都泡在了厨房,美其名曰为她的茶楼研制新品。 很快她们便打算回京了,不过这次回京还多了一个人,那便是陈老太太,这是知君没想到的。 因为外祖母昨天还拉着自己说道别的话,可今天一早知君便见到她坐在了祖母的马车上。 知君见到外祖母在车上时,起初只以为她这是要送她和祖母到船上。 便问道:“外祖母?您这是要送我们去船上?” 陈老太太摇摇头道:“昨晚我想了一夜,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回京。” “为什么?”知君吃惊的问。 “我舍不得你和你祖母不行吗?” 知君闻言,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外祖母这话说的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直到马车行驶到了港口,知君和舅舅舅母们道完别,在看向外祖母时,只见她真的要往船上走,知君才真的相信外祖母是真的要她们一起去京城。 知君见此,疑惑的看向陈遂安。 陈遂安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道:“我管不了这老太太,你是知道的,她也是今天早上突然告诉我们的,今日你们先走,沿路我安排了人护送你们,等我把临安这边安顿好,就带着你小舅母去京城找你们。” 知君闻言点点头,原来真是外祖母突然决定的。 “既然如此,舅舅,舅母你们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外祖母她们的,我们这边走了。” 说完知君朝他们福了福身便转身回到了船上。 这一路走的很慢,本来六七天的行程,她们硬是走了九月下旬才到京城,两个老人家这一路玩的可尽兴了,船是陈家自己的船,每到一个港口陈老太太就下令让他们停上几天,然后就上岸去当地有名的寺庙拜佛,就这样,从临安到京城这一路她们拜了多少个寺庙,知君自己都记不清了。 知君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求的什么,这一路下来这么诚心,佛祖知道了一定会保佑她们心想事成的。 不过知君这一路只许了一个愿望,那就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她现在一心都在她的茶楼上,她这一走便是三个多月,也不知她的茶楼现在如何了。 这不知君一回到京城就先让初桃去了识君阁,自己则和祖母她们回家吃了顿家宴,等家宴散后,知君都没来的及和哥哥多说上几句话,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茶楼。 沈砚安看着妹妹急慌慌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便放她出去了,他知道这时候她一定非常急着想去茶楼,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一定非常担心茶楼的经营情况。 等知君到识君阁时,已经是下午未时,知君想着这时候茶楼的客人应该不会多,本打算直接从大门进去。 可当马车行驶到正门时,知君看到识君阁大门处还有人不停的在进进出出,这是知君没有想到的,因为即便是当初刚开业时,茶楼到了下午,客人都不会太多,更何况是这时候,天气已经凉爽起来了,她的那些果茶,酸酪什么的也已经售卖了一整个夏天,热闹劲和新鲜劲都已经过去了,不可能还留住这么多的客人。 “去后门吧!”知君吩咐车夫道。 知君进了后院并没有急着找胡管家,而是直接去了后厨见麦冬她们,自从她们来到自己身边,还从来都没有和自己分开这么久过。 知君到时,她们四个还在做点心,见知君进来,春杏和麦冬立马上前抱住了知君,倒是兰草还稳重些,不过看着知君也红了眼眶,知君朝她招招手,兰草才过来和春杏她们一样抱住了知君。 “姑娘你怎么走了这么久啊?”麦冬带着鼻音道。 “就是,姑娘你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你是不是在临安待得太舒服了,都忘了我们了。”春杏摇着知君的肩膀道。 “你们两个这样抱着姑娘,让姑娘怎么回你们的话?”兰草拉开春杏和麦冬道。 知君见她们这么依赖自己无奈的笑了笑。 “我走时不就说好了这次要走两三个月,我不在这些时日,你们过的怎么样?忙不忙?累不累?” “回姑娘的话,累倒是不累,厨房在姑娘走后胡掌柜又招了四个人进来,我们三个只需要把他们的活安排好就行,麦冬现在只需要研制新口味的糕点,而我负责厨房的全部采买,春杏负责监督好她们把控点心的质量。我们几个有了明确的分工,倒是把效率提了上来,如今茶楼的点心是每日做多少都能卖完,不过胡掌柜说,每日还是要定量销售。” 知君听完兰草的话点点头。 “胡掌柜这么做是对的,若是要多少有多少,再好的东西也客人也会有吃腻的一天,像现在这样每天,来的回头客会越来越多,识君阁的招牌也会越来越响。” “姑娘说的对,咱们知君阁如今在京城可是最有名气的茶楼了,就连宫里的娘娘都知道咱们识君阁的点心好吃,还派了公公过来买呢?”春杏见知君这样说便高兴道。 “宫里的那位娘娘?”知君好奇的问。 “奴婢听说是文妃娘娘,说是文家的小姐进宫去看望文妃娘娘时,给她带了一盒咱们识君阁的点心,文妃娘娘一吃便喜欢上了,所以现在时不时就会派人来买。” 第102章 知君一听是文妃娘娘心中一喜,她可是六皇子的生母,要知道六皇子可是大梁下一任的皇帝,只要和文妃娘娘打好关系,她岂不是就抱上了最粗的大腿了。 不过眼下还不能贸然和文妃交好,朝中目前还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这时候文妃越低调越好,六皇子如今也还小,还要在等两年,两年后景帝驾崩,二皇子趁乱谋反,太子被杀,这场乱事之后,六皇子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由王宴礼扶持着登上了帝位。 知君只知道这些事的结果,却不知道过程究竟如何,万一这一世中间出现什么乱子呢,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不是六皇子,她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人微言轻的,还是不要沾染到这些事之中才好。 “姑娘,你想什么呢?”兰草回完话后见知君久久没有反应担心道。 “啊!没,没什么,只是乍一听文妃娘娘便往别处想了想,没事了,你们继续干你们的事,今日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回府,我可没忘了你们,给你们带了很多的特产。” “太好了,姑娘还是你最好。”春杏抱着知君的胳膊撒娇道。 “嗯,只要有吃的,在你眼里就是最好的是不是?” 知君挑了挑眉,佯装生气打趣道。 “才不是,除了姑娘,别人给再多吃的,再多好处奴婢都不会动心的。”春杏一改刚才的态度,十分郑重道。 知君见状抬手捏了捏春杏肉乎乎的小脸道:“知道了,你最忠心。” 春杏霎时脸上便出现一抹红霞,忙低下头做掩饰,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我去找胡掌柜了解一下这段时间茶楼的经营状况,你们继续忙吧!” 说完知君便离开了厨房,直接往前院去书房去。 知君到书房时胡掌柜刚好在书房,见知君进来,忙起身相迎道:“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胡掌柜近来一切可好?” 知君直接在一旁的茶桌旁坐下。 “启禀东家,茶楼最近一切都好,我这就把这三月的账本交给东家。”说完就要去拿账本。 “胡掌柜,眼下不急着看账本,我是问你最近过的好不好。”知君笑着道。 胡掌柜闻言随即笑了笑道:“多谢东家关怀,小人家里最近也还行,父母康健,妻子贤惠,儿女听话。” 这话说完胡掌柜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 “这么说,胡掌柜确实是家庭幸福羡煞旁人。”知君笑着道。 “东家真是折煞小人了,您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小人顶多算是还过得去。” “胡掌柜你这嘴都快咧到耳朵了,这还叫过的去,不过这次我从临安带了些当地的特产,回头你带些回家里去,让家人都尝尝。” “小人替家人多谢东家挂怀。” 知君闻言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坐下给我说说茶楼这三个多月的经营情况吧!” “是,东家,自从您走后,您做的酸酪在京城风靡了一整夏季,这不像果茶那样好复刻,因此在京中咱们茶楼是独一份的生意,后来麦冬姑娘又把酸酪加入了点心里,做出了各种新口味的点心,茶楼的生意便更加红火了,因此我就让麦冬姑娘专心研制新的糕点,让兰草姑娘负责整个厨房的采买工作,然后又招了几个人让麦冬姑娘亲自带了一个月,现在也已经能全部上手了,春杏姑娘呢,她有副好舌头,若是点心有什么味道不对,她一吃就知道,因此我就让她负责把控点心的品质,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生意也越来越好,知君阁的招牌更是远近闻名了,最近有许多南边的生意人都慕名而来的,这些可能也是有文妃娘娘的功劳在。” 知君闻言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是这样一个月前开始有许多公公来识君阁买点心,他们来时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因此我一开始也没瞧出来,后来来的次数多了,我便瞧出不寻常了,正巧当日有个官员来喝茶碰上了那个公公,认了出来说那是宫里的公公。” “小人之后就派了人去打听了下,才知道是文妃娘娘爱吃咱们识君阁的点心,后来宫里的娘娘们都跟风来买,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外边的,现如今京城里的夫人小姐来买咱们家点心,以前全天能卖完的量,后来上午一开门不到两个钟头就给卖完了,厨房那边做的赶不上卖的,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六七天,然后一下子来的客人就少了。” “小人琢磨了下,那些夫人小姐们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不过是跟风买来尝尝的,若是咱们的点心还按照那种卖法,慢慢的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因此我便定下了规矩,每日定点定时限量出售,而且还不时的推出新品,就这样生意便又好了起来。” “直到现在,咱们茶楼的客人一点也不比食鼎斋的少,以前咱们都是戌时初便打烊关门了,现如今只能和食鼎斋一样亥时初打烊,如今晚上那会来的客人有时候比下午那会儿人还多。” 说完胡掌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表情别提多自豪了。 知君见他这样也跟着着笑了起来道:“这么说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银子喽!” 胡掌柜见知君终于问到了银子,一双眼睛瞬时便亮了起来,笑的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向知君道:“东家不妨试着猜一猜,咱们识君阁这三个月赚了多少?” 知君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了胜负欲,细细的想了想刚开业那段时间平均下来每天能赚多少银子,又结合胡掌柜描绘的情况,知君想着只会比刚开业那会赚的多点,心里默默把那个数又往上提了些才道:“不足两万两,刨除开支剩下应该得有将近一万四千两。” 说完知君静静等待胡掌柜的答案,可知君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话,看向他时他才惊讶的问道:“东家是不是已经看过账本了。” 知君杨了杨眉不答反问:“这么说,我猜对了?” 胡掌柜伸出五根手指朝知君比划着道:“五两,就只差了五两银子就凑足一万四千两。” 说完便张起身朝知君作揖道:“东家,姑娘,小人对您这回真是心服口服,这些我何账房交给我后我足足核算了一夜方才得出结果,您居然一句话的时间便算了出来,小人实在是佩服。” 第103章 知君见完了胡掌柜,拿上了账本便去了茶楼三楼的雅间,因她过来的急,也没有换上男装,因此便没有去楼下看看,走的也是里面的楼梯,到了三楼后便直接进了她留给自己的雅间。 知君进去没一会胡掌柜便让人给她端来了茶点,知君看着那样子十分精美的点心,心里对麦冬这丫头更加的敬佩,那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这点心光看这样子便就不忍下口,样子颜色都好看的不行,知君起一块细细品了品,惊讶的点点头,点心入口即化,口中还有一股酸酪留下的独特的奶香味,甜而不腻,而这点心仿佛用冰镇过,入口还冰冰凉凉的,难怪即便京城的夏季炎热,知君阁的生意却并没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红火。 知君在三楼一直待到初桃她们几个过来找她,方才和她们一起回府。 回府时的马车上,麦冬掀开车帘向外瞧了瞧道:“这回府的路奴婢们已经好久没有走过了。” 知君闻言看向她们三个道:“难道我离开京城后,你们便没有再回府吗?” “回了两次,后来我们几个都嫌来来回回的太浪费时间了,便去求了咱们少爷,五少爷便特令我们三个不必回府,只等姑娘你回来之后再回去就行。”兰草摇了摇头回道。 知君闻言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几个以后可还愿在府上住?” “姑娘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当然还是要留在姑娘身边。”春杏连忙道。 “对对对,我们要留在姑娘身边,姑娘在哪我们在哪。”麦冬也忙跟着道。 知君见她们着急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我不是说以后都不让你们回府,我的意思是说平日里如果太累了随时可以选择住在茶楼,每月也可以回来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就像当官的能休沐一样,你们四个可以错开时间休息。” “那姑娘怎么办,我们要是都留在茶楼了,姑娘身边岂不是没有得用的人了?”初桃担忧道。 “傻丫头,我院子里又还有那么多侍候的人,你还担心我身边没人侍候吗?”知君笑着道。 “那怎么能一样,姑娘身边有了新的丫头,会不会就不要我们了。”兰草哭丧着脸,仿佛只要知君敢说是她下一瞬便要哭出来一样。 “姑娘,我不要离开你。”初桃也上前要抱住知君。 知君见状忙道:“打住,好了,你们几个还和以前一样,轮流回府侍候我行了吧!” 四个丫头连忙点头道:“行。” 然后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 知君知道她们其实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害怕离开自己,她们几个都是从小被沈家从人牙子那买来的,自小便是在沈府长大,早就把沈府当作自己的家了,她们几个算是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人,自小跟着自己京城临安两地颠簸,她们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比她的亲人都多,自己也早就把她们当作亲人了,若是有一日她们四个都离开了自己,知君想到那时她一定很难接受。 可是她们终是会长大的,终究是要嫁人的,知君自己不打算嫁人,可她不能让她们也和自己一样,她不想干涉她们的人生轨迹,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总是要有一些经历才算不枉此生,她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虽然结局并不好,可她现在想来却并不后悔,她能有今日的这些感悟,都得益于前世自己的那些经历,她想从她能从容的面对杜怀青的那一刻起,前世的那些事她就已经完全的放下了。 想到这,知君突然想起前世王宴礼和自己说的那句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知君念完,不自觉的笑了笑,果然前世还是自己蒙了眼。 “姑娘你在说什么?”初桃突然问道。 知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五柳先生《归去来兮辞》中的一句话,突然想起来,觉得很有些感悟。”知君淡笑着答道。 初桃反而更加奇怪的看向知君道:“姑娘你不是一向不爱看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吗?你以前常说,这些东西看多了,人都变的迂腐了;还说你以后老了可不能变成家塾的秦老先生那样,整日一说话就是之乎者也的直让人犯困。” 知君顿时吃惊的看向初桃道:“这话是我说的?” 初桃十分确定的点点头。 “我真的说过这些话?” 其他三人重重的点点头。 知君抚了抚额,摇了摇头道:“那些话不作数,那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才胡说八道的,这些话你们可不能对外人说,人还是要多读些书的,读书开智,读书明理,只有多读书人才能活得通透豁达。” 话刚说完,知君又不放心的叮嘱道:“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你们都要忘掉,那些话容易教坏人,都赶紧忘了知道吗?” 四个丫头都跟着点点头。 “可姑娘你以前说了那么多话,那些忘掉,那不能忘呢?”春杏一脸困惑的看向知君。 知君一时被问住了,她那里还记的自己都说过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难怪自己上辈子遇上杜怀青这么小坎都过不去,看来是自己上辈子确实也太过无知了,只活在自己的认知里,所以在别人看来这么件小事居然也会逼死自己,属实是前世自己太过软弱无能了。 “春杏你傻啊!姑娘都说了是那些胡说八道的话,就是那些大逆不道的歪理。”初桃见知君愣住便替她解释道。 知君在听见大逆不道的歪理时看向初桃,此时她感觉自己的额头青筋直跳,自己到底还说过多少大逆不道的话? 春杏听到初桃这么说却是点点头,了然道:“这样说我心里便有数了。” “有数?你说说你心里有什么数了?”知君一脸笑意的问初桃。 春杏见知君看向自己,只觉得周遭有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一个激灵道:“自然是姑娘说过对我们好的话都要记得,不好的话·····” “嗯?不好的话要怎么样?”知君仰仰头道 “没有不好的话,我能记住的都是姑娘说的对我们有好处的,其他的我记性不好,都忘了。“ 知君笑笑拍了拍春杏的肩膀道:“我们家春杏果然是长大了,说话都会过脑子了。” 春杏羞红着脸撅着嘴看向知君道:“姑娘就爱打趣奴婢。” “谁让你最小呢?” “奴婢最小不应该最受照顾吗?” “我们都很照顾你呀!”知君和初桃几个一起道。 几人见如此有默契,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第104章 知君到家后便直接回了梅香馆,初桃带她们几个去瞧知君给她们带的礼物了,知君进屋便在贵妃榻上躺了下来,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起身往外走去。 临出院子时知君喊来了一个小丫头,让她去和初桃她们说一声自己要去趟飞鸿轩,让她们不必去找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等知君到了飞鸿轩才得知哥哥沈砚安去了福寿堂,无奈之君只好原路返回又去了福寿堂。 知君刚进入福寿堂便听到祖母对她说:“你来的正巧,正要派人去你院里叫你呢!” 知君见到哥哥沈砚安和弟弟沈砚溪都在这,祖母和外祖母坐在罗汉床上。 “祖母这里这么热闹,当然不能缺了我啊!” 知君笑着打趣道。 “是啊!哪里都得有你。”谢老夫人也开始打趣知君。 沈砚安看着斗嘴的妹妹和祖母温和的笑了笑,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家人团聚,热热闹闹的,这些年他和妹妹一直都是半年才能见上一面,有时候她身体不好了便就不能回京,他们兄妹两个一年也难见上一面,好在现在她的身体终于好了,今年的这个春节妹妹终于能留在京城和他们一起过了,这样的日子真好。 知君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只见他看着自己微微笑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哥哥,你看着我笑什么呢!是我脸上沾了什么吗?”知君说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哥哥只是想到今年春节你能留在京城和我们一起过了,就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七姐姐春节时你会和我一起放鞭炮吗?”沈砚溪也高兴的跑到知君的身边道。 “好,今年春节姐姐陪你一起放鞭炮。”知君见砚溪现在也变的活泼了些,很是高兴,这才是四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晚饭自然也是留在福寿堂一起用的,饭桌上知君才发现哥哥头上的玉簪竟然是自己送他的那支,知君暗暗赞叹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那蘑菇头的玉簪果然很符合哥哥的气质,戏本子里常说的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贵公子,知君觉得这些词形容哥哥在贴切不过。 用过晚饭后知君和哥哥便陪着外祖母一起回了梅香馆,沈砚安留在梅香馆里和陈老太太说了会话,知君抽空便把从临安给哥哥买的礼物搬了过来。 沈砚安见知君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过来,笑着问道:“这么大个箱子,都装了些什么?” 说完便接过知君手中的箱子。 “笔、墨、纸、砚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物件,我看到喜欢就买了,这些都送给哥哥,那些小玩意儿哥哥可以放在书案上,看书疲累时可以拿来把玩一番解解乏。” 知君说完自去外祖母的桌子上倒了一盏茶自顾的喝了起来。 沈砚安看着知君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像变了很多,她不再像前些年一样做什么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她以前给他的感觉像是她从来没有把沈家当作是家,这里好像只是她暂住的地方,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而如今她变的乐观,举止自然洒脱,身心越来越放松,对待家人也越来越用心,不再之前的小心翼翼,这才是在家的样子,她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如此,哥哥便就收下了。” 说完沈砚安朝外祖母行了个礼道:“外祖母,时间已经不早了,您早点休息,砚安明日再来瞧您。” 陈老太太点点头:“快回去吧!明日一早你还要去学堂,你如今学业为重,我这阵子都在家里,你也不必日日来看我。” 陈遂安点点头道:“是,听外祖母的。” “哥哥,我送你。”知君忙喊道。 说完又看向陈老太太道:“外祖母您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陪您用早饭。” 说完见外祖母笑着点点头,知君才提起裙子跟上了沈砚安。 “在自己家里,你有什么话不能说?”沈砚安看了眼知君问道。 知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道有这么明显吗? “也没什么,就是哥哥你最近缺什么,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沈砚安闻言疑惑的看向知君,然后抬了抬手中捧着的箱子道:“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还不够?还要送我什么?” “哎呀!哥哥这些不算数的。” 沈砚安闻言笑了起来,这回他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打算补送自己生辰礼呢! 知君见哥哥看着自己笑,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哥哥今年过生辰时我还在临安,也没能给哥哥送上生辰礼,这几个月茶楼挣了不少银子,所以哥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买给你,你不必担心银子的,我现在买的起。” 沈砚安见知君认真的说着,摇头笑了笑道:“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但我有一个心愿你可以帮我实现。” “什么心愿?”知君高兴的问道。 “你以后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要一直都健健康康的,这就是我的心愿。” 知君没想道哥哥的心愿居然是自己健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哥哥,眼中渐渐湿润。 “哥哥放心,王神医给的丹药我一日都没落下,一直乖乖的吃着呢,以后我也会好好注意保暖,珍惜好我这条小命的,我以后可是还要在商场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所以哥哥你也要加油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做官,造福一方百姓,我呢就做哥哥强有力的后盾,保证不会让哥哥缺银子。” 沈砚安见知君越说越起劲,也跟着她笑了笑道:“好,我一定努力明年春闱榜上有名,以后在朝中好好做官,造福百姓,护好你。” “不过,你要记得,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哥哥不会拦着,但是万事都要以你自己的身体健康为前提,我知道经商不是件容易的事,切记一切都要量力而行,不能以损害自己的健康去博利,你的健康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知到了吗?” 知君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这些话我一定不会忘。” “不过哥哥,你真的不在好好想想要什么吗?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沈砚安听知君还想着要补送自己生辰礼,就知道这丫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还真就想了想道:“我书房里还缺一幅画,最好是山水画。” 知君闻言笑着杨扬眉,心道这好办,可还没等知君开口答应,沈砚安又笑着补充道:“上次你送小舅舅的那幅扇面,我看着就不错,好像是云山翁的,他的画我也很喜欢,不过好像是千金难求,还是算了。” 说完沈砚安还颇为惋惜的摇摇头,知君见哥哥这个样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小舅舅,这模样这表情简直和他是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被小舅舅附体了,他跟着小舅舅住了一段时间,居然也跟着学坏了。 第105章 知君看着沈砚安颇有些像小舅舅的神情,忍下想打人的冲动点点头应下了,还能怎么样呢,自己的哥哥宠着呗! “我在京中寻一寻,一定给哥哥弄来一幅云山翁的画挂到哥哥的书房。”知君郑重道。 沈砚安闻言笑了笑道:“我逗你的,你竟还当真了。” 知君看着沈砚安的眼睛眯了眯眼道:“哥哥你变坏了。” “哈哈,好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沈砚安把箱子用一只手抱着,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知君的头,之后转身便走了。 知君看着沈砚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知君想着果然,男人都是大骗子,就连哥哥也不例外。 次日一早知君早早陪着外祖母用完早餐,之后便和初桃她们四个坐着马车出去了,知君把她们四个放到识君阁的后院之后,便又坐着马车去了内城,昨天哥哥虽然说想要云山翁的画是骗自己的,可知君知道哥哥应该也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提,所以打算在内城的各大书斋转转。 奈何知君在内城转了一整个上午,看了十几家书斋的山水画,居然都没有云山翁的画,知君败兴而归,便回了沈府。 知君刚进入大门,便听到守门的婆子说沈知愿挺着肚子回来了,还说那肚子大得很,可能怀的是双胞胎,毕竟距离她成亲也才过去四个月。 沈知愿婚前便有孕这件事府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所以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肚子已经将近七个月了,只当她这是双胞胎肚子才那么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杜家的人说的。 知君进了福寿堂的院子,还没进屋便见到守在门口的丫鬟给知君使眼色,知君停下脚步指了指屋内无声的问丫鬟怎么了。 那丫鬟和知君比划了个六,知君便知道了,她这一进府便知道沈知愿回来了,不过看如今这情况,她回来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知君叹了口气,还是台步进了屋里。 屋内祖母坐在罗汉床上,沈知愿坐在右下首的椅子上,正用帕子擦拭着眼泪,抬头见到知君进来便忙把脸背了过去,知君见她这样也不管她先给祖母请了个安才道:“六姐姐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吃个午饭在走吧!我过来时正好见到福妈妈在摆午膳了。” 沈知愿听知君这样说反而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站起来便指着知君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要辇我出府吗?我也姓沈,我也是沈家嫡出的女儿,要走要留还容不得你支会,你不就是知道我如今过的不好了,也想来踩我一脚吗?我告诉你沈知君,我就算是过的再如何的不如意,你也别想看我的笑话。” 知君被沈知愿这一通没头没尾的指骂弄的愣在了当场,谢老夫人见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知君也气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指着沈知愿道:“你妹妹好心好意留你吃饭倒留出仇来了,你如今在杜家过的不如意,不管原因在杜家也好还是你也好,这都是你自己应该受的,当初你不顾全府女眷的死活,婚前便勾搭那杜怀青与你花园私会时,你便该料到会有今日的结果,你婚前不检点,婚后人家自然会轻贱你,这些你怨天怨地都怨不着你妹妹,既然这饭你不想吃,那便赶紧回你自己的家去,以后没事也少回娘家。” 沈知愿被谢老夫人的这一番话骂得无话可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到地上撒起泼来,边哭边道:“你们都偏心,从小你们就都不喜欢我,父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就连我母亲她也不喜欢我,可是为什么?同样都是沈家的女儿,她沈知君什么都有,而我呢!你和父亲一样都是只想着早早把我嫁出去,生怕我留在沈家连累了她沈知君,你们处处都在为她考虑,可我呢?你们有谁把我放在眼里过,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和你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我今天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倒是要看看沈家能落着个什么好名声。” 说完沈知愿还抚摸了下自己高耸的肚子。 知君看沈知愿的状态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她这几个月在杜家经历了什么?以前世她的经验来说杜怀青母亲的那些伎俩虽然高明,可对付沈知愿这样的人起不了什么作用,沈知愿也不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任由他们拿捏。 知君看向了祖母,却只见祖母眼中满是失望的看着沈知愿,知君心疼祖母,便上前扶着祖母坐在了罗汉床上,给她递了杯水,然后便看向坐在地上的沈知愿道:“六姐姐今日来家里不会就是过来哭闹一番吧!说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妹妹能帮上你呢!” 沈知愿听知君这样说便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过就是想瞧我笑话罢了,你会想帮我?哼!” 知君听她这样说一点也不恼,反而气定神闲的坐到了沈知愿对面的椅子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沈知愿。 不消一刻沈知愿便被知君盯的在地上坐不下去了,站了起来看着知君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姐姐不是说我是想看你笑话吗?所以我在看你笑话啊!”知君语气平缓道。 “你,你······”沈知愿气得指着知君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你若是还不想说,那我和祖母就不在这陪着你饿肚子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说着知君便要起身。 沈知愿见她真的要走,若是都走了,那她这次不是白来了吗? “你,你真的要帮我?”沈知愿稳定下情绪,不相信知君会帮自己。 “这得看什么事了,你要是让我帮你杀人放火,这些我可不会帮。”知君把玩着手中的帕子道。 沈知愿忙摆摆手道:“没有,我也不会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我,我就是想回来找祖母要点银子。” 知君闻言挑了挑眉,心道果然如此,沈知愿的陪嫁自然不能和前世的自己比,前世杜家靠着自己的那些嫁妆能过上十几年吃喝不愁的日子,而沈知愿的那些嫁妆虽然不多,可在杜家也不至于三个多月就吃完了呀! 第106章 “找祖母要银子,沈知愿你还真长的开嘴,怎么?偌大个杜府还养不起你一个新妇?” 知君虽然知道杜府是个什么情况,可还不至于让沈知愿刚嫁过去将近四个月就回娘回家哭银子。 “杜府上下就是个空壳子,我刚嫁过去第二日我那婆母就让我执掌中馈,起初我还奇怪她竟然这么容易便让我管家,没成想杜府上下不单单是没钱这么简单,一开始我还拿嫁妆填补,可后来我才发现我那点子嫁妆根本就不够填的,他们居然在外边借了很多的印子钱,后来我去找我那婆婆理论,她竟然说那些银子钱都是为我借的,可那些借据都是我嫁过去前他们借的,他们硬说是为了我凑聘礼才借了印子钱,这个银子因该让我出,祖母您帮我评评理,有他们这样不要脸的人家吗?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说到生气处,沈知愿还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 “后来没办法,人家上门讨债,我就只好拿出嫁妆里的银子还了这亏空,可没成想刚过了一个月,又有人上门来讨债,说是那杜家老太太的棺材钱没给,我查了账本,杜怀青在账上支了五百两银子买棺材,可那棺材铺的老板说他根本没付这笔银子,况且老太太的棺材还不足五十两,我把这银子给了棺材铺老板打发他走后,便问杜怀青,他却还是一口咬定这钱给了那老板,我之后又跑了一趟棺材铺,那铺子里最贵的棺材才八十两银子,他杜怀青还是个读书人,竟然拿给祖母买棺材为借口,骗自己新妇的银子。” 说到伤心处沈知愿又拿起帕子哭了起来。 谢老太太听到这里皱起了眉,眼神狐疑的看着沈知愿,她和杜家相交半辈子,她不信杜家竟然是这样的行事作风,可看她哭的情真意切的样子,谢老太太开始怀疑了。 知君看看沈知愿又看看祖母,她知道祖母和杜家老太太交好,得知她死后家中竟是这般情景,她一定会为杜家老太太难过。 “后来,我见杜怀青老是出去访友,便开始怀疑,就让人跟着他出去了一趟,没成想他居然在外面养了一个女子,我知道后去跟他闹,他说那是他表妹,父母双亡来投奔他的,他怕我误会才养在外边的,可什么表妹需要这么藏着掖着的,我让人查了那女子,她是老太太去世时便来了京城,之后便一直没回去,她住的那个院子时是杜怀青给她买的当时花了四百多两,这我才明白他说给老太太买棺材的银子最后花在了这个表妹的身上。” 说着沈知愿看向了知君道:“还是妹妹慧眼识珠,你当初就看清了他杜怀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难怪当初我那么容易就的手了。” “姐姐这话过誉了,我没有那个本事去看清别人的本性如何,不过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年龄还太小,还想在家中多留几年而已。” “呵呵,不管真实的想法如何!看到我如今过的这样,你高兴了吧!” “姐姐过的不好,妹妹为什么会高兴?” “你知道吗?我其实最讨厌的便是你这副样子,好像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东西都可以让给我,可最后你什么都不缺,而我什么都没有。” “姐姐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你自身的问题呢?你其实什么都有,不过被心中的欲望掩盖,你看不见罢了!” 沈知愿突然冷笑着摆摆手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我只问姐姐,你要银子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必管,我只问这银子你们到底给不给我?” 知君闻言看向祖母朝她眨眨眼睛道:“祖母,她不说这银子您今日便不能给她。” 谢老老夫人还没说话,沈知愿便站起身一只手扶着后腰一只手指着知君道:“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你凭什么不让祖母给我银子,我也是她的孙女。” 说完沈知愿便抬手朝知君打去,眼看着她就要打上知君。 “你住口。”谢老夫人气得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摔了出去,茶杯的碎裂声和谢老夫人的厉喝声让沈知愿理智回笼。 沈知愿委屈的看向谢老夫人。 “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妹妹说的没错,你要银子要干什么?你死活不肯说,难不成你还想买凶杀人不成。” 谢老夫人话刚说完,沈知愿的眼神骤变,一脸惊恐的看着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见她这副表情瞬间变明白了,手颤抖的指着沈知愿道:“你,你还真是想买凶杀人?” “不,不不不,没有,没有我没有,祖母您误会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我就是,就是想拿银子把杜怀青的那个表妹打发了,我不想让她进门,我怕她会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利,祖母,求求您了,您就帮帮孙女吧!我如今还怀着孩子,您今日也不想我有什么好歹,沈家在落个薄待出嫁女的名声吧!” 说着沈知愿便给谢老夫人跪了下去,还重重的的朝她磕了个头。 知君皱眉看着沈知愿闹的这一出,沈知愿说的这番话知君一个字都不信,知君看到了祖母说要买凶杀人时沈知愿的神情,恐怕祖母是说对了,她是真的动了心思要买凶杀了杜怀青的表妹。 “六姐姐,你这话是在威胁祖母吗?”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沈知愿恶狠狠的看着知君道。 知君不怒反笑,呲笑了一声道:“这里怎么没有我的事,祖母她现在没有银子,她的银子现在都在我这。” 沈知愿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知君道:“你开什么玩笑,你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祖母怎么可能把银子都交给你。” 知君微笑着挑挑眉道:“你不信啊!你不信你问祖母啊!” 说着知君朝祖母笑了笑,沈知愿不甘愿的看向谢老夫人问道:“祖母,她说的是真的吗?” 谢老夫人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她今日已经对沈知愿失望透顶了,一句话都不想在对她说。 第107章 沈知愿见谢老夫人点了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谢老夫人,慢慢的肩膀抖了抖便冷冷的笑了起来。 “你们还真是疼爱她呀!”笑完沈知愿悠悠道,语气里满是无力感。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慢慢的朝门口走去。 知君没想到她会是这副样子,没有再继续要银子,这属实不像是沈知愿的行事作风。 果然没等到知君反应过来,只听到门口响起了扑通一声,接着便传来丫鬟得惊呼声:“六小姐,你没事吧六小姐。” 知君闻言便忙起身朝门外跑去,可还没等知君跑到沈知愿身前,丫鬟的惊呼声再次传来:“血,流血了。” 接着知君便见到疼的已经昏厥过去的沈知愿,再看看她裙下流出的血迹,知君呆愣了许久颤抖着嗓音到:“快去找大夫,快。” 小丫鬟闻言跑了出去,这时谢老夫人也正好走出屋门,一眼便看到从沈知愿身下流出的血,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幸好她及时扶住了门框摇了摇头道:“造孽,造孽呀!” 知君命人把沈知愿抬到了屋内的床上,看着地上的一摊血迹她突然便想起前世自己的孩子,她当时也是这样,出了这么多血,之后孩子便没有了,她实在是想不通沈知愿为什么会这么狠心,那可是她的孩子啊!已经六个月多月的孩子,比前世她的那个孩子还大一个月,那孩子都会动了呀!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心狠的,只是为了银子?为了让沈家背上薄待她的罪名?这对她有什么好处,一不小心不单单是孩子,她自己的命都可能会搭上。 谢老夫人平复好心情便让人去请了稳婆,让丫鬟烧上热水,煮了参汤给沈知愿先灌了下去,没多会屋里便传出了沈知愿的痛呼声,有丫鬟不停的不停的端热水进去,出来便是红彤彤的血水,知君被这一盆一盆的血水吓的腿都软了,扶着廊下的柱子才勉强站住。 “大夫来了,快大夫来了。” 丫鬟领着大夫进去后不久,沈知愿的声音变的有力了些。 不多会稳婆也进去了。 知君只愣愣的盯着房门口,一步也迈不动,谢老夫人终于发现了知君的异样,忙上前把知君抱到怀里,知君大滴的泪流了出来,在祖母的怀里无声的哭着:“祖母,祖母,都怪我,都怪我,我给她银子就好了,这个孩子就不会,都怪我。” “胡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她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不怪你呀孩子,就算没有今天这出,她也不会让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的。” 闻言知君停止抽泣,泪眼朦胧的看向祖母,谢老夫人叹了口气,帮知君把眼泪擦干净才道:“她这个孩子不是杜家的,所以不管今日给不给她银子,这个孩子都不可能顺利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命,谁也怪不了。” 闻言知君才反应过来,所以今天沈知愿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这个孩子在沈家流掉,要钱只是幌子,可这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她和祖母回京后才要流掉这个孩子,孩子越大对她自己的伤害也就越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在她嫁到杜家后有的是机会打掉,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 知君心中满是疑团,这些疑团等到杜怀青听到消息来到府上后知君才知晓。 下午未时左右沈知愿顺利诞下死婴,之后沈知愿便昏睡了过去。 早在沈知愿出事时就派人去了杜府,可直到傍晚时分杜怀青才姗姗来迟,听说沈知愿的孩子没了后,他表情先有一瞬间的放松,之后才装作伤心的质问原由。 这一切知君都看在了眼里,困扰在心中一下午的谜团瞬间便讲的通了,杜怀青知道了沈知愿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沈知愿才不惜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命也要让这个孩子胎死腹中。 沈砚安也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看了知君一眼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知君什么都不要说。 这件事沈家始终是不占理的,杜怀青也是个聪明人,利用沈家爱惜名声这一点,他知道沈家不会把这件事戳破,正好他也不想因此丢了自己的面子,就这样在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沈家最后拿了一大笔银子给了杜怀青,名义上说是让他给沈知愿补身子的,可沈知愿自从落了胎便一直在沈家没回杜家,杜怀青拿了银子便回去了,沈知愿小月子里一次都没有上过门。 直到两个月后,望秋从杜家回来说是杜怀青派她来接沈知愿回去,知君看着望秋笑着看向沈知愿的表情便明白杜怀青为什么会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了,望秋背叛了沈知愿。 沈知愿还是回了杜府,她回去时又变成了那个战力满满的的沈知愿,见是望秋来接自己,二话不说便打了她一巴掌道:“吃里扒外的贱人,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里,你以为你爬上了杜怀青的床就能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吗?我告诉你,你和他那个表妹一样都是上不了门面的低贱之人,就算杜怀青再怎么宠你们又怎么样,杜府大娘子的位置上坐的依旧是我,你们还不是任我拿捏。” 望秋闻言吓了一个哆嗦,忙跪下给沈知愿磕头:“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您放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保证以后什么都听小姐的。” 沈知愿只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道:“还算你识相,记得今日你说的话,别忘了你老子娘可还在沈家呢!” 说完沈知愿便丢下望秋一个人上了马车。 望秋望着马车越走越远苦涩的叹了口气,跟在后面快步跑着回了杜府。 很快京城便迎来了一场大雪,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这场雪让知君想起了八年前母亲去世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大雪天中,母亲离世,之后她便昏睡了过去,再醒来便得知她要离开京城的消息,从此母亲的忌日她都不在京城,而今年还是这样的大雪,她终于可以跪在母亲的灵位前好好的给她上柱香了。 第108章 仲冬时节,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天地间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纯净的银纱,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漫天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知君一早起来便见到这样的一番景色,京城的冬天总是白茫茫一片,这是知君印象中的冬天的京城,这样的天气总是会让知君想到母亲,她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天永远的离她而去的。 这天也是母亲逝世七周年的忌日,可在知君的印象中,母亲的样子她好像已经记不得了,算上她前世的记忆,在她心中母亲已经逝世二十多年了。 大雪封路,他们今天没办法去母亲的陵墓前去祭奠她,只在家庙了为她请了高僧诵经,知君跪在蒲团上静静的看着母亲的排位,上面只有亡妻陈氏之灵位七个字,没有母亲的名字,母亲为沈家生儿育女,可沈家家谱上只留下陈氏两个字,百年之后,她和哥哥都不在了,这个世上也只有陈氏两个字证明她来过。 知君许久都没有动作,即便已经过去了多年,即便她现在已经记不清母亲的音容,可母亲站在梅树下朝她招手的那一幕她此生都不会忘,那是她的母亲,那么美那么温柔的母亲,知君会一辈子都记得她。 可是自己呢?前世自己死后除了哥哥祖母他们,这世上便在没有人会记得她吧! 这场雪过后,知君才收到小舅舅的信,说临安那边突然有事绊住了脚,他和小舅母要等年后才能到京。 陈老太太听后却笑了笑道:“他都娶了媳妇了,怎么还这么粘着我,我来时都说了不让他来找我,我潇洒够了自然会回去的,怎么他就是不听话呢!君儿你给他写封回信,就说我不用他来接我,等开了春我还要陪着姐姐出去京城外转转,让他好好留在临安陪他媳妇就行。” 和知君说完又看向谢老夫人笑骂道:“遂安十几岁时经常外出游学,一出去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七八个月,那时候我是一边管着家里的生意,一边还要担心他在外边不吃的饱,穿不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几年我是整晚整晚的都睡不着觉,你瞧瞧我这脸上的皱纹,都是那几年长得,现在好不容易我能卸下身上的担子了,当然得好好松快松快。” “你呀!那里是要松快,分明就是让遂安也担心担心你,你心里才痛快,你说说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怎么还跟孩子计较上了。”谢老夫人笑着打趣道。 “姐姐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养他们小,他们养我老,小时候就数老四调皮让我操碎了心,如今我老了,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活一活了?我都老了还要顾及这顾及那的,那我这辈子活的多累啊!” “外祖母这话说的对,我支持您。”知君举起小拳头,亮晶晶的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陈老夫人道。 “你这丫头,这话要是让你小舅舅听到,他可是要骂你的。”谢老夫人笑着斜睨了知君一眼。 “哎呀!祖母,这话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外祖母更不会说,所以小舅舅是不会知道的。” “哈哈哈,好,君儿放心,外祖母才不会告诉你小舅舅,外祖母永远和你站在一条线上。” “你就惯着这丫头吧!她这性子和你是越来越像了。” 陈老太太闻言马上看向知君道:“姐姐你细瞧瞧,君儿只有性子和我像吗?”说着还把脸朝知君靠了靠。 谢老夫人没好气的笑道:“是是是,我看出来了,君丫头长得也像你行不行?” “瞧姐姐这话说的,你是她祖母,我是她外祖母,她像我,自然也像你,倒是这丫头会长,比我们年轻时候漂亮多了。” 说完颇有些自豪的看向知君,谢老夫人闻言也细细打量起知君来,仿佛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知君看看祖母又看看外祖母,只见她们两个都用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即使知君在她们面前又再厚的脸皮,此刻也难以抵挡的住她们的目光,知君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点的胭脂,小小的脸蛋相较年初时又张开了些许,莹白的肤色里透着一抹淡淡的红色,乖巧精致中又透着一丝调皮。 两个老人看完知君后又看向对方,在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心中所想的自豪,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知君看着祖母和外祖母看完自己便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来,疑惑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身边的春杏,春杏看看自家小姐白皙无瑕的脸摇了摇头道:“脸上没东西姑娘。” 两个老人笑完对上知君疑惑的眼神,两人又接着笑起来,知君这回可是忍不住了。 站起来便道:“祖母、外祖母你们到底在笑什么?是我长的很奇怪吗?” 说完知君还故作委屈的撇撇嘴。 谁知陈老太太竟然点点头,知君见状便委屈道:“外祖母?” 陈老太太却笑着摆摆手道:“是怪,怪好看,比我年轻的时候居然还好看那么一点。” 说着还掐着手指朝知君比划了一下是多大的一点。 知君的脸颊瞬间又抹上了一抹红霞,竟比刚才颜色更加的鲜艳,她羞地跺了跺脚便道:“外祖母就爱打趣我,我不陪你们了。” 说完知君便起身往外走去。 “哎哎哎!别走呀!我还有正事没和你说呢?” 知君闻言停了下来,扭头回去撅着嘴看向陈老太太。 “哈哈!你在撅嘴外祖母可就不说了。” 知君闻言叹了口气,又走了回去,朝她微微一笑歪头道:“外祖母,您请说。” 陈老太太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是这样,我和你祖母商量好了,过两天等雪化完了,我们就去你小舅舅给你准备的那个温泉庄子上住上一段时间。” 知君闻言看了看祖母,见她也点点头,便道:“祖母,外祖母,你们是不是为了我才要去,我如今真的没事了,这场雪这么大,天这么冷,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实在没必要为了我折腾这一趟。” “傻丫头,我们可不是为了你,是我听说多泡泡温泉对身体好,我和你祖母就想去试试看。”陈老太太打断知君道。 知君闻言眨了眨眼,这么说是她自作多情了,又看了看祖母,见她也跟着点点头,知君也只好答应下来。 定了三日后启程去温泉庄子,这日一早知君便央求着祖母让她去茶楼一趟,并且一再向祖母保证会她不会到处乱跑,谢老太太见她这几天都十分听话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又看了看外边的屋顶的积雪已经化尽,便答应让她出去一天。 知君的了命令,便马不停蹄的去了识君阁,刚过了一场大雪,识君阁里的客人如今并不多,知君进去直接找了胡掌柜看了识君阁最近一个月的账本,有谈了谈接下来识君阁如何管理的问题。 等他们谈完之后,知君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午时,她本想着上午若是还有时间便去内城的书斋转转,她答应哥哥的画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知君还是没能买到云山翁的画,所以最近这几个月她但凡有时间便要去内城的各个书斋看看。 用完午饭后,知君便带上初桃去了内城连续逛了三家书斋,都没有云山翁的画,还听说了云山翁最近病重,因此已经不能作画的传闻,不过传闻不可信,许是人家最近有事忙的没功夫作画呢? 等到了第四家的时候知君在心里和自己做了一番争斗,最后还是下了马车,万一这家就有呢! 知君进去后看了看却没见到书斋的掌柜,她转身刚要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不远处屏风后传出了说话声。 “不下了,反正也赢不了。”接着便是棋子落入棋罐的声音。 话落便见到一个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到知君愣了一下。 知君忙朝他福了福身道:“敢问您可是掌柜?” 男子闻言也朝知君作了作揖道:“在下便是这书斋的东家,敢问姑娘想要买什么?” “想要买一幅画,最好是山水画,不知您这可有?”知君试探着问道。 “这山水画,小店倒是有不少,不知姑娘想要那个名家的画。” 知君笑了笑道:“我这画是要送给家人的,不知您有什么可推荐的?” 男子笑了笑看了屏风道:“要是说这山水画,如今最受追捧的应当是云山翁的画,不过他最近很少作画,因此很难买到。” 知君闻言点点头道:“您既然说他的画难买到,还给我推荐他的画,不知您这里可有他的画?” 男子闻言惊讶的看着知君道:“姑娘倒是聪明,我这里还真有他的一幅画,今日才收到的,我拿出来给姑娘瞧瞧?” 知君闻言压下心中的惊喜,面色淡然道:“如此便有劳东家。” 不多时书斋东家便拿出了一个画轴放到知君面前的书案上,期间知君好奇的看向了屏风,和这书斋东家下棋的人一直都没有出来,不过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出有个人坐在那里,看身形应当是个年轻的公子。 “姑娘请看。” 闻言知君回过头朝他点点头,向前两步走到书案前细细的看了看这幅画,只见画上云山雾霭画的即朦胧又灵动,仿佛这景象真的就在眼前这般,只看这画便知晓是云山翁的真迹无疑,接着她又看了看落款,和上次她买舅舅的那个扇面的落款一致。 知君抬头看了看东家,故作随意姿态问道:“不知这幅画怎么卖?” 这书斋的东家看着知君笑了笑便道:“姑娘是今日小店的第一个客人,我看姑娘也是懂画之人,姑娘看这画能值多少银子?” 知君闻言眉毛轻轻皱了皱,心想遇到老狐狸了,以往她若是这么问一般掌柜便会给出个大致的价格,然后知君在使出小舅舅教她的砍价三步法,一皱眉二摇头三假装要走,这几招以往她都是无往不利,可今日却遇到了个旗鼓相当的,居然不接自己的招数。 知君心里暗暗打气这幅画她今天是要定了。 知君接着低头又看了看这幅画,只见这幅画墨色很新,又低头闻了闻,墨香味很浓,这幅画刚画下没几天,看来是这个云山翁最近并没有病嘛!想必是他最近又缺银子了,知君暗暗的想。 抬起头知君笑着看向东家,然后慢悠悠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百两?”书斋掌柜憋着笑问道道。 闻言知君刚想摇头否认,可见他这个表情知君皱了皱眉,可东家这个表情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 “怎么?掌柜觉得一百两很好笑?”知君故作冷脸道。 “不不不,姑娘误会在下了,看来今日这幅画和姑娘有缘,那就一百两卖给姑娘。” 见他这么干脆,知君狐疑的看了看那幅画,可怎么看都不像仿的,但他这个表情让知君心里直打鼓。 “我在好好看看这幅画。” 知君又低头细细的看了看,见并没有不妥。 “给我包起来吧!” 说完知君朝初桃使了个眼色,让她拿银子给给书斋的东家。 那人当真接过银子,便从后面的百宝格上取下了一个木盒子,盒子没有任何的装饰,甚至连漆都没有刷,是这里最简陋的盒子。 见状知君皱了皱眉道:“不用包了,您直接卷起来给我就行。” 知君心想反正这幅画买了就是赚了,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她很怕这书斋东家反应过来再不卖她了。 那东家笑了笑看看手中做工拙劣的盒子,放了下来道:“这样也行,我这里属实没有更好的盒子了。” 知君抬头看了看百宝架上摆着的各种装饰精美的盒子,朝他礼貌的笑了笑。 那人包把画卷好之后交给知君便道:“姑娘今日可还要看看其他的?” 闻言知君笑了笑忙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便不看了,下次来了在看。” 说完知君朝他微微点头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书斋。 那栋东家跟着走到门边,看了看外边还十分亮堂的天儿,走到屏风后指了指外边道:“那姑娘说这天色不早了,这还不到未时末呢!” 对面那人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并不答话。 这东家像是丝毫不在意自顾自说到:“你的画一百两,你自己都没想到吧!哈哈笑死我了,不过那姑娘还真是有眼光,上来就出了一百两,还真是和我心意,给你,这一百两我一个铜板都不扣你的,你这幅画我免费给你寄卖怎么样,够义气吧!” “嗯!我平时一千多两的画,你一百两上赶着便给我卖出去了,果然够义气。”坐在书斋东家对面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锐利的眼神看向这东家。 “你别用这眼神看我,我刚才卖的时候你也没出来阻止不是,既然你都没反对,我有什么好自责的。” 说完便起身快步出了屏风。 第109章 不多时屏风后又走出一个身着青布道袍的男子,手持一柄竹扇,身姿挺拔,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哪里是什么传言中的六旬老翁的形象。 书斋东家赵子洵瞥了眼这位传说中是六旬老翁,实则不过是个刚及弱冠之年的翩翩公子。 “你说你干嘛给自己编造一个糟老头子的形象,咱这明明可以靠着你这长相以及出身,还有你这绘画的手艺在京城书画界占有一席之地。” “可你偏偏要舍近求远给自己取一个云山翁的名字,如今可有传言说这云山翁的画越来越少,是因为他在山中已经病重。” “要我说你不如最近多画上几幅画,放在我这里,然后我再让人传出云山翁已经病故的消息,到那时候我店里的这几幅画就是你的绝笔之作,我在让人造一造势,保管你以后只靠这个几幅画就能吃一辈子,你觉着我这主意怎么样?” 说完赵子洵笑眯眯的看向对面的青衣男子。 “我觉着,不怎么样。”说完转身便出了书斋。 身后的赵子洵伸了伸手又放了下来,口中碎碎念道:“不就是贱卖礼你一幅画嘛!至于这么生气骂?你在棋盘上虐了我那么多年,我还不能扳回一局了,哼,今晚得去酒楼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而这边青衣男子出了书斋看了看知君马车行离的方向,然后打了个响指,他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侍卫,他朝知君离开的方向指了指道:“查一下,那小姐是谁家的。” 侍卫应声退下,朝马车驶离方向追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街道上,而青衣男子也慢慢把玩着扇柄朝街道另一方走去。 马车走出内城直接往识君阁后门驶去,到了后门,只初桃一人下了马车,不多时初桃便带着兰草,麦冬和春杏四人上了马车,然后直接回了沈府,这条路最近她们走了无数次,因此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后面跟随的黑衣侍卫。 到府后知君直接回了梅香馆,在自己的房间先把画藏好,她出门时可是答应了祖母她们今天不会出去乱逛的。 之后便打算去福寿堂陪两位老人吃晚饭,知君刚走到福寿堂的院门口,正好遇见了从家塾回来的沈砚安。 “哥哥!”知君见到沈砚安忙提起裙子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你猜猜我今天出去买到了什么?”知君欣喜的看着沈砚安问道。 沈砚安见知君心情不错,想了想便道:“云山翁的画你买到了?” 知君闻言皱了皱眉道:“没意思,你怎么一猜就中,我本来想吃过晚饭在给你送过去,不过既然遇到了,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陪祖母她们用晚饭。” “好,我正想去看看祖母和外祖母,一起去。” 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夏冬道:“你先回去,不必跟着我。” 之后两人便去了福寿堂。 到了后发现沈砚溪也在堂上正吃着点心,那点心还是麦冬最近琢磨出的新口味,里面放茶叶粉,入口便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很适合老人吃,知君就让麦冬教了厨房的厨娘点心的制作方法,然后每天让他们做上一些,送到府中各处。 “砚溪喜欢吃这个点心吗?”知君上前摸了摸砚溪的小脑袋。 “喜欢,七姐姐,祖母说这个点心是你让厨房做的,那你能不能让他们也给我做一些。” 这点心口味清香带着微微的苦味,她想着小孩子应该不会喜欢,因此便没有让人给逸云斋送。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答应姐姐这个点心虽然好吃,但是你不能一次吃太多知道吗?” “我知道,姐姐说过,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吃太多,还不能因此不吃饭。” “嗯,不错,那姐姐明天就让厨房每天给你做两块。” “嗯?才两块。”沈砚溪举着肉乎乎的小手,还伸出了两个手指。 “怎么两块你还嫌小,那就一块还好了。” “两块,就两块,姐姐说过两块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看样子若是知君不答应他,他就要哭鼻子了。 “好好好,两块。” “拉钩。” 说着朝知君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知君闻言笑了笑和他拉了手。 之后他又笑嘻嘻的吃点心去了。 “这孩子倒是和君儿亲近。” 陈老太太笑着看着知君她们和谢老夫人说着话。 “哎!溪儿这孩子可怜,一出生便没了娘,养在我这里,陪在他身边的都是嬷嬷和丫鬟,他从小就很听话,整天只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着,不哭不闹的也不爱说话,自从君丫头回来后,时不时就带他出去玩,现在他倒是很依赖知君。” “这样挺好的,以后他们才会手足情深。” 谢老太太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了沈知愿,悠悠的叹了口气。 陈老太太见她这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道:“姐姐,看开些,什么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慢慢的她经历些事,就知道好歹了,毕竟谁年轻时没犯过错呢?” “你放心,我没事,我都懂。” 知君听完祖母和外祖母的对话和哥哥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在询问他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砚安则是微微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谢老夫人见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笑了笑道:“你们兄妹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知君闻言看向祖母,笑了笑道:“祖母我是问哥哥他饿不饿,他说他不饿。” 见她张口便道,沈砚安无奈的低头笑了笑。 “知道了,这就让她们摆饭。”谢老夫人笑着睨了知君一眼。 然后又吩咐了丫鬟让她们把饭菜摆上。 众人正准备用饭时沈锦铭来了福寿堂。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用过饭了没有?”谢老夫人关心的问道。 “儿子拜见母亲,岳母,谢母亲关怀,儿子下了衙直接过来的,还未用。” “添副碗筷,你坐下吧!可是有什么事?”谢老夫人道。 “儿子听闻母亲和岳母这几日要去城外的庄子上?” “对,还有君丫头也去,他舅舅送了她一个带温泉的庄子,正好如今天冷,我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沈锦铭闻言点点头,看了看知君,又看向谢老夫人道:“母亲可否在等几日再离开。” 谢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她知道若非是有事发生,她这个儿子不会说这话。 “可是朝中最近有什么要紧的事?” 第110章 沈锦铭闻言点点头。 “今日早朝时,官家怒斥了桑丞相,罚了一年的俸禄,令他停职在府上思己过。” “哦!竟有这种事?官家因何缘由罚他,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知君在听到桑丞相被罚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王宴礼,自从上次在临安分别之后,他们便在没有见过面,起初她还有意故意避着他,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他这几个月一次都没去过茶楼,好像很忙的样子。 不过桑丞相不是新帝登基后才被惩治的吗?怎么这么早便开始了。 “桑丞相这次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他家里有人把手伸到了今年南方赈灾的银子上,不巧遇上了户部尚书王大人新官上任,他从南方回来后,便开始排查那边的官员,查出了不少和桑家有关的事。” “这么说,这些事只是使得官家罚了他俸禄让他闭门思过,并没有撤他的职?”谢老夫人皱眉道。 “这是自然,桑丞相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他的势力在朝中盘中错杂,即便都知道这些事他不可能不知情,甚至有可能这就是桑丞相本人所为,可奈何多的是人帮他顶罪,最后就连官家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这王大人岂不是明摆着得罪了桑家吗?他最近怕是不好过吧!”知君突然出声问道。 沈锦铭没回答,他惊讶知君竟然会关心朝政,又想到她不过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丫头,能听的懂什么,便皱了皱眉对知君道:“闺阁女子,朝中之事岂是你能打听的。” 知君闻言愣了愣她没想到父亲会因此便训斥自己。 “闺阁女子怎么了,谁说闺阁女子就不能关心朝政了,况且这还是在家中,是你自己在饭桌上说起这事的,怎么还能怪我孙女呢?”谢老夫人怒瞪了沈锦铭一眼。 “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的不是。” 说完又看向知君道:“君儿,父亲给你道歉,是父亲最近在朝中也有些不顺,回来带了些情绪,今日不该训斥你。” “父亲言重了,知君知道父亲不易。” 沈锦铭闻言点点头,又看了看谢老夫人,接着道:“桑丞相如今是被停了职,桑家如今也算是在王大人那里栽了个跟头,只怕近日他们会明里暗里的和王家那位尚书大人过不去,咱们家一直和王家交好,只怕他们也会针对咱们,如今情况尚不明朗,儿子希望母亲最近哪都不要去,最好闭门谢客。” 谢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不是更清净,也不用找借口闭门谢客了。” “儿子是怕母亲在城外万一遇到什么,儿子鞭长莫及。” “我们不过是些妇道人家,你们官场上的事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就影响不到我们,你吃好了吗?吃好便回去吧!后天我们会准时出发,你不用来送。” 沈锦铭闻言忙起身朝谢老夫人赔礼道:“母亲,是儿子话没说明白,您别······” “回去吧!”谢老夫人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母亲?” 然而谢老夫人却是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沈锦铭见状又看了看谢老夫人,无奈道:“母亲息怒,儿子这边就走。” 说完他朝着谢老夫人和陈老太太都作揖行礼后才转身离开。 谢老夫人见沈锦铭已经走远叹了口气,看了看知君和沈砚安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生你们父亲气?” 知君抬头看了看祖母道:“祖母是不满父亲的行事方式?” “您是气父亲行事太过。”沈砚安道。 谢老夫人闻言笑了笑道:“你们兄妹两个倒比你们父亲还要强些。” “他初入朝为官时,我去王家找了我那位姨祖母,当初也是有王家的帮扶,你们父亲才走到今日的,他为官谨小慎微这没错,错就错在他没有立场,不分是非,一遇到什么事就只知道躲着,还不知道感恩,若是当真有一天这事真到了咱们的头上,只知道躲着有什么用。” “无论何时何地,做人行事咱们都要能立得住脚才行,如今王家和桑家明面上已经对立起来,可桑家如今未必能把咱们沈家看在眼里,你们父亲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真当自己如今在朝中算个人物了,简直是不自量力。” 陈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道:“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还当着他儿女的面。” “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你听听他方才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怕他带坏我孙子和孙女呢!” 知君忍着笑意抬头看了看哥哥,只见他也对着自己笑了笑。 这顿饭众人都没怎么吃,只有什么都不懂的沈砚溪,默默的吃的肚子圆溜溜的,把知君笑的不行。 饭后祖母让知君和沈砚安先离开了福寿堂,只有陈老太太留下说是她们还有话要说。 刚出福寿堂,知君看看沈砚安道:“哥哥,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沈砚安笑着看了看知君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画吗?走我们先去你院子里瞧瞧画。” “好吧!先去看画。” 等到了梅香馆,知君道:“哥哥你先坐着等一等,我进去拿画。” 沈砚安点点头,端起丫鬟刚上的茶慢慢的品了起来。 不多时知君便抱着画出来了,把画放到沈砚安面前,示意他打开。 沈砚安摸索了一下画轴,却并未急着打开,笑着对知君道:“桑家早晚要倒。” 知君闻言惊讶的看着沈砚安,桑家要倒这事她当然知晓,甚至是什么时候倒的她都一清二楚,可哥哥怎么会知道这些,毕竟在其他人看来如今桑家在京城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即便是父亲他一心想避开这事,也是因为他知道桑家的权势如今有多强,外人看到王宴礼敢与桑家对抗,只怕也会评价他一句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吧!可哥哥这话的语气却是十分笃定桑家会倒台。 “为什么?”知君故作疑惑的问道。 沈砚安闻言笑了笑道:“凡事都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规律,这是世间万物发展变化的普遍规律,月亮尚有阴晴圆缺、盈亏变化,更遑论人呢?桑家如今行事太过,早以激起了民怨,他们离倒台不会太远,我不知道王大人能不能单凭他一己之力斗的过桑家,但我相信他既然敢这个时候跳出来,那么他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知君闻言笑了笑道:“哥哥对王大人就这么有信心?” 第111章 沈砚安闻言看着知君笑笑道:“我对王大人的了解并不多,若说起来,妹妹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是。”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着哥哥道:“我,我怎么会了解他,我都没见过他几次,我跟他又不熟。” 此刻知君心里既紧张又心虚,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哥哥的眼睛,生怕他他从自己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是舅舅说他带你见过王大人的,而且舅舅成婚时王大人也在临安吧!”沈砚安慢悠悠道。 见他连这也能猜中,知君狐疑的看着沈砚安道:“哥哥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嗯?你怎会这么想?” “不然哥哥怎么会知道小舅舅成婚时王宴礼在临安的?” “这么说我猜对了?”沈砚安笑着看向知君。 “你真是猜的?” “舅舅曾和我说过他和王大人是多年的知己好友,舅舅成亲这么大的事,王大人定会前去庆贺,何况当时王大人就在江南地区赈灾,江南离临安不过一日行程,他一定能抽出时间过去。” 闻言知君了然便看向了那幅画道:“哥哥打开看看。” 沈砚安笑了笑依言打开了画平铺在桌子上,开始细细欣赏画中的山水世界,知君一直盯着哥哥的表情只见他起先只是欣喜,接着眼睛慢慢睁大,然后便是钦佩与赞叹的神情。 忽然他抬头看向知君,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你当真买来了云山翁的真迹,你可知他的画如今就连秦先生都难求到一幅。” “哥哥这话说的,难不成你一开始不着急看画是因为你压根儿不信我买到了真迹,你开始时认为是假的?” 知君瞪大眼睛看着沈砚安。 沈砚安被知君盯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如今他的画据说是一画难求吗?所以我起初以为是······” “不过如今我确信这幅画是真迹无疑,你花了多少银子才买到的?” 闻言知君看着沈砚安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和之前在书斋时一样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两?”沈砚安问道。 “嗯!不是。” “一万两?”沈砚安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知君。 “哈哈,一百两,想不到吧!”知君笑的眼睛弯弯的,颇为自得的看着沈砚安。 “当真,一百两?” 沈砚安不敢信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知君闻言笑着重重的点点头。 见状沈砚安拉起知君的手就要往外走。 “哥哥,你拉我去哪?” “你在那个书斋买的?你带我去,再买一幅去。” “没有了,就只这一幅。” 闻言沈砚安停了下来,然后松开了抓着知君胳膊的手。 “哦!可惜了!不过那书斋的店铺在那?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常去逛逛,难得遇上这么一个不识货的掌柜。” 闻言知君笑道:“是吧!哥哥,我也认为那书斋的东家这里有点不正常。” 说着知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问我这画值多少?我心想这是遇到了老狐狸了,就凭着良心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想说的是一千两还没出口,没成想那人居然说了一百两,哥哥你不知道当时他还十分高兴的样子,然后我看画没问题马上付了银子拿画走了,生怕他反应过来在反悔。” “那你还记得书斋叫什么名字吗?” “嗯!当时买了画只顾的跑了,没顾得上看书斋的名字,不过就在内城卖书画的那条街,从街东面数第四家铺子就是了,掌柜就是东家,看样子和小舅舅差不多岁数,不太聪明的样子,哥哥去了一看便知。” “好,明日我便约上同窗一起去瞧瞧。” “嗯?哥哥明日休沐吗?” “对,可有什么让我帮你带的吗?” 闻言知君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缺,哥哥若是有时间可以带着你的同窗去识君阁喝茶,到了直接和掌柜说你的名字,我在楼上留了雅间,哥哥去帮我参详一番,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好改进。” “好,明日有时间我一定去看看,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这便走了。” 说完摸了摸知君的头转身便要走。 知君看他双手空空,摇了摇头道:“哥哥,画忘拿了。” 沈砚安闻言看了看空空的双手,转身回来,见知君已经帮他把画拿了过来,便道:“画给我就行,你不要出去了,这会儿外边冷。” “好,哥哥回去也早点休息。” 沈砚安笑笑点了点头道:“走了。” 知君看着沈砚安走远便转身回了内室,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初桃给她用火盆腾烤床铺,想着今天父亲说王宴礼的事,难怪这三个多月她都没见过他,也不知他会不会有危险,前世自己这个时候只知道缠着杜怀青,朝中的事她事一件也不知晓,如今着急也没用,眼下只能想办法探听些朝中的消息。 想知道朝中之事,最快的办法便是找朝中的人打听,家里眼下虽然就有两在朝的亲人,可她还是宁愿去外边打听,最快的办法就是找王宴礼,但她最近不想去见他,至少在自己对他不在有其他想法之前,还是不见为好。 自己的茶楼到是个各方消息汇聚的地方,不过要想在其中探听到有用的信息,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这事。 专业的人她身边只有王玲王莉两个,从临安回来后她便想让她们两个回王宴礼身边去,奈何王玲说没有收到王宴礼让她们回去的命令,她们就只是她身边的丫鬟,可让她们留在沈府她又觉得禁锢了她们两个,索性就让她们和麦冬几个一样住在茶楼后院,她们两个负责后院的安全,其他时候便是她们自己安排。 想到这她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们两个了。 “初桃,王玲王莉她们两个还在茶楼吗?” “在呀!姑娘找她们两个是有事吗?”初桃把火盆从床铺上端下来才回答知君。 “对,想给她们两个安排点事做。” “那可太好了,王莉要是知道她终于有事做了她一定高兴坏了。” “怎么?她是不是在茶楼待的无聊了?” “可不吗姑娘,王玲还好她那人本来性子就安静,王莉天天找我们哭诉说她闲的要发霉了,还整天帮我们做事,可姑娘你不知道,她实在是没什么做厨娘的天赋,凡事厨房里的活她都干不了。” 第112章 闻言知君笑道:“这么说,厨房的活她都做了一遍?” “可不嘛!姑娘,现在我们见到王莉去厨房我们头都大了。” “明天你去茶楼一趟,叫她们两个来沈府找我。”说着知君坐到了梳妆台前,自顾自的拆下发髻。 “姑娘你别硬拽,奴婢来帮你拆。”说着便开始轻缓的帮知君梳发。 “姑娘要派她们两个做什么?” “这个事只有她们两个能做,不过要暂时保密。” 说着知君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钻进了暖暖的被窝。 初桃给知君盖好被子道:“姑娘要起夜记得喊奴婢,我今晚就睡在外边。” “好,你也赶紧去睡。” 知君看着初桃放下了床帐,然后把床头的蜡烛吹灭后才离开。 次日中午王玲王莉来了梅香馆,正好是午饭时间,她便让丫鬟多备了几道菜,让她们两陪着自己吃。 席间知君看了看安静的王玲,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毕竟她们两个是王宴礼的侍女,到了自己这里却要让她们行偷听之事,属实让她难开这个口。 知君的欲言又止自然逃不过王玲王莉的眼睛,她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王莉便直接问道:“姑娘找我们回来有什么事要我们去做,你直接吩咐。” “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事。” “啊?不正经?”王莉眼神贼亮的看着知君,仿佛在对知君快说是什么不正经的事。 知君见王莉的反应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声说了出来,忙道:“不,不是,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哦!这样,姑娘您说。”王莉神情平淡的问知君。 “就是,就是,呃,你们练武的人五感是不是比常人灵敏些?” “这是自然。”王莉闻言点点头,继续看着知君等着她 “那若是让你们偷听别人说话,你们两个容易做吗?” “哦!原来是偷听啊!我还当是多难的事呢!让姑娘你这么难开口,这事简单,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 见王莉神态非常轻松,知君才渐渐松了口气。 “是这样,我想让你们两个帮我在茶楼探听些官员的话,最好是有关朝政的事都记下来交给我,可以吗?” 王莉看了王玲一眼,王玲朝知君点点头道:“姑娘吩咐,我们一定办到,不知姑娘想探听朝中何事呢?” “只要是朝中的事都可以,若是有关于桑家和王家的事便要重点听一听。” “明白了,姑娘可还有其他要吩咐?”王玲接着问道。 “还有就是,我让你们在茶楼偷听客人谈话这事你们能不能不要告诉我表叔爷?”知君想着这事毕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事,让他知道的话,知君觉得很难为情。 “姑娘放心,如今我们就只是姑娘的丫鬟,只要不是损害大爷生命的事,其他的我们可以自行做主。” 闻言知君便放下心来,然后给王玲和王莉各夹了一筷子菜道:“今天我找你们来就是为这事,不然赶紧吃一会这菜都凉了。” “好,姑娘你也吃。”王莉往嘴里塞了一块烩羊肉对知君道。 “好,咱们一起吃。”说着也夹了一块鱼脯吃了起来。 用到一半知君突然想起自己明天便要离开去城外的温泉庄子的事。 “对了,明天开始我要和祖母她们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上住,你们怎么给我传递消息呢?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说完知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姑娘放心,我们有信鸽可以传递,再不济我骑马过去告知姑娘也行。” “骑马,那也太远了,庄子在城外青云寺那边,离这里坐马车都要将近三个时辰,不行这也太累了,还是信鸽好,我一会便让管家给我多买几笼子信鸽。” “信鸽不用买姑娘,我自己就养着几笼呢,明日走时我陪姑娘走一趟,带它们认认人,还有路。” “好,那今日回去你准备一下,明天上午辰时左右出发。” 王莉夹着一块鸡肉委屈的看着知君道:“姑娘我还没吃饱呢!你这是要让我回去吗?” 知君闻言笑道:“没有没有,我也没吃饱,好了咱们继续吃。” 下午酉时末,内城槐花巷,王府景思堂,王宴礼坐在书案后刚写完一封信,门口便传来了王五的敲门声。 “进来。”王宴礼继续抬头看着王五一眼,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把信纸折叠好放进信封,封好后才抬头看向王五。 “何事?” “大爷,王玲来报说知君小姐明日便要出发去城外的温泉庄子住一段时间,问您要不要让暗卫跟着?” 闻言王宴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我不是让她们两个守在她身边吗?她们人呢?” “她们让姑娘安排在茶楼监听消息去了。” 闻言王宴礼嘴角微微勾了勾好奇的问道:“她让她们两个监听什么吗?” “据王玲汇报说是只让她们监听朝中之事,重点关注您与桑家的事。” “哦?她关注我和桑家干什么?” “这个,王玲没说,她应当也不知晓,不过据属下探查得知,昨天下午沈三老爷回家在饭桌上提起了桑丞相遭官家训斥这件事,当时知君小姐便说了您得罪了桑家会怎样,不过被她父亲训斥了。” “训斥她的原因是什么?”王宴礼嘴角微微下沉了些许,眼神略有侵略性的看向了王五。 见到他这个神情王五便知道这件事让他发怒了,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神,王五只觉的后背发凉,他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家大爷,更不能得罪知君小姐。 “好,好像是他不想知君小姐过问朝政之事,说是闺阁女子不问政事。”说完王五便低下了头,他可不敢再看他家大爷的眼神,太吓人了。 “哼!迂腐、顽固不化,谁说闺阁女子就不能过问政事了,简直是不知所谓。”说完王宴礼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杯重重的的放在了书案上,只听啪的一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王五抬头看向茶杯,只见杯子还好好的,只是 “让在沈家的暗卫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王玲王莉两人留一个在她身边,贴身随护。”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王五便转身出了书房,等关上了书房门,他才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 第113章 次日一早知君刚醒就听到外边王莉的声音,知君心想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初桃!”知君掀开帷帐朝外面喊道。 “哎!来了。” 初桃应声推门进来。 “姑娘醒了。”边说边把帷帐撩起。 “我好像听到王莉的声音了,她已经到了吗?”知君边起身穿绣鞋边问初桃。 “可不吗!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兴奋,一大早就把奴婢从被窝捞了出来,说是今天要陪我们一起去温泉庄子。” 初桃一边说着话,一边熟练的帮知君穿衣。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能在茶楼待那么久也是难为她了。” 说着知君理了理袖口便走到了盆架旁,伸手到水里试了试水温,然后拿起帕子开始洗脸。 “可不是吗姑娘,她刚刚说王玲让她陪着姑娘你在庄子上,你交代的她们的任务太简单了了,王玲说她一个人就能很好的完成,所以就让她留在姑娘身边保护你的的安全。” 闻言知君拿过初桃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脸道:“这样也好,她那个性子跟在我身边咱们在庄子上就不会无聊了,有她在咱们还能四处转转。” 初桃忙点点头,笑着对知君道:“奴婢也觉着有王莉在身边,一定会有不少的趣事。” “看来你们最近几个月相处的不错嘛!” 知君坐在梳妆台前,拔下簪子,如墨的长发顺势散开,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着头发。 “她性子活泼讨喜,我们几个都很喜欢她。” 知君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相比王玲王莉性子确实讨喜,不过王玲性子更加的沉稳,事情交给她办总会让人很放心,她们两个她都喜欢,只不过她们终究是王家的人,总有一天她们还是要回去的。 “姑娘今日想梳个什么发式?”初桃拢了拢知君的长发问道。 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道:“简单挽起来就行,方便我戴帽兜。” “姑娘今日可要穿上次您生辰时陈老太太送的那件白狐裘披风?” 闻言知君愣了下才想起那件披风,遂点点头道:“就穿那件吧!” 待一切收拾妥当,知君先去了陈老太太住处,还没进去就听到王莉在里面说话的声音,知君停了一下和初桃对视了一眼,淡笑着进了屋。 进去果然见到王莉就坐在陈老太太的下手边,她们正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饭。 “我说刚起床时还听到你的声音,怎么一出来就不见了,你怎么来了外祖母这里?” “君儿来的正好,快坐下吃饭。”说着就给知君夹了一个小包子。 “我是闻着味过来的。”王莉嘴里还吃着包子回了知君的话。 “来了京城后就没在见过这丫头,没想到今天一早她自己就寻了进来,我就让她留下来陪我吃点,我记得她还有个姐妹,那姑娘不怎么爱笑,叫什么来着?她今日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去庄子上?” “她叫王玲,我叫王莉,她被姑娘留在茶楼了,这次只有我跟着去庄子上护卫姑娘,您放心,我很能打的,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王莉咽下嘴里的包子忙道。 闻言陈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我放心,看见你这么能吃我就更放心了。” 王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看了看她面前已经空了的盘子,笑了笑道:“可我还没吃饱。” 闻言陈老太太吃惊的看着她道:“看着你这么瘦瘦的,没成想这么能吃呢!好好好,你放心,想吃多少咱们都有,吃,尽管吃。” 说着陈老太太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盘子包子放到了王莉的面前。 知君也回头吩咐初桃让她再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包子,初桃笑着点头便出去了。 用过了早饭知君陪外祖母刚出梅香馆的院门,就见到祖母和两位婶母过来这边,等人走近了互相见了礼后,二婶母上前拉着知君的手道:“此去庄子上记得多带几个护院,在外不必家里,东西都带够了吗?” “护院和去临安那次带的是一样的,常用的东西也都带了,二婶母放心。” “那就好,你那庄子离家里也不是太远,缺什么了到时候直接让人来家里取,你要照顾好你祖母和你外祖母,还有你,要照顾好自己。” “二婶母您放心,这些我都安排好了,到了那边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我会让人给家里捎口信,您和大婶母也可以过去住上一段时间。”知君边走边道。 “哎呦!我哪里走的出去,西府那边一摊子事等着,你伯父处处离不了我,还有你那两个堂哥,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哎!不提他们了,都是上辈子欠他们爷仨的。” 知君见二婶母嘴上虽然埋怨着,可嘴角却是上扬的,可见她心里很乐意管这些事的,毕竟二伯父沈锦萧很是敬重他这个原配妻子,虽然也有两房妾室,可她们一点都撼动不了郑氏的主母地位。 到了大门处,知君见到父亲沈锦铭和陆夫人已经站在马车边等着,看到陆夫人红红的鼻尖和父亲赤红的耳朵,便知道他们已经等在门口多时了,知君心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是说了不让你送我吗?”谢老夫人走到马车旁,瞥了正弯腰朝她行礼的沈锦铭一眼。 “儿子不孝,那日让母亲生气了,儿子今日特意告了假送母亲去庄子上,母亲请上马车。”说着便抬起手去扶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却拂开了他的胳膊自行上了马车,陈老太太看着前面上已经进了马车的谢老夫人,笑了笑对沈锦铭道:“放心吧!你母亲她已经消气了。” 闻言沈锦铭忙向陈老太太行礼道:“岳母,母亲她?” “放心吧!她已经消气了,不是没拒绝你送吗?走吧!” 说完陈老太太也自顾的上了马车。 见到外祖母也进了马车,知君上前两步朝着沈锦铭和和陆夫人福了福身道:“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会照顾好祖母和外祖母的。” “你是个懂事的,有你跟着你祖母我很放心,快进马车吧!外边冷。”说完沈锦铭拍了拍知君的肩膀。 闻言知君笑了笑朝他们福了福身,又转身朝婶母她们福了福身才上了后边的马车。 第114章 温泉庄子地处于京城以南的青云寺以西,庄子建在山间,这里除了知君的这一个庄子外,还有不少庄子是京中世家的产业。 一路走来,知君见到不少京城世家的马车,想来也是和他们一样来这里小住过冬的。 等到了庄子,祖母让管家带着她们在院子中四处转了转,庄子并不大只有前后两进院子,房屋不是很多,还带了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奇石林立,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山中暖和,竟还有几只蝴蝶在花中嬉戏。 “姑娘,快看那里居然有蝴蝶,都这时节了怎么还会有蝴蝶。” “姑娘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管家这时候道。 闻言知君看了看祖母她们,谢老夫人朝她点点头,知君便带上初桃和王莉进了花园,越往里走,知君越觉的有暖意扑面而来,有转过几个山石累积的假山,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泉眼并不大,上面雾气缭绕,难怪这里会有蝴蝶了。 “热的,姑娘这水居然是热的,真是神奇。”初桃激动的把手伸进水中划拉着。 “这水还好,不算是特别热的,我见过烫手的温泉,把鸡蛋搁在里面都能煮熟。”王莉双手抱在胸前,笑看着初桃道。 “居然还有这么热的泉水,你在哪里见到的?”初桃好奇的问道。 “就在这山里呀!有机会我带你瞧。” “好了,我们出去吧!晚上再来这里泡温泉,祖母她们还在外边等着呢!” 说完知君朝她们招招手便走了出去。 走出花园,知君便见到祖母她们还等在外边,父亲沈锦铭居然也跟了过来。 “祖母,里面是个小温泉,难怪这里的花还开着,温泉四周都有山石围着,里面很暖和。” 谢老太太闻言点点头,对陈老太太道:“我听管家说这个庄子有三处泉眼,这里有一个,另外两处在哪里?” 说着她看向了管家。 “回老夫人的话,另外两处在室内,一处在东跨院,另一处在西跨院,这里的屋子都是根据泉眼的位置建的,虽说分了东西两院子,其实房屋并不多,离得也近。” 闻言谢老夫人点点头,拉起陈老太太的手道:“既然有两个小院子,那咱们两个住一个,给君丫头住一个刚刚好。” “正合我的想法。”陈老太太点头应下。 “祖母我也要和你们住一个院子。”知君忙抱住陈老太太的一个手臂道。 “不行,你来了就太挤了,我和你外祖母一起住刚刚好。” 闻言知君可怜巴巴的看向外祖母,谁知陈老太太见知君看向她却道:“你如今也大了,自己一个院子刚刚好,在说了这宅子统共就这么大,分开住不是刚刚好吗?你自己一个院子不是更自由吗?” 闻言知君还是委屈的看着外祖母,丝毫没看到王莉在朝她疯狂的点头。 最后还是按照谢老夫人的安排,知君她们住进了西跨院。 把东西都安置好后知君她们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到了东跨院祖母她们已经在堂上坐着喝茶,父亲也在,知君进去后行了礼便老老实实的坐在祖母的腿边,听祖母她们说话。 “你怎么还在这?”谢老夫人突然冷声道。 堂上便是一阵寂静,知君抬头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父亲,心里叹了口气,她夹在中间太难了。 “午饭时间到了,父亲吃过午饭在回吧!”知君站起来便道。 闻言谢老夫人看了知君一眼,却并没有出言反驳她。 “母亲,儿子用过午饭就回。”说完沈锦铭看了看知君。 很快管家就带着下人摆上了饭菜,香味很快便飘到了这边,知君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抬头又看了看祖母。 “祖母?饭菜好了。”知君小声的提醒道。 谢老夫人又看了知君一眼,扭头对陈老太太道:“妹妹,咱们去吃饭。” “好,姐姐请。”说着两个老人相携着去了旁边的饭桌。 知君无奈看看沈锦铭道:“父亲请吧!” 沈锦铭闻言朝知君点点头道:“走吧!” 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知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刚想张口打破这局面,就听到祖母道:“食不言,寝不语。” 最后知君一句话也没说,看了看沈锦铭表示她尽力了,然后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母亲,我知道你这是气我怕事情,没担当,儿子已经想好了,初入朝时儿子也受了王家的照拂,儿子如今官微人轻,也帮不了王家什么忙,不过您放心,若真有一日到了不得已之时,儿子不会袖手旁观的。” “嗯,知道了。” 谢老夫人头都没抬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听到母亲回应了自己,沈锦铭高兴的点点头,边笑边给谢老夫人夹菜,顺道也给知君夹了一筷子。 知君看着碗里的菜,抬头看向沈锦铭,他却朝知君笑了笑道:“多吃点。” 闻言她笑着夹起了碗里的白菜吃了一口。 “不喜欢就别吃了,你不知道君丫头不爱吃白菜吗?”谢老夫人说着看向了沈锦铭。 闻言沈锦铭看了看知君道:“难怪这么瘦,不能这么挑食知道吗?” “她不挑食,独独不爱吃白菜,这个家里人都知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却不知。”谢老夫人又回道。 闻言沈锦铭看了看知君又看了看她碗里的白菜,然后把知君咬了一小口的白菜夹过来自己吃了,又给知君夹了一块羊肉道:“不爱吃白菜那以后便不让她们做了,吃羊肉,冬天吃羊肉滋补。” 知君夹起那块羊肉一口吞下,朝沈锦铭又笑了笑道:“父亲也吃。” 场面这才缓和了些,最后也算是和和美美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知君去大门口送走了沈锦铭,看着他走远,转身刚要回去,就见到王莉拎着两只兔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你这是哪里来的兔子?“知君惊讶的问。 “树林里啊!抓到的,里面有不少呢!” 说着她朝知君举了举手中还蹬着腿的兔子,知君吓了往后退了两步,不过见那兔子浑身上下都毛茸茸的,又大着胆子上前摸了摸,见果然手感不错,便道:“你抓兔子干什么?” 王莉提了提手里的兔子道:“吃啊!还能干什么,我跟你说我烤的兔子可香了,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说完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丢下知君便去烤兔子去了。 “······” 知君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初桃,手指了指她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第115章 庄子上远离京城的喧嚣,日子过的宁静又充实,王玲每日都用信鸽给知君带来朝中最新的消息;胡掌柜也来庄子两趟,和知君回禀茶楼的经营情况。 这些时日知君陪着祖母和外祖母她们见了不少京城世家的老太太,她们相谈甚欢,知君却是有苦难言,因着她们见到知君头句话便是问她“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这时她会故作娇羞答道:“小女刚满十三,未曾许配。” 祖母这时便会道:“家里姑娘就数她年纪小,因此家里就没着急她的事,还想在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然后她们便借着这个话题展开谈论,主要内容就是围绕着知君的亲事,以及她们子孙的亲事。 去了几次后知君便学聪明了,祖母她们再去拜访人家老夫人,知君坚决不再跟着,不是今日有账本要看,就是天气太冷不想出门等等。 谢老夫人也看出了知君的心思,心道反正她年龄还小,且当她面谈论她的亲事难免她尴尬,小姑娘家,面皮薄,所以之后便也不再带知君出去了。 日子飞逝而过,转眼春节将至,山里各个庄子上的世家夫人和小姐们这几日也陆续都回了京,临走时有些还派小厮送了拜帖给谢老夫人,相约回京后再拜访。 知君看着祖母手中那一沓子拍贴,心里暗暗咂舌祖母和外祖母的交友能力她是望尘莫及,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愣是和这些往日中没什么交往的世家夫人成了相谈甚欢的好友,这种社交能力就算加上上一世她是拍马也难及。 年前廿三这天祖母命下人开始收拾行装,打算两天后返京。 这天上午,王莉带着知君和初桃又去了山上密林,自从刚来那天知君吃上了王莉的烤野兔,便就深深的喜欢上了那个独特的味道,她没想到那么可爱的兔子居然也那么好吃,从那之后王莉就三五不时的上山林打兔子,有时候知君和初桃也会跟着,虽然她们两个也帮不上王莉什么忙,可来了这么多次,知君和初桃也学会了拉弓射箭,虽然是十射九空吧!可也是有过收获的。 吃过早饭她们就来了山上,这里山林背风,有不少野鸡和野兔这些小动物在这里过冬,而这山上多是庄子和世家建的别院,这片山林也少有猎户过来,因此这里的小动物们警惕心也很弱。 不过王莉来了这么多回它们也学聪明了些,她们在林子里寻了半天一只兔子都没发现,更别提野鸡这些会飞的了。 “是不是这里的兔子都被我们捉完了,怎么这么久一只都没发现?” 初桃跟在知君身后抱着箭篓有些丧气道。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它们满山乱窜,不可能捉完,应该是来了这么多回把它们都吓到了,白天都躲洞里不出来了。” 王莉眼睛一边巡视着周围一边回初桃的话。 突然知君见到了一只灰色的兔子窜进了杂草丛里,知君忙拉了王莉一下,只见王莉给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手中捏着一颗石子,脚步很轻的朝兔子藏身的方向走去,知君便拉着初桃停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王莉。 只见王莉一个石子弹出,打进了草丛中,兔子受惊跳了出来,王莉接着又弹出一颗,然后她脚一蹬便跳了起来,接着跑了两步借力登上了一棵树干在空中又弹出一颗石子,然后便不紧不慢的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走了过去,从草丛里拎起了那只灰色的兔子。 “打到了,哇!王莉你太厉害了!”初桃见到王莉拎起了那只兔子便高兴的跳了起来,抱着箭篓朝王莉跑去。 等王莉把兔子拎了过来,知君才发现兔子身上并没有血渍,知君指了指兔子问道:“兔子怎么没见受伤?” “我专挑它的脑子打得,没死就是晕了过去。”王莉笑着道。 王莉用干草拧成绳把兔子的腿都绑了起来,然后直接递给了初桃,又往别处继续寻。 “姑娘咱们坐下歇一会吧!” 知君看了看王莉,点点头便把初桃手中的箭篓接了过来立在树杆上,便和初桃一起坐在了干草上。 拿起水袋喝了口水,然后把水袋递给初桃,见她一只手还拎着那只兔子便笑道:“你把它放下吧!腿绑着呢,它跑不了。” “不成,好不容易才捉到的,我得拎着它才保险。” 说完笑着看了看知君。 知君无奈笑了笑,便举起水袋递到初桃的嘴边,喂着她喝了几口水,之后便把水袋放到初桃身边道:“你在这看着,我去跟着王莉再找找看。” “姑娘我跟你一起。” “你看好东西在这里等我们,我去去就回,时辰不早了,一会儿我们就该回了。” “那好吧!姑娘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说完知君便拿起立在树干上的箭篓往王莉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巡视着,约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到王莉拎着两只兔子往回赶,正巧被知君碰到。 “这么会你就捉了两只,你是钻了兔子窝吧!” “哈哈,这两只一起遇到的,这两只挺肥,够吃了姑娘我们回吧!” 知君抬头看了看日头:“确实不早了,可我今日什么都没打到,白来了一趟。” “那咱们往回走在看看,说不准回去的路上能碰到呢?” “好,走吧!” 之后两人便与初桃会合,初桃见到王莉手中提着的两只兔子便道:“给我,给我,我提着。” 闻言王莉和知君对视着笑了笑道:“好,都给你提着,你可不能喊累。” 初桃闻言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她弯腰捡起了一截树枝,然后便把兔子挂到了树枝上,走到王莉身边把树枝的另一头朝向她道:“挂上吧!” 见状王莉毫不吝啬道:“你还挺聪明的吗?” 说着便把两只兔子挂到了树枝上,初桃抬着树枝提了提道:“不重,就是一头轻一头重,不平衡,你在努力捉一只吧!” 闻言王莉瞪大了眼睛看着初桃道:“你说的倒是轻松,这时候我从哪在找一只兔子,我帮你拿一只,走吧!” 说完三人便开始往回走,回去的路上知君一直警惕着四周,等快要出林子时还真让她看到了一只兔子。 第116章 发现那只兔子时知君激动的不行,拉了拉王莉的袖子,王莉却朝她杨了扬头示意知君自己上。 知君看着静静的蹲在不远处的小兔子,然后慢慢从箭篓中抽出了一只箭,慢慢放到弓上,心里默念着王莉教给她的要领,眼神坚定的拉满弓然后瞄准松手,动作一气呵成,那架势竟像是神射手。 不过下一瞬却见到那只兔子跑了,知君沮丧的看向王莉道:“又没中。” “中了。”王莉笑着看向知君示意她过去瞧瞧。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了王莉一眼,然后便往箭射的地方走去,到了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兔子,但是也没有箭。 “什么都没有,兔子不见了,我射的箭也不见了。”知君朝后面的王莉喊去。 闻声王莉走了过来,蹲下来瞧了瞧道:“箭射中了兔子,不过没伤到它的要害,带着箭跑了。” “啊!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射到一只,它还跑了。” “它受了伤,跑不远的,我去找找看。” 说完王莉便往草丛深处走去。 “哎!你等我一下。”说完知君也跟了上去。 果然没走多远就见到了那只被箭射中的兔子,箭射穿了它的后腿,王莉拎起时那兔子还微弱的挣扎了一下,不过知一会就没了动静。 就这样王莉拎着两只兔子,初桃拎着兔子,她们这趟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结果她们刚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远远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山庄的院门前,知君疑惑的看了一眼,便快步朝他们走去。 刚走进几步之君就见到陈遂安从马车上下来了。 “小舅舅。”知君激动的喊道,然后便提起裙子跑了过来。 这边陈遂安闻声扭过身来,就见到知君身上斜挎着一个弓,肩上还背着一个箭篓,这装扮像是山中猎户的女儿。 “你这是什么装扮?”陈遂安上下打量了知君一眼笑问道。 闻着知君低头看了看自己毫不在意道:“我们去山里打兔子去了。” 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初桃和王莉,以及她们手里的兔子。 王宴礼见到她们手里的四只兔子时,那表情比刚见到知君猎户打扮还吃惊。 “小舅舅你怎么过来了,小舅母呢?”说着知君朝他后面的马车上望去。 “你舅母有了身孕,我把她安置在京城了。” 闻言知君瞪大了眼睛问道:“沈府?” “我在京城有宅子,我能把她单独留在你家里吗?以前我自己一个人住你家也就罢了,如今带着夫人在住你家里就不像话了。” “舅舅什么时候在京城买的宅子,这个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宅子是我早些年就置办的产业,当时想着有一天可能会把陈家搬到京城来,就先在这边置办了一个宅子,这些年都是陈家一个老管家在管理,你外祖母跟着你们回京时我就派人去把那宅子修缮了一番,如今正好住进去。” 闻言知君欣喜道:“这么说小舅舅你们打算以后常驻京中了吗?” “目前只能常驻了。” 知君见他神色有异,忙担心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只刚到京城,你小舅妈便查出了有喜,大夫说需要静养。” 闻言知君点点头忙道:“那咱们快进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外祖母,她知道了一定高兴。” 果然陈老太太的知小儿媳妇有喜后便高兴的来回踱步,又听说她因长途跋涉要静养时便彻底静不下心了。 “不行,咱们现在就走,回京,我得见到人开放心。” 说完又怒瞪了陈遂安一眼道:“你也是,她如今怀着孩子,你不在她身边跑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怎么做人家相公的?” “我,我这不是要来接您吗?”陈遂安委屈的看着母亲,他这么孝顺的儿子,怎么到了他母亲这里哪哪都不是了。 “你来接我,我用的着来接我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儿子,我儿媳妇要是有什么不好,我饶不了你。” 说完又看向外面的管家道:“快,快备车,我今天就要回京。” 然后又看向站在一边的陈遂安,恨铁不成钢的朝他的胳膊拧了一下道:“你还在这站着,还不赶紧回去,你是要气死我吗你?” “哎呀!你别急,既然遂安能过来就说明紫芙并无大碍,你如今埋怨遂安做什么,他一片孝心千里迢迢过来京城看你,我看着都羡慕你,我看他这么早就过来,忙的饭都没吃上吧!都听我的,厨房已经在做饭了,吃完午饭再回去,咱们今天下午都回京。” 谢老夫人拉住陈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果然陈老太太听完谢老夫人的话才稳定下来,放开了拧着陈遂安胳膊的手,然后在他胳膊上打了一巴掌,看向谢老夫人道:“那好,听姐姐的。” “祖母、外祖母,咱们先坐下来说会话,厨房那边应该还要等一会,咱们现在先喝点茶。”说着知君扶着外祖母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她沏了一盏茶,递到她面前。 见外祖母接过了茶,知君又给祖母沏了一盏,最后走到陈遂安旁边,见他还傻傻的站着,知君无奈拉了拉他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坐下,也给他沏了一盏茶,放到他手边,之后知君才回到祖母身边站好。 “不是来信说年前不过来了吗?怎么又带着紫芙过来了?”陈老太太平息了气,依旧没好气的看了陈遂安一眼问道。 闻言陈遂安忙把茶放到了桌子上,轻咳了下才道:“临安那边的事提前处理好了,我见还来得及上京来和您一起过年,就带着芙儿过来了,我没想到她会有喜,到了京城我见她神色不对,怕她是水土不服,才请了大夫过来,结果一看才知道是有喜了,不过大夫说了芙儿没什么大碍,就是孩子月份尚小所以才让她在家静养的。” 闻言陈老太太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没好气的看了陈遂安一眼道:“自己媳妇有孕了都不知道,我看你还能蠢到什么样!” “我这,不是没经验吗?下次,保证不会在出这种事了。”陈遂安郑重道。 闻言陈老太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还知道你没经验,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上书塾了,你还在这没经验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早有孩子,云礼不也是没有孩子吗?而且他现在连媳妇都没有。”陈遂安说完还颇为自豪的看向自己的母亲,那模样像是在说和他比起来我还有媳妇,现在马上又要当爹了。 陈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竟和人家的短处比,人家十五岁就是状元了,和你一般大如今已经官至尚书,这些你怎么不比?” “您不也说了吗?那是他的长处,我得长处是经商,这点他和我也比不了。”说完还十分自在的端起了茶。 “强词夺理!”陈老太太又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嫌弃。 第117章 午饭后一行人便急赶着回了京,只留下仆从收拾行装次日在回,马车一路疾驰,赶在申时末入了京,直接去了陈家的宅子。 这是知君第一次来小舅舅的宅子,位置距离内城很近,比如今沈府的位置还要好,宅子的大门建的很低调,不过看马车走过的围墙便知这个宅子的面积怕是比沈家还要大些。 进去后知君才发现里面的房屋建设格局以及花园的设计,完全和临安的陈府一模一样。 “舅舅这是把陈家从临安搬到京城了吗?” 知君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不由地问道。 “小妮子眼神够厉的,才进府你就看出来了?”陈遂安回头看了知君一眼。 然后又接着道:“当初买了这块地方后,就找了工匠让他们按照临安宅子的图纸建造的,足足建了两年才竣工,建好后便搁置了下来,原想着这两年就把陈家搬到京城来,不过遭到了家里族老的反对,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母亲看这宅子怎么样?您还住您的院子,和临安一模一样,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里没有了咱们那么大的院子,后面只带了一个小院子,地方不大,您一会过去瞧瞧。” “行了,这些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看,你先带我去看看芙儿。”陈老太太打断了陈遂安的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是,儿子这就带您去,不远了,前面就是。”说着便十分听话的加快了步伐。 不多时便到了陈锦铭的院子,刚进去知君就见到有婆子忙跑去报信,陈老太太见到忙停了下来。 “站住,你们别去打扰了我儿媳妇休息,都是自己家人,用不着报信。” 说完便自顾的往堂屋走去,还没进去,就见到赵紫芙被她的陪嫁嬷嬷扶着走了出来,见到陈老太太和谢老太太行礼道:“儿媳见过婆婆,见过婶母。” “快快,快起身,你呀这时候还顾着礼数,你也是,怎么不拦着你家夫人。”陈老太太扶起赵紫芙,便对她身边的嬷嬷道。 “瞧老夫人说的,难不成老奴还拦着主子见长辈行礼不成,再说了,夫人敬重您和谢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行了,就你会说,走走走,咱们去屋里说。”说着陈老太太便牵着赵紫芙往屋里走。 陈遂安看看母亲又看看自己的夫人,叹了口气便也跟在知君后面进了屋。 “你如今身子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若是有哪里感觉不对可不能瞒着,要及时告诉我们知道吗?” 陈老太太一脸关切的看着赵紫芙,一脸关切的问道。 闻言赵紫芙微笑着,一脸柔和的对陈老太太道:“母亲您不必担心,儿媳如今一切都好,并没有哪里不适,今早上也让大夫瞧过了,大夫也说一切都好,只是如今月份尚小,让儿媳静养些时日,等胎坐稳了便就好了。” “既如此,咱们就不急着回临安了,我这就给你找有经验的稳婆和嬷嬷过来,你以后的饮食也的注意,要吃好点的东西多补补身子,对还得有厨娘,我记得你爱吃临安菜,在找个会做临安菜的嬷嬷,还有你和孩子的衣服,也得有个手艺好的秀娘才行。” 陈老太太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想到什么就要马上去做,说着便要起身去安排。 见状陈遂安忙扶着陈老太太坐下道:“母亲,您先别着急,您坐下歇会儿,这些儿子都记下了,儿子去找,您就在这好好坐着,等儿子找了人过来您看着定行吧!” “这些本来就该你来办的,跟你父亲比你还真是差远了,当初我怀你大哥时,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都是你父亲安排的,怎么到了你这,你是一点都不像他,也不知道你这是想像了谁了。”说完陈老太太还失望的摇摇头。 陈遂安一脸委屈的看向陈老太太,见她压根不瞧自己,又看向自己媳妇。 赵紫芙见到陈遂安投来的目光,朝他温柔的笑了笑,接着像是想到了众人都在看着,便忙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不再看陈遂安。 见到妻子害羞了,陈遂安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那个,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人找厨娘和稳婆,对了还有府医。” 说完陈遂安朝陈老太太和谢老夫人各行了一个礼便出去了。 晚饭后知君便和祖母回了沈府,刚到胡同,知君便见到家门大开着,父亲沈锦铭和陆夫人站在台阶上等着,等知君下了马车才见到大伯母苏氏、二伯父和二伯母、二哥沈砚贺、四哥沈砚禹还有哥哥沈砚安都等在门口。 沈锦铭扶着谢老太太下了马车,谢老夫人见众人都等在门口皱了下眉道:“怎么这么兴师动众的,这么冷的天都站在门口做什么,都赶紧进去,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再说。” 说着谢老夫人便率先进了大门。 等众人都去了福寿堂,谢老夫人才看了看众人道:“原本计划着后天在回来的,结果遂安和他媳妇来了京城,我们便早回了两天,到折腾你们这么晚了还站在冷风里等我。” “母亲这话折煞我们了,没能亲自去接母亲回京,已经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失职。” 二老爷沈锦萧忙起身朝谢老夫人行礼道。 谢老夫人不看低下的沈锦萧,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小儿子,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苏氏,心里便已经明白了几分,叹了口气看向二儿子沈锦萧道:“你大哥今年这是又不回来了是吗?” 沈锦萧闻言惊讶的看向母亲,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 这时候苏氏上前朝谢老夫人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母亲恕罪,都是儿媳无能,是儿媳没能为大爷生下儿子才让他走上了这条路。” 谢老夫人忙起身把大儿媳妇拉起来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他生了两个女儿,操持着一大家子,他有什么不知足的,这都怨我,是我没教育好儿子,让你跟着他受委屈了,他如今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老夫人看了看大儿媳妇,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对二儿子沈锦萧道:“跟你大哥说,他今年过年若是还留在道观里,以后都不用回来了,我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闻言众人都惊讶的看向老夫人。 第118章 “母亲!”沈锦萧反应过来忙上前拉着谢老夫人的袖子道。 “你不必替他说什么,他平时做什么我有过问吗?往年还知道这里是家,可这两年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去年还回来了一趟,今年他是至今一趟都没回来,他记得他姓沈吗?还记得他还有我这个娘,有文绣这个夫人吗?他记得自己还有知晴和知荷这两个女儿吗?” “若是今年他不回来,知晴和知荷她们两个办,你让她们怎么和夫家说?”说着谢老夫人竟然流下泪来。 “是,儿子这就派人去城外和大哥传信,不,儿子明日一早亲自去一趟,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把大哥带回来。” “是啊!母亲您别着急,儿子明日也和二哥一起去,务必把大哥带回来。”沈锦铭见母亲流泪也忙站起身道。 “母亲您别伤心,有您这样的婆母儿媳是儿媳的福气,儿媳一点也不觉着委屈。”苏氏上前扶着谢老夫人坐在了罗汉床上,然后又端起了茶水递给她道。 谢老夫人拍了拍大儿媳的手以示安慰,叹了口气对众人道:“今日不早了,都回去吧!” 说完便丢下众人由福妈妈扶着去了内室。 知君看着祖母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她知道祖母现在应该是只想一个人呆着,可她也知道明日父亲和二伯父带不回来大伯父,祖母因此会在新春祭祖时宣布大伯父因病去世的消息,可作为一个母亲亲自宣布儿子病逝的消息,这对祖母来说将是她一辈子的心结。 之后多年祖母都困在这个心结中难以释怀,她不能让祖母在陷入前世两难的境地。 见长辈陆续走了出去,知君上前拉了拉沈砚安的袖子小声道:“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沈砚安闻言抬头看了看父亲和二伯父他们,见他们已经走远,便道:“你说。” “哥哥,你知道大伯父为什么非要在道观修行吗?” 闻言沈砚安想了想道:“我听父亲说是大伯父与道观的一个道士一见如故,之后受道士的点拨便就此入了道观修行。” 闻言知君也点点头心想原来哥哥知道的竟也是这些,想来下又道:“若是明日父亲和二伯父带不回大伯父,哥哥你觉着祖母会不会真的把大伯父······” 沈锦铭闻言看这知君道:“你认为祖母会就此和大伯父断绝关系?” “我只怕情况会会比这个更糟。” 闻言沈锦铭定神看了看知君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劝大伯父回来。” 闻言知君摇摇头道:“若是父亲和二伯父都劝不回大伯父,哥哥去了也无用。” “那你想怎么做?” “实在不行就把大伯父绑回来?” 闻言沈砚安惊讶的看了眼知君,就忙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放下心来。 看了看知君道:“你还真是,小舅舅的那些招数,你是都学会了吧!” “胆大妄为?哥哥是想说这个吗?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若是大伯父明日回来了,那咱们就什么也不用做了,若是他听了祖母的话依旧不回来,那就只能用这个招数了,怎么也得让大伯父回来亲自和祖母把话说清楚吧!我不能让祖母心里留个疙瘩,以后日日折磨她。” 闻言沈砚安看着知君良久道:“好,就按你说的做,明日我安排夏冬暗中跟父亲他们过去。” “光夏冬一个可能不够,我在让王莉也跟着。” “也好。” 次日一早,知君早早便去了福寿堂看望祖母,见到祖母时见到她眼下的乌青,知君便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定没怎么睡,都到说知子莫若母,可能祖母也是知道大伯父不会回来的吧!所以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知君假装和往日一样,走到她身边道:“祖母,今日要不要叫裁缝上府里,马上要过年了,给您在做几身衣裳怎么样?” “我还做什么衣服,前些时候和你外祖母一起做了那么多新衣都还没上过身呢!” 闻言知君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那要不我们去首饰铺子看看,买几件钗环首饰?” “你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忙点头道:“在庄子上待了那么久,想出去转转,祖母?” “好,带你去,真是一会都闲不住。”谢老夫人点了一下知君的额头,笑着摇摇头。 等她们到了知君常去的那家铺子见到眼前的情景知君惊讶的愣在了当场,谢老夫人见她掀开车帘却不下去,便问道:“怎么了?” 闻言知君又回到马车掀开一侧的帘子给祖母看,看到了首饰铺子门口挤满了人便笑道:“这回你知道了吧!马上要春节了,这是生意自然红火。” 闻言知君点点头,确实是红火,不过这也得益于他的首饰的样式新颖,很受京城世家小姐夫人的喜欢,不过要说有多好吧!知君倒是也没觉着,毕竟这些和外祖母送她的那些根本没法比。 “祖母要不咱们去如意楼吧!我听说那里也不错?” 谢老夫人闻言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 等到了如意楼,这里的人虽然没有那边多,可跟往日比还是多了十倍也不止。 进了如意楼在一楼看了一圈,论款式和之前那家没法比,可论价格却是那边的两倍,做工确实比那边要好些,也难怪比不上那边人多,不过知君也知道这家首饰铺子真正好的东西都在楼上,他家之所以还在京城屹立不倒,靠的也是楼上的那些名贵首饰在撑着。 能去楼上的多是他们家的熟客,所以在知君提出想去楼上看看时,这里的小厮笑着对知君道:“这位姑娘,现在楼上人已经满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那人脸上虽带着笑容,可眼底却透露着轻视,闻言知君勾唇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上面人下来些我在上去。” 闻言那小厮皮笑肉不笑道:“姑娘怕是不知道我们如意楼的规矩吧!凡是能上咱们如意楼二楼的,都是常年在咱们楼里订购首饰的夫人,姑娘和老夫人看着面生,平日里应该没怎么在我们家买过首饰吧!” 听他这么说,周围有不少夫人小姐看向她们,知君见状皱了皱眉,若是今日只她自己她可能还不会同他计较,可今日祖母也在,她绝不能让祖母因此丢了颜面。 第119章 知君正想上前找这小厮理论,身后的谢老太太却拉住了知君的胳膊。 她回头不解的看向祖母,却见祖母朝她轻轻笑了笑道:“不必和他理论,开门迎客他却把客人往外推,以后不来他家就是了。” “祖母,我忍不下这口气!我不是要同他理论,我要找这家店的掌柜。” 正好说话间楼梯上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了一声:“是你?” 声音清脆,语气欢快跳脱,这声音竟有几分熟悉,闻声知君扭头朝声音处看去。 果然见到了一个一身锦绣,灵动活泼的姑娘,只见她脚步轻快,腰间环佩叮当作响跑到了知君身前。 “真是你,那日回去后我舅母同我说了你是沈家的姑娘,后来听说你来了外祖母家,只可惜那天我家中有事回去了,没见上你。” “郡主,见过长乐郡主。”知君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这身衣着,想起了她便是上次在青云寺里带她上山摘杏的苓儿,只是她今日这身宫装同那日那身打扮,竟一时没认出她来。 “不必多礼,你还叫我苓儿就行,我今日是同母妃一起出来的,她还在上面挑首饰,我待着无趣就下来看看,没想道竟遇上了你,你们也是来买首饰的吗?” 闻言知君轻轻点点头,还未开口旁边的小厮就笑着又凑了上来弯腰朝知君和谢老夫人行礼道:“小姐和老夫人竟认识咱们郡主,是小人眼拙看走了眼,还请小姐和老夫人大人大量绕过小人这一回,以后小人在不会这么有眼无珠冒犯小姐和老夫人了。” 说完还弯着腰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仿佛知君不开口他就一直这个姿势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他对你们不敬了吗?”苓儿见状忙看向知君问道。 “没事郡主,不过是方才我想和祖母去楼上瞧瞧看,被他拦下不让上去。”知君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还有这种事?”苓儿惊讶的看着知君。 知君含笑点点头,却没在说话。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样对待来店里的客人,且不说她们是官眷,就算只是普通百姓你也不能做出阻拦客人的举动,你这和往外推客有什么区别,哼,这店里用不起你这样的人。”苓儿一改刚才的笑语妍妍的模样,语气颇为严肃道。 闻言知君和祖母对视了一眼,她忙看向长乐郡主,问道:“这如意楼是,您家里的产业?” 知君本想问这可是淳王府的产业,话到嘴边才猛然想起这时候大皇子还未受封为王,这时候虽然官家给大皇子赐府别住,可却没有给他封号和封地。 苓儿丝毫没有看出知君的紧张,点点头便道:“这是母妃的陪嫁产业,这些年母妃疏于打理才会如此,走吧!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今日你相中什么首饰我都送你。” 说完她便拉着知君往楼上走去,知君忙回头看向祖母,谢老夫人朝她笑了下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那小厮依旧低着头,听到她们离开他才微微抬起头看向她们的背影,嘴角还露出一抹轻视的笑。 到了二楼知君才发现这里居然还都是雅间,跟着长乐郡主一路走过去,才发现每个雅间内几乎都有人,越往里走越安静,直到走到最里面的那间房她才停下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走进开了门。 “郡主,您回来了。” 苓儿朝她点点头便拉着知君往里走。 李嬷嬷瞧见谢老夫人朝她微笑着点点头道:“原来是沈家老夫人,您快请进。” “母妃,我在楼下遇到上次陪我摘杏子的朋友了,我带她来见见您。” 闻言大皇子妃淡笑着抬起头看向她们。 知君看了祖母一眼,忙和她一起朝大皇子妃行礼,齐声道:“臣妇,臣女拜见大皇子妃殿下。” “快平身,沈老夫人,那日在青云寺我嫂嫂回来便与我说过,这便是你那孙女?” 说着便看向知君,朝她招招手道:“快过来,叫我瞧瞧!” 谢老夫人忙笑着对大皇子妃道:“回殿下的话,这边是我的小孙女,家里排行最小的姑娘,名唤知君。” 闻言大皇子妃笑着打量知君道:“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姑娘,难怪那日苓儿回来对你赞个不停,看你年纪和我家苓儿差不多,你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臣女今年十三岁。”知君恭敬回道。 “几月生的?” “回殿下,臣女生在三月。” “哦!你也是三月的生辰,这么说你正好大苓儿一岁,难怪你们两个投缘。” “母妃我说对了吧!您见了她也一定会喜欢的。”苓儿说着还朝知君笑着挤了挤眼。 知君见状含羞的朝她笑了笑,她确实还没见过像郡主这么直接夸人的。 “是,母妃见了也喜欢,你外祖母是不是说想让你去府上陪她住一段时间,你可以叫上知君长去陪你。” 说着有看向知君道:“她外祖母道也时常提起你,她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子陪着她,说你最合她心意,以后我会让苓儿常去府上陪她,你有空了也一起去?” 大皇子妃笑语嫣嫣,语气温和的和知君说着,看着她平静温和的笑容,知君突然便想起了母亲,她记忆中的母亲也是这个样子的。 “是,小女记得了。”说完知君痴痴的看着大皇子妃又道:“殿下,您真像我母亲。” 知君这话一落谢老夫人忙惊愕的看向知君,然后又朝大皇子妃行礼道:“殿下!” 谢老夫人刚开口就被大皇子妃抬手阻止道:“无妨。” 然后她又微笑着朝知君道:“你说说,我和母亲怎么相似了?” 知君眼眶微微泛红,抬头看向她道:“神态最相似,我母亲已经病逝多年,我至今只记得她的神态,美丽温柔,笑容很温暖,殿下看向郡主时也是这样的。” 闻言大皇子妃淡淡笑道:“这样的神态是天下的母亲在见到自己的子女都会有,你母亲她也一定很爱你。” 闻言知君重重的点点头道:“是殿下,我也很爱我母亲,她虽然不在了,在我心里她永远在。” 大皇子妃静静的看着知君,淡笑着朝她招招手,然后又把身边的苓儿拉到身边,把她和知君的手都握在手里道:“好孩子,你以后想你母亲了,随时都可以来皇子府看我,我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芙蓉糕吃。” 闻言两个小姑娘都淡笑着看向了对方。 第120章 回去沈府的马车上知君看着大皇子妃送她的两套首饰,脸上还的笑意一直都没下去。 “得了两套首饰就这么高兴?”谢老夫人见她一直笑眯眯的盯着那两个盒子,笑着摇头看向知君。 “祖母,我没想到大皇子妃这么的宽厚亲切,她给我的感觉很像母亲,祖母你说她和我母亲长得像吗?” 谢老夫人认真的看着知君,见她神色无异,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你母亲自小在临安长大,长相温婉秀丽,五官小巧精致;皇子妃性格温婉但长相却是明艳大气,和你母亲长得不像,但是性子很像。” 知君点点头道:“她给我的感觉和母亲很像,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口就说出来她像母亲了,可能就是感觉吧!” 谢老夫人笑着摸了摸知君的长发道:“大皇子妃这些年也是不易,大皇子身有残疾,常年病着,她一个人支撑着皇子府的体面,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大皇子注定与那个位子无缘了,这对她们母女而言也算是幸事。” 闻言知君点点头,苓儿的性子活泼开朗,单纯可爱,完全与其他皇室子女的满腹心机不同,这也得益于大皇子失去了皇位竞争的资格,且大皇子只有苓儿一个女儿,对其他皇子而言,大皇子一家完全不可能对他们产生威胁。 回到沈家,正好刚到午时,到了福寿堂见父亲他们还没回来便松了口气,就先陪着祖母用了午饭。 未时末父亲和二伯父回来了,知君听到消息后便先去了前院,见到的却是父亲和二伯父两人都黑着脸看向她。 知君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昨晚给哥哥出的主意让父亲他们知道了。 她心里正想着她一会怎么说才能把这事给圆过去时,二伯父突然笑着看向她。 “君儿,多亏了你派了这个丫头跟过去,若不然我和你父亲今日还真请不回你大伯父。” 知君朝他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然后又看了看父亲的脸,见他比刚才时好了很多,看向她时也不是刚才要发怒的样子,知君疑惑的看了看他们身后没见到有人,便朝沈锦铭笑了笑道:“父亲既然大伯父回来了,他现在在那里呢?祖母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听到知君提起沈锦佑,沈锦铭一瞬间又黑了脸,僵硬的看了看沈锦萧才道:“他这会儿在门口的马车上不敢下来。” “嗯?为什么不敢下来。”说着知君就想去门口瞧瞧。 可知君还没走两步,就被沈锦铭拉住了胳膊。 “你别去,你大伯父这会儿不方便见人,你先回去陪着你祖母,就说我们一会就带着你大伯父去拜见她老人家。” 知君见父亲说这些话时神情有一丝怪异,什么叫大伯父这一会儿不方便见人,他既然已经回来了,怎么不赶紧去见祖母,知君困惑的看了看大门处,然后又看了看忍着想笑又不笑,脸上表情十分丰富的二伯父,见他这样知君指着他看向父亲道:“二伯父这是?” 沈锦铭瞪了沈锦萧一眼,然后又看向知君道:“你先回去,有什么话一会见了你祖母再说。” 知君见父亲好似不想告诉她,便忍下心中的好奇,点点头又回了后院。 “初桃,你先回趟梅香馆,去看看王莉回来了没?” 路上知君越想父亲和二伯父的表情越不对,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原因让大伯父都回来了,却躲在马车里不肯下来,而她刚见到父亲他们时他们两个的脸上明显是愤怒的,既然不是针对她,那这怒气一定是对大伯父的。 带着一肚子的怀疑知君进了福寿堂,祖母这时正闭眼坐在罗汉床上等着他们,知君看了眼福妈妈,她给知君轻轻摇摇头。 二知君却朝她点点头,走到谢老夫人面前轻声道:“祖母,父亲他们已经到外院了,大伯父也回来了。” 闻言谢老夫人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目光看着知君。 “父亲让我告诉您,让您稍等一会,他们一会就过来。” 谢老夫人这才放下了提着的心,慢慢端起了手边的茶,提起杯盖慢慢刮开上面的茶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把杯子又放到了黑漆木的炕桌上。 一炷香后,知君见他们还没过来,便开始坐不住了,看了看祖母依旧神情淡定的坐在罗汉床上,知君便又耐着性子坐了会,终于在知君第三次想起身时,院门的婆子来传父亲他们来了。 等他们进来,知君见到了那个上辈子只在小时候见过的伯父,只见他穿的是一件圆领袍子,头发束成一个发髻,横插着一根玉簪,蓄着胡须,样子和父亲又三分相似,气质却和二伯父很像。 他们进来后先给祖母行了大礼。 谢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嘴角带起了一抹微笑道:“既然回来的就好,都起来吧!” 等他们都起来后知君才上前给他们行礼。 “知君见过大伯父,二伯父,见过父亲。” “知君长大了,今日的那个丫鬟是你的人?”沈锦佑突然对知君道。 闻言知君疑惑的看向他,听大伯父这语气好像有些不善啊!难道说是王莉得罪了他? 压下心中的疑惑,知君淡笑着应道:“回大伯父的话,那丫头会些功夫,我就让她护着父亲和二伯父去了道观,她,没给您添麻烦吧!” “她!”沈锦佑咬牙说出一个字后顿了下又道:“她能给我添什么麻烦。”他说这话时虽笑着,可知君愣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团火。 知君见了看父亲,见他神色如常,便笑着朝大伯父点点头道:“那便好,她性子跳脱,若是她真给大伯父惹了什么麻烦您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惩罚她的。” 沈锦佑见知君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又看了身边的两个弟弟一眼,见他们两个还是那副嘴脸,咬了咬牙,又瞪了他们一眼,才对知君拜拜手道:“没,没事。” 谢老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看了眼大儿子对他道:“你媳妇为你操持一个家不容易,你先回去看看她吧!晚上再来这边咱们一家子好好吃个团圆饭。” “是,母亲。”沈锦佑弯腰朝谢老夫人行了个礼,临走时又瞪了两个弟弟一眼。 等他走远,谢老夫人才看向他们两个道:“说说吧!你们两个怎么着他了?” 闻言沈锦铭看向沈锦萧,而沈锦萧也看向沈锦铭,两人互相推诿,谁都不想说出口。 第121章 见状知君就更加好奇了,充满了求知欲的大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看着他们。 等了会谢老夫人见他们俩都不说,便皱了皱眉道:“怎么?都不想说?” 顿了顿又看了看他们道:“老二你说。” 闻言沈锦萧只好站了出来道:“回母亲的话,今日我和三弟去道观找大哥时,他正在闭关,说是要修炼九九八十一天,这期间不让人打扰,起先我们当大哥这是在找借口骗我们,就派了人去查探,之后才知道大哥已经闭关了一个多月了,本来知道后我们就想着先回来和您说明情况在做打算,可谁知砚安身边的夏冬和知君的那个丫头竟然直接把大哥扛了出来,大哥出来的时候身上裹着被子然后直接被放进了马车里。” “回来的路上大哥骂了我和三弟一路,我们怎么给他解释他都不听。”沈锦萧委屈的看向谢老夫人,那表情竟像是在在告状。 闻言谢老夫人竟然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桌子惊喜的问:“这么好的主意是谁出的?” 闻言沈锦萧看向了一边还处于呆滞状态的知君,见他的眼神看向知君,谢老夫人也看向知君问道:“这主意是你出的?” “嗯?”知君还没反应过来,沈锦萧便忙辩解道:“母亲不是君儿,是她那个丫鬟出的主意,夏冬执行的。” “好的很,他们两个今日立了大功,都重重有赏。”说着谢老夫人便给了福妈妈一个眼神。 接着她看向知君道:“一会让福妈妈把银子给你,你替我交给他们两个。” “是,祖母。”知君这才在脑子里把事情串联了出来,难怪当时父亲说大伯父不方便见人,原来他是被夏冬扒了衣服,所以才没办法见人的,难怪他刚才穿得不是道袍而是普通男子的常服。 之后知君带着福妈妈回了梅香馆,见到王莉时她正吃着麦冬从识君阁带来的点心。 “姑娘,我把你交代的任务完成了,你打算怎么奖励我?”王莉见到知君回来,忙把手中的点心全都塞进嘴里,站起身笑着对知君道。 看着她这样还没心没肺邀功的样子,知君真是哭笑不得,回头看看福妈妈。 “王莉姑娘,这是老夫人赏你的,说是今日大老爷能回来,你功不可没。”福妈妈笑着向前把一袋银子交到了王莉的手中。 “老夫人竟然赏了我?”王莉笑着打开荷包看了看里面的银子。“这么多?” “福妈妈您帮我谢谢她老人家。”王莉笑着把银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老奴一定帮你传达给老夫人。”说完王妈妈朝知君福了福身道:“姑娘,若无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知君笑着朝她点点头道:“劳烦妈妈了!” 福妈妈走后,知君就把王莉叫到了房中,进屋后她头疼看着王莉问道:“你和我讲讲你们今天去道观的具体情况。” “今天我们到了道观后你二伯父就把来意和那看门的小道士说了,然后我们就进了道观,进去后他们就在道观的后院等着,我和夏冬就摸进了那个老道士的房间,进去后才发现你大伯父也在里面,我和麦冬就把你大伯父给掳走了。” “怎么掳走的?”知君惊讶的看着王莉。 “还能怎么掳,当然是打晕了后扛走啊!”说着王莉还比划了一个手刀。 “那你们为什么还,还脱了大伯父的衣服呢?” “当然是怕他醒来后闹着要回去,把他的衣服脱了,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呵呵,你倒是聪明。”知君摇摇头哭笑不得的赞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说着王莉还颇为自得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知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道:“你一会儿就回识君阁继续和王玲一起帮我打探消息,大伯父在府上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出现。” “我知道,我懂,我本来就打算把情况和姑娘说明后就去茶楼,之后这段时间就让王玲来和姑娘回禀探听的消息。” 闻言知君无奈的笑着朝她点点头:“知道了,没想到你还会害怕我大伯父。” 她不赞同的摇摇头道:“姑娘我才不怕他,就是你这大伯父的嘴他太毒了,你不知道从道观回府的这一路他骂得有多脏,整整近两个时辰的路程啊!他愣是一刻不停地骂到了城门口,你说他不是修行的人吗?怎么修行的人都是整日研究怎么骂人的吗?” 说着她又摇摇头道:“打又打不的,骂又骂不过,我还是先溜了。” 说完她朝知君抱了下拳,转身推门便走了。 见状知君愣了一瞬,看着门口王莉的背影便笑了起来,难以相信大伯父的嘴居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王莉都知道怕了。 晚上的家宴上,知君时不时便看向大伯父,她实在是好奇大伯父骂人时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看他着他和父亲差不多的长相,以及他如今在祖母面前的行事做派,很难把他和王莉口中的大伯父对上号。 晚饭过后,知君本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却不想刚出福寿堂的院门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沈锦佑。 见到他知君心虚的不敢上前,离他远远的便开始行礼问安。 见知君不敢走近自己,沈锦佑笑了笑,朝知君走近几步直接问道:“你那个丫头呢?” 闻言知君心道果然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王莉,不过幸好王莉回了茶楼。 “回大伯父的话,侄女不知。” “什么?她不是你的丫鬟吗?她去了哪你会不知道?”沈锦佑激动的对知君道。 他的声音引来了刚出福寿堂的沈砚安,闻言他忙上前站到知君面前对沈锦佑道:“大伯父,不知您问君儿的丫鬟做什么?” “你还问我问她的丫鬟做什么,你来的正好,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厮呢?今天和她那个丫鬟一起去道观那个。” 沈砚安闻言看向知君,知君朝她笑了笑,然后从沈砚安身后站出来,硬着头皮看向沈锦佑道:“大伯父,今日是我指使他们两个无论如何要把您带回来的,您要是有什么不满的,知君甘愿受罚。” “你!”沈锦佑气的在知君面前来回的踱步,最后站在知君面前盯着她看了看。 感受到他的眼神,知君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他。 “哼!”沈锦佑朝知君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直到感觉到他已经走远知君才慢慢抬起了头,见他真的走了才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出了什么事了?”沈砚安看着知君问道。 “你还不知道?夏冬没和你说吗?” “我从书塾直接来了祖母这里,还没见过夏冬。” 知君看着哥哥,张张嘴,最后还是难以启齿,看了看他道:“哥哥,你还是回去问夏冬吧!哥哥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沈砚安。 第122章 春节将至,府上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自沈知愿出嫁之后,祖母便把掌家之职交还给了陆夫人。 这几日府上虽忙,不过也是陆夫人同东西两府的两个伯母忙,虽说已经分了府,不过每年的的春节还是三家一起过的,这也是祖母分家前定下的规矩。 他们都忙着,知君却也闲不下来,除了陪祖母每隔一日去趟小舅舅那里,其他时间知君都在茶楼的后院,她开始琢磨着想在开几家铺子,想着这趁这段时间有空,她要好好琢磨琢磨做什么。 茶楼生意的红火给了知君很大的信心,她想在涉猎一些其他的行业,这几日她和小舅舅谈论下来她才发现,京城是这天下最难做生意的地方,这里虽然皇城脚下,法度森严,但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多数也都是背靠着世家贵族,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得罪哪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她的调查以及王玲王莉她们探听到的消息,她知道多数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行业,大多都把持在这些世家手中,知君只能选择他们没涉猎的行业。 不过好在她背后还好有陈家和小舅舅,陈家世代经商,生意上涉猎很广,不过陈家最赚钱的生意却是小舅舅开通的商队,他们来往中原与西域诸国,能带来很多稀罕的物件,这些生意京城虽然也有人做,可那些人哪有她近水楼台先得月,靠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理由知君成功说服了小舅舅。 识君阁三楼,此时知君正听着琴师的奏乐,想着她能开的铺子,边想边写,时不时还想到了什么又把之前写下的在划掉。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沓纸,而屋中初桃时不时把窗子打开通通风,然后不时的还往知君身边的炭盆里加碳,直到知君终于放下了笔她才上前道:“姑娘要不咱们出去走走,您在这屋里已经坐了一上午了,这屋里一直烧着碳,闻久了头疼。” “好吧!那咱们就出去走走。”说完赶紧把自己刚刚写的东西又整理出来,你说是拿上才起身。 “你把我写的这些东西收好,这些等年后我要拿给小舅舅看,桌子上的那些,你让人送到后院我的书房里去。”知君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站起身扭了扭腰对初桃道。 谁知道知君刚打开雅间的门就见到了迎面走来的王宴礼,见到他的那一刻知君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她脑子里出现一片空白,好像想不起来对面的人是谁,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只是本能的出现心跳错乱,尽管她觉的如今自己已经完全忘了他,毕竟自从临安一别他们便再没见过,一开始还会时常想起他,想见他,可慢慢的她不再会想起他了,甚至最近王玲给她汇报最近朝中的事情提到他时,她心里已经没有了波动。 可为什么这次见到他她还是会不知所措,直到王宴礼带着王五走到知君的面前,知君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面带微笑的朝王宴礼行了礼道:“表叔爷今日大驾光临,是我这茶楼的荣幸,不知您是否知道我小舅舅如今也在京城,我这就派人把他喊过来陪您。” 说着知君就抬步想走,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听到王宴礼道:“过来,给我泡茶。” 他说完也不管知君是否会答应便直接进了知君身后的雅间。 听着他这命令似得口吻,知君闭了闭眼转身又回了房间。 进去后就见到他坐在了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知君忙道:“要不去留给您的那个雅间喝茶?” 闻言王宴礼却抬头淡笑着看向知君道:“不必麻烦,你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说着他看了一眼还在烧着水的红泥小炉。 知君见状也不好在撵他离开,只好在他面前坐下,看着炉子等水烧开。 见她坐下后只盯着炉子,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王宴礼打量了她一会才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啊?您说什么?”知君闻言惊愕的抬头看向王宴礼。 见她终于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王宴礼笑了笑道:“上次我让人给你递信约你去食鼎斋,你为什么没去?” 知君闻言张了张嘴,刚想说他什么时候让人给她递信了,突然想起来早在她去温泉山庄前有一次她收到了食鼎斋掌柜的口信,只说邀她去吃饭,当时她没见那人,让麦冬出去打发了。 见她不回答,王宴礼笑了笑道:“算了。“ 然后顿了顿又道:“水开了。”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知君看去。 闻言知君忙看向炉子,见水果然已经烧开了,便拿起一边的巾帕垫上手柄提起水壶开始泡茶。 王宴礼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泡茶,这一会也不再说话了。 知君感受到他的目光,也不敢在抬头看他,只让自己尽量忽略他的目光专心的泡茶,屋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静谧中,直到知君把茶盏递到他的面前。 “您请。”知君把茶递给他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盏。 “在温泉庄子上住的好吗?”抿了一口茶王宴礼突然问道。 “挺好的,那边很安静,也不冷,很适合冬日过去小住。”知君并不惊奇他知道自己去了温泉山庄,毕竟自己身边有他的人,她也从来没指望她们两个能帮她隐瞒。 闻言王宴礼只是点点头,然后又端起茶喝了起来。 第123章 室内又是陷入了一阵的静谧,知君抬头看了看王宴礼,见他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便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一旁花几上的一盆红梅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宴礼又突然开口问道:“听说你最近在探听朝中的消息?” 闻言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王玲王莉她们两个果然靠不住,最后还是告诉了他。 她想了想便淡定的回答道:“是。” 也不多说,反正他什么都知道,知君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茶盏慢慢喝着茶,不再看他。 可她这动作在王宴礼看来就像是模仿大人样子的孩童,怎么看都有些稚嫩。 他只勾了勾嘴角压下心中的的笑意,对她道:“你想知道什么?说给我听听,说不准我能告诉你。” 闻言知君看了看他,见他十分认真的样子,知君动了心思,心道本尊在这,她还费那么多心思打听什么,不问白不问,可又一想他若是问自己打听这些做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她定神想了想。 王宴礼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嘴角再次上扬,果然这丫头还是没什么长进,心里想什么面上一点也不回隐藏。 见她这样,王宴礼也不急,反而更加气定神闲的往后靠了靠,神态悠闲中又透着一丝慵懒,手中还把玩着茶盏,这样子竟像是在家中一般随意。 知君刚想开口就见到了这样的王宴礼,这和她以往见到的他样子很不同,他以往向来都是身姿挺拔如玉,言谈举止间无不透露出一种沉稳与从容,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今天她在他身上竟然看到了一丝慵懒,那淡然的神态像极了一个人,对小舅舅,想到这知君好奇的看着王宴礼道:“表叔爷,您怎么会和我小舅舅成为好友的?” “嗯?”等了半天他没想到知君竟会问他这个。 “为什么这么问,我和遂安不能是朋友吗?” “也没有,就是觉着我小舅舅和您完全是两个性格的人。”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王宴礼淡笑着看向知君,这个问题他很好奇,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 “您,您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且年纪轻轻便位居尚书一职,是我大梁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知君说完便低头喝茶掩下尴尬,心道是你让我说的,不就是评价他嘛!夸就对了,而且她也不是胡说的,百姓都是这么评价他的嘛! 闻言王宴礼嘴角抽了抽,他虽然久经官场,什么样奉承的话他都听过,早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无论他听到什么都能做到不形于色,可像她这么不走心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一听就是外边百姓评价他的话,而且这些话早在他十五岁被封为状元时就已经听过。 当他听到她说这些时,还是会有些许的不自在,不过见她说完便低头不敢看自己的样子,王宴礼还是没忍住勾唇笑了笑,原来感到不自在的不止是他便打趣她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不过还真是惭愧,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 闻言知君微微皱了下眉,他怎么还跟她谦虚上了,自己这会儿该说什么,说他不必谦虚,然后在硬着头皮想些新鲜的词在夸赞他一番。 可还没等她开口王宴礼便道:“听说最近你想在开几家铺子,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闻言知君忙抬头看向王宴礼,他又知道了,怎么好像自己在他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表叔爷,您派王玲王莉在我身边,不会就是为了监视我吧!”知君语气有些冷,可她实在是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听她这么说王宴礼却并未料到她会因此生气,但他依旧神色自若,看着她道:“你误会了,这件事是遂安跟我说的。”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她没料到居然会是舅舅和他说的,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可她是不会和他道歉的,这件事不是王玲她们告诉他的那其他的呢?让她们帮她探听消息这事,除了王玲王莉她们两个她可没告诉其他人,这事就连祖母她们都不知道。 见知君依旧冷眼盯着自己看,王宴礼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道:“我承认你让她们探听朝中大臣谈话这件事是她们报给我的,除此之外我便没再让她们给我递什么消息了,你放心,她们以后只是你的丫鬟,我既把人给了你,就不会在命她们为我做什么事,以后除了有关你安危的大事,她们不会在给我传递什么消息。” 见他这么说知君也知道是自己不知好歹了,毕竟人家培养出来像王玲王莉她们这样的人肯定花费了不少时间,就这样给了她,自己还责怪人家,抬头看了看他道:“对不起表叔爷,是知君小人之心了。” 说完拿过他面前的茶盏,重新给他沏了一盏,双手端起递给他:“您请喝茶,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见她情绪变得如此之快王宴礼低头也无奈的笑了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知君摇摇头,仿佛刚才变脸的不是她,一脸讨好的笑道:“没有生气,我怎么会和您生气,您对我这么好。” 闻言王宴礼嘴角微勾接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把茶盏轻轻放到桌子上,什么话也没说,不过行动却说明了一切。 见他喝了自己倒的茶,知君朝他笑笑道:“这么说您也不会和我生气了?” 闻言王宴礼淡笑着看向知君,眼神里满是宠溺,这是他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神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可以这么轻易的流露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他自幼便由祖父亲自教养,少时祖父便教他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少时无论祖父给他安排多繁重的功课,受过多重的伤,在家人面前他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喜怒哀乐轻易的出现在脸上,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习惯,他对外始终都是淡定从容的状态。 他真正做到了心如止水,成了祖父心中最完美的接班人,这让他就是遇到了在大的变故他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 第124章 知君望着王宴礼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一幕和前世他在梅林看向自己的一幕相重合,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而前世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一丝她当时看不明的情绪,她当时回去想了想以为那是对她不争气的气愤。 可如今看来他不应该会对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晚辈说那么多话,更不可能会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自己。 “表叔爷,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我是说除了我五岁那年去您府上请王神医那次,我们是不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 闻言王宴礼眼中闪过一抹的惊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知道,就是觉得我们应该见过的。” 闻言王宴礼突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 “这么说真的见过对不对?”知君惊讶的看向王宴礼,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星光,似一汪春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对,你小时候第一年去临安那年,我去临安暗查私盐,从拍花子手中救了你。” “原来是真的,我知道那次我小舅舅带我出府,后来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长的很像娘亲,便自己一个人跟着跑了过去,后来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再醒来就回到了府上了,舅舅说是我自己在街上走丢了,然后又自己一个人找回了府上。” “没想到当时遇到了您,难怪小舅舅说的我都没什么印象,可您当时为什么也没和舅舅说过这事呢?” “当时是官家派我暗中去的,当年江南地区私盐泛滥,我们过去是追查到了一个私盐贩卖的暗线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所以把你送到陈府我们就查案去了。” 闻言知君点点头,想来救自己他当时也是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的。 “不管怎么说,您当年都救了知君一命,若没有您当年的出手相救,只怕我如今已不知身在何处,是否还有命活着。” 说着子君便站起身,朝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谢表叔爷当年救命之恩。” 见状王宴礼连忙拉住了知君的胳膊,阻止她下跪:“你快起来,我当年救你不过是碰巧遇见了,没有不救之理,我今日告诉你也不是为了受你这一礼的。” 闻言知君看向了王宴礼,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的闻到道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等她站直了身体才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竟然这么矮,她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这件事于您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您的恩情我不能不报。” 闻言王宴礼好奇的低头看着她,眼含笑意:“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报答我。” 知君看道他眼神中的戏谑,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以身相许?不行不行,知君在心中立马否掉,可她脸上的一抹红云却透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那个,我以后赚的银子分你三成。”知君心疼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她想用银子能解决的事情她才不会傻到赔上自己,何况就她这个身份就算她愿意,王家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自己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她只想好好的赚银子然后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又不缺银子。”王宴礼悠悠道,眼神里还是满是笑意地看着知君。 听他这么说知君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他这是嫌少?还是说他想要别的,可自己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吗?难不成是想要她的识君阁? 知君心中一瞬间冒出无数的猜想,最后她咬咬牙伸出了四根手指道:“四成,不能再多了。” “我要你银子做什么,我说了,不缺银子。”王宴礼依旧是淡笑的模样。 闻言知君皱皱眉,心道这下麻烦了,狐疑的看着他:“那您想要什么您说,我一定想办法给您办到。” 顿了顿她看着王宴礼扬了扬眉又道:“当然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才可以。”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王宴礼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也不要你的银子,接下来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若是京中传出什么有关我不好的消息,你都不必相信,只管安心做好你自己的生意,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遂安。” 听他突然这么说,知君本来就提着的心这下更加慌乱了,虽然明知道他最后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万一呢?万一这次和上一世有所不同,中间突发了什么事情呢?毕竟自她重生后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的。 “表叔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做的事是有什么危险吗?”知君此时心里很乱,她害怕会因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毕竟她不能保证有些事情不是因她的重生而有所改变,前世这时的桑丞相可没有因为赈灾的事情被连累在家中思过,而且就连这次灾情前世京城也无人知晓。 “告诉你这些事怕你到时候猛然听到什么消息伤心难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依旧只是淡淡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家常事。 可知君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危险,不然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并不能帮上他什么,在他心里只怕还当自己是个孩子,还怕到时候他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会吓到自己,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信的,您自己也要小心,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相信你做的事一定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事,我等您事成之后回到京城,我请您喝酒。”知君笑着对他说,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很乐观轻松的样子。 闻言王宴礼眼神含笑的看着知君:“你小小年纪还会喝酒?” “嗯?”知君摇摇头:“不会,可小舅舅会,让他陪您喝,我给你们倒酒怎么样?” 说完知君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 可王宴礼却看着知君淡笑着不语,过了一会,知君见他只小看着自己并回答,正想问他怎么了,这时他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笑笑道:“一言为定。” 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知君看着他拉开了门然后只是背着她摆了下手,然后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第125章 王宴礼走后,知君也回了沈府,马车上她一直出神的想着王宴礼同她说的事,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呢?不说的话她现在还好好的,只想着这个年怎么过就好了,可他却偏要提前告诉自己,还说是免得到时候自己知道后会受到惊吓,可现在她就已经开始心神不宁的替他担心了怎么办? 回到梅香馆,这天夜里知君失眠了,这是她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失眠,前世那时候她倒是经常的失眠,一开始只是很难入睡,到了后来更是整晚整晚的难以入睡,这使她的身体很快便药石无医了,直到最后的那几天她才如愿的睡着了,每次都睡一睡一整天,每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是醒着的,最后那天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那时的脑子却是十分的清明,她那时把这一生都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心中只留下了无限的悔恨,只恨自己若是没有遇到杜怀青就好了。 可如今想来她到死都还有执念在杜怀青身上,可如今再想起那个人心中竟然如此的平静。 她再次为一个人而失眠,可这次不是为了杜怀青,而是王宴礼。 躺在床上脑子里止不住的就想起他今天上午说过的话,他告诉了自己前世她不知道的事,他曾救过自己一命,也难怪前世他会那么看自己了,那时他一定在想当年还不如不救自己呢,毕竟最后她还是那么没有价值的死了,还真是窝囊。 知君是越想越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终成功的把初桃吵醒了。 “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初桃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刚醒,她身上披着一件袄子,手里端着烛台慢慢从外边走了进来,进来后把知君床边的两个蜡烛引着,才掀开帏帐看向知君。 “我睡不着。”知君苦恼的看着初桃。 “姑娘失眠了吗?奴婢去给您泡些安神汤来。” 知君连忙拉住初桃的胳膊道:“不必去了,你上来陪我说会话吧!” 说着知君往里挪了挪身子。 初桃看了看知君的动作笑了笑道:“姑娘已经好多年没让奴婢陪着你睡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姑娘有心事?” 知君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初桃见知君不语,便知道她不想说:“姑娘等一下奴婢,我去抱床被子来。” 不一会初桃不仅抱了床被子,还把褥子也抱了来,她没上床就在知君的床榻边又铺上了一层褥子。 “你这是做什么?”知君见她这么会还没上来,看了眼才发现初桃在地下铺褥子。 “姑娘大了,奴婢不能在像小时候一样没规矩了,姑娘你安心睡,奴婢就在这里陪着你。” “这么冷的天你睡在地上不得冻感冒了?”知君看着她担心道。 “姑娘忘了,这屋里烧了地龙,地上暖和着呢!再说了奴婢还是在脚榻上睡,姑娘的脚榻上还铺了厚厚的地毯一点都不会冷,不信你摸摸。” 闻言知君当真沿着床边趴下来摸了摸她的褥子,又摸了摸 主仆两个一个躺在床边,一个睡在脚榻上,两个人还像小时候一样说着话,直到将近丑时两人才打了个哈欠睡下,这一觉就睡到了辰时末,若不是初桃来喊知君可能还要在睡下去。 “几时了?”知君揉着睡眼,声音里带着刚醒的软糯。 “快巳时了姑娘,五哥儿都派夏冬来问了姑娘几回了,姑娘快起来去看看吧!” “都这么晚了,哥哥叫我去看什么?”知君边抬手穿着衣服边看向初桃。 “奴婢也不知,夏冬只说等姑娘过去了就知道了。” 闻言知君点点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多时便洗漱穿戴妥帖去了飞鸿轩。 进去后就见到夏冬笑着朝她过来道:“姑娘,您可算来了,我们哥等了您好久了。” 闻言知君笑了笑:“哥哥叫我来做什么?” “姑娘您去了就知道了,哥现在就在书房里。” 到了沈砚安的书房知君见他还在看书,便站在门边敲了敲门框。 闻声沈砚安抬起头看向门边,见知君正微笑着望着自己,忙放下书道:“等你多时了。” “哥哥等我做什么?”说着知君便走进了书房。 “等你一起写春联。”沈砚安淡笑着道。 “写春联,等我写?”知君惊讶的看向沈砚安。 “对啊!等你一起。” “哥哥,你饶了我吧!就我那手字哪好意思拿出来见人啊!”说着知君就想往外逃。 沈砚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知君道:“我知道不是你写,你来磨墨,我来写。” “真的?”知君狐疑的看着他。 “自然。”沈砚安果断的答。 “那好吧!”说着知君就走到了书案后面看了看已经放好的砚台和墨,拿起来就准备墨。 “等一下。”沈砚安出声阻止道。 “嗯?怎么了?” 知君见到他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包东西,然后放到了知君面前,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打开。 “这是什么?”说着知君打开了那包着的纸,看到里面金光闪闪的,她惊讶的看向沈砚安。 “金粉?” 沈砚安点点头:“放些金粉在墨汁里。” 闻言知君慢慢的倒了些金粉在砚台里,然后抬头看看沈砚安,见他点点头,她才小心的加了些水进去开始磨墨。 “哥哥,为什么要我来磨墨吗?”边磨墨知君边问沈砚安。 “这么多年每年过年我写春联时,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帮哥哥磨墨,今年终于等到你在京城了,自然要让你来帮哥哥磨墨。” 说完沈砚安笑看着知君道:“君儿,你好好练练你的字吧!” 闻言知君惊讶的抬头看向沈砚安:“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字难看?” 闻言沈砚安笑着摇摇头道:“我倒不是嫌弃,就是希望明年你能和哥哥一起写春联。” 闻言知君斜睨了沈砚安一眼道:“那哥哥还是换个愿望吧!不如明年你和砚溪一起写,我来给你们磨墨?” 说完知君还点点头道:“我觉得还是这个愿望有可能实现。” 闻言沈砚安大笑起来道:“你呀!算了,还是让你磨墨吧!” “好了。”说完知君放下了墨在砚台边上。 知君看着沈砚安拿起毛笔,蘸取浓墨,笔锋所至,字迹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最后一气呵成。 上联写着“福满门庭春意暖”,下联则是“家和美满福星高”,横批是“新春如意”。 第126章 家中房屋众多,知君在飞鸿轩陪着沈砚安写了一天的对联。 除夕夜知君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围坐在一起,吃上了这顿她已经多年不曾吃过的年夜饭。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香气扑鼻而来,家人都在,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少时知君梦里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饭后,全家人要一起守岁,大伯母、二伯母和陆夫人都围坐在谢老夫人身边,边喝茶边吃着干果;大伯父、二伯父和父亲坐在一边也谈论着什么,二哥哥沈砚贺,四哥哥沈砚禹和哥哥他们在外边院里放着烟花爆竹,而知君此时正和沈砚溪站在门边看哥哥们放烟花。 “七姐姐,我们也过去好不好。” 沈砚溪看哥哥们在放烟花也想过去。 “砚溪听话,咱们就站在这里看好不好,那边太危险了,等你在大些姐姐就带你放烟花。” 知君柔声的哄着沈砚溪。 “姐姐骗我,姐姐都这么大了还不敢放,等我大了姐姐就会放烟花了吗?” 知君被小不点问的哑口无言,低头看看沈砚溪,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正忍笑的初桃。 “谁说姐姐不会放烟花的?姐姐在临安每年都会放很多烟花的,不信你问初桃。”说着她朝初桃眨眨眼。 闻言沈砚溪果然看向初桃,初桃忙点点头道:“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她在临安都是陪着舅老爷一起放的。” 初桃说完还看了看知君,知君朝她笑着点点头。 “那好吧!姐姐答应我,等我在大些了姐姐一定也要带我放烟花,放好多好多的烟花,还有炮竹。” “好,姐姐答应你。” 话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刹那间天空被点亮,五彩斑斓的烟花子啊空中绽开,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美丽,沈砚溪见到激动的拍着小手,欢呼着,眼神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在欢声笑语中,知君度过了这一世她的第一个春节。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初桃她们就把知君从被窝里叫了出来,四个人分工明确,很快就给知君装扮一新,新衣服,新首饰,新鞋子,就连她手中捧着的手炉都是新的。 出了梅香馆知君才发现下人已经把昨日她和哥哥写的那些春联贴在了门上,看着红红火火的春联,知君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年味,心里豁然开朗,新年新气象。 她去了福寿堂给祖母磕头,顺利的拿到了今年的第一个红封,知君笑着接过了祖母手里的红封。 不多时哥哥他们也来向祖母拜年,当然他们中还有小不点沈砚溪,知君站在一边笑看着三个哥哥中间夹着一个小不点,而这个小不点却要和哥哥他们一样向祖母行跪拜礼,而且他的动作竟是一点都没有出错,知君看了更是对沈砚溪喜爱了,眼神一直在他身上,心道怎么这么可爱。 向祖母拜完年,哥哥他们还要跟着父亲他们去家庙祭祖,而知君就跟着祖母和大伯母她们一起去拜神佛,等一切祭拜礼走完,这时天才亮了起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饭后又开始各自忙活。 父亲他们要拜访同僚,相互拜年,而家中主母也要在这时候开始走动。 这天即便是没有亲友可以拜访也要去街上走一走,这是京城的一种民俗,称“走百病”,人们会子在这一天走出家门,祈求身体健康、祛病延年。 知君陪着祖母坐在马车上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马车甚是都很难走动,街上聚满了人,还有耍龙灯、舞狮子的,直到等他们的队伍过去,马车才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等到了陈府已经快巳时了。 见到陈老太太,知君边忙上前给她磕头拜年,自然又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封,接着又见了小舅母赵紫芙,她也同样给了知君一个红封,等见到陈遂安时她正要给他磕头拜年却被他拉了起来。 “你不用跟我磕头,我没红封给你。” 闻言知君撅嘴看着陈遂安。 “你舅母不是已经给你吗?那个也算是我给你的。”陈遂安很厚颜无耻道。 “没有就没有吧!谁让你是我舅舅呢!该磕头还是要给您磕的。”说着知君便朝他磕了一个头。 “知君祝舅舅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八方来财、福星高照、万事大吉。” 闻言陈遂安的嘴抖了抖道:“你还真是把爱财刻进了骨子里,就连这祝福都充满了铜臭味。” 闻言知君朝他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他,站起来便走到了外祖母身边。 “有你这么做舅舅的吗?外甥女你给你磕头拜年,还说了那么多吉利的话,你到好连个红封都不给,也忒小气了。”陈老太太丝毫不给自己儿子面子道。 “母亲她现在缺这点银子吗?识君阁经营那么好,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吧!”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然后朝知君招招手道:“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什么?” 闻言知君看了看外祖母,见她眼中也是疑惑,又看了看小舅母,见她笑着看向自己,并示意自己过去,显然她是知道那是什么的。” 知君心怀忐忑的走到小舅舅面前,只见他直接把那沓子纸放到了知君手中:“打开看看,舅舅给你这些不比红封强。” 知君打开就见这居然是一间间铺子的房契,有的带有地契是买下的,有的有租赁文书是租的,她一张一张的看完见足足有十二间铺子,她惊讶的抬头看向陈遂安:“舅舅,你这是?” “你上次不是说要在开几家铺子或店面吗?我这几天就帮你四处看了看,这几家位置都不错,有几家是我直接买下的,地契上是你的名字,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嫁妆,另外几家是租的,我交了三年的租金,就算是给你的红封了。” 闻言知君红着眼睛看着陈遂安,撇了撇嘴道:“小舅舅。”话还没出口竟带着哭音。 “哎!你可别哭啊!这大过年的。”说着陈遂安竟不知所措起来,又是给知君抹眼泪,又是拍肩膀的,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知君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也破涕为笑起来:“舅舅,你笨死了。” “你还真是,又是哭又是笑的,丑死了。” 说完陈遂安还十分嫌弃的把给她擦掉的眼泪又抹到了她的袖子上。 第127章 在陈府吃过午饭,知君便跟着陈遂安去了书房聊生意经。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申时,知君非常知足的以市场价拿到了舅舅商行贩卖到京城的香料和宝石,她打算先开几家香料铺子,以及异域风格的珠宝首饰铺子,她已经让胡掌柜帮她物色着人,她想年后就开始着手这些铺子的事。 知君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陈遂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叫住他。 “舅舅,前些天我见到了表舅爷。” “嗯?怎么了?”闻言陈遂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知君。 知君在书房的时候有多次向问舅舅是否知道王宴礼要做的事,可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来,可直到刚才脑子里有一瞬间想着万一舅舅知道什么,说不准他们还能帮到他呢? “那天他到茶楼喝茶,他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知君停顿了下,她想看看小舅舅的表情,万一小舅舅不知道这些事,她贸贸然告诉了小舅舅这些,会不会对他要做的事有影响。 “怎么不说了?他是不是说他接下来会有些时日不在京城?” 闻言知君点点头。 “你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陈遂安摇摇头。 “不过他还告诉我若是京城传出有关他的事情,多半都是他放出来的,不用相信,他是不是也和你说这些了?” 知君欣喜的看着陈遂安又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不用为他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毕竟他现在也是户部尚书,掌管大梁的钱袋子,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人算计,从我认识他起,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 陈遂安毫不在意的态度,让知君这两天一直悬着的心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回到外祖母的院子,还没见屋知君就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闻声知君和陈遂安对视了一眼。 “她们两个都认识一辈子了,怎么还有那么多话想说。”说着他低头淡笑着摇摇头。 “你不懂,她们是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就像舅舅你和表叔爷一样,你们也是多年不见,再次见到后你那天不是也高兴的喝了很多酒吗?” “那能一样吗?我们······” “怎么不一样?”还未等陈遂安说完知君便急言道。 “我们是多年的同窗,志同道合才成为知己的。” “可祖母和外祖母也是自小便相识,一起长大,虽然长大后都各自嫁了人,但这么多年她们一直有通信,外祖母甚至还把她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我父亲,她们之间的友情现在已经上升为亲情,这不是普通的友情可比的。”说完知君便十分傲娇的走进了屋里。 “我这,哪里又惹到你了,小丫头片子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陈遂安朝着知君的背影抬了抬手,朝她的头比划着拍了几下。 知君和祖母回去的马车上显得蔫蔫的,谢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这是?和你舅舅谈的不顺利吗?” “没有祖母,就是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有点头疼。”知君依偎在祖母的肩膀上,一动也不想动,好似这两天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自从听到陈遂安说王宴礼没事后她就是这副状态了。 一听她说头疼,谢老夫人便紧张起来,忙把手覆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又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见她并没有发热才稍稍放下了心,低头看着知君:“怎么好好的没休息好?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才这样的,要不要找王神医来给你把一把脉?” 闻言知君忙睁开眼看向祖母,见她担心的看着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让她担心了。 “我没事祖母,就是昨晚睡的晚了,今天早上又起的太早,没睡好罢了,我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不用叫王神医,我前些天才让哥哥把过脉,他说我身体好着呢!” “当真?”谢老夫人看着知君问道。 “当真。”知君眼神十分诚恳的看着祖母,还配合着点点头。 “你这丫头啊!一会到家了直接在我屋里用了晚饭就回去睡觉,明天家里没什么事,中午应该会有客人上府拜年,都是你父亲的同僚和夫人,她们呆不了太久,你只管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息就成,不用你出来应酬她们。”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着祖母:“祖母,这样好吗?父亲问起来怎么办?” “他在前面接待同僚,没时间管你的事。”谢老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 闻言知君笑着扬了扬眉道:“这么说,我睡一天都不会有人管喽!” 闻言谢老夫人睁大了眼睛看向知君,愣了一下才笑道:“你这丫头,还学会顺杆儿爬了?睡一天可不成,睡太久对身体也不好,明天下午你跟我去趟王府。” “嗯?去王府做什么?”知君脑子还没转过来。 “当然是给王家老太太拜年了,她老人家辈分在那,明天上午去的话人太多了,这些年我都是下午过去,错开那些世家的人,还能清净些。” 知君继续靠在祖母的肩上,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马车很快便到了沈府大门,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沈家门前挂着两排大大的灯笼,远远的便能看见,十分醒目,把整个胡同都照的亮堂堂的。 知君下了马车仰头望着那两排灯笼。 谢老夫人见她望着灯笼发呆,也跟着抬头看了看:“怎么了,这灯笼有什么好看的?” “祖母这灯笼是自己扎的还是买的?” 闻言谢老夫人笑着看向她:“这个自然是买的,谁家有人会做这个,即便是会做也没那个时间,再说了这灯笼是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街上到处都是灯笼铺子,又不贵,普通百姓家也买的起。” 闻言知君点点头:“我刚才还想着开一家卖灯笼的铺子,不过祖母既然说这种铺子到处都是,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走吧!祖母,我们回家。” 说着知君便扶着谢老夫人的胳膊往府里走。 谢老太太边走边看着知君,最后还是没忍住笑着起来。 “怎么了?祖母,您笑什么?” 知君疑惑的看着谢老夫人。 “你和你外祖母性子还真是像,喜欢上什么事就会全身心的投投入进去,她当年刚开始跟着你外祖父经商时,你外祖父就打趣过她是个做生意的疯子,我看如今你倒是也有当年你外祖母的影子了。” 闻言知君笑道:“祖母,那我就当您这是在夸赞我了,毕竟我一直都是把外祖母当作榜样的。” 谢老夫人笑着拍拍知君的手:“你这脸皮也是随了她呀!” 第128章 翌日知君果然睡到了自然醒,她醒来时已经将近午时了,初桃她们服侍她洗漱完,她穿了一件绣玉兰花素缎小袄子,下身配了条粉色攒花裙子,见外边天并不怎么好,她又在外边披上了外祖母送她的那个白狐裘披风。 知君左右打量了几眼,见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了才出门去了福寿堂。 “看你今日脸色不错,这回睡饱了吧!”见知君进来,谢老夫人笑着打趣道。 见哥哥沈砚安也在,知君朝他笑了笑道:“哥哥今日也一起去吗?” 沈砚安笑着点点头道:“去给我师傅拜年。” 闻言知君点点头,看向谢老夫人道:“祖母今日便穿您身上这身衣服去吗?” 闻言谢老夫人低头看了看她这身衣服,颜色是有些暗了,抬头看向知君:“一会吃过午饭你去我柜子里给我挑一件吧!这件是为了见你父亲和你二伯父的同僚才穿得,一会去王府要在换一件。” 闻言知君点点头:“我现在就去给祖母把衣服挑好。” 说着便跑向了谢老夫人的内室。 见状谢老夫人笑道:“不用着急,马上要吃饭了,你等会再挑也不迟。” “我马上就挑好,这会饭菜不是还没端上来吗?”知君在内室回道。 闻言谢老夫人笑着摇摇头看向沈砚安道:“你看看你妹妹这急性子,跟你们外祖母是一模一样,她要是想做什么事,那是一会都等不得。” “妹妹生性活泼直爽,我看着就挺好的。” “好是好,我就怕她太过单纯,他日到了别人家被人欺负。”说着谢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 “祖母放心,我会护着妹妹一世,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闻言谢老夫人笑了笑:“她有你这个哥哥在,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有些是你不懂,后宅的那些隐私手段多了去了,特别是在这京城,世家大族里的日子那是那么好过的,我一直想给她找一门人口简单的,还要有些家底的人家,只可惜这样的人家在京城。” 说着谢老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找啊!” “祖母不必着急,妹妹她年纪还小,等她及笄后在找也不迟,况且我认为婚姻大事还是要她自己认可才行。” “这是自然,既然是我管着她的婚事,就是想着给她找个她自己真心喜欢的,家世什么的倒是其次,只要人品能过关,以后我都没意见,还有你的婚事也一样,你也不小了,今年春闱过后,也要该给你留心着了。” 闻言沈砚安微微红了下脸:“祖母,我还是等高中了再提成亲之事吧!”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时候自然不会提这事,你只管安心科举就是,不要为这些事分了心,祖母承诺你,将来你媳妇一定得是你自己喜欢的,祖母在这件事上不会干涉你太多。” 闻言沈砚安低头笑了笑,脸上看着虽与平时无异,可通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谢老夫人看着他为掩饰害羞故意低着头,笑了笑却并没有揭穿他。 正好这时福妈妈进来问是否可以摆饭菜了。 “叫她们摆上来吧!” 说完她看向沈砚道:“去看看你妹妹挑好了没,先叫她来吃饭。” 闻言沈砚安忙起身道:“是,祖母。” 福妈妈见此谢老夫人含笑看着沈砚安的背影便道:“老太太您看着咱们安哥儿笑什么呢?” 闻言谢老太太看了眼福妈妈笑道:“我刚才跟他说等他今年科举考试过后便要给他说媳妇,他害羞了。” 而言福妈妈笑着摇摇头:“老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安哥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这时候跟他说这个他当然会害羞,年轻人到底还是脸皮薄的,何况安哥儿他这些年心思都用在了读书上,哪里有心思想这些。” “我知道,又不是现在就要给他说个媳妇,我就是想着这不是早晚的事嘛!就想着先给他看着哪家的姑娘合适,罢了,还是等他科举过后在说吧!到时候若是他能金榜题名,自有好姻缘等着他呢!” “可不是,咱们家哥个个都是读书的料子,都聪明会读书,今年也一定都会金榜提名的。” “哈哈,你这老货,就你会说,砚安还行,老二家的那两个,哎!”说着谢老夫人摇摇头。 “他们两个倒也不笨,就是不肯用功罢了!” 闻言福妈妈笑了笑并未继续说下去,正好这时知君和沈砚安从内室出来,她便道:“姑娘,安哥儿出来了,姑娘可给老太太挑好衣服了?“ “挑好了,挑了两套,一会吃完饭祖母去看看。”说着知君就上前扶着祖母的胳膊道。 “好,咱们先吃饭,你福妈妈今日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再不吃一会就凉了。” “真的吗?有东坡鱼脯吗?” “有,不仅有鱼脯,还有烤羊肉呢!”福妈妈忙笑着答道。 “走走走,祖母咱们去吃饭。” 知君拉着谢老夫人便在前面走,沈砚安笑看着她们走在后面去了餐桌。 吃完午饭,沈砚安便去前院让管家备好马车,先把要带的礼品都装上车。 而知君则陪着谢老夫人去换了身衣服,可衣服换了,发饰当然也要换,所以知君又拉着福妈妈重新给祖母梳了一个发髻,戴上了她选好的和衣服搭配的发簪和耳环,穿戴好后知君上下看了看点了点头,她们这才出了门。 第129章 马车到了王府大门,随行的管家给门房递上拜帖,知君见马车终于停下,刚打开车帘,沈砚安就对她道:“在马车里等着,外边冷。” 他的话刚落,谢老夫人也插嘴道:“听你哥哥的话,在马车上陪祖母等着。” 无奈知君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坐回了马车。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房领着一个老嬷嬷笑着走了出来,知君这才扶着祖母下了马车,见来人竟然是王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知君忙朝她福身行礼。 章嬷嬷忙个笑着上前扶起知君道:“君姑娘太抬举老奴了,该老奴给你和老夫人行礼才是。” 说完就朝知君和谢老夫人福身行礼,见状知君忙向前拉起章嬷嬷道:“嬷嬷说的哪里的话,您是老祖宗身边的嬷嬷,是她老人家的体面,哪里能让您给我这么个小辈行礼。” 说着知君看向祖母,朝她求助。 “章嬷嬷,我这孙女说的对,您可不能向我们行礼,若是让姨祖母知道了,她老人家一定得骂我不懂事。” 闻言章嬷嬷才笑着起身:“好好好,这礼老奴不行了可好。”说着又看向站在谢老夫人身后的沈砚安道:“这便是老夫人的孙儿吧!瞧瞧和当年沈公年轻的时候多像,真是个风姿俊朗的少年郎。” 谢老夫人笑着摆摆手道:“您快别夸他了,他哪有他祖父长得俊。” 闻言章嬷嬷笑了起来:“人家都是看着孙儿哪哪都好,到您这儿怎么还有瞧不上的道理。” “瞧您说的,我怎么会瞧不上自己的孙子,不过是少年人心性还不稳不能一味的纵着,得时不时敲打敲打方能成才。” “难怪老夫人家中出了一门两进士,都是老夫人教育的好。”说着章嬷嬷又看了看知君道:“不多说了,咱们快进去吧!老太太哪还等着呢!” “好,还请章嬷嬷前面带路吧!”谢老夫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先走。 章嬷嬷一路带着她们到了云碧山房,走的还是知君第一次来王府时走的那条路,路过竹林苑时,她下意识朝静思堂方向看了眼,也不知今天能不能见到他,他如今应该还在京中吧! 到了云碧山房拜见过王老太太后说了会话,在得知沈砚安今年就要下场科举时,王老太太便细细考究了沈砚安的学问,一问一答,沈砚安从容淡定的回答着王老太太的问题,最后王老太太赞叹着看向谢老夫人:“你这孙儿今年科举必能金榜题名。”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若真能如姨祖母所言,那便是他的福分,到时候我带他来给您道谢。” “你呀!我等着吃他的庆功宴。” “若他能中,我第一个便给您下请帖。” “好好,我可记着呢!” 王老太太说完看向沈砚安道:“你今日来也是看你师傅的吧!让丫鬟带你快去你师傅那吧!说着便朝旁边的丫鬟示意。 那丫鬟便上前朝沈砚安福了福身道:“沈公子,奴婢带您去王神医处。” 沈砚安闻言朝丫鬟点点头道:“有劳。” 接着又朝王老太太和谢老夫人行了礼,他又抬头看了眼知君,王老太太见状忙道:“君丫头你也跟你哥哥一起去吧!到了再让他给你把把脉。” 闻言知君忙朝她行礼道:“是,老祖宗,祖母知君告退。” 之后知君和沈砚安在丫鬟的丫鬟的指引下到了王神医的院子,这是知君第一次来王神医的院子,院子不大,到处都是暖房,知君了好奇道:“王神医这么爱花草吗?盖了这么多暖房?” 丫鬟闻言忙道:“这里面种的都是王神医的宝贝,他从不让人碰的。” “宝贝?”闻言知君抬头看了看沈砚安。 “都是师傅种的药草,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宝贝吗?”沈砚安笑着道。 “什么宝贝。”说话间王神医就从暖房里走了出来,见到知君他们,他的眼神一亮。 “你们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吗?怎么还浪费这个时间来看我。” 话虽这么说,可王神医脸上却是藏不住的高兴,说话间便把知君和沈砚安带到了屋里。 刚进屋内就有一股药香扑面而来,而房间内的摆设都是方便放置药材的药柜,房间里没有放置桌椅,只有一个一方案桌另几个蒲团,案桌上有茶具,想来这里就是他平日里会客的地方。 知君跟在沈砚安身后坐在了蒲团上,王神医笑着看了看知君道:“小丫头面色不错,看来好的差不多了,手伸出来我瞧瞧。” 闻言知君笑着看了看哥哥,忙把手伸到王神医面前。 王神医把脉时会习惯性的捋一捋不怎么长的胡须,还喜欢半眯着眼睛。 知君和沈砚安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只等他的诊断结果,知君看着他抬起了手,然后又指了指她的另一只胳膊,她又十分听话的把另一只胳膊放到了他面前,接着又是一阵的静谧。 “不错,恢复的不错,上次的药丸还要继续吃,三个月后就能停了。” 看他十分轻松的语气,知君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她看了眼哥哥沈砚安,见他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知君抿嘴笑了笑。 喝了会茶王神医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便走了,知君疑惑的看向哥哥。 “他这是?” 沈砚安淡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师傅许是忘记了什么事,不急再等等就知道了。” 不多时王神医就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有不少的瓶瓶罐罐,看到这些知君惊喜的看向王神医,他以前可是给过知君不少,其中有养颜的脂膏、治伤的药粉、祛疤的药膏,这些可是在药房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瞧瞧看,这些都是我最近研制出来的香膏、胭脂、口脂。”说着王神医一瓶一瓶的放到了知君面前。 “你快帮我瞧瞧这些东西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好的,你都拿回去用用看,有不好的地方都写出来给我,我在改进改进。” 闻言知君疑惑的拿起一瓶打开闻了闻,是一股清香,有果香和薄荷的香气,很好闻。 她抬头看向王神医道:“您怎么想起来做女子用的香膏了?” 知君只是随口一问,然后又拿起口脂打开看了看。 沈砚安闻言也疑惑的看向师傅,却见到一向口齿伶俐、面色微黑的师傅这时却腼腆的低头笑了笑。 “我是想给我师妹做的,我这里面可是加了不少的好东西,你可得好好帮我试一试。” 闻言知君一脸了然道:“哦!原来如此啊!” 她笑着看向王神医:“这么说,我就是您拿来做试用的呗!” 说完还故作一脸委屈的看向沈砚安。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东西我都找丫鬟试用过了,我保证不会有问题,我就是想着你自小见识广,若是有哪里不好的你一定能提出来,我在好好改进。”王神医带着笑意看向知君,解释道。 第130章 闻言知君点点头,然后又拿起香膏打开闻了闻,是茉莉香,虽然好闻可是她不喜欢。 “您只做了这一种味道的香膏吗?”知君抬头看向王神医。 “还有,好几种香味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说着一瓶一瓶的都拿到了知君面前。 知君都拿过来闻了闻发现神医做的香膏都是未经调制的香味,且都是花香,味道太过单一。 “这些香膏您做的味道不够丰富,香味没有层次,您最好依照古方来。”知君道。 “我做的这些香膏不好吗?”王神医受伤的问。 闻言知君看了看他,笑了笑道:“不是不好,您做的香膏已经很好了。” 知君想了想又道:“只是香味不够出彩,您不是要给您师妹用的吗?香膏配美人,这香味自然不能太过常见您说是不是。” 闻言王神医恍然大悟般笑了笑道:“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我小师妹用的香膏自然得是独一无二的。” “你给我说说什么要找到什么样的古方才好,我都能给找出来。”王神医急忙道。 “您这里还有制香的古方?” “我这里没有,可王家的藏书楼里应该会有,我这就过去找找看。”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找。 “哎!您不要着急,先听我说完,这制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您要是依照古方来只怕要等上个三五年的才能做出来。” “要这么久?不也也是,就像药一样,我回魂丸可是用了近十年才制成。” 闻言沈砚哪激动的看向王神医:“师傅,您把回魂丸做出来了?” “那是当然。”王神医扬了扬下巴道。 “您怎么?” “停!现在不是说回魂丸的时候,你倒是说说不用古方我怎么做出来独一无二的香膏?” “很简单,用西域的香料啊!您想啊!如今常见的制作香膏的香料其实大多数都是我大梁的,您在怎么做都是那些东西,如果您加入西域特有的香料,这做出来的香味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西域诸国的香料这两年才传入我大梁,我这里也有不少,不过都是用它们来入药的,到没想过用来制香。” “这些东西你先拿回去用着,等我做出了新的香膏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在帮我提提建议。”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把那些瓶瓶罐罐都装了进去,然后塞给知君,仿佛怕她不拿一样。 见状知君无奈的笑了笑,最后抱着一袋子的瓶瓶罐罐走的。 回去云碧山房的路上沈砚安笑了笑道:“你这是想让师傅帮你研制香膏?” “哥哥怎么会这么说?”知君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砚安。 “舅舅给了你十二家铺子,我听说你要用来做香料。” “对啊!我都和小舅舅谈好了,他商队从西域带回来的香料还有宝石七成都被我买来了。” “十二家铺子,你不能都只用来做西域香料和宝石,你现在需要打开西域香料的应用途径,所以你需要有人把它们做出来。” “哥哥,这件事。” “你当师傅他看不出来你这点小心思吗?” “?”知君惊讶的看着他。 “放心吧!师傅不会同你计较这个,也是他喜欢做这些,若不然他老人家刚才就把你打出来了。”说完吗沈砚安还拍了拍知君的肩膀。 看着哥哥的背影,心想她以后再也不在王神医面前玩小心思了! 回了云碧山房知君她们又陪着王老太太她们说了会儿话便请辞了。 这趟来王府她没有见到王宴礼,回去的路上知君心里有一点失落,她原想着在他行动前还能借着来王府拜年再见他一面。 回去后知君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小舅舅答应她的香料已经送到了京城,知君却还没找到能帮她掌管香料铺子的掌柜,无奈之下只好先让何账房顶了上去,做了香料铺子掌柜一职,就这样便开始筹备着香料铺子开业的事。 这些天她忙的再也没有时间去想王宴礼的事,每天回到家里,陪谢老夫人吃过饭回去倒头便睡,次日一早又早早出去开始忙碌,舅舅给她的这些铺子位置都会很好,有些用来开设香料铺子,而有些周围都是卖吃食的铺子,她就用来开了点心铺子,做点心的人都是现成的,识君阁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所以点心铺子也直接叫知君阁点心。 内城的两家铺子,大的那家用来做宝石生意,而小一点的那家就用来做香膏。 元宵节那日知君的六家香料铺子同时开业,当然一切如知君所料,生意不怎么好,多数人都是冲着西域香料的名字进去看看,看完了解后多数都不会买,只有少数几个识货的人买了些回去,六家店,只有两家开了张,另外四家开业当天连张都没开,可想而知生意有多惨淡。 知君虽做了心理准备,她知道一开始生意不会太好,毕竟多数人都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东西,可她没想到一整天下来连张都没开。 第131章 次日一早,知君带着初桃早早便出门开始巡店,一整个上午都在六个香料铺子间转,最后一整个上午下来,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就是六家铺子一上午都开了张。 她逐一跟来买香料的客人打听了他们的用途,结果多数都是用来入药的,还有一个是酒楼的厨子,买香料是为了做菜。 这到是让知君打开了新的认知,她之所以想做香料生意,是因为她知道以后几年加入了西域香料的香膏风靡京城,最红火的时候更是一瓶难求,当年她也是对这种香膏喜爱的紧,让人日日守着胭脂铺子,守了小半个月才得了一瓶。 所以这一回当她知道西域香料是小舅舅的商队贩卖来的时,她就想着自己也要开个这样的胭脂铺子。 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招到会炮制胭脂水粉的匠人。 中午回了沈府,知君直接去了祖母那里,谢老夫人见她来了就趴在炕桌上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怎么?香料铺子的生意不好?” 闻言知君忙抬起头,睁眼看向祖母:“您怎么知道?” “这不难猜,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猜也能猜到了。” 知君又重新趴回桌子上道:“昨天第一天开业,就有四间铺子一整天都没开张,今天我去转了一个上午,六间铺子倒是都开张了,可也只是开张了而已。” “祖母您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做生意呀?” 谢老夫人笑着打量知君的神情:“怎么?才开始你就打退堂鼓了?” 闻言知君摇摇头:“也不是,我知道一开始不会太顺利了,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怀疑你自己呢?从你要经商开始你就该知道,这条路不是一帆风顺的,特别你还是个姑娘家。就算是你外祖母当年也是遇到了不少挫折才有今天,当年她若是像你这样一遇到不顺就开始自我怀疑,你觉着她还会有后面的成就吗?” 闻言知君坐直了身子看向谢老夫人:“祖母,您教育的对,我不会打退堂鼓的,这几家香料铺子我也不会放弃,我相信用不了两年,它们一定会成为京城最受欢迎的香料铺子。” 见她终于打起了精神,谢老夫人笑了笑道:“这么有信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要再开一家胭脂铺子。”知君道。 “嗯?怎么这时候想起要开胭脂铺子了?”谢老夫人不解道。 “上次去见王神医我见他在研制胭脂、香膏这些,我建议他加入西域香料试试,若是他研制出来了,我打算从他手中把香膏配方买过来,然后通过香膏把西域香料的名声打出去,只要这京中的夫人小姐都知道了西域香料是什么,那么香料铺子的生意自然就会好起来。” “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有了对策?”谢老夫人笑道。 “对策是有,可变数也大,我不通香膏的调配,一时间也找不到有这种才能的人,原本我打算先把胭脂铺子先开起来,之后才开香料生意,可就是一直没有人才耽搁到现在。” “没有人这倒是个问题,你有没有找你小舅舅问问看?” 闻言知君惊讶的抬头看向谢老夫人:“我怎么把小舅舅忘了,我一直让胡掌柜在找这样的人,怎么就忘了小舅舅了,说不准他还真有可能帮到我。”说着知君就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 “祖母,我这就找舅舅去。” “等下吃过午饭在过去,我和你一起去,正好也有几天没去看你外祖母了。”谢老夫人拉住知君的胳膊道。 闻言知君看看外边日头笑了笑道:“好,都听祖母的。” 午饭后知君和祖母就去了陈府,知君她们到时陈老太太也才刚用完午饭。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见她们进来,陈老太太忙迎上去道。 “我这不是已经好些天没过来了吗?上次你说有时间了咱们去红梅寺去赏梅,这不忙了这些时日,我想着再不去看,怕是红梅都要谢了。”谢老夫人道。 “那还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些天在家里整天的无所事事的待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要生锈了。”说着便带着谢老夫人和知君到了内室坐下。 “外祖母,小舅舅今日可在家中?”知君见她们终于停了话,忙插嘴道。 “他和芙儿今日出去了,说是去访友。” 闻言知君失望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找你他有事?”陈老夫人见知君失望的神情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舅舅问下他手里有没有会制胭脂香膏的能手,我想开家胭脂铺子。” “哦!这事简单,他那里若是没有我倒是认识这样的人,不过那人如今在临安,我得先去信问问她们愿不愿意来京城。” 闻言知君刚提起的欣喜又落了下来:“在临安啊!那么远人家不一定愿意离乡背井来京城吧!” “也不一定,那妇人原先在临安有家胭脂铺子,生意很红火,不过后来她夫君赌博把胭脂铺子输给了赌坊,之后她就一直在我手下的纺织房做工,去年她夫君因病去世了,如今她带着两个孩子还在纺织房,我去信帮你问问吧!没准而她真会来。”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太好了,祖母您和她说,让她来了不用担心没地住,工钱什么的更不用担心,她只要愿意来,胭脂铺子就由她做掌柜,她的孩子也能来我沈家的家塾读书。” 说完知君忙看向祖母,朝她笑了笑,见她这样谢老夫人笑道:“你放心你承诺的话,祖母不会有意见,祖谬支持你。” 见祖母这样说知君便放下心来,笑着看向陈老太太道:“外祖母您尽快给她写信,若是她愿意来京,还要麻烦您派人把他们安全护送到京。” “好好好,你放心她若是愿意过来,其他的事自然不用你操心,外祖母都能给办好了。”陈老太太笑道。 “那可太好了外祖母这次您可帮了我大忙了。”说着知君忙过去给陈老太太揉肩,边揉边道。 “好了,你这忙了这些天,香料铺子也都开起来了,生意的事就先放一放,听我的明日跟我们去红梅寺赏赏梅,放松一下心情。”陈老太太拍了拍知君的手道。 第132章 闻言知君走到外祖母身前看着她:“外祖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做生意一定要记住一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沉得住气,你这才开业,现在更要能沉的住气。” 闻言知君怔愣着看向外祖母,许久才道:“外祖母怎么知道香料铺子的事?” “哈哈,你开的铺子,外祖母能不关注吗?再说了就算我不关注,不是还有你舅舅吗?他可是时刻关注着你的事呢!” 闻言知君嘴角微微抽了抽道:“小舅舅,他还真是,他最近不是忙着照顾舅母吗?怎么还有时间关心我的事。” “这家里有我在,那里需要他亲自照顾芙儿了,他整日在家里闲的很,这不我见芙儿自来了京城就在家里养胎,闷得很,所以就让你舅舅带她出去转转,他今日就带着芙儿访友去了。” “你舅舅对你可是关心的很,他来了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你的识君阁,你不知道他见到识君阁生意好那个高兴哟!比他自己当年赚了银子都开心,还说你不愧是他自小带大的。”陈老太太摇头笑道。 闻言谢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道:“这丫头可不就是遂安带大的,那么小就去了临安,每次她回京,在我身边整天就是小舅舅长小舅舅短的,可见遂安平日里没少带她。” 听到祖母的这些话知君确实想到了许多小时候和小舅舅满临安跑的日子,她刚到临安的时还不适应,老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假山洞里哭,有一回被小舅舅发现了,他就拉着她去街上看杂耍班子表演杂耍,买糖葫芦给她吃,捏泥人,一天下来她累的倒头便睡,第二天外祖母怎么叫都叫不醒自己,当时可把她给吓坏了,后来大夫说她只是玩累了,睡饱了就好了,为此外祖母还罚了小舅舅。 想到这知君觉得自己还挺对不住小舅舅的,从小他没少为了自己挨外祖母的训斥,一阵愧疚顿时油然而生。 “外祖母,明日我跟你和祖母一起去红梅寺,等小舅舅和舅母他们回来后您也问一问他们。” “行,等他们回来我就问行了吧!你们舅甥俩呀!到一块就斗嘴,还是不见面的时候最亲。”陈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之后陈老太太要拉着谢老夫人去锦绣坊,知君把她们送到锦绣坊后,去了她新开业的那家点心铺子,到了后见铺子买门前挤满了人,知君所性就没下马车,掀开帘子朝铺子看了会,见门前虽然挤了很多人,铺子里的小厮却是很得心应手,动作麻利,丝毫不见慌乱;点心少了立马就有新的补上,不一会知君竟然在铺子里面见到了麦冬,看她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其他人,她看上去还是个小丫头,可店里的人却很听从她的指挥,这点让知君倍感欣慰,她身边的小丫头如今也已经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了。 知君想若是有一天她离开了自己她也能在不依靠任何人的情况下活的很好,这也是她最初就希望她们能学到的本领。 看着她们越来越好,知君很替她们感到开心,这个世界女子能走的路很窄,可即便这样,她也希望她们都能活出她们最好的样子,不被陈规束缚,不被世人轻视,她们不单单是小丫鬟,她们还可以是掌柜、是点心师傅、是女商人,她们可以证明她们不比别人差,甚至她们更加的优秀。 “姑娘,你来了怎么不进去看看。”麦冬的声音把知君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我见你们都在忙,便想着在这看看就离开的,怎么样你今日怎么会来铺子里了?” “茶楼那边有兰草和春杏看着不会有事,这边刚开业我就和胡掌柜说我过来铺子里盯上两个月,等他们一切都熟练了我在回去。” 闻言知君点点头,又看了看她后面依旧还有不少客人在排着,知君想了想道:“麦冬你先上马车。” “姑娘找奴婢想说什么?”麦冬上了马车便问道。 “你觉着我在城东在开一间识君阁点心铺子怎么样?”知君看着麦冬道。 “姑娘奴婢觉得可行,您也看到了这家铺子从开业到现在几乎天天如此,每天无论做多少都不够卖的,若是在城东也开一家生意应该也不会差了。”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在让胡掌柜招些点心师傅过来,你亲自来教她们,你多久能把她们带出来?” “至少三个月,之后还要不时的盯着些,等他们完全不用我指点至少也得半年。” 闻言知君笑道:“那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把她们带出来我什么时候再开另一家铺子,你也不必着急,务必保证她们做出来的点心和识君阁一样了才行。” 麦冬点点头:“我知道,姑娘,只有咱们家所有铺子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别人才不能仿冒咱们识君阁。” “对,就像之前识君阁的水果茶一样,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卖,是因为凡是喝过水果茶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做出来,即便不能和咱们做的一样,但也差不了太多,可点心不一样,同样的原料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同。” “这是因为有你不停的在创新,即便有其他的点心铺子也卖识君阁的点心,可他们的味道永远也赶不上咱们的。” “可是姑娘,万一他们学会了以后自己出去开铺子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开,甚至我还能出银子让他们去开铺子,他们也可以用识君阁这个名字,但是点心的味道必须要保证和识君阁一致。” “这怎么行,他们学会了都去开店咱们识君阁的生意不就让他们给抢走了吗?”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那我问你,你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拿不走的?” 闻言麦冬低头想了想,然后疑惑的看向知君:“姑娘,你是要让我不要全交给他们吗?” 闻言知君笑着摇摇头道:“傻麦冬,他们拿不走的是你做点心的天赋和你的小脑袋瓜,有你在识君阁就能不时的推出新的点心,这才是咱们的点心别人模仿不来的根本所在,若是他们离开了识君阁你交给他们的那些确实也能让他们经营一家铺子,可时间久了,他们和这京城中的其他点心铺子还有什么不同?” 第133章 麦冬歪头想了想,过了会才道:“奴婢知道了姑娘,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只要前期把利害关系和他们讲清楚了,大多数人应该都承担不起那么大的风险,所以只要他们知道和识君阁合作比他们外出单干要安全的多,甚至也会赚的更多,奴婢想应该没人再会去想着偷艺出去单干了。” 闻言知君笑着摸了摸麦冬的发髻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不错啊麦冬,那这件事我就全权交给你了?” “我?就奴婢一个人吗?”麦冬有些胆怯的问。 “你怎么会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我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来找我,或者找胡掌柜也行,记着我永远在你身后。”知君微笑着道。 “好!”麦冬握紧了拳头放在胸前:“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你交代事给办妥的。” “哈哈哈!”见她可爱的模样知君忍不住笑道。 “大胆去做,记住你现在不单是我身边的丫鬟,你现在还是识君阁点心师傅,在京城会做点心的人不少,可能和你相比的人却不多。“ “是,姑娘,奴婢知道了!” 知君看着麦冬信心满满的样子,笑了笑,很难相信一年前她还是个不怎么敢见外人,也不太会说话的小丫头。 知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忙吧!” 闻言麦冬重重的点点头,下了马车后又想起什么回头隔着车帘对知君道:“姑娘你等奴婢一会,奴婢新研制的点心你还没吃过,奴婢去给您拿一盒过来。” 说完便快跑了铺子里,不一会便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回来,车夫见状忙给她掀开了车帘,知君接过她递来的点心,笑了笑道:“我去锦绣坊接祖母她们等她们一起品尝,你自己在这边注意安全,明日让石头他们派一个人护送你。” 闻言麦冬腼腆的笑了笑道:“石头大哥派了米饭大哥来接送奴婢,姑娘不必担心奴婢的安全问题。” 闻言知君点点头:“你先回铺子里去吧!”知君见有不少客人往这边瞧,便催促道。 见麦冬回到铺子里,知君才让车夫驱车离开。 回到锦绣坊,知君进去看了一圈却没见到外祖母她们,问了绣娘才知道她们去了后院挑布料,遂又跟着绣娘去后院找她们。 到了锦绣坊的后院知君见到摆了满满一院子的名贵布匹,在心中暗暗赞叹真不愧是她外祖母,没想到她老人家来了京城还是如此的豪横!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陈老太太先看到知君道。 “我见她们在忙就没进去,只在外边看了看,您和外祖母挑好了吗?”知君指了指这满院的绫罗绸缎。 “这才挑了几匹布料,你坐那安心等等,我还要在看看。”陈老太太指了院中摆放着的一个石桌,只见上面还放着茶壶。 知君见状只好听话的去石桌那里喝茶,看了看外祖母挑好的那些布匹,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心想还得是多亏了舅舅他们几个都比较会做生意,若不然怎么可能养的起外祖母呢!不过还好外祖母只是比较爱衣服首饰这些,若是她在有些其他的爱好,只怕舅舅他们要更加努力的赚银子了。 不多时谢老夫人走到了知君面前坐下道:“你外祖母看到这些料子就跟你见到银子的表情一样,挪不动眼。” 闻言知君笑道:“祖母我喜爱银子不及外祖母喜爱这些料子,您看她挑了这么久了竟也不知累,我是自叹不如啊!” 闻言谢老夫人笑着摇摇头。 “祖母这些都是外祖母要买的吗?”知君指了指那边桌子上摆放的各种质地的布料。 谢老夫人闻言笑着摇摇头,然后指了指更多的那部分道:“那些才是你外祖母要买走的。”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了看那边堆成山的布匹道:“这么多,怎么带走?” “店家负责送到家里。” 闻言知君点点头:“这还好。” 顿了顿又笑道:“外祖母这是来给人家清仓库的吧!哪有像她这样买布匹的,这得做多少衣服啊!穿得完嘛!” 知君这边吐槽的话还没落地,陈老太太在那边就道:“怎么就穿不完了,我一天换一身,一年不重样的穿不就能穿完了吗?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对衣服感兴趣呢?这点你还真是不像我。” 说完她走到石桌旁坐下,看了看茶壶,见状知君很有眼色的给她老人家倒了一盏茶:“您请喝茶!” “还算没白疼你。”陈老太太被知君殷勤的态度逗笑了,忙敛了敛神色道。 见状知君看了眼祖母,见她含着笑意看着她们,便道:“外祖母,您挑好了吗?若是没挑好咱们明日再来看吧!您看日头都快落山了。”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些布料难道就不会走不动路吗?你到好,来了就往这边一坐,还不如你小时候呢!那时候你还能帮我挑一挑,现在到好这么多精美的布料你是看都不看一眼,改日再买料子得让芙儿跟着来,她还能陪我选一选。” 闻言知君无辜的看向陈老太太,张嘴咕哝了一下才道:“外祖母我自然比不得小舅母得您心意,谁让您眼光太好了呀!我就是想给您意见也的我有这个眼光才行啊!您说是不是?” “哈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对对对,我眼光好,没办法!”说完把知君给她倒的茶喝完了转身去和掌柜交代了几句。 “走吧!今日咱们就先回去吧!”陈老太太转身又对知君道。 闻言知君指了指她身后的布料道:“那您挑的这些······” “他们稍后会送到府上去,走吧!我估摸着你舅舅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果然马车刚到了陈府的大门,知君刚下马车就见到小舅舅正扶着小舅母下马车。 “舅舅,舅母,你们回来了!”说着知君便朝他们走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见到知君,陈遂安看了看天色问道。 “我和祖母中午过来的,下午和外祖母又去了趟锦绣坊,这不也才刚回来。” “你们回来了,芙儿今日出去玩的开心吗?”说着知君身后便传来了陈老太太的声音。 闻言赵紫芙忙上前扶着陈老太太的胳膊道:“母亲,今日夫君带我去了城外,那里景色很美,改日母亲和婶母也要去看看。” 听到她的话,陈老太太笑的更开心了:“好好,改日咱们一起去。” 第134章 知君和祖母回到沈府不久就听到门房来人说锦绣坊来人送布料。 闻言知君只当是祖母买来的,结果当那些料子送过来时她才发现这些不正是外祖母挑的那些吗? 她看向谢老夫人:“祖母这些是外祖母挑的那些?” 闻言谢老夫人无奈的笑了笑:“是她挑的,没想到她让店家也给沈府送了一份。” 知君看着丫鬟一匹一匹的把布都搬进了屋,知君想这么些布他们多少年才能穿完呀! 次日一早,知君穿了件粉底绣海棠花的对襟小袄,下身配了条同色的儒裙,外面披了件绣红梅的白狐毛披风,去福寿堂见了祖母。 谢老太太见到她穿的这么鲜亮便笑道:“今天这身衣服穿的好,走咱们去陈府接你外祖母去。” 结果他们刚出沈府大门就见到陈府的马车朝她们这边驶过来,知君见了便示意祖母看过去。 “看来还是我们出门出晚了。”谢老夫人笑道。 果然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陈老太太掀开车帘道:“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既然这样我便不下马车了,咱们直接去红梅寺。” 知君看了看外祖母的马车后面,没见到其他的马车便道:“外祖母舅舅他们不去吗?” “他们稍后就过去我们先走吧!” 闻言知君点点头便扶着祖母上了马车。 马车直接行驶到了寺院门口,知君先下了马车,寺院近日梅花开的正好,因此来梅寺的赏梅的人不少,知君望着寺院的红漆大门,前世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将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盯着寺门发什么呆呢?”谢老夫人见知君下了马车便直盯着梅花寺的大门便道。 “没什么,就是觉着这里很眼熟。”知君笑着解释道。 谢老夫人看了看寺院大门道:“你小时候你母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带着你和你哥哥来寺里赏梅,你都忘了吗?” 闻言知君愣了下,她点点头笑道:“是,我想起来了。”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走先进寺院再说。”陈老太太下了马车道。 知君看来看来时的路口道:“怎么不等一等舅舅他们吗?” “不用等他们,他们过来马车走的慢。”陈老太太边走边道。 刚进入寺院就有一股红梅的香气扑鼻而来,知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梅香,跟着祖母她们身后进了大殿。 殿内佛像庄严肃穆的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面容慈祥而庄严,仿佛洞察这世间万物的悲欢离合。 知君跟在祖母身后朝佛祖拜了拜,她看着佛祖慈祥的面容,眼神微微朝下看着众生,她默默在心念道:“信女沈知君得我佛庇护重活一世,此生知君只愿能好好陪在亲人身边,经商济世,愿我佛庇护大梁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许完愿知君又抬眼看向佛祖,心里又道“愿佛祖保佑王宴礼一世平安。”接着她又朝佛祖拜了拜。 知君从大殿出来就见祖母她们已经在大殿门口等着她了。 “走吧!咱们去后院赏梅去。”见知君出来谢老夫人道。 刚进入后院一片繁花似锦的梅花林便映入眼帘。细看下枝头朵朵红梅,它们或含苞待放、或盛开怒放,宛如朝霞般灿烂夺目,走近时能闻到淡淡的幽香,这香气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其中。 微风拂过,梅花轻轻摇曳,花瓣儿纷纷扬扬的飘落带着一种顽强的美。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闻声知君朝那人望去,见诵诗那人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梅树后,穿了件淡青色圆领锦袍,知君这个方向只能见到那人一个侧颜,可这个只是这个侧脸知君竟看他与王宴礼又五分相似。 可知君还是一眼便看出那人不是王宴礼,这一幕与上一世她最后一次见祂的那幕是那么的相似,知君只觉的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前世王宴礼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停的在脑中回放,那是她前世不曾见到的一幕,她转身离开后,王宴礼望着自己的背影,他的神情是那么难过,眼神不舍的看着自己的背影,最后竟有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泪水滴到了花瓣上,又随着花瓣落进了土里。 知君微微皱起了眉,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心在隐隐做痛,这种痛她前世经历过,她不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幕是不是前世发生过的,若是发生过,王宴礼为什么会对自己,不,不可能,前世她只见过他三次,仅三面他怎么会对自己产生感情。 假的,那应该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定是,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她必须尽快把他忘了,她今生绝不能在男人身上重蹈覆辙。 知君慌乱的走到一旁的梅树下,在这里看不到那个人,她背靠着梅树抚平自己的心。 王承礼故作姿态的诵完了诗,学着大哥沉稳的样子看向红梅,过了会他想着那姑娘差不多应该要过来时便转过了身,微笑着抬头却愣在当场,人呢?他左右看了看都不见刚才那个姑娘,他揉了揉自己的眼,心道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三爷您怎么在这,大夫人找您了,您快点过去吧!”王承礼的小厮着急的喊道。 不过王承礼依旧看着知君刚才站的地方,想上前去找。 “哎呦!我的三爷,您还在看什么呢?大夫人等着您呢!”小厮着急的拉着他的袖子道。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里站着个美人儿。” 小厮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道:“三爷您说什么胡话呢?哪里哪有什么美人呀!那地方明明没有人,三爷您可别吓小人,小人胆子小,咱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他便拉着这王承礼往外走,而王承礼还不时的回头看向知君待过的那个地方。 听着他们的声音已经走远,知君刚想走出来却被人拍了下左肩,知君吓了一跳忙朝另一边跑去,可左手却被人拉住。 “你跑什么呀!” 一个清脆女声传来,这声音知君还有几分熟悉。 第135章 闻声知君忙回过头,待看清了来人是谁,便福身道:“长乐郡主!” “你怎么了这是?是我吓到你了吗?”梁云苓见知君脸色煞白,担心的问道。 “没,没有郡主,是我刚才看梅花看的入神了,郡主今日怎么来了这红梅寺?”知君迅速稳住了心神,淡笑着看着梁云苓道。 “我同舅母和表哥他们一起来的,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舅母说这里的梅花开的最好,来了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也是同家人来的吧!怎么就你自己在这?”梁云苓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她的丫鬟便道。 “我同祖母和外祖母她们一起来的,祖母她们在观景楼那边喝茶,我见这边梅花开的好就忍不住想过来瞧瞧,我来的时候不短了,再不回祖母她们该着急了,郡主可要一起回去?” “好啊!一起回吧!我也转的差不多了。” 边走梁云苓不停的打量着知君,知君感受到她的眼神便扭头淡笑着和她对视了一眼,可又见她眼神躲避。 知君低头笑了笑:“郡主是有话想说?” “你还是叫我苓儿吧!别郡主郡主的叫我。”她抬头道。 闻言知君淡淡地笑了笑道:“好!苓儿,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说无妨。” “你,你是不是在外在外经商啊?”她问之前还十分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你怎么知道的?”知君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毕竟自己在外做生意这事知君她父亲都是不知道的。 “我是在我大表哥书房外偷听到的。”苓儿朝知君笑了笑,十分自得的说道,丝毫没有觉得偷听这件事有任何不妥。 闻言知君愣了下,苓儿的大表哥,王宴礼,他怎么会在书房说自己的事。 “郡主的大表哥不就是户部尚书王大人吗?他怎么会提起我?”知君试探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只听到了识君阁还有知君小姐这些,我在这京中没有听到过其他叫知君的,今日见到正好问问你。” 她停顿了下又道:“你好厉害啊!识君阁的点心我母妃爱吃,我还去识君阁给她买过,我怎么也没想道识君阁的东家竟然就是你,若是母妃知道了一定会更加喜欢你,那日回去后母妃时常跟我提起你,若不是过年这些天母妃忙着府上的事,她一定早给你下帖子了。” 闻言知君笑了笑:“殿下最近身子可好?” “我母妃没事,她身体好着呢?就是我父王最近不太好,母妃在忙着照顾他。”说到这苓儿低下了头。 知君知道大皇子自幼便体弱多病,又有腿疾,想来这些年过的并不易,不过她记得前世虽时常传出大皇子身体不好的消息,可直到自己病逝前他都还好好的活着,她起初想这可能是大皇子夫妇两个对外的计谋,可如今见苓儿这担心的样子,只怕大皇子的病也是真的。 “找王神医去看了吗?”知君知道以王府和大皇子府的关系,王神医一定在帮大皇子治病。 “王神医去了,只说父王是心病,还是需要他自己看开些,我不知道父王有什么心病,他明明看上去很好啊!他还时常想办法逗我和母妃开心,他这样温和乐观的人怎么会有心病呢?” 闻言知君点点头,世人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这心药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这大皇子自小便生活在皇宫里,从小便经历了那么多,勾心斗角的长大,有些心结也是难免的,即便如前世的自己,自小也算是在亲人的关爱中长大,及笄前的十几年可以说是活的无忧无虑,可最后还不是因为那么个糟糕的男人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苓儿心病有时候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你以后要多陪陪你父王,也许有一天你父王的心病自己就痊愈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亲人的陪伴,有你和皇子妃在他的身边,他会好的。” 闻言灵儿含笑看向知君:“真的吗?只要我们一直好好陪在父王身边,他就会好吗?” “会的,你要对他有信心。”前世大皇子就是因为有她们在身边所以才能好好的吧!前世若是自己把心事都和家人说了,有他们的陪伴自己最后是不是也就不会是那么个结局。 她们漫步回了观景楼,发现王家大夫人她们居然也在这里。 知君忙上前给长辈们一一见礼。 “是你?刚才在梅林里我见过你。”王承礼突然出声道。 闻言知君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那个与王宴礼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她抬头看了看王家大夫人又看了看那人,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人与王宴礼如此的相似。 “承礼,你方才见过知君?”王大太太笑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母亲,我方才在梅林见到了她,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儿子当时还以为是见到了梅花仙子了!”王承礼说着还笑着看向知君。 闻言陈老太太和谢老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知君听他这么说也忙低下头,这时候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为好,没想到王宴礼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他弟弟竟然是这样子的,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人早已经成过亲了。 苓儿见知君低头不语,就知道三表哥的话让她尴尬了,她径直走到了王承礼的身边,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嘶!苓儿,你掐我干嘛?”王承礼突然叫了起来。 知君趁众人都看向他们时忙走到了祖母身边,谢老夫人见她过来忙牵过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知君见状也朝她和外祖母笑了笑。 “我去找你走了大半个梅林,你却自己回来了!”苓儿故作大声道,说完还十分生气的瞪了王承礼一眼。 “我哪知道你去找我去了。”王承礼委屈道 “你还说!” “好好好,我的错,好了吧!三表哥明日带你去食鼎斋吃饭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王承礼朝苓儿作揖道。 见他们两个这样王大太太朝谢老夫人他们笑道:“他们表兄妹自小感情就好,一见面就吵吵闹闹的,让你们见笑了。” “大太太多虑了,郡主性子活泼直爽,我们喜爱还来不及呢!”谢老夫人笑道。 第136章 从红梅寺回来后知君又投入到了香料铺子的生意,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铺子的生意有了点起色,不过也只是每天都能开张了罢了! 内城的胭脂铺子知君觉得不能在等了,她现在急需用胭脂铺子来带动她的香料生意,可如今一切都还她的设想阶段,王神医那边一点消息也没,这几日也没收到他的香膏。 就在知君快坐不住想去找王神医时,她终于收到了王神医让人送来的香膏,一同送来的还有每一种香膏的配方。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这边知君刚收到王神医的配方,外祖母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那妇人接到陈老太太的信就决定带着孩子来京城,知君知道后就让胡掌国开始找人修缮内城的那家铺子。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知君这段时间真是忙的连轴转,识君阁、香料铺子、胭脂铺子这些店她每天都要跑上一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外祖母老说舅舅每天都不着家了,她只是这几家铺子都已经忙的半个月不怎么着家了,而且她的铺子如今还只是在京城,若是有一天她把生意做到遍布整个大梁,她不敢想象自己得忙到什么地步。 她现在每天都在催着胡掌柜给她招人,半个多月过去也算是初见成效,麦冬那边如今已经有十多个新人在跟着她学,两个多月以后城东的那两家铺子她打算都做点心的生意,这样手里就只剩下两家铺子还空着。 那两家铺子知君打算等胭脂铺子做起来后在做打算。 这天知君难得清闲就在识君阁的雅间内自己喝了会茶,这天是赵娘子进京的日子,她同外祖母说过等他们母子三人进了京直接带他们到识君阁就行。 一上午知君都在雅间内喝茶看书,她没让初桃陪她,房间里就只有她自己,看的书呢自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书,是京中最近最为风靡的画本子,这书一开始还是苓儿拿给她看的,一开始还十分不乐意看,可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之后她又让初桃买了新出的几本,可这些书她不敢在家里看,毕竟家里都是读书人,这类书家中是不允许有的,所以她只能有时间了躲在这里看会,而这个时候她是最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 等她把手里的书头看完时,一上午就已经过去了,知君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便下楼回了内院。 “姑娘看完了吗?”初桃见她进来忙道。 “嗯!结局不好。”知君道。 “怎么不好,他们最后不是在一起了吗?”初桃疑惑道。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在一起就是好吗?为什么没写在一起之后呢?那男子是靠着那女子的家产才能科举最后成了新科状元,他中了状元之后是娶了女子不假,可成婚后作者为什么就没在写下去呢?” “他们都在一起了,还写什么,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闻言知君笑了笑:“好的结局是他们最终能相濡以沫走到白头,而成亲只是他们后半生的开始,你怎么知道书中的男子做了官后就不会被权势迷了心智最后抛弃那女子呢?” “姑娘这么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奴婢还是还是觉得就这样书就写到这里就挺好,奴婢觉着他们最后一定会十分幸福的相携到白首。”初桃笑的十分幸福的样子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那赵娘子一家来了吗?”知君不想在谈论这些,便转移话题道。 “我正要跟姑娘说呢!石头哥他们去接了,奴婢估摸着快来了,快晌午了,姑娘是回家里用饭还是留在这里用?” “不回家里了,你去食鼎斋让他们做两桌席面送过来,算是给赵娘子他们的接风宴了。”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初桃高兴的朝知君福了福身,转身就跑了。 知君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心道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怎么都成了小吃货了,都是被春杏那丫头带坏了,嗯!一定是。 不多时石头就带着赵娘子一家来见知君,他们刚进门,知君就见到了她盼了许久的赵娘子,只见她身穿一件绛紫色洗的有些发白的褙子,头上用布包成发髻,长得一张鹅蛋脸,细眉圆眼,樱桃小嘴,看上去也就是花信年华,只是她眉心微蹙面带愁容,可见她过的不是很好。 “奴家见过姑娘。”赵娘子见到知君就要朝她行跪拜大礼,见她跪下,她的两个孩子也跟着下跪。 “赵娘子不必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我听外祖母说你有一双巧手,很会制胭脂,我这时候正缺您这样的有才能的人,就求了她老人家给你去了信。一路前来路途遥远,赵娘子辛苦了。”知君忙扶起赵娘子,同时也朝初桃他们使眼色让他们把那两个孩子扶起来。 “姑娘仁慈,这一路都有陈家的商队护着,我和孩子们没吃什么苦。” “如此甚好,赵娘子和孩子先跟初桃小去梳洗一番,胭脂铺子那边刚涮了漆还需要晾上几天,这段时间你们一家就先住在这里,等几日那边收拾妥当了你们在过去,今日还为你们备了接风宴,你们跟初桃过去先把行李放下,在过来吃饭。” 赵娘子闻言眼中竟含了泪,她朝知君福了福身:“多谢姑娘赏识,奴家感激不尽。” “快去吧!” 等她们走后知君身边的兰草叹了口气道:“看着还这么年轻,长得也这么标致,没想到命却这么苦。” 闻言知君看向兰草道:“她的命可不苦,她自己有能糊口的手艺在身上,还有两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在身边,最好的是她那个拉她后腿的夫君还死了,她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只需要好好的靠自己的本事赚银子养家,她的孩子以后也能去书塾念书,以后也可以参加科举,你自己说她的命还苦吗?” “照姑娘这么说,奴婢竟觉得自己的命还没她的好呢!”兰草低头苦笑道。 “胡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们几个的卖身契我早已经烧掉了,如今你靠自己的本事掌管着识君阁的全部采买活计,你如今一个月赚的银子比朝廷七品官员的还多,他日你若愿意还可以自己在外做生意当老板。” 闻言兰草淡笑着看向知君道:“姑娘,那是因为我们有幸遇到了你,若不是有姑娘,我们如今不过还是其他人一样,是个困在后宅不知外面天地的小丫鬟,奴婢愿意一辈子都跟在姑娘身边。” 闻言知君笑道:“想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以后的生意可是会越做越大的,你想要留在我身边可是要有本事才行。” “姑娘放心,我会好好跟胡掌柜学习的,他日一定有资格能跟在姑娘身边。” 第137章 忙忙碌碌又半个月过去,京城的春闱将近,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股紧张又期待的氛围当中。 五湖四海的学子们都在这个柳树抽出新芽的时节齐聚到京城,他们或是背着沉甸甸的书箱,或是骑着瘦弱的马匹,脸上都充满了期待与坚定,这是他们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也是对自己十年苦读的一种交代。 这段时间知君一直让人关注着王宴礼于桑家的消息,奈何这段时间一点消息都没,王宴礼这个人好似消失了一样,京城最近不光没有他的消息,就连他的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知君自年前那次见他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暂时忘记了王宴礼这个人,同时也忘记了他和自己说的那件事,可如今胭脂铺子的事也已经筹备妥当,她的香料铺子最近也有了起色,茶楼和点心铺子有胡掌柜他们在更不用知君去费神,突然的清闲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知君懒懒的躺在家中的贵妃榻上望着不远处博古架上的一个小玉人发呆,那个小玉人是她去年过生辰时王宴礼送她的,不知什么时候她让初桃把它从库房里取了出来,自那以后她便拿来时常把玩。 看着那个与自己神态十分相似的小玉人,她今年的生辰也快到了,到那时他能回来吗? “姑娘,姑娘有大消息!”王莉咋咋唬唬的跑了进来,把知君吓了一跳。 “到底什么消息,让你这么激动?”知君笑着看向王莉,慢慢地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是桑家,刚才我在茶楼听到有官员说今年春闱的主考官可能是桑丞相。”王莉激动的喘着气道。 “桑丞相?他不是被官家下令停职了吗?怎么可能会是他?你这消息靠谱吗?”知君双眉紧锁的看向王莉。 “是国子监和鸿胪寺的几个官员说的,属下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过姑娘你可以去问一问你父亲,他不是在国子监吗?”王莉有些心虚的看向知君,她也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跑来告诉她了,哪里有时间查一查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对啊!等父亲下了职她得去问一问他。 “还是没有王宴礼的消息吗?” 闻言王莉更心虚了:“没,没有,只知道大爷被官家派出京了,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说完王莉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过知君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此刻她只想着桑家到底想干什么? 见知君不再说话,王莉看了看她桌子上的点心咽了口唾沫道:“姑娘这点心你还吃不吃?” 闻言知君抬起头看向王莉,见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桌子上的点心,知君无奈的笑了笑道:“不吃了,你拿去吃吧!” “好嘞!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属下就先回去了。”说着王莉就跑到点心旁动作麻利的把盘子里的点心打包揣进了怀中,然后直勾勾的看向知君。 见状知君笑道:“没事了,下次让王玲来回话吧!” “为什么?”王莉走到门边听知君这么说,回头委屈的看向她。 “我这不是担心你吃胖了吗?”知君笑着打趣道。 “姑娘放心,下次来的还是我,哈哈!”说完王莉便大笑着离开了知君的房间。 知君听着她的笑声心里的郁结也少了些。 “初桃!”知君朝外面喊了一声。 “哎!姑娘?怎么了?”知君闻声连忙推门进来。 知君从贵妃榻上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头看向初桃道:“把披风拿来,我们去趟舅舅那里。” 初桃拿过知君的披风给她系上道:“姑娘今日不是说要在家里不出去了吗?怎么又想着出去找舅老爷?” “有些事想问问他,咱们悄悄去不要惊扰到祖母。” 说着她拿过初桃递给她的手炉便往外走。 到了陈府,她让管家直接带她去找了陈遂安。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陈遂安坐在书案后惊讶的看向知君道。 “舅舅我找你有事。” 闻言陈遂安朝官家看了眼,管家点了点头便出了书房。 陈遂安站起身从书案走到知君面前道:“走过去说吧!” 说完便带着知君走到茶室坐下,顺手给知君倒了杯茶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知君看了看他递给自己的茶直接道:“舅舅知道王大人现在在哪吗?” “王大人?王宴礼,你找他有事?”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舅舅知道他在哪?” 闻言沈砚安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你找他干什么?” 见他也不知道知君直接起身就走。 “哎!哎!你到底什么事?我话还没问完呢你走什么?”说着陈遂安忙上前拦住知君。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知不知道王大人他在哪?既然你也不知道我还在这干什么?”说完知君还理直气壮的看向他。 “不是,你还是没说你找他干什么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知君低头从陈遂安的胳膊下钻了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用的着我的时候舅舅长舅舅短的,见我帮不上你了就这个态度是吧!好,你以后再有事别指望我再帮你!”陈遂安朝着知君的背影喊道。 知君闻言头都没回朝他摆了摆手便朝外走去。 走到了月亮门她看了看时间还早干脆去后院去拜见了外祖母和小舅母,等她从陈府回来到沈家时,正好遇见了下职回来的沈锦铭。 “父亲!”知君见他正要进门忙喊道。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就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沈锦铭见知君从马车上下来皱眉道。 “女儿刚去了趟外祖母那里,父亲今日还有什么事吗?女儿有事想找您说会话。” 闻言沈锦铭看了看知君道:“走吧!跟我到书房。” 说着便走在前面带着知君去了书房。 进去后知君看了看沈锦铭的书房,包括前世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沈锦铭的书房,房间摆设很简单,一张长长的书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后面是一排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房间里除了除个梅瓶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 她没想到父亲的书房竟然这么简陋,竟连她的小书房都不如。 第138章 沈锦铭进了书房直接坐到了书案后面看向知君道:“找我什么事?” “父亲,您在国子监任职可知道这届春闱的主考官是谁?”知君见他好似有些不耐烦,忙直言道。 沈锦铭没料到知君会问他这件事,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顿了下又道:“你是为你哥哥问的?呵!他自己怎么不来?他不是很有自信吗?我早说过让他等下一届稳妥些,没想到他竟然瞒着我也要参加,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他今年要参加春闱,所以说他只瞒着我这个当父亲的吗? 知君没料到父亲竟然还在为此事生哥哥的气,暗自恼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看了看沈锦铭道:“父亲您别生气,我是今日听说这届春闱的主考官是桑丞相,就想问问父亲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哥哥并不知道我来找父亲您,而且哥哥参加今年春闱是秦老先生建议他去的,祖母她老人家也是同意了的,之所以没告知父亲是拍父亲为此事忧心,哥哥还年轻,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保不准哥哥今年就考中了呢!您说是不是,父亲?” 闻言沈锦铭的脸色才微微好转,他抬眼看了看知君疑惑的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届主考官是桑丞相的?” 听父亲这么说知君提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我在舅舅那里听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知君想把这件事推到舅舅身上最安全,父亲不会为这事去找小舅舅,毕竟他们两个自来不和。 果然沈锦铭在听到是陈遂安告诉知君的只点了点头道:“国子监确实有这个消息,不过官家还没有正式下旨,最后这主考官不管是谁,你们都不能去冒这个险知道吗?这次能不能考上都要靠他自己的本事,若是他自己没有真才实学,你们找谁都没用。”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对哥哥的偏见竟然这么大。 “父亲放心,我来问您这事哥哥并不知道,而且女儿对哥哥有信心,以他的才学这次春闱他一定榜上有名。”说完知君抬头看了看沈锦铭又道:“父亲也应该对哥哥有信心才是,您这些话还是不要在哥哥面前说了,以免影响他考前的心情,父亲忙吧!女儿就不打扰您了!女儿告退!” 说完知君朝他福了福身转身便出了书房。 “你!逆女!” 识君听到这句话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隔着门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沈锦铭见知君看向自己的眼神指向知君的手定在了那里,两人的眼神隔着门框对视了瞬间,直到知君关上了门转身离开,沈锦铭才放下了手,僵直的背一瞬间便泄了气直直的靠在了椅背上,他面色颓丧的望向了门,仿佛在透过门框看向知君。 回到梅香馆知君把手炉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背对着初桃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姑娘!”初桃担心的叫了知君一声。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好了。”知君朝初桃摆摆手直接进了内室。 而此时红梅寺的后院王神医着急的进了禅房,王一和王五两个见王神医进去警惕的关上了禅房的门,王一站在廊下,王五轻点了两脚直接上了房顶。 禅房的炕上王宴礼满头大汗的躺在上面,身上的外衣已经被掀开,雪白的里衣上点点黑红色的血迹十分突兀。 “不是安排了人吗?你怎么还是受伤了?”王神医忙把身上的药箱放下,上前给自接拉过王宴礼的胳膊把脉。 “呵!总要让他们真的伤到了我,他们才能放心不是。”王宴礼边说边喘着粗气,半眯着眼看了看王神医,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间滑下。 “那你这次下的本可够大的,他们在箭上抹了毒。”说着他直接在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小暗红色的小药丸,直接放进王宴礼的嘴边。 “这是解毒丸,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给你下了什么毒,希望我这颗解毒丸能解你身上的毒。” 见王宴礼吞下又拿过一个小木棒放到他嘴边道:“我先把伤口给你处理了,会有点疼,你先咬着。” 王宴礼皱眉看了眼王神医,嘴角微微勾了勾道:“不用,直接来。” 闻言王神医扬了扬眉道:“可是很疼的,我这是为你好,你小心一会控制不住要了自己的舌头。” 闻言王宴礼哼笑了一下,一只手从枕边拿出了一个锦帕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嘴中,用眼神示意他开始。 王神医见状手上麻利的把王宴礼左肩上衣服撕开,把箭头裸露出来,看见伤口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他皱了皱眉,手上迅速的把药粉洒在了伤口上,然后把刀在油灯上烤了烤,双手配合,一只手扶着箭头,另一个手用刀把伤口满慢慢割开,直到把箭头勾着的肉取下,他迅速夹紧箭头拔了出来。 然后把药粉直接洒在伤口上,用棉布覆在伤口上道:“今晚你会昏睡过去,有什么话快点说。” “让他们今晚就把我伤重不治的消息传出去,要快。”王宴礼忍着剧痛道。 “你还真是,呵呵!这话要是传出去,我神医的招牌要砸在你身上了。” “呵呵!抱歉,我以后再帮你把名声挽回来。” “好了,你想睡就睡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谢了!”王宴礼眯着眼睛说了这句话就昏睡了过去。 见他终于昏睡了过去,王神医一改刚才轻松的表情,眉头紧锁的看掀开棉布看向伤口,只见血还在往外冒,他再次拿起一罐药洒在伤口上,换了一块布再次敷在伤口上,又过了一会,血才止住。 他再一次给王宴礼把了脉,眉头却越皱越紧,放下王宴礼的手他叹了口气在药箱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看看王宴礼道:“我这次为了你可是下了血本了,你醒了之后我在找你讨回。” 说完咬牙掰开王宴礼的嘴把药丸喂了进去。 第139章 翌日知君睡醒后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透过格窗照了进来,她竟然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自己应该还在睡梦里,实在是她已经好些天不曾见到这样的好天气了。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股气坐了起来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传来,这感觉太真实了,昨晚她从父亲那里回来后气的没吃晚饭就直接睡了,一觉睡到现在方醒,她想若不是饿的实在难受她应该还能在睡会。 缓过那阵眩晕,知君扶着床缓慢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叫道:“初桃?” 叫完初桃她慢慢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心想她这身子骨还是不行,她以后得好好跟着王莉锻炼锻炼了,不过少吃了两顿饭,这头晕的跟喝了一整壶桂花酿一样,她双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半眯着眼睛等初桃。 又过了一会门外才传来了初桃的脚步声:“姑娘醒了!”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初桃走了进来。 “姑娘怎么了头疼吗?”初桃见知君坐在梳妆台下揉着太阳穴,忙放下手中端着的木盆,走到知君身边帮知君轻轻按摩着头部。 “没事,刚起来有点头晕。”知君放下自己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初桃手指下的舒适。 “姑娘一定是饿着了,奴婢帮您按一按,稍后先吃块点心垫垫,奴婢一早在厨房给姑娘煲了鱼羹,现在还在炉子上温着呢!姑娘刚起来吃刚刚好。” 闻言知君睁开了眼睛:“初桃,还是你最懂我,别按了,我这会好多了,快侍候我梳妆,我都快饿死了。” “好的姑娘,咱们先洗漱吧!”说着就走去把木盆端了进来,让知君不必站起来直接坐在梳妆台边洗漱。 之后知君喝了整整两大碗鱼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想了想她决定把这届主考官可能是桑丞相的事去告诉哥哥,毕竟这件事对要参加这届会试的举子而言也算是件关乎前程的大事。 虽然她内心里还是很相信哥哥的。 最可气的是她居然不记得前世这届的主考官是谁了,如若不然她也不至于昨天在去找父亲打探消息了,最后还把自己气的晚饭都没吃。 去了飞鸿轩,夏冬竟然不在,只有一个常在哥哥身边侍候的小厮守在书房门外,见知君进来他远远的便朝知君行了礼,然后才进书房通报给沈砚安。 所以她这边刚走进房,沈砚安就站在书房门口等着她了。 “我们家的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沈砚安站在门边笑看着知君道。 “哎呀!哥哥,我怎么就成了大忙人了,咱们家如今最忙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忙的才是正经事,而我不过是瞎忙罢了。”知君也笑着打趣道。 闻言沈砚安笑了笑道:“好了,在我面前还谦虚起来了?”说完沈砚安顿了下收敛了些笑意道:“昨天和父亲吵了?” 知君听他突然这么问惊讶的看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 闻言沈砚安笑了笑道:“父亲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有时候确实不太会和我们这些子女相处。” “哥哥,我就是看不惯他对你有偏见,他自己怎么样我不管,我就是不允许他那样贬低你。”说着知君又委屈的红了眼眶。 见状沈砚安忙上前拍了拍知君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好又惹你伤心了,你别哭,你知道我,我自小就怕你哭的。” 知君见沈砚安着急的样子突然就不觉得那么委屈了,她有世上最疼爱她最好最好的哥哥,即便他们的父亲做的不怎么像样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做人总是要有得失的,不能什么都要。 “好了,哥哥,我没事了。”说完知君还朝他仰头笑了笑。 见她这样沈砚安像是松了一口气道:“着就好了?不哭鼻子了?” 闻言知君赶忙摇摇头道:“不哭了,对了,我今天找你有重要的事。” “嗯?什么事?”沈砚安笑看着知君。 “哥哥我听说这届主考官可能是桑丞相,这事你知道吗?”说完知君看着沈砚安的表情,生怕这件事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怎么会是桑丞相?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沈砚安面色略显认真道。 “我是,哎呀!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在识君阁安排了人让他们探听朝中官员的谈话,我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这件事昨天我也问了父亲,他好像也是知道的。” “你,你怎么敢?”沈砚安在听到知君让人探听朝廷消息时惊讶的不行,他很难相信自小就胆子很小的妹妹如今竟然敢做出这么出格的的事,这让他一时很难接受,比知道桑丞相会是主考官这件事更加让他难以置信。 “我就是想着多知道些朝中的信息会对我的生意有好处,不过哥哥你放心,这件事没外人知道,在识君阁探听的是王玲王莉她们两个,哥哥应该听说她们的身手,不会让人发现的,而且我只是听听,什么事都没做。” 知君看着沈砚安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表情越说越心虚,最后直接低下头不敢在看他的眼神。 过了一会,许是看知君低头不再看着自己了,沈砚安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件事切勿在跟其他人提起,另外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闻言知君猛然抬起头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看向沈砚安道:“好好好,哥哥放心除了你我谁都没说,就连小舅舅我都没告诉他。” “好了,我知道了,主考官这件事不到最后都会有变数,我认为官家不会在这时候让桑丞相担任这届春闱的主考,不管是他还是李丞相都不在适合做主考。” 说完他又看向知君道:“这件事你不要在管了,这段时间你只需要好好管理你的铺子,最后不管是谁做了主考对我的影响都不大,我对自己有信心,知道了吗?” 闻言知君没想到一向谦虚内敛的哥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点点头:“知道了。” 第140章 从飞鸿轩出来后知君一直想着哥哥说的话,最后知君总结了下就是不管是谁做主考官都不可能是桑丞相,也不可能是李丞相,所以说这消息可能是假的,可为什么就连国子监和鸿胪寺的官员都这么说呢? 想了半天知君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管了,反正这件事对哥哥不会有影响,王宴礼那边至今也没什么消息,想来这件事对他影响也不大。 心里放下了这些事,知君只觉者心情无比的轻松,她又去了福寿堂陪着祖母和砚溪吃了个午饭,之后才想着她该去胭脂铺子那边看看了,马上要开业了,不管怎样她都该去看看。 马车走过熟悉的街道,街道上的人依旧很多,但是今日很特别,他们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知君透过车窗看过去,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越走她越觉着奇怪,就对初桃道:“我看今天街上的人都在谈论着什么,你下去打听一下,看京中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姑娘。”说完初桃就掀开车帘对外面的车夫道:“停下车。” 知君看着自己初桃去人多的地方,说了几句话后便着急的往回跑,知君见状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姑娘,姑娘,这次真的出大事了,王家,是王家的那位尚书大人,外面在传他在回京的路上遭到了刺杀,已经死了。” 闻言知君只觉的脑子嗡的一声,马车外的嘈杂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她听到了什么,他死了?可他怎么会死呢?梁景帝都还活着他怎么会死,不对,这不是真的,他知之前说过京中会传出有关他的谣言,他当时还让自己不要相信,对,消息一定是假的。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初桃见知君眼神呆滞的看着自己,可她的眼神十分的空洞,她看似看着自己的眼神实际是涣散的。 “我没事,你刚刚说什么?”知君恢复神智,面色也十分自然。 初桃当她刚才没听清自己的话,就把她听到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知君听完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好似那人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不去胭脂铺子了,改道去识君阁。”知君直接吩咐外边的马夫。 初桃看了看知君,见她神色自若,并无异常便道:“姑娘这消息不是真的吧!王大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这事是不是街上那些人吓传的啊!” “这件事不好说,咱们先去识君阁见了王玲王莉再说。”知君语气平缓道。 “对啊!王玲王莉她们以前是王大人的人,她们一定知道什么内幕。”说着初桃神色放松了些。 马车直接到了识君阁的后门,知君在马车停下的瞬间便越过初桃直接跳下了马车,初桃见知君直接跳了下去,也忙跳下去跟上知君道:“姑娘你慢点,你先别着急。” 初桃见知君虽然走的极快可步伐却很稳便放下了心,只在知君身后小跑着跟在她后面。 知君直接去了王玲和王莉的房间,进去后才想起这个时候她们怎么会在房间里,遂又快步去了前面直接找到胡掌柜。 胡掌柜见知君进来忙要行礼却被知君抬手阻道:“我有急事,你让王玲王莉到三楼我的房间找我。” 闻言胡掌柜见知君十分着急的样子便道:“是,小人这就去把两位姑娘叫来。”说完便转身去找她们了。 到了三楼知君直接去了自己的雅间,到了后她直接坐到了茶桌旁,直直的看着梅瓶发呆,她虽然知道些前世的事,可那些事什么也代表不了,人命那么脆弱,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王宴礼还活着之前她还是会忍不住乱猜,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代表着这些变数都是因自己而来的,若是自己没有重活一世他是不是还是和前世一样权倾朝野,成了名流千史的有功之臣。 正在知君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玲王莉两个神色凝重的进来了,看见知君正在发呆,王玲看了王莉一眼,示意让她和知君说。 可王莉却摇摇头眼神躲避着王玲。 知君看到她们俩,忙站起身道:“你们也听到那个传言了是不是?王宴礼还活着吗?” 知君小心翼翼的问出声,然后眼神紧紧盯着她们俩。 可王玲王莉却同时摇摇头,知君见状猛然上前抓住她们的胳膊道:“你们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说消息是假的?还是他已经······” 知君迫切的看着她们的眼神,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她们的眼神中看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可王玲王莉却低下了头,知君见状心顿时沉入谷底,他死了?他真的死了?知君松开了抓着她们的手,扶着桌子慢慢做回了椅子上,她眼中慢慢氤氲成泪,然后就见大颗大颗好似珍珠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可她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前方。 王玲王莉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王莉向前拉起知君的手道:“姑娘先别哭,大人他,哎!大人还没死呢!” 闻言知君再次抓住了王莉的手臂道:“你说什么?他没死,那你们刚才为什么是那个表情,还有为什么京中一夜之间都在传他遇刺身亡的消息?” “姑娘,这些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只知道大爷现在生死未卜。” “不是说没死吗?怎么现在又生死未卜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知君看着吞吞吐吐的王莉着急道。 “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任务让传播大爷昨晚遇刺身亡的消息,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属下猜测既然大爷让传出这样的消息就说明他应当没事。” “当真?”闻言知君惊喜的看向王莉。 “这个,属下也不敢十分的确信,不过我相信大爷没那么容易让人刺杀,他的武功我和王玲两个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他。”王莉说完还看了看王玲。 闻言知君也看向王玲,见她点点头知君这才放下心来,王宴礼居然还会武功,这是她没想到的,她一直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他竟然藏的这样深。 第141章 又过了两日王宴礼被刺杀身亡的消息传的愈演愈烈,而王家最近的动态也受到了许多有心之人的关注。 可于此而来的还有桑丞相要担任这届春闱主考官的消息,桑家门前也聚集了许多想要进去拜访的举子,与王家一片肃穆和低调相比,桑家的门前如今可谓是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举子更是络绎不绝,尽管如今官家还未正式下旨,可在这届的举子心中桑丞相已经是这届主考官无疑。 知君在从王玲和王莉那里知道了王宴礼还活着之后,她自动把最近这些传言当作流言忽视,如今只一心准备着胭脂铺子开业的事。 这日下午红梅寺后院的禅房,王五焦急的在王宴礼窗前走来走去,王神医和王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无声的看着焦躁不安的王五。 终于在王五转了两个时辰后,王一终于忍不住猛的起身,眼神冷冷的看了王五一眼然后便一声不吭的走出了禅房。 王五立时愣在当场,看着王一走出去后才看向王神医道:“我,我怎么着他,他了?” 王神医看了看王五摇了摇头,随即也站起了身道:“我出去透透气。”之后便背着手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这是都怎么了?我又没惹你们。”王五说完委屈的看向还昏睡着的王宴礼。 “大爷你快醒醒吧!您再不醒老爷和夫人那边属下不知该如何应对啊!您都睡了三天了,在这么睡下去咱们之前的筹谋都白费了。”王五说完又看了看王宴礼,然后走到床边直接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王宴礼。 快到傍晚时,王神医走了进来看见还坐在床边的王五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王五挺直的背一下子弯了下去,之后站起身走到王神医面前:“您不是说大爷没事了吗?既然没事了他为什么还没醒,您就看着大爷这么睡下去吗?” 王神医没想到王五居然敢这么质问自己愣了下才一把把王五推开道:“你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吗?若不是有我在,他现在都该埋土里了,你现在还敢过来质问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不是说大爷今日能醒吗?”王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王神医。 “我是说他今天差不多能醒,差不多知道吗?就是有可能他还想在睡会我能怎么办,你现在也可以上前用水把他泼醒,你去啊!”王神医半笑不笑道。 “您说笑了!我我我饿了,我现在就出去。”说完不等王神医回应便快速跑了出去。 “哼!傻小子!”说完王神医便走到王宴礼窗前做了下来,抬手覆上王宴礼的手腕,过了一会才松开,嘴中小声道:“不应该啊!这毒已经解了啊!怎么会还在昏睡。 说着便回身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针包,打开后在王宴礼身上开始施针,过了约有半炷香的时间,王宴礼才动了动眼睫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王神医见他终于醒了,便上前把银针一根根拔出道:“你要是再不醒,我这神医的招牌就测底没了。” 王宴礼微微皱眉看着王神医,眼神怔愣了一会,神色之中有难掩的伤感。 王神医见他的神色不对,便忙放下针包,上前再次给他把脉,过了会才松了口气道:“怎么了,睡了三天你脑子睡坏了,不认识我了?” 王宴礼愣了愣才道:“我睡了三天?” “可不吗?你身上的毒我已经给你解了,我跟你说若不是有我在,你现在已经去见你祖父了,我可是喂你吃了我师父的严雪丹才清了你身体里的毒,你到底在算计什么人竟让他下这么大的血本,我的解毒丸竟然都不起任何作用,可见他是要坚决要你的命啊!”说完他又在药箱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颗药丸递给王宴礼。 王宴礼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直接吞下,可是他已经三天滴水未进,药丸卡在喉咙怎么都咽不下去。 王神医见状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一口把药丸冲了下去才道:“你说你急什么?” 王宴礼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才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这我怎么知道,我这三天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外面什么情况你一会问王一他们吧!”王神医又倒了杯茶朝王宴礼举了举道:“还喝吗?” 闻言王宴礼摇摇头,然后便用胳膊撑着自己想要坐起身。 王神医见状忙上前扶住了他道:“我说你就不等好好躺着吗?在把伤口折腾裂开,弄不好你还得在睡上几天。” 嘴上虽这么说,可他却在王宴礼身后放了两个靠枕,让他躺好才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他们俩呢?”王宴礼看了眼王神医道。 “你不用吃饭他们两个也得吃饭吧!不过你这三天只喝了些药汁子,你就不感觉饿吗?”他笑看着王宴礼道。 王宴礼闻言抬眸看了眼王神医一眼却没说话,神色若有所思的样子,王神医见他并不答自己的话,无奈的摇摇头道:“我说你怎么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完他微微皱眉看向王宴礼,在他脸上细细的打量着,可怎么看他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王宴礼见他这么说,眼睛微微闭上不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做着一个梦,梦中的他成功扳倒了桑家,桑家倒台之后二皇子起兵谋反,官家临危之际把兵符交到了他手上,最后他带兵平了二皇子之乱,之后官家驾崩,在太子要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之际又被四皇子所杀,最后四皇子也死在了自己的府中。 宫乱之后他辅佐年仅五岁的六皇子登上的帝位,之后便开始了他漫长的辅政生涯,十年帝师他把能交的全部倾囊而授,皇帝十三岁那年晋王起兵谋反,他在紧急关头为皇帝当了一箭,这一箭他在床上躺了数月,还未等他康复便收到暗探回报小丫头死了,她最后还是没能听进去自己的劝诫,最后还是死在了永昌九年的那个春天。 第142章 突闻噩耗他再次一病不起,即便有神医在身边医治他还是未能赶上她的葬礼。 等他能起床时第一件事就向官家上书辞官归隐,他辞官后去了一趟她的墓地,是杜家的墓地,她的墓连墓碑都无,远远的葬在了那里,离杜家的祖坟很远,远到没人认为她是杜家的人,他看着她的新坟,连个墓碑都无,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堆旁边插着经幡能看出当初下葬的有多匆忙。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的坟,心痛的难以忍受,他捂着胸膛在她坟前站到了天黑,什么也没说,即便他想重新为她修盖新坟可他有什么资格呢?于她而言自己就是一个长辈,一个陌生人而已。 他是什么时候对她起了心思呢?他初见她她才五岁,那天她躲在谢老夫人身后,只露出个头好奇的看着自己,小丫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清澈,虽然看似小心翼翼的躲在大人身后,可在她的眸子里丝毫不见她有任何的慌张,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就算对上自己的眼神也不见她有丝毫的躲避,那时他就想这小丫头胆子真大。 第二次见她是在临安,他从拍花子手中救了她,这些梦境都和今生的记忆重合了。 不同的是第三次见她时她跟在杜怀青身后,撅着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他当时就站在树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从他身边路过,她没有发现自己,小丫头那时已经长大了,穿着鲜艳明亮和她的样貌很相配,走动时腰间的配饰叮当作响,声音十分悦耳。 看着他们走远他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男才女貌倒是十分碍眼,为什会碍眼他当时还不清楚。 再次见到她便是春闱揭榜那日,她哥哥沈砚安高中探花,她站在茶楼边上看她哥哥打马游街经过,而他那时就站子她的对面的楼上,可她却不曾抬头看自己一眼,而自己呢,那日他只顾得看她了,甚至都没看状元长什么样子,这导致他后面上朝好几日都不知道状元是谁。 那日之后他便时常想起那个明艳的小姑娘,就在他终于想清楚自己的想法想让母亲上门帮他提亲时,她和杜怀青订婚了。 这件事仿佛是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自己在做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会看的上自己,他比她大了十二岁,她还那么年轻,而自己却已经满目苍凉。 就这样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杜怀青,她成婚那日他就站在那日她站过的茶楼上,看着她的花轿从眼前经过,慢慢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至那后他便不再让暗卫打探她的消息,一心扑在了朝局上。 可不久后他在祖母的寿宴上再次见到了她,那日她已做妇人打扮,乖巧的坐在门边,脸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她现在过的很幸福吧!他想。 从她眼前经过她没有看见自己,他向祖母拜完寿离开时见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就像她五岁那年一样,那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呢!高兴吧!想着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这就够了。 朝中的事很多,让他在无暇关注她的生活,他整日把自己埋在公文中,母亲一次次劝他续弦,他都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她,慢慢的弟弟们都有了孩子,她也过上了含饴弄孙的生活,日子久了也就放弃再催他了。 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多年以后,杜怀青养了外室,而她也流产了。 他当时恨极了杜怀青,他怎么敢这么欺负她,他怎么敢如此辜负她,当夜他偷偷的潜进了杜府,见到了坐在烛火下的她,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眼神呆滞,眼中的光没有了,他当时真想不管不顾的进去把她揽进怀里,可看着她的突然眼神坚毅的说谁都不能从她手里把杜怀青抢走时他还是放弃了,原来她心中的人依旧是杜怀青,即便他在外有了人她心里依旧放不下他。 所以说自己在想什么呢?小丫头心中恐怕这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她受到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若是今日自己现身只怕会让她沦为全京城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自己到无妨,可她该如何活下去。 再后来西北边疆动乱,西域诸国再次起兵南下,官家年幼他代替官家亲征,这场仗打了两年,直到西域诸国投降,他才再次回到京城。 最后见她是在梅花寺,那日他在梅林中见她只身一人望着红梅发呆,他知道她已经病了多时,这次见她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便直接上前想要劝解她几句,希望她能放下过去好好活着。 可他没想到她却拿自己的事质问,她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再续娶,是不是自己也忘不了清欢,既然自己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求她去做呢? 看着她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原来她是记得自己的,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竟是这个样子的,她以为他钟情于清欢所以才不在续娶,可她不知道他与清欢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他甚至已经忘了清欢的样子了。 可她说的也对,他这些年都不曾忘记过她,他又怎么要求她去忘了杜怀青呢! 他没想到那竟是自己见她的最后一面,他总就是错过了她,若是自己当年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在她与杜怀青订婚之前就去提亲;或者说当年在得知她订婚时自己不曾放弃,想要拆散他们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或者说即便最后她还是不喜欢自己嫁给了别人,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便油尽灯枯了!这样至少她还会好好的活着,而不是······ 可是没有可是,她死了,他再也见不到那个笑容明艳的小丫头了。 最后他还是因为此事有了心魔,他让人屠了杜家满门。 他要为她报仇,凭什么她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下时而害她的人在她死后不到一个月就抬了那外室为妻,凭什么?他们都的死,他要他们都下去给她赔罪。 在她死后的第六年他的身体也终于熬到了油尽灯枯,他终于知道她死前是怎样的痛苦。 五感尽失,一个人在黑夜中静静等待自己的死亡,在快咽气时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不管自己怎么呼气,他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的窒息,身体本能的在床上挣扎,慢慢的终于再也呼吸不动,胸膛像是裂开般的疼痛,身体完全的泄了力,整个人都变的轻飘飘的,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第143章 前世的一生如流水般在脑中经过,王宴礼一直陷在其中不愿醒来,他能听见王五说的话,他也知道自己只是陷入了梦境之中,可他就是不愿醒来。 起初他还不相信梦中的这些,心想自己怎么会对小丫头起了这种心思呢!可渐渐的他发现那一切都太真实了,他会爱上梦中的知君一点都不奇怪,可梦里她的一生竟过的如此凄苦,那个聪明又倔强的小丫头啊!她还那么年轻。 不对,王宴礼突然坐直了身体,猛的起身拉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冷汗直流。 她这一世没有嫁给杜怀青,她如今还在食鼎斋旁边开了识君阁,杜怀青娶了她的姐姐沈知愿。 梦里没有这些。 想到这王宴礼勾唇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他现在终于明白小丫头当初为什么会暗中撮合他们两个,他当时还奇怪即便她不喜欢杜怀青也该撮合他和她姐姐啊!要知道对待讨厌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敬而远之吗?可她却帮着他们两个成了事。 所以她应该也是记得的,所以她今生没同梦中一样痴恋上杜怀青,所以她才会说出只想好好经商不想再嫁人的话。 她也是记得前世的,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想通这些王宴礼又慢慢躺回了靠枕上,可肩头的伤口还是让他扯开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寝衣,可他却觉得这疼是如此的幸福,看着禅房墙上绘制的佛像,他才想起这里是梅花寺,梦中他们最后相见的地方。 王神医再次进来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王宴礼躺在床上肩头的血浸湿了半边寝衣,而他此时却是勾着唇角不知道在笑什么。 “哎呦喂!我刚刚不是让你小心点嘛!你这又流了这么多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这会还笑。”说着王神医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王宴礼。 “笑?你笑什么?平日里一年半载的都不见你笑一下,这会你笑啥?”说着他的手赶紧搭在了王宴礼的手腕上,心道别是什么余毒未清才好。 把完脉后王神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脉象明明没事了啊!那他究竟在笑什么? 最后王神医压下心中的疑虑,把他的伤口重新止血上药,等再次给他包扎好,他还是不放心的细细打量了王宴礼一遍道:“你别再动了,在把伤口弄出血我就不管你事了,我现在去给你熬药,稍后我让王五给你送些粥,你这会就先好好躺着。” 说完摸着胡子思索着走了出去。 王宴礼眼神瞥到他走了出去,便再次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了起来。 王宴礼在养伤的这段日子,京中有关他的传言就没断过,有人说他是在外查到了什么人的罪证才被那人追杀然后掉到悬崖下尸骨无存了,所以王家这么些天的过去了还没发丧,就是还没找到他的尸骨呢! 还有人说他是被哪位公主瞧上了,可他王宴礼是朝中的新贵,自然不愿娶公主去做个富贵闲人,所以这才惹恼了公主,公主一怒之下就派人杀了他,杀了之后把他沉湖了。 更甚者还有传言说他是和一个丫鬟私奔了,王家乃是世家贵族,自然不会让他娶一个丫鬟,他们私奔后遇到了土匪,丫鬟被土匪抢上了山,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一人一马就杀上了山,然后和丫鬟一起丧生在土匪窝了。 众说纷纭,关于他的消息这几日知君听了不下二十种,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传出他已死的消息越多,知君就越觉得他没事,任何时候流言高度一致时,那这一定是有人在有意为之,所以她反而更加放心了。 随着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知君的胭脂铺子也正式开业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因着香味独特的香膏她的胭脂铺子也在京中流传开来。 很快百香馆胭脂铺子的名字便享誉京城,知君最初的想法就是利用香膏带动她的香料生意,因此在百香馆售卖的香膏她都让赵娘子把用到的香料没名字都写了上去,十多种香膏,也带动了她的西域香料,而这种西域香料全京城只有她的香料铺子有卖。 很快她的香料铺子也火了起来,六家香料铺子一天的进账竟快要抵得上识君阁半月的进账,况且这还只是刚刚有起色,等她的香膏买遍了整个大梁,那光香料这一个生意她能赚多少银子,她无法想象,到那时只怕她的银子比国库的银子都多。 知君想着想着就抱着算盘傻笑了起来,初桃见她这样也跟着笑道:“姑娘这是赚了多少银子竟让你笑成这样?” 闻言知君歪头笑看着初桃道:“你过来算一遍就知道了。” 说着知君便站了起来把抱着的算盘递给初桃。 初桃接过算盘笑着看了看知君,然后便坐到书案后一手播着算盘珠子一手点着账本,她的算术是知君教给她的,小时候在临安外祖母见她看不进去书也没勉强她,只亲自教了她算术,而她在外祖母那学了多少,回去就全部教给初桃和兰草,可兰草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初桃学的特别好,所以后来她的银子一直都是初桃在管着。 果然没一会初桃就算出了结果,她惊讶的看着知君道:“姑娘,这是一天的进账,他们没记错吗?” 知君笑着点点头道:“一天的,一笔笔记得怎么会记错,不信你自己在核算一遍。” 其实根本不用核算,香料本来就比较名贵,每一笔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只粗略的看一眼知道卖出了多少笔便知道不会有错。 “这,这也太赚钱了,这比咱们茶楼赚的还多,姑娘你也还厉害了,难怪你当时让赵娘子把配方公开出去,奴婢当时还想着这不是把赚钱的生意往外推吗?如今奴婢才算明白了,姑娘这么做就是想让他们咱们都用了什么香料,这任何一家香料铺子都比咱们的百香馆赚钱。” “不过姑娘,这样下去咱们百香馆的生意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好了?”初桃突然担心道。 “不会,不是所有香膏都公开了配方,有几种我没让赵娘子公布出去,不光香膏,你别忘了光是咱们的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就是别的胭脂铺子无法比的,何况我们还有王神医研制出的养肤膏,这可是别人家没有的,那养肤膏你也用过,我相信就算咱们只卖养肤膏生意也照样红火。” 第144章 说完知君想了一下道:“王神医那边我还得好好的的感谢他一下,咱们生意如今这么好多亏有他在,他研制出了那么多好东西,我打算把咱们胭脂铺子赚的银子拿出三成给他,也希望他继续研制出好东西,这样下去,咱们的胭脂铺子便可以在咱们大梁多开上几十家甚至几百家铺子。” 初桃闻言瞪大了眼睛道:“姑娘你要开那么多家铺子,天呐!那得赚多少银子?”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道:“这有什么,我是要做咱们大梁最有钱的商人的。” “可是姑娘,你的身份不能暴露,老爷他毕竟在朝做官,若是你的身份一旦让人知道了,老爷那边一定会责怪姑娘的。”说着初桃担忧的看着知君。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这件事她想过,起初她还想着大不了自己出去自理门口,不过这是万不得已的打算,但凡有可能她还是不愿意脱离沈家的,毕竟这里有祖母和哥哥。 可初桃说的也是实际的问题,若是那天父亲知道了她在外边做起了生意,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恐怕会把自己锁在家中,像当初他对待沈知愿那样赶紧给她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 若真到了那一步,那她宁愿脱离了沈家独自出去,反正她现在有这么多铺子在手。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隐藏我的身份,京城的这些铺子就算了,这里的掌柜都是咱们自家人,以后若是在外地开了铺子,管理他们的任务就交到你手上,你出面代替我管理他们。” “我?奴婢不行,奴婢算算账还行,姑娘要是让奴婢管理掌柜奴婢干不来。”初桃连忙摆着手道。 “起初我让麦冬管理整个识君楼的厨房,她也说她不行,可你看看如今她不仅管着识君阁的点心还管着其他点心铺子,而且我让她继续在教新人怎么做点心,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铺子开起来,甚至识君阁的点心能开便咱们整个大梁,你看她现在做的多好。” “还有兰草,她如今管理着整个识君楼的采买,而且现在也跟着胡掌柜在学习如何做掌柜,若是有一天她学好了我便把识君阁都交给她来管理。” 闻言初桃惊讶的看着知君道:“交给初桃管理那胡掌柜怎么办?他为人还挺好的,姑娘这是想辞了吗?” “你想什么呢?我想让他管理我全部的生意,以后这京中的所有生意我都交给胡掌柜管理,而他只需要每月把账本拿给我就成。”知君笑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胡掌柜以后就是总掌柜了?”初桃笑道。 “总掌柜,这名字不错,你以后也要好好跟他学习,学好了京城外的总掌柜这个位子就是你的,不过你若是学不好······”知君故意说了一半就停下,笑着看向初桃。 初桃瞪着眼睛看向知君只等她的下文:“哎呀!姑娘,我若是学不好会怎样?姑娘不会要赶我走吧!” 闻言知君笑道:“你要是学不好以后就只能待在我身边做个大丫鬟了,以后兰草麦冬和春杏过来都是要跟我汇报生意的,你就在我身边给她们端茶倒水吧!” “哎呀!姑娘,你不必激奴婢,奴婢会好好学的,他日奴婢也要做姑娘的左膀右臂。”初桃郑重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努力了,我等着你做我的总掌柜。”知君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初桃的肩膀道。 距离春闱还有十天的时候,官家终于下旨桑丞相为这届春闱的主考官,自这日起桑丞相就其他的考官一同被关进了宫中,他们要等到春闱结束才能被放出来,这也是自纪昌元年梁元帝建立大梁以来便颁布的科举制度,凡事参与春闱的考生在朝庭颁布主考官以及考官名单后不能私自去见考官,否则若是被揭发便被剥夺考生的功名,终身不能在参加科举。 可即便是这样也避免不了想要舞弊的考生,他们总是有各种渠道提前知道主考官的人选,然后在官家下旨之前前去拜访,这也是前些天桑家门前聚集那么的考生的原因,即便有法令在,可还是避免不了这些,毕竟他们拜访时桑丞相确实还没收到官家的旨意。 这也是这届官家确认主考官最晚的一次,一般主考官会提前一个月或是一个半月就会确定下来,传闻纪昌十八年那次春闱梁元帝在春宴当晚便确认了那届的主考官,足足提前了三个月,而那位主考官大人自参加春宴当晚便被留在了宫中,直至春闱结束他才被放回了家,足足在宫中住了三个月,这也是至外朝今官员能在宫中住的最久的一位,而这位主考官就是王宴礼的祖父王书典王大人,他也是大梁最具盛名的大儒,一生着书无数,至今还备受天下儒生敬重,每次春闱前都有学子自发的去他庙前祭拜。 官家颁布旨意后有关这次春闱的官员基本就算是定了下来,这旨意一下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人就是前些时日去拜访过桑丞相的人,而忧的自然也是认为这届主考官不可能是桑丞相的人,所以这些人在知道主考官确认为桑丞相之后便开始在各大书肆购买有关桑丞相的书稿、邸报、以及他平日里所着的诗。 更甚者直接找到桑家的下人花重金购买了桑丞相平日写出的废纸,更夸张的是他们居然是按字数来卖,一个字五十两银子,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的,毕竟桑丞相的写废的纸还是极少数的。 慢慢的卖桑丞相废纸的事被人知道后告诉了其他人,就这样来找桑家下人的学子也越来越多,最后竟然连桑丞相的书信都被偷了出来,卖书信的下人只认银子不认字,根本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就这样大量的书信被卖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传桑家通敌卖国,而这个消息竟像是瘟疫一般传播的非常迅速,只一天便满城皆知,而这时候桑丞相人还在宫中关着,外边的消息根本就传不到他的耳中。 第145章 就在京中有关于桑家卖国通敌的消息愈演愈烈时,王宴礼那边又添了一把火。 他带着此去西北查到的证据上了朝堂,桑丞相此时还沉浸在他即将成为此届春闱的主考官,盘算着他即将有多少门生时,传传旨太监来了前殿。 “桑丞相,陛下传您去早朝。”殿前的公公提着尖细的嗓音对桑丞相道。 闻言桑丞相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公公,顿了顿站起身道:“敢问公公,不知陛下传本相是为何事?” “哎呦!相爷,这奴才可就不知了,奴才只是听令办事,您可快些吧!关家还在朝上等着您呢!”公公也不在看桑丞相的脸色自顾的走出了前殿在门口候着他。 桑丞相见这公公的态度便皱了皱眉,忙在书案上拿起笔沾墨在纸上写了一行小字,然后拿起纸条吹了吹见墨迹干的差不多了便快速的把纸条叠起来放在手心里,戴上官帽,理了理衣摆挺直了腰背出了前殿。 公公见他终于出来,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弯着腰在前边引路,而就在这时巡逻的侍卫刚好走到了殿前,只见桑丞相朝远处比了个手势,然后快速把纸条扔进了花草丛中,而引路的公公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在后面的动作。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侍卫在花丛中拿起了那个纸条,然后便迅速的朝宫外跑去。 当桑丞相到了殿前,还未等他给梁景帝下跪行礼,一份奏折便迎面扔到了他的脸上,正好赶上他下跪的动作,折子直接打落了他的官帽。 桑丞相见状却丝毫不慌,先把打落的帽子捡起来重新戴在头上,然后把没行完的礼规规矩矩的朝梁景帝行完,最后才拿起那份折子看了起来。 朝中百官此时大多数都低着头,而这些低着头的官员其中多数都是桑丞相的门生。 而桑丞相越看脸色越冷,直到看完他抬头先看了王宴礼一眼,然后便冷笑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奏折上的事老臣不曾做过,还望陛下还老臣清白。” 说完便重重的的朝梁景帝磕了一个头。 皇位上的梁景帝嘴角微微抿了一下,看向王宴礼道:“王爱卿,你怎么说?” 王宴礼见状忙向前朝梁景帝作揖行礼道:“回陛下的话,物证在臣这里,还请陛下一观。” “呈上来!”梁景帝微微眯了眯眼一旁的太监指了指。 桑丞相闻言忙抬头朝王宴礼看去,待看到了他手中熟悉的信笺,瞬间瞪大了眼睛。 梁景帝拿过信笺皱了皱眉,随手把其他信笺都放到了御案上,只拿出一封抽出来看了起来,越看他脸色越难看,还未看完便把信纸重重的拍在了御案上,怒瞪着 只见桑丞相的脸色依旧是宁死不屈的样子,可他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可他不能忍,一旦他认下这些罪,其他的先不论,只这通敌卖国一项罪名就能让他桑家满门皆亡。 “陛下,这些不是老臣写的,是有人模仿了老臣的笔记,是有人想栽赃陷害老臣,还望陛下明察。” “嗯!那你说说是谁能模仿你的笔记?”梁景帝依旧冷眼看还跪在地上的桑丞相。 桑丞相闻言看了一眼王宴礼,然后又抬头看向梁景帝道:“这个老臣实在是不知,还望陛下明察。” “寡人问你,你的自己有人能模仿,印信也有人能模仿?你桑相的印信寡人没记错的话是你自己刻制的,是不是真的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才是。” “老臣,老臣。” “桑丞相,是不是你写的你心知肚明,还是给你自己留些体面吧!”梁景帝说着朝身边的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不一会一个侍卫便被押解着进了大殿,桑丞相见状慢慢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一眼他便闭了下眼直接瘫坐在地上,他这一坐,大殿上刚才还一直低着头不言的官员,此时一个个都站了出来道:“臣有本要凑,臣要举报桑丞相收受官员贿赂。” “臣也有本要奏,臣要举报桑家侵占民田,商家大公子还强抢民女,杀害那女子的夫君,这还不止他竟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不配为人。” “臣也有本要奏!” “臣······” “好了。”梁景帝突然打断道:“既然都有本要奏,那就直接奏报给大理寺吧!” 说完他眼神凌厉的扫过众人,最后看向已经完全瘫坐在地上的桑丞相道:“命大理寺寺卿亲自督办此案,皇城司查抄桑家,桑家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押去大理寺。” 说完梁景帝又看向大理寺寺卿道:“寡人要你查清此案,依律严惩。” “微臣遵旨。”大理寺寺卿闻言忙跪下叩头道。 梁景帝又看了看这个他一手捧出来的能臣,这个和自己斗了一辈子的权臣,微微勾了勾嘴角道:“都压下去吧!”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任何人看到他这个表情都会认为他这是在为桑丞相的所做所为而感到寒心。 果然在桑丞相被人拉出去之后,就有官员上前谄媚道:“桑丞相所做之事实在是有负陛下的提携之恩,有违为臣之道,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勿要为此事伤心才是。” “罢了,罢了。可还有事要奏,若无事今日便到这里吧!” 说着梁景帝抬手挥了挥衣袖就要准备起身离去,而这时文家老太爷上前到:“回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闻言梁景帝又重新坐回了龙椅上微微皱眉看向了这位老翰林:“哦?文爱卿请说。” “回陛下,还有几日春闱便开始了,还请陛下重新拟定此届春闱主考官一职。” 梁景帝闻言才做恍然大悟一般道:“哎!对啊!寡人都被这桑家给气糊涂了,众爱卿对这主考官一职可有什么建议?” 底下众人都互相看了看,却没人敢上前,这职位之前是桑丞相坐的,如今他刚被下了大狱,这时候谁被举荐谁就有构陷他的嫌疑,因此谁都不想做这个被举荐的人。 梁景帝见底下众人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便开始不耐烦起来,他扫视了一遍众人,在看到王宴礼时便道:“王爱卿,你是我大梁最年轻的状元,学问渊博,这届的主考官就由你来担任吧!” 闻言王宴礼惊讶的看向梁景帝,记忆里这届的主考官是老师,王宴礼忙上前道:“回陛下,臣重伤未愈,怕是难当此任。” “哦!对对对,那你还是赶紧回家好好养伤吧!寡人准你一个月的假回去养伤。” 第146章 闻言王宴礼忙朝梁景帝行礼道:“谢陛下体恤,微臣告退。” 等王宴礼走出了殿外,梁景帝的眼神才从他的背影上收回,然后又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直不发一言李相身上道:“李相,你是昭文馆大学士,也是王爱卿的恩师,他因伤无法担任此次春闱的主考官,便由你劳累一趟吧!” 说完不等李丞相推辞,便直接下了旨,就这样纪昌二十四年这届春闱的主考官就这样一波三折的定了下来。 知君在收到这个消息时真是高兴的不行,要知道桑家倒台对她家来说是多大的喜事,虽然沈家在朝中一直是无关紧要的角色,可若还是桑丞相担任这届主考官,那哥哥的探花郎怕是无望了。 可如今好了,桑家这一倒台不光是朝中对他们有利,商场上对她来说更有利,要知道京城许多有名的瓦子、酒楼、青楼还有赌坊这些大多都是桑家的产业,而且他们一向在京中霸道横行,若不是上次有食鼎斋帮忙,她的识君阁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那里还有她后来的生意。 商场上少了这么大的一个劲敌,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不过这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当天下午京中便张贴满了主考官换人的告示,这对先前花重金跟风买桑丞相手稿的人可谓是晴天霹雳,更有甚者之前还花重金拜访了桑丞相,当时为了让他能记得自己是谁,在送的礼上还写了自己的名字,这可谓是罪证确凿,这还考什么考,不把命搭进去都算是万幸了,因此也有些人在收到消息后连夜便逃离了京城,功名什么的不要了,先在还是保命要紧。 而这些人算作自动放弃了功名,此生也与科举无缘了。 王宴礼回到家中先去拜见了王老太太,王老太太在得知他受伤后心疼不已道:“你说你受着伤还不赶紧回去好好养伤,你什么时候来见我不成,难道还急于这一时吗?” “孙儿不孝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如今诸事已了,自然要先来向祖母说明情况。”王宴礼语调平缓道 “什么情况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也是,若是事先和你母亲说明原由她也不会因你病了一场不是?”王老太太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道。 “母亲病了?”王宴礼突然惊讶的看向王老太太。 “好了,你回来了她就什么病都好了。”说着便上前拉起王宴礼的手上下看了看道:“伤到哪了?重不重啊!” 闻言王宴礼微微抿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道:“伤到了肩膀,不重,祖母不必担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见他这样说王老太太才松了口气,道:“不说了,具体情况改日你再来和我说,现在先去看看你母亲,这些天她可担心坏了。” “是,孙儿这就去看望母亲。”说完他抬眸看了看王老太太张了张嘴随后又把嘴闭上,朝王老太太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王老太太看着王宴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王宴礼直接去了竹林苑见了他母亲,王大太太见到王宴礼好好的回来了,泪水跟开了闸似的根本止不住,抱着王宴礼的胳膊便嚎啕大哭,边哭还边捶打着王宴礼,直到有一下打到了他的伤口,而他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并未说话,可王宴礼的父亲王政安却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忙道:“夫人你快别打他了,他应是还受着伤呢!” 王政安的这一句话彻底止住大太太的哭泣,她忙泪眼模糊拉开了王宴礼上下打量了起来,慌忙道:“伤到了那了?快给娘看看,严不严重啊!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刚才打到你伤口了吗?疼不疼啊!”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王宴礼见状看了眼父亲,又温柔的把母亲的眼泪擦掉才道:“母亲,是儿子的错,事先没把计划告诉您,害您为儿子担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你朝中的事母亲又帮不上你什么忙,母亲怎么会怪你呢!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在这么吓娘了,你若是在这么吓娘,娘可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说着王大太太还瞪了王宴礼一眼。 “夫人,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责怪的吗?”王政安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你还说,我看你之前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了?你知道你还不告诉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整日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你怎么这么恨的心啊你?”说着王大太太又哭了起来。 王政安见状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夫人道:“夫人啊!你怎么不讲理呢!这件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啊!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啊夫人。” 说着他还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像是说,“你惹的祸你自己来收拾,别牵连你老子啊!” 王宴礼接到父亲求助的眼神眨了眨眼,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母亲,这件事儿子确实没有告知父亲,这是官家下令让儿子暗中调查的,所以事先除了儿子和官家无人知晓。” 闻言王大太太愣了下然后又抬眸看了看王宴礼才道:“当真?” “当真。”王宴礼微微点了点头道。 王大太太闻言又看向了王政安道:“既然你事先不知道此事,在听到儿子被刺客刺杀身亡时你怎么那么淡定,儿子死了你竟然一点都不伤心,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你,若是我有一天也死了,你是不是隔天就能再娶一个回来啊你。” 闻言王政安有苦难言,看了看王宴礼示意他赶紧出去,王宴礼见状同情的看了父亲一眼便连忙走了出去,走到门前还细心的帮父母合上了门。 屋里王政安见儿子出去了,忙上前抱住妻子道:“哎呀!夫人,你怎么能这么想为夫呢?我不伤心是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儿子没那么容易就遭人暗杀,且不说他自幼学武,武功也不低,光是父亲当年给他的那支暗卫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杀的了他。” 第147章 桑家的倒台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之前和桑家走的近的世家现在也是想尽办法和桑家撇清关系,娶了桑家女儿的,让自家儿子休妻休妻和离的和离,即便在大梁有外嫁女不受家族牵连的法令。 如今京中众人都在议论桑家的事,权倾朝野数十载的桑丞相一夜之间变成了监下囚,而一向在京中横行霸道的桑家人也在一夜间入狱的入狱,逃离的逃离。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为家族兴旺而和桑家联姻的世家女,她们生来就是政治联姻的工具,自小便接受最好的教育,可谓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她们中或自愿,或是不愿,最后她们都是身不由己,而如今桑家获罪,她们也已是桑家妇,留给她们的路只有一条,所以在皇城司的人闯进桑家是,这些世家培养的贵女就已经知道了她们自己的结局,为了自己的,也为了生养她们父母,她们只能自缢要保全她们最后的名声。 知君在听闻这些女子的结局时不免也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若是没有疼爱她的祖母,她的结局怕是也与她们没什么不同。 知君趴在识君阁三楼的格窗边静静的看着远处桑家的方向,桑丞相还未被定罪,桑家的女眷多数还在桑家被官兵看守着,而那里现在有很多无辜的女子还笼罩在惶恐不安中。 “哎!”知君无奈的叹口气又转身回到了书案边坐下。 兰草奇怪的看着知君道:“姑娘今天是怎么了,一上午你都在叹气,可是生意上有什么不顺的吗?” 闻言知君抬头看了看兰草,淡笑着摇了摇头:“兰草你说,我们女子未出阁前都只能生活在后院中,即便是嫁人之后也只是生活在后宅的琐事之中,而一旦家中男子获罪,女子都要跟着获罪,你说这对女子来说公平吗?” 兰草闻言皱眉想了想道:“姑娘,奴婢没想过这些,可奴婢知道若是男子在外获罪不牵连家人的话,那他们在外是不是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没了顾忌,普通百姓还好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可若是在朝为官的呢?他们手中握有权利,若是他们没了顾忌,那最后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而他们的家人女眷,被他们养在深闺后宅不假,可她们日常吃的用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好东西,她们既然享了这份富贵,自然也做好享受富贵的风险。”兰草说完看向知君。 知君闻言惊讶的看向兰草,她没想到兰草会想的这么透彻,是啊!她们这些人自小便在富贵窝里长大,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疾苦,对她们来说最大的烦恼大约也是和前世的她一样,每天都在为一些小事而发愁,小时候是不想练习大字,再大点是不想读书,不想学习刺绣,之后回了京城就是为了杜怀青而发愁。 可普通的百姓呢!他们每天都生计而奔波辛劳,桑家如今的财富是踩着多少百姓的骨头才有今日的辉煌,商家做的恶事可是足足罗列了一百多条。 她如今替那些后宅的女子感到委屈,那是她站在了高位者的角度,可这些对普通百姓而言她们也并不无辜。 不过是思考者的阶层不同罢了,谁都无法真正做到完全的替对方阶层考虑,究其原因还是所处的位置不同吧!没有真真切切的在那个阶层生活过,自然不能做到深有体会。 “姑娘觉得奴婢说的不对吗?”兰草见知君久久不言,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你说的很对。”知君看着兰草点点头道。 她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自己一直说着把她们当成家人对待,可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做到完全的替她们考虑,她们的想法她从来没有问过,一只都是自己做什么她们自然而然的跟着自己做。 想到这她看向兰草:“最近在识君阁过的开心吗?” 闻言兰草愣了愣,因为知君从未问过她们开不开心,突然被问到她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就结结巴巴道:“开,开心的。” 闻言知君也笑道:“开心就好,若是哪天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记得跟我说,你要记得你们几个永远都是我的家人,知道吗?” 兰草闻言重重的点点头:“知道了,姑娘。”说完她笑着看向知君,眼中含着泪,却显得眼神分外明亮。 多愁善感后,知君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想法,她无法替别人做主,每个人要走的路不同,境遇自然也不相同,结局如何早已定,她在这感怀什么呢! 来这世上走一遭,总是要经历些事情的,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一番经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向前看,未来的一切不可知,过好眼下的日子最重要。 想通之后知君便站起身道:“走兰草咱们去看看初桃和胡掌柜学的怎么样了?” 闻言兰草笑了笑,见她家姑娘又恢复了活力,兰草忙笑着跟上了知君。 到了胡掌柜的书房外,便听到里面胡掌柜在传授他的生意经,知君在外面听了会笑着朝兰草点点头,然后上前敲了敲门。 “东家?”门从里面打开,胡掌柜见状忙朝知君作揖道。 知君看了看里面一张大的书案在前,四张小书案在后,不仅初桃在,就连一向贪嘴的春桃也在,另外还有知君让胡掌柜培养的香料铺子的掌柜,他们见了知君都朝她行礼。 “今日教的怎么样了?”知君看向胡掌柜。 “回东家,今日教了他们商贾之道,以及算术这些。”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胡掌柜今日辛苦了,今天的就先到这里吧!” “东家体恤,小人荣幸之至。”胡掌柜说完朝知君作了作揖道:“东家容小人把今日的课业和他们说了。” 闻言知君忙朝他做了请的姿势道:“你自便。” 等胡掌柜进去后,知君就带着兰草朝外面走了几步,看着远处的花园笑了笑。 第148章 等初桃和春杏出来后,知君带着她们又去了点心铺子,把麦冬接上后直接回了家。 马车上她们四个面面相觑,知君看着她们四个的小眼神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最近都太忙了,让你们跟着我回来好好休息休息,我让人叫了食鼎斋的席面,今天咱们回去要好好探讨一下你们几个的未来。” 闻言几人又互相看了看对方。 “姑娘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初桃率先开口道。 “你们几个的卖身契我已经烧了,你们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不再是我的奴婢,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再以奴婢自称。” “姑娘这是不要我们了吗?”春桃委屈的瘪了瘪嘴道。 “我说过我们是家人,你们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与我而言你们就是我的姐妹,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自己的想法,我做生意的初衷就是想出去自立门户,原因我也和你们说过我是不打算嫁人的,你们愿意跟着我我很高兴,可同样你们的人生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我不希望你们因我而放弃自己的人生,我想把你们要走的路交道你们自己的手中。” 说完知君看了看她们四个继续道:“你们不用急着今天就告诉我,我希望你们所做的决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不管你们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们的决定。”知君看着她们又道。 回到梅香馆她们四人还都是十分安静的样子,知君看了看她们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道还是说的早了,早知道这番话对她们影响这么大,她就等吃完饭在说了,这下好了待会她们还吃的下饭吗? 可等饭菜都摆上桌子后,知君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只见她们四个吃的比平日里还开心,春杏甚至还评价了起来道:“食鼎斋的饭菜好吃是好吃,可是吃多了也觉得没有多好了,奴婢到觉得还没有福妈妈做的手艺好呢!” 听春杏着吗说兰草点了点她的眉心道:“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可是食鼎斋的饭菜,你可知道这京中有多少人吃都没吃过吗?别说我们这些作丫鬟的了,就是那在朝着做官的老爷们又有多少去都没去过食鼎斋的?今日咱们这一桌子的饭菜可是咱们老爷两个月的俸禄,你之前可敢想自己这辈子能吃上这么好的席面吗?可现在咱们跟着姑娘不但吃上了,还吃了很多次。咱们去食鼎斋也能和老爷们一样去雅间里吃,如今小姐把咱们的卖身契也烧了,咱们现在也是良民了,以后咱们的后代也还可以参加科举,这是你们之前敢想的吗?” 兰草说完认真的看向知君道:“姑娘,我以后还跟着姑娘,我要学习做生意,我相信终有一日姑娘的生意能做到整个大梁的,我没什么本事,长相也很平常,我没信心自己能嫁一个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靠人不如靠自己,我想跟着姑娘赚更多的银子,我以后也要自立门户和姑娘做邻居。”说完兰草朝知君笑了笑,然后端起了酒杯仰头一口喝尽。 知君目瞪口呆的看着兰草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没想到一项柔顺的兰草还有这么豪爽的一面,可还没等知君佩服完只见兰草紧闭着眼手摸着胸口,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便放下酒杯原地转圈道:“好辣,好辣,这不是平日喝的米酒?” “忘了告诉你们,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状元酒,是我买来给哥哥备的,今日特地拿了一瓶给你们尝尝。” “我说呢!难怪这酒这么辛辣,不过确实是好酒,入口很柔,还有酒香很浓,奴婢不常喝酒其他的就品不出来了。”兰草说着话眼睛却像是十分沉重的样子,几次都想闭上,不过最后又睁开了。 知君见她强撑着的样子十分好笑,看了看初桃她们三个也朝她们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道:“你们也都尝尝吧!不过不要跟兰草学一口喝掉,我怕你们一会都喝晕了。” 说完知君便小小的抿了一口酒,初桃她们几个见状也都小小的喝了一口。 知君刚喝完放下手中的酒杯,初桃就又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道:“姑娘,我自小就跟着姑娘是在沈家长大的,我早就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对我来说有姑娘的地方就是家,我想一辈子都跟在姑娘身边,我会努力学习跟上姑娘的脚步,我要凭自己的本事留在姑娘身边一辈子。”初桃说完也朝知君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学着兰草的样子一口干了。 最后麦冬和春杏也学着她们两个的样子表了忠心,最后弄的知君哭笑不得,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想她们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这下倒好成了她们立军令状了。 酒过三巡,菜过无味,桌子上只剩知君一个还强打着精神规规矩矩的端坐着,而初桃此刻直接躺在了地毯上呼呼大睡,兰草还好些知道去外间的小炕上睡觉,而春杏和麦冬两个小丫头此刻则抱在一起傻笑。 知君见状无奈的摇摇头,院子里的丫鬟一早就让她给支开了,如今院子里并无他人,知君只好自己上前把他们两个拉起来扶到了一边的罗汉床上,又给她们盖上了厚厚的被子,等她回来看看地上躺着的初桃,叫了她几声地上的人都毫无动静,无奈之好自己上前费劲全身力气把她背到了自己的床上,把初桃安置好后,知君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床边直喘气,脑子到是十分清醒了。 看了看狼狈的自己,又看了看睡姿各异的四人,知君笑了起来,心道还不错,她们都还愿意跟着自己,看来在她们心中自己做的还不错,是值得她们信赖的,她们愿意把自己的未来托福在自己这里,那她也一定要对得起她们的这份信任才行。 等身上的酒劲散的差不多了,她才出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叫了回来。 第149章 翌日一早,知君一睁眼就见到初桃四个趴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那模样像极了房檐下等母燕喂食的幼鸟,知君没忍住笑了起来:“你们几个一大早看着着我做什么?” “姑娘你头疼不疼?”初桃担心道。 “姑娘你渴不渴?”兰草接着道。 “姑娘你饿不饿?”春杏也忙道。 麦冬看看她们三个,又看向知君挠了挠头显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知君见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头不疼,不渴,有点饿。” 说着知君坐了起来,看了看她们道:“你们几个怎么样,昨晚睡的好吗?” 她们四个都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看她们迷迷瞪瞪的样子,知君就知道她们几个也是刚刚睡醒。 “好了你们几个,现在呢我就起床,你们几个先把自己收拾好了在过来。” 知君看着她们蓬头垢面的样子就知道她们肯定还没有洗漱。 吃过早饭,知君先带着她们几个去了识君阁,把她们放下后自己又如往常一般各个铺子都去转了转,可能是马夫已经熟悉了她的行程,还未到午时便已经巡查完了所有铺子。 看来还是自己的铺子太少了,舅舅当初外出寻查铺子一出去可是整整三四个月,当时她对这些还没有概念,如今自己开始经商才知道陈家为什么会被公认为临安首富了。 下午知君便窝在家里陪祖母,她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和祖母讲诉了一遍,祖孙两个终于难得的过了一个闲适的下午。 “马上又要到你的生辰了,今年正好你外祖母她们都还在京城,你想怎么过,我和你外祖母亲自给你操办。” 知君这才想起自己的生辰又要到了,前段时间她还念叨着自己生辰时王宴礼能不能回来,没想到他不但回来了,他还成功的搬倒了桑家。 知君愣了一下神便反应过来,笑着看向祖母道:“今年的生辰还要过吗?那时候哥哥应该已经在贡院里了,还是等哥哥考完了再过吧!” 闻言谢老夫人皱了皱眉道:“你的生辰和你哥哥有什么干系,他在贡院考试你在家里过生辰也影响不到他,你担心什么?你的生辰是你的生辰,他春闱归他春闱,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这件事我和你外祖母商量好了,就我们两个老的给你操办,今年可以不大办,明年你就及笄了,你的及笄礼我会给你好好操办一场,今年你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一家都在京城,你的生辰宴必须得好好办,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和你外祖母在,这几天你只管好好忙你铺子的事就行。” 知君闻言无奈的笑了笑道:“好,都听您的。” 其实这几天她还真的没什么要忙的了,舅舅给她的十二家铺子,目前已经开了八家,六家香料铺子,一家识君阁点心,一家胭脂铺子,还有四家都在外城分布的比较散,正好适合她开点心铺子,麦冬那边也在培训新人,等确认他们都学会时也是她另外几家点心铺子开业的时候。 等这四家铺子都开业了,她就可以带着人去临近的几个城池去看一看,在买上些铺子,还继续做香料和点心的生意,现在最紧急的就是要招更多的人,让麦冬在多多培养些人才是。 刚到傍晚初桃她们四个就回来了,知君见到她们时还有些惊讶:“你们几个怎么回来了?” “瞧姑娘这话说的,昨晚你还说把我们永远都当作家人呢!怎么才过了一天你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吗?”初桃撅着嘴故作委屈的对知君道。 闻言知君摇头笑了笑:“好你个初桃,我不过就是问一嘴你们今晚怎么一起回来了,你就倒打一耙了是吧!我什么时候不把你们当作家人了?” “我们就是觉着在姑娘身边还是踏实的,今日刚好不太忙我们就一起回来了,不过以后我们就尽量多回来陪着姑娘的。”兰草忙出来帮初桃打圆场。 闻言知君斜睨了她们几个一眼道:“说说吧!你们几个回来是有什么事?” “姑娘,你怎么这么聪明,我们几个在你面前真是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春杏笑着对知君道。 “哎呀!姑娘我们几个就是想着姑娘的生辰快到了,我们最近手里都攒了些银子,想着给姑娘办个生辰宴,我们知道姑娘你什么都不缺,太贵的东西我们也买不起,可若是没有姑娘,我们几个也不会有今天,不光脱离了贱籍,还能像男人一样在外面光明正大的挣银子,这是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姑娘我们几个就是想为姑娘做点什么,希望姑娘不要拒绝我们。”初桃看着知君眼神中满是热切。 闻言知君看了看她们四个,心中十分的温暖,今天下午祖母也和她说了要给她办生辰宴的事情,晚上她们四个也过来和她说这事,虽说她其实并不怎么把过生辰当作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可不管怎么样这份心意还是让她十分的感动。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我的生辰宴祖母和外祖母她们已经提前和我说了,她们要帮我办,你们几个来晚了,不过那天我给你们放一天的家,你们得回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说完知君看了看她们又道:“我今年的生辰宴可是只有家里人才能参加的,你们可不能再抱怨我不拿你们当作家人了?”说完知君还朝她们几个挑了挑眉。 “姑娘,奴婢刚才说错话了,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见状初桃忙求饶道。 “好啊!今晚你就继续给我守夜吧!” 闻言初桃忙笑道:“好,姑娘,那咱们可说好了,你以后可不要再提这事了。” 闻言知君笑了笑:“那还是要看你以后的表现的。” 说完知君不顾初桃委屈看向自己的眼神便直接回了卧室,等她刚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头上的钗环时,初桃跟了进来,见知君正在拆头饰,忙上前接了过来,熟练的帮知君拆着发饰道:“姑娘,你不是真的和奴婢计较的吧!” 知君见她还在纠结着这件事,心道若是今晚不说原谅她了这句话她怕是要睡不着了。 “放心吧!我没和你计较,好了快去睡觉吧!明天你们可还要听胡掌柜讲课的。” 闻言初桃高兴的点点头:“姑娘睡了,奴婢再去睡。” 第150章 次日知君依旧是跟着她们几个回了识君阁,马车刚到识君阁的后门便停了下来。 “姑娘,咱们前面停了辆马车。”马夫道。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心想难不成是舅舅来了,毕竟这条路除了她们几个几乎没什么外人走。 这样想着知君就掀开了车帘向下去,接着她便愣了一下,不是陈府的马车。 “怎么了姑娘?”初桃见知君愣在那里便问道。 “没,没什么。”说完知君就扶着初桃下了马车。 快走近那辆马车时知君看向了坐在前面车夫,见这人眼生,便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就给身边的初桃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去询问来人是谁。 “敢问贵客是何人,这里是识君阁的后门,若是来喝茶的客人还请绕去正门。” 初桃说完还朝着马车内的人行了一礼,可等了会却没见马车内的人说话。 初桃无奈的看向了知君,知君见状只好亲自上前,可还未等到她开口,马车的人却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见到这人知君吃惊了。 “郡,郡主?”知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笑颜明媚的少女道。 “对啊!就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梁云苓笑着走到知君的面前道。 “郡主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这京中没什么事是母妃想知道却知道不了的,母妃和我说过,我今日无聊就过来找你玩了。” “原是这样,外边还是有些冷的,郡主快请进。”说着知君就带着苓儿往后门走。 “等一下,还有人。” 闻言知君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苓儿。 “表哥,你还不下来吗?”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向了苓儿?她只觉的自己在听到苓儿喊表哥时便开始紧张起来,一开始见到这辆马车她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他,可见到了马夫她便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来了这么多次,王府跟他的车夫她都记住了。 闻声王宴礼果然下了马车,只见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圆领袍,头发只简单用一只玉簪挽成男子常见的发髻,这是他第一次穿着这么简单的常服出现在自己眼前,以往他或是身着官袍,或是身着锦服,都是让人见了便舒然起敬的气势,而今日他身上却是副闲适慵懒的样子,这是以往很难在他身上看到的。 “君儿你别介意啊!是我见表哥整日呆在家中养伤,实在无聊就带他一起陪我四处转转,不然母妃不会这么轻易放我出来的。”说完她还俏皮的朝知君眨眨眼。 知君见状才反应过来,忙朝王宴礼行礼。 “不必多礼,先进去吧!”说完他推门率先进了院子。 知君看了看他的背影对苓儿道:“王大人的伤要紧吗?” “应该不要紧,你们见他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吗?你放心他没事。” 说着她牵着知君的胳膊也跟在王宴礼的身后走了进去。 到了院子后,知君带着他们四处看了看就去了前面的茶楼,知君直接带他们进了王宴礼的那雅间。 苓儿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在房间里东看看西摸摸,对知君道:“你可真厉害,母妃跟我说是我还不相信,今日见到才算信了,听说你还开了家胭脂铺子,一会你到我去瞧瞧吧!” “好,郡主先坐下品一品茶,胭脂铺子离这里也不远,咱们一会在去。” 说着知君把王宴礼对面留给了苓儿,自己则和往常一样动作熟练的泡起了茶。 王宴礼眼神一直盯着知君泡茶的动作,看似好像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知君知道他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 苓儿看知君泡茶的样子毫不吝啬的赞道:“难怪你会想到开茶楼,原来你竟然这么会泡茶啊!我母妃要是看到你泡茶也泡的这样好,怕是又要训我了,她老是嫌弃我毛手毛脚。” “郡主只是年纪还小,沉不下性子罢了!以后就好了。”知君边泡茶边道。 “你只比她大了不到一岁,她还小沉不下心,你为什么能沉的下心?”王宴礼突然道,说完他紧紧的盯着知君的眼睛。 闻言知君眼中闪过一瞬的慌乱,她忙抬头看向王宴礼,心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苓儿像是也没想到一向对她爱搭不理的表哥,今日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自己,所以她也委屈了撅着嘴看向了王宴礼。 见两个姑娘都看向自己,两人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都是十分气愤的看着他。 见状王宴礼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才他一心想试探知君,竟将苓儿给忘了,刚才他那话无疑是同时得罪了两人。 王宴礼尴尬的抬起袖子理了理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年纪都差不多大,一个性子沉稳,一个性子活泼,可见这些和年龄大小并没有多大的干系,性子多多少少都是天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能拿这个做比较。” 见他神态自若的把自己的话又圆了回来,知君默默的在心中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道他王宴礼不愧是大梁最年轻的状元,这话都能让他这么不动声色的给圆了回来,顺带着还夸了她们。 果然苓儿在听完王宴礼的解释后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表哥说的有道理,以后若是母妃再说我毛手毛脚不稳重,我就拿表哥今日这番话回驳她。” 王宴礼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表情十分古怪。 知君见他这个样子却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她竟然又一日能见到王宴礼吃瘪的样子,这可真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她笑着把沏好的茶先递给了王宴礼,抬头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像是能看清自己此时在想什么似的,吓的知君忙低下了头做掩饰,然后她又把另外一杯放到了苓儿面前。 “请!”知君说完便端起自己的茶盏低眸装作看茶沫然后微微抬眼再次看向了王宴礼,只见他也已经端起茶盏在喝茶,不过动作却是和他以往不同。 他以往喝茶都是双手端起茶盏,而近日他却是一只手在喝茶,这样想着她看向了他垂在一边的胳膊。 第151章 知君盯着他垂在一边的胳膊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听说您受了伤,是伤到了胳膊吗?”说完她还指了指王宴礼的胳膊。 王宴礼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自己受伤的事,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笑道:“胳膊没事,只是伤了肩膀。” 说完还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像是在向她证明自己的胳膊真的没事。 知君和苓儿看着王宴礼的笑容突然都愣住了,知君完全是被王宴礼的长相给迷住了,她前世只见过他三面便让她终身难忘,本来就俊俏儒雅的长相,只可惜从前的他总是肃着一张脸,走到哪里都让人不敢正视,可今天他竟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身常服让他少了些官威,多了些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苓儿完全是被震惊住了,她活了这十三年,在王宴礼脸上见到笑脸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就这还是她小时候哭闹时他哄自己才不得已露出了几丝微笑,可那和今天这个笑容完全不一样,这,这才是真笑啊! “表哥,你刚刚是笑了吗?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你的笑脸了,我还以为你是得了什么病不会笑呢!”说完她还朝王宴礼挤出了一个笑脸。 知君闻言看向王宴礼,只见他听了苓儿的话后又恢复了往日的面容,只是略显尴尬,他掩饰着端起茶杯啜了口茶。 见状知君没忍住低头笑了笑,刚抬头就在次对上了王宴礼看过来的眼神,知君好似做坏事被人当众揭穿,忙一开视线看向苓儿朝她笑了笑道:“开春后你没陪着王妃去凌云寺赏春景吗?” “母妃前几天还说这事呢!她想等春闱过去之后在去青云寺小住上几天,这几天正是杏花盛开的时候,不过可惜今年是看不上了,过几天再去还能看到挑花也不错,怎么样,过些时候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说完她还朝知君眨眨眼。 见状知君笑了笑道:“春闱过去后的话,我想我还是有时间陪你和王妃小住上几日的。” “真的,那可太好了。”苓儿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还不小心把她面前的茶盏给撞翻了,不过还好苓儿眼疾手快立马把被子又扶正了,可茶水还是洒出了不少。 “怎么样?烫到了吗?”知君见状忙拿起身边的锦帕把溅到她身上的水渍擦干。 “没有,没有,没事嘿嘿,水不热了,没烫到。” 知君看了看她的手,见没事才放下心来。 “我就是太高兴了,君儿你知道吗,其实我在京中没几个朋友,自小我是在山中长大的,母妃就只有我一个孩子,自小我都是一个人,没人陪我玩,母妃要是知道你能陪着我们一起去青云寺,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闻言知君怜惜的看向苓儿,原来她自小也和自己一样,也是没人陪她,知君怜惜的话还没说出口,王宴礼看了看在知君面前卖惨的苓儿道:“从小没人陪你?你身边的十二暗卫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吗?你小时候带着她们可没小闯祸。” “表哥,阿玉她们能和知君比吗?她们是我的暗卫,知君是我的朋友。” 闻言知君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随后又看向苓儿朝她笑了笑道:“和郡主一起长大的人,她们虽然是暗卫可我想对郡主来说她们也应该和家人无异,所以郡主要珍惜你们之间的情谊,我们是朋友,你与她们应是家人。” 闻言苓儿点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她们自小跟着我护着我,若是没有她们我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你小时候遇到很多危险吗?”知君闻言惊讶的看向苓儿。 “生活在皇家,有些危险是正常的,都过去了。”苓儿面色轻松道。 闻言知君愣了愣,她没想到一向天真烂漫的苓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想想也是,能在皇家长大的孩子,哪有真的是没心没肺的,只不过苓儿天性乐观罢了。 “对,都过去。”知君笑着重新给他们又续上了茶。 苓儿看了看知君新倒的茶道:“不喝了,咱们去你的胭脂铺子吧!” 闻言知君笑了笑看向王宴礼:“表舅爷您是在这等着还是和我们一起去?” 闻言王宴礼皱了皱眉:“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我们走吧!表哥他肯定会去,他这样的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踏进胭脂铺子一步。”说完苓儿便拉着知君的胳膊往外走。 知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任由苓儿拉着她走了出去。 王宴礼看着她们走远,直到苓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他才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再次听到她喊自己表叔爷还是觉得会刺耳,他以为自己已经听习惯了。 马车从识君阁一路行驶到胭脂铺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到了胭脂铺子,这时候客人还是很多的,赵娘子见知君进来朝她点头笑了笑,这是知君事先和他们交代好的,有客人在的时候他们不用招呼自己,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客人就行。 知君带着苓儿到了摆放香膏的位置道:“这些香膏最近在京中很受欢迎,你要不要给你母亲挑几样?” 苓儿听知君这样说便点头道:“好啊!你给我挑吧!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知君把没有表出配方的香膏给苓儿各拿了一罐,然后又拿了些润肤露给她:“这些润肤露是王神医研制出来的,养肤的效果很好。” 苓儿闻言拿起瓶子闻了闻:“好香啊!是梅花的香味。”说完她又细细的问了问:“还有什么香味?” “还有蔷薇和茶花,另外里面还加了一些草药,不过味道很淡。” 知君说完苓儿又问了下笑道:“我只闻到了香味,没闻出草药的味道。” “这是神医经过很多次的调整才把草药的味道压了下去,毕竟是日常用的东西,草药的味道终归是不太适合,可若是没有这些草药在里面,养肤的效果又差了些,这也多亏有王神医在,整个大梁怕是也只有他能研制出来。”知君朝苓儿小声的解释着。 第152章 等她们两个从胭脂铺子出来时已经快要午时了,苓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咱们回去吃饭吧!我饿了。” 见她饿的揉着自己肚子的样子,知君无奈的笑了笑:“好,那咱们赶紧回去。” 回到识君阁知君直接把苓儿带到了后厨,这时候厨房的点心已经都做了出来,房间里摆满了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点心,苓儿看的眼都直了。 知君见她的样子笑了笑忙拿出了一个盘中,给她一样夹了一块放到她面前道:“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这些点心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不过不能多吃知道吗?” 苓儿接过知君递给她的一盘子点心,忙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入口即化,这点心都赶上御厨的水平了,好吃。” 说着她朝知君笑了笑接着又拿起一块直接塞进了嘴里。 知君见状无奈的摇摇头道:“你慢点吃,噎到了怎么办。” 可谁知知君的话还没说完,苓儿就指着自己的脖子:“水,水。” 知君见状又连忙给她倒了一碗水过来,看着苓儿捧着碗喝水,直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下去了!” 看她这个样子,知君真是哭笑不得,这时正好初桃走了过来,知君忙道:“你来的正好,你去三楼把表叔爷叫下来吧!就说郡主已经回来了。” “姑娘,王大人刚走,他对奴婢说他在食鼎斋的雅间等郡主和小姐,等你们回来了直接去那里找他就行。” 闻言知君愣了下,他这是要在食鼎斋吃午饭吗? “表哥去了食鼎斋,他可太懂我了,走走走知君咱们赶紧过去。”说完她把手中的剩下点心直接塞到了嘴里,把盘子直接递给初桃拉着知君就往外走。 知君见她拉着她就往后门走,忙笑道:“走前面吧!那边更近一些。” 闻言苓儿忙回头往回走,走了两步又拉住知君的胳膊道:“还是你带路吧!这里我不熟。” “好,我带路。”说着知君便带着苓儿穿过识君阁的大堂,这时在大堂喝茶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两个。 一路上苓儿都好奇的东看西樵的,等她们出了识君阁就到了外城大街,这时路上的行人不少,知君和苓儿的穿着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路上的行人都扭头纷纷看向她们。 知君虽然经常出去,可一般都是坐在马车里,像今日这般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还是第一次,突然她就有些后悔就这样便带苓儿出来了,而苓儿却像是没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一样,依旧还是像刚才一样四处看着,见知君看她,她还朝知君笑了笑。 见状知君只好拉着苓儿加快了脚步,幸好识君阁和食鼎斋离的近,一转角就到了。 可在知君到了食鼎斋的大门时又犹豫了,这个时辰食鼎斋的大堂里一定也是挤满了人。 “怎么了?”苓儿见知君犹豫,像是害怕什么似的,便关心的问道。 “郡主,这时辰大堂里的人太多了,咱们今日出门也没有戴斗笠,就这样进去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闻言苓儿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说着她便在荷包里摸索了一番,然后拿出了什么东西低头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在抬头时就换了一副面容,看样貌竟一点也看不出是她。 见状知君惊讶极了:“你,你这,这是换脸术吗?我只在画本子里听说过,没想到现实中竟真的又这样神奇的术法,你是怎么做到的?”知君好奇的摸了摸她的脸,见手感竟与自己的皮肤无异。 “很简单,你等一下。” 说完苓儿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张脸皮,这次知君可算看清了,那脸皮景像是真人的面皮一样,见状知君惊讶的后退了一步道:“这,这不会是,是人的面皮吧!” 见知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苓儿却笑了起来道:“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用人的脸皮做这个,这也是王神医做出来的,具体他用了什么东西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绝对不是人皮。” 闻言知君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拿起苓儿手中的脸皮看了看,只见那脸皮后门微微有些粘手,外面又十分的光滑,看面容只是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女子,她学着苓儿刚才的样子也把脸皮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抬头看向苓儿。 “哈哈!你贴歪了好丑啊!”说完苓儿上前又给知君调整了一 知君点点头道:“这样应该没人能认出来了,走吧!我们赶紧进去。” 知君和苓儿进去后大堂里还是有不少人都看向她们,毕竟像她们这么小的女孩子来酒楼吃饭的还是很少见的,特别是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知君看见众人看向自己时还是觉得很不自在,这跟她平日来时穿男装不一样,穿男装时即便有人看她她还能看回去,一点也不怯场,可今天即便换了张脸她还是回感到不自在,苓儿看到知君往后退了一步,便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把她挡在了身后然后走向大堂的柜台处。 看着她挡在自己的样子,知君只觉只心里暖暖的,去年她第一次来食鼎斋吃饭时,祖母也是这样的把她护在身后,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他们看自己的眼光,可看见苓儿小小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时她突然觉得他们的目光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也学着苓儿的样子挺直了腰背,心道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况且如今就算是父亲在自己面前恐怕他都不会认出自己,她有什么好怕的。 可知君没想到,她这个想法刚出现一扭头便看向了和同僚一起上楼的沈锦铭,而就在知君看见他时,他也看向了这边,知君本能的忙扭过头,僵直着被希望自己不要被他发现。 许是知君躲闪的动作太过明显,又加上知君的背影对沈锦铭来说太过熟悉,他反而朝知君走了过来。 第153章 知君转过身后还是觉着不安心,在苓儿和小厮说话的空间她不动声色的走了几步绕到了苓儿的另一边,站定后又用余光打量楼梯口那边,只一眼知君的就跳漏了半拍,她看到父亲沈锦铭竟然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知君紧张的一把抓住了苓儿的胳膊,苓儿忙转头看向知君,知君示意她看向那边,苓儿转头看向了正他们这边走来了沈锦铭,而沈锦铭在看到苓儿看过来时也愣了下。 就在此时。 “沈大人,咱们在三楼,你去那边做什么?”沈锦铭的同僚在楼梯口朝沈锦铭喊道。 沈锦铭回头看了看那位大人笑道:“这就来。” 说完他又王知君她们这边看了看,苓儿见他还不放心索性往后退了一步,让沈锦铭能看清知君的长相,果然沈锦铭在看清知君此时的样子时便果断的跟着刚才的那几位大人一起上了楼。 见他们终于走了,知君才悄悄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她额角的假面皮翘起了一个角,苓儿见到忙帮她按住,可不管她怎么按假面皮都无法重新沾附在她的脸上。 “怎么回事?怎么沾不上去了。”苓儿小声在知君身边说道。 闻言知君也抬手附在额间:“先不管这个了,咱们先去找表叔爷吧!” 苓儿点点头,又对小厮提到了王宴礼,小厮在听到她们两个就是王宴礼交代的人,便忙带着她们从另一个楼梯直接到了王宴礼所在的雅间。 期间苓儿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楼梯。 “你们的这个楼梯怎么这么窄?” “这个楼梯本来是专供我们自己人方便上下楼才建的,刚才大爷特意吩咐从这里带两位上去。”小厮说着还不忘引导着她们小心拐角的台阶。 到了五楼一眼就见到了守在门口的王五。 王五见到知君她们两个时先皱了皱,待看到知君额角明显不服帖的假面具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属下参见郡主,知君小姐。”王五抱拳道。 “可以啊王五,这都能看出是我,眼力见长啊!”说着她还踮起脚拍了拍王五的肩膀。 知君见他们相处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平时应该十分熟悉的。 “表哥在里面了吗?点菜了吗?我都快饿死了。”苓儿说着就推开了房门。 她们俩进去后就见到一桌子饭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上不久。 而王宴礼此时却坐在里面的茶桌旁,手中还拿着一本书,身边放着的茶还冒着热气。 “表哥,我们来了,咱们赶紧开饭吧!”说完她便拉着知君走到了王宴礼的身前。 王宴礼在看到她们的样子时也愣了一下便道:“你们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闻言苓儿笑了笑,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样,这面皮是不是做的特别的真。” 王宴礼又看了看苓儿和知君:“把面皮摘了吧!” 说完便把书放在了茶桌上,直接站起身朝饭桌走去。 见他这样,苓儿朝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扭头对知君道:“我先帮你摘了,有点疼你忍一下。” 说完她便一把把知君脸上的假面皮揭了下来。 “嘶!”知君没忍住疼的叫出了声,她实在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这么痛。 “疼吧!”不疼的沾不了这么劳,说着她也一把把自己的揭了下来。 知君见她淡定的把两张假面皮收进了荷包里,便忍不住问道:“不疼吗?” 说完知君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现在只觉着自己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疼,还有一扎一扎的刺痛感。 “不疼,我经常带着假面皮混出去玩,都习惯了。”说完便拉着知君直接坐到了饭桌前。 看着满桌子的美食,苓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看了看王宴礼道:“表哥,你先吃。” 王宴礼看了眼苓儿和知君,便拿起筷子先给苓儿和知君各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又拿起另一双自己夹了筷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知君看他和苓了都动了筷子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自己碗里的菜吃了起来。 期间一直都是苓儿还和知君说话,知君时不时回苓儿一句,眼神还不自觉的飘向王宴礼那边,她很爱看他吃饭,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动作终是不紧不慢的,可又不会觉得他吃饭很慢,相反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就在知君才吃了一半的时候他那边已经吃完了。 王宴礼能感受到知君的眼神,他此时心中是欣喜的,可他向来是个悲喜不形于色的人,因此知君根本就没看出来。 王宴礼看着知君时不时看向他的眼神,同时也加快了自己的用饭速度,就在知君在此看向他时,他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神道:“我吃好了,你们两个慢慢吃。” 说完他便拿起一边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直接往茶桌走去,知君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又坐到了他刚才的位置上,重新拿起了那本书看了起来。 苓儿的说话声让她收回了目光,一边听着苓儿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她一边想着王宴礼,她自从醒来这将近两年的时间,见王宴礼的次数也不少,可很多次见他他手中都拿着本书在看,除了哥哥沈砚安,他是她见过的人中最爱看书的人,可能是自己从小便看不进去书,因此她对爱看书的人莫名的会产生些敬意。 前世她能喜欢上杜怀青多半也是他在她面前经常看书,她那时去找杜怀青他总是以自己要看书为借口让自己离开,可那会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以这个为借口赶她走时,她终是会对他产生一份敬意,毕竟那么爱看书的人,最起码品行一定是十分正直的,就像哥哥一样,全家那么多读书人,她一直觉的只有哥哥是真正的读书人,向父亲和二伯父,他们读书就是为了能考取功名,为家族添光彩。 可越是这样有功利心的人,即便他能把四书五经都背的滚瓜烂熟,这也只是能够让他们考取功名,可若是想取得好的名次这是万万不够的。 第154章 想着这些知君才知道像王宴礼和哥哥他们这样的人,本质上就是杜怀青那样的人不能比的,他们是真正爱读书的人,而杜怀青他们都是为了功名利禄而读书。 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和纯粹因为喜爱才读书的人相比,所以他们以后的差距也显而易见。 “啊!终于吃饱了。”苓儿把筷子放到了筷架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知君见她放下了筷子自己也放了下来,不知不觉她也吃撑了,可能刚才吃饭时不觉得,现在放下了筷子知君只觉得脸上依旧还是火辣辣的,又氧又疼的,她扭头看了看苓儿:“你脸上还疼不疼?” “不疼了,你的还疼吗?不应该啊!”说着便凑近了仔细看知君的脸。 知君见她突然凑的那么近还有些不习惯,习惯性的往后靠了靠。 苓儿见她往后靠,一把又把她拉了回来:“你别往后靠,让我仔细瞧瞧。” 说着她还在知君脸上捏了捏。 “看着也没什么事啊!你到底是氧还是疼?” “又痒又疼。” 闻言里面的王宴礼却站了起来道:“你自己摸下又痒又疼的地方。” 知君见他突然朝自己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一时又后悔自己太过矫情了。 “没什么事,就是微微有点疼罢了,一会就好了。”知君没想到自己这么件小事居然扰了他看书,心中一时又觉的愧疚,又觉得懊恼,所以并没有依言去摸脸上痒的地方。 闻言王宴礼微微皱了皱眉道:“假面具是有一些粘合的东西有时候会引起脸上赤痛,你若是不管不顾明天起来可能整个脸都会肿起来,到时候会更疼,另外还有可能会毁容。” 听到他说会毁容苓儿和知君都瞪大了眼睛:“这么严重吗?” 知君没想到这东西还有可能会导致毁容,可明明苓儿也带了,为什么她一点事也没有。 王宴礼看知君的眼神就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便道:“这和人的体质有关系,就像是有人能吃蜂蜜,而有些人一吃蜂蜜就会身体不适,甚至还会全身都起疹子。” 闻言知君便明白了,说白了还是她的体质不好,面具中有些东西正好与自己相克,这让她紧张了起来,她这辈子虽然不打算嫁人了,可不代表她愿意毁容啊!她还要美美的过一辈子,即便以后老了她也要做个像外祖母和祖母那样美的老太太。 知君忙摸了摸自己脸上又痒又疼的地方,只感觉那里硬硬的,像是起了疙瘩,可表面还是平整的。 知君紧张的看向王宴礼:“是硬的,感觉像是长了疙瘩。”说着她竟然紧张的撇了撇嘴带着哭腔道:“怎么办?我不会真的要毁容了吧!” 王宴礼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吓的小丫头都要哭了,便忙道:“不要担心,我们赶紧回去找王神医,现在去应该还不晚。”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着苓儿便忙拉着知君往外走。 “你们先不要着急,我先让王五把马车赶过来,我们一会直接从后门走。” 闻言苓儿才停了下来,哭丧着脸看向知君道:“对不起,都怪我,没事给你带什么人皮面具啊!你要是毁容了,我就把自己的脸也划花,我陪你一起。” 闻言知君虽然也忧心自己的脸,可听见苓儿这么说,又看她的样子竟像是也要哭了,知君便笑道:“这事那里就是你的错了,若不是你给我带了面具刚才在楼下我就被我父亲看到了,你知道我父亲那个人,他若是知道我整日在外边跑还在外边经商做起了生意,他回去一定会不认我这个女儿了,甚至还有可能把我逐出家门,你明明是救了好吗!再说了,这些都是意外,你自己带着没事才给我带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的身体不好,才会这样的。” 王宴礼听到知君这样说皱了皱眉道:“你们方才在 “可不吗,当时把知君吓的不行,不过当时我们都带着面具,他见不是知君就走了。”苓儿皱巴着小脸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食鼎斋的后院,王宴礼见状直接拿过他的披风盖到了知君的头上道:“这里从楼上看下来有些房间能看到,还是盖上吧!” 闻言知君老老实实的用他的斗篷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甭管是谁来了保证都看不出她是谁。 就这样他们坐上马车直接回了王府,到了王府后王宴礼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王神医的院子。 “你怎么有空来我的院子,不会是伤口又裂开了吧!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看了看王宴礼身后的知君和苓儿道:“这人是谁?” 闻言王宴礼斜睨了他一眼,边移开身子,让他能看清身后的知君:“你赶紧帮她看看,她带了面具后脸就开始刺疼了。” 闻言王神医忙朝知君看去:“哟!竟然是君丫头,快把这丑披风取下来,我瞧瞧。” 闻言苓儿忙帮着知君把王宴礼的披风取了下来,再见到知君的脸时苓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刚才脸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就回来路上这一会就肿了起来,你快帮她看看,她要是毁了容貌,我这就把脸划花了陪着她。”苓儿紧张的拉着王神医的袖子道,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挂了泪珠,可见知君的脸这次是真的吓到她了。 见苓儿都哭了,知君的心又沉了沉,怎么办她这次不会真的要毁容了吧!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只有几块硬的地方现在摸上去整张脸都硬了起来,捏了捏没人任何感觉,此刻她自觉着自己整张脸都是木木的,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摸上去她只觉着自己的脸都大了一圈,现在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苓儿那么乐观的人都把她给吓哭了。 知君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赶紧背过身去,她不想让王宴礼也看见自己如今这个样子。 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她变成了什么样,可她知道,这时候她一定很丑很丑,也许以后她都会变得这么丑,这么想着知君直接蹲了下来,直接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膝间,两只手臂紧紧的圈着自己,眼泪忍不住边流了出来,她不想哭的,她一哭苓儿一定更加自责了,可她的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就流了出来,她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哭,所以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不让他们看见。 第155章 王神医见状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王宴礼:“毁容,怎么会毁容。” “不会吗?表哥刚才还说可能会毁容的。”闻言灵儿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珠,眼神清亮的看向王神医。 王神医闻言看看王宴礼,见他一直盯着蹲在地上的知君,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己,便道:“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她若是在我手里还会毁容,那我神医的招牌岂不是要砸了,放心吧!你赶紧把君丫头扶到屋里去,我这就去给她配药。” 说着就忘要房屋,走了两步又回来拉上了王宴礼道:“你去给我帮把手。” 然后不管王宴礼愿不愿意就拉着她往药房走。 路上王宴礼见知君终于由灵儿拉着站了起来才放心,天知道她刚才捂着脸蹲下去时他有多心疼,这也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说过的话而后悔,他知道有神医在她的脸不会被毁,可他起初还是往重里说了,当时他看出来这丫头不想麻烦自己,他一气就把会毁容这话说出了口。 “怎么了这回?在我面前都不遮掩了?”王神医看着神色凝重的王宴礼打趣道。 王宴礼抬眼看见他含笑打量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就皱了皱眉道:“你还不赶紧配药。” 闻言王神医转身就往药柜那边去,边走边道:“不过是肿了脸,我一服下去就没事了,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再说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这肿消下去就没事了,你怎么骗人家小丫头会毁容啊!看把那丫头给吓的,多亏了我当时反应及时没当众揭穿你,若是那丫头知道了你是吓唬她的,你看她以后还搭不搭理你。”王神医边说边熟练的从药柜中拿出一样样的药,过完秤便放到了一边的草纸上,说话间就配好了药。 见王宴礼还站在原地并不说话,王神医把药直接塞进他的手中道:“药你去煎,没时间泡了,直接煎就行。” 王宴礼接过药当真一句话也没说就去煎药去了,王神医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道:“当真是看上那丫头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王神医心情颇好了背着手就出了药房,直接去看知君。 到了房间知君见王神医进来便紧张的看着他。 王神医见状朝她摆摆手道:“你坐着就行,不用紧张,你放心我保证你的脸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便直接走到了自己的药箱旁,在里面翻了翻然后找出了一个白瓷的小罐子,然后递给苓儿道:“这罐子里的药膏你给她涂到脸上,在配上我开的药,我保证一个时辰后你的脸就能恢复如初。” 闻言知君惊喜的看向王神医道:“当真,您不会骗我吧!” 闻言王神医瞪了知君一眼道:“你这小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他瞪了自己一眼,知君就放心了,硬是挤了挤朝王神医笑了笑。 王神医见她这个样子嘴角抽了抽道:“行了,你还是别对我笑了,看着还怪吓人的。” 闻言知君直接破房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王神医这里连面镜子都没有,她撇了撇嘴眼泪汪汪的看向了王神医,那眼神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王神医见状哪里还忍心逗她便道:“其实也不丑,就是看上去你比平时脸胖了一圈而已,五官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真的!” 听王神医这么说知君看向了苓儿,苓儿见她看向自己也忙跟着点点头道:“真的,看着就是圆润了些,还是好看的。” 闻言知君这才真的放下心来:“那就好,我还怕一会回家在把祖母给吓着了。” 说完知君就闭上眼睛安心的让苓儿给她涂药,王神医的药她是见识过的,这药涂上去脸上的刺痛感就消失了,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闻着还有淡淡的药香,这香味知君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在那里闻到过。 脸上敷着药知君也不敢看乱动,就那样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脸上的药起效,这期间苓儿一直关注着知君脸上的变化。 “都涂上药这么长时间了,知君的脸怎么还没消肿啊?”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苓儿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看向王神医。 “药还没熬好呢!现在涂的这个药只能缓解她的疼痛感,等会她喝了药就没事了,我保证喝了药后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好。”王神医正色道。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药什么时候才能熬好,你找谁熬的药也不去看看,那人把药熬坏了怎么办?”说着苓儿就要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表,表哥?你,你给知君熬的药?”苓儿惊讶的看着王宴礼,结结巴巴道。 王宴礼抬眼看了苓儿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从苓儿身边走了进去,虽然他没说话,可那表情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苓儿干笑了下,转身又跟在王宴礼身后进了屋。 王宴礼进来后端着药直接走到了知君面前,把药放到知君身边的桌子上,把盖着药碗的碟子掀开道:“药刚熬好,还有些热,等一会再喝。” 闻言知君呆呆的点了点头,她从他端着药进来就有些别扭的不敢看他,听他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他消失的这一会是去帮她熬药去了,这无论如何都是她想不到的,在她看来王宴礼这样的人别说熬药了,就是煮水泡茶这么简单的事也不该是他常做的,更别提熬药这样难得事,就算是她喝了这么多年药,熬药这事她也都没亲自做过。 王宴礼看小姑娘呆呆的看着自己:“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因他是对这知君说的这话,声音不大略有些低沉,可嗓音温且带有磁性,知君在听他这么问自己时只觉的一阵酥麻感传来,若不是这时她的脸上涂着药膏,她想自己此时脸上一定红的没法见人。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没,没什么,谢谢您帮我熬药。” 知君低着头对王宴礼说着道谢的话,心中却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都警告过自己不能对他动心思了,怎么他只是对自己说了句话,她就是这个反应了,幸好今日她的脸现在无比的厚,别人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异样。 哎!真是没出息。 第156章 闻言王宴礼嗯了一声,他看着知君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心道小姑娘还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他在这里恐怕她会不自在。 就在他转身想离开时却看到知君的耳朵红红的十分可爱,他一时好奇就等着看了一下。 “表哥你盯着知君看什么?你怎么能这样?没看到知君低着头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们快出去吧!等她好了我在带着她向你去道谢。”说着就上前推着王宴礼往外走,到门口时还拽上了在门口笑着看他们的王神医。 等把他们都轰出去了,苓儿才呼出口气对知君道:“他们在这里你一定不自在吧!现在没事了,我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你说他们真是的,都不知道避让这些,还一个劲的往这里凑,不知道他们在这会让人不自在吗?怪不得他们都娶不上夫人,这么不通情理,哎!以后大舅母有的愁了!” 闻言知君没忍住抬头看向一直在念念叨叨的苓儿,她实在是没想到苓儿的嘴这么敢说,想来整个大梁敢这么说王宴礼和王神医的也只有苓儿了。 她抬头朝苓儿微微眯了眯眼,为什么要眯眼呢?因为这个时候她整张脸已经肿得笑不出来了,所以想以笑回应苓儿最终在苓儿看来只是眯了眯眼睛。 “哈哈哈哈!”见状苓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见到知君这个样子她马上收敛了笑容对知君道。 “我知道你不是嘲笑我,我相信王神医的医术,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知君抬头看着苓儿道。 闻言苓儿点点头道:“他还是有些本事的,若不是有他在我父王恐怕······” 说着苓儿走到知君的身边,伸手摸了摸药碗道:“药不烫口了,你赶紧趁热喝了。” 闻言知君看了看药碗,端起来闻了闻,中药的味道属实谈不上好闻,上辈子她喝了一辈子的药,而这一世醒来后第一件事还是喝药,她和这药还真是结缘啊! 在心中做了一番建设,她十分果断的端起药碗一口气就干了,这让站在一边的苓儿都看呆了。 “你一口气就喝完了?知君你也太厉害了吧!”她忍不住对知君竖起了大拇指。 知君喝完药把碗放下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苦!太苦了!” 知君说完看见不远处有一杯茶直接拿过来灌了一大口。 “那个好像是表哥的茶!”苓儿见她拿起茶就和若若的提醒道。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然后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直接喷了出去。 然后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苓儿! “不过,他没来得及喝就被我给推出去了,这茶杯他没碰过,你喝也没事。”说完她尴尬的朝知君笑了笑。 知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咂吧下嘴,嘴里的苦味淡了很多,看了看手中的茶杯中还有些水,犹豫了下直接端起来喝掉了。 “药喝完了应该就没事了,你送我回识君阁吧!”知君放下茶杯看着苓儿道。 “你现在就要走?还是在等等看吧!怎么也得等药起作用了再走啊!万一你一会回去消不下去怎么办?” 闻言知君犹豫了下,她又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还是先问下王神医吧!看他怎么说。” “也行,我出去叫他。”说完她便直接跑了出去。 等王神医过来后知君直接问了他。 王神医看了眼苓儿道:“最好还是在我这里在等等看,你的体质比较特殊,还是等脸完全消肿了再回去吧!” “可若是天黑了我还没回去,祖母她会担心的。” “这个简单,我让人去沈府告知谢老夫人一声,就说今日我去识君阁正好遇到了你,就把你带回了府上陪我玩,明天再回去就是了。”苓儿急忙道。 闻言知君狐疑的看向苓儿,直把苓儿看的有些心虚:“我,我这不是也是为谢老夫人好吗?你要是这样回去,是不是会让她老人家平白的惊吓一场,你说是不是?” 见状知君朝苓儿点点头道:“那好吧!就依你所言!”说完知君笑睨了苓儿一眼。 “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去沈府。”说着苓儿直接跳起来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你让人去识君阁找初桃,让她也跟着一起回去,她知道该怎么和祖母说。” “好,我知道了。”说完她就直接跑了出去。 知君看着已经跑远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头回见苓儿这丫头这么听话。”王神医也看着苓儿赞叹道。 闻言知君有些意外的看向王神医。 “怎么,你不相信,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了,她长这么大只有王妃一个人能治住她,不过我看她还挺喜欢你的,说不准以后你的话她也会听。”王神医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甩了下袖子转身走到了里面直接坐了下来。 知君回头看着王神医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笑了下也回去坐回了她刚才的椅子。 过了会知君好奇的看向了王神医,见他还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你若是有事,不必在这里陪着我,您去忙就行。” “我可不是为了陪你。”王神医又神在在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 “那您这是在做什么?”知君淡笑着看向他。 闻言王神医扭头看向了知君,笑了笑:“吆!我瞧瞧,这脸上的肿消的差不多了。” 听他这么说,知君立马忘了自己问他的话,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没那么硬了,王神医你太厉害了,我刚喝了药,最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说完知君惊喜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那是,我神医的名头可不是吹的,你这个对我来说是小事。”王神医十分得意的笑着道。 闻言知君愣了下道:“小事?您不是说差点要毁容这还是小事?” “嗯?呃!对我来说只要不是有关生死的大病,其他的都是小事。”王神医捋了把自己的胡子眼珠子转了下便道。 闻言知君笑着点点头:“对您来说确实是这样,能找到您的一般都是别人治不了的大病。” 王神医听知君这么说便放下心来,笑了笑便看向了门外。 第157章 知君见王神医的笑容一僵个跟着朝门外看去,只见王宴礼慢步走了进来。 王宴礼进来后先看了知君一眼,然后又转头冷冷的看了王神医一眼道:“她的脸还需要什么药吗?” 王神医刚接触到他的眼神时以为他要找自己的麻烦了,可没想到他却是在问这个。 “不需要,再等一会也就完全消肿了,明天就能恢复如初。”王神医忙道。 闻言王宴礼看向了知君道:“那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府。” “可是苓儿她······”知君惊讶的看向王宴礼,对他解释道。 “她被我派人送回大皇子府了。”王宴礼直接打断知君的话。 闻言知君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王神医也疑惑的看向王宴礼道:“你把那丫头送回去了?她好不容易才说服知君留下来陪她,你怎么把她送回去的?” 闻言王宴礼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解释,然后他又朝知君走近几步温柔道:“走吧!在不走天要黑了。” 听他这么说,知君也不再犹豫了道:“好,走吧!” 走到王神医身边知君又朝他行了个礼道:“今日多谢您了!” 王神医看了看前面的王宴礼无奈的摇摇头道:“小事而已,回去告诉你哥哥春闱让他好好考。” 闻言知君笑着点点头就跟在王宴礼身后走了出去。 路上知君一直与王宴礼保持两步的距离,他在前边走着,知君在他身后跟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却又不慢,速度刚好能让知君跟的上。 王神医的院子离王府的大门不远,知君只觉得很快他们就走出了王府。 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知君记得,这是王宴礼往常坐的那一辆,她又往后瞧了瞧不见有马更没有别的马车。她见到王宴礼停在了马车便回头看向她,那样子像是要等知君先坐上去。 见状知君只好向前几步道:“表叔爷今日麻烦您了,您不必亲自相送,况且您身上的伤还没好,您还是以身体为重,我自己坐马车回去就行。” 说完知君抬头看想他,心想她可不能跟他一辆马车回去,一路上那么远,若是和他待在一辆马车里,光想想她就觉得尴尬。 听她这么说王宴礼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知君道:“你先上去吧!” 闻言知君点点头,又朝他行了个礼道:“晚辈先走了。” 说完她就利索的上了马车,等她上了马车才发现这辆马车里面居然还点了炉子,虽然如今已经是三月天,可这几日京城确实又冷了点,可再怎么冷也比不得冬天冷,就是她的小炉子她也早让人撤了,可王宴礼的马车上却还点着。 知君坐在马车上等着那个小炉子看了看,心想可能是因为他受了伤比常人要怕冷一些,这样一想她还点点头小声道:“一定是这样。” 然后她又扭头看向马车上的一个小茶几,上面还有几本书,知君仰起脖子看了眼,果然不是她爱看的,索性连拿都懒得拿了。 她在马车上坐了这一会竟然一点都不颠簸,刚想说这马车真好,一抬头就见到王宴礼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见他进来知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您,您,您······” 王宴礼进来后直接坐到了茶几桌子的旁边,见知君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他勾唇笑了笑直接对外道:“走吧!” 随即马夫一扬鞭子,马车便动了起来,知君受惯力影响身子直接朝王宴礼那边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及时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马车这时已经平稳的行驶起来,知君惊讶的看着王宴礼,然后看到他抓着自己的胳膊的手急忙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小声道:“谢谢!” 闻言王宴礼又笑了笑:“嗯!” “嗯?”知君听见他只是嗯了一声便抬起头又看向他。 “怎么了?”王宴礼对上她的视线道。 “没,没事,就是您怎么上来了,您不是受伤了吗?”知君抬手指了指他的肩膀道。 “伤的是肩膀,又不是动不了了。”王宴礼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闻言知君诧异的看向他,她有说他不能动了吗?她只是说不用他送自己而已,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好像他这话又不是这个意思。 “也是,您适当的活动活动也好,您高兴就好。”知君尴尬的笑了笑道。 闻言王宴礼却笑了笑道:“说的对,我很高兴。” 听他这么说知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也看着自己,知君朝他挤出了一个微笑,心道:“我不高兴。” 可这话她可不敢在他面前说,所以就不自在的转过了身子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了看,只见这时外边的太阳已经落了山,街上的行人也都是脚步匆匆的往家赶,她心里也越发的着急起来,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沈府,只怕祖母她老人家会为她担心。 “你不用担心,天黑之前一定能将你送回沈府。”王宴礼的声音突然在知君身后响起。 闻言知君忙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她朝王宴礼笑着点点头却并未说话。 王宴礼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在想什么?” 闻言知君愣了愣,她印象中的王宴礼是会问她这个的人吗? “表叔爷,您这次受伤只伤了肩膀吗?” 听她这么问王宴礼勾起嘴角看向知君:“只伤了肩膀,要我拉开衣服给你瞧瞧吗?” 闻言知君猛的抬头看向王宴礼,他在说什么。 想起苓儿的面具,知君怀疑的目光看向王宴礼道:“你,你是谁?” 闻言王宴礼笑了笑道:“我是王宴礼。” 见他又笑了知君的眉皱了皱道:“你不是他,他,他不爱笑的,你今天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你是不是戴了面具?” 说到这知君顿了顿又道:“若是带了面具,那你就是他的人,你的任务就是扮演他对不对?” “那他是不是······”这么想着知君不敢再说下去了,那个结果是她最不希望的。 第158章 见她这么说,接着又是一脸伤心的样子,王宴礼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猜测什么。 “他是不是什么?”王宴礼淡笑着无奈的摇摇道:“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找个人来扮演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这么好扮演的话,我为什么还自己去涉险呢?直接让替身去不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知君盯着王宴礼愣了愣,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王宴礼。 王宴礼见她还是不信任自己的表情,无奈道:“我以前在你面前很严肃吗?” 闻言知君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我也是人,我笑一笑很奇怪吗?” 闻言知君点点头。 见状王宴楼无奈的以手扶额,摇了摇头道:“那你说说除了笑,还有哪里让你怀疑我不是我。” 闻言知君想了想,确实本来自己对他的了解也只是表面上她知道的那些,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万一人家只是释放了真性情呢? 知君有点心虚的抬头看了看王宴礼,见他还看着自己,张了张嘴道:“那个,可能是我并不了解您,对不起表叔爷,我不该怀疑您。” 说完知君就低下了头不敢在看王宴礼。 听她向自己道歉王宴礼的眉不自觉的皱了皱,看了她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是啊!你不了解我。” 这句话竟然让知君听出了些许伤怀的味道,过了会她才慢慢抬头看向王宴礼,见他竟然还看着自己,知君索性直接抬头看向他道:“表叔爷我了不了解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边的亲人了解你,你的知己了解你,你以后的夫人也会了解你,这些人对您来说才是重要的。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以后可能也不太会在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所以······” “所以什么?”王宴礼突然打断知君的话,皱眉看着知君道。 “所以,所以我了不了解您并不重要。”知君小声道。 “不重要?”王宴礼说着点点头。 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越是生气的时候,面上一般都是云淡风轻的,好像这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在知君抬头看他的表情时,却见到他神情坦然的掀开车帘看向外边,见他神色自若的样子,知君心里微微的有一丝苦涩,接着她就笑了笑道:“还未恭喜表叔爷一举扳倒了桑家。” 闻言王宴礼淡淡的看向知君,见她笑着恭喜自己的样子,王宴礼只觉得心中莫名的烦躁。 “桑家的覆灭是天道使然,当初我便与你讲过,不管有没有我,桑家早晚都会有这个结局。”王宴礼声音平淡道。 闻言知君愣了愣,她这是马屁没拍对? “对对对,您说的对,不过您的功劳还是不可磨灭的,毕竟若是没有您,桑家可能还要在嚣张些时日。”知君忙笑道。 闻言王宴礼皱了皱眉,看着知君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好了,快到沈府了。” 闻言知君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见果然快到自己的胡同了,便放下车帘对王宴礼道:“你算的可真准,真的快到了。” 王宴礼看着知君高兴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的,她说的那些话是想把自己往外推吗?还是说在她的计划中自己对她而言从来都是外人呢?”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沈府门口,马车一停下,知君就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可刚出来又回头看向王宴礼道:“多谢表叔爷送我回来,您身上有伤就不要下来了,已经到家,您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知君不等王宴礼的反应就直接跳下了马车,然后快步跑到了沈府的大门下转身朝王宴礼又行了个礼,直到看着马车掉头回去知君这才回了府内。 而马车上王宴礼脸上在没有刚才的笑容,他皱眉想着知君刚才的话,其实她说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自知君下了马车后,王宴礼就像泄了力般靠在了茶几上,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对她的不同,所以刚才的那番话她是故意那么说给自己听的,她这一世不打算嫁人,自己对她来说恐怕是烦恼吧! 王宴礼再次有了这种无力的感觉,第一次是他看着她前世嫁给了杜怀青,第二次是知道了她病逝的消息,还有就是这一次。 他知道她的心结在哪,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她的心结。 知君回到家里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直奔梳妆台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已经恢复正常,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知君心里很乱,刚才在马车上一冲动就说了那些话,很凉薄,可她却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与王宴礼从无任何可能,即便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和他都没有可能。 她不该对他起不该起的心思,只要他从此以后远离自己,日子久了她对他的那些心思也就淡了。 她能看出来王宴礼与前世相比他对自己的变化,他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自己无法回应他,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的事就没必要继续。 知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了下,自己还真是个别扭的人,心里说着已经放下杜怀青,可前世的那些经历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骨血,她不敢在像前世那样不顾一切的,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即便明明知道他与杜怀青那样的人不同,可还是不敢,她不敢,她放下了杜怀青,也放下了自己,她已经不敢也不会再去投入感情了。 所以就这样吧!以后她的一生可以做生意,可以去游览梁,甚至还有可能去往西域,这世间值得她花费心思去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不能再次让自己沉迷在情爱里。 她的一生还很长,她还可以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一辈子又那么短,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有做。 重活一世,她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能太贪心,而王宴礼也有他自己的使命在,他身上肩负着大梁的未来, 而自己也不应该和他有太多的交集,万一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他的命运有所偏离······ 这么想着知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她那里还会有哪些小女儿的心思,王宴礼对大梁的重要她不是不知道,桑家倾覆比前世早了几个月,这个变数是不是就由自己引起的? 第159章 知君越想越觉的这个真的可能就是自己引起的,她吓的一晚都没怎么睡好觉,一晚上都在做自己害的大梁亡国的梦,梦里自己不顾众人反对不顾一切的和王宴礼走到了一起,而王宴礼为了自己也辞了官,他们隐居在了一片梅花谷中,倒是过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没多久梁景帝驾崩,几位皇子相争,朝中一片混乱,西域诸国联军打进了大梁,而皇子们却还在一心的争夺皇位,不到半年大梁就亡了。 而她与王宴礼也没有好结果,她被世人骂是祸水,而王宴礼也一直陷入自责最后投江自尽,自己最后抱着他的尸体痛哭不已。 等到她醒过来时她已经哭湿了半个枕头。 知君望着帏帐久久反应不过来,这个梦是佛祖在警示她吗? 之后几天知君脑子里反反复复都会出现那个梦,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这导致她这几天的精神都不太好。 谢老夫人也看出了知君这几天似乎精神都不太好,所以在会试开始这天她提出带着知君一起陪沈砚安去贡院。 这日一早知君就陪着谢老夫人去了沈砚安的院子,知君她们到时沈砚安的书箱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知君昨日还让麦冬做了盒肉干给哥哥带上。 看见她们过了来沈砚安便忙过来给谢老夫人请安:“祖母这么早您怎么过来了。” “你今日便要入贡院了,我和君丫头打算送你去贡院。”谢老太太笑道。 闻言沈砚安看了看知君道:“贡院门口今日人太多,马车一定不好进去,若是下车步行,难免会有人冲撞了,还是不要去了,不过九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在过来的路上知君和祖母说哥哥可能不会让她们去送,所以在听道他说了这番话后知君就笑着看向了谢老夫人。 “哈哈哈!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她来时就谁说你会拒绝,没想到你还真就拒绝我们过去,就连用的借口都一样。”谢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闻言沈砚安惊讶的看向知君,知君则朝他眨了眨眼道:“哥哥,我们只送到能送的地方不会硬要往里挤的,趁现在时间还早,贡院门口的人还不是特别多咱们赶紧走吧!” 说着知君还上前拉了拉沈砚安的袖子。 沈砚安无奈的看了看知君,又对上祖母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意,只能妥协道:“好吧!不过先说好若是一会去贡院的路上车马太多,你们也不要勉强。” “哎呀!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咱们赶紧走吧!” 他们刚走出院子就见到沈砚溪朝他们这边小跑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他的嬷嬷,不过嬷嬷年纪大了,远远的跟在他的后面。 “八姐姐,五哥哥你们等等我呀!”沈砚溪边跑边道。 知君没想到他也能起这么早,看了眼祖母道:“砚溪他知道我们要去送哥哥?” 闻言谢老夫人笑着摇摇头道:“我可没告诉他,许是他知道今日砚安要进贡院了,过来送他的吧!” 说话间沈砚溪便跑到了他们面前,气喘吁吁道:“祖母您和八姐姐来送哥哥都不叫上我。”说完他一脸委屈的看着知君,那表情看的知君愧疚不已。 遂忙道:“对不起砚溪,是姐姐的错好不好,姐姐不是想着这时间太早了嘛!想让你多睡会儿,你说是不是?” 闻言沈砚溪更委屈了,撇了撇嘴道:“八姐姐你骗人,你才爱睡懒觉,我从来都不睡懒觉的。” 听他这么说,谢老夫人和沈砚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知君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向沈砚安向他求助。 见状沈砚安忙上前道:“砚溪过来是想来送五哥吗?” 闻言沈砚溪点点头道:“五哥,昨日我特意向先生请了一上午的假,我想送你去贡院门口,我要亲眼看着五哥进去,等九日后我还想去接五哥出贡院。”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沈砚安愣了一下便笑道:“五哥先谢谢砚溪,可你太小了,今天你可以跟着祖母她们一起去送哥哥,可等哥哥考完了那天你要好好的去家塾读书,在家里等着五哥知道吗? 闻言沈砚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五哥是怕我荒废学业,五哥放心,我一定听五哥的话好好念书。” “好,那我走吧!”说完沈砚安牵起沈砚溪的手便往沈府的大门走去。 知君跟着祖母走在他们身后,这一路知君都看向文墨斋的方向,她相信哥哥也一定希望父亲能亲自送他进贡院,可到现在她都们见到他的身影,他没来,就连陆夫人也没来。 知君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这是哥哥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作为父亲居然连面都不露。 等到了大门时知君还往后看了一眼,可依旧没有一个人,等他们出了大门却见到了大伯母和二伯母相偕着站在马车边等着他们。 山延安见到他们忙上前朝她们行礼,而知君也后知后觉朝她们行了礼。 二伯母郑氏忙向前对沈砚安说了一番祝福的话,之后又看了眼马车那边小声对他们道:“你们父亲和你二伯父一早便开始在这边等着了,还有砚安的书箱,你父亲和你二伯也帮你确认过了,你这次只管安心的去考,书写时注意等墨迹干了在写其他的,我听你二伯说过,若是答卷脏了也是不行的,还有要少喝点水,贡院里去更衣也是会被记的······” 郑氏还在絮絮叨叨时知君看向了马车那边,只见父亲沈锦铭确实在那里等着哥哥,知君见二伯母还在嘱咐着哥哥,便朝祖母看了眼。 谢老夫人见状果然上前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若是迟了怕是不好进贡院了。” “对对对,瞧我,我说的这些砚安一定也是知道的,我就不在你面前在唠叨了。” 说完她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道:“你们两也赶紧上马车吧!你们兄弟三个此去一定要好好考,我这几天一定在家为你们两个烧香拜佛,祈求佛主保佑你们三个都能考中。” 闻言二哥沈砚贺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道:“您若是拜佛有用,那这天下岂不是人人都能中状元了。” “哎你这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说完二伯母便合十双手道:“阿弥陀佛,小儿口不择言,还望我佛不要和他计较,一定要保佑我儿榜上有名。”说完她还闭上眼睛默念了一段经文。 第160章 沈砚贺见状也在和母亲多说,朝着众人作了作揖便抬起锦袍的下摆上了马车。 知君见状也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这次二哥还是未中,尽管她知道结果,可看到二伯母满心的期待时知君还是为她略感心酸,不过还好这次四哥沈砚禹却考中了,虽然四哥沈砚禹不是二伯母所生,可他自小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在知君看来她对这两个哥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丝毫也不曾薄待过四哥沈砚禹。 果然郑氏在默念完经文后看见自己儿子已经上了马车,摇了摇头又看向沈砚禹把刚才叮嘱沈砚贺的话又对沈砚禹说了一遍。 见状知君无奈的笑了笑,接着便看向哥哥和父亲那边,只见父亲一改那日的愤怒倒是神色担忧的叮嘱着哥哥什么,而陆夫人也跟在父亲身边,知君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痛快。 “好了,时辰不早了,先送他们去贡院吧!实在有什么话路上再说。”谢老夫人发话道。 知君听祖母发话便朝她笑了笑,扶着她先上了马车,接着她又看向依旧粘着哥哥的砚溪上前道:“砚溪要不要和姐姐坐一辆马车?” 闻言沈砚溪抬头看看沈砚安,见他点点头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抓着沈砚安手,迈着小短腿一步一回头的朝沈砚安看去。 知君见状无奈的朝哥哥笑了笑道:“哥哥让砚溪坐你的马车吧!等回来时在让他坐我们的马车。” 闻言沈砚溪忙高兴的又跑回了沈砚安的身边,知君见状当真是哭笑不得。 等她回到马车上,刚坐稳马车便行驶了起来,谢老夫人见是她自己上来的便笑道:“怎么,砚溪不愿离开砚安?”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也不知他怎么突然这么粘着哥哥,砚溪平时也不见他多喜欢粘着哥哥啊!” “哈哈哈!你不知道,砚溪这孩子自小便以砚安为榜样,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是一定要参与的。”谢老夫人笑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她想她应该是明白的,这一日对他们这些十年寒窗的人有多重要,砚溪以后也是要走这条路的,所以这一日对他来说也是有激励作用的。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慢了下来,以往宽敞的街道此时到处都是各家的马车,还有背着书箱步行赶赴贡院的年轻举子,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走,今日的街道是无比热闹的,这番景象在大梁每隔三年便有一次。 知君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她正好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由身边的年轻人搀扶正往前走,而他的身上也背着书箱。 “咦?”知君好奇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闻言谢老夫人朝知君问道。 知君忙把车帘掀开指着那个白发老人道:“祖母您看,那人头发已尽白,走路都得由身边人搀扶着,看他身上的衣着便知他家境贫寒,您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来考,即便考中了以他现在的年纪怕也是做不了官了,他为什么还要来呢?” 闻言谢老夫人朝中知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过了会才道:“你可看到了他身边扶着他的年轻人?” 闻言知君扭过头又看了看才道:“那年轻人怎么了?” “那年轻人是那老人的孙子。”谢老夫人笑着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问完知君又朝他们看了看,可却没能看出来。 “第一他们两个长得相似,一看便是亲人,第二你难道没发现他们的书箱是一样的吗?只不过一个旧一个新罢了,看书箱的做工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闻言知君仔细的瞧了瞧发现果然如此,他们的书箱的侧面都挂着一个包袱,而那挂包袱的地方却是在书箱上面直接镶嵌进去了一根木棍,而那木棍又拇指粗细,看样子还是灵活拆卸的,因为在木棍的 奖状知君惊喜的看向谢老夫人道:“祖母,你眼神也太好了吧!他们的书箱确实和别人的不同。” 闻言谢老夫人笑了笑道:“最重要的是这第三条,我发现他们脚上所穿的鞋子是一块布料,应该也是同一人所制。” 闻言知君又去看向他们的鞋子,可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任何端倪来,她疑惑道:“鞋子的颜色都大差不差,况且这么远也看不出针脚来,您是怎么看出他们的鞋子也是一个人做的?” “这么远当然看不出针脚来,可每个人做衣织鞋都有她自己的习惯,你看他们两个的鞋子,鞋口都往一个方向偏移,且鞋封也是朝一个方向倾斜的,可见这座鞋子的人眼神不太好。”谢老夫人笑道。 知君边听祖母说边去对比他们的鞋子,发现果然如祖母所说,直到他们走远了知君才收回目光对谢老夫人道:“希望那个年轻人能考中吧!他爷爷这么大年纪也要陪着他一起考,可见哪位老人也是心性坚毅之人。” “为什么你祝愿哪位老人家也考中呢?”谢老夫人笑问。 “科考一路本就不易,哪位老人家考到了这个年纪可见他在科考一事上没什么天赋,即便是他这次有幸考中了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他还能多久的官,若是这样还不如让他的孙子考中,这样老人家也一定会十分高兴,他的孙子还年轻他做了官老人脸上也同样有光,当然了若是他们都能考中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闻言老夫人却摇摇头道:“若是都考上未必是好事。” “为什么?”知君不解的看向谢老夫人。 “走路尚需孙子扶着的老举子,他考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考不中他尚能接受,若是乍然考中了,骤然大喜对他那个年纪的老人未必是好事。” 闻言知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世就是有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儒生考中了三甲同进士,报喜官前去报喜,那位老儒生大喜之下还未接到报喜官的手中的喜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据说他死时脸上还带着笑。 当时她从杜怀青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的唏嘘,可如今她真怕那老儒生就是她今日看到的那位老人。 第161章 “你这是怎么了?”谢老夫人见知君脸色突然变的凝重,担心的问道。 知君看着祖母愣了才道:“没,没什么祖母,就是突然想到我给哥哥准备的暖炉忘记带了。”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暖炉忘了就忘了,不碍事的,就是你给他带了他也没功夫去抱暖炉啊!再说了贡院排查那么严格,暖炉应该是不让带的。” 闻言知君点点头,接着就听见外面马夫道走不动了,接下来要下马车步行过去。 知君连忙掀开车帘,只见前面的街道上已经堵满了马车,根本看不到这里离贡院还有多远。 “祖母,我看前面的马车也走不动了,许多人都下了马车步行去贡院,可现在街上都挤满了人,不知道这里距离贡院还有多远。”说着她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着祖母。 “哈哈,怎么你是想说路不好走,让我在马车上等着你们回来?”说完她笑睨了知君一眼。 “祖母!我这不是······” “不用说了。”谢夫人抬手打断知君的话继续道:“我在马车上等着,还不如下去跟你们一起去呢!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走了。”说着她就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要下去。 知君见状只好也跟着下去,下去后就紧紧扶着祖母的胳膊,她们这边刚下马车,沈砚安就牵着沈砚溪走了过来。 “祖母,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马车不好走,我与二哥四哥各带一个家仆过去。”沈砚安过来后直接对谢老夫人道。 说话间沈锦铭和陆夫人他们一行也下了马车朝他们走了过来,知君只好牵过砚溪小手,看着三个哥哥慢慢涌入人群。 马车卡在街上过了许久才成功掉了头,回去的路马夫特意穿过胡同绕路回了沈府。 马车里沈砚溪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很不开心,知君看了看祖母,谢老夫人见到知君投来的眼神淡笑着摇摇头。 “砚溪还在生姐姐的气吗?”知君试探着问道。 闻言沈砚溪微微撇了撇嘴,依旧低着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砚溪是不是饿了呀?” 沈砚溪依旧摇摇头。 “那砚溪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知君依旧耐心的问他。 这下沈砚溪却慢慢的抽咽起来道:“我想亲自送五哥去贡院的,可最后我连贡院的门都没看到。” 话还没说完沈砚溪就抱着知君痛哭起来。 听到他竟是为了不能亲自把哥哥送去贡院门口而哭,知君一时不知到该怎么安慰他,毕竟对他来说能去贡院考试可能是他还要苦读十年才能做到的事,这种心情恐怕只有读书人才能感同身受。 知君此时虽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可她还是拍了拍砚溪的肩膀对他道:“砚溪有一日也会来贡院参加春闱,到那时,姐姐一定亲自送你到贡院门口好不好?” 闻言沈砚溪抽了抽鼻子,从知君的肩膀上抬起头看向知君道:“真,真的吗?”边说还边抽咽着。 “当然,姐姐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失言过?”知君笑着抹掉他脸上的泪水。 沈砚溪闻言还低头认真的想了想,似乎真的在想知君对他是否失言过。 知君抬头看看祖母笑道:“今天祖母也在这里,你可以让祖母给你作证。” 闻言沈砚溪抬起了头,清亮的眼睛看向知君道:“我相信姐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念书,他日也要做想像五哥一样的人。” “好,你说的话姐姐今日可是记住了,你以后可不能偷懒了!”知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我从不偷懒。”闻言沈砚溪委屈的反驳道。 “啊!对对,我们家小八是最勤奋,最能吃苦的人。” “也没有,我比不上五哥。”说完沈砚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见他这样知君笑着抬头看向祖母,还特意朝她扬了杨眉。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笑着朝她点点头。 次日一早,知君带着初桃去了识君阁,热闹了这么多日的识君阁今日显得十分冷清。 “姑娘,这春闱一开始,来咱们茶楼喝茶的人都减少了。”初桃看着空空的大堂道。 “又不止怎么一家这样,一路走来你们开到许多店铺都关门了吗?若是下午还没什么人来咱们也关了吧!” “关门,那怎么成?”初桃惊讶的看着知君。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怎么不行,从去年开业至今你们一直忙碌着,如今正好关门好好休息休息。” “姑娘真的要关门?这一关门得少赚多少银子啊!”初桃依旧不敢相信的看着知君。 “当然是真的,银子多的是,赚是赚不完的。你去把我的话告诉胡掌柜。”说着知君转身直接上了楼。 这日一上午知君都待在识君阁看账本,到了下午她又出去转了转香料铺子,铺子的生意倒是还和往常一样,没受什么影响,她最后巡视完点心铺子中后带着麦冬直接回了沈府。 陪着谢老夫人用过晚饭后,知君带着麦冬回了梅香馆。 “姑娘?”麦冬欲言又止的看向知君。 “怎么了?”知君手中拿了本最新的画本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闻言她抬头看了眼麦冬。 “姑娘,你真的放心把那两间铺子都全部交给奴婢一个人,奴婢做不好怎么办?”麦冬焦虑的看着知君。 “现在这间铺子从开业到现在你一直都在,我怎么做的你也都知道,你大胆去做,我相信你能做好的,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胡掌柜,那两间铺子都交给你做识君阁点心,这样舅舅给我的铺子就只剩下两间,我打算内城的那间开一个宝石铺子,另外一间在城西,那边我之前特意去看了看周边大多都是些官阶比较低的官员府邸,我想在那边在开一家胭脂铺子,赵娘子那个胭脂铺子生意很好,她前些天就跟我提过有不少城西那边来的夫人抱怨说铺子太远了,去一趟不容易,正好我想起来城西那间铺子大小在开一间胭脂铺子正好合适,索性直接交个赵娘子去办了。” “你教了那么多徒弟做点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知君顿了顿看向了麦冬又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看现在的这间铺子你不是管理的很好吗?” 第162章 闻言麦冬抬头看了看知君道:“姑娘,识君阁还没开业前你害怕吗?” “怕什么?” “就是,就是拍,怕亏钱,怕被人骗了。”麦冬结结巴巴道。 “怕!” 闻言麦冬惊讶的看着知君:“那,那姑娘最后怎么又不怕了?” “开始投入进去做的时候就不怕了,若是我不去做,我想我永远都停留在怕的那个阶段,可当初若是我因为害怕就不做了,那可能如今我什么都不会有,没有识君阁,也没有那些铺子,我还是整日待在后宅为自己的以后而担忧。” “姑娘有什么可担忧的?老夫人那么疼你,你的夫婿一定是她给你精挑细选的,她不会让你吃苦的。”麦冬看着知君道。 闻言知君只是静静的看向麦冬,过了会笑了笑道:“麦冬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想着去依靠别人,知道吗?” “为什么?姑娘有祖母有父亲有哥哥,他们都是你的依靠,既然能依靠为什么不去依靠。姑娘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想依靠却没人可以靠的人。”说着麦冬低下了头。 “麦冬,人活在世上有谁是能真正陪你走一辈子的?没有,知道吗?有亲人在固然重要,可即便有他们在你还是要学会独立,你要有让自己不在害怕的本钱,亲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也不能陪我们一辈子,最后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闻言麦冬皱了皱眉:“可若是这样,那姑娘我们这一生是不是太累了?” “人活在世上,哪有不累的!” “有宫里的娘娘们就不会累,奴婢听说娘娘们什么都不用做,身边有几十个宫女侍候着,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软轿坐着,不愁衣食的怎么会累?” “可是宫里的娘娘们自从十几岁被选进宫后,她们中大多数一辈子都不能出宫,她们的一生都在那个高高的围墙内,远离家人,远离亲友,到了宫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切还是得靠她们自己,好的呢成为娘娘,不好的可能就是早早便香消玉殒,这样你还觉的她们好吗?” “啊!这么惨吗?那照姑娘这么说,她们过的岂不是还不如我们几个自在,跟着姑娘我们也是吃穿不愁,还有自由!” “麦冬啊!你要记住我今日和你说的话,终有一日我们几个还是要分开的,没有人可以陪你一辈子,可你要相信,我们分开时一定是我们都足够强大,可以独自去面对一切,那时候我们就不会在怕,因为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底气。” “自己就是自己的底气。”麦冬重复了一遍知君的话高兴道:“我知道了姑娘,现在奴婢把姑娘当作自己的底气,是因为奴婢自己还不够强大,等有一日奴婢什么都不在怕时,那时候奴婢自己就是自己的底气了,可那时候姑娘你也一定变的更好了,即便有一天奴婢不会像今天这样害怕了,奴婢还是要跟着姑娘,希望到那时姑娘不要嫌弃奴婢。”麦冬一脸认真的看着知君。 “你记得,只要你们到那时还愿意呆在我身边,我身边永远有你们的位置。”知君也认真道。 闻言麦冬重重的点点头道:“姑娘的话,我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遇到姑娘一定是奴婢上辈子修了很大功德,这辈子老天爷才让奴婢陪在姑娘身边。” “能再次遇到你们也是我的福报!”知君淡笑着道。 “再次?”麦冬好奇的看着知君问道。 “是啊!再次,我相信我们几个上一世一定也有幸相识,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让我们再次相遇。”知君笑着打趣道。 “姑娘说的话都有道理,我希望老天爷下辈子能让我再次遇到姑娘。”麦冬也笑道。 知君看看外边的月亮道:“怎么样,今晚和你聊了那么多,你现在还怕吗?” “怕,奴婢要一辈子都靠着姑娘,所以奴婢什么都怕!”麦冬歪着脑袋道。 “你这不是耍赖吗?合着今晚我和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呗!”知君无奈道。 闻言麦冬摇摇头道:“不白说,姑娘的话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奴婢会成为自己的依靠的,可奴婢比姑娘幸运,奴婢可以一直赖皮的依靠姑娘,而姑娘却要依靠自己了!” 知君听她说了这一番歪理反而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坏丫头,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谁说我只能依靠自己了?” “姑娘不是说不依靠父母家人吗?除了他们姑娘能依靠谁?”麦冬疑惑地盯着知君道。 “我不是还有你们吗?我们可以互相依靠。”知君笑道。 “好,我们以后也给姑娘依靠。”说着麦冬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肩膀道。 知君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道:“赶紧去睡吧!再不睡我怕你这副小身板以后经不起我依靠。” 闻言麦冬看了看外边道:“哎呀天哪!都已经这么晚了,姑娘你也赶紧睡吧!都怨奴婢缠着姑娘说了这么久。” 说完她便上前开始侍候知君换寝衣,等知君换好寝衣后知君对麦冬道:“你今晚还在我屋里睡吧!你再回去又得好一会才能睡。” 说着知君朝她指了指贵妃榻,榻现在还铺着一张白虎皮,上面还有一床被子,是知君之前午睡时放在那的。 “这怎么成,姑娘的榻上铺的可是白虎皮,那么贵的皮子,奴婢这样的人怎么配。” “怎么不配?”知君直接打断她的话,脸色严肃道:“你记住,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你不在是奴婢,你以后不光能铺白虎皮,就是白狐皮你想拿来当坐垫都成,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想不想和能不能,只要你想,只要你觉得你能,那你就可以去做。” 知君突然严肃的话让麦冬愣在当场,她没想到自己很寻常的一句话,竟然能让姑娘发这么大的火,这是她跟在知君身边这么久以来,知君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对她说话。 第163章 “姑,姑娘?”麦冬怯怯的叫了声知君,眼眶里酝着泪水,看向知君的眼神也带着惶恐。 “姑娘,你别生气,奴婢,不,我,我以后会改的,我从记事起就在沈府做丫鬟,后来才有幸来到姑娘身边,现在姑娘又让我恢复了自由身,我一时还不能适应,姑娘你放心,我会慢慢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的,我,我······” “好了,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凶你。”知君上前抱住麦冬,麦冬比知君小两岁,个子也比知君矮了半个头,知君拍了拍麦冬的肩膀道。 “不是姑娘的错,我知道姑娘都是我为我好,我,我都知道的。“麦冬半低着脑袋道。 “嗯!好了,咱们在这么磨叽下去,天一会就要亮了!”知君笑道。 “对对对,姑娘你赶紧去睡吧!奴,我就在贵妃榻上陪着姑娘。”麦冬害羞道。 “这就对了嘛!你也快睡吧!”说完知君就上了拔步床。 两日后,三月二十七这日是知君十四岁的生辰,这日一早知君穿了一身新衣,先去了福寿堂,知君到时大房的大伯母和两位堂姐都已经赶了过来,就连言称这几天要在佛堂拜佛的二伯母一早也赶了过来,沈府倒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哎呀呀!咱们的小寿星来了,快瞧瞧瞧咱们家七小姐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二伯母郑氏见到知君进来忙上前拉住知君的手往谢老夫人走去。 “七妹快来,我们可在这等你多时了。”大姐沈知晴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椅子上朝知君招招手。 知君到了先给祖母和各位长辈行了礼,然后才惊喜的看向大姐姐沈知晴道:“姐姐肚子都这么大了,难怪大姐姐过年的时候没有回来,原来是有小宝宝了。”知君笑着蹲在沈知晴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这胎前头不稳,过年那会还在安胎,所以就没能回家,好在现在天也暖和了,肚子里这个也安稳了些,这才敢出来透透气,你不知道,收到母亲的帖子时我有多开心。” “大姐还说呢!你有喜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你亲妹妹。”三姑娘沈知荷抱怨道。 “你快别委屈了,我这不是怕分你的心吗?你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别说是你,就是母亲我也是坐稳了后才让人给她的信。”沈知晴笑着解释道。 “大丫头你这么做祖母可要说说你,祖母知道你懂事,不想让家里为你担心,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有个什么,你母亲的多担心,以后这样的大事一定第一时间让家里知道,还有你们两个。”说着谢老夫人又看向三小姐沈知荷和知君两个。 “祖母,说大姐姐和二姐姐就行,我还要在在你身边多待几年呢!”知君笑着看向众人道。 “哈哈哈!你呀!过了这个生辰你就满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了,你还想赖在祖母身边多久?祖母就怕再过两年就是想留你都留不住了。”谢老夫人笑着打趣道。 “可不是吗?你两个姐姐说亲时都和你差不多大小,说快真是快啊!眼瞧着咱们家最小的姑娘也到了说婆家的年纪了。”大夫人苏氏笑看着知君道。 知君闻言吓的差点蹲坐在地上,幸好大姐姐及时抓住了她:“怎么听到要说婆家就吓成这样?”沈知晴笑看着知君道。 知君站了起来摆摆手道:“没有,我就是蹲麻了。”知君走到她身边的凳子处坐了下来。 “我看七妹这是害羞了,七妹可想过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我和大姐以后帮你留意着些,说不定还真有。”沈知荷笑着看向知君。 听她这么说谢老夫人也好奇的看向知君道:“我看这主意不错,你喜欢什么样的儿郎,祖母也好帮你看着些,你的婚事祖母说过一切都以你的喜好为先,咱们沈家不做那些拿女儿谋前途的事。” 闻言知君的头都大了,她没想到她的生辰居然成了鸿门宴,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我,我现在还没想过这些,祖母,您不是答应了我多在您身边几年吗?”知君向谢老夫人撒娇道。 “好好好,咱们今日先不说这个,不过若是有好的,祖母还是会为你留意的,你还没及笄,家里也就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想多留两年就多留两年。”谢老夫人笑道。 “祖母真是偏心。当年我和大姐嫁人时你都没留我们在家再待上两年。”沈知荷笑着打趣道。 “你们两个那时候可是急着嫁人呢!我怎么留,李家和你苏家催的那么紧,生怕你们会反悔似的,我可不敢留,我怕到时候再留成仇!”谢老夫人笑睨了她一眼。 “祖母您说三妹就说三妹,可别带上我,当年我嫁人时祖母可是先问了我意见的,是我同意了您才回复了李家那边,祖母对我一直都很好。”沈知晴笑道。 “姐姐你怎么!好好好,就我一个不懂事的,让祖母忧心了!”沈知荷故作委屈道。 知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窃喜,幸好她们暂时忘了自己。 没一会院门婆子来报陈家老太太和陈家四老爷以及四夫人来了。 知君一听是外祖母他们到了立马站了起来道:“祖母我先去接一下外祖母他们。” “去吧!”说完看了看两个儿媳妇道:“你们俩去看看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今日可是有两个孕妇在吃食上一定要小心,你们两个亲自盯着些。” “是,母亲,儿媳已经安排了有经验的嬷嬷盯着了,您放心吧!一会亲家老太太来了见面后我们在去。”大夫人苏氏道。 闻言谢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看向沈知晴道:“一会知君的舅母到了你与她多说说话,她是第一胎,心里害怕,如今也是刚坐稳,算了算月份你们两个应该是同月的。” “竟这么巧,还是同月?”沈知晴惊喜道。 第164章 知君刚走出福寿堂就见到陈老太太他们由管家领着走了过来。 “外祖母,舅母。”知君叫着朝他们跑去。 知君刚走到他们身边,就听道陈遂安道:“小没良心的,怎么不知道叫我?” 见状知君看了看他无奈道:“舅舅万福!”说着还朝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赵紫芙见状忙扶住知君让她站了起来,斜睨了陈遂安一眼道:“你别跟你舅舅见外,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最疼你了。”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我知道舅母,我自小算是小舅舅带大的,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知君还十分大气的摆摆手。 “哎!你个小丫头,什么叫不跟我一般见识,我看你是不想要生辰礼了是不是!”说着他朝知君举了举拳头。 见状知君赶紧跑到陈老太太身后道:“外祖母,您看小舅舅他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哈!好了,你们舅甥两个一见面就斗嘴,斗了这么些年了还是这样。”说着她有看向陈遂安道:“还有你,马上都要做父亲了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的,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会,我还想赶紧去见姐姐呢!我都多少天没见到她了。” 说着她又看向一边的儿媳道:“走,芙儿,咱们先进去,让他们舅甥俩在外边吵去。” 闻言赵紫芙朝陈遂安笑了笑道:“好的,母亲,我们先走。” “哎!外祖母,您等等我,我才不要跟小舅舅吵呢!他又没吵赢过我,没意思!“说着知君就上前跟上了陈老太太他们。 “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陈遂安见她们走远了才敢小声嘀咕道。 闻言管家抬眼看了他一眼,陈遂安见管家偷偷瞧自己,清了清嗓子道:“里面都是女眷,一会你找人进去告诉我夫人一生,我先去安儿的院子里休息会,路我都知道你先去吧!” “是,舅老爷!”说着管家行礼退了下去。 陈遂安看了看四周又叹了口气:“孤家寡人啊!”然后甩了甩袖子就去了沈砚安的院子。 而这边陈老太太进来后场面就更加的活跃,知君这个小寿星便彻底没人管了,祖母和外祖母她们聊着,大伯母二伯母去了厨房,大姐姐三姐姐陪着舅母聊育儿经,只剩下知君一人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又看看那边。 没一会一个小丫鬟过来道:“禀老夫人,亲家老夫人,舅老爷说这边都是女眷他就不进来了。” “哦!都怪我,忘了遂安了,以往都有安儿陪着他,现在安儿还在贡院,遂安去了哪?”谢老夫人看向 “回老夫人,舅老爷独自一人去了五少爷的院子。” 闻言谢老夫人皱了皱眉道:“他一人怎么成,你让管家去衙门找三老爷去,让他请半日的假回府陪客人。” “不必麻烦!他自己就自己何必在去找锦铭,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话又说不到一块去,到时候在打起来怎么办!”陈老夫人笑道。 闻言谢老夫人又皱了皱眉:“那也不能让遂安自己一个人啊!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都是自己家人,怕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反而自在呢!”陈老太太又道。 闻言知君站了起来道:“祖母,不用去找父亲了,孙女去看看小舅舅今日给我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去,再有我让人把胡掌柜他们都叫来在哥哥院子里摆上一桌,他们都仰慕小舅舅已久,今日正好让他们好好向舅舅请教请教生意经。” 闻言陈老太太点点头道:“你这主意不错,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你去吧!” 谢老夫人笑了笑看向陈老太太道:“我看这君丫头跟你是越来越像了!” “是吗?”陈老太太笑看向谢老夫人,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长得像,是那股子机灵劲儿跟你最像!”谢老夫人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陈老太太的额头。 “哈哈哈!那当然,君儿可是我外甥女,她在临安陪着我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我的长处自然是都被她学了去。”说着陈老太太还十分自得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奖状堂上的人都掩唇笑了起来。 而这边知君到了飞鸿轩直接去了哥哥的书房,她到时书房的门大开着,知君直接走了进去,果然见到陈遂安站在书架旁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翻阅着,听到动静他朝知君看来,眼中先是有一丝惊讶,随后就笑道:“你不在那边陪着你祖母和外祖母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舅舅给我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呀!”知君笑着走到书案后看看哥哥那一整排书架上的书,然后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笑看着陈遂安。 “你现在这几家铺子进账都不错,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个家财万贯的小姑娘了,怎么还惦记着我给你的那点子生辰礼呢?看你哪财迷心窍的样,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陈遂安放下手中的书,笑看着知君,嘴下丝毫不留情面。 见他这么说知君反倒是不生气,她发现一个规律凡事小舅舅送自己什么贵重的东西是嘴上总是先奚落她一番,可能是花了太多银子他也肉疼,这点她还是十分理解的,反正和他要送的礼比起来,被他奚落几声又不会掉块肉。 “舅舅您说的对,我就是小门小户小家子气,又没怎么出过门,自然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何况我还是个小丫头,俗话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我觉的这话说的很对,大多数女子都是一辈子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打转,哪里都没去过,又能有什么见识呢?”识君笑嘻嘻的看着陈遂安道。 而陈遂安在听到知君这番话时反而皱了皱眉道:“你倒是会拿我的话反驳我,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你是我外甥女,你是跟着我长大的,你有多少才能我是知道的,若是那天你嫁的人也想把你管在后宅,我第一个不允许,你放心到时候你父亲不管,小舅舅我管。”陈遂安突然正色道。 见他突然这么正经的说着维护自己的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知君心里暖暖的看着陈遂安道:“舅舅,我就一定要嫁人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沈砚安看向知君道。 “舅舅在没遇到舅母之前不是也没想过娶妻吗?” “你跟我怎么能一样,我是男子,娶不娶妻别人不过言笑几句便罢了,可女子不同,你若不嫁人,光是那些妇人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说着他突然正色的看向了知君。 “你为什不想嫁人?” 第165章 闻言知君瞪了一眼陈遂安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了,你当初没到舅母前不也是不想成亲吗?”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跟我一个大老爷们比,我不都跟你说开了吗?我是男人我娶不娶妻比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可你不一样,你若是不嫁人你可想过你会遇到什么吗?” “我知道,我不怕!”知君果断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不怕,你胆子大行了吧!”陈遂安被知君样子气笑了,又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你是还没遇到你喜欢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不这么说了。” 闻言知君强硬道:“遇到我也不嫁人。” 闻言陈遂安看了知君一眼又一眼,最后才道:“你就嘴硬吧!我等着你反悔的那一天。” “那舅舅你可要活久一点!”知君笑道。 “什么意思?”陈遂安疑惑道。 “就是您到时候都老死了我还是没反悔,您岂不是要死不瞑目了!”知君笑着向他解释道。 “你这死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大姐若是知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一定拿着镇尺打你手板子!” 闻言知君好奇的看向陈遂安道:“哎!舅舅,我母亲以前是不是打过你呀!” “你怎么知道?”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白问,想了想又道:“小时候我不听话,你外祖母和外祖父他们没时间管我,都是大姐管我,每次一犯错她就爱拿镇尺打我的手。”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的手心,仿佛那疼痛还在,打他的人也还在。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道:“原来母亲这么严厉啊!我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她不像是会打人的样子,小舅舅一定是你记错了,我娘才不会打人呢!” 闻言陈遂安瞥了知君一眼道:“你记错了才对,我姐姐走时你才多大,你能记住多少事?” 这话让知君无法反驳,她记忆里的母亲是不是真实的她自己现在都分不清,也许那一抹记忆只是自己梦中的片段也说不定。 见知君不说话,陈遂安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想了想他便转移话题道:“你来不是说想看我给你的贺礼吗?” “对啊!你给我准备的生辰礼呢?”知君伸出手在沈砚安面前晃了晃。 “我没准备!”陈遂安瞥了知君一眼道。 闻言知君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遂安,许久才道:“你真的什么都没带?那你是空手来的?” “不然呢?我马上要有孩子了!”陈遂安看了知君一眼笑道。 “请问舅舅,您马上要有孩子和您不送我生辰礼有什么关系呢?”知君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当然有关系了,我有了孩子以后就没银子在给你买礼物了,我以后得赚钱养孩子。” “哈!哈哈!舅舅您在开什么玩笑!您可是临安陈家的当家人!临安陈家耶!那可是临安首富,您现在和我说您没银子养孩子了?”知君笑着揭了陈遂安的底。 “这不冲突啊!我赚了多少银子都给我的孩子有什么不对呢?”陈遂安笑看着知君道。 “对,没错,您说什么都是对的。”说着知君站了起来,她朝陈遂安挤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就要往外走。 见她果然生气了,陈遂安笑道:“怎么着就走了?看来你这生辰礼是不想要了!” 闻言知君礼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陈遂安道:“你不是说没带吗?” “是没带啊!可谁说我给你的生辰礼是个东西了?” “您要给的不是个东西?” “当然不是个东西了。” 闻言知君笑眯眯的看着他,见到知君看他的表情陈遂安才反应过来:“哎!不是,是个东西。” “那您说到底是不是个东西?”知君笑着道。 “不管是不是,我就问你想不想要吧!” “您也得先告诉我您要给我的是什么吧!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要?”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我看上去很傻吗?我为什么要吃亏?”知君又白了他一眼道。 “算了,君子不与小人争锋,淡然处之,方显大气。”陈遂安抬眼瞥了知君一眼道。 “好好好!您是君子,我是小人行了吧!你到底还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说着知君就要转身离开。 “我说,我说行了吧!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性子怎么这么急,我不过是啰嗦了几句,你这点耐心都没有以后······” “不说算了!”说完知君就转身离开了。 王宴礼见她真的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快步出了书房,追上了知君道:“你不是想开一家有异域风格的宝石铺子吗?” 闻言知君停下了脚步,看向陈遂安道:“是,您不是已经把商队从外邦返来的宝石都转卖给了我吗?难道你还想要回去?” “你想什么呢?你舅舅我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吗?”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是。” “你······” 陈遂安看着知君一时被气的语结,又看了看知君才道:“你要不是我外甥女,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知君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刚才心中的那点子不快这会儿彻底消散了,她抬头看了看陈遂安勾唇笑道:“你若不是我舅舅,您猜我会不会和你在这说这么多废话?” “你······”陈遂安抬手指颤抖的指向了知君,气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知君就站在他身边笑看着他道:“舅舅,你还这么年轻手就抖了,你这样我舅母她知道吗?” “沈知君。”陈遂安突然吼道。 “在呢!”知君马上应道。 “你······” “我什么?您说我听着呢!”知君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哼!你是不是不想再做香料生意了?”陈遂安威胁着知君道。 闻言知君挑了挑眉,心道舅舅他今天居然带脑子了,居然也学会威胁自己了。 眼神转了转,知君马上换上了一副面孔笑着走到陈遂安身边道:“舅舅,你这胳膊是不是太累了,嗯!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会抖的,我给舅舅捶捶胳膊吧!舅舅在京中还要分身顾念那么多地方的生意,实在是辛苦了!” 说着知君就十分狗腿的给陈遂安捶起了胳膊,虽然她知道舅舅不会真的断她的香料生意,可她刚才那么其他,她总要给他个台阶下吧! 她可最是尊老爱幼的。 第166章 看着知君突然转变的态度,陈遂安十分得意的看着她道:“现在知道怕了吧!我手上可是拿着你的七寸呢!哈哈!” 闻言知君嘴角抽了抽,看了看他欠揍的表情,知君忍下要反驳的念头,挤出了一个笑脸道:“舅舅说的对,我知道错了!”说完她还装作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那表情直看的陈遂安于心不忍,他特意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看你这没骨气的样子。”他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道:“我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你罢了,怎么这么不禁吓。” 知君依旧笑着看向他道:“真的吗?小舅舅不怪我了?您这是原谅我了吗?” “谁说我不怪你了,至于原不原谅你,看你以后对我的态度。”陈遂安拍了拍知君的脑袋道。 “态度?好,我以后一定端正自己的态度!”知君半笑着看向陈遂安一字一顿道。 “我打算把陈家在京城的金楼交给你打理,你有什么想法?”陈遂安笑着看向知君道。 “金楼,那个金楼?”知君突然正色的问道。 “就是内城那个金楼,还能是那个金楼,这京城中难道还有第二个金楼不成?”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向陈遂安道:“那个金楼竟然是陈家的,可,可那个金楼不是已经开了近百年了吗?” “是有车不多百年了,那还是我爷爷当年在京中开的,后在陈家一直把生意都放在了江南地区,京城的这个金楼就没怎么管理,不过好在金楼的金匠手艺好,这么多年倒也为陈家赚了不少银子。”陈遂安随意道。 闻言知君的嘴角再次抽了抽道:“没怎么管理还能那么赚钱,那还真是气人呢!”知君直接白了他一眼道。 “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吗?”陈遂安直接无视知君白他的那一眼道。 “为什么要给我管理,你也说着,不管理照样能赚银子,为什么还要管理呢?” “金楼这么多年多是老顾客在光顾,而且这两年更加显了,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几乎没有去金楼的,这样下去金楼很快就要被取代。” 闻言知君点点头:“我确实很少去金楼,如今金楼的款式对我来说太过老气了,金楼师傅的手艺在京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有那么多老顾客的原因,这是金楼的活招牌,若是想让年轻姑娘也常去金楼买首饰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出新的款式,材质也要要变一变,不能只是单一的金和银。” “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打算把金楼交给你打理,现在看来我的这个想法还是很明确的。”陈遂安笑道。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道:“我可还未答应您呢?” 听知君这么说,陈遂安笑着看向知君道:“金楼有现成的能工巧匠,你若是想开宝石铺子,是不是也要再去找这样的人,你若是接手了金楼,这一却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 闻言知君心中有了些许动摇,但她还是拒绝道:“你让我管理金楼,说白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让我给你打工吗?生意好了还好说,若是我接手后生意还没有之前好呢,那我该怎么跟你交代,我才不干这吃力还不讨好的事呢!” “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条件我可还没说呢!你听后在拒绝我也不迟。”陈遂安点了点知君的脑袋道。 “您这还有条件呢?”知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 “当然有条件,干什么都得有条件才行。你若是能接手管理金楼金楼赚的银子无论多少都是五五分账,而且你对金楼有绝对的管理权,也就是说金楼交给你后我就不在过问了,每年分我一半银子就行,这跟把金楼白给你有什么区别?”陈遂安拍了拍手道。 闻言知君笑道:“这和白给相比区别大了好吧!白给就是这金楼以后完完全全都只属于我一个人,而你这个就是最后我幸苦一年还要把银子再分你一半,这能一样吗?” 闻言陈遂安给气笑了:“你当这是天上掉馅饼呢!还白给你,美的你,我这可是相当把金楼的一半都给了你,金楼一半你想过能赚多少银子吗?若不是看在今日是你生辰的份上,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把金楼交给你。” “原来您说的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就是金楼?”知君突然想起来问道。 “对啊!就是金楼啊!金楼不是东西吧!它是一座楼啊!”陈遂安解释道。 闻言知君抽了抽嘴角:“你若是这么说,它确实没错,可······” “可什么可!”陈遂安突然打断知君的话:“你不是挺爱银子的吗?怎么这回我把银子都送到你手中了,你竟然还犹豫,你还是不是我那个见钱眼开的乖乖外甥女了?” 闻言知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道:“我是想说,可是大皇子妃也开了一家如意楼,我若是接手了金楼,真不是明摆着要跟人家竞争吗?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大皇子妃?”陈遂安脑子转了转道:“不会是王宴礼那个嫁到皇家的姑姑吧!”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对啊!就是她。舅舅您居然也知道她吗?” “你说如意楼是她的产业?”陈遂安直接忽视掉知君问的话,直接反问道。 “对啊!您不知道吗?是出了什么事吗?”知君见他神色比刚才正经许多,心中突然担心起来,便问道。 “哦!没什么事,就是没想到金楼最大的对手竟然是云礼的姑姑,失敬失敬,实在是失敬,若是我早知道,金楼我应该早点放手让你去管的,这事若是让云礼知道了我还怎么在他面前抬得起头。”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如意楼是不是大皇子妃的,和你在王宴礼面前抬不抬得起头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和云礼是好友吧!” 知君点点头。 “大皇子妃是云礼的亲姑姑吧!” 闻言知君又点点头。 “如意楼和金楼都是买首饰的吧!” 闻言知君再次点点头。 “所以啊!我这不是在欺负云礼姑姑吗?这事若是让云礼知道我还怎么在他面前抬得起头?” 闻言知君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金楼没有如意楼生意好,所以按照您的说法,是您被他的姑姑欺负。” 闻言陈遂安愣了愣:“是这样吗?” 闻言知君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所以您多虑了!” “那既然是这样,金楼就交给你管理了,咱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拍了拍知君的肩膀,不等知君回答,扭头就回了沈砚安的书房。 知君看了看他快步消失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嘀咕道:“我又没说不接手,跑那么快做什么。” 接着她又笑了笑,小声道:“好多银子啊!” 第167章 槐花巷,静思堂内,王宴礼自那日送走知君后就一直在王府没在出去,这几日他除了定时见王五一面,其他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窝着,或是看书,或是下棋。 这几日最开心的就是王大夫人,大儿子自入朝为官开始这么多年都不曾歇过,如今虽是受了伤才能受皇命在家养伤,可她却是日日能见到儿子了。 所以这几日王宴礼在家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大夫人亲自做的,她做好了送到王宴礼的书房,看着他吃了再走,两餐之间还要在送些汤汤水水,几天下来,不仅养好了身上的伤,气色也好了不少。 王大夫人看着儿子越来越好的气色,心情也是跟着好了起来,这日早王大夫人照往日一样给儿子送早餐,却在他房中没见到自己的儿子,她放下手中的食盒,出去找了个下人问了才知他去了库房。 闻言王大夫人好奇道:“他去库房做什么?”说着就去了王宴礼这边的库房。 自王宴礼当年成亲后分了院子,他就有了自己的库房,而静思堂这边的开销也都是王宴礼自己的俸禄,所以他这边的库房,王大夫人自他成亲后便在没有进来过。 到了库房她见到库房的门大开着,一眼就瞧见在多宝阁前拿着个瓷瓶在细细打量的儿子。 大夫人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门口打量了会才伸出手敲了敲门框。 闻声王宴礼见是自己的母亲,便放下手中的瓷瓶,朝大夫人作揖道:“母亲怎么来了。” “我去给你送早饭,见你不在屋里,问了下人才知道你来了这。”说完大夫人看了眼他身后的瓷瓶:“怎么?你这是要给人送礼?” 闻言王宴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在他看向自己母亲时那一丝惊讶也被掩藏了起来,他微微点了下头道:“朋友的一个小辈今日的生辰,想着给她挑个礼物送过去。” 闻言大夫人笑了笑道:“是不是不知道送什么好?那孩子多大了我帮你选。” 说着大夫人就走了进去,在多宝阁前打量了一遍。 “也才十四,母亲还是儿子自己来吧!” “十四啊!也不小了,你十五时都是状元了,那孩子现在身上可有功名了?” 闻言王宴礼愣了一下,还未说话王夫人见儿子未答就默认了还没有考中功名又道:“也不是人人都想你会读书,也才十四,考取功名也是早晚的事,不如你挑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他吧!也算是鼓励他读书上进。” 闻言王宴礼低头嘴角微微勾了勾,他抬头对上母亲询问的眼神才道:“母亲,那孩子是个姑娘。” “姑娘?”王大夫人一听是姑娘惊喜的看向王宴礼,“那姑娘是谁家的,你那个朋友,怎么是小辈啊!才十四啊!还没及笄。”王夫人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不过还好,明年就及笄了。”这么说又高兴了起来。 王宴礼见母亲惊喜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无奈道:“母亲,她是我同窗的外甥女,桑家的事她舅舅帮了我不少。” 闻言,大夫人皱了皱眉,“这样啊!那好办,小姑娘喜欢什么母亲还是知道的,你这里都是些书画瓷器什么的,小姑娘不会喜欢这些的,我去我库房里给你那些出来,你放心都是我珍藏多年的好东西,小姑娘一定会喜欢的。”说着大夫人就出了库房。 “母亲,不必。” “你等会我,我去去就回。”王大夫人不顾王宴礼的话,摆了下手直接走了。 王宴礼回到库房又看了一圈,母亲说的对,送这些东西给她,她未必会喜欢,看了眼他选好的两幅画,想了想还是拿了出去,不管她喜不喜欢,这两幅画是他收藏了多年的古画,送给她装点一下书房也好。 回到房间他把话放好后,看见桌子上母亲送来的早饭,便上前打开食盒拿了出来自行吃了起来。 王夫人回来时王宴礼已经吃完了,她见到王宴礼吃空的粥碗笑道:“今日的鱼片粥好吃吧!还要吃吗?厨房里还有。” 闻言王宴礼看了眼母亲手里抱着的几个盒子道:“多谢母亲,我吃饱了。” “好好好,吃饱了就好,快看看我挑的这几件首饰,颜色款式都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说着她把几个盒子都放到了桌子上,一个个的都打开让王宴礼瞧。 王宴礼看了眼只觉得这些东西好归好,若是前世那个小丫头,她一定会喜欢,那时的她明媚开朗,这样颜色艳丽多彩的钗环首饰最衬她。可今世的知君,好像更加喜爱颜色素雅些的钗饰。 “怎么样?不错吧!”说着她拿起一支钗道:“这只八宝珠钗是我当年刚嫁到王家时长辈送的,这上面镶嵌了八种颜色的宝石,你看看中间这颗珠子圆润饱满,这么多年过去了光泽度还是和当年一样。”说着她把这支钗递给了王宴礼。 王宴礼接过后摸索了一下钗上镶嵌的宝石,八颗宝石颜色都很亮丽,可八种颜色各异的宝石放到一起却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增添了一些异域风情,她若是戴上一定很好看。 王宴礼把八宝钗放回了盒子道:“母亲看着合适就好,我相信母亲的眼光。” 闻言大夫人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在大儿子口中听到他夸自己眼光好,“我看这些都合适,就都送给那姑娘吧!明年那姑娘及笄时你一定要提前和我只会一声,我好提前给人家准备及笄礼,这次就算了,只是个普通的生辰,这些送去也不算失礼,若是及笄礼这些就不行了。” 王宴礼听着母亲的话,心中想着确实该想想她及笄时自己该送些什么。 “既然选好了礼便赶紧让人给送去吧!生辰礼也不知他们家今日办不办生辰宴,还是上午送去比较好。”大夫人笑看着王宴礼道。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就把王一叫了进来,吩咐他把东西送去沈家。 “沈家?那个沈家?是谢老夫人家吗?”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道:“是,我那同窗是沈大人的小舅子,如今人也在京城。”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今天过生辰的是知君那丫头了?你等等。”说着她又把手上的镯子拿了下来道:“既然是君丫头的生辰我在给填上个镯子吧!那丫头和我眼缘,你也是也不和我说清楚,要不你在等等,我那还有几个更好的。” 闻言王宴礼浅浅笑道:“母亲,这些够了。” “够吗?”大夫人看向王宴礼。 王宴礼又点点头,随后他朝王一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送礼。 第168章 王一走后王宴礼送走了母亲后又去了书房,一上午他都盯着桌子上的一幅画在发呆。 画上的女子头上戴着那支八宝珠钗,身穿杨妃色的衣裙,裙带飞扬,腰间环佩叮当,手中拿着支团扇,娇俏着笑着看向观画的人。 画上的女子是知君,可却不是这时的知君,是前世他在树下见到的知君,她那时追在杜怀青身后,笑容明艳,和这支珠钗很相配,他当时在看到那支珠钗时脑中就想起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小丫头,他想他应该就是那时对她动了心吧!那样明媚开朗的女子,像个小太阳一样照的人心都暖暖的。 可这世间就是有人眼瞎,看不到她的好,配不上她的用心,最后还那样欺负她,可恨前世自己太过自负没能护好她。 这才使她今世不想嫁人,她以后怕是很难在打开心扉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了。 王宴礼看着画上的知君苦笑了下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好让我放弃你。” “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绝不在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想经商,我帮你,你不想嫁人,我等你,等到你愿意为我重新打开心扉,这一世没有人能在伤害到你,我发誓。”王宴礼看着知君的笑颜,脑中慢慢想起前世他见她的最后一面,那时的她好似换了一个人,脸上再不见笑容,依旧美丽的容颜上带着愁苦,她反问自己时眼中满是妒火,那样的她,他看着只觉得心疼,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一辈子都无忧无虑才是。 王宴礼眼中慢慢浸满了水雾,模糊了画中女子的脸。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把桌子上的画卷了起来,然后打开暗门,走了进去,把画放到了一个锦盒里。 而此时沈府,知君从飞鸿轩出来后直接回了梅香馆,此时她的生辰贺礼都已经送到了她的房间里,知君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看看她今年都收到了些什么贺礼。 知君刚一打开房门,初桃她们四个就站在里面等着她,见她已经来四人互看了一眼就齐齐的站到知君面前,齐声道:“姑娘生辰喜乐,早日成为大梁首富。” “富贵功名任运,佳辰乐事随缘。”初桃道。 “白头相守愿年年,只恁尊前长健。”兰草上前道。 闻言知君忍住了笑意,看向了春杏。 “人生春永驻,信德美名扬。”春杏笑道。 “哎!你怎么说了我的。”麦冬忙道。 知君见状彻底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谁教你们说这些文邹邹的祝词的?” “是初桃,她说我们尊卑的祝寿词太俗了,那都是给老人的,说给姑娘听不好,就扒了好多书才找到这些,让我们一人一句记着,可我记得那句让春杏说了。”麦冬看了春杏一眼道。 “我,我记的也是这一句。”春杏道。 “好了,哈哈,你们还是不要说什么祝寿词了,还不如那句生辰喜乐,早日成为大梁首富听着好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耐烦听那些东西了。”知君拍了拍麦冬的肩膀道。 “嘿嘿!我说吧!祝姑娘成为大梁首富她一定开心。”麦冬高兴道。 初桃听了掩嘴笑道:“姑娘我们还给姑娘准备了生辰礼呢!姑娘要不要看看?” “哦?你们也准备了礼物,那还不拿出来快让我瞧瞧。”说着知君朝她们伸出了手。 “我先来!”初桃说着就端着一个锦盒递给知君,“姑娘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呀!还包的这么好?”知君说着抽开了系着锦盒的丝带,打开后是一件寝衣,看料子是丝绸的,入手生凉摸上去也十分的舒适,知君抬头看向初桃:“这是亲手做的?” 闻言初桃点点头道:“这件寝衣我可是做了足足三个月呢!这料子是我去锦绣坊买的,上面的刺绣是姑娘最喜欢的梅花,只在衣袖口和衣服的下摆绣了些,我听店家说这料子做寝衣夏天都不会热的。”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我今晚就要穿着睡觉,还等什么夏天。” 闻言众人笑了起来。 “还有我的。”兰草捧着个更大的锦盒递给了知君。 知君看着这么大的一个盒子道:“你这不会是给我做了一床被子吧!” “姑娘怎么知道?”兰草惊讶的看着知君问道。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边打开边道:“用这么大个盒子装着,除了被子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了?”知君笑着解释道。 打开后知君摸了摸:“这是蚕丝的被芯?” “姑娘还真是厉害,只一摸就知道是蚕丝的。我听说江南那些富商多是用蚕丝做被子,奴婢找了许多家生产蚕丝的作坊,才找到了这么一家会制被子,我还听说这被子冬天盖上暖和,夏天盖着凉快,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哪有那么神奇,不过盖着比棉花的被子轻些就是了。” “姑娘怎么知道?”兰草问道。 “你忘了,姑娘在临安时盖的被子也是蚕丝的,你当时还说这被子能织多少绣线呢?你忘了?”初桃笑着对兰草道。 闻言兰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姑娘你不会嫌弃我送的礼物吧!”兰草哭丧着脸看向知君道。 “想什么呢!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我正想在临安的被子呢!你这礼物正好送到了我的心上。”知君笑道。 “那就好!姑娘喜欢就好。”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兰草的话还没说完春杏就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知君道:“姑娘,快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看她着急的样子,知君笑了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陶福娃娃,可这娃娃的脸细看之下竟与知君有七分相似,知君惊讶的看向春杏道:“这娃娃是你亲手捏的?” 闻言醇香笑了笑道:“姑娘这都知道,我可是跟城里那个卖娃娃的老头学了好久呢!我烧出了好多好多,这只是和姑娘最像的。”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谢谢春杏,我很喜欢这娃娃。” 第169章 知君把玩陶福娃娃看向了一边有些拘谨的麦冬,知君看到她身后藏着的盒子,看上去像是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她笑着朝麦冬招招手道:“我看到你身后的盒子了,快拿过来吧!” 麦冬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慢慢从身后拿出了那个盒子道:“姑娘,我针线活不好,本想给你绣一个香包,可绣了那么久还是拿不出手,所以我就拿了我最拿手的点心来做姑娘的生辰礼。”说着她把点心盒子放到了知君面前的桌子上打开,入眼便是样式格外精致的点心,摆在盘子里像是一幅画。 初桃把第一层的盘子拿了出来道:“这个叫仙桃贺寿,仙桃是糯米蒸制而成,里面包了干酪,入口绵软酸甜。” 她说完知君就拿去一个捏了捏:“果然很软,我先尝下。”说着便咬了一小口,“嗯!好吃,软糯香甜,麦冬你是怎么想到用糯米做饼皮的,这个若是放到识君阁一定大受欢迎。” 闻言麦冬笑了笑,接着又从食盒里端出了一个盘子,盘中有两只绶带鸟站在梅枝上,红梅怒放,远处一轮红日升起,两只绶带鸟交相而立一同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最神奇的是鸟儿身上羽毛的光泽麦冬都做了出来。 “这是绶带鸟?” “姑娘眼光真好,这是两只绶带鸟,这点心叫做寿比南山。”麦冬笑道。 “你这名字取的倒是十分应景,不过我很好奇,这鸟儿身上的羽毛你是用什么做的?”知君好奇道。 “这绶带鸟的身子是鲜花馅的,用酥皮包的,最外面的这层羽毛糖粉和糯米面做的,里面的颜色是菜果汁子,外面这层我撒了些珍珠粉,看去有点像羽毛的光泽。”麦冬指着点心一点点的给知君讲。 “我光听着就很麻烦!你做这道点心用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个时辰。”麦冬想了想道。 闻言知君摇了摇头道:“太麻烦了,你觉得这道点心适合放到识君阁吗?” 闻言麦冬愣了一下道:“可以放,不过不能作为普通点心去卖,可以提前预定,我打算以后多做些有寓意的点心,这类点心都需要提前预定,当然价格也一定是不菲的。” 闻言知君扬眉笑道:“不错,你这个想法很好,想做就去做,不过要先和胡掌柜把你的想法说明白,既然要和其他的点心区分开,这成点心的盒子也要重新定制,样式上要足够华丽,这些事你直接和胡掌柜去沟通。” “是,姑娘,我知道了。”麦冬开心道。 春杏拍手羡慕的看向麦冬道:“麦冬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新花样的?” 闻言初桃打趣她道:“你以为麦冬整日窝在厨房里是和你一样为了吃吗?她每天都在不停的研制新的点心,而你每天都在想着吃。”说着她还在春杏脑袋上重重的的点了一下。 “初桃姐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嘴馋嘛!我在厨房吃也是为了把控每道点心的味道嘛!”说着她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闻言知君笑了笑,“好了,你们别在闹了,你们每个人都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识君阁少了你们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像今日这般名满京城,所以你们之间是各司其职,都很重要知道了吗?” “是,姑娘,我们谨记,以后不会再拿这些说笑了。” 闻言知君满意的点点头道:“桌子上那些都是谁送的,登记了吗?” “还没登记,不过盒子上面奴婢都让门房记了是谁家送的。”初桃忙上前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拿起礼品盒子挨个瞧了瞧,待看到王家时她的手顿了顿,王家怎会有人记得她一个小辈的生辰,知君带着疑惑打开了箱子,见到里面是一个个小盒子,知君一个个打开,见里面都是些首饰,看样式是些老款式,但上好在颜色搭配的很亮丽,上面镶嵌的宝石看上去也是难的一见的珍品。 “姑娘,这些首饰上面镶嵌的宝石看上去跟舅老爷商队带回来的很相似。”兰草指着知君手上的八宝珠钗道。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她刚见到这只钗时只觉得眼前一亮,像这样把各色宝石镶嵌到一起的首饰在大梁时是很少见到的,这种样式的珠宝是外邦人最喜欢,可这恰好是知君想要的样式。 “这礼还真是送的及时。”知君看着这些首饰道。 “我一直想开一家异域风格首饰铺子,这几只首饰倒是我想要的。”知君说着把只镯子她却觉得莫名的眼熟,她咋哪里见过呢?知君拿起镯子细细的瞧了起来。 “姑娘,这只镯子有什么问题吗?”初桃歪着脑袋盯着知君手上的镯子道。 “我只是觉得这镯子很眼熟,这好像是王家大夫人手上戴的那只。”知君转着镯子,突然看到上见过。 知君忙把镯子放回了盒子中,她忙看向初桃道:“王家来送贺礼的人有说什么吗?” “没,没说什么,那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个子高高的,穿的和王大人身边的那个随从很像,来了就说这是王尚书送与姑娘的生辰礼,放下礼他就走了,连口茶都没喝。” 闻言知君心里有些慌乱,真的是王宴礼让人送来的,可他怎么把自己母亲的镯子都给她送来了,还有那些首饰,不会也是王大夫人的吧!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怎么了,是这礼有什么问题吗?这难道不是王家的,是有人冒充王家人送来的?”初桃猜道。 闻言知君笑摇摇头道:“是王家送的,这礼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些首饰好像都是王家大夫人的。” “姑娘怎么知道这是王家大夫人的首饰。”兰草问道。 知君指了指盒子里的翡翠镯子道:“这只镯子我见王大夫人戴过。” “那可能是大夫人知道今日是姑娘生辰所以才送姑娘的,姑娘在担心什么?”初桃看着知君道。 闻言知君想了下初桃的话,心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些就只是王大夫人送她的,和王宴礼并无干系,他也许根本都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 第170章 “姑娘,箱子里还有东西呢!看着应该是书画之类的。”初桃看着知君提醒道。 闻言知君起身看眼箱子里剩下的两个盒子,知君拿起一个打开,见果然是个画轴,打开后见是一幅字,初看她以为是王宴礼的字,心中一喜可细看钤印却不是,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初桃却指着钤印处道:“这,这竟然是书圣的字,姑娘你看这是书圣的字号。” 闻言知君这才看向这字号,兰草等人一听是书圣的字也凑上来看。 “这就是书圣的字?可不是都说他的真迹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吗?”兰草看着道。 “是说世面上没有了,可有些喜好收藏字画的人手中还是有的。”初桃指着那幅字道。 “姑娘,这幅字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春杏看着知君道。 她这一问,其他三人也都看向了知君。 知君抬头看了看她们道:“王府送的,只能是真迹。” 这应该是王宴礼手中的珍藏了,看来他不但记得自己的生辰,他给她送了这么贵重的贺礼,他那么喜爱书法的人,怎么舍得把这幅子画送给自己的? 知君又看看那幅字然后小心翼翼的又收了起来放进了盒子里对初桃道:“好好把这幅字先收起来,明日我得把它还回去。” “还回去?为什么?”初桃不解的问。 “这么贵重的字画我怎么能收,这幅字你应当知道它有多珍贵,在我手中岂不是暴遣天物,就我那手字,我自己都觉得惭愧。”知君把盒子递给初桃道。 闻言初桃点点头道:“姑娘说的也对,那这个盒子里的还看不看?” 知君看了看那个盒子,心想应该也是幅价值不菲的名家之作,都是要还回去的,她这会儿不看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这样想着她打开了画轴,这是一幅旭日东升图,画面描绘的很是震撼,如千里江山就在眼前,远处红云翻滚一轮红日慢慢从东方升起,知君震惊的微张着嘴,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也画的太好了吧!”兰草惊叹道。 “这应该也是幅名画吧!”初桃看向知君道。 知君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左下角的印章道:“这画也的还回去,我怕传出去咱们家得进贼。” 闻言几个丫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知君道:“进贼,这可是京城。” “京城又怎样?你们可知道这两幅画任何一幅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知君赶紧把画收起来道。 “这么贵重吗?那,那奴婢可不敢给姑娘收着了。”说着初桃直接把抱着的盒子交还给知君。 知君看着手中的两个盒子无奈的看着初桃道:“你不帮我收起来,难道是要让我今日都抱着它们吗?” “姑娘,奴婢害怕啊!我还没收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呢?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闻言知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在贵重它们也只是书画,以前我的那些书画你是怎么收的?” 闻言初桃上前接过知君手中抱着的两幅画道:“那,那奴婢今日就先把它们放到姑娘的库房去,今晚我就睡在库房外看着它们,明天姑娘就赶紧把它们送回去吧!” 闻言屋里的人笑了起来,知君道:“知道了,还用你说吗?我心里也很忐忑的。” “等等。”知君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怎么了姑娘?” 知君猛然看向初桃道:“去年我生辰表叔爷是不是也送了一幅画给我。” 闻言初桃点点头道:“是有一幅,不会也是这样的名画吧!” “快,快去找出来。”知君赶紧吩咐道。 “哎!我,我这就去。”说着初桃把画放到桌子上就跑了出去。 等初桃把那幅画抱了过来后,知君就看到那个盒子和这两幅画的盒子居然是一样的,她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这不会又是幅古画吧! 知君拿过来快速的打开看了起来,是幅山水画,看钤印居然是她熟悉的云山翁,知君顿时放下心来,可又想到自己去年为了给哥哥买一幅云山翁的画,她往京城的各大书斋跑了数月,可那时自己手中就有一幅云山翁的画。 知君闭了闭眼把画重新收了起来道:“这幅画还好,没有那么名贵。” “那这幅不用送回去了吧!”初桃担心的问。 知君看了看初桃笑道:“这幅不用,不过这幅画也要好好收起来,若是我没料错的话,这幅画在等上几年也是千金难求的。” “这幅也是名画?”初桃惊讶道。 她点点头道:”画这幅的画的人如今还活着,去年我寻了好几个月的那个画家的画,和这个是一个人的。” “啊?这么说,姑娘找了几个月的画,自己手里本来就有一幅?” 闻言知君勾起一边的嘴角道:“对,所以说以后收的礼还是要好好看看的。” 初桃重重的点点头道:“对,我以后一定好好给姑娘记清楚。” “好了,你先去把这几幅画放好,然后把这些礼物都登记进库房,今日我就先不看了。”知君看看桌子上还没有拆封的盒子对初桃道。 “对了姑娘,今天早上夏冬还给姑娘送来了五少爷给你准备的礼物,你要不要先看看。”兰草突然提醒道。 “哥哥送的?”知君惊讶的看向兰草,兰草点点头赶紧把夏冬交给她的那个盒子找出来递给知君。 知君拿过盒子时心中有一股暖意流过,哥哥参加春闱还不忘给自己准备生辰礼,她想起去年哥哥送给她的是个玉佩,她很好奇这次他会送自己什么。 知君没着急打开,反而是晃了晃盒子,只听里面叮当作响,知君笑了起来道:“哥哥还真没什么新意,去年送玉佩,今年还是送玉。” 闻言初桃笑道:“姑娘若是这么说,五少爷听到该伤心了,去年的那个玉佩可是五少爷亲手设计,姑娘还是先打开盒子瞧瞧吧!说不准这还是五少爷亲自设计的呢!” 知君笑着看了初桃一眼道:“就你会说,若是今日我说哥哥没新意的话传到他耳朵里,我就拿你是问。” 说着知君打开了盒子,知君看着一盒子各种各样的玉制摆件,每个都是小巧精致的小动物,有兔子,有小狗知君一样样拿出来摆了一排。 “这是十二生肖呢!”春杏指着那一排玉石摆件道。 问言知君笑了笑,这恐怕也只有哥哥能想起来送她这个,“没想到哥哥还记得。” 第171章 翌日,知君带着王宴礼送她的那两幅画去了王府。 马车上知君与初桃面面相觑,初桃看了看知君身边的两个精致的画匣子:“姑娘,既然人家是做为生辰礼送了你,你在给人家还回去不好吧!” 闻言知君看了她一眼笑道:“昨天我说还回来,你不是还举双手同意的吗?怎么今日又不想我还回去了?” “姑娘,我昨天想了一夜,你说这画既然这么值钱,若是那天咱们生意上遇到了困境,这东西说不定到时候能救咱们呢!” “呵呵,你倒是会转着弯说话了,只可惜我不想要人家这么大的礼,我怕以后我还不起。” 说完知君瞪了初桃一眼道:“想什么东西我们以后赚了银子自己买,初桃你要知道这世间人情债最难还。” “是,姑娘,奴婢知道姑娘不想欠王大人的,可人情往来还是要有的吧!这画对咱们来说很珍贵,可这对百年世家望族的王家来说也许并不稀奇呢!姑娘,咱们就这样还回去会得罪王大人吧!” 说着她又看了知君一眼,见她似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姑娘你想啊!王大人能想着给姑娘送生辰礼应该也有舅老爷的关系在,姑娘咱们家和王府相比本来就相差甚远,如今能借着舅老爷关系结交上王大人,这不比老夫人靠着姻亲关系和王家相交要好,姑娘以后咱们做生意更要广结善缘,有王家做靠山,咱们以后的路会顺畅不少。” 这番话让知君对初桃有了全新的认识,在她心中初桃是个能吃苦又有几分小聪明的小姑娘,喜欢银子还十分抠门,可看到街边讨饭的小乞丐她还是会掏银子给他们买饼子,那时候她们问她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银子,她会说给银子他们太小守不住,最后还是会被老乞丐抢走,可给他们饼子他们可以填饱肚子。 可今日这番话让知君觉得她太过急功近利,这段时间她跟着胡掌柜学了不少,可她不希望将来有一日她的初桃变成一个为了利益而丢弃本心的人。 “初桃,这些都是你的想法吗?”知君还是不太相信这些是初桃的想法。 初桃看着知君有些懵懂的点点头道:“是我想了一夜才想明白这些的,姑娘是奴婢哪里想的不对吗?” 闻言知君看了初桃半天才摇摇头道:“不是你的错,你说的这些可能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路,可是初桃做人做事,最咱们还是得靠自己,不要一开始就想着去靠别人,以后的路还很长,难道我们能一辈子靠着王家吗?” “可是姑娘,在这京中经商的那个人身后没有靠山,若是背后没有人咱们根本无法在这京中站住脚跟,就比如咱们识君阁,若是没有食鼎斋当初帮咱们挡住桑家,识君阁可能早就关门了呀!” 闻言知君愣在当场,初桃的反驳让她无话可说,她当初就已经借了王宴礼的势,如今再说什么不找他做靠山的话似乎很可笑。 知君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她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是她太天真了,她能这么顺利得开了这么多家店,应该也是有舅舅原因吧!若是一开始没有舅舅在,她还有今日的成绩吗?她不怪初桃今天有这样的心思,是一开始她的所作所为让她知道有靠山的好处。 知君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是我错了,是我一开始就想着依靠别人,最初依靠外祖母,后来依靠小舅舅,现在又想依靠王宴礼,可是初桃我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以后在遇到问题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人求助,而不是解决问题。” “不,姑娘,你不要这么说,最初咱们是依靠了舅老爷才很顺利的开了识君阁不假,可后来你走的每一步都是姑娘自己想出来的,姑娘带着我们几个走到今天,看上去很顺利,可这一年多我们也吃了不少苦,我们能这么快成长起来,都离不开姑娘的引导,若是没有姑娘,我们几个还只是困在后宅的小丫鬟,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出去做生意,一辈子也不敢想我们还能成为比男子还厉害的人,姑娘你知道吗?在识君阁我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胡掌柜教给我的那些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初桃抓住知君的手又道:“姑娘,对不起,我懂你说的话了,你说的对,我们最后能依靠的还是我们自己,若是一开始就想着依靠别人,那我们最后可能还是之前的那个自己,遇到问题不会思考,遇到事情只想逃避,这样以后走的更高更远,也会摔的更狠。” 知君淡笑着看向初桃,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能明白就好,我们以后走的每一步都得靠我们自己才行,若是一心只想着找靠山走近路,那我们以后也必定走不了太远。” 闻言初桃重重的的点点头:“我懂了姑娘,以后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这画确实太过贵重,应该还给王大人。” “现在不怕我得罪人了?” “嘿嘿!”初桃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姑娘才不会得罪王大人,他送的其他礼姑娘是收了的,再说了王大人那么疼爱姑娘也不会和姑娘生气的。”说完她还朝知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闻言知君扬了扬眉道:“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这番做为并不会得罪王宴礼,那你刚才还那么说?” “那不是,那不是刚才奴婢不想姑娘把这两幅画还回去才那么说的嘛!不过,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刚才姑娘的那番话奴婢已经听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在有那种想法了。”初桃还举着手向知君保证道。 见她这个样子知君笑了笑,拍下她举着发誓的手道:“你知道了就行,我不需要你对我发誓,你走的每一步路,你经历的每一件事以后都是你自己的人生阅历,只有经历的多了,你才有本领自保。” “都说这世间留给我们女子能走的路很窄,可这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走的人多了这路自然就宽了。外祖母当年在外祖父去世后就接手了陈家的生意,那时候她能靠自己撑起整个陈家,还带着陈家越来越好最后成了临安首富。如今我们要走的路是她当年已经走过的,这条路与当年相比已经好走太多,我相信我们最后也一定能带领更多的女子走上这条路。”知君看着初桃道。 第172章 初桃听完知君的话,眼中闪过精光,她瞪大眼睛激动的看着知君道:“姑娘,我相信姑娘以后一定能帮助更多像我们一样的女子,一直以来我们女子接受的教育都是要依附男人而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从未有人告诉我们还可以依靠自己而活,我们也是人,我们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依靠男人,我们这些女子自小便被区别对待,同样是父母的孩子,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了,可他们为了能让儿子识字念书就可以卖了女儿。”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向初桃,她一直说她不记的自己父母了,原来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想提起。 “他们只说在家要听从父亲的话,可他们没说父亲卖了自己之后应该怎么办?他们让出嫁从夫,可若是夫君是个赌徒,要卖妻卖子她该怎么办?这些大道理都不是站在女子的立场才说的,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男人,他没有经历过女子的难,为什么要代替她们说话。” 听到初桃这么说,知君瞪大了眼睛,初桃的这些想法她从来没有去细想过,上辈子她也是像其他女子一样接受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样的思想,她从未想过这些话是不是不合理,她只是理所应当的认为那是对的,即便这一世她也只是想着不再嫁人,想依靠自己而活,想着她执意不嫁人可能会被父亲逐出家门,她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所以才想着去经商。 可她从未细想过她从小接受的思想是错的,说这话的人明显不是站在她们女子的立场,在家从父,若父不配为父呢?出嫁从夫,若夫不配为人呢?夫死从子,若子不孝呢?这些话从来没有教过女子该如何做。 知君拉住初桃的手道:“你说的对,他们不是女子,不能替女子讲话,所以初桃,我们既然能想到这些话不合理,一定有更多的女子也知道这话不对,可她们能看到的路太少了,我们要努力让她们能看到她们不止那一条路可以走,她们还有我们这条路。” “嗯!姑娘,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初桃也握着知君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七小姐,王府到了。”马夫在外对知君道。 闻言知君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初桃先下了马车,知君抱着两画匣子扶着初桃下了马车。 知君刚下来,王家的门房就来给知君行礼,知君给门房说了她的来意,门房听她来拜访的是王宴礼,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进去禀报了。 “姑娘,他刚才看你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初桃看着门房离开的方向气愤道。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他怎么想的我可管不了,不必在意就是了。” “姑娘说的对,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咱们不能和他们一般见识。” 闻言知君笑了笑却并未在说下去,初桃这会浑身上下都带刺,只怕她再说下去,她变得更加气愤。 不多时王一便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刚才的那个门房,门房这次见她的笑容殷勤了许多。 “七姑娘,大爷在书房等您,您随属下来。”王一朝知君行了一个礼道。 “有劳王管家。”知君朝王一轻轻福了福身道。 “七姑娘言重了,姑娘这边请。” 闻言知君看了眼初桃跟在王一身后进了王府。 去竹林苑的这条路知君已经走了多回,可初桃还是第一次跟着进来,以前她都是跟着妈妈们被留在了外院,所以这一路的景色让她吃惊不已,她跟在知君身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四处张望,只是微微抬头瞧着眼角余光的景色。 知君回头看着她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抬手微微笑了下,小声对初桃道:“想看就看,这院子建的的这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闻言初桃朝知君眨了眨眼,知君也回了她一个眨眼,她这才抬起头看了起来,不过还是不敢大幅度扭头张望就是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竹林苑,进了静思堂,快到王宴礼书房时,知君紧紧握了握自己的手,把初桃手里的画匣子抱了过来。 “七姑娘,大爷就在书房,您自己进去就成。”王一回身对知君道。 闻言知君点点扭头对初桃道:“你在这等我就行,我一会就出来。” 初桃看着知君点点头,知君这才抱着画匣子往书房走去,走到书房门口时她的脚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眼书房正上方的匾额,静思堂三个字笔力刚劲有力,浑然天成。 进去后她看到了那个写字的人,人都说字如其人,可在知君看来他的人和他的字一点都不同,他的字那么多面,或狂放不羁,或铮铮铁骨,或锋芒毕露,可他的人永远都是温和儒雅的,她想起了诗经里讲的“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英。”这词应该就是为他写的吧! 知君见他背对着自己看向书架,似乎在找什么,知君走到离书案不远的位置朝着他行了礼:“知君见过表叔爷。” 闻声王宴礼转身看向知君,她依旧是行礼的姿态半蹲着身子低着头,他早在她近院子时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可等了这么久才见她进来,看到她手中的画匣子他便知道她来是做什么的了,他淡笑了下道:“起来吧!昨日的生辰礼你可还喜欢?” 知君起身看向王宴礼,见他神色平常便道:“谢表叔爷的厚礼,我都很喜欢,不过表叔爷这次送知君的这两幅画太过贵重,知君是个不通文墨的俗人,实在配不上表叔爷的这两幅画,这画在我手里也是暴遣天物,所以今日知君特意把这两幅画送还给表叔爷,还望表叔爷不要责怪晚辈。” 知君说这些话时王宴礼一直盯着她看,听她这样说他轻笑了一声道:“不妨事,既然这画你不喜欢,我再送的别的就是。” 闻言知君忙拒绝道:“表叔爷已经送了知君那么多首饰做生辰礼完全够了,您不必再送其他东西了,您的生辰我都没送您寿礼。” “我的生辰在八月,八月十九,中秋节过后没几天就是,很好记,不过我从不办生辰宴,你若是也想送我生辰礼,我倒是也可以办一场。”王宴礼看着知君淡笑着道。 闻言知君直接抬头看向王宴礼,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这是在给自己讨要生辰礼吗?为了收份礼还特意办一场生辰宴,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成熟稳重的王大人吗? “怎么?你不想送?”王宴礼微微看着知君道,他脸上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可知君愣是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压迫感。 第173章 知君对上王宴礼眼神,下意识的躲避他,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会,您的生辰礼,晚辈一定为您用心准备。” 闻言王宴礼依旧盯着知君看了一会,随后他微微笑了笑对知君道:“那我,就等着知君的礼物了!” 看他神色终于有恢复往常的模样,知君心中稍稍放松了下,对着他屈膝笑了笑道:“今日来王府只为换画,如今画已还,知君家中还有事要忙,就不这打扰表叔爷了,知君告辞。” 王宴礼看着她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回吧!” 知君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初桃见知君出来,忙迎了上去:“姑娘,事情办完了?” 知君朝她点点头,转身朝王一道:“有劳王管家送我离府。” 王一看了书房一眼,随即又朝知君点了点头:“七姑娘,请。”说完便带着知君她们离开了静思堂。 书房内王宴礼站在窗前望着知君她们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转身漫步又走回了书案的椅子边,坐下,然后盯着书案上知君放下的那两幅画,许久才喃喃道:“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想欠我呢!”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人端着一碟子点心和一盅汤直接进了书房,在看到王宴礼盯着书案发呆的样子时,她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后,又小心翼翼的往儿子身边走去。 奈何她再怎么小心还是让王宴礼瞧见了她小翼翼的样子,“母亲?” “哎呀!”大夫人忙站直身子,故作姿态的理了理衣袖道:“我见你在想事情,本来想着悄悄放下东西就离开的,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了你。” 说着她就走到了书案前,看到他书案上放着的两个盒子道:“这不是昨日你送去沈府给君丫头的生辰礼吗?怎么没送出去?” 闻言,王宴礼愣了一下,随后他站起身走到大夫人身边道:“知君刚才把这两幅画送了回来。” 闻言大夫人一喜,拉着儿子的袖子道:“刚刚知君来了?哎呀!你怎么不让人知会我一声呀!这丫头也真是的,来了王府竟然都不去拜见一下老夫人,也不来看看我,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得说她。” “母亲,她来是还画的,你让她怎么再去拜见你和祖母?” “嗯?对,她来还画。”说着她看向王宴礼:“她为什么要把贺礼还回来?我送她的那些首饰她也还了回来?”大夫人突然变了脸色道。 “没有,您给她的那些东西她留下了,只是把这两幅画还了回来。”王宴礼说完便低头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哈哈哈!我就说你选的那些东西小姑娘不会喜欢吧!你还偏要送,你啊!跟你父亲一个德行,你们喜欢的那些东西再怎么珍贵,我们女子一般都不会喜欢的,云礼我跟你说,以后再给女子送东西,不要选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选女子会喜欢的东西才行。” 说到这大夫人愣了一下,她惊喜的看向王宴礼道:“对了云礼,你去年说在等两年就成亲,这一眨眼一年已经过去了,你在朝中我看也不像以前那么忙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相看一下女孩子啊?不过你放心,这不是开春了吗?我就以赏春为由邀请些女子过来,到时候你瞧瞧看,喜欢那个······” “母亲,这事先不着急,儿子自有打算。”他说完就朝外边走去。 “自有打算?”大夫人扭头狐疑的看着王宴礼的背影,接着又是一喜:“云礼,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你喜欢谁可以告诉母亲,母亲帮你去提亲啊!” 王宴礼看母亲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道:“母亲,今日您端来的这个是什么汤?”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汤盅道。 闻言大夫人看了一眼汤盅,又看了一眼儿子,便笑了起来道:“好好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这汤还是还是和昨日一样,是清热解毒的,我问了王神医,他说你前段时间一直服药,这段时间可以多服用这道汤,你要喝完,不许剩下。” 说完她笑着看了王宴礼一眼,见他又微微皱起了眉,也不再多说,这段时间她日日给他喝补汤,如今他看到汤盅就爱皱眉,可她这个儿子呢偏偏还十分孝顺,即便自己不爱喝这些东西,可只要是自己吩咐他喝完的,最后他都会喝掉。 知道他会喝,大夫人也不会每日都盯着他,着这不见到儿子皱眉盯着那汤的样子她抿嘴笑了笑,“今日你父亲休沐在家,我给他熬的补汤还在炉子上温着,我得过去看看。” 说完她便笑着离开了。 见母亲走远,王宴礼叫了声王一。 王一进来后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朝王宴礼作揖道:“大爷?” 王宴礼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汤盅,随后就往外走去。 王一哭丧着脸看着王宴礼的背影,然后如慷慨赴义般端起汤盅一口气喝完了。接着便大口的出气,看到旁边的点心忙拿起一个塞进了嘴里,等点心终于压下了汤的味道后他才叹了口气出了书房。 他出来时外面已经不见了王宴礼的背影,王一叹了口气便直接出府去办自己的事,他明面上看似只是王宴礼的管家,可实际上他掌管着王宴礼手下整个大梁的产业,平日里也忙的很,可不管他再怎么忙,他和王五都会交替着在王宴礼身边。 王宴礼出了书房本想出去转转,可走到月亮门时便转身出了王府,之后便直接去了食鼎斋。 王五见到王宴礼时正好刚收到王一让他去王府的消息。 “大爷,您怎么一个人就出府了?您身边的人呢?一个都没跟着吗?”王五忙上前担心道。 “临时想出来看看,有暗卫跟着。”说完他便直接上了楼。 王五看了看他身后,警惕的看了一圈,没发现有可疑的人才放心的跟在王宴礼后面也上了楼。 第174章 “大爷,桑家的那些势力已经被太子和二皇子的人瓜分完了,他们那些人桑家在时一个个老实的不行,如今桑家好不容易被爷给扳倒了,他们这时候到闻着味上来了。”王五气愤道。 闻言王宴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太子派谁去和桑家那些人接洽的?” 王五一时语塞,他看了看王宴礼却没说话。 见状王宴礼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他低头叹了口气,许久后又冷笑了一声。 “大爷,李相在答应官家成为太傅之时,就决定了他今后只能站在太子那边,您又何必为他······” 王宴礼只是抬眉看了王五一眼,他便适时闭了嘴。 “去哪壶就来。” 闻言王五惊讶的看向他,“大,大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这时候怎么能喝酒呢?” “我让你去拿就去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王宴礼又冷冷的看了王五一眼。 “是,属下这就去。”说着王五疑惑的看了王宴礼一眼便出了门。 出去后他叫了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去给王宴礼拿了一壶酒。 等王五出去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一点窗子看向外边,他知道他与师傅之间事情早晚要去面对,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可以避免的,可前世的那些经历又告诉他那是局死棋,是师傅与他之间的死棋,他费尽心思最后还是救不了他。 他以为今世会有所不同,他提前解决了桑家,可再怎么提前他还是左右不了师傅的决定,他不明白,他明明一切都看的明白,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 “大爷,酒来了,我还给您弄了两个下酒菜。”王五说着便把酒菜都摆放到了桌子上。 王宴礼走过来,看了眼桌子上的酒壶,便直接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哎!哎!大爷,咱们慢点喝!这酒虽然不是烈酒,可照您这么喝还是会醉的。” “出去。”王宴礼甩开了王五,站起身直接往窗边而去。 “大爷。”王五担心的又叫了他一声。 “出去。”他回头看了王五一眼。 “是。”王五低头作揖然后直接出了雅间。关门时王五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而他却只是看向窗外继续喝酒。 王五从见见过王宴礼这样,他心知今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李相和他不和已久,起初虽看上去是有意为之,可时间久了谁都看的出来他们之间在不是之前的师徒关系,李相一步步走向太子,他不在是纯臣。 王五朝外面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就有一个暗卫从外面翻窗而进,“大爷今日都见了什么人?” 暗卫狐疑的看了王五一眼:“没有爷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从我们口中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闻言王五直接朝暗卫的脑瓜子拍了一巴掌道:“我当人知道这规矩,可你没看到大爷这时在借酒消愁吗?他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呢?你们几时见过大爷这个样子,快别废话了,我只问你大爷今日都见了谁,其他的事我不问。” 暗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王五一眼也是敢怒不敢言样子,“七姑娘,大夫人,王一,你没了。“说完他不等王五反应,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明白,便直接又翻窗离开了。 “臭小子,跑的到是快。”这话说完他顿了一下,“七姑娘,那个七姑娘?”突然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是沈姑娘!” 说完他又往王宴礼在的雅间门口看了一眼,心道难道说是因为知君小姐,可之前大爷见到知君小姐不是都很开心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来今日这事不是出在李相身上就是因为知君小姐。 可大爷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就变成这样的,一定还是因为李相,毕竟是多年恩师外加老岳父这层关系,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是该难过一下的。 王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因此他更加庆幸一早便去找了救兵来。 而知君出了王府后就带着初桃去了一遍铺子,之后便直接回了识君阁,今日识君阁依旧没有开门,不过今日兰草麦冬她们三个还是来了这里,知君虽然给她们放了假,可她们也只在昨天回了沈府休息了一天,说是休息,还不如说她们回去是为了给知君过生辰。 知君来了后才发现她们好像比平日里还要忙不仅她们三个在,就连胡掌柜,何账房以及石头等人他们也都在。 “不是给你们都放了假吗?怎么今日你们都在这里?”知君看了众人都在,不解的问道。 胡掌而言忙上前给知君作了个揖道:“回东家话,我回家待了两天,实在是待不住,索性就回来想着能做点什么。” “我到是和老胡想到一块了,正好趁这几日没什么事,我想把这识君阁一年多的账目在整理一遍,正好东家带着初桃姑娘来了,我听闻初桃姑娘在跟着老胡学东西,今日你可愿跟我学习如何做账?”何守业淡笑着看向初桃。 初桃闻言惊讶的看了何账房一眼:“何账房愿意教我一个姑娘?” “自然愿意,再说了姑娘又如何?东家就是姑娘,在我看来东家的能力可一般的世家公子强多了。”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何账房既然这么说了,你就跟着他好好学吧!” 说完她又看向兰草几个道:“还有你们几个,若是有想学习记账的,今日可要抓紧机会了。” “我,我要学。”麦冬第一个举手道。说完她便直接站到了初桃的身边。 春杏看麦冬站了出去,她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笑道:“我这个脑子算账也算不明白,还是不跟着凑热闹了。” 说完她看向了兰草,兰草看看她道:“今日胡掌柜要跟我讲课,上次你也听了,今日可在听一听?” 闻言春杏忙点点头道:“好好好,我喜欢听胡掌柜讲故事。” 闻言胡掌柜直接瞪了一眼春杏道:“我那是讲的经商之事,我是把这么多年做掌柜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转化为事迹讲述给你们听,你要是只当作故事来听,可就枉费我一番心思了。” 见状春杏忙慌张道:“对,对不住胡掌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讲的那些东西更容易听的懂,我没有把那些当戏来听,我是真的有听进去的,不信今日下了学,您可以拷问我。” 知君看着春杏的样子笑了笑道:“胡掌柜今日正好我也无事,便跟着他们一起听一听您的课如何?” “东家抬举,小人自然欢迎。”胡掌柜朝知君作揖道。 “既如此,胡掌柜那便请吧!” 第175章 而这边陈遂安在收到王五派人传的话后,便马上放下手中的事直接去了食鼎斋。 他到时王宴礼叫的第二壶酒也喝了快一半了,沈遂安推开雅间门便道:“你喝酒居然不叫我,不够义气,太不够义气了。” 说着便上前从王宴礼手中拿过酒壶仰头直接灌了一口道:“好酒。” 说完他看了眼王宴礼道:“没想到你云礼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哈哈哈,说说看你这是在为谁愁呢?”说完他还用肩膀撞了撞王宴礼的背。 王宴礼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谁把你叫过来的?” 闻言陈遂顿了一下,想起他进来前王五求助他的目光,笑道:“看你这话说的,我想来就来了,还需要非得有人请才行。” 王宴礼悠悠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说他心里也知道是谁请他来的,随即他淡笑了一声道:“既然来了,陪我喝点。”说着便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陈遂安见状砸了咂舌道:“这么好的酒,照你这种喝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说着他便拉着王宴礼到酒桌旁的杌子上坐下,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几盘子未动的下酒菜,“好酒自然要有好肉相配才有滋味。” 说完他便拿起酒壶给王宴礼先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朝王宴礼举了举杯子,“我先干了!”说完便仰头一口闷了。 看着他爽快的样子,王宴礼笑了笑,也端起来一口饮尽,放下酒杯就看到陈遂安盯着自己在看,他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没什么事,一切早就有预料,如今,呵·······” 闻言陈遂安收起玩笑的意味,伸手在王宴礼胳膊上拍了拍道:“既然早就知道了,那你今日这样还是为何?” 王宴礼看向陈遂安眼神已经有些许涣散,过了许久他才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却没在言语。 见他不想说,陈遂安便也不再追问,便转移了话题道:“商队那边这一年陆陆续续一直在往西域那边送人,我的商队那边也有消息说那边的形势不太乐观,朝廷就没什么对策吗?” “呵!对策,如今朝中看似平静下来了,实则暗流涌动,二皇子和太子之间早晚有一争,朝中朝中众人此时都忙着站队呢!只要边疆没打起来,他们不会浪费多余的心思在西域问题上。”说着他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尽。 闻言陈遂安皱了皱眉,朝中的情况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这些年他看着他这位挚友在朝中辛劳至今,其中的辛苦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对他很是钦佩,这些担子若是在他自己身上,他早八百年就撂挑子不干了,那些老家伙整日把家国黎民放在嘴边,可一辈子算计的还是家族那点事,只要没有外敌来扰,他们算计来算计去不还是那些事。 呵,也难怪他今日会在这借酒消愁,“好了,今日咱们便不说这些事,先说说这届春闱吧!我听说当时有人举荐你做这届的主考官,你以养伤为由拒绝了?” 闻言王宴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是真的受伤了。” “你有多少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即便是受了点伤,做个主考官还是能做的吧!”说完陈遂安就看着王宴礼。 他抬眼看了陈遂安一句话都没说,陈遂安见状摇头笑了笑:“你尊师重教。”说着两人又是一笑。 没多久陈遂安就喝多了,他趴着桌子上眼神迷离的看着王宴礼道:“我的孩子今年就要出生了,你得早点给我女儿准备诞辰贺礼。” 闻言王宴礼笑了笑:“你,怎知是女儿不是小子?” 闻言他立马坐直了身子对王宴礼道:“就是女儿,不可能是小子。”说着他又拍了拍王宴礼的肩膀道:“你羡慕我吧!哈哈!羡慕没用,我都要当爹了,你夫人还没有呢!” 闻言王宴礼看了看陈遂安笑了笑:“是啊!羡慕。不过······”他顿了下没再说下去,看着陈遂安面含愧疚的笑了笑。 见他话说着一半又不说了,陈遂安摇摇头:“你啊!活该你孤独至今。我说云礼,你什么时候能放开些,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别人很难猜到你的心思,你自己又什么都不说。早晚要孤独终老,哎!” 闻言王宴礼苦笑了一下:“孤独终老!”还真是孤独终老了,前世他保住了大梁,保住了西北边疆,保住了很多很多人,可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却死了。 他替她报了仇又怎样,他们都重获新生又怎么样,她受过的伤害都深深的烙印在了她心上,她今生恐怕再也不会敞开心扉去重新接纳一个人了,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抵触,这些抵触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隔离在外,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他只有在遇到她时会有这种感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陈遂安,“你说,我若是直接告诉她,她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等了许久陈遂安嘴中咕哝了一声又睡了过去,王宴礼见状笑了笑,“王五。” “大爷,有什么吩咐?”王五进来恭敬的朝王宴礼行礼道。 王宴礼看了眼王五:“下不为例,把他送回陈府吧!” 王五看了眼已经喝趴下的陈遂安,闭了闭眼抬头对王宴礼道:“大爷,七小姐就在隔壁识君阁,要不要把七小姐叫来。” 王宴礼一个眼神过去,王五马上闭了嘴,低着头不敢对视上他的眼神,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能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冷,王五直觉的自己头皮发麻,一句话都不敢在说,只等着大爷吩咐。 可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任何吩咐,他大着胆子看向王宴礼,只见他神情好像有些呆滞,似乎在想什么,王五张了张嘴:“大爷?” 闻言王宴礼又看向王五,微微皱了皱眉道:“还不去?” 王五吃惊的看了看王宴礼,“啊!哦!属下,属下这就去请七小姐。”话一说完王五行了个礼便跑了出去。 第176章 王宴礼看着王五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连门都没关便又皱了皱眉头,他扶着桌子站起了身,走了两步便踉跄了一下,他顺手服了一下旁边的屏风,闭眼揉了揉眉,眩晕感让根本无法站稳,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可多年的训练即便他喝再多的酒,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他无奈的笑了笑,别人或许可以借酒消愁,可他却不能,喝再多的酒,他会晕,可他不会醉,脑子还是无比清晰,烦恼的事还是清清楚楚仿佛刻在了脑子里。 他脚步虚浮的走到门边关上了门,又回到陈遂安身边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王五带着知君进来时就见到这幅场景,陈遂安趴在桌子上醉的不醒人事,而王宴礼也似乎与平时不同,脸颊上的一抹绯红显示着他也喝了不少,知君看到桌子上摆了一排酒壶便皱眉看向王五:“你怎么给他们喝了这么多?” 王五委屈的看着知君:“姑娘,我哪里能做我们家大爷的主?” 闻言知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走到陈遂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舅舅?舅舅醒醒,你这样样子回去,舅母可是要跟你生气的。” 闻言陈遂安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空气道:“芙儿,我错了。” 见状知君愣了一下,接着没忍住就笑了起来,“舅舅,我舅母她现在没在这,你还能自己走吗?” 闻言陈遂安晃了晃,眼神虚晃的看着知君道:“死丫头,你能不能不晃,晃的我头疼。”说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呵!真是懒得搭理你。”说着她看了眼王五,“麻烦你找人把他背下去吧!” “哎!好,好的,我这就去叫人。” 王五出去后知君看了看王宴礼,见他眼神也有些迷离,看了桌子上的酒壶多数都在王宴礼那边,可见他喝的比舅舅还多。 “表叔爷?”知君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 “你,你叫我?”王宴礼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疑惑。 闻言知君便知他也喝醉了,便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道:“对啊!你还能认得出我是谁吗?” 王宴礼半眯着眼盯着知君看了半天道:“你是谁?”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心道他果然喝醉了,知君看了眼小舅舅见他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了眼王宴礼扬了扬眉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闻言王宴礼半眯着眼看了看知君点点头道:“我是,王宴礼。” 听他一字一顿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知君只觉得这样的王宴礼很可爱,毕竟谁能想到大梁的王尚书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要知道他王宴礼什么时候能跟可爱这个词沾边了。 知君笑了笑,弯腰在他面前左右看了看道:“王宴礼!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王宴礼看着眼前的知君,这是她离自己最近的一次,看着她含笑看着自己的眼神,王宴礼只觉得自己心都漏跳了半拍,他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自己,鼻中有淡淡的幽香飘来,这是她身上的味道,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眼神不受控制的便看向了知君。 知君看到他眼神清明的看向自己时,吓的忙站直了身子:“你,你你没醉?” 王宴礼又恢复刚才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看向知君道:“没醉,我,我还能喝!我还能喝。”说着又提起酒壶给自己倒酒,可多数都倒到了外边。 知君看他这个样子便放下心来,上前把酒壶给他拿到了一边,然后又端来茶水放到他面前道:“你那个酒不好喝,喝这个,这个酒才好喝。” 闻言王宴礼乖乖的端起了知君递给他的茶水,看了眼知君道:“当真,这酒比我的还好?” “当然了,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知君笑看着他道。 王宴礼狐疑的看着知君,最后试探的喝了一口,还砸了砸嘴道:“这酒,怎么没酒味?”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酒初喝是没什么味道的,可越喝酒香就越浓,不信你试试。” 王宴礼依旧半眯着眼睛看向知君,然后又喝了一口,还品了品味道,似乎还是没味,接着又喝了一口。 知君见状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甚至还轻轻拍了拍王宴礼的头道:“是不是还是没有味道,那是因为你今天喝的酒太多了,你的舌头已经喝不出味道了知道吗?你若是想喝出我这酒的味道,只能等以后了。” 闻言王宴礼苦恼的看了看知君道:“我今天就想喝怎么办?” 知君没想到喝醉的王宴礼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他这是在撒娇吗?知君惊讶的看着他,可越看知君越觉的他的眼睛像是旋涡一样,让她看着便无法自拔的想继续看下去,知君就这样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你去把陈爷背下去。”王五进来便道。 知君听到声音便慌忙的看向门口,她见进来了两个小厮把舅舅背了起来,知君这才恢复往常的神色对王五笑了笑道:“有劳了。” “姑娘客气了,今日是我叫来了陈爷陪我们大爷,自然应该我送他回去的,还请姑娘留在这里帮我看护一会我们大爷,我送陈爷回去就马上回来。”说完他不等知君反应便匆忙走了。 “不是,哎!你叫我过来不是为了舅舅吗?”知君追到门口,见外面已经没了王五的身影。 而此时屋里的王宴礼却勾起了嘴角笑了笑,不过这笑容在知君转身的一瞬间就不见了,他又恢复了迷迷瞪瞪的状态。 知君看到他这样叹了口气,她知道他不是喜酒的人,像今日这样有伤在身还喝成这样一定是有什么难解的烦恼。 知君走到王宴礼的对面直接坐了下来道:“王宴礼,你今天为什么喝酒啊!” 闻言王宴礼再次看向知君,他双手按在桌子上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左右摇晃着往知君这边走来。 知君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伸出手想扶住他,可就在他快要走到知君面前时却突然被杌子绊了一脚,他直接往知君这边倒去,知君见状惊一时忘记了反应,他就这样直接扑到了知君身上。 第177章 知君抱着王宴礼愣在了那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非常的快,可她的身体却僵在了那里,她脑子里想着得赶紧推开他,可自己的手却根本动不了。 “王,王宴礼,你先站起来。”知君只觉着他似有千斤重,她想把他推起来,却根本推不动,无奈她只好叫他自己起来。 王宴礼抱住知君时门外的暗卫看到了,不过在对上王宴礼的眼神时便又离开了。 他感受到知君在碰到他时整个身体的僵硬,接着便是她急促的心跳声,他听着她的心跳声只觉得分外的满足。 可在知君喊他站起身时,尽管还想在继续抱着她,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扶着桌子又站直了身子,眼神迷蒙的看向知君。 知君在见到他这个样子时想骂他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红着脸扶着他坐了下来,却怎么也无法在直视他。 她去茶桌边又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也不管他喝没喝,自己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这样站在茶桌旁喝了起来,茶水已经不是太热了,可她还是慢慢的喝,直到喝完了她才回头看向王宴礼。 而他却只是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喝多了倒是很乖,就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平日里威慑人的那股子气势现在倒是一点也没有了。 想想还真是神奇,早上她见他时她甚至连话都不敢和他多说几句,短短几个时辰过去,他竟然把自己灌醉成了这个样子。 知君见他乖乖的坐在那里,眼神迷惘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又坐到了他身边,她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语气温柔,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而王宴礼却是慢慢闭了闭眼睛,知君见状忙问道:“你是不是想睡觉了?”她看了看帷幔里面茶桌下的矮榻倒是可以暂时躺一下。 知君忙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想了下他受伤的肩膀,便又绕到了另一边道:“王宴礼你先别睡,我扶你去那边的矮榻上睡好不好?” 闻言他点点头,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见他这么听话知君到是很惊讶,可奈何自己身子太矮,知扶着他的胳膊根本扶不住,无奈只好把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边扶着他往矮榻走边吃力道:“你怎么这么重啊!” 等她终于把他扶到矮榻边让他坐下后知君才喘着气道:“你等会再躺,我把软垫拿过来给你垫在矮榻上然后让王宴礼躺了下去。 知君看着他一躺下便睡了过去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睡快。” 看了一圈她发现这里还有他的披风,想来是一直备在这里的,看样子还是新的,知君抱去轻轻的盖在了王宴礼的身上。 她坐在矮榻边盯着王宴礼看了许久,她才喃喃道:“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才想明白,呵,是不是太晚了。”说着她红了眼眶。 她淡笑看了王宴礼,慢慢的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再也看清他的脸,她抬手擦去又笑道:“对不起,王宴礼,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那么些不同,可我已经不敢再动心了,我这样的人也配不上你的好,我今生只想好好的陪陪家人,弥补我前世的缺憾。你不知道吧!我是死过一回的人。”说完她低头笑了笑。 没见到王宴礼微微张开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那些记忆醒来,我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永昌九年那个寒冷的春天,可在醒来我又回到了十二岁,是不是很神奇,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嘿嘿!所以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对不对?见我前世死的那么凄惨,所以又让我重活了一回。” “所以我的好好珍惜这辈子呀!也不知道这一回我是不是还是会死在永昌九年,哎!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是徒添烦恼。” “我一直很好奇,前世直到我死前你都没在娶妻,以前我以为你是忘不了你的亡妻,可这一世看来似乎又不是。” 知君回头又看了看王宴礼道:“你睡觉也这么规矩,竟然也不打呼,整日都这么端着,就连睡觉也这样?你不会累吗?” 看他没有任何反应知君又笑了笑:“我竟和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幸好你也听不到。若是你清醒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会把我当妖怪吧!呵!说不准我可能真是妖怪呢!要不然哪有人死了还会再活着回到以前的。” 知君看了看门口道:“你的侍卫怎么这么慢,这么久都还没回来,他倒是放心把你交给我,也不怕我害你。哎!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呀!就这么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这照顾你,这若是传出去,我名声是不是就坏了?”这么说着知君皱了皱眉。 她把胳膊放在茶桌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王宴礼,“王宴礼,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若是个女子,一定是大梁第一美人。可你为什么一点都没变,我五岁时见你,你就是长这个样子,现在我十四你还是长这样,我记得当年我最后一次见你,你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化,那时候你都是不惑之年了吧!你是不会老的吗?” 知君托着腮看着王宴礼喃喃自语,慢慢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她挣扎了几回最后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困意,闭眼前她脑中还不停的告诫自己,“就闭一下下啊!就一会······”她这么说着就睡了过去。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静谧,王宴礼直接睁开眼睛看向知君,只见她趴在茶桌上已经睡了过去,脸正好对着他躺的方向,嘴巴被胳膊挤的微微张开,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就这直直的盯着知君看了许久。 原来是真的,她果然都记的,难怪她一开始就说她不想嫁人,不过还好,活着就好。 第178章 见她好似已经睡熟,王宴礼直接从矮榻上坐了起来,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睡着时嘴角还微微上扬,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竟这般高兴。 看着她的笑容,王宴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从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时她虽然年幼,站在她祖母身后,歪着脑袋偷偷看自己,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有趣,眼神清明又狡黠,是个心思纯真的孩子。 后来每次见她,她总是能吸引自己的眼角余光不停的看向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呢!如今他自己也分不太清了,可能一开始就喜欢吧!不过那时只是单纯的喜欢和羡慕。 他们这些世家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权谋里,小时候是后宅的暗斗,再大些是家族间的阴司,如今又是政治权谋,他的心没有一刻是单纯的,他一直都觉得他们这些人都是如他一般,生活在权谋算计里。 可那时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与他们这些人不同,她自小是生活在阳光里的。 那之后他去了解了她的家世,小姑娘的生活也不是如他想的那般如意,母亲病重,庶母受宠,没有父亲的疼爱,就连家中的庶姐看上去也比她受宠,也只有谢老夫人还疼爱些,这样的生活背景,她还能长的那般心思单纯,开朗,当真不易。 她像是一个例外,一个与他人不同的例外,她的一切都吸引着他想去了解,很奇怪的感觉,她像是一本书,吸引着他想去翻阅,读懂,铭记。后来他终于懂了,可她也属于别人了。 若是当时她能如以前那般幸福,也许他最后他还是会释怀的吧! 可一切终究还是事与愿违,她的单纯最后成了那人害死她的利剑。他最珍视她的品质,最后害死了她,死在他最为熟悉的算计之下。 呵呵!多么讽刺啊!王宴礼看着知君睡着的样子,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复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而知君此时咂吧一下嘴,嘴角还微微淌着一抹口水,许是口水浸湿了衣袖,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王宴礼见她动了动,看样子像是要醒了,笑了笑,不舍的又重新躺了回去。 知君动了动被压麻了的胳膊,一抹脸上湿湿的,便抬起袖子擦了擦,可怎么擦都还是湿的,低头看着眼湿了一片的袖子,她尴尬的双手捧住了脸,心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觉还流口水了,人看了看依旧睡着的王宴礼,“幸好没人瞧见,要不然没脸见人了。” 知君忙站起身,伸展了下胳膊便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往外瞧了眼,还没有见到王五的身影。 她看了看外边的天光,约莫了下时间,心里开始着急起来,而此时屋里的王宴礼似乎有了动静。 知君回头就见到他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过去看他的反应,见他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已经没有了太多醉意,就又试探的叫了一句:“表叔爷?” 王宴礼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故作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然后他又扫视了一遍屋内,“遂安呢?” 知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有些担心自己那些话被他真的听了去,“王五说我小舅舅在这里喝酒,就让我过来了,不过我来时你们都喝醉。王五送舅舅回去了,他让我在这里照顾,您。” 知君朝他走了进步道:“您要喝水吗?我给您倒杯水吧!”她说着,不等王宴礼回复便直接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水,茶壶虽有炉子温着,可摸上去还是有些凉了。 “有,有些凉了。”知君端着茶水道。 “无妨,给我吧!”他一手扶额,伸出另一只手接过知君递给他的茶杯。 知君见他两口便喝净了,可见他是真的渴了,“您还要吗?” “再来一杯吧!”王宴礼把茶杯递给知君,看着她道。 知君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心虚,倒水时手还抖了一下,心中很是忐忑,拿起茶杯递给他时手心里都是冷汗。 王宴礼接过茶杯,看出了知君的紧张不安,便扶了扶额,装作头痛道:“我头疼的厉害,今天喝多了,我有做什么失态的事吗?” 听他这么问,知君眨了眨眼,这么说他什么都不记得,这么一想她抬头看向王宴礼,“没有,您喝多了就躺在这里睡着了。” 王宴礼抬头对视上知君的眼神,他眼中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眼神,不过在看向知君时已经不见,“我睡着时,似乎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是你吗?” 闻言知君直觉的心中咯噔一声,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王宴礼,脑子一片空白,可嘴上却直接道:“没有,我,你,你睡着时我在那边的杌子上坐着呢!而且这里又没人,我和谁说话啊!”说完知君还朝他笑了笑。 可王宴礼却看到她一直揪着衣袖的手,笑了笑:“嗯!看来是我喝多的缘故,可能是做了个梦吧!” 说完王宴礼掀开身上的披风,直接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知君面前,还朝他笑了笑。 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知君只觉的他不怀好意,他都听到了。 知君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表叔爷还记得你梦到了什么吗?” 王宴礼走到知君身后,扬了扬眉边走边道:“梦到了什么,好像还记得一些,你要听吗?” 闻言知君忙回头正好又对上了他的眼神,知君此时只想打自己一巴掌,心道没什么事你多什么嘴呀!这下好了,他知道了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会不会把她当做什么妖怪啊! “你,你说来听听!”知君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心想他若是什么都知道了,大不了她死不承认,反正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太会有人相信,只要她不承认,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还有小舅舅在,就算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他也不会······ 王宴礼看着她眼中透露出的害怕,便再不忍逗她,便道:“你舅舅找我讨要他孩子的贺礼,我把此事忘了,他便和我吵了起来。” 闻言知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只是这?” “嗯?不然还有什么?” “没,呵呵!我当是什么呢!”知君摸了摸自己额角冒出的汗,干笑道。 第179章 知君回到沈府,脑子里还想着她走时王宴礼看她的那个眼神。 他那是什么意思呢?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不应该那么平静,若是没听到他那个眼神又有些可疑。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知君在家中陪着祖母在佛堂念了几天的经书,才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很快便到了会试结束的日子,这日沈砚溪央求了谢老夫人和知君一起去了贡院门口接沈砚安回府。 知君他们赶到时,贡院大门前的那条街上已经停满了等待的马车,马夫看着挤满的马车对知君道:“七小姐,再往前马车就走不动了,您看要不派人去贡院门口去接五少爷?” 闻言沈砚溪着急的掀开了车帘,望着已经挤满了马车的大街,他回头望了一眼知君道:“怎么会这样,姐姐不是说不会像上次一样有那么多马车吗?” 看着沈砚溪埋怨的眼神,知君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上的镯子道:“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吗?谁能想到都考完了还能有那么多马车过来。” “姐姐你是不是傻,来的时候有多少人,出来时自然还是有那么多人,咱们明明可以来早点去贡院门口接五哥的,你偏偏起那么晚。”沈砚溪这两年和知君相处的十分融洽,说起话来也不再有什么顾忌。 知君面对沈砚溪的控诉,却也是无力反驳,毕竟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她一直受王宴礼的困扰,导致她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了。 “好好好,都是姐姐的错好不好,你看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姐姐想想办法行不行。” 知君说完掀开了帘子看向外面的马夫:“二伯今日派了谁来接人?” “这个小的不知,不过应该也是西院的老陆驾车来的,姑娘您先和小少爷在马车上等一等,老奴去前面找找看。”马夫道。 知君看了眼跟在外面的夏冬道:“你上来驾驭着马儿,让他去找二伯家的马车。” 吩咐完他们,知君回头看向依旧还撅着嘴的沈砚溪,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看这不是还有西院那边的马车,等一会马夫来了咱们去西院的马车上去等哥哥不就行了吗?” 沈砚溪依旧委屈的看了知君一眼道:“那万一二伯家的马车也被堵在了街上呢?我们怎么办?难不成要让五哥走着过来吧!他在贡院这么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有多困倦呢!”说着他眼里居然有了泪光。 见状知君顿时惭愧不已,她居然还没个六岁的孩子想的周全,看了看前面依旧水泄不通的大街,她看向一边的胡同,她记得这边的胡同可以绕到贡院后面的那条街上,最起码比现在这个位置离贡院要更近一些。 知君把这条路告诉了夏冬,夏冬道:“现在过去,不知道那边的路上是不是也有马车,姑娘要不要在等一会,等刘大回来,看看西院那边的马车是不是到了贡院门口。” 闻言知君看看依旧不见踪迹的马夫刘大,“不等他了,留个小厮在后面的马车上等刘大,等他回来了就让他等在这里就行,咱们绕去贡院。” 见知君态度坚定,夏冬也不再反对,吩咐好小厮后,便道:“那好,姑娘坐稳了。” 知君坐稳后马车便慢慢的启动,知君看向还是一脸担忧的沈砚溪道:“别担心了,咱们一定能在哥哥出来前赶到的。” 沈砚溪叹了口气,看了看知君无奈道:“但愿吧!” 看着她少年老成的样子,知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沈砚溪这会儿倒是没在给知君甩脸色,而是任由知君捏了捏他的脸。 夏冬驾车很快便到了贡院后面的那条街,“姑娘,还真被您堵对了,这条街果然没多少马车,你们坐稳了,我们赶紧绕到贡院前面去。” 说话间马车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后面这条街商铺很少,路上的行人也不多,贡院四周围墙外都有官兵把守,马车到是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贡院门前的那条街上,可尽管如此他们离贡院大门还有很远的距离,可好在这里可以看到贡院的大门。 “贡院的门还没开,还好咱们来的也不算迟。”沈砚溪欣喜的看着贡院大门方向。 他们坐在马车上等了约莫有一柱香的时间,贡院的大门终于缓缓而开,不多时就有贡士缓慢而出,他们中有人面色苍白却面带笑容,有人却是面色灰败,如丧考妣。甚至还有不少人是相互搀扶着走出的贡院大门。 走出贡院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向贡院的大门,沈砚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溪指着贡院叫道:“四哥,我看到四个了?” 闻言知君也看了过去,“看样子四哥的状态还不错,最起码他是自己走着出来的。” “夏冬,你去过去等哥哥出来吧!我们在这边等着你们。”知君说完又看向那边。只见这时候二哥沈砚贺也出来了,看样子似乎不太好,他迈出贡院大门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和他一同出来的贡士扶了一把,接着四哥沈砚禹也迎了上去,他搀扶着沈砚禹走了出来,刚走出人群就有西院的小厮迎了上去,他们搀扶着山砚贺上了马车。 知君见状才担心了起来,她知道二哥的身体素质一直都是很好的,没想到一向强壮的他竟然也是被人扶上马车的。 她看了眼已经挤到贡院门口的夏冬,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放心,她往旁边摸了摸道:“哥哥应该也快出来了。” 可她摸了两下却没摸到沈砚溪,一回头,沈砚溪不见了,知君连忙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挤到夏冬的身边了,他还伸手拉了拉夏冬的衣袖,夏冬一直仰着头寻找沈砚安,感觉到有人扯他的袖子,一低头看到了沈砚溪。 惊讶道:“八少爷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马车上吗?”说完他忙朝知君那里看去。 知君见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已经知晓。 第180章 夏冬见到知君朝他示意,便比了个手势让她放心。 知君看着他们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砚溪一直对无法亲自送哥哥去贡院而感到自责,所以他是一定要去接他的,虽然他的做法不可取,可心思却是好的,她回去在和他计较。 沈砚溪刚过去,沈砚禹也回到了贡院门口,见到他过来砚溪忙道:“四哥!” 沈砚禹见到沈砚溪惊讶道:“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你一个人来接五弟?” 闻言沈砚溪摇摇头道:“七姐姐也来了,她在那边的马车上等着没下来。” 知君看到沈砚溪朝她这边指了指,便看到四哥沈砚禹朝她看来,知君忙朝他伸手示意。 见到他朝自己点点头知君才收回了手。 又过了会,知君才看到哥哥沈砚安提着书箱走出了贡院,远远看去他好像还不错,他看到等在 “五弟,你考的如何?”沈砚禹拍了拍沈砚安的肩膀道。 “还算满意,四哥你呢?”沈砚安把书箱交给夏冬道。 “我感觉也还行,不过也算是尽力而为了,结果如何现在便不去想了,如今我只想回家沐浴,好好睡上一觉。”沈砚禹笑道。 见状沈砚安也跟着笑了笑,他看看四周担忧道:“二哥还没出来吗?” “他和我前后脚出来的,不过二哥身体有些虚弱,现在在马车上了等着。” 闻言沈砚安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咱们赶紧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说完他们互相作揖行礼便各自分开了。 知君见到他们终于过来便彻底放下心来,见他们离马车越来越近,便没忍住跳下了马车。 沈砚安见知君下了马车便拉着砚溪快步走到了知君面前,挡住众人看向知君的目光道:“有什么话,上了马车再说。” 知君看他面色似有不悦,看了眼四周看向她的目光,便知道为什么了,她笑了下随即便听话的又上了马车。 不远处一个正要上马车的公子在看到知君那一刻便愣在当场,直到知君上了马车消失不见才反应过来。而他身边的小厮担忧的看向他道:“公子爷,您看到什么了?咱还是快上马车回去吧!老夫人他们应该都等急了!” 而这位披着斗篷的公子却不为所动依旧望着知君的马车道:“那是谁家的马车?” 小厮听他家公子爷问道,便忙朝知君他们的马车望去,看了半天才道:“看马车的样式,估摸是那个小官家的马车,奴才看着不像是世家的马车。” 闻言公子依旧看向他们那边,知道沈砚安他们都坐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离开他才对小厮道:“让人跟上去,查一下是谁家的马车?” 闻言小厮又看了看知君他们的马车点点头,然后朝跟着的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接着他们便也上了马车离开了这条街。 马车上小厮担忧的看向孔玄文:“公子爷,那家的马车是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孔玄文看了小厮一眼笑了笑道:“不该你过问的事,就不要多嘴。”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小厮见状挠了挠头:“是,公子爷,奴才记住了,以后保证管住自己的嘴。”说完便担忧的看向孔玄文。 “嗯!”孔玄文喉咙微动只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小厮却长长的的舒了一口气,之后便不敢在多言一句。 这边知君的马车上却是十分热闹,沈砚溪一直扒着沈砚安问这问那,知君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还说,刚才一声不吭的就跟着下了马车,你知不知道当时姐姐吓坏了?” 闻言沈砚溪便心虚的不敢在看知君,只低着头道:“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就是想去贡院门口去接五哥嘛!” 沈砚安听到看了知君一眼后笑了笑道:“砚溪,这件事你应该给你姐姐道歉,男子汉大丈要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 闻言他抬头看了沈延安一眼,见他点点头,他才抬头看向知君认认真真的朝知君道了歉。 看他这样,知君很难在和他生气,便牵过他的手道:“以后在想做什么事,一定记得和姐姐说知道吗?姐姐有可能会拒绝你,但只要你告诉我非做不可的原因,姐姐也有可能会答应,你不能觉得我不会答应你便一声不吭就自作主张,若是以后再犯,我会加倍惩罚知道吗?” 闻言沈砚溪乖乖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在这样了,姐姐这次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祖母,她若是知道以后一定不会轻易让我出府了。” 闻言知君看了哥哥一眼,见他朝自己点点头知君才对沈砚溪道:“好,这次我就替你隐瞒着祖母,不过话先说到前头,你以后不能再犯了。” “好好好,我保证。”说着他朝知君笑了笑。 知君笑睨了他一眼才对沈砚安道:“哥哥春闱考完了,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沈砚安没想到知君居然不是先问他春闱考试的结果如何而是先问他想去哪玩。 “你倒是心大,你就不担心我这次考砸了?”沈砚安笑着看向知君。 闻言知君扬了扬眉,笑着看向沈砚安道:“那哥哥考的如何?” “嘿!你这丫头。”见她依旧笑着看向自己,便道:“考的还行,春闱的榜约莫要等一个月之后就能公布,这一个月倒是有时间陪你出去转转。”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道:“还哥哥好,我自从去年来了京城,你便没什么时间陪我,过两天咱们去城外的青云寺吧!去年初春时陪着祖母去过,那里的景色还不错。” “好,什么时候想去我陪着你。”沈砚安笑对知君道。 “我,还有我,我也想跟着五哥还有姐姐去。”沈砚溪一脸渴望的看向知君。 知君看着他笑了笑道:“你不想考取功名了?” 闻言沈砚溪坚定的点点头道:“想,可我也想去。” “可是你若是去了,就要逃学了,你不怕夫子教训你呀!” 闻言沈砚溪犹豫起来,他委屈的看向沈砚安道:“五哥读书时有逃过学吗?” 沈砚安闻言看了眼知君笑道:“五哥没有逃过学,但向先生请过假,你若是实在想去,就要先和先生说好,提前把功课做好,保证不耽误自己的课业,你就能去。” 闻言沈砚溪欣喜道:“我知道了,这两日我会找先生把接下来要学的功课提前预习好,我保证不会影响到我的课业的,姐姐你能带我一起吗?” “你说呢?”知君看着他笑了起来。 见状沈砚溪高兴起来,“太好了!我也能去青云寺了!” 第181章 马车刚停到沈家的大门前,谢老夫人就带着大伯母和二伯母以及家塾的沈氏子弟都等在了门口。 沈砚安他们下了马车先给祖母行礼,谢老夫人看着三人疲惫的脸色笑道:“考完了暂且什么都不要去想,家里已经备好了席面为你们接风,走咱们先回去吃饭,吃完了在回去休息。” 说着谢老夫人拍了拍沈砚安和沈砚禹的肩膀,又看了眼走路都需要小厮扶着的沈砚贺,心中略有所思,却什么话都没说,临走时她还是看了二夫人郑氏一眼,郑氏得到谢老夫人的眼神,心中一喜,便让小厮把二少爷沈砚贺抬去了西院。 知君看着被小厮抬走的沈砚贺摇了摇头,她知道二哥这次是落榜了的,并且之后又考了两回还是无果,他自由被二伯母宠溺着长大,又是沈家的长孙,丫鬟小厮也都纵着他,导致他养了一身的富贵病,根本吃不了读书的苦,好在二房还有四哥在,不过庶子中了举,嫡出的长子却落了榜,这对二伯母沈氏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了。 知君叹了口气便跟在众人身后去福寿堂。 “姐姐为什么叹气?”一直陪在知君身边的沈砚溪见到知君望着二哥离去的方向直叹气,便好奇道。 闻言知君低头看向沈砚溪,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跟在自己身边,“你不是一直粘着哥哥吗?怎么不跟在他身边?” “哎!我倒是想呀!可你也不看看有祖母她老人家在五哥身边,我怎么好在跟上去凑热闹,我还是等以后五哥有时间了在粘着他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不急。” 知君见他望着哥哥的背影一本正经的念叨着,便忍不住笑道:“你既然不急,便回去练字去吧!今日的大字你还没写的吧!”毕竟起的那么早,他哪有时间练字。 闻言,沈砚溪停了下来,仰着头一脸委屈的望着知君,“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砚溪了?” “我让你去练字就是不喜欢你了吗?”知君也停下脚步看着他道。 “不是,今天的字我会写完的,今日先生给我们都放了假,下午我有时间练字。”他依旧委屈道。 知君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便不忍再继续逗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便下午练吧!走吧!再晚点可能就没你的位置了。” 闻言沈砚溪仰头看向知君,见她果然一脸笑容,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又收起了笑容,十分别扭看了看知君,“姐姐果然不喜欢砚溪了,以前姐姐从不会这样拿我逗趣。” 闻言知君又忍不住笑了笑道:“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多大,现在你都快六岁的人了,我逗一逗你怎么了,谁让你是我弟弟呢!这家里你是老幺,我只能逗你玩了。”知君双手叉腰低着头故意看着他道。 沈砚溪看看已经走远了祖母众人,又看了看知君不讲理的样子,心道算了,五哥说了他是男子汉大丈不能欺负姐姐,又抬头弱弱的看了知君一眼道:“那好吧!谁让你是我姐姐呢!”说完一脸心服口服的样子。 知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又忍不住笑道:“小砚溪,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说着便忍不住去揉捏他肉乎乎的小脸,“既然你这么懂事,姐姐以后就少逗弄你两回好了!” 闻言沈砚溪抬头又看了眼知君,接着他又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姐姐,咱们走快点吧!我饿了!”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明日我给你带糖葫芦吃。” “两串,我要吃两串糖葫芦!”闻言沈砚溪惊喜的看向知君,伸出了两根肉乎乎的手指欢喜道。 “好,两串。” 他们到了福寿堂后不久,父亲沈锦铭和二伯父沈锦萧并肩而来。 “你们兄弟两个这会儿才来,家里孩子刚考完回来,你们倒是一点也不关心。”谢老夫人见到他们进来忍不住教训道。 知君也随之看向自己的父亲,她知道在父亲心中,哥哥这次是考不中的,毕竟当年他考中时她都七岁了,若不是十拿九稳他是不愿尝试的,在他看来哥哥还是太过心急了,他自始自终都不信哥哥能中。 她知道,哥哥沈砚安自然也早已看透,所以在知君看向沈砚安时他还回了知君一个笑容,示意她安心。 见状知君回了他一个笑容,示意他也安心。 “你们兄妹俩打什么哑谜呢?”谢老夫人见到知君和沈砚安的互动忍不住问道。 见状知君笑了笑道:“祖母,自从我回到京城,哥哥一直都在读书,为了这次春闱他都不曾陪过我,所以今日我想向祖母求个恩典,过几日让哥哥陪我去城外的青云寺踏春,您说好不好?” 闻言谢老夫人笑了笑,可她同意的话还没说出口,沈锦铭便皱眉斥道:“还未放榜,考的如何还不知,竟想着贪图玩乐,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总是出门,我听说最近你经常外出,我到时向问问你,你都出去做什么了?” 闻言知君心中略有些惶恐,她知道她经常外出的事瞒不了父亲太久,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今天发作。 “父亲,妹妹不过是想出去踏青,我认为没什么不妥,况且青云寺也是文人墨客常去的地方,我这两年一直缩在家里读书,如今虽未放榜,可我也已经尽力而为了,即便到时候未再榜上我也不会觉得遗憾,毕竟这次春闱我也只是想去试试,读了这么多年书,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儿子觉得即便这次不成也没什么,儿子承受的住。”沈砚安看着沈锦铭认真道。 “说的好!”谢老夫人铿锵有力道,接着她又看向沈锦铭道:“我看你到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还没个孩子看的通透,你的那些老酸儒话我听着都烦,人都是往前看的,况且他如今才多大,不过才十七,即便在等上三年也才到弱冠之年。” 说完她又瞪了他一眼道:“你当年考中时都二十九了吧!你虽是一次就中的,可年纪在哪呢!安儿如今才几岁,就是考到了你那个年纪在中也不迟,毕竟珠玉在后吗!”谢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讽刺起了自己的儿子。 第182章 知君闻言心中给祖母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她努力装做伤心的样子低着头,看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实际上她差点当众笑了起来,果然祖母平日里只是不愿和他们一般计较,祖母怼起人来只会往人痛处说。 她生起气来,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她儿子。 大夫人见场面尴尬,看了一圈却见二夫人还没过来,便大着胆子道:“母亲您喝口水消消气!我想看三弟弟也不过是担安儿罢了!不是有句老话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做父亲的难免对孩子都有期盼。”说着她看向沈锦铭给他使了个眼色道:“三弟,快来给母亲倒杯水。” 沈锦铭见状叹了口气,过去倒了杯茶递给谢老夫人道:“母亲息怒,我不过就是说了他们两句,我这做父亲的,说自己子女两句还要被您怒斥,您这样,我以后怎么教育子女啊!”他还颇有些委屈,无奈的看着谢老夫人。 闻言谢老夫人哼笑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是我在孩子们面前不给你这个做父亲,做叔父的面子了!” “不是,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沈锦铭忙解释道。 “我这回还真是不想给你留面子了。”不等沈锦铭解释,谢老夫人又道。 说完她眼神悠悠的扫过堂中的众人,最后又落在沈锦铭身上道:“你是做人父亲的,按理说我这个做祖母的不该阻碍你教育子女,可是那也是在孩子们犯了错的前提下。” “我倒是问问你,他们犯了什么错?嗯?你是认为君丫头常去陈府看望自己的外祖母尽孝是错,还是认为安儿努力读书参加春闱是错?嗯?我倒是想不明白了,他们那里做错了?” “这事就是说到官家面前还是你这个做父亲没理吧!安儿他自幼懂事,他娘亲去了后你管过他吗?无论是课业上还是生活上他麻烦过你这个做父亲的吗?还有君丫头,她自幼在临安长大的,她吃的用的你这个做父亲的管过什么?就连前些日子她过生辰你这个做父亲的想过送自己女儿一件生辰礼吗?” “这个时候你想起来你是做父亲的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老三,他们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品行如何我比你清楚,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在我面前任意斥责这些孩子,不论是君丫头还是安儿,就连溪儿也不行,今天是我为孩子们接风的日子,他们三个在贡院待了这么些天也实在是辛苦,你的事今日我就不多说了,给你留几分面子。” 说着她脸上又挂上了笑容道:“好了,今日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吃顿团圆饭,孩子们考的如何祖母不问,我相信你们都是尽了全力的,不管这次你们能不能榜上有名,祖母都为你们感到骄傲。” “开饭!”说完谢老夫人率先坐到了餐桌首位。 闻言大夫人忙笑着缓和气氛道:“对对对,开饭,他们两个一定都饿坏了,这么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二弟三弟赶紧入席,你们两个不坐下,孩子们可是不敢先坐的。” 说着她又看了眼自己的丫头道:“你快去看看二弟妹好了没,让她赶紧过来,对了,再看看贺哥儿怎么样了,用不用请个大夫过去。”说着又看向沈锦萧道:“二弟你是没瞧见贺哥那孩子都是小厮扶着回来的,可见那孩子这回真是竭尽全力了,我还听说每年都有些年纪大些的没等考完就累死了,可见这春闱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二老爷沈锦萧在听到沈砚贺是有由小厮扶着回来的脸色顿时不好了,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这么没用,他也是参加过春闱的,当然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虽然辛苦,可也没有苏氏说的那么夸张,沈砚贺这么出来可见是他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太差了,不想他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虚弱,一定是只靠着那些点心撑到今日的,给他准备的那些炒香米和白面他应该都没用。 大夫人苏氏看沈锦萧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了看谢老夫人便坐了下来,心道她还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罢了,没想到现在气氛更严肃了。 谢老夫人看到大儿媳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道:“去找个大夫回来去看看贺儿,再让厨房炖些鱼粥送去,我看贺儿那样子应该是这些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饿的了。” “好了,先吃饭,你们两个今日也不可吃太饱,这么天在贡院即便按时吃了饭,也不会吃的太顺,胃里亏损了这么些天,这时候最忌讳吃太饱,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 “是,祖母,孙儿谨记祖母教诲。”沈砚安和沈砚禹互看了一眼便起身朝谢老夫人作揖道。 “好了,我这没那么多规矩,都吃饭吧!” 说完她便自顾自的先动了筷子,知君见祖母动了筷子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可她还没开始夹菜,就见到对面的父亲和二伯父还未动筷,知君顿了顿又放下了筷子。 谢老夫人也注意到他们还未动,便看了他们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不饿孩子们都饿了,动筷子。” 见母亲已经发话,沈锦铭兄弟俩才拿起了筷子,一顿饭他们吃的食不知味,而知君却吃的特别香,她心情颇为愉悦,还不时的用公筷给哥哥以及沈砚溪夹菜,因她坐在大夫人的下手,离祖母有些远,在看到那道祖母喜欢的菜时她还让丫鬟给祖母递了过去。 沈锦铭见到自己女儿这么有孝心,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心道难怪母亲这么喜欢这孩子,这么多年,他除了读书就是想着怎么经营他的仕途,这些年他这个做儿子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爱吃什么,可这些他的女儿却知道。 他恍然意识到,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暇顾及,他的孩子他确实也不曾关怀过。这么想时他看向了知君那边,他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又看了看沈砚安,他已经是大人模样了,而再看到他身边的沈砚溪,他突然感觉十分陌生,这也他的儿子,可他印象里他不过是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什么时候他都这么大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沈锦铭只觉的无比震惊,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原来他真的不是个好父亲,自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居然不知! 第183章 春闱结束的第二日识君阁开门,这日知君特意去了一趟识君阁,针对春闱结束的贡士们举办了一场活动。 她提出了这个想法,具体的活动内容她和胡掌柜沟通了一上午才制定下来。 她这次出门特意和门房交代了她是去陈府看望外祖母的,所以她从识君阁出来后直接去了陈府看望外祖母。 知君到陈府时谢老夫人他们正好准备吃午饭,见知君过来惊喜道:“这大晌午的你怎么来了,吃饭了没?”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外祖母我可是饿着肚子来的,专门来找您讨饭的。” “哈哈好!”笑完她看向一边的丫鬟道:“快,赶紧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你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她们刚摆上来,快坐下。”说着她拉着知君来到她的位置,看了眼还坐着道陈遂安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坐芙儿身边去。” 闻言陈遂安低头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儿子这就给她腾地儿。”站起来时还瞪了知君一眼。 知君笑了笑,安心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坐下后还不忘朝他扬了扬眉。 谢老夫人见到后摇头笑道:“安儿怎么样了,昨日回来后他状态如何?” “哥哥他没事,今日我是直接从识君阁过来的,没和他说我要来,若不然他定要过来看您的。”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他刚考完,先在家休息两日吧!不用让他急着来看我。” 说话间丫鬟便把知君的碗筷拿了过来,吃完饭知君让嬷嬷把她带来的果子和点心拿了上来道:“这几道点心是识君阁最新做出的口味,祖母和小舅母你们尝尝看味道喜不喜欢。” “哦!最新的口味,还是你身边的那个麦冬做的?”谢老夫人说着拿起一个点心咬了一小口慢慢点点头道:“不错,好吃,我怎么尝出桃子的味道了?”说着她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确实是桃子味的,您倒是嘴叼!”知君笑着打趣道。 “这时节,桃花才刚开吧!哪里来的桃子?”赵紫芙好奇问道。 “小舅母不知,我那个丫鬟不仅善制糕点,她还喜欢熬制各种果子馅料,这里面就是加了她去年熬制的桃子馅料,所以才有桃子味!”知君笑着对她解释道。 “去年的桃子做成的馅料竟能放到现在,她如何做到的?”赵紫芙好奇的看向知君,不可思议道。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她怎么熬制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带她过来让她亲自给您说,不光是桃子馅料,她还做了杏子的和红果的,不过舅母如今怀着身孕,红果的您不能吃,今日我就没带过来。” “哈哈!你倒是想的周全,红果孕妇不能吃我倒是都没想到。”谢老夫人慈祥的看着知君道。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孕妇不能吃红果,这也是前世她有孕时她陪嫁的嬷嬷告诉她的,起初她还不信,毕竟红果味酸,许多害喜的人都拿来当做零食的。 这也是后来他写信问道哥哥才知道吃多了还有滑胎的风险,从那之后她才知道孕妇是不能吃红果的。 “这也是听家里的婆子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吃,只知道有喜的人是不能吃的,就记住了。”知君笑着解释道。 “你说的不错,这红果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吃多了可能会小产,所以有喜的人不能吃,这类东西还有很多,比如咱们常见龙眼,还有螃蟹这些也是不能吃的,不过好在如今在京城,这些东西京城也没有。”谢老夫人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媳妇。 知君可这外祖母和小舅母相处融洽的样子心中很是欣慰,外祖母这样性子的人,很难见有人和她相处不来的,就连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这么多年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她在临安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们之间产生过什么龃龉。 就在知君走神时,陈遂安带着哥哥沈砚安走了进来。 知君见到后,惊喜的站了起来道:“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沈砚安见到知君惊喜的样子,只是看了她一现,笑了笑屈膝道:“砚安拜见外祖母。” 谢老夫人忙上前扶起沈砚安道:“哎呀!你这孩子快起来,刚才和你妹妹说道了,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来看我什么时候都成,不急于这一时。” 沈砚安站了起来,又朝赵紫芙作揖道:“见过四舅母。” 闻言赵紫芙也站了起来笑道:“你外祖母心疼你,想让你多休息几日再过来。” “外祖母我不累,昨日回来后已经在家休息好了。”说着他看向了知君道:“我本想等你中午回家后在一起来拜见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结果没等到你,我就自己过来了。” 闻言知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道:“我不知道哥哥在家里等我的,早上我出来时跟门卫交代了我今日要来看外祖母的。” “哈哈!好,看来你们兄妹两个是想到一块去了。”说着谢老夫人朝众人摆手道:“到快坐下,咱们坐下说话。” 说完她也坐回了罗汉榻上,丫鬟也陆续进来上了茶,之后又有条不紊的推了出去,期间还有一个丫鬟瞟一眼沈砚安,然后又低着头出去了,知君见到那丫鬟出去时耳朵都是红的,她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哥哥这么受欢迎,就连丫鬟看一眼都忍不住脸红。 笑完她又看向外祖母,只见外祖母与她相视一笑,知君便知外祖母也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了,接着她又看向哥哥,见他还是和以往一般神情,可见他根本就没瞧见那丫鬟偷瞧他。 “哎!一眨眼你们都长大了,砚安这次春闱可有信心呀?”谢老夫人突然问道。 “回外祖母话,外孙只能说是尽力了,若说有信心,这话未免太满了,可若说没有信心,我心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具体如何,还是要等到放榜那日再见分晓。” “你这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若是中了便是低调,若是没中便是有自知之明,事后不会惹人议论,不像我,当年一出考场就十分自信说自己一定能中,如今想想还真是年少轻狂啊!”陈遂安赞赏的看着沈砚安道。 第184章 谢老夫人闻言笑道:“你舅舅当年春闱一结束就给我来了信,说他一定能考中,当时我看到这信心中便咯噔一下,心道完了,他自幼便是如此,一般他特别笃定能成的事,最后多半都成不了,没想到那次倒成了例外,还真让他考中了。” 闻言知君看了看还带着笑容的小舅舅道:“舅舅当年还是二甲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既然舅舅没想做官走仕途,为什么还那么努力去考取功名?” 知君问完,赵紫芙也看向了陈遂安,这也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她自幼和祖父读书,知道读书的不易,更知道想要金榜题名要吃多少的苦。 她嫁给夫君前祖父就夸赞过他的学问,说他没有入朝为官甚是可惜,他还想让她婚后在劝劝夫君重新入仕,毕竟他是他是实实在在有功名在身的,有沈家这层关系,又有祖父当年的人脉在,他若是想入仕,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婚后生活这么久,她能感受到他对如今官场的排斥,他虽未在她面前亲口说过,可她还是没敢开口去问他,她怕万一其中有什么隐情,在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因此她一直忍着未曾问出口,却没想到今日被知君问了出来。 陈遂安感受到他娘子投来的目光,扭头对上了她视线,他温柔的对她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娘子是不是也想知道。” 闻言赵紫芙也笑了笑,大大方方承认道:“我一直也想问问夫君这个问题,不过又想着万一有什么隐情,在惹你不快,所以一直就没问。” “没什么不能问的。”陈遂安看着赵紫芙道,接着他又看向知君道:“我与云礼是同一科的,他是状元,我是那年的二甲一榜第五名,不过当年之所以去考,也是和云礼想比一比而已,毕竟一起读了那么多年书,总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是,我是一开始就没想入朝为官,对陈家而言,我若入朝为官弊大于利,如今朝中是个什么光景你们多多少少应该也有所了解,当年我就看清了这些,我厌倦官场的那些行事作风,更不欢把自己困在其中,我生性如此不适合官场。” 说完他看看众人,张开双臂又道:“你们看我如今这样不是也挺好的,生意兴隆,生活如意,母亲身体康健,夫人又如此善解人意,不久我又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如今我还有足够的时间陪着你们,这不比为官幸福多了。” 闻言知君重重的点点头道:“照你这么说,确实是比为官好多了,小舅舅,这些话您在王宴礼面前说过吗?他听了会不会想打你呀!毕竟和您想比,他如今的日子似乎过的并不怎么样!” 闻言众人有看向了知君,陈遂安笑道:“你怎知他过的不如意?” “那日你不是陪他在食鼎斋借酒消愁了嘛!若是日子过的顺意他何至于此。”知君坦然道。 闻言陈遂安眯了眯眼看向知君道:“我说我怎么记得那日见到你了呢!回来问却不是你送我回来的,我还当自己喝多了记错了呢!怎么你去了,为什么不是你送我回来的,你去哪了?” 知君没想到舅舅会问这个,她想了想直视他道:“那日你喝成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把你弄回来,自然是王五送你回来的,我见既然是他送你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回了识君阁。怎么这些你都忘了,你还把着人家王宴礼炫耀你要当爹了呢!” “好了!”闻言陈遂安忙看了眼赵紫芙,然后又瞪了眼知君道:“什么王宴礼王宴礼的,按辈分你不是叫他表叔爷吗?真是没大没小,以后不能在这么直呼他名字知道吗?”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这不是在你面前我才这么说的吗?在外遇到他我可是都是规规矩矩叫人的,不过我当着您的面叫他表叔爷不是显得你比他还矮了一辈吗?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你这么说我差点都感动了,不过你多虑了,当初你不是说了你伦你的辈分,我伦我的关系,一点也不会别扭啊!”陈遂安反驳知君道。 知君没想到他竟然没顺着自己的台阶下,还用她以前说过的话来反驳自己,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便看向哥哥求救。 沈砚安看到知君的眼神笑了笑道:“舅舅说的有道理,毕竟王大人是长辈,你这么直呼其名,被人听去了与你名声有碍,以后注意些就行了,在长辈面前不能失礼,况且王大人也是我大梁的巩固之臣,王家在如今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我沈家一向中立,从不会攀附权贵,就连祖母与王家相交也是尽可能的低调。你以后再见到王大人也要谨记规矩,不可失礼。” 知君本想着哥哥会为她说话,没成想他上来就给自己讲了这么一通大道理,虽然心中有气,可她也知道哥哥说的都是对的,她确实应该如哥哥所说的那样与他保持距离,她与他本来就不该有太多的交集,他们前世只有三面之缘。 而这一世自她醒来她似乎已经与他见了太多次,这也导致他们对对方都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原本以为只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可自上次他送自己回府,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还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毫不掩饰,都让她无法在忽视他对自己的感情。 这些都让她慌乱了许久,可他们本来就没有可能不是吗? 所以他们还是应该像前世那样只有相识的缘分才对,她一直担心这些变数会影响到他后面的运道和命势,毕竟只剩两年的时间大梁便要经历一场朝代更迭,这也是大梁要经历的一场难关,若是没有王宴礼她不敢想象大梁最后会如何,她不能成为那个罪人,他们之间绝不能再有牵扯。 “我,我知道了哥哥,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会以沈家为重的,以后再见到王大人我一定谨守礼教,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失礼的。”知君郑重其事道。 第185章 沈砚安没想到他不经意的说教竟让知君如此郑重,他狐疑的看了会知君,刚想解释一句他不是那个意思。 可此时陈老太太看出了他们之间突然凝重的气氛,就笑着岔开了话题。 期间沈砚安一直看着知君欲言又止,他能看出妹妹有心事,她虽然看起来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可他就是能看出她这是在掩饰什么。 直到申时正他提出了回府,从陈府回家时他特意和知君做了一辆马车,看着知君依旧笑嘻嘻的跟他讲着青云寺的风景时,他打断了知君的话,神色郑重的看着知君,“君儿,你若是不开心,哥哥收回下午说的那些话,沈家如何与你和王大人见面没什么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沈家有我有父亲,你无需为了沈家就放弃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与其他的女子不同,我妹妹是个比男子还要有魄力的女子,你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父亲那里还有我在,你不必为他掣肘。” 听着哥哥说的这些话,知君心中很是服贴,她一直都知道哥哥是懂她的,即便以后她提出不再嫁人的想法时哥哥一定也会无条件的支持她的。 知君抱住沈砚安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笑了笑道:“哥哥,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你放心!我并没有不开心,下午你说的话很对,对我们沈家而言,如今和王家往来过密只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父亲官职不高,以如今形式看来他那个位置才是最安全的,沈家这时候不宜与世家有牵扯,祖父当年致力做了一个纯臣才保住了沈家至今,哥哥若是今年高中,最好求一个外放的职缺,在外几年作出了政绩到时候在想办法回京,那时候朝中应该会有一番新的景象,哥哥便可以放开拳脚,好好施展你的才能。” 沈砚安没想到知君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盯着知君看了许久才惊奇道:“你怎会对朝中的情形如此了解?” 知君迎上哥哥的目光,淡定的笑道:“朝中的事有些是我让人在茶楼听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王大人那里知道的,他有时间就去识君阁喝茶,我与他偶尔有时会见到,便多说了几句。” “王大人与你说朝中之事,他怎会······”沈砚安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知君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知君见着哥哥的神色不对,“哥哥怎么了?” “王大人对你,王大人是不是经常去茶楼见你。”沈砚安看着知君道,他心中怀疑他对知君是不怀好意的,可细想想,知君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怎会对她起心思。可是一向忙碌的王大人怎会有时间常去识君阁喝茶的?他那样的人,什么样的茶他没喝过。 闻言知君忙摇头道:“没有经常,而且他去茶楼当真也是去喝茶的,不是见我,他只是喜欢喝我做的茶而已。”她可不想这时候让哥哥在误会什么。 听知君这么说沈砚安只是点点头,他相信知君说的是真的,可他也相信他的判断,看来知君并不知道王宴礼对她的心思,这样最好不过,以王家如今的地位,他们不可能找沈家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即便他王宴礼对知君起了什么心思,只怕最后也是会为了家族而放弃知君,与其到时候难过,倒不如现在就不要有牵扯。况且大家族里阴私太多,知君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即便真的嫁进王家,只怕以后也会过的不如意,若真是这样,她还不如一辈子都留在沈家呢!有他在,沈家也不会有人看轻了她,大不了到时候给她找个疼爱她的人上门做赘婿,在他眼皮子底下,妹妹一定会幸福如意的。 这么想着沈砚安看向知君道:“王大人公务繁忙,他如今毕竟是一部尚书,朝中的事也牵扯大多,你以后尽量不要在与他相见了,一来他如今权势过盛,朝中盯着他的人太多,若是让外人知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下与他相见,他倒是没所谓,可这事对你的影响有多大,不用我说你应该知晓。二来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在他身边的人,如今都太过危险,朝中的事你既然都知晓,便也应该知道如今想搬到他的人也不在小数,毕竟以他如今的年纪便做到了现在位置上的人,从大梁建国至今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闻言知君静静的想了许久,哥哥说的这些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正视的,他太过耀眼了,他那样的人她怎么配得上呢?所以啊!有些命运一开始就是注定好了的,不管有没有前世的经历,他们都是不应该有交集的人,何况她还是个重活一世的人呢?她早已经千疮百孔了,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吗? 一切都应该回到原位上了,她已经改变了沈知愿和杜怀青的人生轨迹,她不能在干涉其他人的了。 知君看看沈砚安道:“哥哥说的话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在见他了。” 闻言沈砚安心疼的看了妹妹一眼,他不知道这么做对知君而言是不是对的,可他不想看到她以后真如自己想的那般过的不好,他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他只想她今后一生都过的顺遂,安稳。 沈砚安摸了摸知君的头笑了笑道:“你能明白就好。” 他低头看了眼知君又道:“我听说你开了几家香料铺子,生意如何?” 闻言知君抬起头来,“哥哥你不知道,香料铺子刚开业的时候生意可差了,六间铺子开业第一天只有一家开了张,现在嘛!任何一家铺子一个月赚的银子都抵得上一个庄子一年的收成。”说着知君十分骄傲的看向沈砚安。 沈砚安闻言笑了笑,“这么厉害,你应该是做了什么吧!” “那当然,我让人了解了一下京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西域香料是什么,所以我又开了一家胭脂铺子,里面卖的胭脂和香膏都是王神医研制的,里面还特意的加入了不少的西域香料,因为香味独特,很受京中夫人小姐的喜爱,所以也带动了我香料铺子的生意。” 第186章 知君说起她生意的事便喋喋不休,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忘了,一路上都和沈砚安都十分认真的听着她讲述这段时间她生意的事。 直到马车回到沈府时知君还意犹未尽,“这么快就到家了?我还有好多想法想和哥哥聊呢!” 闻言沈砚安笑了笑道:“不急这一时,先回去拜见祖母,之后你在和我说说你想去哪里开店。” 回到福寿堂,谢老夫人见到他们兄妹两个是一起回来的就笑道:“你们今日怎么一起回来了?” 闻言知君直接做到祖母身边靠着她的肩膀道:“我和哥哥在外祖母家里见到的,今日去和胡掌柜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茶楼的活动,然后就去了陈府蹭了一顿饭,结果哥哥就过来了。” “哈哈!这么说你们兄妹两个事前没商量,结果却想到一块去了?那还真是巧了,我说今天晌午你怎么都没回来呢!”谢老夫人拍了拍知君的手,接着又看向沈砚安道:“你父亲刚才让人传话,等你回来了去他书房去见他一面,我估摸他是想问你会试的事,他是进士出身,为人处事上虽热有些迂腐老人的做派,学问还是有的,你与他好好说,说不准他能推测出你这次能不能中呢?” 闻言沈砚安忙向谢老夫人行礼道:“祖母放心,孙儿知道父亲也是担心我这次春闱考的如何,我把这次的考题和我的答卷都默了下来,一会都交给父亲。” “哥哥都默了下来?考了那么多天,写了那么多东西,你才回来多久,你哪来的时间去默写答卷?”知君惊讶的看向沈砚安。 闻言沈砚安低头笑了笑道:“并没有多少字,虽考了这么多天,多数时间还是在斟酌典故用语,写到答卷上的字并没有很多,你在这里陪祖母说说话,我去找父亲。” 谢老夫人闻言点点头道:“你去吧!我让人做了你们爱吃的东西,一会做好了我让人去叫你们。” “是,祖母。”沈砚安又朝谢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后便出了福寿堂。 知君看着哥哥走远的背影道:“祖母,哥哥过去不会又挨训吧!” 闻言谢老夫人看了看知君,叹了口气道:“你父亲那人只不过是不会表达对你们的关心,他还是很看重你们的,放心吧!他看了你哥哥的文章,不会在像之前那样了!” 知君陪着谢老夫人又唠了会家常,福妈妈就进来告知她们晚饭做好了。 谢老太太闻言笑了笑道:“既然好了,你亲自去前面跑一趟吧!让安儿和老三都过来,在让人把砚溪也叫来。” 福妈妈闻言笑了笑道:“是,老夫人,奴婢一定把他们都请来。”说完便福了福身笑着出了福寿堂。 知君看着福妈妈的笑容看向祖母道:“福妈妈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她家里是有什么喜事吗?”她记得福妈妈的儿子和女儿都成家了呀!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 谢老夫人闻言笑了笑道:“她哪里是家里有什么喜事,她是在为我开心呢!” “祖母,您······”知君疑惑的看向她。 “哈哈!不过是今日你们都能陪着我吃晚饭罢了!”说着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知君闻言愣了一下,这一年她虽然经常出去,可几乎每天都回来陪祖母用饭,哥哥也时不时过来,可父亲他们却是很少见到,不光父亲,就连陆夫人也很少来祖母这里,他们在一个院子丧且如此,大伯父在道馆就不说了,二伯父在西院也只有初一十五时来给祖母请安时才能见到,二伯母和大伯母倒是时常过来和祖母解闷,可多数也是不在这边吃饭的。 想到这知君便明白了祖母为何是这个表情了,虽然有自己时常陪着她用饭,可她也是一个母亲,她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都能时不时陪自己用饭的,可惜,尽管在一个院子,父亲他还是很少在福寿堂用饭。 “祖母,你可以让人叫父亲过来陪我们吃饭呀!我想父亲虽然忙,可只要祖母让人去请,他一定也是十分愿意过来的!” 闻言谢老夫人笑着摇摇头道:“那不是让人厌烦吗?人这一辈子,大多时候还是一个人的多,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或是孙子孙女,他们都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你父亲有你父亲的事要忙,以后你们也是有你们的日子要过,你们都不可能永远陪着我,所以啊!我早就习惯了。” 谢老夫人笑着看向知君又道:“你以后也会经历这些,咱们女人这一辈子过的比他们男人苦多了,所以更要看开些,要学会自己排解时间,排解情绪,也要学会消磨时间,日子很长,咱们也要好好的过。” 知君看着祖母淡淡的笑容,思考了许久,起初听到这些话时她还想反驳祖母,可后来她才发现祖母是对的,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没有人可以相伴一辈子,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渴望有人相伴,可有相伴就会分离,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他们都只能接受,所以既然知道早晚都是要分离的,那便一开始就做好分离的准备,相逢时就尽情享受,分开时也不必伤怀。 谢老夫人见知君听了自己的话后许久都没在说话,担心自己的话让她难以接受,便笑道:“你还小,没必要想那么多,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想法,不要学我们这些老家伙,想的太过透彻了,人难免就会变得凉薄,这样不好。祖母刚才说的话你听听就是了,没必要记心里,更不要想太多,那不过时祖母自己的感悟罢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知君看了看祖母急于解释的样子笑了笑道:“祖母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我知道祖母说的是对的,没有人会陪伴一辈子,就算是最为亲密的人也逃不了分离的命运,可不能因为知道早晚要分离就不去和人相处吧!既然分离是难免的,那何不在相逢时就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人不能因为知道早晚要死就不活了吧!所以啊!我宁愿享受当下。” 第187章 谢老夫人盯着知君看了许久,最后才大笑了起来,“我活到了这把年纪竟还没你一个小丫头看的通透,你说的对,还是当下最重要,过好眼前的日子比什么都强,管他以后如何呢!” 见祖母已经看开了,知君笑着低下了头,她也是用了一辈子才明白了这些道理,她笑了笑道:“祖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感悟颇深,您也一定听过,“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我起初听到这话时只觉得这都是安慰人的话,后来才慢慢明白,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去回忆,去计较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过好以后比追忆从前更重要。” 闻言谢老夫人狐疑的盯着自己的孙女看了许久,“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么些了,这也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明白的道理啊!你才多大,怎么说出的话竟像是已经历尽千帆似的?” 她看知君仰头朝她微笑,心中又有些疑虑,“这话是你外祖母跟你说的?”在她印象里能对知君这么用心的人应该也只有陈老太太了,毕竟这番话一定是经历过世事的人才能说出的,知君这个年纪认识的人多数也是年轻人。 知君没想到祖母会问她这个,她顿了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若说是王宴礼说的,可却是前世的王宴礼和她说的,这一世她虽然和他见过不少回,他却没再和她说起过这番话,想来以他如今的年纪他也不会和她说起这番话吧! 想到这知君笑了笑道:“是之前在临安时一个老嬷嬷和我说的,不过那时候太小了没听明白,如今倒是能理解上几分了。” “我说呢!你外祖母那人也不爱读书,她也跟你说不出这番话,不过五柳先生的词,总是常读常新,每个年龄段去读都能有不同的感悟,你现在就有这番见解已是不易。”谢老夫人笑着赞许道。 “妹妹说了什么见解,竟让祖母这么夸她。”沈砚安笑着朝谢老夫人行了礼道。 “哈哈,这么快你就过来了。”谢老夫人看看他身后道:“你父亲呢?没和你一起过来?” “父亲还有公文要写,说让我哦先过来,他稍后就到。”陈遂安看了看知君又朝谢老夫人说道。 谢老夫人闻言脸色略有好转,不过还是带有些许的失落。 沈砚安发现谢老夫人似有不开心,便用眼神询问知君,知君见状笑着点点示意他没事。 见状沈砚安忙又问了回来道:“祖母,刚才妹妹说了什么?您还没告诉我呢!” “嗯!她说了五柳先生的一句词,感悟颇深,是归去来兮中的一句话,你当也知晓。”说完谢老夫人笑着看向他道:“我先不说,你倒是也猜一猜看。” “哦!妹妹什么时候爱读书了,竟还读了归去来兮辞,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沈砚安笑着打趣知君。 “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小舅舅了,什么刮目相看,明明就是讽刺我嘛!我确实不爱读书,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我只是不爱看你们的那些书,平日里我还是有看书的不过都是些游记,杂谈之类的,你们读书人最不屑看的书。”说着知君还翻了个白眼看了他一眼,她突然觉得自从哥哥和小舅舅住了一段时间后,以前那个严谨又可爱的哥哥再也不见了,而舅舅爱打趣她的毛病他也学会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们这些读书人了,你说的游记、杂谈也是我们爱看的书,不过为了科举少看些就是了。”说着王宴礼顿了一下道:“不过女孩子多读书也是有好处的,我那里还有几本游记你应该没有看过,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 说着他又看向谢老夫人道:“祖母,归去来兮中有太多有关人生感悟的句子,而其中的深意也颇多,我实在是猜不出她是说的那句竟让您也能夸赞她。” “你就是想太多了,就是那句最为经典的名句。” “最经典的名句,“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沈砚安看着老夫人道。 他刚说完谢老夫人就笑着看向知君道:“看来砚安还是很了解你啊!” 闻言沈砚安笑了笑道:“看来我这是猜对了?”说着他看向了知君,知君见状看了看外边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在派个人去请父亲,还有砚溪,他怎么还没来呢!” 见状沈砚安笑着摇摇头看向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也笑着对他摇摇头,又看向知君道:“砚溪那边你去看看,你父亲那边就不用在派人过去催了,他既然有事就不耽搁他了。” 闻言知君点点头就去了后院,不过她刚走进逸云斋就见到沈砚溪迈着小短腿朝她走了过来。 一见到知君便高兴的叫道:“七姐姐,七姐姐,你是不是给我带了糖葫芦。” 闻言知君突然想起上次她答应了给他带糖葫芦的,她尴尬的朝沈砚溪笑了笑。 沈砚溪一见到知君这个笑容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忘记了。” 知君笑着蹲下来道:“那个今天去了外祖母那里,回来时路上已经没有卖糖葫芦的了,下次好不好,下次姐姐见到一定给你买。” “说话算话?”沈砚溪疑惑的看着知君。 “算话,这次一定算话。”知君忙向他保证道。 “那好吧!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说着他拉起知君的手道:“拿走吧!不是说要去祖母那里吃饭吗?” 说完他就拉着知君回了福寿堂,他们还没进去,知君就见到父亲身边的小厮站在外面,她低头看看砚溪小声道:“看来父亲也来了,砚溪一会见了父亲要说话知道吗?” 闻言沈砚溪脸上的笑容都浅了,他抬头看着知君问道:“那我该和父亲说什么?我没怎么和父亲说过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我感觉他并不喜欢我,我若是凑上去会不会让他更加厌烦?” 第188章 知君没料到沈砚溪会问她这样的话,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连她也没怎么和父亲说过几回话,若是问她和父亲应该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她不能和砚溪说这些,她和砚溪不同,她有以后终归是要出去自立门户的,可砚溪不同,他还需要父亲,他需要和父亲相处好,父亲还年轻,他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孩子,而砚溪作为庶子难免会受到冷待,所以他需要和父亲处好关系。 “一会进去你先给祖母和父亲行礼问安,若是父亲问你学业问题,你就和他说说你今日在家塾学了什么,做了什么就成,最后你若是有什么今日不太听懂的地方可以问问父亲,就像平日里你有问题不是都会问哥哥的吗?今日你就问父亲吧!”知君耐心的教沈砚溪怎么说。 闻言沈砚溪点点头道:“可是,今天先生讲的我都听懂了,没什么问题要问啊!” 知君看着沈砚溪愣了一下,最后无奈的笑道:“既然没问题那今天你就先不问,等以后有了问题,你可以先去问问父亲。” “为什么,我问五哥也一样啊!我觉得五哥比先生讲的都好。”沈砚溪疑惑道。 闻言知君看着沈砚溪半天都没说话,她平日里也没觉得沈砚溪这么多问题呀! “不管为什么,你照我说的做就行,知道吗?”知君低头看着沈砚溪故作严肃道。 “那好吧!我听姐姐的话就是了!”沈砚溪无奈的点点的头,心道先生果然说的很对,跟女子就没有道理可讲,难怪先生身上时不时带着伤,一定是他夫人说的话他问了太多为什么,还好他聪明点头马上答应,不过看姐姐气愤的样子,他若是在继续问下去估摸他也要挨打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沈砚溪跟在知君身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然后进了中堂。 屋内谢老夫人坐在首位,她左手边就坐着沈锦铭和陆夫人,哥哥沈砚安坐在谢老夫人右手边的第二个位子。 知君见到陆夫人竟然也来了,可见刚才父亲不是有什么公文要写,而是把哥哥支开去了秋阑殿请陆夫人去了。 知君见状掩下眼中的神色,带着砚溪给他们行了礼。 谢老夫人等他们行过礼后便笑着指了指她下手的位置道:“就等你们姐弟俩了,快赶紧落座吧!”说着她指了指她下手的位置。 知君牵着沈砚溪走了过去,走到哥哥身边时,砚溪自觉的坐到了他身边,而知君则坐到了沈锦铭的对面。 见知君坐下,谢老夫人便开口道:“今日凑巧,也难得咱们一家能吃个团圆饭,正好安儿也考完了,也算是犒劳犒劳他这大半年为了这次春闱废寝忘食的,就让人做了这一桌子菜,好了我就不多说了,赶紧吃吧!”说着她便拿起了筷子。 见谢老夫人拿起了筷子,沈锦铭和陆夫人才拿起筷子动了起来,陆夫人先给沈锦铭夹了菜到他碗中道:“老爷爱吃这个,您多吃些。” 沈锦铭看了她一眼道:“有劳了,你自己也吃,不必管我。”说完他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陆夫人见状也不恼,依旧面带笑容的吃着饭,期间她还时不时的给沈锦铭夹菜。 知君这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和陆夫人相处的样子,她期间看了哥哥和祖母,发现他们好似都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往常吃饭时总是会说话的砚溪这回也像个剧嘴葫芦一样一句话也没有了。 见状知君也夹了块鱼肉给祖母道:“祖母,您快尝尝看,这鱼福妈妈做的真好吃。”说完她还给沈砚安夹了了一筷子,“哥哥也吃。” 说完她便感受到对面的两道目光朝她看来,不过她直接低头吃鱼,直接装作没看见。 沈砚安看到妹妹的举动愣了一下,嘴角微微笑了笑便夹起鱼肉放到嘴中点点头道:“果然新鲜。”说着他又给砚溪夹了一块,还十分细心的把鱼刺给他剔除了放到他小碗里。 砚溪抬头看了看哥哥,“谢谢五哥。”说完便毫不犹豫的也吃了。 对面的沈锦铭见到自己的孩子想吃的这么好心中很是欣慰,他也夹了块那盘子鱼吃了一块,感觉和平日里吃的并没什么不同,他看了眼对面吃的很香的三人道:“既然你们都喜欢吃鱼,那以后就让厨房多买些鱼回来。” 闻言知君抬头看了眼父亲,对他笑了笑便又低头吃饭一句话都没说,仿佛乖的不行。 谢老夫人见状在底下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知君,笑着看了她一眼又对自己儿子道:“不用让厨房特意准备,这鱼是从临安那边订的,每个月都有,不是京城这边的鱼,味道自然比这边的鱼好吃。” 闻言沈锦铭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每日吃的鱼竟然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的,他看向谢老夫人道:“母亲,这鱼我吃着与平日吃的也没什么不同,这从临安订鱼也太过奢靡了,咱们家虽有些薄产,可也不能这么过您说对不对。” 谢老夫人闻言便放下了筷子道:“你这话是说,我吃条鱼太过奢靡?” 见母亲神色有变,沈锦铭忙站起身作揖道:“儿子,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说,您若是喜欢吃鱼就让人从京城这边买就行了,何必千里迢迢从临安送过来呢!” “呵呵!你怕是不知道京城的鱼是什么味道吧!这两年你吃的鱼都是从临安送来的,你说这鱼与你平日里吃的没什么不同,那你去酒楼里点一条鱼尝一尝看看是不是这个味?且不说这时节鱼市开不开,你就是能买到鱼也都是腌制的死鱼,我就是喜欢吃口新鲜的,怎么这个你也要管?” “再说了,我吃条鱼也没动用你的银子,你平日里想不起来孝敬我这个母亲,我还不能自己花钱买口自己喜欢吃的了?”谢老夫人讽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知君见状也放下了筷子,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又让祖母和父亲吵了起来。 第189章 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对面的父亲,刚想开口说话,脚下又被祖母踢了一下,知君忙看向祖母,又十分没骨气的低下了头。 心道父亲这可不能怨我,是祖母不让我说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平日里不多多关心祖母呢!若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故意针对你,哎!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这边沈砚安见祖母训斥父亲,很熟练的放下碗筷平视前方,而一边的沈砚溪也是如此,知君见状看看他们,又看了看对面的陆夫人见她也是如此,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心中突然便明白了,看来父亲已经不是一两次的惹祖母生气了,他是惯常如此啊! 这她心里便舒服了,看来有没有她在,父亲总能有办法激怒祖母啊! 而沈锦铭完母亲的话也不在反驳,反而十分顺从的样子点着头道:“母亲教训的是,确实是儿子不该在母亲面前乱说话,是儿子不对,没了解情况就说这些,您别生气,这鱼以后咱们都吃临安的,订鱼的银子也不能让母亲出了,既然家里人都爱吃这鱼那便从公中出这银子。” 说着他看向一边的陆夫人道:“你吩咐下去,以后每个月让他们再多送些鱼过来。” 闻言陆夫人看了眼沈锦铭忙起身道:“是,老爷。” 沈锦铭听完点点头又看向谢老夫人道:“母亲,您若是有什么爱吃的也可以和儿子说,儿子粗心大意的,老是惹母亲生气,您不要和儿子一般见识,我实在是不是有意的。” 谢老夫人见他反思的也差不多了,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平日里十天半月的才来看我一回,每次都是请个安便匆匆走了,不知道我爱吃什么也实属正常,这倒是不能全怪你,毕竟你官场上的事我也不了解。” 说完看了他一眼,朝他摆摆手道:“坐下吧!继续吃饭。” 听到母亲发话,沈锦铭又默默的坐了下来,直到这顿饭吃完,饭桌上都是一片的安静,就连陆夫人也不在给沈锦铭夹菜了。 饭后沈锦铭叫走了沈砚安,说是要继续探讨他的文章,谢老夫人见状忙让他们先走了,而陆夫人又坐了会陪着谢老夫人说了会话才请辞。 等陆夫人走后知君笑着看向祖母道:“您今日这又是为什么?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何必为了这么件小事就训斥他呢?” 闻言谢了老夫人笑了起来道:“你不是说要活在当下吗?这一年多买鱼的银子一直都是你哥哥在出,而起初这鱼只是他买来给你吃的,可如今却是全家都在吃,既然是全家吃的东西,当然要从公中出这个银子,她这一年多却不曾提过这件事,我实在看不过去,既然她装作不知道,我就只好和老三生回气了。” 听祖母这么说知君笑着看向她道:“这么说您这是当着陆夫人的面演了出戏,故意演给她看的?” 谢老夫人闻言笑了笑,“倒也不全是演戏,我确实也有些生气,你父亲那人确实如他今晚所说粗心大意,有些事他根本看不到,而她呢!在你父亲眼皮子底下没少做那些小家子气的事,不过她还算聪明,平日里也不敢亏待你们几个,其他的小事我也就装作看不见罢了,今日这出算是敲打一下她吧!希望她日后有所收敛。” 闻言知君有些诧异的看向祖母,她没想到祖母这么做,竟还有这回事,“陆夫人做了什么让祖母这么生气?” “哎!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今日就不跟你多说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是说还要去青云寺吗?准备什么时候去?” 闻言知君笑了笑:“就这两日吧!前些日子遇到了长乐郡主,她说要和大皇子妃去青云寺,想让我也跟着一起去,不过她们会在青云寺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我拒绝了,只答应她会去一趟。” “我说你怎么非要让安儿陪你去青云寺,原来是答应了长乐郡主,既然都答应了人家就更不能食言了,趁这两日天气好,要去你们就赶紧去。”谢老夫人拍了拍知君的肩膀道。 知君回了梅香馆想去找沈砚安确定去找沈砚安确定去青云寺的时间,结果她刚走出院门,就遇到了来给她传信的夏冬。 “姑娘,五少爷让小人给你传话,说他明日要和老爷去拜见老爷的恩师,明日便不能陪姑娘去青云寺了,少爷让小人问姑娘是否可以后日再去。”夏冬见到知君后行了个礼就道。 知君闻言点点头,笑着道:“哥哥既然有事,那便后日再去吧!对了哥哥还在父亲那里吗?” “是的,少爷还在老爷的书房里,老爷一和少爷说了明日要去拜访他恩师的事,少爷就让小的过来给姑娘说这事。”夏冬点点头道。 闻言知君想了下,父亲既然愿意带着哥哥去拜见他那位已经归隐的恩师,可见是他看了哥哥的文章后改变了他的想法,想想也是,毕竟哥哥是这一科的探花郎,他的文章一定能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这么说,父亲此去是为了让哥哥准备殿试了。”知君笑着看向夏冬。 闻言夏冬摇了摇头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老爷在看完了少爷的文章后就很高兴,到现在还拉着少爷在书房探讨学问呢!” 闻言知君点点头,心道果然如此,她这个父亲呀!“好了我知道了,回去跟哥哥说,让他先忙他的事就行,去青云寺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让他先好好准备殿试。” 夏冬闻言忙给知君行了礼道:“是,姑娘,小人告退。” 看着夏冬走远,知君仰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星,她围着小花园慢慢的走了一圈,这里小时候她经常带着初桃过来,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不过现在她们都长大了。 知君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这丫头是祖母才派来她身边的,不过才八九岁的样子,跟着祖母身边的福妈妈待了半年,福妈妈把规矩都教好了才给她送了过来,她和初桃小时候很像,很是稳重,来到她身边也才一个月,处处都很小心谨慎,一点也不像八九岁的小丫头。 第190章 看着她警惕的样子知君忍不住问道:“雨珠,这是在家里,不会出什么事的,你还那么警惕做什么。” 雨珠看看周围,见没什么异常才看向知君,“姑娘您不知,虽然是在家里,可花园这些地方很容易藏人,还是要警惕些才好,奴婢之前在外边时,经常听到谁家的小姐被人掳走,那贼人都是会藏到花园这些地方。” 雨珠说完知君只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看看不远处的竹林,觉得那里若是藏个人,就算是白日里也很难发现,她抖了抖肩膀对雨珠道:“我,我有点困了,咱们回去吧!”说完她便转身直接往梅香馆走。 等她们走远,王玲王莉从竹林里走了出来,王莉看着知君的背影道:“姑娘会不会是看到我们了?” 王玲闻言皱了皱眉道:“姑娘又没有功夫在身上,她不可能发现我们。” “可,刚才她看的就是我们这个方向,肯定是发现了我们所以才走的这么快的。”王莉反驳道。 “不可能啊!我们两个的窃听术,在暗卫营不说是拔尖的也是数一数二的,按理她们不可能发现我们才对。” “那为什么姑娘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就赶紧离开了,你看她们回去的那个样子,像是有人在后面追着似的。”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王玲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管她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大爷不是下令说让我们跟在姑娘身边,要寸步不离的吗?” “我去屋顶守着,你隐在姑娘房间廊下,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王玲嘱咐王莉道。 “我知道,大爷不是说了嘛!不能让姑娘发现我们,我先过去了。”话刚说完王莉便灵活的隐在了夜色中,转眼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夜里知君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她静静的盯着帏帐顶,双眼无神的盯着上面绣的百花图,自从雨珠和她说了家里那些地方能藏人后,她总觉着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越是有这种想法,她便更加的睡不着了。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就去了识君阁,初桃看到知君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说着她便直接上前扶着知君。 “我没事,不过就是昨晚没睡好罢了!”知君朝她摆摆手。 “没睡好?怎么会没睡好呢!姑娘一向都是沾到床就能睡着的呀!” 闻言知君摆摆手道:“别提了,王玲王莉她们这会在哪?我找她们有事。” “我今早还没见到她们两个,许是还在她们房间吧!我去叫她们过来?”初桃道。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她们就行。”说完知君就朝她们的房间走去。 她先敲了敲王玲的门,可知君敲了两下屋里却没人响应。 “是不是王玲出去了,我去王莉房间看看。”说完她就去敲王莉的门。 “谁啊!”屋里传出王莉的声音,初桃高兴的看向知君道:“是姑娘来找你了。” 接着屋里就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王莉在穿衣服,过了一会屋门从里面打开,王莉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着哈欠道:“姑娘找属下有什么事?” “进去说。”说完知君直接推着知君进了她的房间,初桃见状笑了笑还十分贴心的给她们关上了门。 屋里知君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王莉道:“我怀疑沈府有人夜里盯着我。” 闻言王莉吓的一个哆嗦,“姑娘说什么?有人盯着姑娘?姑娘是怎么知道的?”王莉没想到知君竟然真的发现了她们。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有感觉,有人夜里盯着我,你看看我这两个黑眼圈,我昨晚一夜都没闭眼。”知君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道。 “姑娘觉得有人在监视你,那姑娘有没有看到那人是谁?”王莉小心的问知君。 “我没看到人,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你今天晚上去沈府陪我吧!你去帮我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盯我。” 闻言王莉这才放下心来,虽然知君并没有发现她们,可她却能感受到她们的存在。看来这事必须得让大爷知道,看来她们以后只能明着在她身边了。 “好的,姑娘,晚上我就去沈府陪着你。”她看了看知君苍白的脸色,“姑娘要不要回去睡会儿,你现在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 知君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又看到她的床道:“我不回去睡,我想在你这里睡,有你在这里我才安心。” “好吧!只要姑娘不嫌弃我这里,我的床,姑娘随便睡。” 听她这么说,知君只说了一句好,就拖着两条腿去了王莉的床上,床上很整洁,被子竖着叠在里面。 “你不是刚起来吗?被子叠这么好做什么?”说着知君拉过被子倒头就睡,王莉刚走到床边,知君已经睡着了。 看着知君睡熟的样子,王莉也打了个哈欠,她看了看外边,估算了下王玲还有多久能回来,然后直接去外间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就有轻轻的敲门声,王莉立马起身去开门,见到王玲她直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里面,从这里刚还能看到床那边。 王玲见状看了看,用眼神询问王莉是谁,王莉看了眼知君见她依旧呼吸均匀,就指了指外边,她出去随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们去了隔壁王玲的房间,进去后王玲便问道:“谁在你屋里?” “还能是谁?是姑娘啊!她昨晚一夜没睡,说是感觉到有人监视她,这边一早就过来找我们了嘛。” “姑娘发现我们了?”王玲惊讶的问。 “没有发现,她找我们是想让我们晚上过去看看是谁在盯着她。”王莉哭丧着脸继续道:“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告诉姑娘昨晚就是我们在监视她吧!” “你先不要着急,既然姑娘没有发现我们这就好办了!从今以后我们就轮流在守姑娘身边吧!反正大爷也是让我们贴身保护姑娘的。”王玲道。 “对了,这次你去给大爷汇报,大爷可有交代什么吗?” “大爷只是叫我过去了解了一下姑娘这两天都做了什么,其他的并没说。”王玲道。 “哎!也不知道大爷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若是瞧上了姑娘,就把姑娘直接娶回去不就行了吗?我姑娘对他也不是完全无意,可他呢!为姑娘做了这么多事她也不知道,我看着都着急。”王莉吐槽道。 “好了,大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是你能议论的,咱们照吩咐做就是了,你赶紧回去吧!我把姑娘能感觉到有人盯着她这事再去禀报给大爷,还有今晚你明里跟着姑娘回去,晚上我还会守在姑娘屋顶。” “好,我知道了。”说完王莉就出了王玲的房间。 第191章 槐花巷王府,王宴礼听完王玲的汇报后露出了一个既无奈又又些欣慰的笑容,心想她能有这样的警惕心也是件好事,他看了眼寸步不离,你与其他暗卫守在暗处,离她远些,不要影响到她。” 王玲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向王宴礼,她没想到一向理性过头的大爷,竟然还派了暗卫在姑娘身边,要知道当初王家祖先创建暗卫营只是为了护卫王家掌权人,就连二老爷和三老爷他们身边都只是家里培养的护卫,王家如今也只有大老爷和大爷身边才有暗卫守护,自从大爷接管了暗卫营之后,这些年虽培育了不少人手,可他们也多数都是分布在大梁各地执行自己的任务,真正能留在王府执行护卫任务的人并不是很多,如今大爷身边危机遍布,他居然还派遣暗卫到姑娘身边。 王宴礼看她似有话要说,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出口,皱了皱眉头便道:“若没有其他事便回去吧!”说完他便拿出毛笔继续写他的文书。 王玲闻言抱拳道:“是,属下告退。”她转身走到门边又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王宴礼下定了决心又回到王宴礼书案前道:“大爷,属下有话要说。” 王宴礼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放下毛笔道:“说。” 王玲闻声深呼吸一下抬头看向王宴礼,“大爷,如今暗卫紧缺,您身边的暗卫不能动,与姑娘相比您更需要暗卫保护,姑娘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在深闺的大小姐,平日里也都是在京城活动,她那边有我和王莉两个就够了,况且到目前为止属下也没发现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人出现,属下知道您在乎姑娘,可你的安危关乎王氏一族,还请您深思。” 王玲说完根本没勇气抬头看王宴礼是何反应,便直接低下了头等待他的反应。 王宴礼听她这么说一时有些怒气,可他也知道王玲这么说也是对他忠心,他不能因此事惩罚她,他如今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他还不能完全确认她不会受他连累被人所害,他不能冒这个险,如今形势对比前世更加棘手,如今他的对立面是他的恩师,他的老师可是如今这世上对他最为了解的人,而知君对他太过重要,他不确定他对她的那些在意是不是已经被他的人察觉,毕竟以他对老师的了解他最善利用这些拿捏人心。 太子如今也是锋芒毕露,二皇子那边也是虎视眈眈的,两边如今对他都是拉拢的状态,可他知道这个平衡很快就会打破,老师知道他不会归顺太子,拉拢不动,下一步一定是先下手为强要除掉他。 而二皇子行事诡诈,性格暴烈,为保他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也一定会派人暗杀他,前世他经历过二皇子的刺杀,虽然有些棘手,可他的那些套路却没能真正伤到自己,他那边不足为惧。 如今最棘手的是太子那边,太子身后是他的老师,前世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对上官家就驾崩了,太子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虽然后来被二皇子谋反所杀。可终究他和师傅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太平,之后他扶持六皇子登上帝位,他也乞骸骨回了老家,也算是有个不错的结局。 可今世一切都变了,他提前把桑丞相拉下了马,桑家提前到台,也让老师那边没了后顾之忧,他迅速争和二皇子夺了桑家的那些势力,当初他向官家举荐老师为这届春闱的主考官,就是想制止他参与到这件事中,可他还是低估了老师的决心,他就是冒着被人检举他失职危险还是出手了。 他其实能明白老师想名留青史的心愿,若是太子成功登上皇位,他作为帝师可以写进国史,这是除历代帝王外,只有历代大儒并同时还是帝师才能有资格被编撰进去的。大梁立国至今,还只有祖父一个人记在了国史上,师父一辈子都致力于祖父看齐,可他终究还是欠了些运气,前世他只差一步,今世他怕是也不能如愿。 想到这王宴礼看了眼王玲道:“你今日这些话我念在你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不处罚你,但我希望你记住,知君对我来说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决不允许她发生任何意外,今后该如何做我希望你想清楚,若是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在呆在京城了。出去吧!” 闻言王玲惊讶的看向王宴礼,她没想到大爷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番话,她一直知道大爷对姑娘有所不同,可她也知道大爷做为王家的掌权人,他身边不可能只有姑娘一人,就像如今在后院的杨刘两位姨娘一样,她听说如今大爷都不曾多看她们一眼,她想总有一天姑娘可能也是如此,大爷心怀大志,绝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到一个女子身上,所以在大爷表现出对姑娘的喜欢时她并没觉得有什么,可今日大爷的这番话才让她意思到她一直都低估了大爷对姑娘感情。 姑娘和杨刘两位姨娘是不同的,难不成大爷是想娶姑娘为妻不成,可她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女儿,她怎么配做大爷的夫人。 王玲心神不宁的回了识君阁,回来后她直接进了她的房间,在她心中能配得上大爷的人不是公主也应该是世家大族有位份的嫡女,就像是前夫人那样的女子,不仅要有才情,更要通晓礼节,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家大爷。 可是为什么大爷最后偏偏喜欢的是姑娘这样的小丫头,她不是觉得姑娘不好,恰恰相反她还是很喜欢姑娘这样的女孩子的,她善良,天真,长得还十分讨人喜欢,小小年纪还会经商,可她若不是和大爷站在一起的话,她也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可尽管如此,她也配不上她家大爷啊!更何况她如今还经商,这样的女子以后怎么做王家的主母,越想王玲越觉得她不配。 第192章 知君在王莉的房间里一直睡到了午时才醒,她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向了还躺在罗汉床上的王莉,走过去拍了拍她道:“你怎么也困成这样,昨晚也没睡好吗?” 王莉在知君刚起身时就已经醒了,可就是因为是知君在她身边,所以她才想偷个懒,她翻了个身眯瞪着眼看向知君:“姑娘醒了?”说着她便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晚上有任务出去了一趟,早上刚睡着就被初桃吵醒了。” 闻言知君扬了扬眉,她也没问她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毕竟她的任务多半是王宴礼让她去的,她们两个虽然是王宴礼给她的,可终究她们还是王宴礼的人,若想真的和王宴礼不在有任何牵扯,她们两个她以后还是还回去为好。 知君愣了回神,又看向王莉笑了一下道:“我是被饿醒的,你饿不饿?”知君的话刚落,就有咕噜声从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倒是王莉十分可怜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她说她饿了!”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既然她也饿了,那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也不知道初桃她们这会儿有没有吃饭。”说着知君就拉开了房门。 门外初桃见到知君终于出来了便急忙上前道:“姑娘可算是睡醒了,若是姑娘在不醒我们给姑娘准备的饭菜都要凉了。” 知君笑了笑还未说话,王莉直接从屋里跳了出来问道:“你们只给姑娘准备了饭菜吗?有没有我的份?” 闻言初桃白了她一眼道:“什么时候没有准备你的饭菜了,真是的,说的我们跟虐待了你似的,那顿饭能把你忘了?” 见初桃白了自己一眼,王莉也不生气,上前抱住初桃的胳膊还晃了晃道:“好初桃,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闻言初桃笑着睨了她一眼道:“好了,你不饿我们姑娘都饿了。”说着把了下她的手走到知君面前道:“姑娘,快去吃饭吧!” 知君笑着看她一眼道:“走吧!你们都吃过了吗?”知君边走边问初桃。 “我们还没呢!兰草那边还在忙着,春杏也还在糕点房里,麦冬去了外边的铺子,说是这两天她要过去看着准备开业的事情,中午就不回来了。”初桃跟在后面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问道:“麦冬身边有人跟着吗?”毕竟麦冬看上去不过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她若是自己出去她怕有人会欺负她。 “姑娘不必担心,今日是石头哥亲自跟着她出去的,凡事麦冬单独出去,石头哥都派人在她身边保护她,今日正好他没事,就亲自去了。” 闻言知君点点头:“安全就好,她毕竟还年幼,又是个姑娘,我怕有人会找她麻烦!” “放心吧!你们,我还给了麦冬那丫头秘密武器呢!若真是有人敢对她不敬,我保证他都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王莉在后面幽幽道。 闻言知君停了脚步,好奇的看向王莉,“你给了麦冬什么东西?” 王莉闻言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这个姑娘没必要知道,那东西是王神医研制出来的,要不了人命就是了。” 听到是王神医的东西,知君就刚感兴趣了,她笑了笑:“既然你都给了麦冬,那也给我一份呗!” “姑娘身边有我们,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有备无患嘛!再说了,你又不能天天在我身边呆着,我身上还是备点那样的东西为好。” “姑娘放心,从今日开始我就跟在姑娘身边,保证寸步不离。”王莉保证道。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是谁说的?” “当然是大爷,不不是,姑娘不是说让我陪在你身边的吗?昨晚那事?”王莉使劲的找补,毕竟大爷说过不能让姑娘知道这事。 闻言知君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她知道未来这一年王宴礼身边不会太顺,可以说是危机四伏,她知道这些事难不倒他,所以这些天她都故意不去了解这些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担心他,她怕自己再也忘不掉他。 可今日王莉无意间这话让知君知道她之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他既然让王莉寸步不离的保护自己,说明自己已经到了旋涡中了,即便如今想和他远离,前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吧! 知君看向王莉,盯着她道:“他让你跟在我身边,是不是因为我身边已经有了危险,还有昨晚监视我的人,若不是他的人,那一定是他的敌人,太子还是二皇子的人?可他们为什么会找到我?按理说尽管他们能调查到识君阁背后饿东家是我,也不至于会让人监视我吧!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无关重要的小人物罢了!我沈知君还没重要到让他们那些人看在眼里吧!所以不会是他们。” 想到这知君笑了下,她又盯着王莉道:“你昨晚的任务,不会就是去沈府盯着我吧!” 闻言王莉吓的直接退后了一步,她没想到姑娘的推理能力竟然这么好,不愧是大爷看上的姑娘,这脑子转的可真快。 眼看知君已经猜到了,王莉知道即便自己在找借口也糊弄不过去,索性坦然的看向知君道:“是我,大爷让我们暗中保护姑娘,不过我没想到姑娘竟然会为此一夜没睡着。” 闻言知君心道果然,“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已经有不少天了,不过都是在沈府外暗中保护,只有昨日我们才收到大爷的指令让我们寸步不离的护着你,所以只有昨天我们才离你近了些。”王莉越说声音越小,只觉得心虚。 “你们,这么说不止你一个,还有谁?”知君问道。 “还有王玲,就我们俩个能接近你身边,其他人配合在府外。” 闻言知君才放心了些,“你们都躲在那里,屋里能看到吗?” “屋里我们看不到,我昨晚一直在廊下,王玲在屋顶。” 听到这知君才点了点头,过了会她又看向王莉:“他,有危险吗?”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大爷身边有暗卫保护,而且他本身就有功夫在身,一般人伤不了他,姑娘放心吧!” “一般人伤不了,那他上次怎么受的伤?” “那是大爷故意露出的破绽,若不然那人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听到这话知君才算真正明白了,他受伤只是苦肉计,目的是让人放松警惕,难怪,他能这么快就让桑丞相倒台,可他这未免对自己太狠了点。 第193章 知君第一次感觉自己应该从未真正的去了解过王宴礼这个人,她知道的只是前世那些事,而能传到她耳中的多数也是众人都知道的。 可这一年他们见过那么多回她也是一直拿着前世那些记忆去看待王宴礼,她浅意思里认定他就该是她前世听到的那样,是个清贵的权臣,有优越的家室,是个天才般的人物,天真的认为他有后面的那些成就也是应当应分的,毕竟他是王宴礼啊! 可今日她才知道,一个桑丞相也是他拿命去赌才能扳倒的,那以后呢?皇帝驾崩,二皇子起兵谋反,太子被杀,大梁分崩离析之际又遇到了外敌入侵,那样危机的时刻,他是不是也是拿命去拼的。 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她一直以为他不会有危险,毕竟他以后可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兼任太傅,可她从未想过他是付出了多少才能有以后的那些成就,危险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若是她把以后几年要发生的事都告诉他呢!这样他事先有所准备是不是就能少些危险,可自己要如何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做了个梦,梦到了前世的自己,可这些他会信吗?他又会如何看自己。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还要不要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王莉可怜巴巴的看向知君。 知君回过神看了她一眼道:“走吧!先去吃饭。” 一顿饭知君吃的味同嚼蜡,她一直想着她要如何帮助王宴礼,让人匿名递信,把之后要发生的事都写在信里,可这信先不说能不能递到他那里,就说这信的内容只怕他也不会相信,到时候他在让人查到自己身上,那她岂不是掩耳盗铃了。这个方法不行。 让大师告诉他,她在青云寺和红梅寺都遇到过他,可见他也是个信佛之人,若是假借佛祖的名义告诉他,是不是会更加可信呢!可这大师从哪里找呢?一般人可无法骗的到王宴礼。这个方法也不太行。 而这边的王莉如同饿狼扑食,风卷残云间她面前的几个盘子已经空了,吃完后她还意犹未尽的看着知君面前的一碟子肉饼,她又看向知君碗里已经被她到的细碎的肉饼撇撇嘴,“姑娘?” 她叫了一声见知君没有反应,又朝她摆摆手,这回知君才看向她,“怎么了?” 王莉指了指知君面前的肉饼,“那个姑娘还吃不吃?” 闻言知君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肉饼,放下了筷子道:“不吃了,你拿去吃了吧!”说完她就出了厨房。 王莉见知君出去,端起那碟子肉饼就出去跟上了知君,边吃边道:“姑娘,今日属下说的事还请姑娘装作不知,毕竟大爷吩咐了不能让姑娘知晓。”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知君看了眼她还端着盘子,指了下,“吃完记得放回去。” “好的,姑娘,我还会把碗也刷了的。”王莉笑道。 下午知君带着王莉回了沈府就收到了长乐郡主让送来的消息,说她今天已经陪着大皇子妃去了青云寺,希望她也早点过去。 知君听到来报信的小丫头笑了笑,说明日就去,还赏了她一锭银子并一盒子糕点,那丫头便高高兴兴回去了。 晚上到了福寿堂陪祖母用饭,知君到了不久沈砚安也过来了,见到知君便道:“明日我没事,咱们去青云寺?” 闻言知君笑了笑:“哥哥还是在家好好准备殿试吧!殿试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出去,这次我带着王莉她们过去,不会有什么事,长乐郡主她们今天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她们已经过去了,有她们在寺里,你们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沈砚安闻言愣了一下,看向知君试探道:“妹妹这是生气了?” “没有哥哥,是我考虑不周了,一心只想着出去玩,却忘了春闱后还有殿试,哥哥读了这么多年书,就差最后的殿试了,不能为了我在功亏一篑。”知君笑着看向沈砚安道。 沈老夫人看着他们兄妹两个互相为对方着想十分欣慰,“你们两个还是相处的太少,你妹妹的性子你该知道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你生气,还有你,你们不过就去一日耽搁不了安儿多少,祖母相信以安儿的学识殿试没什么问题。” 谢老夫人拍了拍知君的肩膀道:“明日你们早去早回,出去散散心兴许回来读书更有劲呢!” 闻言知君看向哥哥,见他也朝她笑了笑道:“祖母说的对,我也想出去放松放松,我可是已经一年多没有出过京城了。” 见状知君也笑了起来,“看来是我考虑的太多了,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嘛!” 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了砚溪,看向祖母笑了笑道:“祖母,前些日子我答应了砚溪也要带他一起去,您看······” “你都答应他了,我还能拒绝嘛!”谢老夫人直接学着着知君的语气道。 一顿饭喜乐融融,知君回到梅香馆后就让人收拾了明日去青云寺要带的东西,如今没有初桃她们几个,她只能让小丫鬟提前做好准备。今天下午初桃听说她要去青云寺还想着要陪她去,不过被她拒绝了,毕竟她们几个迟早要离开自己,现在胡掌柜也已经让她开始管理识君阁的事锻炼她的能力,生意上的事有她们在她很放心,至于生活上,祖母也给她从新拨了几个小丫头给她,都是经过福妈妈精心调教的,虽然还不是特别了解她的习性,在她面前还有些拘谨,不过也没犯过什么错,她对她们几个还是很满意的。 晚上知君直接让王莉睡在了她的房间,她想今晚她应该能睡着了,知道了王玲在屋顶上她还想让她也下来睡,不过被王莉及时阻止了,“若是姑娘也让她下来,不是明摆着你已经知道了大爷让我们暗中保护你嘛!” 闻言知君笑了笑:“我这不是一时忘了吗?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也不会怎么着你吧!” 王莉吃惊的看着知君,“姑娘难道不知道大爷对失职人的处罚吗?我可不想在经历一遍了!” 看着王莉害怕的表情,知君实在想不到他那样的人会怎么处罚属下,“你受过处罚?” 第194章 “当然了,有一回我因为嘴馋差点导致任务失败,回来后他罚了我一个月不能吃肉,一个月啊!我是一点荤腥都没见,太可怕了,从哪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出任务时嘴馋误过事。 知君没想到他的处罚竟然是这样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其他人呢?他们的处罚也是这样的?” “那倒没有,大爷最可怕的就是知道我们都怕什么,他也是针对我们每个人的弱点做出的处罚。” 听到王莉这么说知君也点点头,他那双眼就是能很轻易的看破人心,所以每次见到他知君都是从心里怕他,她怕他真的把自己看破了,毕竟她的那些心思,她不想让他知道。 想到这知君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关于他的事她还要在好好考虑考虑。 “好了快睡吧!明天可是要早起的。”知君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王莉闻言就熄灭了屋里的蜡烛,知君还没看清她是怎么把蜡烛熄灭的屋里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厉害!”知君夸赞了她一声,王莉笑了笑:“小伎俩。” 知君笑着闭上了眼睛,果然有王莉在知君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而此时静思堂的王宴礼却是一个人下棋到半夜,他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一直研究这局棋,他如今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直到夜半子时的棒子声敲起他才揉了揉眉心,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幅画细细的看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又小心翼翼的把画收了起来。 走到屏风后,这里有一张窄榻,平日里在书房待的太晚了他就会在这里睡下,这些年他大多时间都是睡在这里,所以这里也有一些他常穿的衣裳。 昏暗的灯光下,他自己换上了寝衣,习惯性的把换下的衣袍叠放整齐放到一边,宽大的寝衣略显的他有些瘦弱,可露出的一小节手臂却能看出他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相反一看便知他是个习武之人,小臂肌肉匀称,青筋显露,这都是常年习武之人才能练出的。 他躺在榻上闭上眼脑中都是知君的样子,或喜或怒或悲,前世的今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闪过,自从他记起前世那些事,每晚都是如此,他想见她,日日都想,做梦都想。可是不能,他只能画下脑子里她的样子,想到实在睡不着时拿出来看看,他知道他的这种做法很见不得人,若有一日被人发现他画了她那么多画像,她一定会遭人非议,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常去见她,他不能连累到她。 再忍忍,最多两年,快的话也许就一年,他一定可以扫除那些隐患,到时候他一定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她,这一世他一定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的把她娶进门。 第二天一早知君他们就坐着马车出了府,知君和沈砚溪坐了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上坐了福妈妈,谢老夫人还是不太放心他们就派了福妈妈也跟着。 沈砚安则是骑了匹马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还跟着四个护院,王玲王莉她们两个也是骑着马跟在知君的马车后面,最后边还跟着七八个护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家眷出远门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青云寺,他们到是青云寺还是依旧的香客云集,看着山脚下停满的马车,知君不由得的赞叹道:“这京城的富贵人家可真多啊!” 沈砚安下马刚走到知君身边就听到她这句话,笑道:“皇城脚下,世家贵人自然是多的。”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站在知君身边的沈砚溪,摸了摸他蔫蔫的小脸问道:“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还很兴奋吗?怎么到了反而这个样子?” “五哥,你也没和我说坐马车会这么难受啊!我现在肚子里难受。”他哭丧着脸朝沈砚安抱怨道。 “马车颠簸,你没坐过这么远的路程自然会有些不适,忍忍就好了,等你在大些了五哥教你骑马。”沈砚安安慰他道。 “回去时我能坐五哥的马吗?我实在是不想在坐马车回去了。”沈砚溪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好,回去时我带你坐我的马。”说完他担心的看向知君,“妹妹如何,可有不适?” “我没事,哥哥放心,我自小坐马车都习惯了,这点路对我来说没什么的。”知君笑道。 闻言沈砚安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自幼来返京城,坐马车走的路怕是能绕大梁几圈了。” 听到这话沈砚溪仰头看向知君,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姐姐真厉害!” 闻言知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样?还有力气爬山吗?”说着她指了指那边看不到头的台阶。 沈砚溪顺着知君指的方向望过去,刚好点的小脸瞬间又垮了下来,他看着台阶咽了口唾沫道:“能,我,我能。” 知君听他明显心虚的答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好吧!那我们坐轿上去,你就跟着我们爬上去吧!” 闻言沈砚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相信的看向知君,“这么高,还能坐轿子?” 知君忍着笑点点头。他见得到知君的肯定后看向了沈砚安问道:“五哥也要坐轿上去?” 沈砚安摇摇头道:“我不坐,我能爬上去。” 听沈砚安这么说,他似有了很大的信心看着知君道:“五哥能我也能,我也要跟着五哥爬上去,姐姐是女孩子,应该坐轿上去!” 知君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不由的对他大加赞许道:“好,不愧是我沈家的好儿郎,姐姐相信你。” 最后买轿子时知君还是让福妈妈多备了一台轿子,轿夫见给银子还不用抬人很愉快的答应了。 不过知君还是小瞧了砚溪的毅力,他小小年纪即便爬的满头大汗都没有喊过一生的累,最后还是怕他累坏了腿,让他坐轿子上去,可他却是个倔性子,不管知君怎么劝他都要坚持爬上去。 最后还是山延安说让知君她们先上去,他陪着他慢慢爬,知君这才作罢,让空着轿子跟在他们后面,自己带着众人先上了山。 第195章 知君到了山顶后在青云寺大门处等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沈砚安才拉着沈砚溪爬了上来。 “砚溪真厉害,姐姐都爬不上来呢!”知君迎上他们直接夸赞道。 听到姐姐的夸赞,沈砚溪一下就红了脸,低头不敢看知君,知君见他竟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不解的看向哥哥,而沈砚安则是朝她淡笑着摇摇头,见状知君话题一转就开始给他们介绍青云寺的殿宇。 她边走边讲,不到一会沈砚溪就忘了刚才的尴尬,专心致志地听着知君的介绍,这是他第一次出京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寺庙,去年知君跟着谢老夫人她们回京时拜过那么多的佛寺,因此给他们讲起来还不时的拿其他的寺庙做对比。 不光是沈砚溪听入了迷,就连沈砚安一时也对知君讲述的颇为赞赏。 在知君讲到了金陵的栖霞寺时,一个公子突然在一旁插嘴问道:“姑娘竟还去过金陵的栖霞寺?” 知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沈砚安也及时站到知君身前看向那位公子。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孔玄文忙朝他们作揖一礼道:“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和这位公子见谅,在下孔玄文,刚听到姑娘讲诉金陵的栖霞寺一时欣喜,就忘了礼仪,在下是在金陵长大的,幼时经常随家中长辈去栖霞寺,如今来了京城,已近十年未曾回过金陵,如今猛然听到,一时有了思乡之情。”说完他又朝他们行了个礼。 沈砚安在听到他叫孔玄文时就放下了护着知君的胳膊,待对方说完他也上前一步回了一个礼道:“原来是金陵孔家,现任御史中丞的孔老太公不知和玄文兄是何关系?” “正是在下祖父,不知公子是?”孔玄文惊喜的问道。 “玄文兄,冒昧了,在下沈砚安,家父现任国子监司业。” 闻言孔玄文又是一喜道:“原来是一门两进士的沈家,是在下冒昧了,不知这位姑娘是?” 闻言沈砚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见他竟然还要问知君,他心中瞬间就有些不喜他回头看了眼知君,想征求一下妹妹的意见,谁料知君直接从他的身后走出,大大方方的朝孔玄文行了一礼。 “小女沈知君见过孔公子。” 孔玄文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这么胆大,就这么赫然走了出来,原先只是远远的看过她一眼,惊鸿一瞥只觉得这姑娘长相明艳,如今这么近距离见到才恍然觉得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美人都失了颜色,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吧!如同夜空中满天的星辰,只一眼就能让人沉醉其中,一眼万年。 沈砚安见他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知君瞧很是不喜,他的妹妹怎容他人这样失礼的瞧她,他又走到了知君身前挡住了孔玄文的视线。 孔玄文反应过来又朝沈砚安行了一礼,“砚安兄见谅,是,是我唐突了沈小姐。” “玄文兄若无事,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朝他行了一礼,转身就带着知君离去。 “砚安兄!”孔玄文朝他们的背影又行了一礼道歉道:“在下唐突,还望砚安兄见谅!” 站在一边的沈砚溪,看看孔玄文一脸歉意的样子,摇摇头后便朝着知君他们跑去。 “五哥,七姐姐!等等我啊!”边跑边朝他们喊道。 “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沈砚溪看着他们抱怨道。 这回倒是沈砚安先开了口,“你没瞧见我们离开吗?你在那盯着孔玄文看什么呢?” “我就是看他在看到姐姐时样子有些呆呆的,有些好笑,就多看了几眼嘛!”沈砚溪依旧抱怨的看着沈砚安。 “你,算了你这个臭小子,什么都不懂呢!”沈砚安低声道。 “哥哥,我都不气,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再说了那孔家公子只是看了我一眼罢了!又没做什么失礼的事。” 闻言沈砚安直接瞪了知君一眼,这还是知君有记忆以来哥哥第一次瞪她,这让她倒是很开心,她笑着看向沈砚安:“哥哥生气了?” “你还笑,以后出门还是要戴着斗笠才行。”他妹妹这么漂亮,可不能让那个混小子唐突了,以后谁若想娶他妹妹首先得过他这关才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人都能觊觎他妹妹。 知君见他是较真的也不敢在这事上说什么了,就指着大雄宝殿道:“我们先去参拜佛祖吧!” 沈砚安看了眼宏伟的殿宇,这才收了脸上的不喜,陪着知君去了大雄宝殿,福妈妈这次过来带来了谢老夫人抄写的佛经,知君又和她一起去把佛经交给了师傅供奉在佛祖面前,之后才带着他们回了后院的禅房修息。 一顿折腾下来沈砚溪彻底坚持不下去了,到了禅房就爬到炕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知君听到他竟然还打起了小鼾,可见是累的不轻,就笑着问福妈妈:“累成这样,他真是一路爬了上来?” “后面五少爷劝他坐了娇,等快到山门时又让他下了娇。”福妈妈笑着给知君解释道。 竟是这样,难怪她夸赞他时害羞的不敢看她,还真是,知君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也跟着笑了笑。 没一会沈砚安也过来了,见到他来知君就把她要去后山见长乐郡主的事告诉了他。 听到知君会带着王玲王莉时他才放下心来,“自己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是,哥哥我知道的。”说完她便带着王玲王莉两个去了后山王家的那个禅院。 苓儿听到知君今日会来,一上午都在禅院的门口坐着,见到知君她们过来,马上跑过去一把抱上了知君道:“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都等着你一上午了,你再不过来我都要去山门寻你了。” “没想到我竟然这么招人喜欢呐!竟让我们的小郡主等了我一上午。”知君笑着打趣她道。 闻言苓儿直接锤了她一下道:“看把你骄傲的,让我等了你这么久先说说你怎么补偿我吧!” 第196章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呢?” 苓儿看到她身后的王莉手中提着一个盒子,仰头哼了一声道:“一盒子点心是不够的,怎么也得三盒。”说着她朝知君伸出了三个手指。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好好好,三盒那够,以后每日一盒我让人给你送上来。不过今日我只带了这一盒,你看······” “一盒就一盒,看在你这么真心实意的份上我姑且就原谅你了。” 说着她拉起知君的胳膊便道:“走吧!我带你去见我母妃,她也知道你今日要过来,特意让我带你过去呢!” 知君进了禅院就想到那次她在外面景窗见到王宴礼那回,那时他就站在这个院子里听属下回禀,而她不小心看到了他们,在对上了王宴礼的眼神时,她下意识的蹲了下去。 想到这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苓儿见着立马撅着嘴道:“见到我时也没见你这么高兴,要见母妃了你就这么高兴吗?” 知君没想到她会有这个误会,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打算解释,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刚刚不是还说大皇子妃还等着我们吗?” “哼!看在我母妃喜欢你的份上我就先不和你计较了。”说着就带着知君进了后面的禅房。 刚进大皇子妃住的后院苓儿就叫了起来:“母妃,看我带谁来了!” “母妃,三表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刚进屋苓儿就见到了王承礼。 知君听到她叫表哥跨门的脚顿了一下,在看到那人不是王宴礼时便恢复了正常,脚步稳健的进去先给大皇子妃行了礼:“知君见过大皇子妃。” “快起来吧!你这孩子每次见我都行这么大的礼,今日过来路上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劳您挂心了。”知君笑着回道。 “这是苓儿的三表哥,你们应该见过。”大皇子妃伸手指了指王承礼给知君介绍道。 闻言知君忙朝王承礼也福了福身道:“知君见过三表叔爷。” “咳咳咳!你,你叫我什么?”王承礼吃惊的看着知君,仿佛知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表叔爷啊!我祖母管王太夫人叫做姨祖母,所以我管您也该叫做表叔爷。”知君认真的解释道。 王承礼依旧吃惊的看着知君道:“你说的是真的?”说完他还是不太相信直接看向了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见状笑了笑道:“知君说的倒是对的,我听母亲说过,沈家老夫人是堂姨母的孙女,按辈分知君应该管你们叫表叔爷的。” 闻言王承礼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才对知君道:“是我失礼了,你赶快起身吧。”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发现自己身上也没带什么可以商的东西,就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次出门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下回吧!下回见到了在补给你。” 闻言知君赶忙摆摆手道:“三表叔爷言重了,知君做为晚辈向您行礼是应该的。” 大皇子妃见道他们之间的尴尬便笑着道:“苓儿不是要带知君去看你的那只小兔子吗?你们快去吧!一会就该吃午饭了。” 闻言苓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道:“对啊!我这不是先带她来拜见过母妃嘛!三表哥你陪我母妃在这说会话,我带着知君先出去来了。” 话一说完她就走到知君身边,急急忙忙的行了个礼就带着知君出去了。 出了禅房走了很久知君见她竟然是带她往外走就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要去看兔子吗?” “哪有什么兔子,不过是我母妃支开我们的借口罢了!” “嗯?”知君没想到她们母女竟然这么有默契,刚才她是丝毫未曾看出这只是个借口。 “我们去后山转转吧!”说完苓儿带着知君就往后山去。 知君看出了她性质不如刚才就拉住了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苓儿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父王只不过是个无权的皇子,这个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们大皇子府在京中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如今皇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太子和二皇叔他们也是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找我父王,想让我父王支持他们,这些天父王也一直称病不在见客,可他们见不到我父王就想方设法见我母妃,所以我才陪着母妃躲到了这里。” 知君没想到她们来寺里的原因竟是如此,“他们是不是还有人找到这里见大皇子妃?” “可不是嘛!若是我没猜错,今日三表哥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如今又没有实权,他们争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我们家有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他们找我们做什么!我父王身体本来就不好,王神医也说他的病最忌多思多虑,如今这时候父王怎么能不多思多虑,母妃就是怕他们影响到父王的病才对外宣称父王又病了,我们来青云寺为父王求佛祖保佑,目的也是把他们都引到青云寺,让那些人无法叨扰到我父王,这些天母妃已经见了不少人了,我怕在这么下去,母妃的身体也要撑不住了。” 知君没想到事情竟然已经如此严重,难怪王宴礼派了人在她身边,他这是怕这场争斗牵连到自己吗? “这件事,王妃怎么说,她打算如何应对?”知君看着苓儿担忧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能拖一日是一日呗!我母妃不会支持他们任何人的,以后谁坐上那个位置与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父王这么多年没受到皇爷爷一分庇护,这么多年大皇子府的开支也没拿大内的一两银子,我们家之所以还能在京城都是花的我母妃的嫁妆,是我母妃想办法挣来的银子,就这样皇爷爷的寿辰和宫里娘娘们的寿辰已经节礼这些我们大皇子府也从来没少出过,他们明明都知道我父王已经没有能力和他们争什么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我们呢!”说着她便红了眼眶。 知君见状心疼的抱了抱她,心道她如今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遇到这种事除了哭确实也没什么办法,虽然她知道大皇子府不会被他们牵连到,可看如今的情况明显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大皇子,前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大皇子幸免于难呢! 第197章 知君思索良久,奈何前世自己实在是不怎么关注这些事,她只知道大皇子最后还活着,可如今知道这些也没用啊!她该如何安慰她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呢! 知君还没想道怎么安慰苓儿,这丫头就已经好了,她从知君肩膀上离开,抹掉眼泪,还朝她笑了笑道:“今日和你说了这些,我心里好受多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吧!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了,我相信我们家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闻言知君看了她苦笑了一下,“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只要王妃不松口并表示不会参与他们任何一方,一直保持中立的状态他们也不会纠缠王妃太久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大皇子都是今上的儿子,你们是上了玉牒的皇室宗亲,不管他们怎么挣只要大梁还在他们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你们。” 苓儿听到知君的话,想了想便笑道:“你说的对啊!我们到底还是皇室宗亲,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对我们如何,可若我们不在玉牒上了呢!我们不在是皇室宗亲,父王也不再是皇爷爷的儿子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在找我们麻烦了?”说完她惊喜的看着知君问道。 知君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能让她想到要放弃皇室的身份,“这条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不要去走,毕竟有皇室的身份在你们还是能受到皇家的庇护。” “庇护什么庇护,若是皇爷爷想过庇护我们家,我们根本不会面临今日的处境,他当初若能庇护我们家,父王的病也不会这么严重,他的腿兴许还能走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卧病在床。” 知君见她越说越气愤,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你能做的就是好好陪在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身边,多陪陪他们,我相信只要有你在大皇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大皇子有王神医在暗中医治,身边又有大皇子妃和苓儿陪在身边宽慰他,他病也只会一日好过一日,至少前世他是活过了自己的,太子和二皇子如今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风光一时,他们可是很快就死在了对方手里了。 听到知君安慰她的话,苓儿安抚了自己的情绪,拉起了知君的手道:“今日多亏有你在,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难受极了,这些话也只能在你面前发发牢骚,父王和母妃他们如今已经够烦的了,我实在不敢再他们面前流露出这些情绪,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只要有我和母妃在,我相信父王身体会越来越好的,我偷偷告诉你,我父王的腿已经能扶着走几步路了,不过他已经多年不成走路还走不稳罢了!王神医说只要父王按照他的方法继续练习,兴许有一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这几日王神医也在府里陪着父王练习走路,我和母妃出来也是不想让人知晓我父王真实的身体情况。” 闻言知君连忙看看四周,看向苓儿道:“这话你怎么能告诉我呢!记住,以后这话你不要再和任何人说,就是我也不行。” “呵呵!我知道了,不过我相信你,我只有你一个要好的朋友,除了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苓儿笑嘻嘻的看着知君道。 闻言知君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只此一回,下不违例,这种事你以后对我也不要说知道吗?你不怕我说出去,我还怕有心理负担呢?” “为什么会有心理负担?”苓儿好奇道 “你想啊!我不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说漏嘴了,时间久了不就有心理压力了吗?”知君道。 “嘿嘿!我知道了,以后再有这种需要你保密的事我不告诉你就是了。”苓儿笑道。 “也不是所有需要我保密的事都不能说的,比如一些八卦什么的我还是很愿意去听的。”知君笑道。 “咿!我就知道······”苓儿和知君相视一笑。 “走吧!咱们回去吧!”苓儿扬手遮了遮阳光,看向知君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跟在苓儿身后回了禅院。到了院子就见到带着嬷嬷要往膳房去的大皇子妃。 “母妃,三表哥回去了?”苓了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向了大皇子妃,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哪里还能瞧出方才她还哭鼻子呢! 知君掩下心中的酸涩,也迈步走向了大皇子妃。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大皇子妃伸手点了点苓儿的额头,眼神中却全是宠溺。 “我这不是还小嘛!在等两年我在长大些自然就会稳重了。”苓儿靠在大皇子妃的身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肆无忌惮的撒着娇。 知君看着这一幕心中又忍不住酸涩起来,她活了两世却从未感受过在母亲怀中撒娇是什么感觉,如今看到苓儿与她母妃的相处场景,她也忍不住又想起了她的母亲,若是母亲还在世她也一定会像大皇子妃宠溺苓儿这般宠溺自己吧! “你这孩子,知君还在呢!你们俩年岁相差无几,你这性子若是有她一半稳重,母妃这头上的白发都少一半。”王妃笑着朝知君招手示意她过去。 “母妃这是哪里话,母妃风华正茂,哪里有白发。”说着她认真的瞧了瞧母妃的发鬓,发现果然有几根发白在里面不是很明显,却是她第一次见到,母妃年纪还不到三十竟然已经有了白发,她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却又怕母妃瞧出一样,转身看向了知君。 知君没发现苓儿的异样,径直走到大皇子妃面前给她行了礼。 知君留在这里陪着她们母女吃了午饭就回去了,临走时苓儿依依不舍的拉着知君的袖子,央求着她过段时间再来看她,不然就不让她回去,知君无奈只好答应了她。 她想等放榜后过了殿试再和哥哥过来一趟,上次她和祖母在这里向佛祖发愿祈求哥哥春闱一切顺利,虽然她知道哥哥一定会中,可外事都又个万一,她还是像佛祖发了愿,等一切落定后她还是要来还愿的。 第198章 回京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知君还是像以往一样每日巡视铺子,麦冬在城东的那家识君阁点心铺子也开了张,生意依旧很红火,这个铺子从头到尾都是麦冬自己一个人带着师傅准备的,铺子顺利开业,生意还这么好,这给了麦冬很大的信心。 知君又给她详细讲了如何带人,怎么培育她们管理一家铺子,又如何帮助她们开铺子,收入分成怎么算这些问题,麦冬很聪明,知君稍加点拨她便能明白知君说的什么意思。 之后知君就让她把重心放到了培育人上面,她相信只要有识君阁这个招牌在,早晚有一天这个小小的点心铺子也能在大梁遍地开花。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家里早早就派了小厮去贡院门口盯着,全家人也都聚到了福寿堂等着消息。 知君坐在杌子上,在谢老夫人下手边慢悠悠的看着堂上的众人,二伯父面色依旧,看上去有些严肃,不过微微抿紧的嘴唇也能看出他此刻应该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下手坐的的是父亲,只见他端起茶杯神态悠闲的喝着茶,神色自若,细看下竟还有些欣喜,可见上次他看过哥哥的文章后对他的学问还是很有些信心的。 而这边的大伯母面色也有些紧张,她手中还不停的捻着佛珠,尽管她膝下无子,可终究还是希望沈家再次兴旺起来。 大伯母下手的二伯母这会儿却是难得一见的安静下来,只是她不停的望向门口的样子又能看出她此刻心中的焦灼。 二哥沈砚贺和二伯父表情有些相似,都是紧紧抿着嘴,而他的手不停的抠着袖口绣着的竹叶,那上面的绣线都快被他给抠断了。反观他身边的四哥沈砚禹却是面色坦然,嘴角还带着抹微笑,不过他自来如此就是没什表情时都是淡笑着的,若不是他同二伯母一样也时不时的瞧向门口,知君还以为他不紧张呢! 最后她又看向了坐在最后的哥哥,她刚看过去,沈砚安就抬头看向了她,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知君见状也忍不住朝他笑了笑,她没想到哥哥的心态竟然这么好,这时候还能想着先安抚自己,不过他可能想不到自己这会儿可是开心着呢! 许是堂上太过安静了,就连动一下衣服的摩擦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知君不太喜欢这样的安静,前世她死前就是这样的,四周安静的不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弱,心跳声也在变弱,直到再也听不见,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是不是穿太少冻着了?”见到她打寒战,她上首的祖母便抚上了她的手,担心的看着她。 “没有,祖母,就是坐太久了,腿有些麻了!”知君朝她笑了笑解释道。 “就是呀!怎么放个皇榜需要这么长时间,我说咱们亲自去贡院门口看榜吧!老爷非不让,说什么传出去不好听,有什么不好听的,我还听说有些京中的富商今日还专门跑到皇榜下就等着那个考中了就捉回去做女婿,这叫榜下捉婿,是京中难得一见的场景呢!”二伯母终于忍不住了,一听知君说腿麻了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堂前说了起来。 二伯父听她这么说摇摇头道:“你个妇人知道什么,那都是些破皮才能做出的事,他们捉人也是要看那人家境的,若是家境贫寒的他们才敢上去捉,你什么时候听过那个世家子弟考中了被人捉去的!所以说世家子弟哪有亲自去看榜的道理。” 二伯母闻言撇撇嘴也没再说什么,就又坐了回去,知君见状忍不住笑了笑道:“竟然还有榜下捉婿的!”说着她看向了祖母。 谢老夫人闻言也笑了笑:“确实是有的,当年吏部尚书陆大人就是榜下被他岳丈捉去的,陆大人年轻时家境贫寒,可长相却是十分俊秀,她夫人坐在马车里一眼就相中了他,当时他夫人娘家在京中也很有些名气,是个有善名的商人,早些年他在外地经商时就济过陆大人一家,因此一见到是他来捉婿,陆大人倒是一点也没反抗,就被他捉了回去,后来我听人说,陆大人原先是想着报答他岳父大人一家,认个干亲没想娶他家女儿,可谁成想最后见到了他夫人他也一眼就瞧上了这才喜结了良缘,后来这陆大人也当真是孝顺,亲自侍候老岳父终老,陆家的家财他也是一分没要原本不动的给了他小舅子,他和他夫人也是感情甚笃,是京中少有的佳话,也是从那时候起,这每次放榜啊都会有不少商户想着去榜下捉良婿,可这么多年却再也没听过有像陆大人他们这样的良缘了。” 闻言知君认真的点点头道:“陆大人他们只是个例,想来也是他岳父结的良缘,若没有他当年救济陆大人一家,兴许陆大人也没有机会能进京参加科举,都是他当年种下了善因,才有后来他们家的善果。而如今这些商户也是看到了当年的陆大人也想着能捉到下一个陆大人做女婿,殊不知,可能他们中有些心思不正的人也想着依靠商户的家财万贯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呢!起初都是想着利用对方,最后又怎么可能有好的结果呢!” 听到知君这么说,堂上的沈锦铭和沈锦萧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知君,特别是沈锦铭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女儿看问题竟然这么通透,何止是通透简直是一针见血,直击要害,她不过是个久居内宅的小丫头,为何会有这般见解。 而沈锦萧却十分赞赏的看向知君道:“君丫头能有这番见解,他日你嫁了人,你父亲也能为你少操些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高喊着:“中了,我们家少爷都考中了!” 小厮还没进来屋内的人却都站了起来,焦急的看向门外。 “考中了,五少爷,五少爷中了一甲第三名,一甲第三名。”小厮高兴的高喊着,激动的重复喊了两遍。 第199章 堂上众人都高兴的看向了沈砚安,而沈砚安也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一甲第三,此话当真?” 他有信心能考中,之前秦老先生也说过以他的文章考中进士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他没想到会考中一甲。 “恭喜哥哥,一甲第三名,是探花郎了。”知君笑着向他恭贺道。 “不可乱说,还未参加殿试,官家未钦赐探花,你怎可胡言。”沈锦铭连忙阻止道。 闻言知君才觉出不妥忙捂住自己的嘴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闻言众人又都笑了起来,谢老夫人这时候道:“好一甲第三名,不错安儿好样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小厮问道:“还有呢!你不是说都中了吗?” 闻言小厮脸色略有些惊慌,忙解释道:“五少爷和四少爷中了,二少爷没,没中。” 小厮的话刚落下,就听到扑通一声,众人连忙望去沈砚贺晕倒了,屋里就是一阵混乱,沈砚贺被下人抬了回去,临走时知君还瞧见了他额上的细汗,可见他是紧张过度才晕了过去。 沈锦萧看着被人抬出去的嫡子,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不过好在中了一个又看向在一边已经吓得发抖的小厮道:“你方才说禹哥儿考中了?” 小厮忙朝他行礼道:“是,是四少爷考中了二甲第三十五名。”小厮紧张的有些结巴道。 “好好好!赏,重赏。”沈锦萧激动道。 小厮本想着自己一时说错了话竟让二少爷晕倒了,自己跟定难逃惩罚了,没成想还被赏赐了,便急忙高兴的跪了下来:“恭喜老夫人,恭喜二老爷三老爷,恭喜四少爷、五少爷。” “哈哈哈!好好好!今日开祠堂,祭告祖先,我们沈家又出了两进士,传令下去,三个府的下人都赏三个月月利银子,今晚全府设宴,还有大门的红灯笼先去准备两对最大的,这个等殿试之后在挂上,还有写家书,老三你来写信通知沈家族老。”谢老夫人激动的吩咐着众人办事。 “叩谢老夫人恩赏!”丫鬟婆子连忙跪下谢恩。 “是母亲,儿子这就去写。”沈锦铭高兴的转身就要离开。 “老三你先等一等,先去祭祖。”二老爷沈锦萧拉住沈锦铭道。 知君看着众人都洋溢在笑容中,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趁着他们去祭祖,知君回了梅香馆拿了她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去了福寿堂。 礼物她让人准备了三份,尽管她事先知道二哥落了榜,可他的礼物她也得准备着,她带着丫鬟抱着三个盒子到福寿堂时,谢老夫人已经从祠堂回来了,见到知君笑问道:“刚才我还问你去了哪呢?原来是准备礼品去了。” “哥哥们寒窗苦读数十年,如今终于高中,我当然要准备好礼物恭贺他们了!” “你个机灵鬼!就数你心思细,竟还事先准备了三份礼,只可惜你二哥没考中!”谢老夫人叹息着摇摇头。 “瞧祖母这话说的,春闱那么多人考试,能考中的都是凤毛麟角,今日我们家一连中了两个在大梁怕也是独一份的存在了,您还想着考中三个不成?不过二哥还年轻,只要他肯努力,我相信考中也是早晚的事,您就不要为他叹息了!” “你说的对,倒是我太过贪心了,不过我看贺儿这次颇受打击,他两个弟弟都考中了唯独他没中,也不知他能不能尽快从这次失利中走出来。”谢老夫人依旧担心。 闻言知君也不知该如何规劝祖母了,毕竟她知道二哥以后也没能考中,她不想编造谎言欺骗祖母,索性也就干脆不再说话。 正巧这时沈砚安他们也祭祀回来,屋里瞬间热闹起来,谢老夫人也忘记了伤怀,笑着与他们说话:“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妹妹一早就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庆贺你们高中。”说完就给知君招呼, 见状知君直接朝丫鬟招了招手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古籍,有些是舅舅送的,有些是我在书斋寻的,这些书在我手中也没什么用,趁着今天送给你们就当恭贺哥哥们高中之喜了。” 沈砚安闻言兴的接过知君得给他的礼盒,接过后就忍不住打开来看,只一眼便高兴的道:“竟是青囊书,这本书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沈砚安不可思议的盯着知君,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我知道哥哥喜好医术,这本书恐怕就连王神医都没看过呢!”知君笑着道。 “安儿喜好医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好医术的?”沈锦铭一脸惊奇的看着沈砚安,那眼中的惊讶仿毫不掩饰。 “安儿这孩子从小就喜爱医术,这些年也一直跟着王神医学医,不过王神医知道他学业刻苦后就让他专心科举了,这孩子的医术也是的了王神医的三分真传,平日里也是他时不时的给我把平安脉。”谢老夫人笑着替哥哥解释道。 沈锦铭闻言又吃惊的看向谢老夫人道:“母亲也知,就连从前不怎么在京中的君儿也知晓,唯独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知。”他的神情好似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很有些伤怀。 二老爷沈锦萧见到他家三弟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什么好伤心的,安儿这次春闱考的这么好,他喜欢医术又没有耽搁学业,这样岂不是更好,我们家还多了个会医术的探花郎,这以后别人知道了也是光耀了我沈家的门楣,安儿可还是王神医的弟子,王神医是谁!在大梁有多少人想拜进他门下他还不收呢!” 说完他又看向谢老夫人道:“对啊!母亲我没听说王神医有弟子啊!” “他如今只有安儿这一个关门弟子,而且他也是希望安儿能走仕途这条路好弥补他当年的缺憾。”谢老夫人道。 闻言沈锦萧面上就是一喜笑着对沈砚安道:“这么说安儿还是王神医唯一的徒弟了!” 沈锦铭闻言脸色略有好转,毕竟自己儿子刚考中了一甲第三,这样的名次就是他读了这么多年书他也不敢肖想,刚何况他还抽时间学了医,尽管他不希望读书人去学什么医术,可儿子并不是他,可能这也是也他瞒着自己学医的原因吧! 想通了这些,他看向了沈砚安,见他也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喜欢医术,可作为喜好去学习,我不会阻拦你。” 第(二百)章 闻言沈砚安只是淡淡的笑笑道:“多谢父亲!” 知君见状心中也有些难受,若不是哥哥已经考中,若不是他取得了这么好的名次,父亲是不是还是不会同意,哥哥在他眼中是不是只能读书科举,他不能有自己的喜好。 沈砚禹这时笑了笑故意岔开话题道:“七妹妹送了五弟失传的医术,我倒是好奇妹妹会送我什么好书了。”说完他还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 闻言知君笑了笑,众人也都看向了她,“四哥看看不就知道了!”知君把盒子交给他,故作神秘道。 沈锦萧见儿子接过了盒子,也忍不住凑上前想看一看。 沈砚禹见父亲伸头想看,索性笑了笑把盒子递到他面前道:“父亲既然也想看,不如您来打开吧!” 闻言沈锦萧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说的什么话,你妹妹给你的贺礼,你让老子先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这不是辜负了你妹妹的一番心意。”说完他还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盒子,然后十分傲气的扭过了头。 堂上的人平日里哪里见过这样的沈锦萧,他平常素爱冷着一张脸,也不怎么爱笑,走到哪里都自带冷风,谁能想到他会有今日这般孩子般的举动呢!因此众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唯独谢老夫人大声笑了起来。 “老二你这毛病怎么到现在还没改,不就是几套古书嘛!往日里你收集的古书还少吗?小时候也没见你多爱读书,科举也考的不上不下的,怎么对古书这么痴迷!”谢老夫人嘲笑起自己的儿子可是一向都是照短处捏,那是一点也不留情的。 果然谢老夫人的话刚说完,沈锦萧脸上就再也挂不住了,那脸色一会红一会黑的,知君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人的脸是会变色的。 堂上的人这回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有人开头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就连四哥沈砚禹当着他父亲的面也笑了起来。 别人笑也就算了毕竟是母亲带的头,他也不能说什么,可就连自己的儿子也笑自己,这怎么忍得了,沈锦萧直接上手就打了沈砚禹的头道:“笑笑笑,还不赶紧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书,真是急死你老子了。” 他不打还好,这一打众人笑的更加欢快了,而被打的沈砚禹赶紧拿盒子护住自己的头道:“父亲别急嘛!这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闻言沈锦萧更恼了,又伸手打他的背,边打还便边道:“还热豆腐,我看你就像是块豆腐,还是块一拍就碎的嫩豆腐。” 说完他直接从他手中夺过盒子又交还到知君手上道:“既然你不想看那就还给你妹妹,别好好的书坏到了你这块嫩豆腐手里。” 知君接到书就愣在了那里,这样的二伯她哪里见过,算上她前世的记忆二伯也是个颇为严肃的人啊!可今日这个人还是她二伯吗? 她忍不住看向了哥哥,小声道:“哥哥,你不觉得二伯今日有些奇怪吗?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闻言沈砚安也只是点点头道:“平日里你不常见到二伯,其实二伯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平常还有些幽默,不过他的幽默不在外人面前流露罢了!” “你怎么知道?”知君惊讶的看向沈砚安。 “二哥和四哥说的,你看看二哥和四哥与二伯的相处方式就能看出来。” 闻言知君点点头,心道是这样吗?这个她还确实是没怎么关注过,这么说全家最严肃的人其实是父亲了,大伯一心向道,人也是一身的反骨,想来祖父在世时也是管不住他的,二伯又是个外冷内热还有些幽默的人,这样看来性格最不好的人还真的是父亲了,父亲这人看上去温和其实性子很冷,还有些刻板守旧,平日里若没什么事他是一句话都懒得和他们说的人,不管对谁都显得极为冷漠。 知君看看手中的盒子又看看望向自己的二伯和四哥他们父子两个,笑着走到四哥面前道:“我拿着盒子,四哥打开看看吧!若是不喜欢我回去在给你寻些别的。” 听知君这么说沈砚禹笑了笑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二伯却看向知君道:“君丫头收集了多少古书?那天能不能让二伯去看看呢!” 看着二伯一脸渴望的表情知君忍不住笑起来道:“其实也没多少,我这里的书自然比不得二伯的,在您面前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哎呀!父亲,您都挡到我了,您到底还让不让儿子打开这个盒子呀!”沈砚禹轻轻的推了推自己父亲,走到知君面前伸手去打开盒子。 “开开开,我到看看是什么古籍。”沈锦萧还是依旧紧贴着自己的儿子。 堂上众人都已经接受这个外冷内热的二老爷了,看他这反常的样子,众人也只是含笑看向他们。 “淮南洪烈,竟然是这套书。”沈砚禹惊喜道。 “起开我看看。”说着沈锦萧挤开了自己儿子率先拿起了盒子里的书,数了数道:“二十一卷,竟然是二十一卷,君儿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全套啊!这本书已经失传了近百年了,都说不全了,你怎么找到的啊!”沈锦萧珍惜的双手捧着书,生怕他自己一不小心弄坏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都看向了知君,知君笑了笑道:“这书是我在临安时在一家古籍店里换来的,当时舅舅给我了一幅画,我不怎么喜欢,就找了这家卖古籍的老板想把画卖给他,谁料老板手上没多少银子,只好忍痛把这套书抵给了我。之后小舅舅拿去看了几年,后来回京时又给我带了回来。” “原来如此,那临安的古籍书店你还记得位置吗?若记得把位置写给二伯,我以后有机会了也要去那书肆看看,说不定他那里还有不少失传的好书呢!”沈锦萧道。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恐怕要让二伯失望了,那书肆早便经营不善关了门,想来老板手中也没有好的古籍了,若不然也不会关门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沈锦萧惋惜的摇摇头,那样子仿佛痛失了什么瑰宝一样。 沈锦铭望着他手中的书也是难掩眼中的炙热,这书他都还未曾看过呢! 谢老夫人看出了小儿子的心思笑了笑道:“好了,这礼物看也看过了,让人摆宴吧!今日高兴,把我藏的那些好酒拿出来两坛子,今天咱们家要好好庆贺一下!”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老夫人,“母亲藏的酒终于肯拿出来了!您的那些酒我可是惦记了好多年了!”沈锦萧看向老夫人打趣道。 “哼!这还不是看在他们兄弟两个今日金榜提名的份上,我才舍得拿出来两坛子让你们沾沾光。” 第201章 殿试过后沈砚安探花郎的身份才由皇帝钦赐而得,这日知君早早就让人定了内城茶楼的雅间,这里是状元游街必经之地。 虽然前世她已经看过哥哥身着深蓝色的官袍打马游街时的场景,现在想想当时只顾得看哥哥了,就连身着大红官袍的状元郎长什么样子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年纪不小了。 这回她早早的拉上了祖母陪她一同去,前世祖母只让福妈妈陪她来的,后来她讲给祖母听时,祖母很是后悔没去看,这次不管谢老夫人如何拒绝她都执意要带着她一同去,谢老夫人拗不过知君,最后只好跟着一同前往。 她们到内城的茶楼时,茶楼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马车,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回下马车的人多数都是各家夫人小姐,这也是在京城四年才能难得一见的场景。 今天也是内城最热闹的一天,许多的百姓都集聚到中央大街,都想第一时间目睹新科状元郎的风采。 知君选的这家茶楼还是前世她观看哥哥打马游街的茶楼,她记得上次在这里观看时视线宽阔,三楼更是能看到整个中央大街的全景,不过前世她到时三楼的雅间已经被订满了,无奈只能在二楼和许多人挤到窗口,好在当时在二楼的也是各个官家的夫人小姐。 下了马车知君扶着祖母的胳膊跟着人群进了茶楼,在账房处报了定好的雅间后就有小厮带着她们直接进了三楼,刚到三楼还未走到她们的雅间,知君就瞧见了郡公夫人和孙家的几位小姐,自然她以后的嫂子孙家四小姐孙寄欢也在其中,知君回头与祖母相视一眼,谢老夫人以为她见到了孙家四小姐想进去打招呼,就笑了下道:“既然见到了,进去打个招呼也不碍事。” 闻言知君却摇摇头道:“还是不了,招呼什么时候都能去打,这时候还是先进去为好,万一错过了哥哥就不好了。” 谢老夫人闻言摇头笑了笑,“哪有这么早就游街的,怎么也要等到巳时末了,不会错过的。” 知君还是摇摇头直接拉着祖母进了自己订的雅间内,进去后才道:“孙家的几位小姐我只认识寄欢姐姐,冒昧去打招呼难免会尴尬,还不如不去。” “你呀!还是参加的聚会太少了,这谢天京中有不少的雅集聚会,你也要多参加些才好。”谢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知君听出了祖母的话外之音,她是想让她多认识些朋友,这样以后嫁了人也能有个相交的人,避免以后一辈子都困守在后宅,前世她就是没能听祖母的话,这导致她嫁给杜怀青后在京中都没有相交好友,所以后来杜怀青让人在外造谣坏她名声时,都没有一人出言帮她为她正名。 可是这一世她不会嫁人了,如今她只想好好的经商,有没有好的手帕交对她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像寄欢姐姐和文六小姐这样的姑娘她还是十分愿意与之好好交往的,毕竟在京中像她们那样心思单纯又没有弯弯绕绕心思的姑娘还是很少见的。 “怎么不说话了?让你和小姐们多多相交,你不高兴了?”谢老夫人见知君低着头许久不说话,以为她不想和那些世家贵女交往。 “没有,祖母,我就是太忙了没什么时间去参加雅集诗会的,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世家小姐们喜欢的诗词歌赋的我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到时候她们若是让我当众作诗什么的,我岂不是要当众丢人了,索性还不如不去呢!反正我以后也不一定会和那些世家贵女有什么交集,还是不去自己找不舒服了。” 谢老夫人听知君这么说被气的摇摇头,却又无可奈何,“你这性子还真是和你外祖母一摸一样,她年轻时就是这样,一遇到这样的聚会别人家的姑娘都是上赶着要去,而她呢!人家都把请帖送到她手中了她都的想办法生病推了。后来日子久了,姑娘们也都摸清了她的性子,凡是有游玩的集会她们都会叫上她,若是诗会这种要写诗作画的聚会都不在邀请她了,不过好在她性子好,大家都喜欢她,她后来也是远嫁给了你外祖父,这倒是让她成了姐妹中最让人挂念的人了。” 闻言知君低头笑了笑,“那是因为外祖母个人魅力强吧!” “个人魅力?对对,还真是有魅力,欢脱性子的魅力!” 说到这知君听到楼下变得热闹了起来,知君笑着走到窗边道:“ 知君笑着走到窗边朝下看去,宽敞的中央大街上此刻已经站满了百姓,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更有不少小贩在街上叫嚷着。 看着这样的场景知君倒是十分喜欢,她回头看向祖母笑道:“难怪这么热闹,现在底下已经站满了人了,咱们若是在晚来一会,恐怕马车都很难进来了。” “你这回倒是算的时辰刚刚好,过来喝些茶慢慢等着吧!约莫还要等半个时辰。” 知君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了茶。 而此时对面酒楼的王宴礼却抬头看向知君刚才站过的格窗,与他一同过来的王承礼见大哥一直抬头看着对面,也好奇的过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大哥你看什么呢!” 闻言王宴礼转身坐回了酒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抿了一口看向王承礼问道:“姑姑那边我让你带的话你带到了,姑姑怎么说?” “大吩咐的事,我哪有办不成的道理,姑姑听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她说你只管做你的事就行,大皇子府还有自保的能力,你说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考虑的,她还让家里不必为她担心,她说不论是太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他们都不能么着她的。” 王承礼说完顿了顿担忧的看向王宴礼道:“大哥,真到了这么严重的时候了吗?” 第202章 闻言王宴礼抬眼看了他这个一向都是玩乐不羁的三弟,此刻他满眼担心的看着自己。 “呵!他们还弄不死我。” 王宴礼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了杀意,这让坐在他对面的王承礼只觉得头皮一麻,大哥为人冷漠他是知晓的,可如今在他眼中看到的杀意又让他知道大哥骨子里还是有阴狠的一面的,不过也是如今大哥管着王家一大家子的前程,王家也百年的世族了,大家族势力盘纵错杂,就是当年的祖父也未能让他们这么听话,可如今大哥接手也不过五年,就已经让王家上下团结一致,这中手腕,不是一项儒雅示人的大哥可以做到的,他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如若不然他的那些叔祖伯老们怎么可能这么尊敬大哥呢! 王承礼抬头看向大哥,心道还好他一向都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和大哥争什么,这不前些日子他夫人还吵嚷着他没出息,不及大哥三分呢!他当时怎么回的,他说他若是能有大哥的三分本事可能早早的就被父亲打发回山西老家了,她哪里还有机会嫁给自己呀! 大家族就是这样,他从小就知道大哥以后会是王家的掌权人,从小他就被祖父带去亲自教导,一开始他还曾羡慕过他,心道都是嫡子,他不过是比他晚出生了几年,凭什么他就是掌权人了,自己当时还有些不服。 直到后来有一天母亲带他去祖父院子里去看望哥哥,他见到在雪地里练武的哥哥,那么冷的天他瘦瘦高高的站在院子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也不知他已经练了多久了,身上的单薄的里衣都已经汗湿,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样,依旧面不改色的在寒风里挥舞着拳头。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辈子他永远都不可能比的上大哥,先不说他在读书上面的天赋,就只说他在习武上吃的苦,他就不可能做到,所以既然知道做王府的掌权人有多么不易,他便早早就知难而退了。 想起自己如今富贵闲人的日子都是有大哥在外庇护才有的,他心里就有些愧疚,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父亲和大哥的保护下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可大哥呢!至今仍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他忍不住劝道:“大哥,大嫂也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没在考虑过再娶个夫人吗?” 见王宴礼冷眼看过来,他连忙举起手道:“我没有催大哥娶妻的意思,我就是想着大哥如今还这么年轻,身边怎么也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那日子过的才有意思不是,再说了大哥如今还没有孩子呢!虽说我倒是不介意把我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你吧!可大哥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是吧!” 见对面大哥的脸色越来越冷王承礼很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说这个呀!催他成亲这是母亲和祖母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他是哪来的自信能说服大哥的,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承礼连忙提起酒壶给王宴礼斟了一杯酒道:“大哥,今日这话是弟弟多嘴了,你若是不高兴,弟弟这就自罚三杯。”说着他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了,就在他给自己倒第二杯酒时王宴礼抬手用两根手指按住了他的酒壶。 “不用喝了,我没有不高兴。”说完他松开了按在酒壶上的手,单手捏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听到王宴礼的话,王承礼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大哥刚才说了什么?没有不高兴,这么说他刚才说的话大哥听进去了?母亲和祖母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说动他,今天让他说动了!这是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他是不是立了大功了! “这么说大哥这次是想通了,那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告诉弟弟,你三弟我别的本事没有,这京城中那家的小姐适龄,那家的小姐长得最漂亮,那家的小姐最有学识,又有那家的小姐最识大理,这些我可是比京中的那些媒婆靠谱多了。大哥我可不是跟你吹啊!只要是你告诉我你中意的类型,不出一个月,我定能找到和你心意的女子来。”王承礼满眼惊喜的看着王宴礼,等着他说出他喜欢的女子类型。 闻言王宴礼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实在想不出都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他就是这副德行呢!若这不是他亲弟弟,他还真想把他丢到暗卫营,好好的修理修理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整日都是这副德行祖母为什么还那么喜欢他呢! 王承礼见大哥的眼神直盯着自己却一直没说话,心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着急了,哥哥如今毕竟是王家的掌权人,终是要顾及些面子的,像这种他喜欢什么样姑娘这种话题他肯定也是不可能那么明晃晃地告诉自己的。 “懂了,我懂了,大哥不好意思和弟弟谈论我未来大嫂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对吧!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毕竟是我未来的大嫂,你这么跟我说她以后被她听去了也确实不太好。不过也没关系,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约莫心中还是有些数的,我先给大哥留意着,一旦有这样的女子出现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哥,大哥放心把这事交给三弟我吧!我一定给你把这事给办妥了!”说完他还拍了拍王宴礼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王宴礼叹了口气直接拂开了他放在他肩膀的手冷声道:“开来家里给你安排的事还是太少了,导致你竟然还有时间收集京城中各家小姐的信息,这事三弟妹她知道吗?若是不知我不介意让人把你在外边拈花惹草的事都告诉她。” 闻言王承礼马上起身朝王宴礼抱拳赔礼道:“大哥我错了,大哥的事我以后再也不敢过问了,你三弟妹如今还怀着孕呢!大哥她这时候可不能受到刺激啊!再说了我自从娶了她再也没有和那个女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了,我以前的那些事都是些老黄历了。大哥你就别拿那些往事去刺激她了,你不知道她如今怀着孕老是多疑,本来她就对我不满呢!你若是把以前的那些事再告诉她,她非和我闹和离不可。”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王宴礼,眼神中满是祈求。 见状王宴礼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下不为例!” 第203章 王宴礼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又走向了格窗,抬头看向对面知君刚才出现的那个房间。 见到王宴礼站在窗前抬头看向外边的样子,王承礼只觉得自家大哥的背影既孤寂又落寞,大哥如今这个样子,他只恨自己如今也帮不上他的忙,他如今肩上不仅有整个王家,他如今还是大梁的钱袋子,身上还担负着整个大梁。 “大哥你今日来这里可是来对了,今日可是新科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日子,你看到得有时间,咱们兄弟也有大半年没有好好在一起喝过酒了,反正眼下也不好回去,不如今日我陪大哥喝点?”说着就拿起酒壶先给王宴礼的酒杯斟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端起酒杯走到窗前递给了王宴礼。 “来,大哥我敬你!”说完仰首喝了一杯。 王宴礼上次见他这么干脆利落喝酒还是他对他有事相求的时候,“呵!说吧!最近又犯了什么错?”说着他把手中的酒杯抬了抬,却并未喝。 “哎呀!大哥,我就是想单纯的和你一起喝场酒而已,难不成我之前找你喝酒都是有目的吗?”说着王承礼还一脸委屈的看着王宴礼。 王宴礼却是杨扬眉一脸淡定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不是你心里没数吗? “哎!不是,我今天真的什么目的都没有,大哥我在你心里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脸伤心的仰头干了。 王宴礼看着他这个样子,也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仰头也喝了,之后又把酒杯递给王承礼道:“信任还是有的。” 王承礼下意识的想去接王宴礼手中的酒杯,就在他手指碰到酒杯时王宴礼却撤了撤手,眼神示意他倒酒。 见状王承礼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提起酒壶重新给王宴礼斟满了酒,不过这次王宴礼只是端着酒再次望向对面。 王承礼见他家大哥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样子,他站在他身边也朝外看去,不过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对面茶楼上那一个个站在窗前看向他们这边的不是姑娘是什么,细看之下更是激动了,西城胡家的胡六小姐,素有丹青妙手之称,东城刘府的刘家大小姐那可是京城中最善弹琴的,她那首高山流水当年可是一曲名动京城,还有那个,那不是郡公家的孙四小姐吗!他家的四小姐可是最像当年大嫂的人,不光精通诗词歌赋,还十分擅长厨艺,据说郡公家的宴席都是这位孙四小姐一手操办的,她如今在京城的世家贵女中可是最为热门的人物。 王承礼笑嘻嘻地看向了自家大哥,心道难怪大哥今天老是喜欢站在窗前往外看呢!原来外面今天是别有洞天啊! “大哥,你,你这看的过来吗?”王承礼笑抽着嘴角看向对面隔窗处各家的小姐。 王宴礼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问住了,扭头疑惑的看向他,却对上了他这副表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对面茶楼上竟然站了那么多的姑娘,一时也僵住了,不过好在他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动了动端着酒的手指回头看了王承礼一眼就回到了酒桌上。 而王承礼却没瞧见他家大哥那嫌弃的眼神,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姑娘们,毕竟除了参加宴会时才能远远的看上一眼的姑娘们,此是却在对面的茶楼上就能看到,多好的机会呀!他细瞧之下这京中各世家的姑娘们今日都来的差不多了,他一个个窗口细细的瞧过去,真是越瞧越惊喜。 他伸手扒拉了一下旁边,却没有碰到人,随后便扭头寻找王宴礼,见他又坐了回去有些无奈道:“大哥,今天多好的机会啊!你倒是看看对面!今天京中世家的小姐们可是差不多到全了,这可比在宴会上看到了还全呢!真不是我说,我觉得那个郡公家的孙四小姐跟大哥就挺相配的,那姑娘也已经及笄两年了,若不是那郡公夫人拦着想多留她两年,她家的门槛早就被媒婆给踏平了,那姑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可贵的还得是她那手厨艺,据说她家的宴席都是她亲手料理的,凡事吃过的人那都是赞不绝口的,大哥······” 再次对上王宴礼那带有微压的眼神时,王承礼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僵硬的表情慢慢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我又说废话了,我错了大哥,我去,去,再去看看。”说完也不看王宴礼的表情,径直走向了窗台。 王宴礼扭头盯着他又走到了窗前,无奈的摇摇头,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而这边知君也已经陪着祖母坐了许久了,就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直的身子往窗边走去,她看看地下依旧热闹的人群回头朝谢老夫人夫人抱怨道:“祖母,怎么还没来啊!” “这才等了多久啊!就等不及了,姑且还有的等呢!”谢老夫人笑道。 对面的王承礼见道知君后惊喜的看向了王宴礼道:“大哥,咱们的表孙侄女今日也来了,在对面呢!我听说今年她大哥也参加了春闱,据说考的还不错,保不齐一会还能见到呢!” 闻言王宴礼皱了皱眉:“表孙侄女?是谁?” “大哥不知道吗?沈家那个表孙侄女啊!上次我去青云寺见姑姑时还遇到了那丫头呢!上来就喊我表叔爷,把我吓了一跳,心道我年纪有那么老吗?不过还是姑姑介绍了才知道还真是没叫错辈分呢!不过那丫头倒是长得不错,年纪也和苓儿相仿,我看她们的关系倒是不错,能和苓儿那丫头玩到一起块的可不多,这说明那丫头也一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可是我看那丫头除了长得不错之外好像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据说她是一样都拿不出手,哎!这样的丫头以后可怎么办啊!这没一样能拿出手的,在京中想嫁个不错的人家可不容易!”王承礼颇有些惋惜的赞叹道。 第204章 王承礼说完还忍不住砸了砸嘴,有摇摇头那表情要多惋惜就有多惋惜,丝毫没注意到此时已经站到他身边的大哥那要杀人的眼神。 “不过好在这丫头年纪还小,还没及笄呢!这两年家里给她找个好点的嬷嬷,好好学习学习,也不是不能有好的归宿,毕竟怎么说也和咱们家沾点亲戚关系,我的好好给这丫头寻摸个不错的人家。”王承礼依旧看向外边,自顾自的说着。 王宴礼看过去时,知君已经不在窗前了,接着有听到自己三弟的这一番言语,直接气的握紧了拳头,“呵!看来你最近确实是闲的不清,居然还有时间操心小辈的婚事了,你今天是不是没什么事了?” “对啊!这两天我手里的那些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今天有的是时间陪大哥,大哥不用担心我有事。” “呵!好,能者多劳,既然王家在京城的生意不够你忙的,那山西那边的族中的生意也交给你吧!”王宴礼声音略有些低沉道。 “什么?大哥你说笑的对吧!山西那边不是一直由四弟在打理吗?我过去不是抢了死弟的饭碗了吗?再说了你弟妹今年就要生了我不在京城也不好不是。”说完他看向王宴礼一直盯着自己眼神打了个寒战接着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去山西,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以后有空闲了我回家陪母亲陪祖母好不好,我,我平日还是很忙的,光是京城的生意也不好打理,大哥你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难,弟弟平日里也是很忙的,今日能陪大哥也是因为我前些日子没日没夜忙碌才能挤出的时间啊!”说完他顿了顿,今日他可是拿出了他平日里对付母亲的那招啊! 可在看到他家大哥那冷漠的眼神后,王承礼就干脆泄了气,他大哥可不会吃他对付母亲的那一套,他在家中一向都是一言九鼎的,“我知道了大哥,山西那边我会去的,不过能不能让我等到四月再走啊!这长途跋涉的,天还那么冷,我不是不能吃苦啊!我只是需要时间和你弟妹解释不是!” “三日后,出发。”王宴礼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声音依旧有些冷硬。 闻言王承礼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整个人像是泄了气般撇了撇嘴问道:“那京城这边怎么办?” “先交给二弟。” “二哥能行吗?二哥是个画痴,他平日里除了画画从来也没有管过这些事。”他还企图说服王宴礼。 “这些事他比你行。” 这句话彻底让他的希望破灭了,“好吧!大哥我后日就出发去山西。”说完他便直接回到酒桌前自己一个人借酒消愁起来,在没有心情看什么姑娘了,他今天最后悔的事就是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大哥过来喝酒,他还真是犯贱啊!说什么再也不可怜他家大哥了,大哥有什么好可怜的,他才是最可怜的好吧! 而此时远处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状元郎游街的队伍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知君激动的赶紧跑到了窗前朝远处望去,果然瞧见了远处被众人围拥着的队伍,前面是舞狮的队伍开路,边都有官兵围着隔开了人群,舞狮的后面是旗幡,上面写着状元,榜眼,以及探花的姓名和籍贯。 因为距离太远旗幡上的字根本看不见,伴随着游街的队伍越来越近,满满的知君终于也看清了那个身着蓝色官袍的男子,不是哥哥。 “祖母,探花郎不是哥哥,祖母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探花郎怎么不是哥哥呢!”知君着急的拉着谢老夫人的袖子。 怎么会这样呢!哥哥没考中探花郎?这一世难道哥哥的命运也受到了影响吗?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他们的命运才有所改变了,若是哥哥的命运都受到了自己的影响那其他人呢?祖母和外祖母他们呢?舅舅和王宴礼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她是不是不该重活一世啊! 知君顿时心乱如麻,眼前热闹的景象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的画面与前世重合,可只有那个坐在探花郎马上的人不再是哥哥了。 “那不是安儿吗?君丫头呀!你哥哥考中了状元!那个中间身穿大红官袍,头戴金冠的正是安儿啊!”谢老夫人说着手上也激动的拽着知君的衣角。 知君被祖母的这番话拉回了现实,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祖母手指的方向,此时状元郎游街的队伍正好走到了茶楼所在的街道上,那个身穿大红色状元郞官服的正是哥哥沈砚安,知君还是不敢相信,又看上了旗幡上面的字昌平二十四年状元沈砚安,“真的是哥哥,哥哥考中状元了?可会试时哥哥不是第三名吗?这怎么成了状元了?” 知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祖母,谢老夫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除了刚见到状元是自己孙子时有些激动外之后很快就平复好了心情,她笑着握起了知君的手,拍了拍知君的肩膀道:“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说明殿试时安儿更的官家以及各位大人的赏识,才能一举登科夺得鼎元。” 听到祖母的话知君这才稍稍平复了她激动心情,看着地下闹闹非常的人群,她忍不住捂住了脸,眼神热切的看向了骑着白马在中间的哥哥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哥哥穿大红色的官袍,第一次是前世哥哥娶亲时穿的那身新郎官的喜服,而今天却是整个大梁学子都梦寐以求想穿上的状元红袍,看着哥哥身前绑着的大红绸花,知君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这样好像娶亲的新郎官啊!”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人生三大喜事,第一便是这京榜提名,今日是你哥人生中最为值得高兴的时刻。” “嗯!哥哥如今高中了状元郎,想来接下来哥哥人生中的第二大喜事也不会太远了。”说完她还把头伸出窗外看向了与她隔了两间的窗子那边,果然瞧见了面脸红晕的寄欢姐姐。 第205章 谢老夫人见知君把半个身子都伸出了窗外,吓得急忙把她拉了回来,“当心些,这么高的楼你掉下去怎么办?” 知君倏然被祖母拉了回来身体一个趔趄,若不是祖母及时拉住,她险些站不住,“祖母我刚才看到了有姑娘给哥哥丢手帕,想看看那人是谁。” 闻言谢老夫人掩嘴笑了起来道:“你这丫头,也不知羞。”说完又疑惑的看着知君问道:“你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君丫头你可有看的上眼的少年郎?” 闻言知君顿时脑中便想起了王宴礼那厮醉酒时看向她的样子,脸上瞬间便扬起一抹红晕,见到她这个反应,谢老夫人便笑起来,“谁家的小子竟然能如你的眼?”语气中满是肯定。 闻言知君忙摆手否认道:“没有,祖母我整日各个店跑来跑去的,哪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少年郎啊!没有,我没喜欢的人。”说完她也不敢对视祖母的眼神,索性就转身又往外看去。 只一眼就看到对面酒楼的那抹熟悉的身影,知君当时就愣在了那里。 “你不承认也无妨,反正明年也到了你及笄的年纪了,我等着你到时候再告诉我。”谢老夫人夫人笑着看了眼知君的背影,接着又往外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游行队伍,笑了笑便转身又回了茶桌旁坐下。 而此时的知君却根本没能听清祖母在说什么,因为她看到王宴礼一直也在看她,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自己多久,心想也许只是凑巧,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隔空对视了许久,知君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朝他那边微笑着点头示意,抬头却看到王宴礼还是那个姿势丝毫未变,先是一阵羞恼,后来又想着兴许他不是在看自己呢!接着又看了一眼,还是没见到他有什么回应,索性视线往下走,直接忽视掉他。 知君假装看向底下余留的人群,眼睛的余光还是不时的看向对面二楼的王宴礼,见他还是那个姿势,知君心道他这是怎么回事,若是他在看自己,那刚才她给他点头示意他为什么没有回应,若是他没有看自己,那他究竟在看什么,可他看的那个方向不是自己这边还能是什么? 她一时又羞又气又恼,羞的是她只觉得自己又在自作多情,气的是不管如何她点头给他打招呼,他怎么着也微微点下头回应一下吧!可他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恼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多次告诉自己不能再对他有什么心思,可不知道为何,每次一旦见到了他,她的眼神便会不知觉得被他吸引过去,真是没出息极了! 想到这知君索性直接瞪了对面一眼,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便转身直接回了祖母身边道:“祖母我看底下的人也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府吧!哥哥中了状元,传喜官会来家中来报喜吧!父亲可在家中,陆夫人她知道该如何应对吗?” “哎呀!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的是你提醒到我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我约莫传喜官会等安儿他们打马游街回府之后再上门,咱们现在还来得及。”谢老夫人拉起知君就往外走,边走边和知君说道。 而这边的王宴礼看到知君瞪了自己一眼后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没收回,他没想到那丫头这回胆子竟然这么大,她倒是都敢给自己甩脸色了,这感觉真是,挺好的,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甩脸色还这么高兴,看到她给自己甩脸色那一瞬间他压抑在心中多日的阴霾此刻也如拨云见日般骤然变得明朗了。 而他身后一直自顾自借酒消愁的王承礼在见到他家大哥那一脸不值钱的笑容时,刚喝的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就一口喷了出去,更可气的是他还被酒呛了嗓子,当他呛的眼含热泪的时候,他家大哥还是哪副笑容仿佛看不到自己一般,他忍着那股子难受劲过去,又端起茶水灌了两口嗓子了里的辛辣才消了下去。 他委屈的看向他家大哥,“大哥你这是看到了什么这么高兴,我认识你这二十多年来都没见到你这么高兴过,吓得我差点被一口酒呛死。”说着他马上过去站到王宴礼刚才的位置想看看他刚才究竟是看到了什么,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对面茶楼上刚才还满是小姑娘的窗口此刻也都没有了人。 “大哥刚才是不是看上了那家的姑娘,那个窗口的,弟弟我去帮你打听去,不管是谁我一准儿能帮你找到。” 闻言王宴礼收起了笑容,满眼嫌弃的看了自家的傻弟弟一眼道:“看来三日还是太慢了,那便明日吧!明日辰时准时出发去山西,我会派一组暗卫跟着你,护送你尽快安全到达山西。”说完也不管王承礼是何反应便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又说错什么了?我刚才说了什么?这张臭嘴!”说着王承礼直接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大哥,咱再商量商量!”喊完便踉踉跄跄的追了出去。 而这边知君跟着祖母上了马车便回了沈府,刚到府们,官家正带着仆从张贴喜联,挂大红灯笼,见到知君扶着谢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便笑着朝她们恭贺道:“恭喜老夫人,恭喜七小姐,五少爷高中状元,老奴在这里恭祝沈家以后家族繁荣,福泽绵长。” “哈哈!好,好,老马啊!你赶快起来吧!报喜官可来过了?”谢老夫人洋溢着满脸笑容道。 “还没来呢!三老爷和二老爷已经换好了官服在前院的大堂等着了,就等老夫人您了。”老管家笑的眯起了双眼。 闻言谢老夫人连忙拉起知君道:“那咱们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说完又看向一边的小丫鬟吩咐道:“快跑回去通知福妈妈,让她赶快把我的诰命服拿出来。” 小丫鬟的了吩咐便马上跑着回了后院。 知君扶着祖母走的稍稍慢了点,到了福寿堂,福妈妈侍候着谢老夫人换上了诰命服饰,见知君还在一边愣着便催促道:“你也赶紧回去换身眼色鲜亮的衣服去,这么喜庆的日子,怎好再穿的这么素净。” 说完她看向跟在知君身边的王莉道:“还有你丫头,你也去换身鲜亮的衣服过来。” 闻言王丽看了自己身上粉色的劲装,这可是知君命人给她做的新的,这颜色还是知君硬要穿的,若换做平日这么粉嫩的颜色她是决计不会穿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疑惑的看向谢老夫人,“这颜色还不够鲜亮吗?这可是我穿过颜色最鲜亮的衣服了!” 第206章 闻言谢老夫人惊讶的看向王莉,“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没几件鲜亮的衣服怎么成。” 说完她又看向知君道:“回头赶紧让人给这丫头多做几件颜色鲜亮的衣服,花一样的年纪就得有鲜亮的衣服作陪。” “是,祖母!”知君笑着应下。 “那我们就先回去换衣服了!” “快去,快去,约莫时间你哥他也快回来了。”谢老夫人朝知君摆着手催促着她赶紧回去。 知君回去后挑了淡绿色为主调,辅以浅粉与鹅黄,清新而雅致,精致的对襟长衫,在领口、袖口以及长衫的下摆都用金线绣了梅花的图案,下身配了一件浅粉色的百褶罗裙,头上带了一顶轻巧的花冠,花冠是由金银线编织而成,上面还点缀了一下细小的珍珠和几颗黄色宝石,这花冠是西域首饰铺子最新做出的一批饰品中她一眼便看中的,因此她便自己留了下来,不过一直没有什么重要的场合可以带,今日正好可以用上。 为了搭配花冠,她选了件宫绦戴在腰间,宫绦起来不会有那么大的声音,也显得更加沉静。 知君穿戴好出来正好也见到王莉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劲装,知君看到惊喜不已,心道果然红色会更加适合她,腰间束着黑色的宽边腰带,脚下也是一双轻便的软底靴,靴子上还绣了精致的云纹,和腰间的腰带正好相互交映,红色在她身上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反而与她的气质更加相配。 “看看,这颜色穿上多好看啊!这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莉姐是武功高强的侠女!”知君笑着夸赞她。 王莉却有些不太自在的揪着衣摆问道:“这好看吗?我怎么瞧着像是山里的野鸡,这花红柳绿的多招摇啊!姑娘我可是暗卫出身,你让我穿的这么招摇,我还怎么隐身啊!” 闻言知君笑着上去拍拍她的衣袖,帮她把领口抻直了才道:“只穿这一日,你若是实在不适应,以后给你在多做些易于隐藏的衣服就是了。” “只穿这一日?” 闻言知君点点头。 “那好,我就穿这一日。” 闻言知君笑了笑,带着她去了祖母那里。 知君到时祖母的福寿堂已经站满了人,大伯母、二伯母,就连大姐姐沈知兰、二姐姐沈知荷她们也赶了回来,见到知君过来她们具是眼前一亮,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知君头上的花冠。 “七妹妹今日这身衣服穿的好,特别是这头上的冠子,这么精美的做工,特别是冠子上镶嵌的那几颗黄色的宝石,我瞧着不是我大梁的有的,这可是西域那边过来的宝石?”沈知兰盯着知君头上的花冠满眼都是赞赏。 “大姐姐好眼力,这黄宝石正是从西域贩卖回来的,我小舅舅手里有几支商队,这宝石便是他给我的,我看着成色不错,就让人打造了这顶花冠,姐姐若是喜欢,改日我让人给姐姐再重新设计一个。” “如此就让妹妹破费了,我当真是喜欢,这样好看的冠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也多亏妹妹的巧思,竟能想到用着西域来的宝石点缀道冠子上,这也只有你有这样的精巧心思。” “大姐姐赞誉我今日就收下了,等姐姐肚子里的小外甥出生了,我一定得给他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金锁不成。” 闻言沈知兰掩嘴大笑起来,“借你吉言,那我看可就等着妹妹的金锁了。” “七妹妹给了大姐姐,就忘了我这个三姐了吗?我也看上了头上了这个冠子,妹妹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闻言知君笑道:“怎么会少了三姐你的呢?放心吧!有大姐姐的自然也少不了三姐姐的,我可是最会端碗的。”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端碗?” 见她们都疑惑的看向自己,知君笑着解释道:“一碗水端平,可不得会端碗才行吗?” 闻言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今天倒是学会了,要会端碗,回去我便说与我那婆婆听听,也让她学会怎么端碗才成。”沈知兰笑着打趣道。 闻言大伯母苏氏忙上前拍了拍自己大女儿的肩膀道:“你这丫头,这么大了怎么说话还是这般不过脑子,那有你这样背后议论自己婆母的,若是这话被你婆母听到,我看你怎么办!” “哎呀!母亲,我在李家不能说,这回到自己祖母这里还不能说,你憋死我算了!”沈知兰甩了下手帕,扭身背过了大伯母。 知君见状和三姐姐对视了一眼,她们两个忙上前牵过她的手担心的问道:“大姐姐在李家,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闻言沈知兰看向知君她们,笑了笑掩下刚才的神色道:“没什么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今日是五弟大喜的日子不说那些让人糟心的话了,对了,五弟快回来了吧!祖母也穿戴好了,你们赶紧去前院吧!我和三妹在这里等着你们!” 见她不愿说,知君也不好在追问,看了眼她和三姐问道:“大姐姐和三姐姐不一起去吗?” 闻言她们俱是一愣,反倒是大伯母忙揽过知君道:“她们两个是外嫁女,已经不算是沈家人了,像沈家这样正经的场合,外嫁的姑娘不适合在场。”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虽然心中不这么认为,可她还是什么也做不了,若是她此时出言反驳,硬拉上两位姐姐,家里人或许不会说什么,可外人呢!哥哥这么重要的日子上她不想为他造成什么困扰。 谢老夫人过来见到众人都在,笑了笑道:“都走吧!去前院!”说完她便朝知君伸出了手,拉起知君便往外走。 她们刚到前院,沈砚安也正好打马游街回来,见到谢老夫人便快步上前朝她一跪道:“孙儿幸不辱门楣,今日有幸得管家钦此状元,在此多谢祖母多年培育之恩!”说完便规规矩矩的朝谢老夫人行了一礼。 第207章 众人见到沈砚安恭敬的态度一时也没敢上前去阻止,谢老夫人见状眼含热泪的弯腰扶起沈砚安道:“好孩子,你能有今日是你自己数十年如一日苦读得来的,祖母也因有你这样的孩子而骄傲,如今你已是官身,快快起来。” 沈砚安站起身扶着谢老夫人道:“在祖母面前孙儿以后只是您的孙子。” “安儿这话不错,百善孝为先,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老祖宗留下的这个孝子。”沈锦萧在一旁笑着道。 一切都显得那么其乐融融,唯独沈锦铭一人站在人群外看着由众人围绕着的沈砚安,那是他的儿子,他的长子,今日他高中状元首先拜谢的人不是他这个生身父亲,而是他的祖母,这一刻他心中不可为不后悔,他后悔没有好好关爱过他们,没有在学业上帮助过他们,更没有在生活上关注过他们,如今想来这么多年他最为费心关注的只有沈知愿一个孩子,可最后也只有沈知愿最让他失望。 还真是讽刺啊!他费心培育出来的女儿最后成了他最为厌弃的孩子,而他没怎么关注过的孩子却是各个都出类拔萃,沈砚安不说中了状元,小女儿也是颇有智慧,识大体懂尊卑,颇受家人喜爱,小儿子在家塾也是先生口中赞誉的弟子。 若不是上次在谢老夫人那里挨了她一顿痛骂,他还活在自己自私自利,盲目自大的状态下,从那时候开始他才重新去了解他的孩子们,这也让他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可恶。 所以今日沈砚安没有前来拜谢他这个父亲,他一点也不生气,相反他觉得自己不配受他的跪拜,他除了生了他,其余他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谢老夫人回头看了眼站在人群外眼神热切,却不敢上前的儿子,第一次为他感到难过,虽然心知今天的冷落是他应得的,可她不能让安儿受人言柄,若是传出新科状元不尊生父消息,他的仕途也就要断送了,大梁尊从孝比天大,特别是为官的人,更加重视孝道。 “安儿,快去拜见你父亲,他可是在家等了你一上午了。”谢老夫人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拉着沈砚安的手拍了拍道。 闻言众人都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众人皆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沈砚安走向沈锦铭。 沈锦铭望着走向自己的大儿子,一时竟也有泪意上涌,不过好在他也是为官多年,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他硬是把泪意给忍了下去。 “儿子拜见父亲,多谢父亲的生养之恩。”沈砚安朝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 沈锦铭端起了做父亲的态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又看着他道:“今朝你金榜题名,光耀我沈家门楣,实乃天道酬勤,祖宗有灵。你以才学登科是国家选拔的栋梁之才,你能有此成就,中间的的苦楚非读书人不能懂,为父心中甚慰!” “状元虽是荣耀,却也是责任。自古以来,学而优则仕,既要步入仕途,为父有一言你需时刻谨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更要切记,清廉是为官之本,而百姓则是立国之基。无论何时都要以民为先,“民为邦本,本固邦宁。”需时刻保持谦逊之心,勤政为民,“忧民之所忧,知民之所愿。”方能不负百姓之望,不负圣上知遇之恩。为父相信我儿一定能成为我大梁名垂青史的好官,为父为你而骄傲,沈家因你而荣耀。” “父亲告诫,儿子今日铭记在心,他日定不负今日父亲所望,儿定当能做到,“忧民之所忧,知民之所愿。”造福一方百姓。”沈砚安眼神坚毅的朝他作揖道。 “好,好啊!”沈锦铭拍了拍沈砚安的肩膀,语气里都是自豪。 就在这时锣鼓声传了过来,接着门口的小厮就跑了过来,“老爷,太夫人,报喜官来了,报喜官到我们家胡同这边来了。” 谢老夫人闻言扫视了一眼众人道:“家里人都到齐了吗?” 众人都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候大夫人小声道:“母亲,三弟妹好像还没过来!” 闻言众人皆看向了沈锦铭,只见他紧绷着嘴唇,明显有怒意,可最后却道:“不必等她,只对外说她病重不能外出就可。”说完他便率先走到人前站定。 闻言谢老夫人又看了一眼众人道:“按照辈分站好,准备接纸。” 接着众人都排列好站到了院中,等待报喜官到来。 随着锣鼓声越来越响,沈家大门中开,首先进来的是两个舞狮,两只色彩斑斓的狮子,随着鼓点锣声跳跃翻滚,时而憨态可掬嬉笑打闹。时而威风凛凛巡视四方,最后两只狮子前脚同时一跃而起,一副对联从狮子的口中缓缓吐出。 上联写着“墨香盈室,十年寒窗磨一剑。” 下联写是“才气冲霄,一朝折桂傲群雄。” 横批“文曲星耀” 见状沈锦铭忙朝官家示意,官家便立刻拿出了一个托盘高声喊道:“商贺狮纹银五十两。” 听到赏赐声,舞狮队伍便立即叩谢退了下去。 接进来的便是宫里出来的报喜官,能出宫做报喜官的都是宫里有些名望的公公,而能做状元郎的报喜官,地位在宫中更是不凡,他们多数都是官家身边的大太监,同时也作为官家的眼睛,看看这状元郎在大喜之下是否会有失礼的地方。 “天子门生,文曲星耀,新科状元及第,特此喜报!” 闻声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色官服的公公,手持金黄色的喜报,边高声喊着,边慢步走进沈府。 “天子门生,文曲星耀,新科状元及第,特此喜报!” “天子门生,文曲星耀,新科状元及第,特此喜报!” 高声喊了三遍正好走到沈家众人面前,知君在人群后偷偷瞧着这一幕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大门到他们所站的地方也就十余步的样子,这位报喜官为了能喊满三遍特意把步子迈得又小又慢,这才等到了他们面前正好喊完。 第208章 报喜官走到沈锦铭身前先作揖朝他行了一礼道:“奴才在此恭祝沈大人,沈家两位二郎高中,一位状元,一位进士,真真切切是咱们大梁开国以来独一份的荣耀,真不愧是诗书传家的沈家啊!实在是可惜可贺!” 闻言沈锦铭笑着上前一步回了一礼道:“多谢李公公赞誉,实在是愧不敢当。”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几张银票悄悄递给了李公公道:“跑这一趟,公公辛苦。” 李公公低头看了一眼,含笑着塞进了袖子里道:“沈大人哪里的话,能做状元郎的报喜官,实在是奴才的荣幸。”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谢老夫人道:“老夫人也等候多时了吧!奴才就不再多言了,状元郎,上前接纸吧!” 他话一落便抬手直腰打开了圣旨,见到沈砚安已经站到前面才缓声道:“状元郎接旨!” 闻声众人齐齐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闻古之学者必有师,今之科举必有才。科举制度,旨在选拔贤才,以兴邦国,振兴朝纲。今岁科举,群英荟萃,人才辈出,而尔等之中,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者,脱颖而出,独占鳌头。 尔,沈砚安,京城顺天府人,祖籍江苏常熟,自幼聪颖,好学不倦,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于今岁可考中,文采飞扬,才思敏捷,文章盖世,独步天下。尔之才情,实乃国之瑰宝,民之骄傲。 兹有旨,尔沈砚安,高中今岁科举状元,特此表彰,以示我大梁对尔等才子之器重与厚望。尔等等以此为荣,更需谦逊自持,勤勉不息,继续深造,以期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朕特赐尔黄金百两,状元锦衣华服一套,良田五百亩,香云纱两匹,御赐笔墨纸砚一套,以资鼓励。 并命尔日朝为官,参与国事,共商大计,以期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望尔慎之,勉之!此旨一出天下共闻,尔之荣耀,家族共沾。愿尔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为国争光,为民立德。 钦此。 昌平二十四年四月。” “臣,沈砚安,领旨,谢恩。”说完沈砚安跪下深深一礼,然后便抬手接过了李公公手中的圣旨。 见他礼数俱全,面色虽喜,却依旧能保持稳重,李公公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扶起了沈砚安道:“小沈大人,奴才就先唤状元郎小沈大人了,奴才在此恭贺小沈大人。奴才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小沈大人与家人庆贺了,奴才告退!”说完他便朝着众人作揖行礼转身便离开了。 “恭送李公公!”沈锦铭和沈锦萧率先喊道。 见到父亲和伯父对这位李公公如此恭敬,等李公公走远后,沈砚安狐疑的看向了他们问道:“父亲,不知这位李公公是?” “这位李公公是官家身边的大太监,是如今内务府总管太监的徒弟,下一任内务府总管极有可能就是这位李公公。”沈锦铭耐心的解释道。 闻言沈砚安这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时知君便上前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小声问道:“祖母,四哥的喜报为什么没有和哥哥的一起送来,这么说,咱们是不是一会还要在接一回圣旨吗?”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怎么,让你接圣旨你还不愿意了,你可知道今日这圣旨是多少文人苦读一辈子,梦寐以求都想接到的?” “哎呀!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刚才那报喜官明明知道我四哥也考中了,他为什么不把四哥喜报也一起拿来读了,这还得让人再跑一趟,岂不是浪费人力了吗?” “你不懂,这报喜官必须按照殿试后的排名进行报喜,这顺序可乱不得,所以啊!我们去客厅里坐会吧!约莫禹儿的喜报还要在等一等。”说完夏老夫人拍了拍知君扶着她手腕上的手,便去了宴客厅。 到了宴客厅后知君见众人都坐到了宴客厅说起了话,便跟谢老夫人道:“祖母,大姐姐和三姐姐还在福寿堂等着呢!要不我先回去陪着她们吧!”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你不说我这一时竟把她们两个给忘了,你去吧!让她们留下来一起吃顿家宴,还有你回去看看你福妈妈那边席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祖母放心,席面的事交给我吧!我让人去食鼎斋订上两桌子席面,让他们送过来就是了!” 闻言谢老夫人却摆摆手道:“还是让福妈妈在家里做吧!这时候咱们家还是低调些好!”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祖母您放心,我这几天一定会十分低调的!” 见知君要出去,沈砚安朝厅中的长辈行了一礼也跟着退了出来。 知君见到哥哥也跟着她出来了好奇道:“哥哥怎么也出来了,你不陪着父亲和二伯父说话吗?” “我回去把圣旨放下,你这是做什么去?”沈砚安抬手举了举手中的圣旨道。 闻言知君好奇的盯着他手中的圣旨道:“原来圣旨长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圣旨呢!” 沈砚安听知君这么说便直接把圣旨给知君递了过去道:“既然没见过,那今日便拿去好好看看!” 知君看着哥哥认真的样子摇摇头道:“这么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碰,这可是代表官家的圣旨,我若是今日拿来把玩了,他日若失传出去让官家知道了,哥哥岂不是要被官家斥责了!我可不想为此让哥哥受斥责。” 闻言沈砚安却笑了起来道:“哪有这么严重,再说了圣旨搬下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哥哥愿意让你看,你便拿去看就行。”说着再次把圣旨递给了知君。 知君见状便干脆拿到了手中笑着看向沈砚安道:“当真,可以?” 闻言沈砚安又点点头,知君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明黄色的圣旨,圣旨上的字体很好看,是如今学子们最擅长的馆阁体,浓黑的墨写在明黄色的圣旨上,每个字都是那么的好看。 看完后知君心满意足的把圣旨交还给了沈砚安道:“这圣旨上的字可是官家的字迹?” 闻言沈砚安摇摇头道:“圣旨是根据颁发的内容由翰林院、中书省或者尚书省根据官家的政令起草发布的,这封应该是由翰林院的官员起草的。” 闻言知君大失所望,“原来这不是官家写的啊!” “自然不是,官家日理万机,今科中举者共有一百八十七人,若是都让官家亲笔······”接下来的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所以他点到即止。 闻言知君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第209章 殿试结束后,沈家在京城又高调了起来,这个一直没能进入京中权贵圈的末流小管家又出了一个状元,一个进士。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在京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家,短短的三代人竟然出了一个榜眼,三个进士,还有一个状元郞,这在整个大梁也是很难见到这样的家族,因此诗书传家很有文人风骨的沈家顿时成了京中热议的话题。 最近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借着探望祖母的理由,旁敲侧击地打听沈砚安是否有婚配。 知君在祖母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惊喜了一瞬,她想着这里面一定是有孙家的人,前世哥哥的婚事之所以那么顺利也是孙家那边有人先和祖母牵的线,前世哥哥还只是探花郎,能娶上孙家的嫡小姐也算是他们家高攀了。 可今世不同,哥哥中了状元,他们两家今世应当更加顺利才是。 不过最后还是知君想的简单了,孙家那边没有人来牵线,来的多数也都是父亲的同僚,知君听后看着祖母问道:“哥哥婚事祖母可有什么打算吗?”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我有没有打算不重要,重要的还得是你哥哥他自己喜欢,我们沈家也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要是你哥哥喜欢的人,不拘人家姑娘家世怎么样,只要德行好,明事理我就没什么意见。” 说完谢老夫人笑看着点头同意知君道:“还有你,不过不同的是祖母还是要看看你以后夫家的家世背景,女子不同于男子,男子还有的选,可女子一旦选错了,这辈子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听祖母这么说,知君的心绪又变得沉重了起来,她明年就要及笄了,祖母再怎么疼爱她过了明年也要给她挑选人家,她既然不想嫁人不如不如早早便和祖母把她的想法和祖母说清楚。 想到这知君抬头看向祖母,神色颇有些认真道:“祖母,我不想嫁人行不行?” 说完知君心情忐忑的观看着祖母的神色变化。 谢老夫人听到知君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又打量了一下她,最后却笑了起来道:“好啊!你不嫁人就好好的陪在祖母身边,这样也不必担心你以后会受委屈了,等祖母百年之后,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再带着丫鬟们出去好好看看我大梁的山川美景,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养老也不错。” 闻言知君惊喜的看向祖母,“当真,祖母您同意我以后都不嫁人吗?” “我同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父母兄弟他们都陪不了你太久,你最终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若是不嫁人,将来你必将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自己一个人走,这段路上你没有人陪同,遇到了挫折你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天灾人祸你也只能自己去扛,若是这些你都想清楚并能接受,祖母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君丫头,作为祖母,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你能成亲生子,祖母知道你心里的顾忌,我不会逼你去成亲,缘分未到强求不来,祖母相信将来你会遇到那个让你心甘情愿去嫁的人。” 闻言知君沉思了许久,目前看来祖母对她还是足够宽容的,她没完全否认自己的想法,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消息了。 至于哥哥的婚事她不会去干涉,他们是有缘分的人。 同时她也怕自己若是敢干涉其中,会影响到他们命运,哥哥今世能成为状元已经与他前世的命运不同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导致他的命运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这几日知君一直都留在家中陪着祖母宴客,自从哥哥中了状元后,来府上的客人那是日日不断,沈家也是等在鹿鸣宴和琼林宴之后举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庆功宴,宴会也来了不少人,沈锦铭与沈锦萧的同僚尽数到场,平日里与沈家交好的那些人家也都到了,最让知君惊讶的是李丞相也到了,她对李丞相的了解也都是从王宴礼那里了解来的。 李丞相,本名李诚儒,当朝右相,太子太傅,更是大梁文人之首,王宴礼的恩师,同时还是他的岳父。 他们关系如今之所以变得这么紧张,一是政见不合,二便是因为当朝太子了!若是知君没猜错的话,太子想拉拢王宴礼入他的阵营,不过被他给拒绝了,这导致他们师徒彻底决裂。 可在知君看来李相不是不知道太子不适合做皇帝,他只是不能接受他教出来学生不配为帝,而这却被他另一个引以为傲的徒弟当面揭露了出来,也引此李相怕是早就开始针对他这如意弟子了。 知君远远的看着被人围拥着走入宴客厅的李丞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这次的政敌不好对付啊! “这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站在知君身边的王莉小声道。 闻言知君赶紧往周围瞧了瞧,见周围没什么人才松了口气道:“我的莉莉大小姐,你说话能不能小心点!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话都敢说。” “这不是在你家吗?在家里说话还小心什么?再说了我知道周围没人才说的,你怕什么?” “不是我怕,而是······算了,你刚才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从何说起?”知君好奇的看着王莉。 “还能有什么!他做的坏事太多了呗!具体我就不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对我保密,他的事你们大爷知道吗?” “那当然!他的事大爷查的一清二楚,不过那时候大爷还念着他们之前的情意一直没有撕破脸罢了!可如今他不意在先,大爷他也就没必要在手下留情了。” “哦!这么说他们如今已经是水火不容的时候了?” 闻言王莉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大爷特意交代过不让姑娘知道如今朝中的这些事的。 “我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水火不容?水跟火怎么会相融,姑娘真幽默!呵呵!” 闻言知君扬扬眉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莉,那眼神仿佛在说,演,继续演! 第210章 王莉的话让知君意识到朝中如今只怕比之前更加不平静。 这日直到沈家的庆功宴结束,王宴礼都没有到沈家来,这件事在李丞相突然到访时,知君就已经料到了,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这次庆功宴沈家是给王府下了请帖的。 到了傍晚,王莉偷偷摸摸的出去了一趟,不多时就抱着一个箱子回到了梅香馆。 “你这是抱的什么东西?”知君见到她抱着箱子进来便问道。 “大爷给今日庆功宴的随礼,大爷让我帮他给姑娘带一句话,他说今日他有事不能来很抱歉,箱子里有两份礼,一份给五少爷,祝贺他高中状元,另一份向姑娘赔礼。” 闻言知君疑惑道:“他跟我赔什么理?” “大爷说若是姑娘问他为什么赔礼,就让我问一下姑娘那日你为什么瞪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告知原因。” 知君这回直接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瞪他了,还有这话怎么那么像小舅舅会说出来的,王宴礼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知君被问得一时有些脸红,这话该让她怎么回?难不成说那日她给他点头示意他没理自己,所以才瞪了他一眼!可这话怎么那么像打情骂俏时才会说的话,她与他之间不适合说这种话吧! 知君思索了半天才道:“你回去告诉表叔爷,他那天应该是看错了,我一个晚辈哪里敢瞪他啊!他给我的道歉礼你也还回去,就说无功不受禄。” 听知君这么说王莉朝知君翻了一下白眼道:“你这么敷衍的话,你确定让我这么直接回复大爷?” “确定啊!本来就没什么啊!误会一场罢了!他在我这里永远都是长辈,我一个做晚辈的有什么道理给长辈甩脸子,哥哥的礼我便先替他收下了,还有帮我多谢他老人家送来的贺礼了。” 闻言王莉无奈的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会照你的原话回给大爷的。”说完她放下给沈砚安的贺礼,抱着箱子转身又离开了。 见她离开,知君走过去看了看他送给哥哥的贺礼,打开箱子一看,一本书?知君拿起那本书一看《朱文公政训》,知君拿起来翻了翻,书已经有些旧了,书页也有了轻微的磨损,看上去这应该是他经常翻看的一本书。 知君把书重新放到盒子里,抱起来直接去了沈砚安的院子去把这礼给他送去。 而这边王莉抱着箱子很快就到了思静堂,把知君刚才说的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王宴礼,特别是在说到知君让她多谢他老人家的贺礼时,她着重把老人家三个字说的慢了些。 果然王宴礼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只一会便松开了,他把玩着送给知君的那份礼物的盒子,过了许久才朝王莉摆摆手道:“行,我知道了,回去继续贴身保护她。” 闻言王莉抬头惊讶的看着王宴礼,心道“就这?他家大爷这究竟是对姑娘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呢!姑娘都说要一辈子做他的晚辈了他都不着急?” “怎么?你还有话说?”王宴礼见王莉看着自己便问道。 闻言王莉咬了咬牙最后决定直接问出来,“大爷是不是看上了姑娘。” 王宴礼看着王莉一句话也没说,依旧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是这样,若是大爷喜欢姑娘的话,大爷应该表现的明显一些,依我看姑娘对大爷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听到这王宴礼嘴角动了下道:“怎么说?” “姑娘今日见到李丞相到了沈府时便有些不高兴,一直等到宴会散了大爷都没去,我明显感觉到姑娘今天很失落,昨晚我带着大爷贺礼回去时,姑娘一听是您送的礼情绪便好了很多,可见她也是十分在意大爷的。” “还有吗?”王宴礼继续问。 “什么?王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那个姑娘从我嘴里套您如今的状况算吗?” “你都和她说了什么?”王宴礼声音低沉道。 “也没说什么,就只说了您与李丞相的事,具体的我没说,不过以姑娘的聪明,属下猜大爷如今的处境姑娘应该也是知道的。” 闻言他点点头,他知道有些事他瞒不过她,他知道她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的,她以后要发生的事,以她的聪慧,即便她不通晓政事的情况下,有些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王宴礼声音低沉道。 王莉见自己被套话的事大爷竟然不处罚自己心中一阵窃喜,心道自己果然赌对了,大爷果真对姑娘有意思。 王莉走后,王宴礼自己在书房坐了许久,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与她说明心事并不是什么好时机,可照如今情况看来,若是不尽快说明,那丫头能一直跟他装糊涂,她并非对自己没有感情,这点他十分肯定。 若是按照他之前的想法,他是想慢慢来的,他知道她还在怕什么,他有的是耐心等她心甘情愿接纳自己的感情。 可如今,他不想等了! 知君把书送给沈砚安后回到梅香馆已经戌时末了,到了院子里却见王莉在门外守着,“你怎么站在门外呢!我去了哥哥那里,把书给他送过去,你把东西还回去,他又说什么吗?” 知君笑着走到门边直接推门进去,走了两步却没听到王莉跟着进来,扭头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你怎么不进来?” 王莉僵硬地笑了笑道:“姑娘,我先把门给你关上了,我今日在外面给你守着。”说完不等知君反应就直接关上了门。 知君见她竟然真的把门关上了,心道难道她在王宴礼那里受了气? 她笑着摇了摇头边走边给自己脱着穿在最外边的褙子,刚走到内室却见到王宴礼站在她的梳妆台边,突然见到他知君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直接愣在当场。 直到他对她点头笑了笑,知君这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他。 第211章 见真是他,“你,你怎会在此?”她说着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衣服。 “我有话想对你说,故而来见你,唐突之处还请你见谅。”王宴礼的声音低沉而平缓,这让知君心中的警惕放下了许多。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道:“表叔爷有什么话让王莉代为转告不就行了,你深夜到女子闺房,实属不该,你有什么话想说,说完请尽快离去。” 见她对自己防备心如此之重,王宴礼心中有些刺痛,他知道自己这番举动实在是太过猛浪,此举也可能会适得其反,可他实在是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若不是他也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兴许他还能想办法徐徐图之,可如今他太怕他再次错过了她。 他要她属于自己,他想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想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他要她彻底忘却她前世经历的那些伤痛。 可太过浓烈的感情,当她就在眼前时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特别是她小心翼翼看向自己时他突然便开始后悔今晚的冲动之举,他还是吓到了她。 见他面带愧疚看着自己久久不言,知君心想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话说的太过了,她动了动脚,想转身给他套杯茶好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你要去哪?”王宴礼见她好似转身要走急忙道。 闻言知君吓得顿时便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我,我只是想去给你倒杯茶。” 闻言王宴礼才放下心来道:“你不必去,我自己来。”说完他便熟悉的走到外间的桌子旁,顺手拿起茶杯倒了倒了两杯茶,然后十分自然的又端起朝她走过来。 知君见他举止自然的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时心中就有些气节。这人今日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最识礼的人今日却做了最为无礼的事。 见他把茶杯递给自己,知君摇摇头道:“我不可,有什么话你尽快说吧!”加上她此时表情很是不悦,那言外之意更像是在赶人。 王宴礼见她依旧抱着手中的衣服不接自己端给她的茶,笑了笑便走到她床边把茶杯放到她床边的柜子上,而自己那杯却是当着知君的面喝了。 见她依旧防备地盯着自己王宴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扬了扬手中的茶杯道:“你把衣服穿好,我去外间等你。”说完便走了出去。 知君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脱了衣服的,不过好在眼下天气还有些冷,她里面还穿着两层里衣。 穿好了衣服她走到外间却见到王宴礼背对着自己坐在茶桌旁,听到知君的脚步声才回头看向她,拿出个盒子递给知君道:“给你的礼物。“ 知君看到这个盒子,便知这是她让王莉还回去那个,她没有接,笑了笑道:“表叔爷,我说过,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 王宴礼见她态度坚决,却是一点也不气恼,反而十分温和的笑了笑,“若我偏要送给你呢!”语气竟带着些玩笑的意味,却也是不容拒绝。 闻言知君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有些无奈的对上王宴礼看向她的眼神道:“表叔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以你的聪慧我想你应当有所察觉。”王宴礼依旧淡笑着,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他的话让知君心中猛的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可怎么会他怎会······ 王宴礼见她眼中流露出的慌忙,知道她又在给自己找借口,便不等她多想直接开口道:“我心悦你,沈知君我想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听到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知君心中暴跳如雷,他说什么?他心悦自己,他也喜欢自己? 知君眼中慢慢被泪水填满,她下意识的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想说太晚了,她想说她不配,她配不上他的喜欢,她回馈不了他的喜欢,她现在是自私的,她害怕自己付出的真心再次遭到抛弃,她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心思,哪怕明知道自己也对他动了心思,可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王宴礼没想到自己的表白居然把小姑娘给吓哭了,一时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走到知君身边又不敢靠她太近,手抬起又放下,“你,哭什么?是我的话把你吓到了吗?你别怕,我不会强求你,我会等你,等你心中也有我的那一天。” 听到他言语中的慌乱,知君背过身掏出手帕擦到脸上的泪水,平复了心情后又转过身对上他热切的眼神,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她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最后她还是大着胆子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心悦我?无论是样貌、才学和家世我认为我没有一样能配得上你,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你说的这些在眼中你都有,论样貌,我自认为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你很美;才学上你很有经商的天赋,这让我很敬佩;家世上,沈家诗书传家,为官清贵,如今更是出了你哥哥这个状元,在这上面我认为是我配不上你。王家虽然是百年世家,可你也知道大家族里腐败太多,你沈家如今正如朝阳初升,而我王府现在已是日薄西山,家世上是我高攀了。”说完他还颇为惋惜的摇摇头。 闻言知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这话不会是把她当三岁幼童来哄了吧!王家日薄西山?他敢说这话谁敢信。 见知君瞪着他不说话,王宴礼心知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了,便又道:“我心悦你是因为你品性至纯至善,性子更是活泼开朗犹如太阳般灿烂夺目,还有便是你心有大爱,你经商是想有一日能惠及我大梁百姓,这点我比不上你。” 闻言知君脸上悄悄泛起一抹红晕,他说的这是她吗?“那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对我······” “什么时候开始心悦你的?”王宴礼见知君结巴着实在说不出口便开口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多次,可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你第一次为我做茶那次,又或者是你追着杜怀青从我面前经过那次,也许更早。” 第212章 闻言知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我什么时候追着杜怀青跑了?” “在荷园,八角凉亭的湖边。” 他的话音刚落,知君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一世她从来没有在府外遇到过杜怀青,若他在荷园见过他们那只能是在前世,前出嫁前倒是经常会跟着杜怀青去荷园。 “你,你······” “我记得,前世的事我都记得。”王宴礼见她惊诧的说不出话便直接道。 闻言证实了知君心中的猜想,原来这世上不止她一个人有前世的记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会心悦自己。 王宴礼看出了知君心中的顾忌,叹了口气便接着道:“前世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就想让我母亲去沈府提亲,可是我晚了一步,那时候你与沈府已经商定好了成亲的日子,我知道你那时候心里只有杜怀青,便只能把你放在心底之后便一心放在了朝局上,后来再见你是在我祖母的寿宴上,那时候我只是想在看你一眼,发信你那时候过的很好也就释怀了,后来新帝即位,西北边又有西域联军来犯我就去了边疆,同时也撤回了保护你的暗卫也测底断了你的消息,直到边疆安定,我回到京城才听说了你的事情,知道你过的不好,又听说了你要去红梅寺的消息,后来便见了你,我见你那天气色尚不错,想着只要开导好你的心事,你的病必然能好,却没想到······” 知君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前世便喜欢自己了?前世在红梅寺她还问他为何不再娶妻,她那时只以为他只是心中忘不了他的发妻,却从未想过这竟是因为自己,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他前世从未在自己面前流露过一丝一毫,况且她与他不过三面之缘。 “我,我不知道你。” “没人知道,再知道你与杜怀青订婚后,我便没有和我母亲说这件事,所以自始自终我心悦你只有我自己知道。” 闻言知君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她何德何能配得上他这么隐忍的喜欢,而她那时一心都在那个不值得的人身上,原来前世她不是没有人喜爱,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可她都做了什么,她一心只沉积在心中的委屈,沉寂在杜怀青的背叛,沉寂在杜家的算计当中,她从来都没有多留心过他一眼。 看着知君掩嘴痛哭,王宴礼心中很是刺痛,可他没有其他方法了,这是他能想到让她接受自己最快的方法,他承认他是卑鄙的,他再次揭开了她的伤疤,在她沉寂在痛苦当中时又把前世自己爱慕她的事说与她听,让她愧疚。 他对她用了苦肉计,他在利用她的善良,让她给自己一个机会,同时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知君呜咽着嘴中还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看着她轻颤的肩膀,王宴礼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揽入了怀中。 “不要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若是我一直把暗卫留在你身边,杜家就不可能算计到你,是我,是我的妒忌最终害死了你。” 闻言知君抽噎着没在说话,他们之间说不清了,她欠他的也早已说不清了。 她平复好心情后轻轻推开了他,眼睛湿润着抬头望着他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也有前世的记忆的?” 见她不再哭泣了,王宴礼心中也松了口气,他看着她已经哭红的鼻子和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抬手在她脸颊轻轻捏了捏笑道:“上次你自己和我说的你忘了?” 闻言知君愣住了,“那时候你不是喝醉了吗?你,你当时没醉?”知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 王宴礼看着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低头笑笑,然后点点头承认道:“我没醉,我装的。”那样子要多坦然就有多坦然,仿佛在她面前装醉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你,你,你这个骗子。”说完知君甩开了他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转身就门边走,可走到门边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房间,又转身看向王宴礼道:“这是我的房间。”语音中还带有委屈,可她却没忍心直接赶他。 “我错了,你别气,那日我没想到你会过去,不过也确实喝了不少酒,那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在有意躲着我,我也知道你说过不在嫁人的话,我只是怕你继续推开我,我也不确定你心中是否会关心我,所以就······” “所以就装醉骗我,想看看我会不会关心你,结果呢!你满意吗?” 见知君这么问王宴礼再次低头笑了笑,他笑起来嘴角上扬脸上的居然还有梨涡,很好看,非常好看。 知君见他不说话索性也没在逼他,看他笑的那么开心,答案也不言而喻了。 两人都沉静的看着对方,知君其实心中还有很多的话想问他,她想知道她死后杜家人都是什么结局,她还想知道沈家的事,还有他的事,可如今她却不想去问了,往事已矣,如今她想向前看。 “知君,等等我好不好?”王宴礼突然道,他的声音中还带有祈求的意味。 闻言知君愣了许久,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而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 过了许久知君才再次看向他,“王宴礼,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想我应该释怀了,往事已矣,以后我会向前看,就你所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上一次你和我说这句话时,我没懂,这回我听懂了。”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大梁还需要你,放心去做吧!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你知道我这一世梦想是什么吗?” “嗯!知道,你说过你想做大量首富。”王宴礼点头微笑道。 他这话又让知君想起了那次他装醉,她和他说了她想做大梁首富的想法。 想到这知君没忍住又瞪了他一眼,“没错,我想做大梁首富,我要让大梁的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我要把生意做到西域或者更远的地方,我以后也会很忙,所以我可能没时间等你!” 闻言王宴礼眼神一亮,他眼含笑意的看着知君道:“那,换我来等你!” “嗯!那好吧!”知君扬了扬眉十分娇气的样子看着王宴礼。 第213章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王宴礼朝知君勾了勾手道:“过来。” “看什么?”嘴上虽然这么问,可脚下却一步步朝他走去。 王宴礼等知君走到他面前再次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不过他没有直接交给知君,而是把盒子当着知君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支成色很好的青玉簪子,簪身雕刻成竹节的样子,簪头是碧绿的竹叶,样式很是清新淡雅。 王宴礼拿出玉簪直接戴到了知君的发髻上,然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道:“本来想给你雕一个红梅簪子,只可惜没能找到合适的玉石,便雕琢了这支竹叶簪,我喜欢竹子,希望你能喜欢。” 闻言知君拉起他的手看到了他手指上被划伤的细细小小的口子,知君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笑了笑道:“刚学会,还不是特别娴熟,现在已经很少划伤手了。” 知君突然想起了他去年送自己的那个娃娃,也是由玉石雕刻的,那娃娃与她那么相似,也不知他雕了多久。 “去年你为什么要送我那个玉娃娃?” 闻言王宴礼又低头笑了笑道:“那日回去后脑中老是想起你给我煮茶的样子,索性当时就画了下来,后来机缘巧合又得到了那块玉石,就想起把你雕刻下来,奈何我手艺太差了,娃娃越雕越小。” “那你本来打算雕刻成多大的?” 闻言王宴礼比了比知君道:“和你坐下来时一样大小。” 闻言知君瞪大了眼睛,这么说那个巴掌大的娃娃最初是她一般大的,那么好的玉石,他就这么水灵灵的拿来练手了?还真是暴遣天物。 见知君吃惊的瞪着他,王宴礼只是宠溺的低头笑了笑,“还好如今手艺练好了,那块石头也不算浪费。” 他这么说知君倒也是认同了他的说法,毕竟是出自他手雕刻的玉石,这若是卖出去一定也能值不少银子,这么算下来一块玉石算什么,都不比不得他的手艺。 王宴礼低头看着知君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说状元郞字画值不值钱?” “新科状元一幅字一百两银子,一幅画五百两左右,不过也要看状元郞在字画上的造诣,这不能一概而论。” “这么说真有人打着状元郞的名义售卖字画?” 王宴礼笑着点点头道:“怎么,你这是想卖你哥的字画?” “不是,我哥在字画上的造诣是不错,不过还没到能让人买来收藏的地步,我是想既然字画能卖,那状元郞雕刻的玉石一定会更值钱对吧!” 闻言王宴礼瞬间便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他无奈的笑了笑道:“知君!” 见他这个反应知君掩嘴笑了笑,“好了,我说笑的,不过你亲手雕刻的东西只能给我一个人。” “嗯,只给了你一个。” 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知君心中很是欢喜,不过她还是朝他拜了拜手道:“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王宴礼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赶自己出去,在此无奈的笑了笑道:“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接下来我不能常来见你,你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敢确定他们会不会因为我而牵扯到你,所以接下来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王玲王莉,她们两个贴身保护你另外我还派了四名暗卫在暗处保护,他们平日里都会隐藏在暗处,只要你没有危险他们便不会出现。” “我身边有王玲王莉就行了,你不用在派暗卫给我,况且我一直在京中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留下吧!有他们在我还能安心些。”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可态度却很坚定,这让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那好!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闻言王宴礼笑了起来,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欢笑,他的小丫头终于也开始关心自己了,这感觉真好。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自己,最多两年,我会尽快把如今的乱局都解决掉,等我?”他望着知君,眼中满是期待。 “好,我等你!”她会等他,等他拨乱反正,等他平复朝局,等他稳定边疆,等他成为大梁百姓口中惦念的太傅大人。 王宴礼走后,知君心情久久也难以平复,她没想到自己坚持不再嫁人的想法只一晚就被他给颠覆了,知君在心中暗暗感叹!心道难怪他能这么快便算计了老奸巨猾的桑丞相,今晚他对她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先有预谋的,可他偏偏还告诉了她他的预谋,那么光明磊落,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可怎么办呢?自古以来都是情债难偿,他若是在她这一世刚见到他那时便告诉自己,兴许她还能拒绝,可如今她也对他动了心,她还怎么可能拒绝他,她就是他往兜里的鱼,早就逃不掉了。 今晚是注定难眠的一晚,知君前半夜沉寂在和王宴礼互诵心事的甜蜜之中,后半夜又沉寂在担忧之中,她一会儿担忧王宴礼的安危,一会又担忧他们以后,他会不会变心,他会不会以后不在让自己经商,她答应的是不是太快太欠考虑了。 可细细想来,他又是不太可能会失言的人,他与杜怀青那样的人不同,他若是想他前世便不可能到死都没在娶妻,她应该相信他的,这世间能如他这般爱自己的人怕是没有了。 可万一呢?万一自己只是他的执念,万一他得到了以后就不再珍惜自己呢?万一他以后会因为她嫁过人而厌弃自己呢? 若真到了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就这样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睡,眼睁着看着外边的天渐渐亮了起来,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过格窗照到她的纱窗上,知君心中忽然间便安定了下来,她怕什呢?且不说王宴礼不是一般的男人,即便他以后真的变心了她又怕什么呢?无非是重新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状态罢了! 可如今的自己早已不再是前世的自己了,她不会再让自己沉寂在悲春伤秋之中,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她可能比他还要忙呢!说不定以后会变心的那人是她呢?真正该担心的那人也可能是王宴礼呢? 这么想着知君从床上起身,掀开了幔帐走到窗边,慢慢推开格窗看到阳光透过窗前的那棵梅树照到她身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这一刻她只感觉自己无比的轻松,仿若新生。 第214章 之后的几天知君脸上一直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这也让谢老夫人看出了她的不同。 “这几天识君阁的生意怎么样?”谢老夫人给知君夹了一块鱼脯放到了她的碗中。 “挺好的,这几日因为之前春闱刚结束时做的那些优惠活动,识君阁的名声这次也算是闻名了整个大梁,现在归乡的举子们有不少都要买一盒我们的点心捎带回乡,凡是考中进士识君阁也会送他们一盒点心表示庆贺,这几天虽然没赚多少银子,不过我们识君阁的名声也算是远近闻名了,接下来我打算在扬州和邓州等地都开上几家识君阁的点心铺子,若是经营的不错,以后我大梁的每一个城镇都会有识君阁的铺子。这样下去,我就离做大量首富不远了。” 知君说完谢老夫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你想做大梁首富?你可是我大梁地域辽阔,你只靠识君阁是不可能成为首富的,况且生意做的越大,权势也要越大,若是你没有足够的权利去维护你的财富,那么财富便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君丫头,你有野心是好的,但还是希望你要稳妥些,女子经商本就困难,祖母能给你的助力不多。” “祖母放心,我会慢慢来的,若是以后能做到固然是好,若是做不到我也不会有执念,能赚更多的银子不好吗?何况我如今一直都是在幕后的,京中也没几个人知道识君阁是我的。”知君十分自信道。 “你呀!还真是和你外祖母一个性子,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倔性子,罢了!若是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记得先和家里人说,我沈家在京城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知君这也是第一次见到祖母这么霸气的样子,她崇拜的看着祖母道:“祖母!还是你最好了!” “嗯!哈哈哈,这时候知道祖母好了?”谢老夫人笑着瞥了一眼知君道。 “不是,我一直都知道祖母最疼爱我了!”说着知君赶紧起身站到谢老夫人身后给她按摩肩膀。 “你这丫头,鬼精灵!”说完谢老夫人拉下了知君的手又把她按回了杌子上道:“赶紧好好吃饭,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忙安儿和禹儿的谢师宴,倒是忘了你这丫头,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看看这脸上好不容易才养的圆润了些,这才几日没管你就把脸上的肉都瘦没了。”说着谢老夫人颇为心疼的又打量了一下知君。 闻言知君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小了点,不过这些日子她和平日里都吃的差不多,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胃口不佳的时候,想了想道:“祖母,你看我是不是有长高了些,我这些时日与往常一样吃的都差不多,没有饿过自己,有时候晚上饿肚子了丫鬟还会给我在做碗鸡丝面。”说完知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谢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知君,又疑惑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道:“你不说我还看不出什么来,如今看来到真像是又长高些,给你做衣服的绣娘没说你又长高了吗?” “绣娘是外祖母找来了,她一个月能给我做十套衣服,而且每次都是都来给我量身量,可能她自己也没注意到也说不定。”知君解释道。 “你外祖母对衣服那是真执着,前些日子才带着我去锦绣坊买了些新花样的蜀锦,昨天我去见她就已经制成新衣穿到身上了。”说完谢老夫人便摇头笑了起来。 知君闻言也跟着祖母一起笑道:“我记得小时候在外祖母家里见的最多的便是她的衣服,在陈府时,外祖母一日要换三套衣服,什么时候找不到她了我就会去彩衣房找她,那里有整整三间房都是放置外祖母衣服的地方。” 闻言谢老夫人皱了皱眉道:“她这个性子,多亏她嫁的人是你外祖父,他们家经商才能养得起你外祖母,若是她当年听从家里的话嫁给京中的世家子弟怕是也不会过的那么随心所欲了,她还是有福气的。” “外祖母这一生有喜有悲,让人羡慕,也让人心疼。少时有祖母相伴,家人疼爱,长大后遇到外祖父这样爱慕她的郎君相伴到中年,之后外祖父骤然离世,接着又是唯一的女儿病故,那几年她一定非常痛苦,可这些痛苦都没能打倒她,她还是那个坚强爱穿新衣的女子,如今她已年过半百,身边有儿孙绕膝,有祖母相伴。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好,我相信祖母也是,如今您也可以像外祖母那样一日换三身衣服,日日都有新衣穿,您以后的制衣银子都包在我身上,您孙女如今养得起您。”说完知君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闻言谢老夫人笑的眯起了眼睛,她指着知君道:“你这丫头,祖母可没有你外祖母那样的喜好,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祖母缺银子了?我至嫁入沈家,你祖父便没让我为银子担忧过,到如今我的嫁妆一丝一毫都未动,就连你几个姐姐的嫁妆也是你祖父一早便给她们备好的,他疼惜我,他说女子的嫁妆是父母给女子最后的保障,他若是让我动了我的嫁妆,便是他这个做夫君的不合格,所以啊!他也算是做到了他当年对我承诺,他没让我动过我的嫁妆。唯一失言的便是他没能陪我到白头。” 谢老夫人说完便抬头看向门外,好似从前无数次她都是这般等着那个人,只是时过境迁,她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知君自记事起祖父便已经过世,她不知道祖父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她知道他一定是个温和儒雅的人,他谦逊,所以即便他满腹经纶也从未因此而恃才傲物,他明理,所以他一直是个纯臣,沈家在京中数百年却一直都是世家末流,虽然未能跻身世家,可沈家的却一直颇受赞誉,这一切也都是因祖父才有的。 她想若是祖父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喜欢王宴礼吧!从某些角度来讲,他们还真是挺像的,一样的谦逊,一样的明理,一样的为大梁百姓而殚精竭虑。 第215章 时令迁移,转眼五月将至,知君的生意也顺利如她所愿在陈遂安的指点之下,在苏州和邓州两地同时开设了十二家识君阁的铺子。 得益于她之前在春闱时针对参加春闱的举子们举行的一系列活动,这让这十多家铺子在当地已开业便广受好评,再加上天气越来越热,去年识君阁那些针对夏季的清凉茶饮再次让识君阁在当地的名声大噪,一时间识君阁这个名字,已经不单单在京城流传,整个江南地区受当地商人影响,开在苏州的几家铺子,在短短开业几天的时间便火遍了整个江南。 好在去年一整年知君都让麦冬不断的培养点心师傅,再加上知君给他们的月例是其他酒楼点心师傅的数倍,在这里还能学习新的手艺,学会了便直接能去新的店铺做掌厨师傅,若是有管理能力想出去单干还能自己开铺子,识君阁还帮他们租赁店面,不断地教他们新的点心制作手艺,每年盈利只需要交三成收益,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是皇家的佃户还需要每年交四成粮食做租子呢!刚何况是开个铺子,还是自己的铺子,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有这个想法,奈何自己没有管理铺子的经验,其中多数都选择继续在知君开的铺子里做工,毕竟就算是只简单做个点心师傅,他们每月赚的银子已经是以往他们忙碌一整年都赚不到的,所以一听说知君把铺子开到了苏州,便毫不犹豫的带着家人去了苏州。 还有一些因为家中世世代代都住在京中不想离家太远,在听说距离京城不远的邓州也开了铺子,盘算了一下便也开开心心的跟着去了邓州。 新铺子的开设工作全程都是麦冬和初桃两人操持的,知君让何账房和麦冬去了邓州,让初桃和石头去了苏州,这两地都有小舅舅安排的人帮他们,有银子,有人还有经验,很快不过一个半月两地十二家铺子便顺利开了起来。 知君在收到麦冬和初桃给她报喜信后心中无比的欢快,她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王宴礼,她想让他知道她离做大梁的首富又近了一步。 可是自从那夜他对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一个多月她倒是时不时能收到他让王莉给她书信或是什么有趣的小玩意,若不是有这些东西,她甚至都怀疑那夜他对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她做梦的了。 知君放下了初桃和麦冬给她寄来的信笺,起身去了飞鸿轩。 这段时间哥哥沈砚安也入了翰林,成了翰林院一个七品的修撰,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七品官,可谁都知道“翰林院修撰”这不仅是一个官职,这是历代以来只有新科状元或是在科举中表现优异的才能破格入翰林。 在翰林院中的这些官员,虽然他们官职不高,但在大梁的朝政中却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哪怕如今沈砚安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可他却是比沈锦铭这个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更加的受人敬重。 知君走到飞鸿轩时正好碰到哥哥沈砚安刚刚下朝归来,见到知君过来找他,他扬起了一个笑容,“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来瞧瞧哥哥,不行吗?”知君也笑着回道。 “那当然,行!走先跟我去书房。”说完他便率先起身带着知君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后他先让知君坐下,又吩咐夏冬道:“去把我上次让你收起来的那盒子蜜饯拿来,另外在沏一壶茶过来。” 说完他又回到知君身边坐下,知君笑道:“哥哥这是把我当八弟来哄了吗?还拿蜜饯来哄我?” 闻言沈砚安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道:“前些日子官家召见,后来便赏了一盒子蜜钱给我,我让夏冬给八弟送了一些过去,剩下的这些就收了起来,想着你过来时我这还有些东西能招待你。” “哥哥你这里平日里都不备些点心果子什么的吗?”知君惊讶问道。 “我不喜甜食,所以平日里便没有让他们备这些东西。” 闻言知君微微皱了皱眉,“那若是平日里饿了呢?哥哥吃什么?” “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候我一般不会再吃其他东西,若是实在是饿了这不是还有茶水吗?再说了吃饱了容易犯困。”沈砚安坦然道。 闻言知君心下有些难受,若是母亲在,哥哥一定不会过的这般。 还有她自从她回来以后从来没有关心过哥哥,竟连他平日里是怎么生活的都不知道。 “哥哥院子里就没有女侍吗?你若是不爱吃甜的点心,还有点心是咸味的,实在不行也要备些胡饼什么的,总不能一饿肚子就喝些茶水吧!” “前些年陆夫人倒是给我院子里拨了女侍,不过她们过来不久就有些行为不端的,后来便把她们都赶出去了,如今我院子里除了几个自幼便服侍我的嬷嬷,就只剩夏冬他们几个小子。” 闻言知君突然想起,哥哥也已经十七了,他这个年纪若是放在其他的世家里身边应该会有一两个通房丫鬟,可这种事都是后宅的主母负责,想来那些被哥哥赶走的那些丫鬟就是陆夫人为哥哥准备的,不过她太着急了,选的那些丫鬟心术不正,早早便遭了哥哥厌弃赶了出去。 “哥哥马上快到十八了,如今也已经入仕,是不是该考虑给我娶个嫂嫂回来,你看看如今这院子里除了祖母我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知君说完期待的看着他。 “呵!你今日过来不会是想给我说这事吧!”沈砚安无奈的笑道。 自从他考中了状元后,这段时间三五不时的就有人上门给他提亲,不过一直都有祖母帮他把关,这些事倒也没有烦扰到他。 “我的亲事有祖母做主,前些日子她倒是和我说了郡公府的太夫人后天要来家里拜访,听祖母的意思她是来给我说亲事的,不过不知道她要说的是谁家的姑娘。倒是你,明年你也及笄了,也到了说亲事的时候,今日还有同僚向我打听你的事情,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第216章 闻言知君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打趣哥哥最后打趣到了自己的身上。 “哥哥,你不会答应你那同僚了吧!”知君慌张的问道。 “怎会,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我是不会冒然帮你做决定的,包括父亲那里,你的亲事不会成为沈家结交的工具,哥哥只希望你若是要嫁人,那人一定得是你自己喜欢的,我沈砚安的妹妹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儿郎。”他说完很是温柔的轻轻拍了拍知君的肩膀。 “哥哥,你是世间最好的哥哥。”知君感动的看着沈砚安道。 “嗯!行了,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平日里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沈砚安笑着看了一眼知君道。 “哥哥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没事就不能过来关心关心哥哥吗?说的我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哥哥一样。”知君故作生气的半撅着嘴道。 沈砚安见知君生气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道:“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今日是我说错了话。” “哎呀!好了哥哥,我没有生气,今日过来我是想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说完知君顿了顿笑着看向沈砚安道:“我在苏州和邓州开的那十二家铺子现在已经都开业了,而且现在生意比京城的铺子还好。” 闻言沈砚安扬了扬眉,“这倒真是个好消息,不过邓州还好离京城还不是特别远,苏州是不是离京城太远了些,你这以后是不是每年都要去苏州一趟。” “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过,不过即便不能一年过去一趟,也要两年一趟才行,以前我往返京城和临安也是一年一趟的,这些我早都习惯了,再说了一两年出去一趟也挺好的,在京中呆久了也是挺无聊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说来我倒是还挺羡慕你的,我只有当年游学时去了一趟江南,那里倒是个好地方,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还能在去一趟。” 知君见哥哥眼中满是向往,为官者便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了,最起码在翰林院的这两年他是不可能有机会离开京城的。 “那到时候若是我去了江南就替哥哥好好看看那里的美景,回来时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好,那便一言为定,你以后每到了一个地方都要记得给哥哥带礼物,这样我即便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也算领略了一番当地的特色了。” “哥哥也不必这么说,如今你虽然只能在京城,可到时候未必不会有机会外出办公,或者你也可以谋求一个外放的机会,当年的王宴礼不是也在了江南地区呆了一年,虽然那时候他是临安一带查私盐走私的案子,不过还好当时他在临安,如若不然我可能早就被怕花子的带走了。” 闻言沈砚安既担忧又惊讶的看向知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被拍花子的带走了,还有这事你怎么没给家里人说过。” “这事我也是来了京城之后才知道的,那时候王宴礼在临安的大街上遇到了我被拍花子带着,那时候我已经种了迷药晕倒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把我从拍花子人的手中救了下来,把我送回了陈府,不过那时候他是隐藏身份去临安的,所以便没给陈府的人说明身份,后来他和舅舅喝酒时便说起了这件事,舅舅才知道原来那时候我是被人拐跑了。” 知君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沈砚安道:“我那时候刚到临安,不知道那里离京城那么远,我就想出去看看,就闹着小舅舅带着我出去了,不过在他巡视店铺的时候我偷偷跑了,我想着看能不能靠我自己走回京,不过刚走出铺子的那条街,就遇到了拍花子的人。好在有惊无险,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么说,王大人还救过你的命。”沈砚安严肃的看着知君道。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知君看哥哥的表情那么严肃便不由自主的紧张道。 闻言沈砚安低头思索了许久,知君看着哥哥思索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哥哥,这件事是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不过咱们家终究还是欠了王大人,这件事哥哥想办法把这个恩给你还了。” 闻言知君好奇的看着沈砚安道:“那哥哥打算怎么帮我还这个恩,那可是救命之恩,再说了欠他的是我,哥哥怎么能帮我?” “我怎么不能帮你还,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去还他的救命之恩。”沈砚安顿了顿又道:“如今王大人在朝中受到了太子呵二皇子的打压,王大人如今在朝中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如今虽然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编撰,可好在我这里消息最为灵通,必要的时候我想办法帮一帮王大人,虽不能帮你还了这救命之恩,多少也算是还了一些吧!” 闻言知君连忙阻止,她相信王宴礼不可能一直都让自己这么被动下去,哥哥若是掺和进去,到时候不但没能帮到他,还把自己牵扯了进去,那样就糟了。 “哥哥,你不用帮我去还这个恩情,我自己的恩自然是我自己还才作数,我之前问过他的,他说他不需要我还他什么,不过我还是在识君阁给他留了一间雅间,而且凡事他去识君阁喝茶吃点心一律都是免费的。” 还有就是自己已经答应等他了,她这也算是把自己都还给他了。 不过后面这话她可不敢在哥哥面前说,如今这情况哥哥一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毕竟这时候王宴礼算是得罪了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两个人。 这件事的结果若不是她早已提前知晓,哪怕是她也不会看好他吧! 可今日听哥哥这么说,知君便知道他如今在朝中是多么难了,太子和二皇子联手打压他,这事在朝中恐怕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这时候最怕的其实不是太子和二皇子他们的人,毕竟能敢这么明晃晃的和他们杠上他手中多少应该有他们一些把柄,他们这时候不敢轻举妄动,而如今最怕的就是那些在朝中观望墙头草,他们这些人如今看王宴礼就是一块向太子或者二皇子投诚的肥肉,这时候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这,知君突然抬头看向哥哥,她突然有些后悔阻止哥哥帮他了,这时候他在朝中若是能多一双眼睛,就能少一分危险。 第217章 沈砚安看着知君纠结的样子笑了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你那些报恩的方式是不是太轻了!” 闻言知君正不知道该如何向哥哥开口呢,结果哥哥自己就给她递来了梯子。 “细想来他其实也不缺银子,我就是把整个识君阁都给他,对他而言好像也没什么用。”说完知君故作沮丧的样子看向了哥哥。 “哥哥,我知道让你帮我还恩是不对的,不过就当是我欠哥哥的,哥哥若是能帮到他你就出手帮一帮他吧!不过哥哥在帮他之前还是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不希望哥哥为了我出什么事。” 闻言沈砚安伸手摸了摸知君头道:“你放心吧!该做什么我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牵连到沈家,而王大人是我一直以来颇为欣赏和敬重的一个人,他年少得志却不猖狂,这么多年他在朝中走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他是我大梁难得的栋梁之才,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给迫害掉。” “我也是如今入了朝做了官才知道为官之道并没有那么简单,王大人能有今日的成就是他政绩卓然,是他用一件件实事累计起来的,他走的那条路没有能复刻,这其中的艰辛兴许只有他自己知晓。” “我沈砚安虽比不得王大人却也是有拳拳之心想报效朝廷,如今朝中局势一片混乱,皇子们只顾争权夺利丝毫不顾念我大梁的百姓,若是在任由他们这么折腾下去,一旦此时有外敌来犯,我大梁将毫无招架之力。” “如今守着西北边疆的顾将军年岁已大,而朝中这些年竟没有一个人能接替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如今官家有什么不测,朝中只怕会生乱,而这件事若是被其他邻国知晓只怕我大梁危矣!” 沈砚安的这番话让知君无比的震撼,她从来不知哥哥对朝局的分析竟能那般的透彻,他担心每件事后来都发生了,不过好在大梁还有一个王宴礼,还有他危机时刻挺身而出为大梁守住了西北,西北防线稳固这让一直虎视耽耽盯着大梁的离、越、蜀三个小国都歇了攻打大梁的心思。 可如今好在还有两年的时间,她相信王宴礼一定能尽快处理好这些,他眼界卓越,早在去年他便派人去西域诸国打探消息,她知道这一切虽然很难,可她对他就是有信心,他可是十五岁便考中状元的王宴礼,他可是大梁建国至今才出了一个的王宴礼啊! 见知君久久不语,沈砚安心想是刚才他说的这番话太过悲观,吓到了知君便笑了笑道:“我说今日说的这些话只是我自己最悲观的看法,朝中还是有不少一直保持中立,还是做了不少实事的,你只管做好自己饿生意就行,朝中之事你无需担忧。”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哥哥我长大了,朝中之事我也有所了解,虽然如今看来朝中当局尚不容乐观,可我相信我大梁的有志之士还是不在少数的,如哥哥这般真心为我大梁安危着想大臣也不在少数,有你们这些人在我很安心。” “呵呵!你倒是心大,不过如此也好。”沈砚安说完低头笑了笑。 从飞鸿轩回去后知君想了想还是把王莉叫了进来,问了她王宴礼最近的动态。 王莉闻言定睛一脸惊奇的看着知君,她这样把知君看的毛毛的。 “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姑娘,我最近一直都在你身边,大爷那边有什么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闻言知君扶额低头笑了起来,无奈道:“你不知道你可以去他那里打听打听啊!” 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脑子不太会转弯。知君默默在心里评价道。 “那不行,大爷上次过来交代了,他让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这大晚上的我必须跟在你身边才行。”王莉摇头拒绝道。 “不是还有王玲在吗?” “那也不行,她在屋顶能观察到整个沈府,若是真有什么动静她在上面能最先知晓。” “那好,明日白天你过去问问总行了吧!” “那倒是可以,白天只要你在家待着,我和王玲只需要留一个人在你身边就可以,我明天去大爷那边打听打听。” 见她终于答应,知君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辛苦了,你出去吧!” 王莉临走前带着八卦的神情看了知君一眼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出去后她看了看屋顶,最后还是忍不住上了屋顶。 “你怎么也上来了?”王玲见到王莉便问道。 “我上来陪陪你。”说着她便在王玲身边直接坐下。 “你说大爷上次过来和姑娘都说了什么?姑娘以前在我面前可是从来都不提大爷的更别提让我去打听大爷的安危了。” “姑娘向你打听了大爷的事?你都告诉她了?”闻言王玲急忙问道。 “我哪知道大爷有什么事,你怎么这么问?是大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没,大爷最近也没有任务交代给我。”王玲说完便看向远方。 王莉见她不说也没再说什么,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看了半天也只是数不尽的屋舍和百姓家的万家灯火。 而在这万家灯火的中王家最为明亮,竹林苑静思堂,王宴礼书房中的烛光依然明亮,此刻他书房中王一、王五都面色低沉的看着王宴礼。 王宴礼微微皱着眉头坐在书案后,放在书案上的手食指与拇指不停的摩挲着,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习惯。 见他久久不语王五急了,“大爷,要不咱们现在便把这事告知官家吧!怎么说那都是他自己的儿子,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掰扯去,咱们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反正这事他们也没牵扯上我们。” 闻言王宴礼冷眼朝王五扫了过去,“他们如何争斗我可以不管,可那金矿周围数十个村庄,近三千百姓的性命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我大梁百姓。” “可这件事我们也管不了啊!太子的人私占金矿,二皇子想用这事一举把太子扳倒,这对我们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啊!少了一个太子我们也算是少了一个大麻烦,我们何必为此事再去得罪二皇子,我敢说这次大爷救了太子,这件事过后他也不会感念大爷的恩,反倒可能为了金矿的事仇恨大爷,我们的人如今处处受他们掣肘,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 王五说到此处看到王宴礼严肃又沉静的表情便不敢再说下去。 第218章 王宴礼见王五不再说话便开口道:“邓州那边我们的人发现了一座铁矿,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透露给二皇子的人,另外找人散布消息太子发现一座金矿,欲把这座金矿献给官家做寿礼,记得要大肆传扬太子的孝道。” 闻言王五刚才紧皱的眉头便开展了起来,他笑道:“大爷这招高啊!既让二皇子此时无暇去岭南屠戮百姓陷害太子,又把太子手中的金矿夺走,没了金矿我看太子还如何豢养那些私兵。” “不过可惜了那个铁矿,二皇子手中本来就有兵,如今再把铁矿送给他,这不是瞌睡了便有枕头,他逼他造反吗?”王一在一边突然道。 “那若是这件事太子的人也知晓了会如何?”王宴礼低缓声音中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王一突然惊喜的看向他道:“若是太子知晓务必也会学着大爷的方式把这件事捅出去,弄的人尽皆知。” “不错,二皇子的母族徐家在邓州掌管着城郊营五万禁军,有这些人在邓州,若是太子的消息一放出去,二皇子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直接起兵谋反,太子的那些私兵不可能是禁军的对手,可若是如此即便他最后登上帝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二便是也同太子一般息事宁人老老实实把铁矿献上去,可如此太子和二皇子都会遭到官家猜忌。” “大爷是想让他们都失了圣心,可如今官家膝下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两位皇子有可能登上帝位,四皇子已被囚禁七年,属下听说他如今已经疯了,五皇子虽然聪慧,可没有母族帮扶,又有二皇子打压他成不了事,六皇子如今太过年幼,官家即便对他再怎么喜爱,恐怕也不会考虑立他,若是官家身体康健,恐怕六皇子还有机会,可如今宫里已经多次传出官家身体有恙,即便他最后猜忌太子和二皇子恐怕也不会废了他们。”王一分析道。 “你说的不错,那如果官家知道了他如今身体之所以病的那么严重,都是太子和二皇子给害的呢?皇子弑父,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以官家的心性他是否还会留下他们?”王宴礼直接道。 “什么?太子和二皇子他们都给陛下下药了?大爷确定是他们干的吗?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还如此大费周章做什么,直接把这件事捅出去不就行了,一旦官家知道他们暗害自己,恐怕他们再也与皇位无缘了,照我说五皇子也挺好的,虽然没有母族支持,可若是官家传位与他自然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口,五皇子性子虽然有些软弱,可好在才学不错,我听说就连曾经的太常博士和如今太子太傅李丞相都称赞过他的学识。” 听王五这么说王宴礼突然想起了五皇子,那个确实有些软弱的五皇子,他还记得两年前他进宫面圣,在出宫时在宫墙边遇到了被二皇子的人欺负的五皇子,他出手救下了他,那时候他被太监打得满脸是伤,可他却一点都不反抗。 那是他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他说若是反抗他们会打的更狠,可他是皇子啊!一个皇子只因母族没有依靠,就只能被有权势的哥哥打压欺负,而他毫无反击之力,只能扛着。 这些事情其实在他们这些世家中是常见的事情,当时他只是给他留了一瓶药膏便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而前世宫变之前五皇子就已经病故了,他不知道他是真的病故,还是被人暗害了,他在众皇子中太不重要了,以至于前世就连他病故的消息传出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他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今世他还活着,他是不是该去救救他,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可若是最后他起了野心呢? 王五见他家大爷久久不言以为是他又说错了话,便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王一,用眼神示意他是不是说错了话。 见王一轻轻摇摇头他才暗暗松了口气,他实在是怕大爷冷眼看他的样子,那是比打他十鞭子还让他难受的事情。 “好了,今日先到这吧!今日的事尽快去办,务必保下山村的那些百姓。”王宴礼沉着吩咐道。 “是,属下定不辱命。”王一王五齐声应道转身便出了书房。 他们走后他又招了身边的一个暗卫进来,吩咐他进宫保护五皇子,暗卫应声便退了出去,隐身在夜色中朝皇宫奔去。 王宴礼吩咐完一切闭目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他不知道救了五皇子是不是会对他以后的计划有影响,可既然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自己也已经救过他一次,既然如此,他不忍他如前世那般无声地在深宫死去,索性便直接救下他,以后的事谁都不知道,若以后他对宸儿有异心,这也算是宸儿的一次考验,若他没有异心反而衷心辅佐宸儿,这也算是他结的一场善缘,不过是善是恶最后还是看他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了书房,最近这一个多月他全部时间都用在了朝事上,太子和二皇子那边不停的给自己设置难题,好在他有前世的记忆,知道他们手中都有哪些可用之人,这些日子他忙着与他们斗智斗勇,很少分心去想知君。 他走到花园中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距离他上次去见她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他那日让她等自己,最后她答应了,这也是他这段时间能专心应对他们的原因,知道她会等自己,他便有说不出的安心,看着天上皎皎明月,他突然很想此刻能与他一起赏月。 若是往常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见他,可如今不行,他府外如今至少数百名暗卫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这还只是被他的人发现的,若是有些是他们都发现不了的,那这些人才是最危险的,这时候他不能去见她,甚至这几天他都没有再送礼物给她,也不知这几日她有没有不高兴。 想到她生气的样子,王宴礼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眼中带着笑意快步又回了书房。 而这一切都让躲在暗处保护他多年的暗卫看在了眼中。 “刚才大爷是看月亮看笑了吗?”暗卫一问。 “你也看到大爷笑了?”暗卫二答。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头顶的那轮明月。 第219章 翌日,知君打发了王莉去了王府,她则带着王玲去了识君阁,这日又到了她查账的日子。 如今识君阁算是她在京中上铺的总商行,每半个月店铺的掌柜会把店铺流水帐汇总给何账房,再由何账房把这些账目编造成册连同流水交给知君查看,以往她都是让何账房每隔一个月把账本送去家里方便她查账,而如今何账房被她派去了邓州。 所以最近这一个多月的账目都是她自己编造入册的,这件事让她长了记性,以后她一定要多培养些账房才行,以前有初桃在她身边,所有账目她会帮她先看一遍,最后她只需了解详细情况便可以了,而如今这一个多月她不过才十多家铺子,算起来也就十几本账本,可只这些便让知君觉得看账本是件很耗费心神的事。 知君看完账本已经一上午过去了,午饭她也是在识君阁吃的,用过午饭她又招来胡掌柜商讨了招人的事。 有前面麦冬培养点心师傅在前,知君知道人对她现在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她以后若是想做其他生意,账房先生首当其冲是她最紧缺的,小的店铺一个掌柜也能兼任账房先生的活,可若是一个地方有十几家铺子的话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账房先生。 而账房先生跟银子有直接牵扯,她必须确保这些人是可靠的,所以账房一定要是她自己人,胡掌柜招来的人要比外边牙子找来的靠谱的多,再加上这些人都要在他手底下过一遍,不行的人他不会送到她这来,这点让她很放心。 等知君和胡掌柜交代好这些事后已经将近申时了,知君看了眼外边的日头招来王玲问她:“王莉去王府还没回来吗?” “回姑娘的话,大爷今日应该是当值,所以王莉应该在王府那边等大爷下职。”王玲恭敬的回道。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她只是让她去王府打听一下王宴礼最近的情况,又不是让她去找王宴礼打听,这一想,又想到自己也没有交代她不要找王宴礼问,知君扶了扶额看向王玲道:“好了,我知道了,那我们在这再等等她吧!” 知君这话刚说完,王玲便朝知君作揖出了书房,知君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心中又些微微异样,她能感受到最近王玲似乎对自己有些厌恶,她虽然之前也没有多喜欢自己,可那时候她还没对自己有厌恶的情绪,也可以说那时候她对她根本就没有情绪。 可现在她清楚的感受到她到她对自己的情绪,可是自己似乎与她也没什么交流啊!她为什么会厌恶自己呢?难道是她觉得在自己身边不如在王宴礼身边,跟着她屈才了? 这么想着知君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她想着以后有机会见到王宴礼了一定让他把王玲招回去,她这里有王莉一个也就行了,倒是王宴礼如今他身边才更需要像王玲这样的高手。 等到申时末,兰草和春杏听说知君还在也过来陪她,与她们说了会话,王莉才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姑娘,姑娘我回来,大爷还让我带了礼物给你。”王莉兴高采烈地对知君道。丝毫看不到她身边的春杏和兰草。 听到王莉这话,兰草和春杏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知君,“姑娘和王大人?” “我和他怎么了?表叔爷送我东西这不是很正常嘛!好了既然王莉回来了,那我先回府了。”说完知君朝王莉摆了下手便率先朝院外走去。 “哎!姑娘,我们也没说什么啊!姑娘怎么走了,姑娘是不是生气了。”春杏慌张的问兰草。 “我看姑娘不是生气,倒像是害羞了,我见姑娘走时耳朵都红了,姑娘难不成······”兰草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目圆瞪看着小春杏。 “难不成什么?兰草姐姐怎么话说了一半,你快告诉我姑娘难不成什么呀!”春杏着急的摇着兰草的胳膊。 “哎呀!我也不知道,姑娘的事我可不敢妄自揣度,时机到了姑娘自然会告诉我们的,我们等着就是了。”说完兰草拨开春杏的胳膊高兴的离开了。 看着兰草走远的背影,小春杏挠挠头一脸疑惑的嘀咕道:“什么嘛!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而这边知君坐上了马车后没多久王莉也上了马车,王玲在外边道:“姑娘先走,我在后面查看是否有人跟着我们。” “好,那你小心。”知君知道她兴许是不太想与自己同一辆马车便答应道。 “是,属下谢姑娘担心。”王玲在外对着马车作揖道 “走吧!”知君对马夫道。 马车内王莉笑眯眯的看着知君,“姑娘,大爷让我告诉姑娘不用为他担心,他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还让姑娘好好保重自己。”说着递给知君她一直抱着的一个檀木盒子,“这里面是大爷让我给姑娘的东西。” 知君接过盒子低头笑了笑,原本白皙的脸颊如今染上了一抹红晕,好似点了胭脂般衬的她更加的娇俏可爱,“他这次送的是什么?” “不知道,大爷给我时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我看这盒子的大小应当是字画一类的东西吧!” 闻言知君点点头,也没把盒子打开,而是放到了她身旁的茶几上。 “姑娘不打开看看吗?”她其实也十分好奇大爷这次会送什么东西给姑娘,毕竟她可是向大爷的暗卫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大爷昨天对着月亮傻笑的呢!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便知道大爷那里是看什么月亮啊,他那明明是思念姑娘吧!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一向把规矩体统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大爷,可是做了回登徒子半夜进了姑娘的卧房呢!这件事只有她和王玲知晓,他们这些平日里保护大爷的人恐怕都不知道那晚大爷来了沈府吧! 大爷对姑娘的看重她是看在眼中的,早在大爷让她们来保护姑娘时她就知道大爷对姑娘是不同的,她家大爷是什么人,平日里相见他一个笑脸那是比登天还难,她那时可是见到了,大爷看着姑娘时眼底那是藏不住的柔情啊!那眼神她只在大爷看姑娘时才见过,离开了姑娘大爷便又是那个严肃冷漠的人了。 他们说大爷昨晚对着月亮笑了半天,之后便匆忙回了书房忙到半夜才休息,而今天大爷就让她把东西交给姑娘,她怀疑那盒子里就是大爷给姑娘做的画。 这么想着她又看了看知君身边盒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220章 知君看到王莉那毫不掩饰的微笑,瞥了她一眼道:“怎么?你很好奇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吗?” 闻言王莉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我可不敢,姑娘回去自己看吧!” 见状知君笑了笑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吗?” 闻言王莉愣住了,“姑娘让我打听什么事,你不就是让我找大爷问一下他最近状况吗?” “所以呢?他最近真实的状况如何?” “大爷不是说了,姑娘不必为他担心吗?”王莉满眼无辜道。 “呵呵!这么说你去了整整一日你竟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道。”知君笑着看向王莉。 王莉见到知君这个神情,心道她好难啊!大爷发了话他的事他不让给姑娘说,可姑娘这边呢又不好糊弄,她今日跟着暗卫在外散播了一整日的消息,这些事明日一天整个京城必会知晓。 “姑娘,哪能啊!大爷最近做的事我都打听到了,我当年在暗卫营里可是最受欢迎的小师妹,大爷身边的暗卫是我以前在暗卫营中的过命的兄弟,今日我向他打听到大爷最近在查太子和二皇子的事,太子那边发现了一个金矿,太子让人封锁了消息想私吞金矿,而这件事偏偏让二皇子安插在太子那边的人知道了,二皇子向派人屠村栽赃嫁祸给太子。” 闻言知君吃了一惊,“什么!屠村!他已经做了吗?”知君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前世她没有听说过二皇子屠村这件事,不过这种事关皇家威信的事,前世即便发生了怕是也不会让百姓知晓。 “还没有,大爷用铁矿暂时把二皇子的人支了出去,他现在一心都在铁矿身上,还没有功夫去对付太子,再说了屠村需要大量的人手,光靠二皇子私兵是远远不够的,他也需要向徐家求助,大爷正是利用这个空档,让人散布了太子发现金矿的事,这样金矿一但暴露出来,二皇子在想屠村便说不过去了。” 闻言知君这才点点头,心中叹道万幸,可前世也没有太子发现金矿的消息出来啊!知君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前世没有爆出来是因为王宴礼也不知道这件事吧!这么说前世二皇子屠杀了百姓只为陷害太子,而太子当时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件事圆了过去,她只知道前世不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都没有传出他们屠杀百姓的事。 想来这件事前世是发生了的,不过后来被有权者压了下去,能有能力把这么大的事他下去的人恐怕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龙椅上那一位了。 想到这知君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她无法想象政权争斗竟然是这么的血腥和灭绝人性,百姓的性命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竟然那么轻贱,而这些百姓他们到死恐怕都不知道杀害他们的不是外族,也不是土匪,而是他们一直敬仰尊敬的大梁皇室。 知君笑到这便冷笑了起来,这一笑吓坏了一边的王莉。 她担心的看着知君,“姑娘怎么了,是属下说错话了吗?”她赶紧回想一下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没事,和你无关,我只是觉得你们家大爷处理事情还是太过仁慈了,像二皇子这样的人直接杀了不是一了百了,他这样的人还想做皇帝,简直是痴心妄想。”知君目光冷冷道。 许是知君在她面前从未流露出来这种情绪,这让王莉暗暗吃惊,心道姑娘发怒时这冷漠的样子和大爷还真是相像。 “姑娘说的有道理,不过大爷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可能二皇子如今还动不得吧!说大爷仁慈的人,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姑娘一位了。” “怎么他平日里对你们不仁慈吗?” “大爷对我们一直都是赏罚分明的,不过对敌人就不同了,对敌人他一向都是被人称作魔王,形容一句冷酷无情,杀人如麻一点都不为过。” 闻言知君愣了愣,“这么说,他杀了不少人吗?” “嗯!”闻言王莉突然反应过来,忙向知君解释道:“大爷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的,他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那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姑娘可不要误会大爷啊!”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道:“你看我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不是,姑娘最是通情达理了,姑娘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是大爷最喜欢的姑娘。”王莉笑眯眯道。 前面两句知君还颇为受意,想着回去好好犒劳犒劳她,可最后这句再次让知君脸红起来。 正好此时传来了马夫勒马的声音,马车缓缓停下,“姑娘,到家了。” 知君瞪了王莉一眼便拿起盒子率先下了马车,下去后知君也不等王莉只身先进了府。 王玲赶过来时就见到这一幕,“怎么了,姑娘看着好像是生气了。” “没有,姑娘不好意思了而已,走吧!我都饿了!”说完王莉也进了府,不过她没有跟着知君回梅香馆,而是直接去了后院厨房。 知君回到房间后便直接关上了门,丫鬟雨珠见知君回来便进了房间,以为是她在外受了什么委屈,遂在外边轻轻敲门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没事,一会儿王莉回来不要给她饭吃。” 闻言雨珠愣了一下,心道看来是王莉姑娘惹怒了她,“是,奴婢知道了,我给姑娘沏了壶茶,姑娘现在要不要喝?” “门没闩,你进来吧!” 雨珠进来后观察她的样子,见她家姑娘面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道:“姑娘晚饭还去老夫人那里吃吗?” 知君看了外面的天色道:“在这吃吧!让人去趟祖母那里,就说我今日查账累了就不去陪她用晚饭了,明日一早我再去拜见祖母。” “是,奴婢这便下去吩咐。”说完雨珠轻轻福了福身子转身便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给知君关上了门。 知君见她走后便打开了那个檀木盒子,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幅画,看到画知君无奈的笑了笑,他似乎很喜欢送自己书画。 第221章 画轴被雪白的缎绸袋包裹着,而画袋上还绣着一句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看到这两句诗知君愣了一下,她没想道王宴礼竟也会做这些酸儒秀才才会做的事,这让她既惊喜又羞赧。 打开画轴画上竟然画着一个男子,这男子身穿淡青色杭绸直裰,身姿笔挺,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后,神色肃穆很是英俊,不疑有他,画上的人正是我们英明神武的户部尚书王宴礼王大人。 知君看到画上的人足足愣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王宴礼真的给她送了他自己的小像,知君捂着嘴笑了半天,最后笑累了干脆直接躺在了贵妃榻上继续笑。 “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送他的小像给我,难不成他还怕我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不成。” 这么想着知君越来越觉着他就是这个意思,接着又把画拿起来看了看笑着道:“没想到,我们光风霁月的王大人也有小女儿心思的时候。” 她从贵妃榻上起身,拿着他的画在卧房里比划了下,她下意思在想着把它挂在那合适,后来突然想到这可是男子的画像,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闺房里挂一个男子的小像算怎么回事,想到这她连忙把画又收了起来,拿起那个绣着诗句的画袋看着上面的那句诗心道,难怪他选了这么一句诗。 “君心。”知君念着这两个字笑了笑,然后便把画轴套上了画袋放回了檀木盒子里。 最后又把檀木盒子放在了她床尾屏风后的大黑漆的木箱内,这里面放的都是她喜爱的头面以及一些贵重的首饰,还有一些是母亲的遗物,把盒子放进去后她又细心的上了锁,才从屏风后走出。 刚走到外间雨珠就带了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姑娘,饭来了。” “好,摆上吧!”说着她便走到盆架边洗手。 雨珠忙走过去给知君递毛巾,“姑娘,奴婢去厨房取饭菜时见到了王莉姑娘,奴婢到时她已经在厨房吃饱了。” 闻言知君气的笑了起来道:“吃了便吃了吧!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跟奴婢前后脚回来的,姑娘要奴婢叫王姑娘过来吗?” “不必了。”知君说完便坐下开始吃饭。 用过晚饭知君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许是查账查累了,她躺床上不久便睡着了,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知君去了福寿堂陪谢老夫人,知君到时谢老夫人和福妈妈正在选衣服。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选一身适精神些的衣服。”见到知君进来,谢老夫人忙朝她招手道。 “祖母今日要出去吗?”知君边选衣服边和祖母说话。 “忘了告诉你了,今日郡公夫人来府上做客。”说完她看了知君一眼道:“郡公府上的孙四小姐你不是与她相熟吗?若是把她指给你哥哥你觉得如何?” 闻言知君眼睛亮了亮道:“那可太好了,寄欢姐姐性情柔顺,又爱读书一定与哥哥谈得来。祖母今日郡公夫人来是为了这事来的?” 知君这才想起前天晚她去见哥哥时他有和她说过这件事,不过昨天太忙了她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猜着应该是为了这件事,今日你哥哥休沐在家,我们先看看郡公夫人意思在说,若真是为着这事来的,到时候再让你哥哥过来拜见。”说完谢老夫人穿上知君递给她的衣服。 “不过我也说了,这件事还是要看看安儿的意见,若今日孙四小姐跟着郡公夫人一起来了,你想办法让安儿瞧瞧她,这样虽然不合礼节,可终究还是终身大事,还是慎重些为好。” 闻言知君点点头,她知道祖母的担心,“祖母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用完早饭知君又回梅香馆换了一身衣服,接着她又带着王莉去了飞鸿轩见了沈砚安,她把祖母让她带孙四小姐见他的事情提前告诉了他,没想到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这件事不妥,我是男子哪有先去相看人家女子的道理,你不是认识那孙四姑娘吗,只要你和祖母都觉得她可以我便没什么意见,今日若是孙四姑娘当真过来你可以带她躲在祖母的后堂,我去拜见祖母,她若是能瞧得上我,我便没什么意见,她若是瞧不上我,那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沈砚安郑重道。 “我知道了,哥哥当真称得上为端方君子,不过哥哥放心,孙四姑娘闺名寄欢,是个样貌极佳,性子柔顺,且满腹诗书才情的女子,哥哥见了她一定会喜欢,哥哥也无需担心她会瞧不上你,那日哥哥打马游街,她就在茶楼上看着呢!我猜郡公夫人之所以今日会亲自上门一定也是那时寄欢姐姐便看上了哥哥。” 知君说这话本想消除哥哥的顾虑,哪成想沈砚安听了这话非但不喜,反而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见状知君担心道:“怎么了哥哥?” “无事,你先回福寿堂陪祖母吧!若是需要我去拜见客人让人来找我就行。”说完便起身送知君出去。 知君看了他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索性带着王莉出了飞鸿轩。 “你有瞧出什么吗?为什么哥哥听了我说的那些话后,我瞧着他好像不高兴了。”知君问旁边的王莉。 “姑娘,安少爷以前可有对那个女子动过心?” “没有,我哥哥十分的洁身自好,身边就连侍候的都是小厮,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 “那就对了,我猜安少爷刚才约么着是含羞了,不过男子爱面子,他肯定不愿意让姑娘知晓,所以才会急着赶姑娘离开。” “是这样吗?这么说哥哥还真是脸皮薄啊!我不过就说了句寄欢姐姐看上了他。”知君笑着道。 “那是,安少爷自然比不得姑娘。”王莉急忙接腔道。 闻言知君急忙回头看向王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我说我脸皮比哥哥厚吗?” “这可是姑娘自己说的,属下什么都没说。”王莉急忙后退一步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今日先不跟你计较。”说完知君直接转身向福寿堂走去。 第222章 知君到福寿堂便把哥哥的想法与祖母说了,谢老夫人闻言高兴的不行,她没想到砚安对寄欢也很满意。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好说了,若是今日郡公夫人有求亲之意,我今日便可以做主给安儿应下来,到时候再选个良辰吉日让你父亲带上媒人上门提亲便可。” 闻言知君点点头,他们的婚事她乐见其成,反正她早就知道他们是天作之合的佳偶。 过了没多久前院小厮就来传话说郡公家的马车到了。 闻言谢老夫人忙带着知君去前院相迎。 到了前院知君见到陆夫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他们过来她忙上前给谢老夫人行礼。 “母亲昨日老爷让我今日陪着母亲接待郡公夫人,儿媳不敢怠慢所以便早早的等在这里了。”陆夫人低眉顺眼道。 谢老夫人见她过来也没生气,只道:“今日你愿意出来招待客人也好,毕竟你才是府上的主母,老是缩在后院不见人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是,母亲教育的对,是儿媳失了身份,以后儿媳愿意跟在母亲身边慢慢学,也希望母亲耐心教儿媳。” 见状知君皱了皱眉,她看了眼祖母,见她也没有不喜,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知君见过母亲。”知君上前给她行了一个礼道。 “起身吧!你身体不好,以后不用次次都给我行礼,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继室,七姑娘不必如此敬重我的。”陆夫人面带微笑道。 “母亲言重了,您如今已是主母,礼不可废。”知君觉得今日的陆夫人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十分令她难受,可偏偏她也说什么失真的话。 “嗯!随你吧!你们兄妹总是这么懂礼。”陆夫人说完便向大门望去。 而她这话又让知君皱了皱眉,她只觉得今日的陆夫人怪怪的,可她又说不出她哪里怪了,难不成是沈知愿又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了? 这时候门口出现了郡公夫人的身影,谢老夫人笑着上前迎了,知君这时看了眼她身边的陆夫人,看她神色自然,也不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等她也跟着祖母去迎客人时,知君看了眼王莉道:“陆夫人最近有什么事吗?” 知君知道有她们在沈府若是有什么动静不可能瞒过她们的眼睛。 “没有,她一直都在她的院子里,昨天晚上你父亲去了她那里,应该是让她今日出来见客,不过昨天你父亲出来时好像心情不怎么样,我猜应该是和陆夫人争吵了几句。” “他们为什么争吵,你没听见吗?”知君疑惑道。 “当时离得太远没有听到,我以后注意着他们。” 闻言知君点点也跟了上去,知君上前给郡公夫人见了礼,起身后发现郡公夫人身后带了三个姑娘,其中就有孙寄欢,其他两位姑娘年纪略比她小些,看样子应该是寄欢姐姐的妹妹。 “寄欢姐姐,我们可是很久没见了。”知君直接上前和她互相行了个礼。 “你还说,前些日子那么多宴会,也不见你出席,也不知你整日都在忙些什么?”孙寄欢笑道。 “姐姐先别教训我了,先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 “忘了你还没有见过她们。”说着她指着一个鹅蛋脸杏眼桃腮的姑娘道:“这是我堂妹,家里排行第六,今年虚岁十三比你小一岁。” “孙六妹妹好!”知君轻轻点头朝她笑了笑,那姑娘也和知君点头笑笑,她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衬的她十分俏皮可爱。 “知君姐姐有礼,常听姐姐提起你,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孙寄研笑道。 闻言知君笑着看向了孙寄欢,她笑了笑道:“不过与她们提了你几句。”说着又指了一个身量纤瘦的姑娘,她身上穿了件织锦的褙子,上面绣了几朵精致的桂花,衣摆下角还绣了一只小白兔甚是可爱。 “这位是我表妹,姓陈字明珠,是城北陈家的女儿。”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了眼那姑娘,心道难怪这姑娘身上的衣料华贵,城北陈家是京城最大的布料商,陈家也有一支在朝为官,如今官职最高的怕就是这位姑娘的父亲了,能和郡公府接亲不可能只是个商人。 “她和我六妹只差了一个月,你也唤她妹妹就行。” “明珠妹妹!”知君上前与她牵手行礼。 “知君姐姐!”陈明珠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知君便不再多言,知君看她应该是性子内敛的姑娘。 “明珠性子内敛,头一次见她话少了些,以后相熟了便也是个话唠。” 闻言知君笑了笑,“这和我倒是挺像的,我遇到生人也不爱多话。” “那你们倒是有缘,今日可要好好说说话。”孙寄欢道。 “你看看她们,倒是比我们还热络。”郡公夫人笑着给谢老夫人指了指知君她们。 闻言谢老夫人也笑着看向她们道:“小姑娘家总是比我们话要多的,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像她们一样,那时候见了面叽叽喳喳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年纪大了话也就少了。” “哎!可不是!” “好了,咱们去屋里说。”谢老夫人牵着郡公夫人的手就往后宅去。 知君她们几个也跟在后面边走边聊着。 到了福寿堂谢老夫人与郡公夫人便开始说去太子给皇帝献寿礼献了一座金矿的事,知君听到这件事时惊讶的看了眼王莉,她不是说昨天才把消息传出去吗?怎么今日郡公夫人就已经知晓了。 王莉看到知君投向她的眼神,朝她回了个很是骄傲的微笑,知君见状忍住朝她翻白眼的冲动扭过了头不再看她。 她们说了会话,谢老夫人就让知君带着她们姐妹去花园转转,知君闻言看了眼寄欢,见她低头略有些含羞的样子,便知道她们接下来要说什么。 “上次便只带了寄欢姐姐去我的院子,今日有两个妹妹在,寄欢姐姐便陪着她们再去瞧瞧我的院子吧!”知君笑着拉起孙寄欢的手道。 “好啊!好啊!上次姐姐回来便说知君姐姐的院子里种满了梅树,我只在红梅寺见过梅树,还没在谁家院子里见过梅树呢?”孙寄研高兴道。 “道也没什么,不过这时节梅花已经落了,若是冬日里过来恰逢红梅盛放,道还真是值得一观的美景。”知君边走边说道。 她们走后郡公夫人便开门见山道:“我这四丫头自小便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家的状元郎可有婚配?” 闻言谢老夫人笑道:“这话应该让我来问,我家那个孙子少时便没了生母,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自幼饱读诗书,品行高洁,幸得圣上钦此,荣登榜首;郡公府孙四小姐才貌双全,又深的郡公大人与夫人教诲,实为这世间难得的佳人。” 第223章 “我这孙子虽有状元之才,可我沈家却不是什么世家名门,不知郡公夫人可愿将贵府千金下嫁到我沈府。“谢老夫人面色成诚挚道。 ”哈哈哈!没想到今日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不瞒你说,那日状元郎打马游街我一眼便看中了你那孙子,那时我便想着他与我这孙女年岁合宜,倒是不错的一对,后来我见上门提亲的人都踏破了你家的门槛了,我想着便算了,再给我那丫头看看,谁曾想那日遇到了知君的外祖母,她说了一嘴砚安的婚事还没着落,我便就想着今日过来问问你,若能成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只当是他们没缘分。”郡公夫人道。 谢老夫人听了她的这番话,心中也很是欢喜,便试探着问道:“也不知寄欢对我家那个孙子是不是满意,今日正好他也休沐在家,一会我让人把他叫过来,让知君陪着寄欢躲在屏风后,让寄欢见一见也好。” “倒也无需如此,寄欢上次瞧见过砚安,她颇为赞赏砚安的人品才行,倒是砚安还没见过寄欢,一会她们回来让知君带着他们俩见一见说说话也好。” 谢老夫人没料到郡公夫人竟然会提出让他们见面的要求,毕竟这件事终究还是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但从这件事也能看出郡公夫人对沈家的信任。 “您能提出让他们在这里相见,我一定安排好不辜负您对沈府和砚安的信任。”谢老夫人郑重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看重你的为人,若是其他家女方这边上门提亲总是要被人低看一等的,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如今管家的三夫人我看也不是个多事的,可见你治家严谨,家里没有大家族里那些污糟事,把我家的死丫头嫁过来,有你在我放心。”郡公夫人亲切的拉起谢老夫人的手,神色自若道。 而这边知君带着寄欢姐妹三个在梅香馆转了转,她又让丫鬟拿出了几碟子识君阁的点心和一个九宫格的坚果匣子,这些东西都是小姑娘家爱吃的,知君平日里也会常备着,她不怎么爱吃,以前要喝药所以总会备着这些好喝药,渐渐的就成了习惯,以往这些东西都是初桃操心在弄,可自从她把初桃交给胡掌柜让她跟着她学习后,这些都成了雨珠的活计,这丫头聪明初桃只带了她几天,这些事她便在没有出过错。 所以在雨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时,孙寄研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果匣子,“知君姐姐家里的点心看着比我家里的精致的多,这些点心我竟是见都没见过。” 她这话也吸引了陈明珠的眼神看了过去,只见她一见到这些点心眼睛便是一亮,她指着点心看向知君道:“这点心我看着像是识君阁的点心,前些日子我家里的掌柜来府上时给母亲带了两盒子,味道很好吃,姐姐这也是买的识君阁的吗?” 知君对上她真挚的眼神,心里竟有点心虚,她笑了笑道:“对,确实是识君阁的点心,你们快尝尝看喜不喜欢。”说着知君便端起碟子往她面前放了放。 “我也要尝尝,家里厨房做的点心我早就吃腻了,若是吃着这个点心好吃我回去就让母亲把家里点心师傅撤了,干脆让人去买识君阁的好了,看人家着点心做的这么好看,不管是吃还是拿来招待客人都好。”说着便拿起一个酸酪酥轻轻咬了一口。 知君见她小嘴慢慢嚼着品尝,样子是说不出的秀气,看见郡公府上对姑娘的教导还是十分严格的,尽管孙寄研看上去一个叽叽喳喳爱热闹的小姑娘,可礼仪上确实挑不出一点错来。 “好吃,四姐姐你也尝尝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酸酪竟还能做成点心,而且这酥皮做的也不腻,和里面的酸酪搭配起来真是分外可口。”说完她又轻轻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起来。 知君见她喜欢便笑道:“你喜欢便多吃点,我今日让他们送来的多,还有几盒你们走的时候带上。” 闻言孙寄欢笑道:“瞧你说的,哪有到府上做客连吃带拿的,这若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说完她抬起手用手绢轻轻拂去孙寄研嘴角上的酥皮碎屑。 知君看着她自然的举动,可见她平日里也是这么宠爱她这个妹妹,她想着这样沉静温柔女子难怪哥哥会喜欢,她看着都喜欢,想着以后哥哥就不再是她的了,心里还有一点点的酸涩,可又一想她嫂子是寄欢姐姐,心里的那点酸涩便也少了许多。 “姐姐说的那里话,我可没把你当作客人,在说了不过是些点心罢了,我这里多的是,今日两位妹妹都喜欢,姐姐可不要拦着我送她们点心。”知君说完这番话,笑着朝对面的孙寄研和陈明珠扬了扬眉,而她们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三个人同时朝孙寄欢看去。 而孙寄欢在知君说这番话时就听出了知君话中的意有所指,一时便羞的低下了头,结果刚抬头就对上她们三个探究似的眼神,一时间又羞红了脸,她皮肤白脸上的红晕便衬的如红霞一般,比涂了胭脂更显娇艳。 “咿!姐姐脸红什么?”孙寄研故意打趣着指向孙寄欢。 “你这丫头,真是人来疯,快吃你的点心吧!”说着她拿起一块点心直接塞到了孙寄研的嘴里。 她这动作便更显的欲盖弥彰了,一时间众人都笑了起来。 而这时福妈妈带着郡公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也走了过来,福妈妈上前把老夫人让她带着沈砚安与孙寄欢见面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最后还交代了一句说这是郡公夫人提出的。 知君这边听完惊讶的看了福妈妈一眼,福妈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知君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她又看向了孙寄欢,而这时郡公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也和她刚说完,因着刚才她们逗她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她听完婆子的话后脸便更加的红了,只见她羞羞怯怯的跟婆子点点头,接着一抬头便对上了知君的眼神,羞的她又低下了头。 知君见到这场景忍不住笑了笑低声对福妈妈道:“劳您老人家去飞鸿轩跑一趟,您亲自去把这件事和哥哥说明白,稍后您让他来我院子里吧!” 闻言福妈妈笑着点点头和同她一起过来的那个婆子对了一个眼神,那个婆子也跟着她一起出了梅香馆。 第224章 她们走后房间里便安静了几许,孙寄研和陈明珠都眼睛狡黠的看着孙寄欢,而孙寄欢却一直低头搅弄着手中的帕子。 知君看出了她的紧张,她早已不记得自己像她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了,细想下她好像从来没有像她这样既紧张又忐忑过,前世她嫁给杜怀青时他们已经相识近十年,完全没有面对陌生人的忐忑不安,她当时只有激动和少许紧张。 而上次王宴礼和她吐露心声时,她忐忑过,却始终没有不安,相反在他说出他心悦自己时她只觉得分外安心,她忐忑,她激动,她纠结,但自始自终她从来没有不安过。 可他们不同,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他们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君能理解她此刻心中紧张不安。 孙寄研和陈明珠也看出了她的紧张,两姐妹交换了个眼神便也收起了笑容,都担心的看向了孙寄欢。 “寄欢姐姐。”知君叫了她一声然后坐到她身边抬手握住了她的搅着手帕的手,紧紧的握了她一下对她笑了笑。 “姐姐我哥哥很好的,他一点都不可怕,还有你放心今日你们见面的事不会传出去,姐姐想想一会要和哥哥说什么,不用紧张,我们几个都在。” 知君说完,孙寄研和陈明珠也走到孙寄欢身后伸手放在她肩膀上道:“四姐姐,姐姐,我们在呢!” 孙寄欢拍了拍两个妹妹的手,然后又在知君手背上拍了拍道:“我知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有些紧张,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说完她又看向了知君道:“稍后你哥哥来了,麻烦你带她们出去转转。”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姐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想想也是,她们几个若真在旁边,他们怕是什么话都说不了。 “四姐姐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多没有眼色一样,刚才那么说是看你紧张才说的,我们可没想着留下来碍你们的眼。”孙寄研笑着看了眼陈明珠。 陈明珠也点点头道:“我们刚才过来时看到湖心那边还有个亭子,知君姐姐一会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吧!我瞧着那湖里的鲤鱼很好看。” “有鲤鱼?刚才我怎么没看到?”孙寄研惊喜的看向了知君。 “湖里确实养着不少鲤鱼,一会我带你们去喂鱼。” “好啊!我最喜欢看鱼了,我家园子里也有一个小湖,下次知君姐姐来我家我也带你去看看,那里湖里我还让人养了不少睡莲,眼看着快到了睡莲开花的时候了,那时候湖景可美了。”孙寄研拉起知君的手道。 “是吗!到时候你可要邀我去看看。”知君笑着应道。 她们这边说着话,愉快的气氛也让孙寄欢忘记了紧张,笑着看她们说话。 而这边沈砚安听完福妈妈的话后倒是很平静,“我知道了,麻烦福妈妈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再去。” 闻言福妈妈笑道:“五少爷先去换,老奴去院子里等你。”说完福妈妈还细心的给他带上了门。 沈砚安又坐了会才起身把之前便选好的衣服换了上去,对着铜镜又理了理发馆,看了眼头上的墨玉发簪似乎与身上的衣服不太搭,又找出了知君上次送他的那支青玉簪子插上,又看了看这才满意了些,又理了理衣袖,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福妈妈看到他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这身衣服衣服不错,衬的人精神,五少爷走吧!孙家姑娘现在在知君的院子里。” 闻言沈砚安点点头低声道:“走吧!” 梅香馆与飞鸿轩离得很近,不多时他们便到了。 知君她们在知君的会客房,这里的格窗正好能看到院子里走来的沈砚安。 所以在沈砚安刚一踏进院子里时她们便瞧见了,孙寄研和陈明珠好奇的站在格窗处打量沈砚安。 “知君姐姐的哥哥比我哥哥长得还好看些。”陈明珠小声在孙寄研耳边道。 “那还用说,你看知君姐姐长的这么漂亮,她亲哥哥也一定长的好看。”孙寄研道。 而她们评价沈砚安的话一句不落的都进入了孙寄欢的耳朵里,她们每评价一句,孙寄欢的脸色便红润一分,知君见哥哥走近便站了起来,走到沈砚安面前朝他眨了眨眼,接着便转身介绍了她们各自的身份。 再介绍道孙寄欢时知君特意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位是郡公家的孙四小姐,这位是我哥哥沈砚安。” 说完知君看向了孙寄研和陈明珠给了她俩一个眼神便道:“哥哥先帮我招待一会寄欢姐姐,我带她们两个去看湖心亭看鱼。”说完不等他反应便带着她们出去了。 “妹妹,你······”身后传来了沈砚安的声音,知君笑了笑却没有回头。 沈砚安看着已经走远的知君回头看了眼羞怯的孙寄欢,他朝她作揖道:“孙四小姐,在下冒昧了。” 孙寄欢微微抬头见他朝自己作揖赔礼也朝他福了福身:“沈公子言重了,今日我与祖母来府上叨扰,想必沈公子是知晓缘由的。”孙寄欢的声音娴雅大方,十分婉约动听。 沈砚安没想到这姑娘看上去温柔娴静,说话却是如此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扭捏,这让他对她又添了份好感。 “姑娘何来叨扰一说,这件事我也是才听祖母说起,不知孙姑娘对此事有何看法。” “公子打马游街那日我已经见过你了,我对公子一见倾心,我知公子才通古今,博学多才,我不过是略读过几本书,比寻常女子多识了几个字,不知公子可会嫌弃。”她面色微红,手指紧紧搅着手帕,可看向沈砚安的眼神却透露着坚定。 沈砚安没想到这女子竟是这般勇敢,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便敢一个人单独见他,不仅如此她还敢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表白,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太过小心翼翼。 他看着孙寄欢眼中透露着倔强的神情,认真的看了看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她长的很美,她今日已经几次令他感到惊讶,他从没想过还有女子如她一般这么勇敢,可她明明看上去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 可偏偏今日这些都发生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让人反感,相反让人觉得这就是她该有的性格。 “孙姑娘,你我如今第一次见面,我不敢说如姑娘一般对姑娘一见倾心,可我今日敢对姑娘许诺,我沈砚安若能得姑娘为妻,此一生身侧便只会有姑娘一人,绝不纳妾。我,我会一生都对你好。” 沈砚安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神情有些紧张,可表情却十分的真挚,他眼睛一直盯着孙寄欢看,他只感觉她的眼睛好像有魔力般让他移不开眼,胸口剧烈的颤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紧张,比他殿试时见到圣上还要紧张。 第225章 知君她们回去时沈砚安和孙寄欢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她们三人看两人神情自然,竟然像是相识已久的友人两个人还喝起了茶。 她们过来时还想着看看两人是否会含羞,孙寄研还想着都弄一下他们两个,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番场景。 初夏时节,阳光透过格窗照到桌面上,孙寄欢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沈砚安坐在知君的位置上,两人相对而坐,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只见孙寄欢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阳光洒在了桌面,衬的他们平静而美好。 三人见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脚步,她们不忍心破坏这么美好的一幕。 还是孙寄欢先发现了她们,见她们都站在门外便笑道:“你们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闻言知君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才走了进去,沈砚安见知君她们进来也站了起来,对知君道:“你继续陪孙小姐她们聊天,我便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又看向孙寄欢道:“孙小姐方才说的那几本书稍后我让人给你送来,今日就不叨扰姑娘了,在下告退。”说完他又向屋里其他两位姑娘行了一礼。 “公子的书寄欢会好好拜读,公子慢走。”孙寄欢朝他盈盈福了一礼。 沈砚安走后,孙寄欢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他走出月亮门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而她们三个在看到这一幕时都没在起哄去打趣她,好像她们也不忍破坏这么美好时刻。 这日之后谢老夫人就开始忙碌起来,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两家的婚事便定了下来,迎亲选了最近的黄道吉日不过也在三个月之后,定在了八月二十八这天。 知君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良缘天定了,她没想过他们的婚事定的竟然这么顺利,放在别人家只这前面的五礼都要走大半年的时间这还是快的,更甚者还有花了三四年的,这都是常见的。 沈砚安婚事定下后,谢老夫人也算是放下了一个心事,许是张罗沈砚安的亲事太过顺利,这让她没过足瘾,最近她又盯上了知君的婚事,这件事让知君十分苦恼。 以前祖母提起这事她还会拿出哥哥做挡箭牌,可如今哥哥婚事已定,她再也没有由头去拒绝祖母,可她还不能把她和王宴礼的事告诉祖母,这件事让知君最近十分苦恼。 入了六月,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炎热,知君最近也很少出去,这日她正好收到了长乐郡主的帖子,她邀知君去寺里陪她过十四岁的生辰,原来大皇子妃一直住在青云寺没有回京,这次就连苓儿的生辰她们都不打算回京,由此可见那些人还是不愿放过大皇子一家。 知君应了下来,这天赶着下午不太热的时候出去给苓儿备了生辰礼,又赶去识君阁拿了两木桶发酵好的酸酪,这才赶到傍晚回了府。 不巧的是她正好遇到了下职回府的沈锦铭,自从沈砚安考中状元后沈锦铭明显对他们兄妹的关注多了些,这主要表现在他会时不时让人给知君送些吃的,有一次送的还是识君阁买来的点心。给沈锦铭送些字画什么的,就连沈砚溪也收到来自父亲用过的一方砚台,就这也让他高兴了好几日,毕竟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对父亲还是有崇拜的天性在的。 知君下了马车就去给他行了礼,“父亲今日怎么下职这么晚?” “下职和同僚去了书肆。” 闻言知君才发现他怀里确实还抱着几本书。 “你这是又去陈府了?”沈锦铭看看知君身后的马车道。 知君看他面色虽然没有不悦,可听他这语气还是听出了几分不喜来。 “今日出去买了些东西,明日我要去青云寺一趟。” 听她没去陈府,沈锦铭明显高兴了些道:“去寺庙也好,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整日窝在府里对身体也不好,明日多带些家仆出去,早去早回。”沈锦铭细心的叮嘱道。 “父亲,我打算在青云寺给母亲举行一场法会,应该会在青云寺住上几日。”知君神色自若道。 “好好地,怎么想起给你母亲做法会了?”沈锦铭皱眉问道。 “哥哥和郡公府上接了亲,我想给母亲办一场法会,好把这个好消息告知母亲。” 闻言沈锦铭笑了笑道:“你母亲若是知晓她一定高兴,也好你去吧!稍后我让管家支些银子给你送去,既然要办法会就好好办一场,不拘花多少银子。” “是,父亲。” 知君回去后不久,前院的管家果然给知君送来了一千两银子。 知君拿着银票看了半天,她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千两确实不少了,可若说是在青云寺办一场小法会只能说是够用,好在她自己不缺银子,法会要用的东西寺里都有,到时候她不过是多付些银子罢了。 雨珠看着知君拿着银票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知君:“姑娘,难道是管家给的银票有什么问题不成?” “银票没问题,你拿去收起来吧!”知君把银票给了她。 雨珠接过银票道:“姑娘我是放平日用银的盒子里,还是放姑娘自己的私库?”雨珠刚接管知君的银子,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姑娘原来有那么多银子,她自从知道自己要管着姑娘那么多银子后便很小心,生怕银子在自己手里出什么问题。 “放日用盒子就行。”知君摆摆手道,反正她也没想用这银子给母亲办法会,不过既然他送银子给自己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随后知君又去了福寿堂,把她去青云寺陪苓儿共生辰以及她要给母亲办法会的事告诉了祖母知晓。 谢老夫人一听说她要给母亲办法会便道:“早该办一场的,起初安儿考中时我便想着给你母亲办一场法会,不过当时怕太招摇反而不好,你能想到这也很好,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闻言知君忙道:“哥哥婚事刚定,家里有些事还需要您老人家在,我自己一人去就行,路上我多带些家丁,何况还有王玲王莉她们陪着,路上不会有事,到了山上便更加安全了,有大皇子妃在那,山上护卫更多,您无需担心我的安危。” 听知君这么说谢老夫人又道:“你哥的婚事已经定下,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你什么都不懂,办法事还是我陪着你去才能安心些,对了这件事你告诉你外祖母了吗?” 第256章 闻言知君摇摇头,本来她也是突然想起她还没给母亲举办过法会,想着既然去青云寺,就在那里给母亲办一场。 “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也不是先告知你外祖母,这样吧!明日你先出发去给长乐郡主过生辰,明天我去陈府把这件事告诉你外祖母,她若是能抽出时间,我们后日过去,等我们到了再给你母亲办法事。” 听祖母这么说,知君也觉得是自己做事太不周全了,所以便点头应下。 回到梅香馆知君才想起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宴礼,毕竟他之前交代过自己最近最好不要出城。 这道这便换来了雨珠,“去把王莉叫过来。” 知君回来时便没有看见王莉,她想着她可能又去厨房觅食去了。 “姑娘,王莉姑娘她出去了,她走前让奴婢告诉姑娘她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奴婢瞧着她也快回来了。”雨珠看了眼漏斗道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她没听说她要出去啊! “她可有说她要去哪?” “回姑娘,她没和奴婢说她去哪,不过她说姑娘知道。” 她知道?是了她除了去王府还能去哪!看来她不用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宴礼了,他这时恐怕已经知晓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知君朝她摆摆手。 自从初桃她们几个忙起来后,她如今身边的这些丫鬟也只有雨珠一个近身侍候她,有些自己能做的事她也不太想麻烦别人,所以现在雨珠只需要帮她拆卸钗环后便可以下去休息了,像沐浴洗漱这些事她一想也不喜欢有人在。 雨珠走后,知君把头发梳起用一根发簪固定在头顶,便直接去了洗漱室。 她先试了试浴桶的水温,夏季炎热她不喜欢洗热水澡,她总是等水不太热时在洗,谢老夫人叮嘱了抬水的婆子,她们送来的水每次都是热水,知君不想让祖母担心她,所以她都是早早叫水过来,等水凉些了再下去洗。 今日水温刚刚好,她想应该是雨珠今日叫的早了些,知君褪去衣衫进了浴桶,水位刚刚摸过肩膀,一天疲乏这一刻仿佛消失殆尽,她舒服的只想这么睡着。 直到水温有些冷了她才出了浴桶,拿过浴巾擦干身体,换上了轻薄的寝衣,又拿起一块棉帕擦拭着洗湿的头发,漫步走回了她的卧室。 可她却再次在她的梳妆台前见到了王宴礼,他背对着她看向窗外,他怎么又在这。 “你,你怎么又来了。” 听到声音王宴礼转身看向了知君,他见她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一时间便愣在了那里,许是夏季炎热,她的寝衣也十分的薄,从他这里他能清晰的看清她粉色肚兜上绣着的莲图案,以及她胸前小小的隆起。 知君见他看着自己半天也不说话,便上前几步,“发生什么事了?”她知道若是不是重要的事,他是不会冒险来见她的,特别是这个时候,王府外边到处都是探子。 见知君走近王宴礼方才反应过来,他忙转过身背对着知君哑声道:“你先穿好衣服。” 闻言知君脸刷的红了,她低头看见自己薄如蝉翼的寝衣,就连自己的小衣都清晰可见,她忙抬起双臂护住胸前,这么说他刚才什么都瞧见了,这么想着知君忙走回了浴室,她拿起干净的外衣便套了起来,越忙手越乱,简单的外衣她足足穿了有半炷香的时间才从浴室走出。 而王宴礼早在她回浴室时便转身去了外间,看到桌子上的茶壶他给自己灌了两盏凉茶才稍稍压下了心中的悸动。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冲动的人,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可方才见到知君身穿寝衣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险些压不住自己,天知道那时他多想把她抱进怀里。 知君从浴室出来后她在卧室没见到王宴礼,那时候她想他是不是走了,难不成他看到自己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所以便走了? 这么想着心中竟有些失落,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他们什么话都还没说,她就把他吓跑了。 她刚想转身去床上时便听到外间有茶碰撞桌子的声音,知君一喜,忙起身朝外间走去。 见到王宴礼还在,知君笑道:“你没走?” 闻言王宴礼转身看向知君,低头摇头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走了?” 闻言低头羞怯的笑了笑,她没说话向前走到王宴礼身边坐下,见他手中还握着茶杯,便拿起杯子也想给自己倒一杯茶,她刚抬手去提茶壶时,王宴礼便低声道:“茶壶里没水了。” 闻言知君顿了一下道:“怎会?每晚雨珠都会给我沏一壶凉茶放在这的,难不成她今日忘记沏了。”说着知君提起茶壶轻轻晃了晃,见茶壶里果然没水了。 王宴礼摸了摸自己鼻子,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在知君身边坐下道:“她没忘,凉茶我喝完了。” “啊!”知君抬头对上了王宴礼的眼神,只一瞬她脑子嗡的一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有红了起来,她忙起身道:“我,我出去让她们在沏一壶水过来。”说完知君便提起茶壶站了起来。 而这时王宴礼急忙握住了她的手道:“等一会再去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闻言知君握茶壶的手松了松,回头看向王宴礼委屈道:“可是我口渴了,你把我的凉茶都喝完了。”知君这话还有几分控诉的味道。 闻言王宴礼明显一愣,他没想到知君会这么说,可看她委屈的表情,王宴礼又觉得十分愧疚,他拉起知君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捏了捏道:“让我的人去,他们比你快。” 说完就把茶壶从知君手中拿了过来,然后他牵着知君的手走到窗边,他把茶壶放在窗前的花几上,轻轻敲了三下窗子,然后顺手便推开了窗。 接着他便牵着知君坐了回去,知君回头看着窗户,他们刚坐下窗户那边便有人把茶壶提走了,只一瞬间,知君都没来得及看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他知道去哪里沏水吗?”知君看着王宴礼问。 “他应该知道。”王宴礼盯着知君勾了勾嘴角道。 第227章 “应该,知道?”知君看了看她一直被他牵着的手。 沈砚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牵着她的手,他勾唇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很软。 “你,你放开我。”知君羞怯道。 她原以为他看到自己的眼神便会放开自己的手,谁成想他不但没有放手居然还捏了捏自己的手。 “好。”王宴礼略带着笑意道。随即便松开了握着知君的手。 知君低着头不敢看他,她从没想过一向清贵知礼的王宴礼也会做出这般孟浪的举措,可偏偏他做出这些动作时还十分的光明磊落,就连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毫不遮掩的炙热,这让她一时还无法适应。 见知君一直低着头,王宴礼轻轻笑了笑,声音低缓道:“刚才一时情难自禁,对你逾矩希望你不要见怪,以后我会注意。” 闻言知君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他,他怎么会说这番话,这种事他是怎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的。 她看着王宴礼与往日无异的表情,仿佛她不是在给自己道歉,更像是说情难自亲,人之常情,今日之事以后会注意但可能还会,他不能保证。 “你,你脸皮真厚。”说完知君便低下了头,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他。 “嗯!”王宴礼低笑着点点头,“我是男子,男子脸皮厚些没坏处。” 见他丝毫不介意反而还引以为豪,知君气的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一点威慑力也没,在王宴礼看来还十分可爱。 “你明日要去青云寺。”他怕再继续那个话题一会他可能把小丫头惹毛,虽然他很喜欢看她生气娇怒的样子,可如今还是要收敛些。 闻言知君又斜睨了他一眼,心道他明明知道还问她。 “对啊!明日一早便去,可能要在寺里住上一段日子。”知君也不看他只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只茶杯,她如今不敢对上他的眼神,也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他表明心意之后,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满含情意,这眼神太过炙热她不敢与他对上,每次对让她便会忍不住脸红,而她一旦害羞脸上便会十分明显,她怕他会看出自己害羞。 “也好,我会在派些护卫让他们扮作家丁跟着你。” “不用,你无需在派人给我了,我身边有王玲王莉就行,再说了家里也派了护院给我,青云寺离京城又不远,寺院里还有大皇子妃和长乐郡主在,不会有危险的。”知君向他解释道。 “知君带上那些人我才会放心,这段时间你离开京城也好,我猜二皇子最近应该会有所动作,他一旦起兵京城难免会有动荡,你不在京城会安全些,可在青云寺也无法保证绝对会安全,万一他们派人去寺里找姑姑,我怕你会受到牵连,姑姑和苓儿他她们不会有事,可你不同······”说到这王宴礼便不在说下去。 听到这知君惊讶不已,“这么快吗?可,可二皇子造反不是在两年后?” “如今形势不同于前世,他已经争不过太子,以他的禀性恐怕会最后放手一博,二皇子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性情暴烈,京城怕是会起动荡,你若是去了青云寺,有大皇子府的府兵,另外还有一些暗卫,即便到时候他派人过去你们也有自保之力,况且我看二皇子如今兵力不足,他未必分兵去青云寺,但是为以防万一这段时间你们在后寺院不要出去。” “那你呢?你会有危险吗?”知君担心的看着他,他不过也是肉体凡胎,若起兵乱,以太子和二皇子对他的厌恶程度,他怕会是第一个靶子。 “你放心,我都布置好了,不会有事的,还有你父亲和哥哥,他们是文官,如今又没有实权,只要他们关紧门户便不会有事,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通知他们。” 闻言知君点点头,“我知道,父亲他谨小慎微,遇到这种事他首先必是先想着自保,倒是哥哥,我怕他到时会冲动。” 而这时窗棂被人在外边敲了三声,接着一只茶壶被递了进来,然后稳稳的放在了刚才的花几上,接着窗户便被人从外边关了上去。 知君呆愣的看着这一幕,那人还真是好小心哦! 王宴礼见知君直勾勾盯着那边看,笑了笑便起身往窗边走去,提起茶壶便回到知君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茶杯,示意她把茶杯放好。 知君见此乖乖把水杯放平在桌子上,她看着王宴礼给她倒茶。她想了想以前他们见面都是她倒茶给他,这次倒是反过来了。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有劳王大人了。” 闻言王宴礼顿了一下,随即便笑了笑,“能为沈姑娘倒茶是王某的荣幸。” 说完他便把茶壶放回了桌子上,接着他看着知君坐回了她身边的杌子上。 见他如此,知君马上端起茶杯低头喝茶不敢看他。 茶盏很小,她小口啜着,不过还是没几口就喝完了,她看了看空了的茶盏,然后抬头看向王宴礼朝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见状王宴礼笑了笑,抬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他的手很大一只手便能整个包裹住她的小手,不过只一瞬手中的茶杯被他取走,接着很快他便又给她倒了一杯然后递给她。 知君还想着他拿走杯子时好似故意握了下她的手,便不再伸手去接,而是用眼神示意他放到桌子上。 王宴礼见状笑了笑,十分好脾气的把杯子放到了她面前,这次他把茶壶直接放在了自己手边,像是随时准备给她添茶。 他的这个动作让知君有些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端起他倒的茶又喝了两口便放下了茶杯。 “还要水吗?”见知君放下了茶杯王宴礼便又提起茶壶给她倒茶。 见状知君连忙阻止道:“不,不用了,我够了。”知君伸手推了推茶壶。 “那好。”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完茶他又看向知君道:“快了,明年你就及笄了。” 这句话让知君怔愣了一下,“对啊!又要及笄了。” 第228章 见她故意不接自己的话,王宴礼笑了笑也没戳破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知君今他一直看着自己便问:“你今日过来还有其他的事吗?” “嗯,有。”说完他便只是看着她。 “什么,事?”知君有些紧张道,在他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住想要紧张,就像现在,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就会不自觉的紧张。 “我想见你,知君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王宴礼神色宠溺的看着她,他看出了她的紧张,可他不想一直这样,他们认识以来她面对自己时好像都很拘谨,上次他给她说了前世的事后好了些,最起码她在自己面前偶尔还会有些小性子,虽然这已经很好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他想让她在自己面前时不再是拘谨或是紧张,他想他们相处时应该是轻松愉悦的。 知君没想到王宴礼会说的这么直接,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在感情上知君现在与前世完全不同,她会不自控的小心翼翼,或是胡思乱想,她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对他的喜爱,可没到这时候她又想把自己的想法藏起来,仿佛她只要藏起自己的感情以后便再不会受到伤害。 他看出了知君眼中的慌乱,“知君,我们以后慢慢来,我会把我想法都告诉你,直到你愿意为我敞开心扉。”他直接拉起知君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道。 听到他的这些话知君紧张的反手握住他的手道:“不是的,王宴礼,我,我也心悦你,我是上次在临安时发现我对你也动了心,可那时我不敢,我自从醒过来便对自己说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嫁人了,我没想到后面我们会有那么多的交集,当我发现我对你动了心后我便开始躲着你,直到上次你说了前世的事,我知道原来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我愿意和你再试一试,上次我即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 “嗯,难怪,不过知君我现在想抱你可不可以。”王宴礼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她哪里知道刚才她的那番话对他来说冲击力有多大,他一直以为上次他卑劣的用前世自己对她的感情才打动了她,他一直以为她答应等自己是因为感动,因为亏欠,可今日她告诉自己她也心悦自己。 “好吗?”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有雾气氤氲。 他的话刚落,知君就起身抱住了他。 王宴礼坐在杌子上怔愣的接住了知君把她揽在怀中,他只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怀中的人只是小小的一只,可就是因为有她,他的心才为她软了下来。 知君抱住王宴礼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保不住他,她是直接环抱着他的双臂朝他扑过来的,当时也是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便朝他扑了过来,那成想他的肩膀竟然那么宽,她张开双臂竟然都保不住他,在他怀里呆了会知君的胳膊便已经酸了,她只是微微动了动胳膊,便被他察觉。 王宴礼直接拉开知君,接着一只手拉住她,稍稍一用力便再次把知君抱进了怀中,接着他用力一提知君便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动作很快,等知君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面对着他被他揽在了怀中,等知君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这个动作多么亲密。她的耳朵正好贴在了他的胸上,他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也跳的很快,知君这才知道面上看似十分镇定的人,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可能知道了他秘密,知君紧张的情绪便神奇的平复了下来,她甚至还十分大胆的捏了捏他的胳膊道:“看着你也没有多胖啊!怎么胳膊上有这么多肉,都捏不动。” 闻言王宴礼低低的笑起来,笑声带动了胸膛震动,他拉下知君在他胳膊上作乱的手道:“知君,现在不要乱捏,现在我只能抱着你。” 他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低哑,他说话时还带着低笑,这让知君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宴礼便放开了知君,他抚了抚她披在身后如墨的长发,好似还叹了口气对知君道:“时辰不早了,明日你还要早起去青云寺,今日我便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知君从他腿上下来,抬头看向了他,“你回去小心些,还有,都要小心些,我等着你。”这是今晚知君第二次看向王宴礼,她的眼神清明亮,眼神中仿佛有无限的希望。 “好,我答应你。”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随直接后便转身离开,他的轻轻带开了门,没有回头看知君一眼,随后身影迅速隐在了夜色中。 知君站在门边看着他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重新回到屋内关上了门,知君背靠着门看着王宴礼刚才做过的地方,她只觉得自己心中好似有暖流划过,心中湿湿的,软软的。 还真是没骨气,知君在心中这么骂自己,明明当初自己给自己说的那么坚定,可最后她还是输给了自己,可怎么办呢?谁让那人是王宴礼呢!若是换任何一个男子她相信她都能继续守住自己的心,可偏偏是他。 回到卧室知君脱了外衣搭到衣架子上,然后走去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发,梳着梳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她的脸颊依旧还带着红晕,知君急忙放下梳子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这么红。 这么说刚才王宴礼一直都看到的是这样的自己,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不其然是热的,她立马站起身来回在屋里走动,边走边用手给自己煽风,嘴里还嘟囔着:“怎么办,怎么办,哎呀!这也太丢人了,怎么会这么害羞呢!有什么好害羞的嘛!沈知君你什么没经历过,他不过就是抱了抱你,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脸红成这个样子呢!实在是太丢人了。” 说完她又回头看了眼镜子,这一看她才看到自己穿的寝衣有多透,这么说刚才他什么都看到了,她摸了摸胸口小衣上荷花绣的十分精致,脑中又想起王宴礼背过身让自己穿衣的那一幕。 “哎呀!这让我以后该怎么见他嘛!”她甚至不用想,以后再见到他她一定不自觉的便会想起今天这一幕。 知君再不敢看镜子,她捂着脸跑上了床,放下帏帐,躺下便盯着床顶的花纹她想以后一定不能让他再这样进自己的闺房,今日若不是他一声不响的便进来,她怎么可能让他见到自己那个样子。 第229章 翌日一早知君睡眼惺忪的就被雨珠叫了起来,看着窗外透进的阳光知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边问边起身穿衣。 “卯时正了姑娘,奴婢刚才看姑娘睡的香就没叫姑娘,刚才福妈妈过来问姑娘什么时辰出发,奴婢这才进来叫姑娘的。” 知君穿好衣服又去了洗漱室。 “哥哥还在家吗?”知君让雨珠帮她撸起衣袖。 “五少爷这时候应该在福寿堂陪老夫人用早饭,姑娘有事找五少爷吗?可要奴婢让人过去和五少爷说一声。” 知君接过棉帕擦拭脸上的水渍,“不必,赶紧帮我梳妆,我要去祖母那。” “是,姑娘。”雨珠朝外打了个手势便有一个嬷嬷进来给知君梳头。 梳妆完毕,雨珠给她递来了外衫,知君穿好后又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不妥后才起身出了闺房。 到了福寿堂沈砚安还在,见知君过来他还打趣道:“终于舍得起床了,不是说今日还要去青云寺吗?这等你赶到寺里恐怕正好赶上吃斋饭。” 闻言知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祖母身边先给她请安,谢老夫人朝她摆摆手让她赶紧坐下。 知君坐下后看向沈砚安道:“哥哥最近是不是见了小舅舅。” “嗯?你怎么知道,我昨日才见了舅舅,他还向我抱怨说你最近忙的都没时间去看他和外祖母了。” “你说话的语气和小舅舅太像了,不过我这回恐怕要等一段时间再去看望他们了。”说到这知君突然想起昨晚王宴礼和她说的事,昨晚她一直在想该如何劝说祖母他们,让他们该如何防备兵乱,可现在她想起一个更好的方法。 “祖母我今日先过去,您今日去舅舅家看能不能劝说外祖母让她带上小舅母和舅舅你们都去怎么样?” 闻言谢老夫人有些疑惑的看着知君,“你昨天不是还说不让我们去的吗?怎么?今日改主意了?” “我就是想着给母亲办法事若是外祖母和小舅舅他们都去,她一定会很高兴。” “你外祖母和遂安知道他们一定会过去,就是你四舅母,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你怎么会想着让她去呢?虽然这青云寺离京城也不远,可坐马车难免会颠簸,她恐怕不方便过去。”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这怎么办,若是小舅母去不了,那小舅舅必定也会留下来陪着她,陈府所处的位置离内城很近,那一片也住了不少朝廷官员她怕到时候那边恐怕不会太平,可这件事她现在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 沈砚安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非要让小舅母也去青云寺,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闻言知君惊愕的看向沈砚安,“哥哥,为什么会这么问?” 看她这个样子,沈砚安心里已经有数,“朝中最近确实有些动静,最近二皇子一派的人经常私下密谋,我猜测二皇子接下来恐怕会有所动作。” 听他这么说,知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哥哥的敏锐确实超出了知君对他的认知,知君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昨天才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才会想着让他们都去青云寺,若真出了事他们在京中反而危险,舅舅是有名的富商,陈府所处之地又靠近内城,我怕到时候真起兵乱他们怕是会有危险,不过这件事如今还不能确定。”说完知君看向了沈砚安。 沈砚安微微思索了会便看向谢老夫人,“祖母,若是小舅母不方便去青云寺就让小舅舅带着她来我们家吧!若真出了事,我沈家尚有自保之力。” “你们的消息可当真?”谢老夫人心中还有些疑虑,她不敢相信明明是太平日子,怎么会有人造反呢!可她毕竟也是经历过些事,这么大的消息她尚能保持冷静。 “祖母,此事无论真否,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你今日去陈府把我的顾虑告知外祖母,若是小舅母能跟着一起去固然好,若不能去也无需担心,让他们来府上暂住也可。”沈砚安道。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不过都是内宅夫人,若真有人起兵谋反我们只管锁紧门户就可,倒是你们三个在朝中的人,最让我担心才是。”谢老夫人担忧的看向沈砚安。 “祖母放心,好在我与父亲还有二伯官职不高,这件事不会殃及到我们,不过如今得想办法劝说二皇子才是,他若起兵朝廷动荡在所难免,若此事被别国知晓边疆恐也不会安宁,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我既已知晓便绝不能冷眼旁观。” “不可。”谢老夫人道\/ “不行哥哥。”知君道。 沈砚安见她们同时阻止他,心中有些不悦,他读书科举入朝为官不就是为了能有一日能为大梁为百姓做些事情吗?可为什么她们要阻拦自己呢? 知君看了眼祖母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她又看向沈砚安道:“哥哥,你不可冲动,如今尚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你若贸然行动到时候若是二皇子没有行动,你当如何?以我之见,如今之际哥哥你只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只好好留意二皇子一党的动静即可,还有若是哥哥真的发现了什么可以去找王宴礼王大人,该如何做我相信他会告诉哥哥的。” 如今这种情况她只相信王宴礼,也只有他有能力护住哥哥,她知道哥哥虽然聪慧可还是太过年轻,有些事情他此时还是不要牵扯其中为好,况且他现在虽有个状元之名,不过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编撰,这时候他若是出头,太子和二皇子那些人处理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知君现在都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他了,若是今日他什么都没说想必他还会在沉默几日,可今日他既然知晓了也有好处,最起码沈府他会提前安排好到时候真发生了什么他们有所准备总是好的。 第230章 听知君这么说,沈砚安才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过莽撞了,他竟然还没有妹妹思虑周全。 “我知道了,妹妹说的有道理,我今日便会把我发现的事告诉王大人,好叫他有所防备,如今看来这朝着真正为大梁考虑的也只有王大人了,我现在也终于明白官家为何那般器重与他,恐怕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官家他早就看在眼里了,他之所以放任他们相斗不管也是应为有王家在兜底,可如今也只有一个王家了。”沈砚安说完叹息着摇摇头。 看着哥哥无能为力的样子,知君也深有同感,他一直都没有退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只有王氏一族,而王氏一族也需要他守护。 上位者眼中也许只剩皇权,他们那些人整日勾心斗角考虑的也都是如何将权势都拢在自己手中。 梁景帝年轻的时候是个真正的好皇帝,可任何一个明君到老的时候都会渴望长生,他享受了一辈子权势在手的滋味,因此便格外害怕失去。 二皇子是他用来压制太子的利器,可他忘了二皇子生性暴虐,他怎么可能甘愿一直做太子的磨刀石呢! 用完早饭知君便上了马车去了青云寺,谢老夫人送走知君后便直接坐上马车去了陈府,而沈砚安听了知君的话,他同往日一般正常去上了职,中午他接了送文书的活去了户部见了王宴礼。 当王宴礼听到沈砚安的来意后心中隐约知晓恐怕是知君让他来找自己,看着眼前颇为稳重的年轻人,王宴礼心中对他多了几分赏识,如他这般年纪,自己还没有他这么敏锐的直觉,他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便猜到二皇子接下的动作可见他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敏锐度和抽丝剥茧的能力,若不是他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大舅子,王宴礼真想把他拉隆为自己手下。 可如今也好,他虽然不能是自己手下,可他们以后会是一家人。 “沈编撰今日所言还望不要告诉别人,就是家人也不可,这件事我早已有对策,你回去后也无需在探查那些人的动静,他们身边有我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沈编撰只需保全好自己即可。”王宴礼对沈砚安道。 “当真,这可太好了,如此一切都仰仗尚书大人了,大人的话下官谨记,下官绝不会给大人添乱,下官告退。”说完沈砚安朝他行了一礼打算退下。 “沈编撰且慢。”王宴礼伸手拦下了要走的沈砚安,笑了笑道:“我与另舅遂安是昔日的同窗好友,他那边我虽也派了些人过去,不过为防万一可能还需要沈家去帮扶,这件事我不方便去办,便劳烦沈编撰跑一趟。” 闻言沈砚安忙道:“王尚书言重了,舅舅那边您无需担心,这也是下官的份内之事,我打算把他和舅母安置到沈府,家妹也会带着祖母和外祖母去城外青云寺小住,大人无需担心我们您也要保重自身。”说完沈砚安又朝他一礼, 王宴礼虚扶了一把沈砚安道:“沈编撰无需多礼,我与令妹熟识,也没少吃识君阁的点心。”言下之意是让他不要对自己见外。 沈砚安一听他提起识君阁也知道恐怕妹妹在外做生意的事怕是王大人都知晓。 他笑了笑道:“家妹性子跳脱,自幼在临安长大,行事做派恐怕与京中女子有所不同,若是她有什么对大人不敬的地方还望大人宽恕。”说完他又朝王宴礼行了一礼。 王宴礼又忙扶了他一把道:“知君性子很好,她也很聪慧并没有不妥之处,沈编撰无需如此。” 闻言沈砚安愣了一愣,他没想到他会直接称呼妹妹闺名,这不应该是一向知礼的王大人做出的事,何况妹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他一个外男怎可这么称呼她呢!不过他未在他面前显露出不悦,想来也是王大人与舅舅相熟的原因。 “她是有些小聪明,在经商一事上也有些小成就,不过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若是她经商一事传出去恐对她名声有碍,还望王大人能为小妹遮掩一二。”说完他又朝他行了一礼。 这次王宴礼没在扶他,他总算知道知君这个哥哥行事做派竟还有几分老儒究样子,这性子没有知君讨喜,不过终究是她哥哥。 “沈编撰,知君的事我都知晓,自然也会护着她,这点你大可放心,我看中她的能力,在经商上许多男子都不如她,这点我对她很是敬佩,而且我与她见面之时也从未把她当作晚辈对待,她对我亦是,我们是可以平视对方的队友和朋友,你是她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把她当作小孩子来看待,其实有时候她可能更喜欢你把她当成朋友,就像遂安和她相处时那样,他们虽然是舅甥可遂安从来都是把她当成朋友对待。”说到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又道:“今日所言是王某逾矩了,还望沈编撰不要责怪王某多言。”说完他朝沈砚安行了礼。 “大人不可。”沈砚安上前拦住了他,“大人今日的话是对砚安好,我以前确实只把小妹当作孩子对待,对她做的一些事其实并没有多看好,起初她提出经商,我只当她只是一时的兴趣,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做的这么好。” 沈砚安看着王宴礼笑了笑道:“大人今日的话倒是指出了我与小妹相处时的缺点,我确实不该把她当作孩子了,今日能来见大人也是小妹提醒我的,看来她确实也很看重大人,多谢大人今日直言。” “沈编撰无需多礼。”王宴礼这次拦住了他,“今日不过是朋友之间多说了几句,沈编撰在给在下行礼就显得太过见外了,况且你还是王神医的弟子,府上老夫人又与我祖母有亲,你我之间是在无需如此见外。” 他的这些话一下子点醒了沈砚安,他一直不想攀附王大人,可有时候太过见外了也会伤了两家的和气,何况他师傅也是王府的人。 “今日是砚安的不对,还望表叔爷见谅!”沈砚安笑着朝他作了一揖。 这句话让王宴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分,他心道还不如继续叫他王大人呢!如今倒好又成了长辈了。 第231章 知君她们一行人到了青云寺时已经到了午时,她带着给苓儿的准备的生辰礼直接去了后山小院。 到小院时正好碰到了第十次出来看望的梁云苓。 “你可算是到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害得我一上午都不开心。”说着她朝知君的肩上拍了一巴掌。 “怪我怪我,我昨晚失眠今日起的晚了,我们一路上都在急赶,这才赶在午时到了山上,我骨头都快颠酥了。”说着她扭了扭酸疼的腰。 “好了,我不怪你了行吧!走吧咱们快点进去吧!我母妃今日可是亲自下厨了,你今日算是托我的福能吃上我母妃的手艺了。”说着她便拉起知君的手进了小院。 她们到中堂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素食,她们刚进来王妃就从偏房走了出来,看到知君她温柔的朝她笑了笑道:“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我原想着你若是再不来恐怕苓儿这丫头非要闹着我让她下山去接你不成。” “母妃怎知,我确实想着这趟出去她若是还没有来我便直接下山沿路去接她呢!我还想若是路上没能遇到她我就直接回京上沈府拿人。”苓儿说着斜睨了知君一眼,那眼神很是傲气。 知君看到她这个眼神低头笑了笑,假装没看见。直接上前给大皇子妃行礼,“知君拜见大皇子妃。” “你这孩子,上次都和你说了见我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大皇子妃说着便上前扶起了知君。 “大皇子妃免了知君的礼是您疼惜知君,可知君给您行礼是晚辈尊敬您,礼还是不可废。”知君恭敬道。 “好好好,你这孩子,怎么说你都有礼竟让我一点也反驳不了,若是我的苓儿也如你一般知礼就好了。”说着她还宠溺的看了一眼知君身边的苓儿。 “哎呀!母妃,怎么每次你夸她都要顺带着在斥责我一番,今日可是我的生辰,母妃都不疼我了。”说着她上前抓住大皇子妃的衣袖晃了晃。 “你呀!今日可就满十四岁了,还是这般的孩子气,明年及笄了可就该给你说婆家了,你还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大皇子妃说着还帮她理了理腰间系着的宫绦。 “那不嫁不就好了,我一辈子都陪在您和父王身边不就好了,反正你们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你们真舍得把我嫁出去到别人家受罪去?” 闻言大皇子妃怔愣了一下,遂即笑道:“你这丫头,也不知羞,再说了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有啊!知君就不打算嫁人,她上次还说呢!我们又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以走,我们还可以自己赚银子养活自己,这样以后我既能养活你和父王,您也不用担心我会被婆家欺负,这多好啊!” 苓儿这话一出,知君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什么时候和苓儿说着话了,她怎么不记得了。 “哦!这话真是君丫头你说的?”大皇子妃狐疑的看着知君。 知君抬头朝她笑了笑,又看了她旁边的苓儿一眼道:“晚辈是觉得我们女子即便是以后嫁了人也不可过分依赖夫家,不论是何时我们都要有独立的能力,所以我才会想着经商,我们自己有了能力,即便以后丈夫变了心我们也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依旧自得其乐的生活。” 知君说着这话直接忽视苓儿朝她投来疑惑和吃惊的目光。 “你这丫头倒是通透。”说着她又看向了一边的苓儿道:“你可听清了,你若是也有经商的能力,我不会拦着你,做女子也的有引以为傲的本事,这样以后即便嫁了人也有自己的傲骨,以后遇到了坎坷才有直面以对的底气。倒是你怎么就能理解成了不嫁人呢!”说完她还失望的摇摇头。 “不是,你上次是这么说的吗?”苓儿疑惑的挠挠头,今日知君说的似乎和那时说的也差不多,可她明明记得她说过她不想嫁人的呀!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我上次说的也是这个意思,苓儿不记得了吗?”知君心里很是惭愧道对不起苓儿,那个时候我确实不想嫁人,可如今情况不同了,谁让我欠了你表哥呢不是,若是要怪你就去怪你表哥去。 说完知君便不敢再看苓儿的眼睛。 “好了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快过来入席。”大皇子妃朝她们招招手。 听到这句话苓儿也不再纠结她是否说过那些话了,知高兴的拉起知君的手直接坐到了大皇子妃的 “寺庙里不宜有荤腥,所以只能做些素菜,这次生辰你陪着母妃在这过委屈了你。”说着她给苓儿夹了一个豆卷放到了她的碗中。 “母妃说的那里话,女儿今日生辰吃的可是母妃亲自下厨做的菜,这若是让父王知道了他一定眼热女儿,往常只有他过生辰您才会下一次厨,这次我过生辰您也下了厨,父王在您这里就不是唯一的了。”说完她还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闻言大皇子妃斜睨了自己女儿一眼道:“这也要和你父王争,真不知你们父女两个有什么可争的。” “母妃此言差矣,我这哪里是和父王争,明明是他一直霸占着您,这次我们在青云寺过生辰,父王可不能在霸占您了,现在您只属于女儿。”说着苓儿直接把头歪在大皇子妃的肩上。 见状大皇子妃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头,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道:“你这丫头吃个饭都这么不消停,好了现在把嘴闭上赶紧吃饭。”说完她先看了眼知君,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又瞥了一眼苓儿放了心。 而此时知君只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知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她刚才可看到了大皇子妃的耳朵都红了,苓儿说话没遮没拦的,她竟然当着她的面把她父王和母妃相处日常都说了出来,大皇子妃可是王府老夫人最小的女儿,自小娇养着长大,这种夫妻相处之事她自然脸皮薄听不得,更何况这说的还是她们夫妻的事。 大皇子妃的手艺很好,虽然都是些素菜可也做的十分可口,知君她们很快便吃完了,之后知君又让人把她带的酸酪拿了出来,她让雨珠还带了些胡瓜和性子,做成了酸酪碗子,酸酪和瓜果都提前用井水湃过,吃起来冰冰凉凉的很时解暑。 第232章 下午苓儿带着知君去了后山摘野果,有些果子是知君见都没见过的,虽然吃起来也不是很好吃,但好在是自己摘的,即便不好吃也是图个新鲜。 晚上的青云寺格外的寂静,因着后山有个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几声蛙叫,除此之外就只剩墙角草丛的蝈蝈时叫时不叫。苓儿她们早已经习惯了山里的作息,早早便已经回房休息,知君今夜也是住在了后山小院,她的房间离苓儿的不远,吃过晚饭她还过来陪她说了会话,只不过还没到二更天她便已经哈欠连天。 苓儿走后知君一直想着明日给母亲做法事的事,直到过了三更她才隐约有了睡意,可总归不是自己家里,这一夜她睡睡醒醒直到天亮她都没怎么睡着。 直到听到了苓儿的声音,她才也跟着起了床,洗漱梳妆,用完早饭苓儿便陪着她去了前面寺院,同住持说了做法事的事,接着便去山门等谢老夫人她们。 寺庙的香客依旧很多,不过刚到辰时,山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香客,她们到山门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谢老夫人和陈老夫人坐着轿子上了山门。 知君一看到她们便拉着苓儿道:“到了,我祖母和外祖母她们上来了。”说着知君就朝她们奔去。 “祖母,外祖母。”还没到知君就朝她们打招呼,着引来了不少香客朝她们望来,一看是两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看向她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谢老夫人一下来就看到朝她们跑来的两个姑娘高兴的不行,直接对陈老夫人道:“你看看,都这么大了这规矩到现在也没学好,在家里时还不觉得,这一出来就现了原形了。” “我瞧着君儿这样子就挺好的,女孩子活泼随性也就这几年的时光,等以后她嫁了人,到了别人家你就是想让她这般活泼她恐怕也活泼不起来了。”陈老夫人笑看着知君对谢老夫人道。 说话间知君已经跑到了她们眼前,“祖母,外祖母,我没想到你们到的这么早,我和苓儿才刚到山门你们就上来了。” 闻言谢老夫人和陈老夫人都要朝苓儿行礼,苓儿见状连忙扶住两位老人道:“这里没有郡主只有苓儿,您两位都是知君的长辈,该是我向你们行礼才是。”说着她朝两位老人福了福身。 “哎呀!不可。”谢老夫人和陈老夫人同时出声拦住了苓儿福下的身子道:“苓儿姑娘身份尊贵,这个礼我们两个受不得。既然是在佛寺,佛讲众生平等,我们的那些礼今日便先不尊也行。” 知君听祖母这话也接腔道:“对啊!咱们就先别在这里寒暄了赶紧先进去吧!一会人肯定会更多。” 闻言陈老夫人看了看后面道:“再等等吧!你小舅舅带着芙儿还在后面没上来呢!” 闻言知君一惊,“小舅母也来了?她的身子可以吗?” “没事的,已经七个月了,平日里你舅舅也经常带着她去附近的寺庙山头的转,这不一听说是给你母亲做法事她自己也想跟着来,路上我让他们放慢了速度,马车上也放了不少软垫,还有遂安在一旁护着,你放心吧!”陈老夫人笑道。 “既然如此,那可要在给主持要几间香房才是,今早我只和他说了您和祖母两位。”知君担忧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早上我母妃说了你们到了之后都住到后山小院去就行,那里空房子还多着呢!就是在住几十人都住的开。”苓儿此时笑道。 “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大皇子妃?”知君看向苓儿问道。 “你真当我母妃来这里是为了修行吗?若不是为了躲那些人,她才不愿意待在这里呢!她爱热闹的很,人越多她越喜欢,你没见昨日你来她开心的样子吗?听我的,我母妃说了你们来了之后她让我都要把你们带过去,我可不敢违逆她的命令。”苓儿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 闻言知君看向了祖母,见她微微点头知君便道:“那好,我们都住后山小院行了吧!” “那可太行了!”苓儿笑道。 闻言众人皆笑了起来。 说话间陈遂安和赵紫芙也到了山门,只见赵紫芙坐在软轿上,前后跟了四个轿夫,中间还有陈遂安扶着,生怕途中颠到了她。 轿子一落下,陈遂安就扶着赵紫芙慢慢起身,那时他眼中也只有赵紫芙,“怎么样,腰还酸不酸,要不要先坐着歇会。” 赵紫芙伸手在陈遂安手中挠了挠道:“我没事,夫君,君儿过来了,还有母亲她们都看着呢!”说着她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她一直是知书达理的姑娘,私下里与夫君如何亲密都行,可当着母亲和小辈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 陈遂安也知道妻子脸皮薄,所以他只是扶着她朝她们这边走来,走到知君身边时还瞪了她一眼。 知君看到还无奈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什么嘛!她不过就是想上前去扶一把小舅母,那成想却碍着了他在小舅母面前献殷勤了,这又不是她愿意的,再说了他以为她多想吃他们的狗粮吗? 谢老夫人看到他们舅甥两个的互动朝陈老夫人笑了笑道:“到底是遂安带大的,她这性子真是和遂安一模一样。” “你可别这么说,君儿的性子更像我才对,若是像了老四那还得了,以后岂不是要让我们头疼死。”说完陈老夫人笑着摇摇头。 陈遂安扶着赵紫芙到了她们面前,赵紫芙就要给她们行礼,不过还没等两位老人伸手去拦,她身边的陈遂安就一把拉住了妻子,他朝自己母亲和谢老夫人笑了笑道:“母亲,姨母见谅,她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腰酸的厉害,今日的礼先欠着。” 闻言陈老夫人直接朝自己儿子肩膀上打了一巴掌道:“这还用你说,我们自然是心疼芙儿的,哪里会让她给我们行礼,就你没眼力劲,这是候倒显得你了,夫人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谁?”说完还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陈遂安自觉没理,也不敢反驳母亲的话。 知君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这又惹来了舅舅的一个眼刀子,知君毫不在意的朝他笑了笑,随后对陈老夫人道:“外祖母,咱们先去寺院歇歇脚,然后直接去后山小院就行,今日香客众多只怕住持师傅眼下也没有空闲,法会恐怕要等到下午才能开始。” “听君儿的。”说完又看向自己儿媳妇道:“芙儿呢!现在如何,可还能走?”眼中满是担心。 第233章 赵紫芙笑看向陈老夫人,“母亲我不累,您不用担心。” 闻言陈老夫人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自己不怎么顺眼的儿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着芙儿呀!进寺院还有那长的路要走呢!也不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光长个大个子,真是一点脑子都不长。”说完也不顾自己儿子眼中那都要溢出来的委屈,还颇为嫌弃的摇摇头接着便转身同谢老夫人走进了寺院。 而陈遂安此时也赶紧扶上自己媳妇跟在自己娘亲身后,苓儿看着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赶紧凑到知君身边咬耳朵。 “你外祖母好厉害啊!训得你舅舅一愣一愣又一愣。” 闻言知君忍着笑意道:“就这还算是我外祖母在外边给他留着面子呢!这若是在府里只怕训得更厉害,我小时候在临安亲眼目睹我小舅舅被外祖母训到痛哭流涕。”说完知君t突然想起那个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走在她们前面的陈遂安突然回头又给了知君一个眼刀,知君见状状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苓儿见此忍不住嘲笑起知君,“我看着你还是挺怕你小舅舅的吧!你们家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这话让知君一愣,她什么时候开始怕小舅舅了,应该不是怕而是心虚,自从答应了王宴礼她就怕小舅舅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自从她和王宴礼在一起后她便不敢去见小舅舅,今日再见到他看到他那个眼神她只是下意识想躲,可这若是放在往日她一早便回怼了回去。 “也不是怕他,我以前可不怕他,这不是如今我都有小舅母了嘛!总要给他在舅母面前留些面子不是。”知君讪讪的笑了笑,努力给自己找补回来。 苓儿听到她这番话道也没在反驳,只是颇有同感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我也明白,就像我舅舅家的几个表哥,小时候他们可是被我欺负的不行,如今他们都娶了亲,再加上我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久住在外祖母身边,如今见面都显得格外客气,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了。” 说完这话苓儿突然笑道:“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比小时候长进太多了,小时候我可不会想着给他们留个面子什么的,下次母妃再说我没有长进时,我便把这事说与她听。” 知君听了她这般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大皇子妃还真的没有冤枉她。 说话间她们便到了大殿前,谢老夫人要和陈老夫人去大殿烧香,便让知君带着陈遂安夫妻先回后山小院安置。 而此时京中内城太子府,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中无数年轻妖娆的舞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而太子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行事作风,眼神精明的扫视下方众人,太子太傅李诚儒神色不悦的目视着前方,期间一个眼神都不曾看向太子。 而太子梁亦景则笑了笑低头看了眼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大手在女子裸露的肩头扭捏了一把道:“月儿啊!你看太傅他又生本宫的气了,你说说本宫该如何让太傅息怒呢?” 月儿闻言扭头看向了下方的太傅,又看向了太子声音轻柔婉转,“殿下,妾看太傅他老人家怕是不喜看乐舞,不若先让妹妹们下去歇歇如何?”说完她眼神热切的看着太子。 见状太子乐道:“看来月儿今日是吃醋了,好好好,本宫今日便不再看其他女子一眼可好?” “殿下!”月儿把头又往太子怀中埋了埋。 太子挥手,乐姬舞姬应声退出了阁楼,见此太子神色玩味的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道:“月儿啊!你说今日这杯酒我若喝下,今日我还能不能走出这阁楼呢?” 闻言月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她轻轻抬头笑着看向太子轻声道:“那妾今日便为殿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完她抬起修长的胳膊,纤细的手指轻轻捏起太子案前的金色琉璃酒杯,鲜红的蔻丹映着金色的酒杯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她媚眼如丝般勾着太子的眼神,接着她轻轻一笑仰头一口而尽,嘴角还有酒水顺着脖颈缓缓流下,最后隐入她红色的小以内。 太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接着他冷眼看着月儿秀眉慢慢皱起,随后她像是歇力般一下子便软了身子向后跌坐在太子身旁,她满眼惊异的看着太子,“怎会,怎会?我明明没有······” “你没有下毒,毒是我刚才下的。”太子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这个刚才还在他怀中满是温情的女子,此刻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为什么?”月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说着月儿痛苦的皱紧了秀眉,嘴角一丝血红慢慢从她嘴角溢出。 “你说的不错我一早便知道你是二皇兄的人,可二皇兄可真是看走了眼,一个杀手怎么能轻易动情呢?”说着他的手怜惜的抚摸着月儿的脸,“倒是可惜了你这么好的一个美人,若不是二皇兄最近有些按捺不住了,我还真想再留你些时日。” “呵呵!倒是我愚蠢了。”这句话说完月儿便又呕出了一口鲜血,随后便躺到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太子看着月儿最后自己慢慢闭上的双眼,静静盯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身后响起李诚儒的声音,“太子既然一早便知道这女子图谋不轨,为何不一早便将其处置了,居然让她在身边呆了半年之久,太子此举还是太过冒失了。” 李诚儒带着薄怒道。 闻言太子低头讽刺的笑了笑道:“太傅这一生有没有对那个女子动过心?” “太子此话何意?难不成您还看上了这女子不成?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呵!看上又如何,看不上又如何,此刻她不是都已经躺在这了吗!”说完太子走到堂下又道:“太傅今日过来,是想说二哥的事吗?” 李诚儒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月儿才转身走到太子身边道:“我接到密报,邓州徐家军有了动静,近日有大批兵械运到了徐家军中,老臣猜测恐怕二皇子想要起兵谋反。” 第234章 “哦!二哥当真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外,起初他让人给父皇下药就让我大吃一惊,不过当时我也让人在父皇常用的相中加了些东西,从这一点上看我们兄弟俩还真都是父皇的儿子。” “太子慎言,此话怎可乱说。”李诚儒防备的看了看四周。 “太傅怕什么?父皇这些时日早已缠绵病榻,他现在没精力管我,既然二哥想做大逆不道的反贼,不如我们帮他一把?”太子说完笑容玩味的看了一眼李诚儒。 “太子想如何?”李诚儒认真道。 “自然是让皇城司的人留一个空子给二哥,让他可以直捣皇宫好送父皇他老人家上、西、天!哈哈!哈哈哈!”太子说完这话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太子!”李诚儒大叫了一声。 “慎言,本宫知道太傅,可是这里是太子府,本宫在自己府上都要小心翼翼的,这些年您一直让本宫藏拙,本宫这些年都快演的入戏了,这时候您还让本宫慎言,太傅,本宫不想在这么憋屈了,本宫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做本宫自己。”说着他眼神猩红的带着几分疯狂的看向了李诚儒。 这一眼让李诚儒心生了几分惶恐,他眼下一冷道:“太子,大业还未定,您还是收敛几分为好,老臣今日前来只为告知太子二皇子的异动,既然太子已有对策,老臣便不再多说什么,老臣告退。” “太傅辛苦,您老慢走。”说完太子还朝他抱拳行了一个弟子礼。 李诚儒看太子如此举动,生气的朝他回了一礼,之后便一甩衣袖出了阁楼。 太子盯着李诚儒的背影许久才冷冷的呵了一声,随后又回头看了眼躺在上方他座椅边的月儿,眉头微微一皱道:“来人!” 他话声刚落门口便有两个侍卫进来道:“殿下有何吩咐。” “将奉仪抬下去,以良娣位分下葬,还有平日侍候她的丫鬟全部给她陪葬。”说完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动手。 侍卫抬着月儿的尸体走过太子身边时,太子只看了眼她手指上鲜红的蔻丹,随即便撇过头不再多看她一眼。 太子府这边的动静没多久就传到了王宴礼耳中,听到太子欲让二皇子进宫害皇帝时他眉头微微一皱道:“不对,即便二皇子攻进了皇宫他也不会傻到去刺杀官家,所以太子既然想把逼供弑父的名声按到二皇子头上,他一定已经有了十全的把握,继续查一查二皇子身边的人,我怀疑他身边有太子的人,还有官家身边也要好好在查一遍。” “大爷是怕官家身边还潜伏着太子的人?”王五抬头道。 “以防万一罢了,官家的身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在不可受一点意外。”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说着王五便向他抱拳行礼就要退下。 “慢着,青云寺那边人可已经安排好了?”王宴礼看向王五。 “青云寺?哦!沈七姑娘那边对吧!已经安排好了,一共去了八个暗卫,都是功夫甲等的高手,四个做家丁明面上守在七姑娘的院子里,另外还有四个潜藏在青云寺里,对了还有王玲王莉两个贴身护在姑娘身边,大爷就放心吧!七姑娘那边如今护卫的如铁桶一般,保准一只苍蝇都飞不到沈七姑娘身边。”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她那边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王五走后王宴礼在书房内又思索了良久,随后他敲了敲书案,随即王一便推门入了书房。 “大爷?”王一弯腰行礼抱拳。 “去一趟大皇子府,告诉他二皇子如今动向,想办法让大皇子去一趟皇陵,大皇子手中有一块兵符是当初大皇子舅父留给他的,当年大皇子被皇后设计摔断腿后,他的那块兵符官家并未收回,如今守卫皇陵的那支军队正是昔日大皇子舅父手中那支,你让大皇子拿着兵符去把这一支军队召回先埋伏在皇城以西十五里的山坳中,你也留在他身边,听我指令行动。” “是,大爷。”王一说完看了眼王宴礼道:“可是大爷,若我一走您身边就只剩下四个暗卫了,只这些守卫您若是在遭遇刺杀该如何?”王一担忧的看向王宴礼又道:“若不然先把十一他们召回来吧!他们守在识君阁实在是太过大材小用了,他们几个的身手不比您身边的这四个差。” 闻言王宴礼摇摇头道:“不必,他们还有他们的任务,我这边你不必担心,我有自保之力,你退下吧!” “大爷!”王一厉声又叫了一声,他看向王宴礼的眼神满是担忧。 “退下!”王宴礼低声道,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是!”王一高声应下,随后他朝王宴礼行了一礼道:“大爷一定要保重。”说完他看向王宴礼仿佛在等他的一个承诺。 王宴礼看了王一许久才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放心去。” 王一这才应下转身出了书房。 相较于暗流涌动的京城,青云寺这边却是一片祥和,因着今日青云寺香客众多,法会只好又往后移了一日,用完斋饭后谢老夫人和陈老夫人连同怀着孕的赵紫芙都陪着大皇子妃在堂中说话。 而知君和苓儿却被陈遂安叫去后山去钓鱼,知君当时十分惊讶小舅舅怎么刚到就知道后山有个池塘。 陈遂安却笑的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我自然知晓,你就说你们去不去吧!” 闻言知君当然要去,苓儿也十分高兴道:“我钓鱼可厉害了,我大表哥都钓不过我,你们跟我进来,这里有一间屋子,里面放着一屋子钓鱼的渔具,都是大表哥备下的,前几年他一有时间就喜欢来这里钓鱼,不过两年他太忙了,就没怎么见他来这钓鱼了。” 听到苓儿这话,知君一下子便想到那年她在墙外看到他那次,他好像就是来这里钓鱼来了,当时他手中还带着渔夫的帽子,她记得那日她们在后山湖中还看到一个渔夫在湖中心垂钓,那时她还打趣春杏说那个渔夫是这附近的山民,湖边的那棵杏子树就是这个渔夫管着的,当时春杏还说要给这渔夫银子去买那些杏子,现在想来那人就是王宴礼。 这么说来那日她设计去捉沈知愿的奸,他也是知道的了?还有那天他在墙里也一定认出了自己。 第235章 青云寺后山的湖心上,一叶小舟上陈遂安带着知君和苓儿两个小丫头在湖心垂钓。 小舟上带有一个小小的棚屋,知君就和苓儿在棚屋里坐着吃吃喝喝。 在陈遂安第十七回扭头幽怨的看知君时知君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舅舅,你别这么看我,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说着她举起一块点心朝陈遂安举了举道:“小舅舅你是不是想吃点心?” 闻言陈遂安又恶狠狠的瞪了知君一眼,随后也不理她便又扭过头去看向湖面。 知君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苓儿见这舅甥俩的互动很是有意思也跟着笑了笑道:“你舅舅还在生你的气呢!你怎么惹到他了?” 闻言知君摇摇头道:“我哪里知道,今日他见到我就有些不对劲,好像我小时候害他被外祖母教训一样,那时候他顶多就是瞪我一眼,今天他都瞪了我多少眼了。” 说着知君还有些委屈起来,她小舅舅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冷落对待过她。 知君起身就往船头走去,因着她猛然起身还连累的小船都晃了晃,她还是走到船头时才被船晃动的差点掉下去,还好陈遂安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知君,“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没什么事吓动什么?还有今日你要是掉下去别指望我下去救你。” 知君还没找他说理,就被他直接劈头盖脸的先教训了一顿,关键是他还说的特别有理,让知君根本反驳不了,怎么办呢?她确实不会浮水,小时候外祖母还特意找了会浮水的丫鬟教她,只可惜她学了两个夏天都没学会,后来她渐渐长大了外祖母见她实在是学不会也就放弃了。 “我,我这不是看你生气吗?我就是想问问小舅舅我最近好像已经有两个多月都没见过你,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惹您老人家不快了,惹得您从今日一见到我就给我眼色看。”知君说完还委屈的瘪瘪嘴,也不是她矫情,原先也没觉着有什么,可都见到大半天了,他要是看自己哪里不顺眼,阁在以往他早就挤兑自己把事情说清了,可今天舅舅就只是时不时瞪她一眼,也不说为什么。 见知君真生气了陈遂安也不管苓儿了便道:“你还知道你都快两个月没去陈府看我们啊!” 闻言知君笑了,“舅舅就是为着这个和我生气?”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小气吗?”说着陈遂安扶了扶被风吹起的斗笠,他还有些生气的有瞥了一眼知君道:“你倒是说说你和云礼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知君瞪大眼睛,她脑子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许久知君才惊慌的看向陈遂安,难道舅舅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王宴礼告诉他的。 一时间她脑中想出了无数个可能性,可最后都让她否决掉了,她这边只有王莉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而王莉就没离开过自己她不可能告诉小舅舅,王宴礼那边她不确定有谁知道,可以她对他的了解除非他们之间已经尘埃落定,否则他不可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知君脸上一瞬间换了八百个表情最后她讪讪的朝陈遂安笑了笑道:“舅舅这是什么话,我和王宴礼能有什么事?” 见她还死鸭子嘴硬,陈遂安砸了砸嘴道:“我还不知道你,刚才你脸上那表情已经告诉了我有问题,说说吧!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让他直接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直接越过了我告诉了你。”其中越过了我四个字他说的格外的重,可见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知交好友紧要关头把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外甥女,而不是他自己。 了解了这些知君心中才渐渐松了口气,合着他今天眼睛跟抽筋似的斜楞自己是因为王宴礼没把消息亲自告诉他这个人生第一知己。 知君低头笑了笑道:“小舅舅,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你早说啊!我还当什么呢?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我身边的丫鬟是王宴礼的人,他现在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着,你让他怎么出去告诉你,还好我身边的丫鬟她们有专门训练可以传递消息,所以他就把消息传给我了。”知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正以后王宴礼也不会当着小舅舅的面揭穿自己,她说起谎来简直是毫无顾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陈遂安听她这么说,也不知为什么他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他看知君的样子还是觉得她说了谎,关键他还没证据。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那两个丫鬟不是我成亲时你来临安王宴礼才拨给你的,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把人家丫鬟还给人家?”陈遂安狐疑的看着知君,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小舅舅你瞧我是那么不知礼的人嘛!当初从临安一回来我就把她们还给他了,可是人家不让我还啊!他当时说我一个小丫头出门做生意身边没有个会武功的丫头不行,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就把她们送给了我,这件事还是我沾了小舅舅你的光啊!”知君笑的十分谄媚。 知君觉得今日这话她简直是说的天衣无缝,既把事情说清楚了不会再让小舅舅想到她和王宴礼的关系上,顺便还安抚了小舅舅受伤的心,她还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陈遂安看着知君那颇有些溜须拍马意味的笑容,脸上十分嫌恶的伸出一根手指把她的脸推开,心里却笑开了花,他就说吧,一定是云礼因着自己才想着去帮这臭丫头的,他想什么呢!他怎么能想到王宴礼那厮在图谋不轨这臭丫头呢! 陈遂安摇摇头把脑子中那些不好的想法都甩出去,这丫头虽然有时候有些气人吧!可好歹也是他带大的怎么能便宜了王宴礼那厮。 虽然他那人也不错吧,可若是配这丫头还是欠缺了些,毕竟他现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娶过亲,身边好像还有三个小妾吧!哎!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孩子,可那也不行······ 此时他根本就没想到他眼中一大把年纪的人其实和他同龄。 第236章 而此时被他说是一把年纪的人还在为防备二皇子做着准备,到底还是他太过着急了,硬逼着二皇子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这让他不反也得反。 而他现在手中还没有足够的军队对付徐家军,尽管他一早就做了准备,让西北的顾家军接着回乡探亲的名义化整为零让他们提前潜伏在了京中,只有五百人,人虽然不多,却都是历经百战骁勇善战顾家军前锋,让他们对付这近十年都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徐家军,简直是毫无悬念。 可王宴礼做事从来都是要十拿九稳,因此他还让大皇子去皇陵调了那里的守军,让他们埋伏在邻近皇城的地方,以防万一。 这一下午王宴礼这里有十几只信鸽飞了出去,源源不断的消息朝他发来,他不停的做着部署只为等二皇子按捺不住的那一天。 而现在让他感觉棘手的人反而是太子,太子此人与前世表现的太过不同,前世太子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庸碌无为的样子,而这些天探子给他递来的消息都显示着太子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从现在的消息看来,太子没打算在二皇子一事上出手,他如今只想坐收渔翁之利,就此事看来前世太子的死因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二皇子的人杀死。 这些事已经与前世发生了太多的偏离,他不能再以前世的那些经验去考虑这些事情。 难不成太子也有前世的记忆,王宴礼心中产生了这样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然他无法解释太子的这些变化,他相信既然他与知君都有前世的那些记忆,那么这个世界上应该也会有其他人也有前世的记忆。 想到这他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不过时便有一个暗卫出来躬身行礼道:“大爷有何吩咐?” “让人好好查一查太子是什么时候行为有异的,记住一定要查的细一点,还有那个二皇子派去太子身边的那个女人,我要知道那人的所有底细。”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侍卫退下后他坐回了书案后开始处理公务,他事情再多也不会拿正事开玩笑,毕竟他手中如今管着整个大梁经济命脉,他一点都不可草率。 等他下职回家时已经将近戌时,他刚到静思堂王五便回来给他汇报今日的情报,等他们处理好应对措施三更的棒子声刚好敲起。 听到棒子声王五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了王宴礼,王宴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捏了捏眉心道:“有事?” 王五咽了口唾沫道:“大爷,属下一下午滴水未进,现在已经快饿晕了。”说完他两眼放光的看着书房茶桌上放的一盘子点心。 王宴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点心,他认出了那是识君阁的点心,想着应该是母亲让人送来的,接着他胃里传来了如针扎般的疼痛,他这才想起他今日也还没有用完餐。 这几日他们都太忙了。 “你让人送些饭菜过来吧!在这吃完再走。” 王五听到他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大爷是留他吃饭的意思吗?他简直是受宠若惊,这可是王一都没有过的殊荣啊! 王五忙道:“大爷要不也吃点在去休息吧!我知道厨房他们今日炖了羊肉,我让他们做完羊肉汤面过来,说着也不管王宴礼是不是同意转身便一溜烟的跑了。 王宴礼看他这般动作倒是难得的没有皱眉,他记得知君那丫头就挺爱吃羊肉的,那时他们在食鼎斋吃饭,她很喜欢吃那道烩羊肉。 这夜知君倒是睡的十分香甜,许是知道外祖母和祖母他们都在的原因,她心里也有了安全感,这夜她到不认床了,早早的便躺床上就睡,也是难得的一躺上去就困的不行,没一会便睡熟了。 一夜好梦,梦里这次难得没有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她竟然梦到了王宴礼,他们相携这手在这山中漫步,山中满天的繁星,他们在夜色中相拥轻吻,好不浪漫,只可惜在他们的唇刚碰到一起时,便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一下子把她从梦中惊醒。 知君做起来还未反应过来时,门口就响起了王莉的声音,“姑娘,你祖母让我叫你赶紧起来,今日要给你母亲做法会,晚了不好,你起来了吗?”接着便是嘣嘣嘣三声敲门声,“姑娘你再不起来我就直接踹门进去了。” 她这句话刚落,木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她将要拍门的手正好停在知君脸的正上方,还好王莉发现的早即使手回了手,若不然知君今日拍是要先挨上王莉一巴掌。 “还好,还好,若不是我反应够快,姑娘你这鼻子怕是要被我拍歪了。”她说着还摸了摸知君挺翘的小鼻头。 知君本来还有些迷糊的神智被王莉这一巴掌给吓了回来,知君向后退了一步道:“现在什么时辰?” 她看到天现在还未大亮。 “寅时正,不过谢老夫人和陈老夫人都已经起来了,还有你舅舅,他也起来了,现在就等你了。” 王莉说完知君一个激灵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叫雨珠过来给我上妆啊!” “姑娘,我们来了。”知君话刚落门口雨珠就端着一个木盆,她身后还跟着给知君的梳头婆子。 三个人一顿忙活好在没有太迟,今日知君头上只有一朵白色的绢花,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绣梨花的衣裙,这是知君第一次穿的这么素净。 知君见祖母和外祖母她们也是穿了一身素衣,就连小舅舅也穿了一件杏白色的直裰,看到这一幕知君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这是她第一次给母亲举办法会。 晨光熹微,钟声悠扬,佛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庄重肃穆的佛像下,两排僧人整齐排列,他们身穿袈裟,手持佛珠,面容庄严。 随着主持一声低沉的梵音开始,那两排僧人也开始齐声诵读着《往生咒》的经文,声音浑厚悠长回荡在整个大殿中,仿佛能穿透人心直击灵魂深处,知君跪在写着母亲灵位的经幡下,心中默默祈祷,她希望母亲能得到安宁和超度,她们今生已经无缘再见,她祈求来世她还能再做母亲的孩子。 法会开始后每日晨暮都会有法师为母亲诵经祈福,一连七日都是如此。 第237章 一连七日知君仿佛与世隔绝,她每日寅时起来便去佛堂给母亲念经祈福,中午简单吃上一顿斋饭休息一会下午又回去继续抄经祈福,到了晚上在便把她下午抄写的佛经供奉到佛像底下为母亲祈求超度。 山中日子过的很快,七日很快便就过去了,法会结束,苓儿以为知君就要回去,十分不舍的想让她在留在山中在陪她几日。 随着她这边刚一开口知君便答应了下来,苓儿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知君,“当真?” 闻言知君笑笑道:“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住上小半个月的,就算是你不挽留我也是要留下来的。”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昨夜还伤心了好一会,你也真是的,刚次我求你留下时你也不说,就是想看我求你是不是?” 眼看再说下去苓儿就要生气了,知君忙道:“那能呢!我就是看你演的那么声泪俱下的样子,不忍心打断你罢了!” 闻言苓儿抬手就拍了知君一巴掌道:“好啊!原来你就是想看我笑话的。” 知君哪能一直站在那里任由她打,两个姑娘你追我打好不热闹。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过几日知君便变的忧心忡忡起来,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收到王宴礼的消息了,前些天最多也是每隔两天他便有消息递来。 “这两日你是怎么了?我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陈遂安在凉亭里看着走过来的知君突然开口道。 知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气呼呼的走过去道:“小舅舅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来这里可有一会了,倒是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连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见?” “我在担心哥哥他们,这几日都没有消息传上来,你说这时候是不是二皇子已经······” 闻言陈遂安也皱了皱眉,“不管怎样,你父亲他们都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知君心里知晓他们不会有事,可她担心的是王宴礼,只可惜她现在不能说。 见知君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陈遂安道:“我记得你那个丫头很会打野鸡,你叫上她我今日带你们去后山打野鸡去。” 闻言知君瞪了他一眼道:“这里可是佛寺,你怎么能在佛寺里杀生?” “这有什么,我又不在佛寺里杀生,我们去后山,打了野鸡也在后山烤了吃就是了又不带回佛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不是和尚,这十多天都是吃素我早就受不了了,你就不想吃肉吗?” 闻言知君咽了口唾沫,她怎么不想,她可太想了,可前几日她要日日去佛殿给母亲祈福,就是想她也不敢在佛像前动念想,这几天她又开始忧心王宴礼的事,一时间也没功夫去想什么口腹之欲,这时候被舅舅提起,知君只觉得自己馋虫被勾了起来,仿佛今日她吃不到肉她整个人都无比难受。 见知君表情松动,王宴礼直接拉上知君回去小院,见到王莉就道:“走带你们去后山去。” 王莉狐疑的看了眼陈遂安,见知君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我叫上王玲去。”说完就去找王玲。 接着陈遂安看了眼知君道:“你要不要把郡主也叫上?” 闻言知君点点头,去叫了苓儿。 知君小声告诉了苓儿他们去后山的意图,苓儿眼睛瞬间明亮起来道:“你们早说啊!后山我有一间小屋在林子里,那里锅灶什么的都有,每次我嘴馋的时候就会去那里打牙祭,我跟你说真山里野鸡兔子什么的太多了,有不少猎户都来这里打猎,所有后山有些地方你们还真的不能去,那里面有不少猎户挖的陷阱和一些捕猎的夹子,你们若是不小心踩到了那可就是悲剧了。” 知君听她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她心道幸好她想着带上苓儿,若是刚才她没想着叫上她,那他们过去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等王莉带着王玲过来后一行人兴致冲冲的往后山走去。 “后山这里我熟,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了,我知道那里能打到猎。”说着她就灵活的往树林走去。 “郡主怎么会对这青云寺的后山这么熟悉?”陈遂安边走边问道。 “我自小便长随母妃在这里小住,这里山上又没什么地方可以玩,我便常常偷偷跑来这后山玩,时间久了这山里的一草一木便就熟悉了。”说着苓儿随手揪起一支毛儿草放在手里把玩着。 “难怪郡主的性子和京中的这些贵女不同。”陈遂安评价道。 “你这话是说我性子野,不懂规矩?”苓儿忽然停下来回头半笑不笑的看向陈遂安。 闻言陈遂安笑看向苓儿:“郡主实在是误会在下了,我的意思是郡主性格不拘小节,在下很是赞赏。”说着他还朝苓儿作揖赔礼道:“令郡主误会是在下表达不清,还望郡主不要在意。” “哈哈!知君你这舅舅还真是不经逗!我没在意。”说完便又朝前走去。 徒留一脸惊愕的陈遂安,他看向终于走上来的知君问到:“郡主很喜欢开玩笑?” “可能吧!”知君喘着粗气边走边道,“怎么舅舅把苓儿惹毛了?” 闻言陈遂安气结,“我哪里敢惹她啊!算了懒得搭理你。”说完便又朝前走去。 知君见他又莫名其妙的给自己甩脸子也生气了,“什么意思嘛?我怎么着你了。” “我怎么着他了,还有刚才他和苓儿说了什么?我怎么看想去他那么生气呢?”知君问旁边的王莉。 “你舅舅说苓儿与京中贵女不同,然后郡主便生气了,你舅舅给郡主道了歉,郡主说她开玩笑的根本就没生气,然后你舅舅就生气了。”王莉毫无感情的叙述着。 闻言知君一脸的无语,他舅舅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竟然和小姑娘生气,真是越老越幼稚,也不知道小舅母是怎么忍得了他的,她边走边在心中吐槽。 突然王莉一只手护在了知君身前,她和王玲互相对视了一眼,王玲脚尖轻轻一点便飞身跃上了一棵大树。 第238章 知君见她们两个这么谨慎的样子也知道可能是遇到什么人,她朝苓儿她们走向的地方指了指,小声对王莉到:“舅舅和苓儿他们还在前面呢?” “姑娘放心,郡主身边有暗卫跟着他们不会有事的。”她便和知君解释眼神还警惕的看向周围。 这时王玲直接从树上飞身下来正好落到知君身边,“前面有二十多个人在树林里休息,看样子不是一般民,其中有两个人功夫还不低,我怀疑是世家培养出来的人,咱们最好不要靠近他们。” 闻言知君突然想起来二皇子,她怀疑这些人不是二皇子派来的,就是太子派来的,他们目标恐怕是大皇子妃,既然现在没有动手恐怕也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他们恐怕会在今晚动手,这么说京城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 “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大皇子妃,我怀疑他们不是二皇子的人就是太子的人,不过就目前形势来看,二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们这些人功夫怎么样?能看出来吗?”知君担忧的看向王玲。 闻言王玲有些惊讶于知君的表现,她以前只是把她当作普通的大小姐对待,虽然她承认她是有几分小聪明在,可她终究还是认为她配不上大爷,可今日遇到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一般的大小姐身上恐怕早就下的腿软了,而她呢?不仅没有着急逃跑,反而还十分冷静的分析起来,关键是她的分析和她的猜想不谋而合。 “回姑娘,他们这些人功夫倒是不高,可他们人比咱们多,若是此时和他们对上,咱们的胜算不大。” 闻言知君点点头,而这时苓儿和陈遂安被几个暗卫护送了回来,知君见他们回来便朝苓儿招招手把她刚才的分析告诉了她。 苓儿一听他们可能是来找她母妃的便皱起眉来,“他们这些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既然如此,今日既然让我们早发现了他们,那我便要他们今日有来无回。” 苓儿说起这话的神情和她往日一比仿佛换了个人,她眼神凌厉,眼中含有杀意,这是知君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传说中的杀意。 “可是现在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他们二十多个?”陈遂安道。 闻言苓儿十分嫌弃的看了眼陈遂安,这次知君终于知道刚才小舅舅为什么那么生气,苓儿这眼神真的挺伤人的,她赤裸裸的嫌弃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你傻啊!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哪能去和他们硬拼,当然是以智取胜了。” 说着她在自己的小包里翻了翻,终于找出来一包东西递给王莉道:“这是一包蒙汗药,你一会站树上,顺风朝他们洒过去,这东西是我从王神医那里搞来的,据说只这么一点就能干翻一头牛,他们只有二十多个人,这一包药下去他们应该能睡到明天上午。” “这东西要是我们的人吸进去怎么办?”陈遂安又问道。 闻言苓儿这次看都没在看他一眼,又在自己小包里掏了掏,这次她掏出两个瓶子,都打开闻了闻,最后选择后面那个倒出了几粒黑色的小药丸,“这药丸里们一人一个含在舌下,记着不要咽下去,只含着就行,有这个,就算吸入再多的药粉都不会有事。” 闻言陈遂安惊讶的看向了苓儿的笑包,“你这里还有多少好东西?” 苓儿这次看了他一眼道:“好东西多着呢!怎么你感兴趣?” 陈遂安一看苓儿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连忙摆手道:“我就是问问,我才不感兴趣呢!”说完他干脆扭头看向别处,心道这小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大,果然知君这丫头的好友都不是好惹的,还是他家芙儿好啊! 商量定了对策,王莉和王玲也有了信心,王玲道:“这药粉对付其他人没有问题,不过他们中有两个人身手不弱,药粉恐怕对他们俩没用。”说着她看向了苓儿的暗卫道:“你们抽一个人跟我过去对付他们,王莉负责那些人,若是有人没晕不必手软。” “好,我知道怎么办。”王莉说完就从苓儿手心拿起粒药丸塞进嘴中,随后便脚尖轻点上了树,只见她身影十分灵活的在树上移动,她很聪明每次移动都等风吹起树叶时才动,这样就算她靠近了那些人,他们也很难察觉到。 见王莉已经行动,其他人也都拿起药丸塞进嘴中,王玲和一个暗卫悄悄跟在王莉后面也朝那些人靠近。 剩下的暗卫护着苓儿和知君她们慢慢朝后退,最后找到了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她们躲了进去。 知君心跳得很快,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危险离自己这么的近,她也终于明白王宴礼为什么这么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原来没有经历过真的无法亲身体会,她现在又开始担心王宴礼了。 而此时王宴礼终于到了户部衙门,他从昨天夜里开始便已经有三波杀手过来刺杀他,左天夜里在家中那场刺客最多,足足有一百来人,好在他事先都做了防备,暗器加王神医的毒药,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解决了他们。 到了凌晨有来了一波,这次来的人不多,只有十余人,不过这次来的人功夫都不弱,他和四个暗卫联手用了近一柱香才解决了他们,这次他有两个暗卫受了轻伤。 见对方这么急迫的想置自己于死地,他便知道对方恐怕是要行动了,所以今日上朝时他特意命人走了中央大街目的就是想让那人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果不其然在中央大街他再次遭到刺客刺伤,不过这次那些人躲在暗处没有露面,只是朝他的马车上放了几支箭,随后便没了动静。 看着扎在马车上的箭,王宴礼随手拔下来一支,箭羽是军中专用,箭头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徐字。 “这是徐家军中的箭,他们是二皇子派来的?”王五在一边道。 “他们不是二皇子的人,若是我没猜错,这些人应该是太子派得,目的就是把这事坐稳到二皇子头上。”说着他冷笑一声摇摇头。 “大爷笑什么?”王五不解的看向王宴礼,天知道他今日一进王府便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他一路跑进静思堂,遍地都是还未来得及清扫的血迹,看着地上的血迹便可知昨晚战斗有多么残酷。 可当王五看到依旧云淡风轻的大爷时,他是多么的庆幸,他庆幸大爷还活着,同时他也后悔昨晚没有留在王府护卫大爷,所以今日他便打算一直跟在大爷身边,他绝不能让大爷有事。 第239章 “太子太过着急了!”王宴礼低声道。 言必他便如往常一般抬手正了正官帽,抬步便往大内走去。 王五看着他家大爷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对他的敬重又多了几分,谁能想到这样的他是刚经历过三场刺杀,厮杀了一夜的人,这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不死也的大病一场,可他呢?依旧还能如往常一般泰然自若的去上朝。 朝堂上的事王五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家大爷下朝时有不少大臣看见他都如老鼠见了猫,看都不看陈朝他们这边多看一眼,好像生怕怀疑到他们身上一样。 到了衙门王五便同其他暗卫一样隐身守卫在他周围,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大意,毕竟昨夜经历过那么一场光明正大的刺杀,那么大的动静在京城愣是没有掀起一点水花,王宴礼没有上报,其他人也是心照不宣,所以今日的朝中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到了衙署,王宴礼把王五叫了下来,王五今日代替了昨日受伤的暗卫,隐身在他衙署的房梁上方。 “飞鸽去青云寺,我怀疑今晚他们就会动手,让他们都精神点,保护好大皇子妃她们,必要时候无需留活口。” 闻言王五惊讶的看向王宴礼,不留活口这不是意味着没有了他们的把柄,这若是事后调查起来,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倒打一耙。 不过这种想法只有一瞬,王五便很快打消了自己的顾虑,既然大爷吩咐他这么做,他一定有他的原因,他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把事办好,坚决不能给他家大爷拖后腿。 “是,属下这就去办!大爷这里?”王五迟疑问道,毕竟有了昨夜一晚两次刺杀,他实在不放心这里是否安全。 “无事,放心去办!”说完他便开始处理公文,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青云寺这边,知君他们在草丛里躲了约么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王莉那边有了打斗的声音,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打斗声也消失了,不多时便有脚步声朝他们走来。 “郡主,安全了。”苓儿的一个暗卫道。 接着便传来了王莉的声音。 “姑娘,郡主,都解决了。” 听到王莉的声音知君才测定把心放下,拉着苓儿从草丛里出来。 “姑娘他们一共来了二十四个,我们放到了二十二人,还有两个装作香客去了寺里,我估摸他们是去探查大皇子妃所住的位置,准备晚上动手,好在我们提前发现了他们,否则若是等到晚上我们不一定能从他们手中逃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护甲,身上都是暗器,可见他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武功不怎么样,可阴招很多,就是我若是真的和他们对上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听王莉都这么说,知君才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若不是有苓儿的蒙汗药,只怕他们几人今日也会凶多吉少。 “刚才听到了打斗声,王玲他们怎么样了?”知君担忧的问道。 “他们抓到了那两个功夫好的,现在还在林子里审问他们,那两个人应该是这一群人的头儿,姑娘王玲让咱们赶紧回去,她怕那两个去青云寺的人真的找到大皇子妃她们的住处。”王莉赶紧道。 “母妃身边跟着影卫呢!那是我父王特意安排在母妃身边的人,一般人对付不了他们,你们尽管放心。”苓儿拉了拉知君的袖子又道:“要不咱们去看看林子里的人,反正他们现在都被迷晕了,岂不是任由咱们蹂躏?”苓儿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笑笑。 此时陈遂安见到苓儿那笑容,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连忙把知君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道:“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们家这丫头。”那神情像极了护崽子的母鸡。 苓儿见他如此嘴角抽了抽到:“你至于吗?我就是问问知君的意见又不会真的把那些人如何。”说完她又十分嫌弃的看了陈遂安一眼道:“回吧!还愣着干什么?”说完也不等陈遂安回复转身便往回走去。 “她是不是针对我,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陈遂安指着苓儿的背影问知君。 知君看看已经走远的苓儿又看看眼前一脸受伤的小舅舅道:“舅舅咱们也赶紧回去吧!小舅母身边应该没有护卫吧?” 闻言陈遂安一愣,随后转身便往回走,边走边道:“坏了,坏了我怎么没给芙儿安排几个人护着,你们几个护好那丫头我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踪迹,知君看着已经跑远的小舅舅无奈的摇摇头,心道果然如今小舅母成了小舅舅的软肋,这时候也只有搬出小舅母她才能暂得安宁。 “走吧!我们也回去。”知君对身边的王莉道。 知君他们回到小院时就看到陈遂安正护着赵紫芙在院子里散步,见到知君回来,赵紫芙忙拉开陈遂安的手迎向知君:“不是说去后山打猎的吗?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言知君看了眼她身后的小舅舅,之见他正给自己使眼色,知君笑了笑道:“我们找了半天一个猎物都没瞧见,索性就回来了,舅母应该刚出来吧!您和小舅舅在院子里多走走,今日外边香客多,您和舅舅还是不要出去了,免得被人冲撞了。” 闻言赵紫芙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就在这院子里走走就好,你进去陪婶母和你外祖母去吧!不必管我们,我们一会就回去。” “好,舅母,知君先告退了!”言必知君朝她福了福身,随后便往后院走去。 知君进来直接把今日遇到的事与两位老人讲了讲,随后她道:“我怀疑今晚京中应该会有所行动,我让家丁回去一趟提前告知哥哥他们知晓。” “也好,若是今晚他们就行的现在让人回去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过也能让他们提前闭好门户,免得到时候慌乱。”谢老夫人皱眉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又看向陈老夫人,“外祖母陈家那边可要做什么安排?” “陈家那边你们不用管,我们过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安排。”陈老太太摆摆手道。 第240章 今日的城门关的毫无征兆,城门口围聚了许多想出城的百姓。 “不都是酉时正才关城门吗?这才刚到申时怎么就关城门了,这比往日早了足足两个时辰。”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男人在人群中道。 “就是啊!我还着急出城回家呢!这么早关城门我还怎么回家啊!”一个老妪道。 “哎!兄弟行行好,放我们几个出去吧!反正还没到关城门的时间呢!”他说着还往那小兵手里塞银子,一看就是个圆滑的生意人。 然而这次那小兵只是点点看了那人一眼,把银子往怀里一塞,随后拿起腰刀就把那人推开道:“谁在往前一步,就以巡幸滋事罪论处。”说完大手一摆,一排守门军便齐齐上前,都拔刀朝向了百姓。 众人见此景自不敢在往前一步,尽管有些人不甘愿离开,可民不与官斗,这些生活在皇城脚下的升斗小民自是最懂这个道理,不多时城门口便已经空无一人。 城门的这一幕自然也没引起城内人的注意,百姓们依旧如往日一般吃饭睡觉。 刚到戌时,城门不知被谁打开,一时间城内兵马声鸣,有不少住在城墙跟的百姓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都纷纷燃灯出门去看,然而这些人多数都死在了马蹄之下。 “造反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城角的百姓彻地乱了起来,能逃回去的都纷纷回家紧闭门户,不能逃回去的也找个隐蔽角落躲了起来。 纷乱声越来越大,从外城到内城的大街上此时已经满是人影,临街的店铺没有关门的都被打砸一番,关了门的也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在砸店铺,一时间整个京城都亮了起来,有灯光,有火光人影纷乱。 大内此时宫门也被从里面悄悄打开,不费吹灰之力大军便已直逼梁景帝所住的长明宫,大殿内,梁景帝面色灰黑,眼窝深陷,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地府的阎罗,他眼神凌厉的瞪着大殿门口,若是有人此时进来一定会被他用眼神杀死。 宫里也乱了起来,宫人们仓皇逃命,大殿前已经死了一片,有禁卫军,也有宫人,血水顺着台阶缓缓流下。 二皇子身穿黑色盔甲脚下踩着被鲜血染红的龙纹石雕一步一步走向大殿,踏上大殿前铺设的大理石抬头看向大殿的匾额,上面的龙纹浮雕,雕刻的栩栩如生,他以前最怕看到这个,他总觉着那龙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如父皇看向他时那般让他心生胆怯。 而这一刻他与那条龙对视了许久,最后他张狂的大笑了起来,他抬手指向那条龙道:“你不过只是一条畜生罢了!也配与本王对视?”接着便举起长剑抬手一甩长剑正好插进了龙眼内。 “给本王撞开大门。”二皇子大手一挥,无数徐家军一拥而上,高大的殿门被一声声的撞击,随着门闩木咔嚓一声断裂,大门被彻底撞开。 二皇子一进门便顿住了脚,他见到了梁景帝,这是他第一次敢与自己的父皇对视,可心中还是忍不住的胆怯。 过了许久,二皇子才反应过来,他先扯动一个僵硬的微笑,随后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梁景帝。 “父皇,这次怎么不骂儿臣了?您是不是也没想到儿臣居然敢谋逆?”二皇子讥笑着走到梁景帝面前。 “父皇老了,该禅位了,儿臣知道您其实看不上太子,这么多年您之所以没废他,不就是怕儿臣一家独大吗?可惜晚了,儿臣等不及了,您压儿臣压的太久了,儿臣也想上去看看上面究竟是怎样的风景。”说着他杨了杨下巴朝梁景帝指去。 梁景帝眯了眯眼,他想看清自己眼前的这个他给予过厚望的儿子,只可惜他自己不争气啊! 可是他看了好久,眼前的人还是一片浑浊,他看不清他的脸,他如今是真的老了,这几日他越发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就连奏折都是让太监读给他听的。 “你错了,你谋逆,朕一早便已猜到。”梁景帝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中没有预料的愤怒,相反他此时的语气确实分外的平静,好像这与往常的早朝并没有什么不同。 梁景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面色如常的看着底下的众人。 这话一出,二皇子变得警惕起来,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自己又警惕的往了大殿一圈,见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父皇既然料到了儿臣会谋逆,为何还能让儿臣站着到了您面前?您不会还盼望着您的太子来救您吧!实话告诉您他此时怕是已经下去等着您了,我进宫之前先让人去攻打了太子府,就太子府那些人他们抵挡不住我派得大军。”说完他瞪着梁景帝笑了起来。 “父皇,赶紧写下禅位诏书吧!您今日若是依儿臣之言,儿臣定当让您好好颐养天年,您若不想写儿臣也有的是办法总之这个皇位如今已经非儿臣莫属。”这话说完他又大笑了起来,他再次看向梁景帝,眼神中已经满是红血丝,样子十分癫狂。 而梁景帝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就在这时,刚才出去的将领慌张的跑到二皇子身边道:“二殿下,咱们的人已经死光了。” 此话一出,二皇子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个将领,他一把揪住那将领的盔甲道:“你说什么?” “徐,徐家军被,被围剿殆尽了。”将领满眼都是恐惧,他甚至都不敢看向二皇子。 “怎么可能,京城里哪有军队能和徐家军对抗。除非是西北的顾家军过来。”说完他看向皇位上的梁景帝,“你早有准备?可我的人一直监视着皇宫和京城,怎么可能有顾家军潜伏进来?” “顾家军远在西北,他们有守卫我大梁边境的重任,你还不配朕调遣顾家军回来。”梁景帝一如往昔声音平缓道。 “还有谁,究竟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本领。”二皇子愤怒的咆哮道。 说话间便有大量禁卫军进入殿内,他们直接守卫在梁景帝面前,剑指二皇子。 “微臣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还望陛下恕罪。” 第241章 闻言二皇子回头看向来人,他惊讶的看着他道:“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承蒙二殿下看的上再下,微臣也是奋力拼杀才给自己夺得一线生机。”王宴礼神情依旧十分平淡,他看向二皇子的目光也如往常一般无二。 “呵!你王家果然非同一般,我派了一百多名顶尖的刺客竟然未上你分毫,可见王家的势力竟然连我皇室都比不得。” 二皇子见自己如今大势已去,临死前他也要在皇帝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即便是死他也不要王家好过。 果然梁景帝在听到二皇子这番话时眼神瞬间看向了王宴礼,尽管他此时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可久居高位的梁景帝他决不允许有世家敢凌驾在皇权之上,哪怕这个家族为皇室为大梁立过怎么的汗马功劳。 “二殿下谬赞,微臣怕死,所以一早便在院中设置了陷阱和暗器,殿下派得人确实都是高手,即便微臣在家里布满了陷阱也只是伤到了他们七成,好在微臣用了神医研制的毒药,又拼尽了微臣家中的护院,这才勉强保住了微臣一命。” 王宴礼说话时态度谦和,身态更是恭敬有礼,即便梁景帝此时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从那个他的姿态和话中了解到他此时的心态。 听完他说的这些话,梁景帝暂时消了心中的疑虑,可王宴礼知道这也只是暂时,一旦以后王家有任何不妥之处,在官家这里只怕会被放大数十倍。 二皇子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把王家如何,他的目的只是在他父皇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知道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它早晚会发芽的,特别是如今敏感多疑的梁景帝,即便他如今寿元将近,他相信他的这位父皇,他死前也会把他心中怀疑的人一同带下去,他先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皇子神色癫狂的大笑起来,他先是低声冷笑,可笑声却让人毛骨悚然,仿佛压抑久的一个猛兽,凄惶又无奈,随即他开始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中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眼神空洞的看着皇位上那个他怕了一辈子的人,此刻他终于不再怕他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拔出一柄短剑直直往脖颈划去,剑刃刚刚划破表皮,一支利箭划破他的面颊直接刺破他的手腕,短剑顺势便被射落在地。 二皇子瞬间便被禁卫军制服在大殿上。 “二皇子梁亦翰忘却祖宗之训,背离君臣之义,行谋反违逆之事,妄图颠覆社稷,危害大梁江山,实为大逆不道,悖逆人伦,罪不容赦。废除二皇子梁亦翰一切爵位与封号,从皇谱除名贬为庶民。” 梁景帝说完这席话看了看地上被禁卫军按压着的二皇子,随后又道:“将这个逆子押送皇家大狱,终身监禁,不得有丝毫宽宥。另,凡涉嫌参与谋逆一案所有官员,无论亲疏,一律以叛国罪论处,以儆效尤。” 梁景帝这话说完他旁边的太监这是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二皇子带下去。”尖细的嗓音一出,按压着二皇子的禁卫军一把提起了二皇子,两人架着他就退出了大殿。 “户部尚书王宴礼此番救驾有功,自即日起,升任尚书省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正二品右相之职,其余赏赐依照圣旨,朕累了,王爱卿先退下吧!”梁景帝此时脸色格外的灰白,他的手紧紧抓着龙椅一角好似下一刻便会向后倒去。 “微臣谢陛下恩赐,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微臣告退。”说完王宴礼恭恭敬敬的朝梁景帝行礼然后慢慢退出大殿。 他抬头看向天空,天上今日没有月亮,就连星星也只有寥寥几颗发着微弱的光虚虚挂在天空,一阵风吹来空气中还有浓浓的血腥气,这种气息他无比熟悉,前世他在边疆整整三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他经历了无数场,可今日这场战争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伴着夜里的微风他回到了府上,此时已经将近夜半子时,可王府确是一片明亮,前院厅堂内此时齐齐坐着满屋的人,老夫人半眯着眼手指捻着佛珠坐在主位上念经,王政安、王邺安、王文安三兄弟依次坐在老夫人下手,他们身后站着各自的孩子,而他们对面坐着三位的夫人,夫人后面站着他们的儿媳,就连王文安最小的儿子此时也被乳娘抱着站在哥哥身后。 “大爷,大爷回来了。”管家边跑边朝屋内喊着。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随后都看向首位上的老夫人,只见她老人家捻佛珠的手一顿,随后睁开了眼看向外边,她把佛珠挂到手腕上随后抬起了手。 她身边的嬷嬷急忙上前扶住她,随后她站起了身。众人见她起身,堂上的人也都齐齐起身跟在她后面朝院中走去。 王宴礼一回府就见到此景,他忙快步走到老夫人身前,抬手撩起衣袍便朝着她跪下道:“孙儿拜见祖母,拜见父亲,二叔三叔,拜见母亲,二叔母三叔母。” 随后他有看向王老夫人,“孙儿不孝害祖母为孙儿担忧,二皇子今夜起兵谋反,现已被押至皇家大狱,判其终身监禁,今日危机已解祖母便先带母亲她们回去休息,具体情况明日孙儿在给您详述。” “你能平安回来,祖母便可安心了,明日你也不必着急去见我,你先好好休息,连着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说完她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道:“你们也别和他说太晚,今日不早了若无事便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母亲。”王政安忙恭敬应道。 闻言老夫人点点头才看了身后的儿媳和孙媳们道:“都回去吧!” 闻言众人都曲膝应下,随后跟在老夫人身后回了后院。 只余下大夫人看着王宴礼满眼泪花,老夫人知道大儿媳的性子索性也没管她。 王宴礼见到母亲这个样子,便先看了父亲一眼,王政安自然知道儿子的意思,随后他道:“咱们几个先进去,让他们母子俩先说句话。” 第242章 “受伤了没有?”大夫人忙上前拉住王宴礼的衣袖上下打量起来。 “母亲放心,儿子没受伤。”王宴礼看着母亲哭红的眼睛也很内疚,便急忙安抚道。 “你还说没受伤,我知道你就是受伤了也从不会让我知道,昨晩你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早上满地都是血迹,可见昨晚他们派了多少人来杀你,都怪你爹,他不让我过去找你,他心太狠了,自己儿子遭遇刺杀都不出手帮你。”说着大夫人又掩面痛哭起来。 “母亲,母亲您误会父亲了,是儿子有把握对付那些人,也是儿子让父亲看好母亲不让您过来的,那个时候您若是过来儿子还要分心保护你,若是真如此只怕儿子此番可能要真受伤了。” 闻言大夫人停止了哭泣,她眼睛通红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当真?” “当真,父亲已经把他身边的暗卫都派到了我身边,得亏昨晚那些人的目标只是我一个人,若是昨晚他们的目标还有父亲,您想想父亲可是把活路只留给了我,他丝毫没有想过他的安危,您若是还误会父亲,只怕会伤了他的心。” 闻言大夫人面露难色,“可是我,我什么难听的话都和他说了,为此我今日一整天都没理他,还有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早点和母亲说明白呢!害的母亲还误会了你父亲,你说说这怎么办吧?” 闻言王宴礼笑了笑,他道:“父亲不会真的和您生气的,您只需要好好和他道个歉,我相信他一定会原谅您的。” 大夫人低头认真想了想,随后他推了推王宴礼道:“你父亲他们还在屋里等着你,你赶紧进去把今日的事情和他们说明白,记得别说太久,你父亲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他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长话短说。” “是,母亲,那母亲也早点回去吧!” 闻言大夫人朝他摆摆手:“你赶紧去吧!我这就回去。” 说完她便转身由丫鬟扶着走回了后院。 王宴礼进去后便今日发生的事以及他晋升的事都和长辈们说了说,众人听闻他即将升任右相都面露喜色,唯独王政安微微皱起了眉。 “父亲可是有什么疑虑?”王宴礼见父亲神色不对便直接问道。 “也没什么,你如还未到而立之年,便已经升至右相,擢升太快未必是好事,更何况如今官家心思难辨,这对你,对我王府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政安话一说完,堂上的人都微微皱起了眉。 “父亲的担忧儿子知晓,还请父亲放心,这些事儿子心中有把握。官家的猜忌不可避免,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官家也早已忌惮我们王家,不过在怎么忌惮我们对皇室都没什么威胁,如今最让官家忌惮的应该是太子的母族杨家。” 闻言王政安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皇后虽然在后宫失了势,可官家终究还是放过了杨家,如今没了二皇子这个最大的对手,太子恐怕快原形毕露了。” “二皇子能这么快起兵谋逆,其中太子起了很大的作用。太子此人表面上看似庸碌无为,实则是个心思深沉还有些自大的人,二皇子曾经派过一个女子到太子身边,那个女子是个杀手,太子起初便知晓那人身份却还是留她在身边半年之久,直到前不久他才毒杀了那个女子,由此可见,他往日都是装出来麻痹二皇子的,实则二皇子本就不是太子的对手。” 闻言众人都是一惊。 “这么说太子继位的可能性岂不是更大了?”王邺安问道。 “太子心思太过阴沉,他如今已经不怎么听太傅的话了,他若是还如以往一样什么都听太傅的话恐怕最后官家还真有可能选择他,只可惜他如今已经是一头蛰伏太久猎豹,他不会这么安生的等下去的,我的人查处他在官家身边还安排了人,今夜二皇子刺杀前,他的人给官家下了药,不过我的人把药掉了包,太子见今夜此事不成,还会在出手的,我们只需要等着就行。” 闻言王邺安点点头,他又看向了王宴礼道:“云礼啊!不是二叔质疑,太子如今已经是我大梁最有可能继位的人,若是他也不成,如今官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这种时候你想扶持那个皇子?” 听他这么说堂上众人都看向王宴礼,这也是他们困扰已久的事情,王家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状态,他们虽然没有同其他世家一般提前占好了位,可他们也想知道那个皇子是他们该去扶持的,毕竟那可是从龙之功,他们也要心中有数才好。 “二叔觉得剩下的皇子里,那个皇子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王宴礼不答反问,他想看看在二叔心中那个人是否跟自己一致。 “你若是让我说,我觉得大皇子最合适,只可惜······”说到这他痛惜的摇摇头。 随后又道:“至于其他皇子,四皇子已经被禁多年,他绝无可能,剩下的只有五皇子和六皇子了,五皇子已经十一学识和性子都不错,只可惜他母族只是普通商户,若真登上帝位只怕也守不住,倒是六皇子,他如今虽然还不到四岁,可却深的官家喜爱,据说也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他身后还有文家的帮扶,即便年幼若登上帝位也不会有人敢为难他,唯独一点,若是文家起了不臣之心,只怕会是大祸。”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道:“若是我也选择六皇子呢?” 闻言王邺安一愣,随后反映道:“若是我王氏一族也去支持六皇子,那么文家绝不敢起什么心思,他们只会尽心尽力的为六皇子铺路,这样下去,等六皇子长大成人他自然也会明白必不会亏待我王氏一族。” “不错,六皇子如今虽然年幼,可却比太子强太多,若真让太子登上皇位,我大梁必危矣!”王政安也随之应道。 “既然两位哥哥都看好六皇子,那我也没什么意见,文家那边我可以与他们交涉,他家二郎是我多年的挚友,若是有什么话你们不方便说的我可以代为传达。”王文安也应和道。 “三叔此时还不急着与文家捅破,我们还要在等等,等文家来找我们。”王宴礼道。 “他们会来找我们?”王邺安疑惑问道。 “若是他们也有此想法,我猜用不了几日他们便会上门。” 第243章 翌日,天还没亮京城主街上已经聚满了百姓,都议论着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听着声音是直接冲着皇宫去了,难不成是有人谋反了?”那人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我也听着,我还听见了他们打砸铺子的声音,吓得我躲在家里的炕洞里都没敢出来。” “可不吗?我隔壁张家大哥出去看情况,一直都没回去,这不刚才在他家胡同口发现了,身上被砍了七八刀,哎!一条命就这么丢了,他家娘子还坐着月子呢!孩子都还没满月,他家老母腿脚还不好,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们这条街还是好的,我听说城墙跟那边有十几户都被杀光了,家里被洗劫一空后来还点了一把火,连着周边那一片屋子都被烧了,这会儿都还没扑灭,哎!我表弟家也被连累了,不过幸好他家发现的早,只烧坏了一间屋子。” “京城都乱了,咱们要不要赶紧出城逃命去?” “逃什么?逃那里,甭管谁做皇帝,对咱们这些人有影响吗?到那不都是这样,这几日安稳在家呆着吧!看吧!很快就会评定下来,若是反成了,就是改个年号的事,若是没反成,菜市场那边就该热闹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道。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都应和着点头,“对对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缩着吧!万一那些人杀红了眼回来在把我们杀了。” “对对对,赶紧的,赶紧都回家躲着去。” 没多久聚集在街上的人就一哄而散,不过还有不少哭嚎声此起彼伏,直到天渐渐亮起,街上才有府衙的官兵出现,不到一个时辰,狼藉一片的大街被打扫干净,官员如往常一样去上朝。 辰时刚到,城中已经张贴了告示,通告二皇子梁亦翰谋反之事,以及对参与谋反徐家一众人的惩处。 巳时朝廷对这次谋反受到迫害的百姓给予补偿的告示也贴了出来,京中的百姓不禁感叹这次朝廷反应的速度之快,丰厚的补偿虽然不能缓解失去家人的痛苦,却能有效缓解民愤,一场谋反战乱,不到一天就被压了下来,这个消息甚至都没出的了京城。 就连知君也是傍晚时才收到消息,送消息的人还是她昨日派回去的那个家仆。 “还是君儿这丫头有远见,昨天若不是她果断让人回去报信,昨晚他们难免会惊慌失措。”陈老太太笑着看向谢老夫人。 “也是,我这把年纪都没这丫头思虑周全。既然京城已经平定下来,咱们明日也赶紧回去吧!”谢老夫人说完看向屋内众人。 “婶母说的是,在山上这些天我是一点荤腥都没吃到,我倒是没什么,芙儿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在这么下去对孩子也不好。”说完他还十分宠溺的看向了他身边的赵紫芙。 赵紫芙感受到他的目光害羞的低着头没敢看他,谢老夫人和陈老太太见状对视一眼笑了笑,随后便道:“那好,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回城。” “祖母,外祖母,既然决定明日回去,大皇子妃那边还是我们亲自去辞行一趟的好。”知君起身道。 “对对对,咱们住了这么些天,是得去好好给大皇子妃辞行,你们等一等我,我过来时带了一尊玉观音,我见大皇子妃也是修行佛道之人,正好把那尊观音送给她做辞行礼。”陈老太太起身说着就往外走。 谢老夫人见状笑道:“就她考虑的周全。”随后又看向知君道:“你和郡主交好,先去找郡主辞行吧!” 知君正有此意,见祖母这么说也笑着应道:“是,祖母,那外祖母回来您帮我和她解释一声。” “行了,你外祖母不会跟你计较这个,赶紧去吧!”她朝知君摆摆手道。 见状知君笑笑起身给她福了福身子随后便带着雨珠出了门。 找到苓儿时,她正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见知君进来就笑道:“你来了,母妃打算明日便回京,我正想去找你说这事呢,你就来了。” 说着她上前牵起知君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那还真是巧了,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我祖母打算明日回京,这么说咱们可以一起回京了?”说完知君看着她笑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也收到了消息?”苓儿看着知君问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不瞒你说,这次来青云寺除了给你庆贺生辰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收到消息猜测二皇子可能会起兵谋反,所以才会在青云寺待了这些日子。” “当真?你是听谁说的,这人竟然这么厉害,连梁亦翰会谋反都猜的到。”苓儿瞪大了眼睛看向知君。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这人你很熟悉,就是你口中那个不苟言笑的大表哥。” “我大表哥,他?你怎么会和他认识?”苓儿疑惑的看向知君。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苓儿会问这个,“我小舅舅啊!他和我小舅舅是同窗好友。”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大表哥那人也不像是会和女孩子多说话的人,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过这次你们家还真得好好谢谢我表哥,他可是蒙对了,昨夜梁亦翰那狗贼当真谋反了,哼!若是我没猜错昨天那些人都是他派来的吧!他还想用我和母妃来威胁我父王。”苓儿气愤的和知君说着她的分析。 听完,知君看向苓儿认真道:“苓儿,这次你恐怕还真是猜错了,昨天我也猜测那些人是二皇子派来的,不过后来王玲来报她审问了那些人的头领,他们都是太子派来的。” “什么?太子?可是昨晚谋反的不是·····,难道说真正太子爷参与其中,最后是梁亦翰担了罪名?可是他们不一直都是死对头吗?” “应该是太子也猜到了此事,他想渔翁得利,只可惜最后没能如愿,昨日抓到的那些人王玲已经交给了你表哥的人,这件事都交给他就行,这次回京后你们还是要继续防备着太子才行。” “我知道,他和梁亦翰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哼!我倒是想看看最后他能不能如愿登上那个位子。”苓儿说着脸上的不屑丝毫没有掩饰。 第244章 翌日一早,知君便和苓儿同坐一辆马车回了京城,马车刚进城门,苓儿便忍不住掀开了车帘,城门口的百姓比往日少了很多,再往远处看去,一片全是烧毁房屋的黑色断壁残垣。 看到这一幕知君和苓儿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战争吗?这还是大梁自己的军队造成的,这若是异族呢?是不是会更加残忍,若真是他国攻进了皇城,怕只会比这更残忍数百倍吧! 这也是知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前世她只知道二皇子发动了宫变,可宫变究竟是怎样的她不曾看到,她一直都认为宫变都是在皇宫内进行的,可今日她才知道,任何战争最终损失最惨重的还是普通百姓,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对上位者而言,一场宫变死伤再多的百姓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百姓的性命没有政权重要,更没有皇权重要,他们只需要有更大的权利去掩盖曾经发生的事,死的百姓都是政治的牺牲品,他们甚至不会在史书中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连个数字都不会留下,因为这代表着一个王朝的污点,皇权至上不能有污点。 直到马车走到中央大街上,苓儿要下去换乘大皇子妃的马车,知君才随着苓儿下了马车。 “别想太多了,若是觉得那些人可怜,我们明日多去捐些银子,在找些木匠帮他们把家重新建起来。”苓儿看向知君说到,刚才她和知君看到那些被绕坏的屋舍时都陷入了沉思,这些事都是她之后想去做的,原因无他,她只是看不惯那些人如此可怜,况且他们的惨剧都是皇家没能约束好自己人造成的,她也算是皇家的一员,这些事情她也有义务去管,尽管在京中她只是个小小的郡主。 “苓儿谢谢你,我没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被吓到了,你若是想去帮那些百姓一定也要叫上我,多的我做不了,可银子还是有的。”知君苦笑道。 “就知道你会想做这些,我知道你有银子,等着我的消息。”说完她便上了大皇子妃的马车。 知君回到府中后,见了家里的众人,见他们丝毫未受到影响,心里也松了口气,随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胡掌柜亲自上门和知君汇报这段时间铺子的收益情况,二皇子谋反知君的一家香料铺子被砸了,不过幸好店里的伙计都提前被胡掌柜安排到了识君阁后院躲过了一截,铺子里也只是损失了一些香料和散碎银子,其他东西都还在,只需要修复一番便可重新开业。 这种情况知君早就料到了,只损失了一家铺子,她原想着至少会有四家铺子会遭打砸,毕竟她的铺子大多都是临着主街的位置,主街也是通往内城唯一的路,这里是反君必经之路。 “胡掌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只要你们人没事比什么都强。”知君见胡掌柜懊悔的样子还安慰他道。 “东家说的对,属下会尽快把那家铺子修复好,保证后天就能重新开张。”胡盛忙保证道。 “无需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识君阁的生意,既然在邓州和苏州铺子的生意那么好,我需要你主持着尽快把生意铺开,按照咱们之前说的那个对策,咱们培养的自己人去各州开设总店,店铺掌柜由你培养,让初桃管理,你随时指点她,小铺子让掌柜主持开店,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要在各州都看到识君阁的铺子,记住一个州最多八家铺子不能再多知道吗?” “是,东家放心,属下向您保证不用一年就可以完成这个目标,眼下人手充足,又有初桃姑娘和麦冬姑娘的经验在前,办起来会很简单。”胡盛笑着道,他对这件事十分有信心,一年时间确实太长了,初桃和麦冬她们过去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把铺子开了起来,这个月她们送来的账本,生意居然比京城的铺子还好。 “一年,我给你一年时间,不用就快我要的是稳,我要的是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的走出来的,每个州的情况不同,邓州和苏州是有陈家的帮忙才能那么快的把铺子开起来。”知君向他解释道,她知道一直以来她走的太顺了,这让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稳赚不亏的,这种想法不可有,她也不是神,她的生意也是她前后思虑很久才下手去做的,之所以那么顺利,多亏有小舅舅的帮助,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能一直这么依赖小舅舅,她若是想把生意做大,必须要加踏实地的经历一番才行。 “是,东家,属下明白了,东家放心,属下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让东家的银子打水漂的。”胡盛保证道,他有这个信心,毕竟大爷说了让他全心全意的跟着小东家做生意,这些年他一直负责暗中打探各地的消息,各州具体什么情况他心中一清二楚,小东家交代他的事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到,毕竟暗卫营这么多年的经营,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哨点,大爷的生意也都是王一在管理,到时候他只需要让王一派人协助便可。 胡掌柜走后王莉才回来,知君一回城就让她去了王宴礼那里,她想知道他的消息。 王莉进来后直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知君看了她半天见她一句话也不说便催道:“你倒是说话呀!他有没有受伤?”这是知君最关心的问题。 “姑娘只知道关心大爷,一点也不心疼我是不是,从青云寺回来我一口水都没喝就被你派去了王府,到了王府才知道大爷在衙署还没回来我又潜伏进了衙署才见到大爷,他让我告诉你他今晚会来见你,具体有没有事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吧!” 问言知君直接站了起来道:“你去告诉他,我不许他大半夜再进我闺房,他若是有什么话可以写信和我说,再不济你让他去识君阁,我明日会去识君阁等他。” 见状王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有气无力道:“姑娘能不能等我喘口气再去,我是人,不是骡子也不是马!” 闻言知君忙用手给她扇风,“这天确实太热了,你,你在喝口水,不着急等你休息够了再去也不迟。”知君连忙给她又倒了一杯茶,看到她额角满是汗水,她还十分细心的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汗。 第245章 见知君给自己擦汗,王莉也不敢太过分,抬起手接过知君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 见她如此之君笑了笑又走到案几上端了碟子点心放到王莉面前,“中午都没顾得上吃饭吧!你先吃些点心垫垫,等你回来我让厨房给你做一桌子席面怎么样?” 见知君端来了点心王莉就急忙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后面又听她说等她给大爷传消息回来还有一桌子席面等着,她瞬间就来了精神,她急忙起身,掏出自己的手帕往桌子上一铺,然后端起那碟子点心就往手绢上倒,随后动作麻利的四角一兜塞进了自己怀中。 “我这就去给大爷传消息,姑娘一定记得让厨房给我做肘子,我要一个大肘子。”说着王莉还用手比划着。 见状知君笑了起来,她道:“放心吧!肘子、烧鸡、羊肉、还有活鱼都有,管够!” “得嘞!我很快就回来。”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跑的没了影。 知君在后面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吃的好使,没什么是一桌子席面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再加一碟子点心。” “点心?姑娘是想吃点心了吗?案几上还有一碟子姑娘喜欢的蜜桃酥,矣!怎么没了,刚才还在呢!”雨珠刚进来就听到知君说一碟子点心,随即她疑惑的看向知君道。 “点心让王莉吃了。”知君回答道。 “哦!是这样,厨房那边还有,奴婢这就过去给姑娘在取一碟子回来。”说着雨珠放下收回的衣裳就要往厨房去。 “不用去拿点心了,一会就该吃晚饭,这会吃了点心一会晚饭就该吃不下,这样,你去厨房吩咐他们给王莉做一桌子席面,记得大菜都要有,她自己吃十二道就够了,她喜欢吃肘子和烧鸡,这些都要有,在青云寺待着这么些天她嘴馋的很,怕是肚子里的蛔虫都在叫嚷了。”知君吩咐道。 雨珠闻言笑道:“姑娘待王莉姑娘就是好,奴婢这就去厨房传话。”说着雨珠小跑着出了院子。 知君见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哥哥也还未从衙署回来,知君无聊的从床头抽出了画本子看了起来。 她床头有厚厚一摞画本子,都是从前初桃她们买来的,她也跟着看了几本,许是前世经历的事对她的伤害太大,如今再看这些画本子总觉着画本子里的小生痴情的太过虚假,而里面的小姐呢又和自己前世太过相似,她们都太傻了,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感情全部投入到一人身上,都没给自己留一点退路,若是都如画本子里描述的那般还好,小生也是痴情人,他们的感情投入都是对等的,可一点小生有了别的心思,那小姐的结局可想而知。 看得开的可能会帮着给丈夫纳妾,若是看不开就如她前世一般最后抑郁而终,结局凄凉。 她如今看的这个画本子不是常见书生与小姐的故事,这本描述的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成了衙门里一个出色的仵作,她心思细腻,技艺精湛,通过验尸破获了无数奇案,最后和年轻的县令成了一对佳偶,故事最令人意外的是女子与县令成亲后县令并没有把女子居于后宅之中,而是继续让女子做她喜欢的事,随着县令升迁,女子也跟随丈夫屡破奇案,最后成了受官家特封的天下第一女仵作。 看完了画本子,知君沉浸在故事中久久无法自拔,无疑女仵作的故事深深的触动了她,如今的她也如女仵作一般有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同样的王宴礼也说他会一直支持自己继续经商,这点她也信他,可是如今的王宴礼不是画本子里的小县令,他如今已经是大梁的二品大员,以后他还会是太子太傅,这样的人每走一步朝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以后自己真的嫁给了他,她做生意的事被人知晓后会怎样? 她甚至可以想到他会被人怎样弹劾,若真是如此到那时她该如何?他兴许会自己抵住压力让她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她呢?她能忍心看着他在朝着举步维艰吗? 她不能,就是今日她想到那番场景都会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她只会做的更加坚决,她知道王宴礼这个人值得她那么做。 可若真是那样,那自己最后会不会再次失去自我,成为那个只知道依附丈夫的沈知君,那自己重活这一世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为了重新遇到王宴礼吗?可是今生今世她只想做沈知君,一个与前世不一样的沈知君。 知君坐在贵妃榻上直到外面天渐渐暗了下去,屋里的最后的一束夕阳也隐入桌角,知君才起身走到外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喝完,凉意冲散了心中的不快,她直接朝院外走去。 “妹妹!”知君刚走出远门就听到身后哥哥唤她的声音。 “哥哥回来了,这些日子可还好?”知君听到沈砚安唤她心中一喜,她转身急忙问道。 “我很好,有你及时派人回家通信,家里也提前做了准备,没受到什么影响,倒是你,我看着怎么憔悴了许多,是不是在青云寺没吃好也没休息好?”沈砚安满是担心的看着知君,说着抬手拿起知君的胳膊,手边附在了她的手腕上给她把起了脉。 见状知君笑了笑,也没说话就等着哥哥给自己把脉。 只见沈砚安把完脉,又拿起了知君的另一只手又把了起来。 知君看哥哥的表情有些严肃,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难不成自己的弱症又发作了?可是自己没感觉啊!她现在哪都好好的,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肝气郁结,心脾两虚,最近你可是思虑过重,睡的好吗?是不是常常做梦,惊醒后满身虚汗再难入眠?”沈砚安皱着眉问道。 闻言知君心中一惊,这些天她倒是做了两回噩梦,梦见了什么醒来就忘了,不过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当时她只当天气太热出点汗很是正常便没当回事,经哥哥这么一说她倒是想了起来。 见知君呆住的样子,沈砚安叹了口气道:“也不怪你,这么大的事你难免会思虑过重,是哥哥没考虑到,你这个年纪正是心思重的时候,若是你上青云寺前哥哥给你拿些安神的药茶就不会如此了。” 说完他摸了摸知君的头安抚道:“没什么大事,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些药茶过去,你泡着喝上三五日就好了,放心你的弱症没有复发的征兆。” 第246章 闻言知君点点头道:“我没担心,有哥哥和王神医在我感觉我的弱症应该已经痊愈了。”知君笑着看向沈砚安。 “你呀!确实有我和师傅在便不会在让你的身体出什么问题,倒是你自己也该注意着些,若不是今日我看你气色不对,你思虑过重以后只会让你的失眠更加严重。”沈砚安边走边教训着知君。 知君自知理亏也不反驳任由哥哥教训,看知君这么听话的样子沈砚安也只是说了她几句便不再说此事。 到了福寿堂,沈锦铭和陆夫人今日也来了这里。 “你们两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刚做好。”谢老夫人又对身边的福妈妈道:“让人赶紧把饭菜摆上!” 知君和沈砚安上前先给祖母请安,最后又转身给沈锦铭和陆夫人请安。 沈锦铭看了看知君和沈砚安道:“自己家里礼数也不必这么周全,先落座吧!” “是,父亲。”知君和沈砚安齐声道。 知君坐下后又看了眼父亲心中有些纳闷,什么时候最重礼节的父亲居然会说他们不用那么礼数周全,这是他转性了,还是今日有什么喜事发生。 饭桌上沈锦铭看了看知君道:“这次去青云寺给你母亲做法事一切都顺利吗?” 闻言知君起身道:“回父亲的话,一切都顺利,谢父亲挂心。” 沈锦铭忙摆摆手道:“坐下说,刚才说了在家里不比这么礼数周全显得生分。” 闻言知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道:“是,父亲。” 闻言沈锦铭一噎,他顿了顿道:“罢了,你们怎么自在怎么来吧!” 吃了一会饭后,沈锦铭又看向知君道:“二皇子谋反那日你派家丁来家里送信,那日你怎么知道二皇子会谋反的?”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她看向哥哥,沈砚安朝她微微摇摇头意思是他没说。 “行了,你们兄妹俩别打哑谜了,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说了也无妨。”谢老夫人笑道。 随后她又看向沈锦铭道:“我来给你说吧!那日在青云寺二皇子派了一批暗卫去青云寺,他们想挟持大皇子妃和长乐郡主,不过那些人不怎么聪明,被知君那两丫头和郡主的暗卫联合给抓了起来,后来从暗卫口中得知二皇子要谋反,当时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便派了家丁来家里传消息,目的是让你们早做准备,谁能想到二皇子当真就谋反了呢!” 知君被祖母这一番说辞给惊呆了,若不是她知道实情她都怀疑祖母说的才是真相,她不得不佩服祖母这临场发挥的能力,果然真的假的参着说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 知君也跟着点点头道:“其实还是得多亏王神医给苓儿、嗯长乐郡主的药,若不是那些药我们带的那点人根本不可能制服二十多个刺客。” “什么?二十多个刺客,就你们几个小姑娘?你们怎么敢的?”沈锦铭惊讶的看向知君,语气中还有几分薄怒,可知君居然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动,沈锦铭又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几个小姑娘怎么有胆子对付二十多个刺客,万一出来事怎么办,以后在遇到这种事不可在如此冲动了。” “是,父亲。”知君点头先应下,具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若是回到前天她想她们应该还是会那么做的。 见知君乖巧应下,沈锦铭很是高兴,他感觉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在慢慢修复,他相信以后只要他多关心关心他们兄妹几个,他们的亲情会越来越深,他们也会越来越听他这个做父亲的话。 “我见今日下朝时王丞相和你说了几句话,你什么时候和王丞相相熟的?”沈锦铭又看向沈砚安问道,他其实并没有看到他们说话,是后来他的一个同僚来找他问的,毕竟如今王宴礼可是官家的新贵宠臣,能与他结交对仕途那是有莫大的助益,所以在那个同僚问自己这话时他一口承认了,只说他们家与王家有些远房亲戚关系。 “王丞相?什么时候有个王丞相了?”知君好奇的看向沈砚安,她第一想到这个王丞相可能是王宴礼的父亲。 “就是王尚书王大人,这次二皇子谋逆一案他居首功,因此官家破格提拔王大人为尚书省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也就是右相,所以现在都称呼他为王丞相。”沈砚安耐心的给知君解释,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父亲的脸又要黑了。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向哥哥,“这么说王宴,王大人一年内连升两级,还都是破格提拔的?” “可不是,王丞相如今可是大梁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也是升任最快的丞相,能有他这般能力的人,世间恐怕在难寻到另一个。”沈砚安毫不吝啬的赞叹道。 闻言知君心中有升起一场雀跃,他这一世升迁的速度可是比上一世快多了,上一世直到梁景帝驾崩他都还是户部尚书,知道他扶持六皇子登上帝位,才有了太子太傅的头衔,六皇子登基三年后才被授予了左相之职,而那时他也到了而立之年。 沈锦铭见到他们兄妹俩越聊越起劲,沈砚安更是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他皱眉看相知君道:“王丞相的事岂是你一个闺阁小女儿可以议论的,朝中之事你以后还是少过问为好,免得以后出去妄论朝政给家中惹祸,你哥哥如今前途无量,你以后在外说话也要当心点才是。” 知君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顿说教给整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在外妄论朝政给家中惹祸了,她不过就是不知道王宴礼什么时候右升任右相了,激动了些多问了哥哥了两句而已,怎么就惹到他了。 知君还在发懵的时候沈砚安就看向了父亲,然而他还没说话,谢老夫人就抢先道:“这是在家中她不过多问了哥哥一句话,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要给家中惹祸的祸因了,你倒是说说君丫头什么时候在外妄论朝政给家中惹祸了?还有安儿的仕途什么时候需要他妹妹在外说话为他争名声了?你还是个做父亲的,活到现在这个年纪真是还不如一个孩子活的通透。” 谢老夫人说完摇摇头又道:“照你这话的意思,你这么多年仕途不顺都是家中有人出去乱说话才导致你多年未能升任?还是你这话是说我这个做母亲的阻碍了你升迁?” 第247章 沈锦铭听到母亲的这番话连忙起身福礼道:“母亲您说的哪里的话,儿子怎么怪罪母亲,母亲您冤枉儿子了,儿子只是说七丫头身为闺阁女子不宜打听王丞相一个男子的事情,这传出去有碍她名声,还有儿子也不是说安儿的仕途和七丫头有关,儿子只是未雨绸缪,怕以后她在外说了什么话对安儿······” 沈锦铭的话还没说完,谢老夫人夫人就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君丫头什么都没做,你就在这未雨绸缪起来了,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呢?若说对安儿仕途影响最大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你人在朝中,若是他日你在朝中说错什么话对安儿乃至对沈家危害才是最大的,既如如此,你若是要未雨绸缪,那你干辞官好了,这样你以后即便在说错什么话也不会对安儿有什么大的影响。” 谢老夫人夫人这话一说完饭桌上彻底安静了下来,知君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祖母的这一番胡搅蛮缠看似没什么,实则每一句话都戳到父亲心窝子上。 “父亲不必拿儿子做借口,若以后我的仕途不顺,那一定是我自己的问题,绝不可能与妹妹有关,妹妹是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她是男儿身,定当比我有前途。” 闻言沈锦铭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儿子,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生气说出的话竟然遭到自己母亲和儿子连番的口诛笔伐,母亲那边他没法反驳,必经她是自己的母亲,可自己儿子这边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最后气急,他指着沈砚安道:“你刚入官场,官场上的那些你知道什么,你可知有多少祸事都是家里人逞口舌之快才招来的,我不过是交待自己女儿两句让她以后注意,我有何错?” 说到这里沈锦铭脸色通红,看上去委屈极了,自己儿子和母亲都不能理解自己。 “你有何错?我告诉你都错在了那。”谢老夫人夫人指着他道:“你错在看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只能一辈子呆在后宅之中,不通晓世事;你错在看低了自己的女儿;你错在自大而不自知;你错在身为父亲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你说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不可打听朝廷之事,可我问你,闺阁女子怎么了,闺阁女子就不是大梁子民吗?闺阁女子就不能了解朝中官员任职之事?嗯?我告诉你,大梁没有哪一条律例规定女子不能去做这些,说白了就是你自己的自私狭隘在作怪,你自己作为读书人的那点子优越感在作祟。” 谢老夫人这一席话说完,沈锦铭一直垂着都不敢看自己母亲,世人都说知子莫若母,今日他才知道这句话太过真实,今日母亲说的这番话都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昔日发现陈筱荷诗书才情胜过自己他一直无法忍受,在他看来女子就应该依附于丈夫,才情胜过丈夫这让男人的面子置于何地,所以后来他陆续纳了两房姨娘进门,原因无他,他只是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可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和自己闹过,她只是事不关己般做了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接纳了他的两个姨娘,从那之后他们便成了相敬如宾的夫妻,可是他知道她心里没有了自己。 直到后来她病重离世他们都没有把话说开,就这样他彻底失去了她,后来他只能偷偷的画下她的画像,偷偷的思念她,慢慢的心里就有了执念,他不敢承认这样的结局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一直活在自己伪装的虚妄里。 他从前一直认为这么糟糕的自己只有自己知道,可今日这一切假象被母亲当众戳破,他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笑话。 “母亲说的对,我自私狭隘,我卑鄙无耻,若不是我的虚荣心作怪我与筱荷最后可能也不会走到离心那一步,她到最后都没有话和我说,她走的那么决绝,我知道即便到了那边她都不想在见到我了,她彻底的放弃了我。” 沈锦铭说完这些话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一席话也让知君和沈砚安都看向了父亲。 而最吃惊的却是沈锦铭身边的陆夫人,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一直以为他当时纳自己进府是因为他夫人不和,后来她进府后也证实了自己当时的猜想,夫人几乎不怎么和老爷说话,有时候夫人甚至都不想多看老爷一眼,他们一直维持了表面的相敬如宾,就因为如此她才从未想过去害夫人,因为她知道老爷心是在自己这里的。 可今日这一切直接推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猜想,原来如此,老爷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夫人,那她算什么,她害死的邓姨娘又算什么,她一直以为是邓姨娘夺了她的宠爱,她当年恨极了那个女人,她害的她早产雪崩而亡,这些年她一直深受良心的煎熬,她从未想过害人,可邓姨娘真真切切的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她有今日这个结局她从未抱怨过什么,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有的报应。 陆夫人双眼紧紧盯着沈锦铭,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因为他,他骗了自己一辈子,看着看着陆夫人眼中已经蕴满了泪水。 知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都是怎么了,不是在说自己的事吗?什么时候牵扯到母亲身上去了,父亲突然崩溃她能理解,可谁能告诉自己陆夫人这么崩溃是为了什么? 知君满怀疑惑的看着哥哥,而沈砚安只是小声安抚她道:“没事,你别害怕。”末了还拍了拍她的背,好像真的以为她被吓到了。 知君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她就是好奇怎么回事而已,明明自己一直在听,可是为什么事情的走向和自己料想的差别这么大?知君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无数个问号,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老爷说这话的意思是当年你纳妾身进门,目的只是为了刺激姐姐,你对我并无感情是吗?”陆夫人突然凄凄切切的开口问沈锦铭,刚开口眼中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下,看上去好不可怜。 第248章 而此时的谢老夫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她只是想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个有些迂腐的儿子,可这事怎么就牵扯上筱荷了,她都没提起筱荷好不好。 想到此,她忙看向知君和沈砚安,见他两人神色正常便放下心来,她稳了稳心神又看向他们夫妻二人道:“你们夫妻俩的事你们回去关起门来慢慢理论,今日说的是你无缘无故便教育知君的事,你别给我东扯西扯,这事关筱荷什么事?” 闻言沈锦铭这才从双手中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此时他双眼已经发红,明显是哭过了。 “母亲今日教训儿子教训的对,今日的事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无缘无故就说教孩子,母亲您若是早日骂醒儿子,我与筱荷可能也不会······”说到这沈锦铭又捂住了脸。 此时对面的知君和沈砚安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失控,只有沈砚溪双眼瞪的大大的眼神迷惘的看着这一切,大人的世界真复杂,他实在是看不明白。 谢老夫人夫人听沈锦铭这么说下意识就想教训他,可看到儿子当着孩子们的面失控成这个样子,到嘴边的话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道:“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好好对待孩子们,认认真真做个称职的父亲,往事已矣不可追,还是得往前看才是,今后你好好对待自己身边人就是了,陆氏也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以后也该好好对她。” 谢老夫人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心里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她又叹了口气道:“今日的事就说到这里吧!以后都不要再提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夫妻俩赶紧回去吧!” 说完这话谢老夫人夫人又坐了下来,看着眼前已经凉了的饭菜拿起筷子顿了顿都放了下来,她看向知君用眼神示意问她还吃不吃,见状知君看了眼对面还在抹泪的父亲,咽了口唾沫忙摇了摇头。 见状谢老夫人挥挥手道:“把饭菜都撤了吧!” 看着丫鬟进来动作麻利的把饭菜都撤了下去,又看了眼还磨蹭着没走的儿子,谢老夫人火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她指了指门口对沈锦铭道:“赶紧走!” 谢老夫人这一嗓子吓得沈锦铭一愣,随后连忙给母亲行礼赔罪道:“母亲别生气,今日是儿子不对惹母亲生气了,儿子今后一定注意,绝对不会再犯此等错事,还请母亲不要责怪儿子今日的失礼之处,儿子这就退下,母亲息怒。”说完他作了作揖便拉着陆夫人退了出去。 看着父亲他们离去,知君又看向了祖母道:“祖母,今日这事起因在我,您别太责怪父亲,他就这样您也别生他的气。” “你还说,今日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你父亲的迂腐造成的,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多事,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了,实在是不成体统。”谢老夫人气愤道。 知君见劝慰不成便求助的看向哥哥,沈砚安看到知君求助的目光,朝她勾唇一笑道:“祖母,今日您也是说到了父亲的痛楚他才会这么失控,其实发泄一下也好,父亲压抑自己这么多年,他这些年对我们这么不管不问恐怕也有这些原因,母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只不过他都藏了起来,我们没有发现而已,今日他借此事发泄出来未必是坏事。” 闻言谢老夫人笑了笑道:“你这么说道也有几分道理,罢了,随他去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也都长大了,以后需要的的地方也不多了,他这辈子注定了是个失败的爹。”谢老夫人怒极反笑。 “父亲前些日子还来给我讲书了,今日又夸了我字好,他也不算失败吧!他从来没有打过我,小六说他父亲经常打他,这样看父亲也挺好的。”沈砚溪突然小声说道,他的声音还带着稚气,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没有底气。 闻言谢老夫人笑了起来,他朝沈砚溪招招手道:“这么说他还不算太失败,至少你还能找到一点可说道的。”谢老夫人笑着捏了捏沈砚溪肉乎乎的脸蛋,“刚才光顾着生气了,晚饭有没有吃饱啊?” “吃饱了,就在父亲问哥哥和王丞相说什么话时我就已经吃饱了。”说完他怕祖母不信还挺了挺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都说童言无忌,他的这句话让知君一愣,她马上看向哥哥,见哥哥看向了她,她瞪了瞪眼小声道:“难不成父亲就是因为这个才训我的?” “有可能,我只顾着回答你的话,忘了父亲也问了我。”沈砚安无辜道。 闻言知君无语的仰头看看房梁,她今日还真是活该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嘛!都怪王宴礼,他怎么不早告诉自己他升任的事,害的她一时激动忘了分寸,也怪自己在祖母和哥哥面前随便惯了,突然在父亲面前有些规矩她也没在意,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了。 知君心中一时间也不知该怪谁了。 谢老夫人看他们兄妹俩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她笑了笑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兄妹俩也都回去吧!” 闻言知君和沈砚安连忙起身给祖母行礼,随后两人相伴着回去了。 沈砚溪看着谢老夫人道:“祖母,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到五哥那么高?” “怎么了?砚溪想长大了?” “嗯!长的高高的可以保护姐姐。” “长大了只保护姐姐吗?” “还有祖母!” “哈哈哈!很快,很快就长大了。” “很快?那太好了,我明天就要长大。” 知君回到梅香馆,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今日发生的事都让她不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她有气无力的躺在贵妃榻上想着事情,没一会雨珠进来道:“姑娘,五少爷让人给姑娘送来的安神茶,姑娘是这会喝,还是等会再喝?” 闻言知君坐了起来,“哥哥让人送来的?这么快,你拿过来吧!我现在喝了就是。” 知君喝过药茶才想起王莉来,“王莉回来了吗?” “回来了姑娘,回来后她听说姑娘去了老夫人处,就直接去了厨房,之后奴婢便没再见着,约么是去那里消食去了。”雨珠笑道。 “嗯!今日我便先睡了,她回来了你和她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说完知君直接进了浴房。 第249章 王莉回来就往知君房间里走,刚走到门口被雨珠拦了下来,“姑娘已经睡了,姑娘让奴婢告诉王莉姑娘若是有话明天再和她说。” “睡了?今日怎么睡这么早?”王莉问道。 “可能是今日起的早有在路上颠簸那么久累了。”说完雨珠看了看王莉又道:“王莉姑娘也早点去休息吧! 王莉看了看知君的房门,转身又出了院门。 雨珠看着王莉的背影,心道这王莉姑娘整日神神秘秘的,大晚上从没见她睡过,可每天还都那么精神。 王莉出了院子就飞身上了屋顶,接着脚步轻快的在屋顶飞串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王府静思堂。 “你让我去给皇帝治病?”王神医高声叫嚷着,“我不去,当年我想做御医他们因为我的腿把我拒之门外,当时我就发誓以后他们求我进宫我都不去,如今他们都还没求我,你倒是让我进宫给皇帝治病,我不去。”王神医傲气的一甩衣袖背着手就想往外走。 “你若不去,那我便去找赵夫人,她与你师出同门,想必医术也不差。” 听到这句话,王神医迈出去的腿又退了回来,他指向王宴礼的手抖了又抖,“你你你,你卑鄙!” 闻言王宴礼扬了扬眉,“这么说?” “我去!”王神医闭了闭眼,随后高声喊道,平日梳理的十分漂亮的胡须,此刻都随着他的愤怒情绪不停的抖动着。 “你这小子,活该你孤独一辈子。”王神医瞪了他一眼随后甩开袖子摔门而去。 闻言王宴礼皱了皱眉,手指突然紧紧捏着毛笔,好像下一刻毛笔就能被他捏断,幸好此时门外响起王莉的声音。 “大爷,属下有事相禀。” 闻言王宴礼才稍稍收敛了情绪,孤独终老,前世他确实是孤独了一辈子,可这一世他有知君了,他不怕孤独,他只怕再次失去知君,只要她好好活着,只要他知道她是幸福的,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去打扰她。 王神医的话勾起了他心底的恐惧,他只怕他以后会再次失去她。他闭了闭眼,掩下眼中的怒色,冷声道:“进来。” 听到这声王莉忍不住抖了抖,心道坏了,看来她今日来的不是时候,犹豫了一下,随后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见过大爷。”进去后她先恭恭敬敬的给王宴礼行了个礼。 “什么事?”王宴礼声音依旧带点冷意,不过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回大爷,我们姑娘今日已经休息了,我回去还没来的急和姑娘说你不同意明日子见面的事,她就已经睡下了,所以属下就来和大爷通报一声,姑娘今日已经是赶路太累了所以休息的早了点,还有就是大爷老是这样进姑娘闺房确实不太好,我是怕大爷在去姑娘会生您的气。”王莉紧张的微微抬头看了她家大爷一眼,只见他这会虽然还是冷着脸,可眼中却没有怒色,她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嗯,那就听她的,明日我会去识君阁见她,你回去吧!保护好她。”王宴礼声音平缓道。 王莉没想到今日她家大爷竟然这么好说话,她不过就是顺口提了一句,也没想着能改变大爷的想法,况且只要她家大爷做的决定也从来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她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王宴礼,愣神一下才笑道:“是,属下这就回去。”说完她又恭敬一礼,动作轻快的退出了书房。 翌日一早,知君早早便醒了过来,这是这些时日里她睡的最后的一晚,一夜无梦到天亮,脑子也格外清明,整个人的身体也松快了许多。 一早起床她便去了福寿堂,她到时谢老夫人还在梳妆,见知君进来她惊讶道:“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起的这么早?” “昨日睡的早些,今日自然就醒的早了,祖母我来给你选发簪。”说着知君便上前去拿过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看了起来。 “今日我穿那件亚青色的薄衫,你看着选一套吧!把耳环也选了。”谢老夫人笑道。 “好,抱在我身上。”说着知君便把一只银制珐琅点翠的发簪带到了祖母的发间。 “怎么样,好看吧!我记得祖母还有一对这种样式的耳环,搭配起来正好。” “那对耳环老夫人也就去年带过两回,后来就让我收了起来,难为姑娘你还记得,我这就去取出来。”福妈妈笑着便去箱子里找那对耳环。 “那耳环上的翡翠珠子雕刻的是玉兰花,工艺十分精致难得的我自然记得。” “你这丫头,就数你眼睛毒,什么好东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对耳环还是你外祖母送我的,她也有一对类似的,不过她的那对雕的是莲花。”谢老夫人笑道。 “外祖母那对我也记得,莲花雕的也好看。” 说话间福妈妈就把那对耳环找了出来递给了知君。 知君拿出来给祖母带上道:“这两对耳环的玉料应该都是一样的,这样的水头若是做成镯子一定也很漂亮。” “你那里还缺好水头的镯子?我记得你外祖母这么多年得的好镯子多数都到了你手里,你还惦记上她这个了?”谢老夫人打趣道。 “哪有嘛!我不过是赞一句这个料子好罢了!再说了我这个年纪也带不了这么绿的镯子,这种颜色也只有祖母和外祖母你们这个年纪才能撑的住,不会被镯子压了气场。” “你这丫头这是在拐着弯说我们年纪大了?”谢老夫人继续打趣知君。 “没有,祖母你就爱打趣我。”知君边侍候祖母穿衣边笑着应道。 “老夫人,五少爷来给您请安了。”福妈妈进来道。 “哥哥也来的这样早。” “嗯!你们今日都很勤快。” 祖孙俩说着话出了卧房,到了正厅,知君扶着祖母坐到罗汉床上,随后便站到了旁边。 沈砚安上前给谢老夫人请安。 请安结束,谢老夫人道:“你们兄妹今日倒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来的这样早。” “倒是巧了,我本想着来陪祖母用完早饭再去她院里看看,没成想她今日也起的这样早。”沈砚安又看向知君问道:“昨晚睡的可好?可还有多梦?” 闻言知君笑道:“正想和哥哥道谢呢!你那药茶当真是神,昨夜我喝了一夜好眠到天亮,当真是许多天都没睡那么香了。” 第250章 谢老夫人闻言疑惑的看向知君道:“你失眠?什么时候的事?小小年纪怎么会失眠呢?” “没事了祖母,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会不适应,也不算是失眠,就是夜里老是多梦,白天也没什么精神,昨天哥哥已经给我看过了,昨晚也喝了哥哥的药茶,十分有用,昨夜睡的可好了,您无需为我担心。”知君笑着安抚祖母。 “她身体没事,祖母放心就是,有我和师傅三五不时的给她诊脉,她现在比一般的姑娘身体还壮。”沈砚安也笑着道。 闻言知君瞪了一眼哥哥,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她那里壮了吗?她现在明明是弱柳扶风之姿,身材妖娆曼妙好吧!特别是这几日她摸着自己的腰又细了几分,去年夏天的衣裳袖子都短了一些,可见这一年年她又长高了不少。 闻言谢老夫人笑了起来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们君丫头那里壮了,明明瘦的风大些都能被吹走。”说完谢老夫人又笑了起来道:“你以后可不能在孙家姑娘面前这么说话,到时候你媳妇和你闹脾气我看你怎么办。” 闻言知君十分有兴致的看向哥哥,只见他脸色如常,可是耳朵尖却红了起来。 “祖母说笑了,我与孙四姑娘还未成亲,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早什么早?那里早了,只剩不到两个月了,很快的。”谢老夫人笑道。 闻言沈砚安愣了愣,只剩两个月了,确实不早了,可一想毕竟他们都还未成亲这样说他们对孙四姑娘的名声有碍。 “只要没成亲,她现在都还只是孙家姑娘,姑娘家总归更看重名声些,这些话祖母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吧!”沈砚安有些较真道。 闻言谢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你这孩子还是个知道疼媳妇的,不错,不错,祖母记得了,等寄欢嫁到我们家后我再说行了吧!” 闻言沈砚安这回彻底没话说了,知君难得见哥哥吃瘪一次,想笑又不好笑出声来,她只好低着头无声的笑,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沈砚安见妹妹笑成那个样子,无奈的摇摇头道:“想笑就笑吧!别一会憋得吃不下饭了。” 闻言知君笑的眯起眼睛道:“我,我没想笑哥哥,我就是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 她笑着弯起了腰指着沈砚安道:“哥哥,你怎么这么腼腆,你面皮也太薄了吧!我们不过是提了寄欢姐姐一句你都能羞成这样,这若是成了亲,你以后和嫂子在一起在这么害羞可怎么好。” 闻言沈砚安的脸这会更挂不住了,肉眼可见的红了脸,他不可思议的瞪着知君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都不知道害羞的吗?” “我害羞什么,我又不娶寄欢姐姐。”知君笑道。 “你,你这是还没遇到我未来妹夫,等你遇到了我就不信你不知羞。”沈砚安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俩倒是难得斗嘴,只是这斗嘴的内容实在是······”谢老夫人看向知君道:“你哥哥说的也有些道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姑娘要有姑娘的矜持,以后在外说话可不敢这么口无遮拦的,让人听了去闹笑话。” 闻言知君笑了笑道:“祖母放心,在外边我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哪里会闹笑话,这不是在家里吗,当着您和哥哥的面我自然不需要遮拦什么。你说对吧,哥哥!” 闻言沈砚安一愣,随后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耍嘴皮子,不过到是没说错,在我和祖母面前你却是不需要顾虑什么,想说什么说便是,不过哥哥还是要面子的,你以后说话也尽可以稍稍委婉一些,哥哥是能听懂的。” “是,哥哥,妹妹记住了,以后在说你和寄欢姐姐时我会委婉些的。”说完知君又笑着和祖母对视了一眼。 一顿早餐祖孙三个吃的十分热闹,早饭过后,沈砚安要去翰林院,知君也跟在他后面去了识君阁。 和以前一样,她还是从后门进来的,这半年她来这里的次数慢慢减少,特别是她那的那些铺子顺利步入正轨后她来这里的次数就更少了。 春杏和兰草见到知君两个丫鬟急忙围了上来,“姑娘,管姑娘你可算来了,你都多长时间不来识君阁了。”春杏委屈着小脸抱着知君道。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她还真在细细算了算,“也没多久吧!半个多月?” “对啊!你都半个多月没来了,这还不久吗?以往只要你在京城,你从来没有隔这么久没来过。”春杏继续委屈道。 看着她这个委屈的小表情,知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供养外室男人,还是个处处留情的公子哥,春杏她们就是她养在这里的外室。 这么一想,知君赶紧摇摇头,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没来这段时间也没见你想我想到食不下咽,我看着这小脸又圆润了几分,这腰是不是又粗了,这样下去怎么行。”说着她看向兰草道:“不是和你说了让你管着她些,我怎么看着她比我走前有胖了许多。”说完知君还朝她眨了眨眼。 兰草见状忙上前道:“姑娘我管了,可我也不能成她看着她呀!她整日都在厨房做工,那又是个离嘴最近的地方,我稍不注意她就胖成了这样。” 闻言春杏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难不成我真的胖了这么多,看来以后不能在贪嘴了,这几日饭量确实大了不少。” “哎呀!姑娘,我以后一定改了贪嘴的毛病,您就别说我了。”春杏低头委屈道。 “改倒是不用改,以后注意些就是了,你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知君笑着安抚道。 闻言春杏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姑娘是对我最好的人。” “行了,我今日要去楼上雅间,你赶紧去厨房帮我拿几样我爱吃的点心。” “是,姑娘。”春杏笑着应下,一蹦三跳的就往厨房跑去。 兰草见到春杏这个样子笑道:“姑娘就爱惯着她,你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姑娘一回来她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年纪大些自然就稳重了,这几年就随她吧!反正有我在呢!没人欺负的了你们。”知君边说边往前院走。 第251章 到了她的雅间,房间里十分干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的花香,她看了一圈才发现窗台下的花几上一盆栀子花正开的旺盛。 见知君看向花几兰草忙道:“姑娘那盆红梅已经过了花季,我便擅自做主把红梅放到了花房,又在花房里挑了这盆栀子,姑娘若是不喜,我这边去把红梅换回来。”说着兰草就要上前搬栀子花。 见状知君急忙道:“不必麻烦,栀子花我也很喜欢,这屋里有了这盆花倒是添了不少生机,空气里都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很不错。”说着知君上前打开了窗户,给房间通通风。 随后她又在众多茶叶罐子中挑了一罐王宴礼常喝的茶叶对兰草道:“你让人送一壶热水进来。” “好的,姑娘。”说完刚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又道:“对了姑娘,厨房昨日刚做了酸酪,要不要给您做一碗冰碗子?” 闻言知君突然想了起来问道:“今年的冰碗子卖的怎么样?” “卖的很好,现在每日做十桶酸酪都不会剩下,我打算让厨房在多做一些,等以后凉快了只卖酸酪多加些蜂蜜和果酱味道也很好,还能在卖贵一点。”兰草兴致勃勃道。 闻言知君笑着点点头道:“行,你看着去做就行。” “是,姑娘。”兰草十分高兴的离开了,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知君发现兰草如今也活泼了许多。 知君走到窗边朝下边望了望,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辆马车正缓缓朝这边行来。看到马车前面赶车的小厮,知君一愣,那人她认识是王宴礼身边的护卫,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王五早在知君打开窗户那一刻就看到了她,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知君现在正在瞧他。 “大爷,沈七小姐正在三楼窗边。” 闻言王宴礼连忙掀开车帘朝知君望去,不过只看到了她身影一晃便躲在了窗后,见状王宴礼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哪里惹到了她。 想到这王宴礼敲敲车框道:“再快点。” “是。”王五看了眼就在眼前的识君阁的大门,随后又抽了一下马鞭朝后门而去。 知君刚才见到车窗帘子一动便连忙转身躲了起来,随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如她第一次在青云寺见到王宴礼时一样。 正好这时门口有人敲门,知君又吓了一跳,心道不会这么快吧! “东家,您要的热水。”门外响起了胡掌柜的声音。 听到时胡掌柜的声音知君才放下心来,“进来吧!” 看见胡掌柜知君笑道:“怎么你亲自送来了。” “属下知道东家不喜外人打扰,就顺手给东家送了上来,属下这便退下。”说完胡掌柜把热水直接放到了茶几旁的小炉子上便退了出去。 他走后知君走到茶几边坐下,她要先把茶给泡上。 刚把茶水倒出,再次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姑娘,王大人来访。”门外是兰草的声音。 闻言知君只顿了一下,便起身过去看门,看到兰草还端着一碟子点心和一碗冰酸酪,看样子应该是她去给自己拿吃的回来遇到了他。 知君看到她身后的王宴礼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笑了笑福身道:“知君见过表叔爷,表叔爷今日来识君阁可是有事?”知君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闻言王宴礼看了眼她身边的丫头扬了扬眉道:“无事,我来喝茶,你可有空?” 看见他扬眉的样子知君也是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么玩味的表情,知君勾唇笑了笑道:“自然有,表叔爷请。”知君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先进去。 王宴礼看了知君一眼随后跨步越过知君径直走了进去。 兰草看着王宴礼的背影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她看看王宴礼又看看知君小声道:“姑娘,这冰碗子可要给王大人也送一碗?” 知君看看那冒着寒气的酸酪点点头道:“再送一碗过来,还有点心也再送一碟子。” “是。”说着兰草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知君看了眼门口,王宴礼的侍卫就站在门口,见状知君也没打算关门,她端起一碟子点心向里走到王宴礼身边放到他面前道:“识君阁新出的口味,你尝尝。” 说完她又转身去端了冰碗子回来直接在王宴礼对面坐下。 见她动作这么自然,王宴礼轻轻勾起嘴角指了指她面前的冰碗子问道:“这个没有我的吗?” 知君拿着勺子往嘴里的手顿了顿,她惊讶的看向王宴礼道:“你要吃吗?” 闻言王宴礼又盯着她问道:“所以是没有我的?”看向知君的眼神还透露了几分委屈。 见状知君看看已经放到嘴边的勺子,随后把勺子放进碗里,把碗推到王宴礼那边道:“我还没吃,你先吃吧!”知君说完把脸别到一边不再看他。 见她这样王宴礼笑了起来,“逗你的,我不吃这个你吃吧!”说完又退回知君面前。 闻言知君又看向他,见他嘴角上扬,脸上的酒窝时隐时现很是好看,“你当真不吃?很好吃的。” 见她看自己的眸子那么狡黠,王宴礼又笑了起来道:“你舍得给我吃?”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个店都是我的,想吃多少有多少。”知君十分豪气的说道。 王宴礼笑着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喝茶吧!”说完他便抬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见他如此知君也不再谦让,直接挖了一勺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还有浓浓的奶香味,她眯着眼点点头道:“今年这酸酪做的味道更好了,上面的淋的桃子酱也好吃。”评价完知君看了看对面的王宴礼道:“你当真不尝一口?” 闻言王宴礼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知君手中的勺子,这冰碗子只有一个勺子,如今还在知君手中。 知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看见勺子后她也是一愣,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是要王宴礼和她用一只勺子吗? 还没等知君懊悔,王宴礼便道:“尝一尝也行?”说完他眼神热切的看向了知君。 第252章 知君对上王宴礼的眼神脑中一片空白,他刚才说尝一尝也不错,他明明看到这里只有一只勺子,而且这勺子她刚才都用过了,他这是故意的。 确定了这个想法后知君瞪了王宴礼一眼道:“刚才问你你不吃,现在晚了,这碗我吃了,我这人最爱吃独食不喜欢和人分享。”知君理所应当道。 说完她还当着王宴礼的面又挖了一勺子酸酪放进嘴里,舌尖还舔了舔嘴唇,朝王宴礼扬了扬下巴向他炫耀。 王宴礼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炙热,刚才他一瞬间的冲动想吻她,他想尝一尝她口中酸酪的味道,可这个想法只一瞬间便被他打消了,他怕吓到她,毕竟现在他们之间还没有任何名分,他要等她名正言顺的属于自己。 知君感觉王宴礼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这种眼神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脸红,随后又觉得这样躲避的动作太过明显,她又装作十分淡定的样子吃起了酸酪。 直到王宴礼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见你?” 闻言知君愣了愣,随后又想到那夜自己刚洗完澡出来见到他的那一幕,遂即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想做登徒子吗?那是我的闺房,你怎么能想进就进。” 见她含羞的样子,王宴礼低头笑了笑道:“那晚我不知道你······” “你还说?”知君直接打断他的话,随后又瞪了他一眼。 见状王宴礼又笑了起来道:“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听到他这么说,知君刚才的怒气瞬间便被消了下去,“我没生气。”知君别扭道。 “王玲把你们在青云寺抓到的那些人都送了过来,那些人是太子派过去的。”王宴礼转移话题道。 “我知道,王莉回来和我说过了。”说完知君又看向王宴礼担心的问道:“你受伤了吗?” 闻言王宴礼一顿,遂即笑道:“放心,没受伤,我早有准备,他们还伤不到我。” 看他这个样子,知君也知道自己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他能出来见自己,说明身上没什么事。 “还没恭喜你呢!右相大人!”知君看着他笑道。 闻言王宴礼也跟着笑道:“你想如何恭喜我?” 闻言知君一愣,她不过随口一言确实没准备什么礼物,知君心虚的看了看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恭喜你呢?”知君又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我想怎么都可以?”王宴礼看向知君道。 闻言知君一愣,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只要在我能力所及都可以。” 她说完这句话,她看到王宴礼的眼神又亮了一下,知君见状只觉得心中一慌,她是不是答应的太过草率,万一她做不到呢? “嫁给我好不好?”王宴礼又道。 这句话一出知君的心跟着颤了一颤,她就说刚才她答应的太过草率了,可对向王宴礼的眼神,知君又被沉溺其中,她下意识就想答应他,可她又想起了昨晚她看的那个画本子,她想要的就是那样旗鼓相当的感情,而不是一直被他庇护在身后的菟丝花。 “我以后一定不会居于后宅之中。”知君突然道,她知道她在意的这些问题必须提前和他说清楚,她想认真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不想以后在面临这些抉择时他们彼此间留下隔阂。 “我会继续经商,我想像舅舅那样把生意做到整个大梁,也许会更远,我们都是有着前世记忆的人,这世间只有我们彼此能感同身受,前世的那些记忆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我想忘掉,可是王宴礼正因为如此我更加珍惜我的的这辈子,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前世我困守后宅一辈子,那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所以我可能做不了如你母亲那般的宗妇,你是王家的长子长孙,将来王家的一切都需要你去操持,你的夫人应该是世家大族的培养出的女子。” 听知君说到这,王宴礼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是又后悔了吗? 见他如此,知君又道:“如今你已经位列二品,是大梁的右相,若是你的夫人是个经商的女子,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和官途都不好,你的那些政敌可能也会拿这些来攻击你,也许现在你会说不在意,可日子久了呢?” “你的话我明白,是我疏忽了你的想法,知君我早说过,你以后还是可以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我不会把你拘在后宅,若是你怕经商的事会影响到我,你大可放心,生意我也在做,食鼎斋只是我众多产业之一,严格来说我也是个商人,可这又如何,世家大族那个家族没有自己的产业,若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我多的是手段让那人闭嘴,你顾虑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说完他认真的看向知君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见知君犹豫王宴礼立即又道:“是我太过着急了,你还没及笄,等你及笄后在回复我也不迟。” 他怕知君现在直接拒绝自己,若是如此他便在没有任何办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她若不想他对她毫无办法。 “王宴礼你看着我。”知君见他躲避自己的眼神心疼道,她不希望看到他这么诚惶诚恐的样子,她的王宴礼应该是天之骄子,他应该是骄傲的,应该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心悦你,我今日和你说这些,是想你认真考虑好我们以后可能会面临的问题,我不想自己以后一直都在你庇护之下,做缠绕你的菟丝花。”知君抓住王宴礼放在茶几上的手。 “我的那些顾虑以后我们以后可能都会遇到,你若是还想娶我,那便要提前想好这些对策。”知君看着王宴礼道。 闻言王宴礼欣喜道:“你愿意嫁我对不对?这些事情我都能妥善解决,你若不想管理后宅,我便找人来管理,你所有的顾虑我都能解决,这些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见他这么高兴的样子,知君也跟着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可是。” “没有可是。”王宴礼直接打断知君的话。 见状知君笑道:“我是说万一你父亲和大夫人不同意你娶我怎么办?” “他们不会。”王宴礼直接道。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 闻言王宴勾唇苦笑道:“他们怕我真的孤独终老。” 第253章 孤独终老这四个字知君实在无法和王宴礼联系起来,毕竟他他一直都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身边应该有许多人围着才是,怎么会孤独终老呢? 见知君一脸诧异的样子,王宴礼微微勾起嘴角道:“怎么,我看上去不像是会孤独终老的人?” “没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知君看着他犹豫道。 “你说。”王宴礼看着知君等待她会说什么。 “前世我嫁给杜怀清后你为何一直都没有娶妻,以你的家世和才干,想嫁给你的女子应该很多才对。”知君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心虚,毕竟前世她是嫁过人,如今当着他的面提起杜怀青实在是太过难为情。 闻言王宴礼微微皱了皱眉,原因无他只是听到她说她嫁给杜怀青便觉得格外刺耳,虽然这是事实,可他就是不愿意听到她再提起杜怀青这个名字。 “没有很多,应该说没有。”王宴礼回答的有些冷硬。 知君听出了他语气中带了些脾气,遂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我知道你在京中女子心中的地位可是很高的,一定是你自己眼光太高太挑剔了。” 闻言王宴礼半笑着盯着知君看,随后才笑道:“对,我眼光太高,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其他人便再也不多看一眼。”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喜欢的人是自己之后瞬间羞的脸红了起来,他这么说岂不是在用她自己的话来夸她自己,她说她眼光高太挑剔,他说他喜欢了自己之后眼光高变得挑剔,这不是变相的说她自己在夸她自己? 知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你······” 被她这一瞪王宴礼却笑了起来,他现在竟然也学会了陈遂安的一些恶趣味,他很喜欢看知君生气时的样子,她生气时表情十分灵动鲜活,十分可爱。 这点知君也发现了,今天一见面他就一点点的在试探自己,好像就是为了逗她生气,可偏偏她一点都不会生气,好像面对他时她会变得格外宽容,这若是换了小舅舅,他们早早便吵起来了。 见他还在笑,知君斜睨了他一眼,遂即也勾唇笑了起来。 兰草端着冰碗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王大人笑着温柔的看向她家姑娘,而她家姑娘此时也笑的十分羞怯,他们两个此时看想去竟像是刚新婚不久的一对小夫妻,怎么看都是满满的柔情蜜意。 想到这兰草连忙摇摇头,甩掉那些想法,王大人可是她家姑娘的表叔爷,她怎么能这么想他们呢? 随后她朝里看了看她家姑娘,然后敲敲门框道:“姑娘你要的冰碗子,另外还有一碟子点心。” 闻言知君扭头看向门口的兰草道:“端过来吧!给,王丞相。”知君说完看了一眼对面的王宴礼,只见他听到自己叫他王丞相时眉梢稍稍动了动,随后他抬眸似有警告般看了自己一眼。 而她却却不在看他,转而看向了兰草道:“王玲王莉她们跟着我在青云寺吃了半个多月的斋饭,今日你让厨房给她们多做些她们爱吃的,好好犒劳一下她们。” 闻言兰草笑道:“姑娘放心吧!王莉已经在厨房吃了有一会了,我这就去告诉她好让她留些肚子一会在吃。” 闻言知君也笑了笑,“好,那你先下去吧!” 闻言兰草朝他们福了福身转身便退了出去。 王宴礼看着她跟丫鬟相处的样子,不禁笑道:“王玲王莉她们跟着你倒是过的不错。” 闻言知君也笑了笑,“你以前都是怎么虐待她们俩的,王莉那样子竟像是被饿着长大的,她一见到吃的都两眼发光。” “他们都是自小在王家的暗卫营中长大的,那里的条件虽然不是很好,可却没有少过粮食,王玲王莉她们两个只在王府待了两年,而且这两年大多数时候她们都在外执行任务,所以她们的情况我还真的不了解。” 随后他看了眼门口道:“今日王五也跟着来了,或许你可以问问他,王玲王莉她们两个出了暗卫营一直由他管着。” 见他真要叫王五进来,知君连忙抬手阻拦道:“不用不用,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一句,她们两个我很满意。”说完知君还笑着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十分满意。 见她如此王宴礼也只好作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冰碗子,琉璃腕上还透着水珠,乳白色的酸酪上淋了一层果酱,上面还冒着寒气。 知君见状忙道:“你快尝尝看,很好吃的,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便让人每日给你送一桶过去,夏天炎热,吃这个最解暑了。”说着知君尧了一勺放进嘴里,没有刚才好吃了,她的放了太久里面的冰沙都化成了水,现在吃起来没有了冰冰凉凉的口感。 见王宴礼只看着自己没有动勺,知君又催促道:“你快吃啊!这个冰碗子放久了里面的冰化了就不好吃了。”随后她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是不是吃不了冰?”她知道有些人肠胃弱确实吃不了凉的东西。 闻言王宴礼看向了知君,见她一脸关心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摇头笑了笑道:“知君,我自幼习武,不是文弱书生。” 这话让知君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说他是文弱书生了,突然又想起自己刚才还担心他是不是肠胃弱能不能吃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没有嫌弃你是文弱书生的意思,只是有些人天生肠胃弱吃不了凉的,我这不是担心你也······” 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好知君只感觉自己越解释越不对,说到最后那意思还是说他文弱。 解释到最后知君有些气馁,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碗酸酪,心道都是这碗酸酪惹的祸。 这时对面的王宴礼却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能吃冰,他吃的很快,一勺接着一勺,知君见了测底瞪大了双眼,直到一碗酸酪见了底王宴礼才十分优雅的放下了勺子对知君道:“味道不错,我走时给祖母也带上点?” 见他问自己知君忙点点头道:“好,一会我让兰草给你搬一桶回去。” 知君回答他时还有些呆呆的,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吃的那么快,那里面可是有半碗的碎冰,她甚至都没听见他嚼冰沙就直接吞咽了下去。 第254章 王宴礼吃完了那碗酸酪只觉得整个胃里都是冰的,随后他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杯热茶下肚,那种冰凉的感觉才退了下去,他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随后他便对上知君关心的眼神,“怎么了?”他问道。 “你,没事吧!”知君犹豫的问道。 闻言王宴礼便皱起了眉,声音微沉,“知君,我身体很好。”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怀疑你身体不好了?” “就刚才。”王宴礼看着知君微微严肃道。 闻言知君顿了一下,随后她又笑道:“我是担心你吃凉的会肚子不舒服,这跟你身体强弱有神么关系,你功夫那么好身体底子自然比常人要好,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身体不好,再说了我们之间身体不好的人是我才对吧!我自记事起就没断过喝药,这些年若不是有王神医在我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说完知君低下了头。 王宴礼闻言眉头微蹙,他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对知君的心疼,他还记得那个躲在祖母身后大胆望向自己的小丫头,那时候他便看出她身体似有不足之症,后来她母亲去世他听说她病倒了便让王神医去了沈府,那时他还只是可怜那个小丫头,想着既然有缘便救她一救。 不过他很是庆幸自己当年一念之举救了她,同时也算救了多年以后的自己,恐怕当年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软萌可爱的小丫头最后会让自己动心,成了他在不能割舍的执念。 王宴礼抓住知君放在桌子上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心,他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对她道:“你的病当年我问过王神医,他说因是娘胎带出来的,不好根治但也不是不能根治,如今你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虽然还是未能完全根治,但你不要担心,他现在还在找根治你的办法,有我们在便不会再让你有事。” 知君听到了他口中的再一字说的格外重,可见自己前世突然离世对他的影响应该不小,不然他也不会一听到自己说起自己的病便如此的紧张。 知君刚才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他在怕自己会如前世一般病死吗? “王宴礼我会好好的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这一生的,我不会让自己再如前世一般,我会很惜命的,你放心。”知君把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大手上,他的手真的很大,骨节分明皮肤很白,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看的十分明显,可他的手心里却是有许多的老茧,不是握笔的茧是常年习武握剑的人才会有的老茧,这一刻知君才算真正相信他确实是自幼习武的人。 知君摩挲着他手上的茧问道:“你小时候已经很苦吧!你读书、习武样样都做的那么好,小时候一定没少吃苦。” 闻言王宴礼笑了笑:“倒也没觉得自己苦,小时候我是跟着爷爷念书,念书习字都有爷爷一起陪着,习武也是同暗卫营的人一起练的,身边都是一样的人,不会觉得苦。” “可是你身边又不是都是陪你一起训练的人,你身边还有弟弟妹妹们啊!与他们对比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知君还是很心疼他,毕竟她见过王承礼那厮,明明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兄弟,那人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实在是让人气愤。 见她气呼呼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知君现在心理年纪与她实际年龄完全不符,她下意识的一些动作却显得十分可爱。 见她这样为自己抱不平,王宴礼心中很是受用,他捏了捏她的手道:“没什么不公平的,如今我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凭自己得来的,他们不会觉得不公,同时也不会嫉妒我拥有的一切,因为我付出的他们都有目共睹,我王氏一族对家中子弟都是平等教育,虽然依旧会有嫡庶之分,但庶出的若是有才也不会受到打压,所以在王家不会有兄弟阋墙,反目成仇的事。” 听他这么说知君点点头,“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难怪王府能位列京城世家之首。” 她这话又让王宴礼笑了笑,“所谓世家不过家族根深蒂固之相,都说百年世家,不过都是家族历经几代经营之果,京中世家之多,王氏一族不敢位列其首,都是谣传罢了!” 闻言知君疑惑的看向王宴礼道:“不是都说你王家是世家之首吗?” 王宴礼和知君耐心解释道:“王家之所以被人说是世家之首都是我祖父那一辈的说法,时至今日京中局势早已大变,若论在朝为官多者当属我祖母母家孔氏一族,不过孔氏一族历来行中庸之道,为官者众却都不在要职,鲜少被外人知晓。另还有文氏一族,若论权势文家胜过王家,原因如何你当知晓,我便不再多说,还有李氏,若不是我师父他一意孤行,李氏一族也有望胜过我王氏,只可惜······” 闻言知君才算明白,原来京中的世家也不是传言中的那样,王家之所以被虚抬那么高恐怕也是因为有王宴礼的祖父,这位大梁的文坛泰斗,有他在保住了王府三代在京中的地位。 可如今王府又出了王宴礼,她相信有他在王府还会继续繁荣下去,不管这京中的权势如何变换,终究都有会王家的一席之地。 “我倒觉着这些家族中只有孔氏会长久,文家现在看来很好,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希望自己的外戚太过权重,若是文家家主聪明,六皇子登上皇位后便要适当放权,等他彻底掌权后最好彻底放权不要贪恋权势。”说完她又望向王宴礼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求表扬的孩子,王宴礼笑道:“对,我的小丫头果然聪慧。” 闻言知君瞬间脸红,他怎么敢这么明晃晃的调戏她,“谁是你的小丫头,还有谁是小丫头,我很小吗?” 见状王宴礼连忙安抚她道:“不小,不小,可你现在还没及笄,我叫你小丫头也没错。” 闻言知君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还没及笄,确实称不上是大人,心里年龄和现实年龄差这么多确实很难受,特别是如今她还和王宴礼互明了心意,也不知他如今看着自己这张稚嫩的脸会不会别扭。 第255章 想到这知君笑着看向王宴礼,“你上一世去世时有多大年纪?”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病逝时已经二十五岁了,如今顶着十四岁的皮囊她有时候都会觉得有些别扭,那王宴礼前世是不是活到了很大岁数? 王宴礼愣神看了知君一会随后又看向窗外,知君见他似在回忆什么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见他还没回答,知君便有些忍不住,“怎么了?难道你不记得?” 而这时王五突然进了雅间,隔着屏峰他躬身行礼:“大爷,太子来了识君阁,现在已经到了一楼。” 闻言王宴礼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虽然只有一瞬间,知君在看向他时他已经变得如往常一样。 “太子知道你的行踪,他还在派人监视着你?”知君突然想到。 “不止有他的人,这些我都知道,知君我现在去隔壁你留在这里那也别去,在这等我。”说完他便起身往隔壁走去。 “把这些端走。”知君连忙把点心放回托盘,随后又想起什么又把茶壶放到了托盘上。 “沈七姑娘把这些交给我就行!”王五十分有眼力劲的接过了知君手中的托盘,走到门口还十分细心的帮知君把门关上。 不一会外面就响起行李的声音,知君不敢乱动,王莉曾经告诉过她,武功高强的人耳力都十分灵敏,他们会通过细小的声音循声辩位,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惹麻烦。 特别是刚才王宴礼听到太子过来时的眼神,她知道能让他流露出那种眼神的人一定不是传言中那么简单。 隔壁雅间,王宴礼看到王五端过来的东西时勾了勾唇角。 王五连忙把东西摆好,见没什么破绽后笑了笑道:“还是沈七姑娘细心。” 闻言王宴礼看了他一眼道:“太子应该快上来了。” “属下告退。”王五说完连忙退了出去,连礼都忘了行。 王五刚出去门外楼梯口就响起了胡掌柜的声音:“三楼都是我们东家精心布置的雅间,能来这里的都是像您这样的贵人,就连如今的右相也是我们茶楼的老顾客,他经常来我们茶楼喝茶。”胡盛状似无意的闲聊,就把王宴礼常来这里的消息告诉了太子,同时也消除了太子对王宴礼突然来茶楼喝茶的疑心。 果然太子在听到他这句话时故作惊讶道:“右相?可是王家那位天才状元郎?”太子的语气中后还带着几分轻佻。 闻言胡盛笑道:“可不是,就是那位王大人。”说着便把他引上了三楼。 刚到三楼太子就看见了守在门外的王五,王五自然也看到了太子,他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忙朝太子行礼道:“小人见过太子殿下。” 胡盛见他行礼也惊讶的看向太子,随后他腿下一软连忙跪趴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太子殿下恕罪。”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听上去竟像是被吓哭了。 太子见状摆摆手道:“不知者无罪,下去吧!既然王丞相在这,我便进去与他聊会天。”说完他便抬步朝王宴礼的雅间走去,走到知君雅间的房门前,太子的脚步顿了一下,见状王五连忙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太子下一步动作。 谁料太子突然转身对胡盛道:“孤听闻这里的点心不错,将你们这里口味最好的都给孤送上来。” “是,小人这下去准备。”胡盛还是没敢抬头只是低声道。 太子见他这样,十分不屑的转身朝王五走去,边走边道:“都下去。” 太子刚走到雅间门口,房门便从里面打开,王宴礼见到太子躬身行礼,态度看上去十分恭敬。 太子连忙拦住他行礼的手道:“今日孤与王丞相见面,是孤不请自来,不必多礼,不知孤贸然来访可否打扰了王丞相的雅兴?”说着他绕过王宴礼进了雅间,进去后便四处打量了起来。 而王宴礼见状也不在意,只恭敬道:“太子言重了,下官只是闲来无事来这里喝喝茶,谈不上打扰,殿下随时可来。” 见他态度坦荡,太子微微皱了皱眉,他今日听到消息后就直接赶了过来,他一直都想拉拢王宴礼到自己的阵容,只可惜这人一直都是油盐不进的态度,最可气的是他还没什么把柄能落到自己手中,他曾让人暗中跟了他两个多月,眼前这人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整日不是衙署就是家中,他甚至私下没有和朝中任何官员有过往来,这让他最让他琢磨不透的,为官者没有不私下结帮拉派的,可偏偏眼前这人就没有,整整两个多月除了和衙署官员正常来往,私下里他没有见过朝中任何一个官员,一个都没有,这让他十分费解。 因此一听到他只带了一个护卫来了识君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里可能是他私下结交朝中官员的一个据点,若是这次他能抓住他结交之人会许会是一个突破口,可是这里竟然不像有第二个人的样子,桌子上的茶杯只有一个,就连点心也只有一盘。 见状太子皱起了眉,难不成他想错了?不可能,他王家什么好茶没有,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这里? “王丞相果然好雅兴,孤听闻这识君阁的点心在京中乃是一绝。”说完他便直接坐到了茶几上,然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放在鼻下闻了闻道:“茶香浓郁,沁人心脾,果然是好茶。”说完便在嘴角轻轻碰了碰,茶水不热,可他却失去了喝茶的兴趣,随后便放了下去。 他看向王宴礼道:“王丞相无需多礼过来坐吧!说起来你我也算是师出同门,我叫你一声师兄也不为过,不过可惜师兄好像不太喜欢我这个师弟?”他看着茶杯道。 “太子殿下乃是我大梁储君,微臣不过只是臣子,君臣有别,殿下当知。”王宴礼恭敬道。 “哦?这么说王丞相这是承认孤是大梁的储君了?”太子抬眼看向王宴礼。 第256章 “殿下慎言,殿下的太子之位是官家钦赐,您的太子之位天下无人敢疑。”王宴礼沉声道。 “无人敢疑?那为何王大人不肯入孤的阵营?难不成王大人还有更好的人选不成?”太子眼神锐利的看着王宴礼。 “太子殿下,陛下尚在,臣子私下结党营私可以谋逆论处,殿下已是太子之尊,为何还要急于这一时?”王宴礼迎上太子的眼神,他眼中平静无波,太子看了他许久也没能在他眼中看出什么。 随后太子笑道:“孤知道了,云礼只想做个纯臣,好了今日不说这些,云礼为何喜欢来这里?你可别说这里的茶好喝,孤可不会相信这里还会有你王府没有的茶。” 闻言王宴礼放下作揖的手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微臣不过是喜欢这里安静,还有这里的点心也不错。” 闻言太子看了看盘子里的点心道:“就连云礼都夸赞的点心,孤倒是很好奇这点心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说着他便抬手在碟子里拿了一块看了看,接着又闻了闻,也不着急吃,只是先看向王宴礼。 “云礼不来一块吗?”说着便把手中的点心递给王宴礼。 “谢殿下赏赐。”说完双手接过点心,也未用衣袖遮掩,就这样当着太子的面咬了一口。 太子见他吃下,扬了扬眉,又在碟子里挑了王宴礼那块点心 “果然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有一股牛乳的味道,可这牛乳又与常的牛乳不同。”随后太子想不到怎么形容便问道:“云礼可知这点心里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殿下,是酸酪,牛乳经过炮制发酵而成便是酸酪,酸酪制成的点心有牛乳的香气,却没有牛乳的腥味。” “对,不错,孤倒是没想到,云礼竟然对庖厨一道也颇为了解,真不愧是我大梁最年轻的状元郎啊!”太子阴阳怪气道。 “谢殿下赞誉,微臣愧不敢当。”王宴礼好似没听出太子的言外之意谦虚道。 太子闻言看了王宴礼一眼,把手里的点心直接丢到茶桌上,随后他拍了拍手中的碎屑起身走到王宴礼身旁在他耳边道:“说来也是奇怪,这识君阁背后的东家也不知是谁,就连孤的人都探不出分毫,不知云礼可是这是君阁的幕后之人?” 闻言王宴礼抬头看向太子,“太子的人都探不出来,微臣更加不知,不过微臣听有人说过这识君阁一直受食鼎斋招福,想来也是食鼎斋的产业。”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难怪我查不出来,不过说到食鼎斋也是奇怪,背后三个东家,看上去都没什么背景,可却能在京城独立鳌头,可见他们背后应该还会有人,而且此人的势力还不简单,不知云礼可有查探过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回殿下,微臣之前掌管户部,这食鼎斋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可疑之处,不过若是他们背后还有人,这么多年连户部都未曾察觉,可见此人要么熟知我户部律例,要么便不会有这个人。“王宴礼认真分析道。 闻言太子看了王宴礼点点头,“云礼这么说是怀疑此人藏在户部?”他可不信王宴礼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太子,户部官员都是由官家任命和罢免,微臣如今虽然已经不在户部,不过户部的官员微臣还是十分熟悉的,他们中多是寒窗苦读多年经历重重选拔才能留在户部,而且他们中多是寒门出身。” 闻言太子挑挑眉笑道:“说了半天云礼还是认为没有这个人,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孤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今日出来已久,孤便不打扰云礼的雅兴了,回去吧!”说完太子把手背身后迈步出了雅间。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没有回头便道:“王丞相不必相送。”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楼梯口。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王五看向王宴礼问道:“大爷,太子最后那番话究竟何意?他是否已经猜到了大爷身上?” “无妨,他没有证据。”说完便朝知君的雅间走去。 知君自从听到太子过来之后便一直不敢有任何动作,这期间她一直保持着王宴礼走后的样子跪坐在矮塌上,她甚至连点心都不敢吃,生怕自己弄出了什么声音被太子的人察觉到。 所以王宴礼进来后就见到这样的知君,她还是和自己了离开时一样的坐姿。 见他进来,知君忙问道:“太子走了?”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道:“走了。” 听他这么说,知君好似松了一口气,先是大口呼吸了几下,随后便用胳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只是跪坐了太久,她的腿已经麻了,下了矮塌她差点没站稳,幸好王宴礼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这是?”王宴礼担心的问道。 “没事,坐久了腿麻了。”说着她弯腰捶了捶自己的腿。 “哎!你做什么?”知君惊呼出声,只见王宴礼直接把她打横抱起随后抱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蹲下开始给她捏腿。 知君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捏腿,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只想把腿抽回去。 见她挣扎王宴礼大手直接捏住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别乱动,一会就好了。” 见他执意如此知君也不再挣扎,原因无它,她自己清楚以他的力量,只要他不想放开自己,她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抽出自己的腿,反正他捏的也挺舒服,知君索性放弃任由他去。 “怎么这么笨,还能把腿坐麻了!”王宴礼便给她捏腿边道。 “我这不是怕太子的人发现我吗?我听王莉说过,你们习武之人听觉都十分灵敏,我怕被人发心,你走后我一直都是坐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我都不敢大喘气,生怕呼吸声大了也能被人听到。” 闻言王宴礼勾唇笑道:“你这个雅间不是加了隔音层吗?怎么可能还会被人听见?” 这话让知君一愣,“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当初我把这间留给自己时特意让人加厚了墙体就连门窗的木板都比其他房间要厚。”说到这她突然想起,这件事只有她和胡掌柜知晓,就连初桃她们几个丫鬟都不知道,而且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他。 “你怎么知道我给这个雅间加了隔音层?”知君低头看向王宴礼。 第257章 闻言王宴礼甚至都没有犹豫,“王玲发现雅间的墙体比其他房间的墙体要厚,所以我猜测雅间内装了隔音层。” 知君见他回答的十分坦然,“我发现我身边都成了你的眼睛了。”知君低头看着王宴礼道。 闻言王宴礼给她捏腿的手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知君问道:“是我食言了,当初把她们给你时便说她们以后只是你的人,我让她们随时告诉我你的消息,这么做你是不是不高兴?” 看着他温柔的神情知君刚生起的那点不快也此刻也消失殆尽,“我现在又没什么可瞒你的,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问我,不必在通过她们的口了解我的事情,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我不会赶她们回去的,再说了我早就习惯了她们在我身边。” 闻言王宴礼笑了笑:“谢谢你知君。” “谢我什么?”知君不解问道。 “谢谢你答应和我在一起,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保护你。”王宴礼起身握住知君放在膝盖上的手,“前世我病故与永昌十五年,你病逝后我便辞了官归隐山林,我很后悔当初在你嫁给杜怀清后赌气撤回了你身边的暗卫,知君当时若是我知道你在杜家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苦熬那么久,最后那么凄然的离世,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知君见他回答了自己在太子来前问他的问题,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去世时是永昌九年,而他在她去世后的第六年便病逝,他那时也不过刚到不惑之年,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明明还那么康健。 “为什么会病逝,你的了什么病?”知君担忧的打断了他的话。 闻言王宴礼看着知君的眼神明显心虚,他移开盯着知君的视线笑了笑道:“我也是肉体凡胎,自然也会生病,再加上当年在战场受了些伤,当时没有得到好的救治便留下了病根,后来慢慢积劳成疾,便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你走后我也无心朝政,也过了几年闲云野鹤的日子,现在想来到是颇有些怀念。” 听他这么说,知君心中的郁结也减轻了许多,他是积劳成疾,可是知君看到他躲闪自己的眼神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去世后他一定做了什么事不想让她知道。 “那到时候你得闲了,带我去那里看看好不好?”知君仰头笑看着他。 “我已经让人在那里建了别院,明年应该就能竣工,等我们成亲后,我们每年都能去那里小住一段时间。”王宴礼道。 闻言知君呆住了,成亲?他什么时候向沈府提亲了?都没提亲,她祖母愿不愿意把自己嫁给他还说不定呢,他都想着成亲后的事了,他现在是不是想的太远了些。 知君也忘了羞赧,瞪了王宴礼一眼道:“你就那么自信我祖母会答应你的提亲吗?再说了就算我祖母答应,我小舅舅那边你想好怎么和他说了吗?我们的事总要得到舅舅的认可才行。这些事都没解决你还想成亲的事,是不是想太多了?” 闻言王宴礼笑了起来,“你还没及笄,这些都急不得。” 看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知君一时气节,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暗含自己着急的意思。 知君红着脸看向他,“你都不急,我更不会着急,你说的对我还没及笄呢!而你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了吧!” 闻言王宴礼的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了,他明明才二十六那里就快到了三十,明明还有四年呢!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知君也收敛了笑容,低头不敢看他。 “我比你大这么多,你是不是会嫌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知君抬手堵住了嘴,“说什么傻话呢?我若是会介意你的年纪,当初就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闻言王宴礼拉下她堵自己嘴的手,顺手一带,把她带进了怀里,随后一双大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身,知君被他这突然袭击弄的一时愣神,随后意识回笼时才意识到他们此时动作这么亲密。 不过只是一会王宴礼便松开了她,在她说不介意自己年纪时他便再也忍不住想紧紧的拥住她,他们之间年纪永远是他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件事也是他一直想要逃避的,所以刚才在她拿自己年龄开玩笑时他认真了,他怕她会介意。 所幸,她不介意自己的年纪。 “我以前总以为自己与你之间差距最大的就是年龄,所以后来在知道你与杜怀青定了亲后便主动放弃了追求你的权利,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设的天堑,那时我只怨自己比你大了许多,若非如此,若是我与你们一样年纪,当初在得知你定亲时我可能会设计把你们拆散,我在感情里可能是自私的,我见不得你同别的男人在一起。” 知君看着难得与自己说这些的王宴礼,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像如今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不常有。 知君拉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感情里没有人不是自私的,王宴礼我不怕你在感情里自私,所以你不要因此觉得这是你的缺陷,相反我觉得这是你的优点,因为我也是自私的人,我眼里容不得你有旁人,所以现在我便把话说在前头,以后我是不会同其府上的他大娘子一样给自己夫君张罗小妾,安排通房什么的,你以前的小妾我不管,因为她们必经都在我之前,但是以后你身边除了我不能再有其他女人,若是有一天你看不惯我想纳妾,我便自请一张和离书离去,绝不会纠缠于你。” 闻言王宴礼忙道:“没有小妾,只是名义上的姨娘,她们当初都是清欢安排的,我并未与她们同房,后来清欢去世后我便让她们搬离到离我最远的院子里,王有意放她们离开,可是她们执意不去,便只好任由她们留在王府,名义上还担着姨娘的名分。” 第258章 说完王宴礼看向知君又道:“你若是不喜,我便多给她们些银钱地契,让她们搬离王府妥善安置。” 闻言知君笑了起来,“你同我说过这些,她们在王府也已经十多年了,她们早把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这时候你若是让她们离府,对她们来说无异于是休弃,让她们继续同以前一样留在王府吧!不管怎样她们都是你名义上的妾室,你当初既然答应纳她们进府,就应该对她们的余生负责。” 闻言王宴礼皱了皱眉,她这话还是在埋怨自己当初纳了妾室。当初年轻气盛,在清欢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便就要给他纳妾,他当时只觉得自己于她们而言不过是个工具而已,她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所以一气之下便答应了下来。 她们进门后他只在她们房中各待了一夜,目的也是为了气一气清欢,看她究竟在不在意自己,可是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认清现实后他便在没有进过她们的房间,就连清欢的房间他也很少再进,那段时间他一直都是住在静思堂,直到后来清欢病重没能留住那个孩子,他才想起自己是她的丈夫,他得尽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他日日去瞧她,看着她一日日衰败下去他无能为力,他们是自幼相识的情谊,她离开他很伤心,那是伴随了自己十多年的人,他尊她敬她也心疼她,唯独不爱她。 用心去爱一个人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太奢侈了,所以他从未想过他会爱上谁,对他而言清欢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们自幼相识,相伴着长大,娶她似乎是他们之间最好的选择。 直到后来他懂得了爱一人的怦然心动,得知她已婚配的怅然若失,看到她婚后面带幸福的样子他会嫉妒那个人,直到后来失去她时他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仿佛这个世界在没什么人和事能牵动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他甚至觉得活着都是一种煎熬。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当年自己对清欢有亲情,有疼惜,有友谊唯独没有爱,他知道清欢对他也一样,自己也是她童年时期唯一的玩伴,她对自己有依赖,同时也对自己很疏离。 “知君你想听听我与清欢的故事吗?”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把他们之间的事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 “那你想听我和杜怀青的故事吗?”知君笑着看向他。 闻言王宴礼瞬间黑了脸,他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事他后来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不想在听一遍,特别是从知君口中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若不是前世他已经杀了他一回,这一世他也休想活着在她面前蹦跶。 见他如此,也在知君的意料之中,所以她笑道:“看吧!你也不想,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你们之前如何,对我而言都是过去的事,过去的就让他们都过去吧!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往前看的,未来都是我们的。” 闻言王宴礼也勾唇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内敛,“你说的对,未来都是我们的。”所以他先放过杜怀青,若是他以后在再往知君面前凑,他会毫不犹疑的送他离开。 这天过去后,接连几日知君都能在识君阁与他见上一面,这里俨然成了他们约会的地方。 这日知君收到初桃寄来的信,说是她们月底便能赶回京,知君读了信十分好笑,正笑着一抬头便看见了王宴礼坐在外间的杌子上看着自己。 知君吓了一跳,红着脸瞪他,“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刚升任吗?这几日你不应该很忙吗?” 知君带着埋怨语气的询问,一下子伤了这个挤时间来见她的人,“你这么快就不想见我了吗?” 见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知君从他眼中还是看到了伤心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知君就是能看到,尽管他现在掩饰的很好,眼神里也是淡淡的,似乎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能吸引到他。 知君连忙起身走到王宴礼身边,拉了一旁的杌子在他身边坐下,“我没有不想见你,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见我把自己弄得很累,这几日你一定很忙吧!这么折腾下去,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看看你眼下的乌青,昨夜是不是没怎么休息?”知君撅着嘴问他。 闻言他的表情果然好了许多,“我不累,眼下的乌青是我昨日想你想的睡不着。” “你······”知君这几日算是对他又有了些了解,这几日他不知对她说了多少情话,这让她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平日里看上去十分眼肃的王大人,说起情话来那还真是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怎么能把情话说的那么驾轻就熟,脸不红心不跳的,实在是让她刮目相看,果然男人和女人对待喜欢的人时是不一样的。 她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已经够脸皮厚的了,没想在他面前她只能甘拜下风,果然聪明的人就是不一样,学什么都快。 “我怎么了?我说我想你有错吗?我就是想你想到睡不着怎么办,若不是你不让我夜里去沈府找你,昨晚我便直接潜进沈府去见你了。” 闻言知君只觉得眼前一黑,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王宴礼吗?这么任性的语气,就连小砚溪现在都不会这么说话,他这是在和自己抱怨吗? “你当真是想学登徒子那一套吗?我不让你去我闺房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知君心道不能被他拿捏了,她现在明白了这男人现在很会拿捏自己,她若是退一步,他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听知君这么说,王宴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当然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也没想到会见到她穿着寝衣出来那一幕,那夜回去他也是整整失眠了一整夜,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一幕,夏季的寝衣本来就薄,而她那日穿的更像是一层纱衣,偏她当时还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实在是太过勾人。 第259章 王宴礼自知理亏,便自觉的转移话题问道:“你哥哥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那日?” “定在了八月二十八这天,算算时间只剩一个月了。”知君看着他又问道:“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未来大舅子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王宴礼笑道。 “你最近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哥哥的婚礼你来参加不会怕引起太子的怀疑吗?”知君放开他紧握自己的手,抬手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 “我变了吗?没有啊!这些年我一直都是如此啊!”说着他抬起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的这身衣服,想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妥。 “我不是说你的穿着。”知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朝中最近如何?”知君知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在自己面前算是彻底放开了,如今的王宴礼哪里还有当年她见他时的高冷模样,有时候知君甚至觉得他这副躯壳里面住的是另一个灵魂。 听她问起他朝中的情况,王宴礼眼神微眯,“这几日太子倒是没什么动静,倒是李丞相那边给我使了不少绊子,他如今算是把我看作了他最大的敌人。” “他都做了什么?伤害到你了吗?”知君担心的看向他,那可是他昔日的师父,这世上除了他已故的祖父恐怕只有李丞相最了解他,而他一直最不想面对的也是这样的局面吧!想到这知君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几日他为何常常来识君阁找她,他恐怕也只是想疏散一下心中的郁结,难怪他这几日时不时都要孔雀开屏一下。 “没什么,我都对付的了,老师对我的了解成了他最大的缺陷,所谓一叶障目便是如此,他用对我的了解来对付我,殊不知我同样也很了解他,可是人都是会变的,我和他的对弈没有输赢;如今最重要的是太子,二皇子的事已经过去月余,而太子这边依旧还是按兵不动,他若不动,我后面的计划便没机会实施,可我不信太子能这么沉得住气。” 闻言知君皱了皱眉头,若是太子还如前世一般的结局就好了,这样他们也不会这么麻烦,只可惜太子的命运这一世倒是有了巨大的改变,这也是当初她最怕面对的事情,她不想改变别人的运势,只可惜最后还是事与愿违,可是为什么唯独太子的命运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太子与常人终究不同,他的运势一变最后影响的可是整个大梁。 “前世太子不是被二皇子的人害了吗?为什么这一世这件事还没有发生?是不是因为我们过多的干预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导致他们的命运也跟着有所改变?”知君担心的问道。 “这件事应该已经发生了。”王宴礼看向知君道。 闻言知君一愣,“什么时候的事?那为什么太子如今都还好好的呢?前世那人不是成功刺杀了太子吗?”知君很是不解。 “应该是我逼的二皇子不得不提前行动,二皇子安排的人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妾,太子一早便知道那人是二皇子派来的,可他却把那个女子放在身边半年之久,因为我的原因二皇子的人不得不提前行动,最后那女子被太子毒杀了。”王宴礼平静的讲述。 闻言知君十分惊讶,“太子既然知道那个女子是二皇子派来的还敢把他放在身边那么久,他是怎么想的?”知君想太子此人要么是傻,要么是太过自大,正常人谁会把随时可能暗杀自己的人放在身边那么久,他难道就不怕半夜睡着被人噶了吗? “二皇子起兵前派那个女子暗杀太子,那个女子对太子生了情没有在他的酒中下毒,可是太子自己在酒杯中下了毒,那杯酒他让那个女子喝了。” 闻言知君难以置信,这么说太子当真还真是无情,那个女子已经放弃暗杀太子还对他动了情,可他最后还是把她杀了,最可笑的应该是那个女子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可笑的爱上了自己要杀的人。 “前世太子是被那个女子所杀吗?”知君现在最关心的是杀死太子的那个人是不是那个女子。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前世那女子毒杀太子之后也饮下了毒酒。” “这么说前世太子也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明明知道这个女子是要杀自己的人,他最后却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被那个女子毒杀了?”知君实在不能理解太子此人的做法。 “也许前世最后太子也爱上了那个女子,只有相爱他才会对她毫无防备,所以尽管知道她要杀自己他还是选择信信她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王宴礼看着知君道。 “太子那样阴暗的人也会爱上别人吗?”知君喃喃道。 王宴礼看着知君失神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了,你这是在为他们惋惜吗?” 闻言知君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么太子那样阴晴不定的人也会为了一女子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是为什么这一世他那么绝情,他亲手下毒害了那个女子,会不会是他同我们一样也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这一世他才那么决绝的先下手毒杀了她。”知君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早就开始怀疑太子也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的命势和前世差了那么多。 “我想过这个可能,这一世太子的性格与前世相比差了太多,起初我以为是我之前对太子的了解太少,可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就连太子身边的人都对太子的变化有了猜疑,若是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他毒杀女子就能说的过去,不过现在也不能这么着急下定论,我需要确凿的证据。”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找到证据,若是太子他自己不说,恐怕这世间便无人能知他究竟是不是有前世的记忆。”知君皱眉道。 闻言王宴礼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知君乌黑的秀发笑道:“我的小丫头就是聪明,我就是打算让太子亲口告诉我,他究竟是不是。” 第260章 知君瞪大了眼睛看向王宴礼,“你想什么呢?太子怎么会自己告诉你?”知君不可思议道。 “我当人没有办法,可王神医有啊!他最近研制出一种让人说真话的药水,只要让太子喝了药水,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王宴礼笑着和知君解释道。 “还有这么神奇的药水?当真是问什么说什么,而且还不会说谎?”知君吃惊的看着王宴礼。 王宴礼笑着点点头,“已经找人做了实验,百试百灵。” “那能给我点吗?”知君看向王宴礼,她真的很好奇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水。 “你有要问话的人?你想问什么可以把那人交给我。” “没有,我就是好奇那药水究竟是什么样的,怎么会那么神奇,若是这样以后怎么可能还有没办法破获的奇案,有了这药水岂不是再也不会有冤枉人了?”知君突然觉得这药水以后的用途太大了,这若是能买卖,那银子岂不是更好赚了,她一时间甚至想到了无数种药水的用途。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道:“那好,明日我便给你带瓶过来,不过你要切记,这种药水不要流传出去,若是有心思不正之人的知有这种药水恐怕他们会做出什么伤天害人之事。” 闻言知君一愣,对啊!她刚才只想着这药水的好处,却忘了什么东西都会有两面性,好人拿来做好事,坏人拿来做恶事这些都无法避免,况且这种东西可能也不能明着买卖,知君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这恐怕是她经商以来,被她否掉最快的一个赚钱的点子。 知君连忙点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收起来。” 王宴礼闻言也点点头道:“好。”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大爷,王神医来了。” 闻言知君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道果然不可在背后议论人,他们刚刚才说起王神医,王神医这会儿就来了。 王宴礼当然看出了知君眼中的想法,他看向门口道:“让他进来。”说完便同知君一起站起了身。 王神医进来见到知君也在这里便扬了扬眉道:“难怪这些日子我找不见人,原来他来了丫头你这里,你们两个现在这是?”说完他朝知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王宴礼见他如此,丝毫没给他调笑知君的机会,“你来找我什么事?这几日我不是让你留在宫里吗?” 闻言王神医马上垮了脸,“你还说,皇帝那副身子骨,若不是有我的保命丸一直护着心脉,他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他以前每日吃的补药中有一位药和他每日点的香混合在一起,日子久了就会让人的身体一点点溃败下去,若是平常人用了这些东西只怕不出一年人便没了,多亏他是皇帝,身边有御医一直调理着他的身子,这才让他活到今日。”王神医一口气说完看向王宴礼。 “你这话意思是说官家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种了这种药才导致身体溃败成这样?,那如今可还有治?”王宴礼道。 “治倒是能治,但是治好绝无可能,我最多能为他延寿半年,半年之后只能听天由命。”王神医道。 闻言知君看向王宴礼,“官家的病怎会如此严重,他不是······”知君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她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前世梁景帝是在昌平二十七年崩逝,也就是两年后,而现在他却只剩了半年寿命。 “二皇子谋逆前让人加重了药量,这才导致官家身体极剧之下,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保住官家的性命。”说完他看向王神医道:“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回去后你就和陛下说你能治好他的病,过几天想办法让官家的气色看上去好些,最后如同常人一般,你可能做到?” 看似询问的语气,却透露着不可拒绝的语气。 果然王神医一脸嫌弃的看了王宴礼一眼道:“能,不能也的能。” 闻言知君看向王宴礼,“你是想激一激太子,让他忍不住动手。” 王宴礼看向知君的眼神一亮,“果然聪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半年内我要尽快解决这些问题。”说完他的眼神依旧还在盯着知君看,她明年三月份及笄,在那之前他要解决完朝中这些事,官家的身体还能在坚持半年,他想在那之前把他和知君的婚事定下来,官家一旦崩逝全国都要守丧一年,若是如此他们便还要在等上一年,他等不了了。 知君不知道王宴礼心中所想,她还沉寂在他夸赞自己的喜悦当中,他不是第一次夸赞自己聪明了,可只有这一次她觉得他说的很对,自己这次反应的却是很快,必经这些日子他们相处久了,她自然也能学得他几分,都说近朱者赤,古人诚不欺我。 王神医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暧昧样子,实在是不忍直视,真是的,为什么他们的感情进展的这么顺利,为什么到他这就这么难呢?他与师妹年少相识,一起在师门那么多年,他眼看着师妹嫁与他人,伤心蹉跎了几年光阴,后来他便回了王府,专心研究医学,没想到十年后师妹又来找他,他这才知道如今师妹嫁的人死了,如今她孤苦无依,她没有孩子,也没有了亲人,唯有一身医术和他这个师哥。 她在王府也有两年了,这两年他费尽心思逗她开心,想尽办法让她忘记她那个短命鬼相公,两年过去了,她的精神看上去到是好多了,只可惜她依旧还只是把他当作师哥。 眼看着他们两个都要有结果了,你说他急不急,气不气,嫉妒不嫉妒,凭什么他们还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他们懂不懂的尊老爱幼。 “够了,你们两个看什么看,眼睛都快长到对方脸上了还看,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吗?在说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这呢!你们能不能收敛点,不知道我一个孤家寡人最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啊!你们还在这刺激我,信不信我一激动研究出忘情药给你们一人下一丸。”王神医暴跳如雷的看着他们两个。 第261章 王神医的这番话终于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知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王神医,又看了眼王宴礼示意他和王神医解释。 王宴礼安抚的看了知君一眼,转身看向王神医道:“既然出了宫,那今天先回王府看看你师妹吧!不过明日一早就要回宫去。” 闻言王神医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瞬间换了个表情,“好好好,我这就回去,不过才不到一天,后天再回宫行不行?”他讨好的看着王宴礼。 闻言王宴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天时间是太短了。” 王神医闻言连忙点点头道:“对对对。” “那还是不要回去了,还是直接回宫吧!毕竟如今官家身边需要有人守着。” 王神医急了,“别别别,我明天一早回去还不行吗?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两个。”说完他瞪了王宴礼一眼才甩了一下衣袖,背着膀子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见状知君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神医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毕竟传言中的王神医可是一个十分有脾气的小老头,据说太医院曾经多次给他抛了橄榄枝,就连太医院院正都多次上门请他,可他却把人拒之门外,说什么都不去,而如今却这么听他的话,还去了皇宫给官家治病。 “没有什么把柄,不过是我知道了他的软肋。”王宴礼道。 “软肋?他有什么软肋。”说着知君眼珠子提溜一转,不等王宴礼回答便又道:“他师妹?对不对?” 闻言王宴礼诧异了一瞬,转而笑了笑,他点点头道:“对。” “啊!王神医还没和她师妹表露心迹吗?”知君语气中带了些失望。 闻言王宴礼扬了扬眉,“你知道他们的事?”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知君点点头,笑道:“说到他师妹,我倒是得好好谢谢她,我的胭脂铺子生意那么好多亏了她。” 闻言王宴礼更是好奇,“怎么?” “我店里现在卖的那些香膏脂粉都是王神医为他师妹研制的,我给他提供稀有香料,他帮我研制膏方。”知君笑着说道。 “不过那时候我就看出他心里喜欢他师妹,我想着这么久了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没想到······”知君尴尬的笑了笑。她也没想背后吐槽王神医,与他们俩相比王神医在感情上确实太过不顺。 王宴礼低头笑了笑,“他从小就喜欢他那个师妹,后来他师妹嫁了人之后他便回了王府,起初祖母还帮他张罗过亲事,不过最后都没能成,他心里放不下他师妹,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两年前他师妹来投奔他,这两年他一直在他师妹面前转悠。” “这么说已经过去两年了?他师妹是还放不下亡夫吗?”知君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毕竟作为女子她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王神医对她的感情,若非如此,那么可能只有一个她忘不了亡夫,王神医可能没戏了。 “也许吧!这点我没去探究。”王宴礼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他不知道很正常,毕竟那是别人的感情之事,他们关系再怎么好,这些事情他也不适合探究。 “我打算和文家合作。”王宴礼突然道。 “嗯?”知君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刚才他们还在说王神医的事,怎么突然就说到文家了。 “前些天文家老爷子来找了我父亲,意意是想拉拢王府帮助六皇子夺嫡。”王宴礼解释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这些事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她不明白今日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说这个。 闻言王宴礼低头停顿了一下,似在斟酌怎么开口。 见状知君更加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难以启齿,知君好奇的盯着他。 王宴礼抬头看着知君道:“文家找王府合作的诚意是和王府结亲,他想吧文家六小姐嫁到王府。” 闻言知君一愣,心道家族之间联盟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亲,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可是为什么要告诉她呢?知君下意识觉的联姻的人不可能是王宴礼,所以压根就没往他身上想。 王宴礼见知君发愣连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答应。” 闻言知君瞪大了眼睛,”什么?他们想让你去联姻?你敢答应。”知君生气的瞪着他。 见状王宴礼笑了起来,他道:“我不敢答应,我这辈子只会娶你。”见她为了这件事生气,他居然松了口气,她也会为了自己而吃醋,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 见他居然还笑,知君气的抬手往他肩膀上打了一巴掌,怒道:“怎么?我看你好像还很高兴吗?文家六小姐可是我嫂子的闺蜜哦!长得十分漂亮,又是饱肚诗书的世家小姐,性子也很是活泼可爱。既然答应了和文家合作,你们之间也是门当户对,娶文六姑娘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拒绝?” 见知君阴阳怪气,王宴礼也不敢在笑,“什么门当户对,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我只要你,其他女子对我来说都一样,她们再好都与我无关,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你不能因为这事就生我的气,再说了我不是当场拒绝了,放心吧!”我一直都是你的,这句话他在自己心中道。 闻言知君委屈的看了眼王宴礼,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是让她有危机感吗? “那你们怎么办?不联姻,你和文府还能继续合作吗?”知君还是担心问道。 “能。”王宴礼斩钉截铁道。文家老爷子当时在提起这件事时特意看向了自己,他知道他也是在看自己的诚意。 他当时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文老爷子,他把原因也告诉了他,他直接说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他若是为了联姻而娶文家小姐是对文家小姐的伤害,也是对自己的污辱,所以他不会答应联姻,不过两家的合作还是会继续下去。 毕竟眼下文家更需要王家的助力,所以问老爷子听了王宴礼当时的解释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十分满意,他说他相信他的人品,即便两家不联姻也会坚定的合作下去。 第262章 知君见王宴礼回答的这么坚决倒是没再说什么,毕竟这件事王宴礼丝毫没错,她即便生气也怨不着他。 只是心里依旧不舒服就是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上了,心里有说不出的膈应,她什么时候对他有了这么强的占有欲。 知君暗暗在心中惊奇。 王宴礼见知君不语,接着又难过道:“我当着父亲和全家的面和文老太爷说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这才让文家打消了联姻的念头,不过这几日我母亲她们一直追问我心仪的女子是谁,知君,我能告诉她们吗?” 闻言知君惊讶的看向王宴礼,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现在就公开他们的关系吗?这怎么可以,若是他说了,她能想到她以后一定没什么消停日子了。 “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们,再说了太子现在还在呢?你现在不怕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知君直接拉出太子挡一挡,毕竟这也是事实。 闻言王宴礼笑着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只告诉我母亲她们也没什么,毕竟她们不会和外人说。” 这话让知君无法反驳,她确实知道在大夫人心里王宴礼的婚事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给他张罗适龄女子,只可惜王宴礼都以朝政忙给推拒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放弃给他张罗婚事,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放弃。 想到大夫人,知君心里也没那么怕了,她知道大夫人很喜欢自己,就是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王宴礼心仪的人是她时会不会反对,必竟在她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 想到这些,知君抬头看向王宴礼,“你若是实在推脱不了,说了也没什么,不过到时候若是大夫人邀我上府上,我一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毕竟是他家的事,当然应该由他去解决。 知君这话王宴礼到是没想到,她竟然答应自己把他们的事告诉母亲,“好,到时我只说是我暗恋于你,你现在还不知情。”他连忙答应下来,毕竟她难得答应自己。 见他当真打算要和他母亲说,知君也没什么可说了,只道:“都随你。” 这日之后知君心中一直忐忑,生怕哪天王大夫人给她下帖子邀她进府,当时她答应的太过草率,眼下她根本没勇气见她们,其实王大夫人还好,她性子很好相处,为难的是见王家太夫人,那可是祖母的姨祖母,到时候他们的辈分要如何论,哎!这实在是个苦恼的问题啊! 她在忐忑不安中等了三天,见一切都风平浪静,便渐渐放下心来,正好也赶上初桃和麦冬两个相继回京,知君忙着给她们办了一个庆功和接风的宴席,这也是自上次过年以来她们第一次相聚。 宴席上初桃举杯敬知君,“姑娘,若是没有姑娘我可能依旧还只是个小丫鬟,什么事都不懂,只安心等到了年纪配一个小厮草草一生。”说到这初桃看看其他三人,“谁能想到我如今也能被人叫一声初掌柜,我还能开铺子管理姑娘的生意,这件事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认知,姑娘原来女子不只能嫁人生孩子,原来我们也能和男人一样在外做生意赚银子,而且我们做的并不比男人差,还有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也没什么可耻的,相反我还觉得十分荣耀,我们没有作奸犯科,我们也是平自己本事赚钱,这并不可耻。” 初桃举起酒杯,“这一杯敬姑娘。”初桃话落,桌上的人齐声道:“敬姑娘!” 知君接过初桃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我不过是你们的引路人,你能有今日也是你自己足够争气。” “若没有姑娘,我们即便再怎么争气,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了解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没有姑娘也不会有我们几个今日。”初桃又道。 说完她举起酒杯又看向知君道:“姑娘这段时间多亏了石头大哥一直我身边陪着我保护我,若是没有他,我可能还办不成姑娘交给我的任务,所以今日我还要感谢石头大哥,多谢你这么天一直保护着我。”说完初桃脸颊绯红的举着酒杯递给石头。 见状石头连忙起身接过了酒杯,他看看初桃又看看知君,笑了笑道:“桃姑娘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姑娘让我去就是为了保护你,我只是做了我份内的事罢了!桃姑娘敬我酒是我的荣幸,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先干为敬,谢桃姑娘。”说完石头仰头一口闷下。 知君见状圆圆的眼珠子一会看看初桃一会看看石头,她总觉得初桃看石头的眼神和之前相比好像不太一样,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最近她比较敏感。 这时候麦冬站了起来,“姑娘,我敬你!” 闻言知君一愣,她没想到麦冬竟然这么简单粗暴,知君接过她手中的酒杯,等她继续说话,结果就见她举起酒杯就干了,那豪迈劲就连刚才的石头都得甘拜下风。 知君见她喝了,顿了顿也跟着喝了,结果她还没喝完,就见麦冬红着脸蛋哭了起来。 知君连忙放下酒杯,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这事?是不是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了,不用怕若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 闻言麦冬哭的更惨了,她摇着头呜咽着道:“没有,姑娘,我想你,想京城,也想识君阁,我没有离开过你们这么长的时间,我在邓州还要开铺子,我不敢哭,我都是夜里偷偷的哭,我还不敢哭太久,我怕白天被他们看出来,仙子终于结束了,我终于不用再忍着了,姑娘我以后不想在离开你们这么长时间,我害怕!呜呜呜!”麦冬抱着知君哭的稀里哗啦。 见状知君可真是哭笑不得,她还以为她在外边受了什么委屈呢!她凌厉的眼神都看向了和她一起去的何账房,结果却听到她只是想家了,知君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她了,说她是小孩子脾气吧!可她实实在在把那么多家铺子开了起来,还为她培养了那么多点心师傅,说她成长了吧!可她还因为想家抱着自己痛哭呢! 第263章 初桃和麦冬回来之后知君让她们把在苏州和邓州的具体情况和胡掌柜他们讲了讲,之后又组织了人开始有计划的在各州开铺子,有了邓州和苏州的经验,初桃和麦冬作为指导,商队不到一个月便开始出发。 知君他们计划以京城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开店,第一批开店的都是各州的主要城镇,大梁一共有三十六个州,除掉邓州和苏州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十四个州,这三十四个州知君计划用一年半的时间开满,这样只需要一年半她的识君阁就会如蒲公英般遍布在大梁的这片土地上。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的快,知君刚送离初桃他们,哥哥沈砚安的婚礼日期将至,知君又帮着祖母开始忙理哥哥婚宴的事情。 一连四五日知君一睁眼就是丫鬟问她这问她那的声音,就连兰草和春杏都回来帮她了还不行,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人,就连哥哥院子里有什么事现在也是来找她,知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可怎么办呢,祖母年纪大了知君不想她太过劳累,什么事只能她先来,她实在解决不了再去找祖母帮忙。 婚礼头一天,知君见到了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的沈知愿,她这次是为庆贺哥哥新婚而来,京城这边的规矩家中子侄成亲,外嫁女是要赶在婚礼头几天回娘家帮忙,若是远嫁的女儿也是要提前赶回来,这表示了男方家中对新妇的重视,重规矩的人家是要提前关注男方这边外嫁女归家的时间,归家越早新妇家中越欢喜。 知君早在半个月前就让人给沈知愿下了帖子,杜家离沈家不远也不近,但终归是都在京城,她也算上远嫁,可她还是拖到了这个时候才来,知君知道她是什么德行,也没想与她计较,就连祖母也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知愿来了见家中人对她的态度很是敷衍,便不高兴了,自从她嫁到杜家后杜家上下都由她掌嫁,杜母知道家中一切都要仰仗她的嫁妆对她也是供着敬着,生怕她有什么不如意,杜怀青更不用说,即便知道了当初她与自己那是是她算计的,可他毕竟没有功名在身,他以后还想仰仗沈家帮他博一个官身,特别是今年沈砚安考中了状元,眼下又与郡公家的小姐联姻,沈家在京城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就连他这个女婿出去只要一提沈家,对他恭维巴结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也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因此这几个月他对沈知愿也是格外的宠着。 沈知愿自从上次小产之后便一直没在有动静,这一年下来她也是一直在喝各种汤药和偏方调理自己的身子,她知道眼下杜家虽然宠着她,是因为他们还需要沈家的助力,可若是她一直没有孩子,日子久了她在杜家的地位也会很难堪,所以她需要尽快生下一个嫡子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半个月前她接到沈家的帖子本想早早过来,可大夫说她身子调理好了,自从沈砚安考中状元后杜怀青对她也是格外体贴,她心里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心中对他不屑,可她现在需要一个孩子,直到她这个月的癸水没来,她才安下心来,赶在婚礼头一天过来。 她知道她这么晚回来会让沈家在孙家面前说不过去,可她就是要让他们不如意,她嫁到杜家那么个破落户里,也没见沈家给过她一分支助,一切都是靠她自己艰难把杜家撑了起来,她不好过她凭什么要给他沈砚安和沈知君脸上贴金,她就是要让孙家和他们闹,最好这场婚事都办不成。 沈知愿坐在自己当初的院子里,这院子自从她嫁出去后就空了,上次她过来看是院子里墙角处都长满了杂草,眼下杂草已经被打扫干净,院门处已经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这样的隆重就连她出嫁那日都不曾有过,她看着门上的大红喜字,心中满是怒火。 凭什么都是沈家的女儿,为什么她沈知君的命就那么好,眼下沈砚安中了状元,沈知君的身价也跟着提升,以后和她议亲的人可能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那些人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高攀的上,可是沈知君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等到了,她只恨自己当年太过着急,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和杜怀青成亲,若是她也等到现在,与她议亲的人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如今她只能一辈子都呆在杜家,若是杜怀青以后也考中状元,那她以后就是状元娘子,这不比嫁个世家公子强得多,她只能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毕竟为今之计她只能指望杜怀青能为她挣个体面回来。 知君在院子里没见到沈知愿便找了个下人问了问,其他也没什么,她就怕她躲在那里搞破坏,毕竟明日就要到婚礼的日子,这时候若是在出了什么错,到不是她小人心思,只不过沈知愿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让她忍不住不多想。 “回七姑娘,六姑奶奶好像去了秋水苑。”下人回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转头对身边的王莉道:“你去秋水苑盯着点沈知愿,我怕她暗地里做些什么。” 闻言王莉不可思议的看着知君,“她不是你姐姐吗?” 知君这才想起,王莉她们来她身边时沈知愿已经嫁了出去,所以沈知愿之前做的那些事她们并不知道。 知君摇摇头,“她的事我现在一言难尽,以后在对你说,现在你赶紧去看着她些,对了不要被她发现了。” 闻言王莉薇薇皱眉,“一桌子席面。” 闻言知君笑着答应:“好好好,两桌子都行。” “一言为定。”说完王莉便小跑着消失在了花园里。 知君见状忍不住摇摇头,她朝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王玲的身影,平日里都是王玲在暗王莉在明,她们两个随时都在自己身边,而现在知君也不知道王玲躲在了那里。 就在她准备去祖母院子里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姑娘找我?”是王玲的声音。 闻言知君吓了一跳,她看向眼前丫鬟打扮的王玲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穿成这样便于隐藏。”王玲的声音清冷,就如她这个人一样。 “所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不是知君疑问,她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可她却从没有发现过她,这是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暗卫不能离护主超过五十步,我一直都在姑娘身边五十步以内。”王玲依旧面无表情道。 第264章 闻言知君点点头,“好好,我没事,就是眼下没什么事你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家中人比较多,可能会很辛苦。” “多谢姑娘体恤,不过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属下并不辛苦,姑娘去忙吧!属下不会影响到姑娘。”说完便转身离开。 知君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心里有些奇怪,她之前总感觉玲对自己的不喜,可见她对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她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如今她在自己身边也有一年了,知君对她的了解还是很少,看着她的背影引入人群,知君也不再多想便径直去了福寿堂。 知君到时陆夫人正和祖母对着结亲的名单,知君见了也没打扰她们,只自己坐在一旁等他们商榷完毕。 这段时间知君对陆夫人的看法有了些改观,这段时间祖母让她全权接管了家中之事,算是直接打了陆夫人的脸,可她却没什么怨言,而是尽自己所能帮助她把家中布置妥当,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她也会及时给知君指出,这让知君对她十分感激,毕竟易地而处她未必能做到陆夫人这般大度。 那日父亲当着祖母和他们几个的面打破了陆夫人这么多年的幻想,她一直以为父亲是爱她的,可最后才知道她不过是父亲气母亲的工具,可转眼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她相信父亲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也不知回去后父亲怎么和陆夫人解释的。 陆夫人感受到知君时有时无打量自己的目光,以为她有什么要事和老夫人说,索性名单的事他们也商量妥当,隧道:“母亲,这些事儿媳丁当会办妥当的,您放心交给我就行。”说完她看了眼知君道:“我看七姑娘找您应是有事,我便不在这打扰你们了,儿媳这便告退。” 说完她便起身朝谢老夫人福了福身,见状知君也起身朝她福了福身,等她走后,知君上前走到祖母身边坐下,“祖母我看这段时间陆夫人好像变了许多。” 闻言谢老夫人点点头,“人到中年有些事便不会在看的那么重了,眼下你父亲和哥哥在朝中也算有了一席之地。她再怎么也是你们名义上的母亲,有些事还是需要她出去张罗,还好她也算聪明,这时候若是在像以前一样一遇到什么事就躲在院子里不见人,你父亲也不会容她这样下去。” 闻言知君沉默,原来如此,看来父亲回去并没有解释,只是把事情挑明了罢了。 谢老夫人见知君不言,便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闻言知君这才想起,问道:“明日哥哥接亲时要准备的喜糖喜钱这些需要准备多少,我让人备了五十筐喜糖,喜钱也备了一千两的碎银子,不知道够不够?” “哈哈傻孩子,哪有人家用碎银子做喜钱的,你把银子换成铜钱,让他们用扁担挑着,沿路撒着,在准备一筐红封每个包一两银子,这些是你哥个进郡公府门要商给下人的,这个你要多准备一些,一百两也就够了。”谢老夫人笑道。 “一百两,会不会太少了?”知君觉得这时候不是省银子的时候,这有关沈家的颜面,若是开门的银子不够到时候哥哥得多丢面子。 “不少了,就是郡王娶亲也不过百十两银子的开门钱,哪有人家为了要点子开门钱故意为难新郎官的。”谢老夫人和知君解释道。 闻言知君点点头,心道也是,毕竟哥哥和寄欢姐姐也算是两情相悦,他们的亲事如今也算是京中的一桩美谈。 家里上下忙到子时才歇息,知君累的更是倒床就睡,知君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被丫鬟叫醒,“姑娘,五少爷一会就要去迎亲了。” 闻言知君马上从床上起身,她看了看窗外还是黑的,便问道:“哥哥已经起来了吗?” “五少爷已经起来了,刚才去了老夫人那里,路过咱们院子时让人进来和姑娘说一声,他还说若是姑娘还睡着就不让奴婢们叫醒姑娘,奴婢记得姑娘昨日的吩咐,不敢不来叫姑娘起来。”雨珠边说边侍候知君起床。 知君半眯着眼穿着衣服道:“你做的对,哥哥今日成亲管不了那么多事,我一定得替他和祖母多分担一些。” 洗漱完毕,知君做到梳妆台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钗环首饰真是一头雾水,看向雨珠问道:“兰草和春杏起来了吗?” “奴婢来叫姑娘时兰草和春杏姐姐她们都已经起来了,这会正吩咐院子里的人做事呢!” 闻言知君点点头,“你去叫她们两个进来。” 不多时雨珠就带着兰草和春杏进了知君闺房,兰草进来见知君闭着眼坐在梳妆台前便道:“姑娘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春杏也笑道:“今日五少爷成亲,我给姑娘梳个双螺髻再配上姑娘那两只金蝶钗,耳环还是那只红玛瑙珠子的好,今日带着喜庆。” 闻言知君知君笑道:“你们看着来吧!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春杏走到知君身后道:“那我先给姑娘梳头。” 闻言知君笑着点点头,“好。” 兰草转身去知君的衣柜,“大半年没管过姑娘的衣裳了,我先看看姑娘的衣裳。” 闻言知君闭着眼睛道:“今日还是要穿的喜庆些的,除了正红色,其他颜色你看着选吧!”对于衣裳知君没什么看法,她的衣裳多是祖母和外祖母看着置办的,无论是款式还是料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不管穿哪件今日这个场合都是衬的住的。 春杏虽然已经大半年没有给知君梳过头,可熟悉的感觉一上来,很快便给知君收拾好了,知君皮肤白皙细腻,脸上根本不用上妆,春杏只需稍稍给她描一描眉,最后抹上口脂就可,可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描画就已经美的不可方物。 春杏近距离看着她家姑娘的美貌,咂了咂舌道:“不过半年没给姑娘上妆,姑娘怎么又漂亮了,这样下去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恐怕要换姑娘当了。” 闻言兰草也拿着衣服过来,“我们姑娘才不会和那些人比呢!她们那些人怎么可能和姑娘相提并论。”说完她看向知君问道:“姑娘今日穿这件浅紫色齐胸儒裙配这件粉色宽袖长衫怎么样?” 知君见她拿来的衣裳确实很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穿戴,不过在她看来颜色还是太过鲜嫩了,可她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毕竟她现在这个年纪确实穿的鲜嫩些好。 第265章 待知君穿戴完毕出了梅香馆,正好赶上沈砚安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喜袍从福寿堂出来,远远的知君见到哥哥意气风发的朝这边走来。 “恭贺哥哥新婚大喜。”知君等他走近些便朝他福了福身祝贺道。 闻言沈砚安笑了笑,“谢妹妹祝贺,这几日妹妹辛苦。”沈砚安知道这段时间知君一直在忙他的婚事。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应该的,时辰不早了,哥哥赶紧去接我嫂嫂去吧!”知君笑道。 沈砚安闻言笑了笑,“好,我这便去,时辰尚早,你回去再休息一会。”说完沈砚安便朝大门走去,他身边夏冬今日也换了一身新衣,腰间还系着红腰带,远远看上去很是喜庆。 知君看着哥哥走远,也没回去休息,便直接去了福寿堂陪着祖母。 沈砚安这边刚走到大门就有小厮给他牵来了马,不过他没有着急上马,而是先走到接亲队伍前先给族里的长辈行了个晚辈礼。 “今日小侄成亲,有劳各位族叔伯父远道而来,今日小侄前去接亲,若有不合礼节之处还望各位族叔多多指点小侄。”说完他又朝众人行了个礼。 一位中年人前扶起他道:“今日是我沈家大喜之日,你也是我沈家后辈里最杰出的一个,状元郎成亲,就连街上的百姓都想沾一沾喜气,何况我们本是一家,同为沈家族亲,今日这事你不说我门也会帮,何况还有你父亲在呢!我们都是自幼看你长大的长辈,能代表沈家人去接亲也是我门的荣耀,今日这事我们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就是,就是。” “表哥说的对。”后面众人应和着。 闻言沈砚安一喜,“砚安在此先谢过各位族叔,伯父。” 说完他又朝众人作揖行礼,之后走到枣红大马旁翻身一跃上马。 “出发!”沈砚安一挥大红衣袖道。 队伍一动,炮竹声起,队伍刚出沈家大门前的胡同入了中央大街,就见街道两旁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抬喜钱的小厮问了问前面的管事,“赵管事,这喜钱我们现在要撒吗?” 赵管事跟在沈砚安的马后挺直着腰背不敢回头,因为他娘说了今日出去他也是代表了沈家的面子,所以他不能给沈家丢脸,他眼神打量了一圈,见没什么人看自己便侧身对身后的小厮小声斥道:“你们傻啊!这时候咱们撒在多孙家能知道吗?当然是接到新娘子后回来路上再撒喜钱。” 闻言两个小厮哭丧着脸,“七姑娘让咱们准备了这么多喜钱,这可是满满两大筐子,这要是抬到孙府我们两个不得累死,这实在是太重了。” 闻言赵管事回头看了眼那两个最大号的藤条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两筐子都装满了铜钱?” 两个小厮连忙点头,“对啊!姑娘说了喜钱她换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铜币,这两筐都装满了。”实在是不是他们两个偷懒,抬喜钱这活还是他们两个给了赵管事他娘不少好处才争取来的,原因无他,这活有油水劳,这么多铜钱,他们两个揣几贯到自己腰包也没人会发现。 可谁能想到他们家会真的弄满满两大筐子铜钱,这谁能受得了,虽然路上有替换的人,可若是路上不撒出去些,来回这一路他们几个肯定也累的够呛!况且他们俩还不想让人帮忙。 闻言赵管事眼珠子一转忙上前走到沈砚安身边喊道:“五少爷,现在要不要撒喜钱,七姑娘准备了很多,应该是让来回都撒的。” 沈砚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之见那两个抬喜钱的小厮已经累的快抬不动步了,遂对赵管事点点头,“撒一半,剩下的回来时再撒。” “是。”赵管事闻言慢走两步,看到那两个抬喜钱的小厮道:“开始撒吧!记得匀着撒,先撒一筐,撒带孙府门口,剩下的回来路上还要再撒。” “好嘞!”两个小厮高兴的不行,撒一筐也好,这样他们俩也能轻松一些,他们两个也喊来几个小厮帮着一起撒。 “状元及第,千金得配,喜钱撒下,福禄双至!”一个小厮撒下一把铜钱高声喊道。 另一个小厮见状也抓起一捧铜钱,“文曲星下凡,郡府女出阁,喜钱撒气,福星高照!”喊完一捧钱币也撒了出去。 闻言街两旁的百姓都忙着弯腰捡喜钱,还不忘高喊:“状元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闻言两旁的百姓都笑着应和,“对对对,早生贵子!” “天作之合!”一个男子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小厮见状连忙捧起一捧喜钱朝他那边撒去,撒时还不忘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喜钱遍地,富贵荣华!” 迎亲的队伍瞬间热闹起来,一路上锣鼓声,鞭炮声,还有百姓的祝贺声连连不断,沈砚安坐在枣红马上不停的朝两旁的百姓作揖行礼道谢,到孙府时他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尽管如此他还要面对孙府众多堂哥姑爷的拦门。 “早闻六妹夫是今科的状元郎,你五姐夫我不才,只是上一科的二甲进士,学问上自然考不了你,不过这催妆诗你还是要做一首的,大家伙说对不对啊!” “就是啊!状元郎做首催妆诗催一催新娘子。”众人跟着应和道。 闻言沈砚安身后的几个堂哥也道:“五郎,这个我们就帮不了你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沈砚安一笑,看向对面的五姐夫道:“在下不才,便做一首。” 只见他低头思索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众人,“昔日书生今鼎元,喜气盈门郡公府。千金一笑倾城国,何不早来共春风。” “好,好,好诗!”沈砚安身后的那些人连忙庆贺道。 见状对面一个少年郎站了起来,朝沈砚安作揖道:“六姐夫,我六姐姐可是才女,你的这首催妆诗好虽好,可只这一首怕是催不动我六姐姐。你还需在做两首才行。”说完他还朝身边的大哥和姐夫们扬了扬头,仿佛在炫耀说还是我行吧! 第266章 见状沈砚安低头笑了笑道:“那我在做两首你们可愿意放我进去?” “六姐夫先做了再说。”少年郎狡猾的笑道。 闻言沈砚安低头又思索了片刻,这次比刚才时间要久一些,不过也没有催促他,必竟在新婚之日沉下心来作诗,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件易事。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一首做完众人刚想应和,沈砚安又接着念了出来。 “诗题催妆情意浓,愿得佳人早梳妆。鸾凤和鸣待良辰,共结连理在今朝。” 这次念完,就连对面的也跟着应和起来,众人高声道:“状元郎好才情。” “好诗,好诗!”旁边边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应和起来。 唯独刚才那个少年郎不怎么高兴的看向沈砚安。 沈砚安见状朝他作了作揖道:“九弟可还满意?” 少年郎闻言惊讶的看向他道:“你知道我是谁?” 沈砚安笑了笑,“这么不想欢儿出嫁,恐怕也只有最粘她的九弟了。” 闻言少年郎有些含羞的低了低头,低声委屈道:“谁粘她了。” 随后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起了头眼神坚毅的看向沈砚安,“你以后要对我六姐好,不能欺负她,不能辜负她,更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闻言沈砚安收起笑容,神色郑重道:“我沈砚安此生只会娶孙六姑娘一个人,我会一辈子护她周全,保她平安,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孙九郎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他看着沈砚安又道:“我今日信你,若是日后你辜负了我六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他身后的几个人神色明显僵硬了一些,随后他们笑了笑打圆道:“九郎说这话是愿意放我们状元郎进门了。” 沈砚安身后的人闻言连忙指使下人把红封端过来,接着众人推着沈砚安往前走,后面的人也开始撒红封,“两性联姻,同喜同贺!” 沈砚安还想回头和孙九郎说话,还没开口就被身后几个堂哥表弟推着进了孙府大门。就连孙家几个拦门的堂哥姐夫也自动让开路好让沈砚安进去。 沈砚安刚过去,孙九郎手里就被塞进了十多个红封,他下意识我了一把!感觉不像是铜钱,连忙拉开红封一看是一个一锭的银子,而他手中就有十几两,这么多银子可是他一个月的月例,在看向沈砚安的背影时他满意的点点头。 新娘子出门要单独拜别父母双亲,沈砚安见孙寄欢含泪跪在双亲面前心中不忍,也陪着她跪在了孙家大爷夫妻身前,孙家大爷见状连忙起身想扶起姑爷,却被郡公爷用眼神喝止,孙家大爷只好又坐回了太师椅。 而只是这件小小的插曲,孙家众人对沈砚安这个姑爷却更加满意,因为大梁有规定,凡有功名在身的举子上可跪天子,下跪父母,其余皆可不跪,何况他如今已经翰林院修撰,天子门生前途无量。 可他却和孙寄欢一起跪了她的父母,这也表示了他把孙寄欢的父母看作是自己的父母,从另一方面也看出了这个状元郎对孙家六姑娘的重视。 喜婆领路,新娘子被孙家七郎背着上了花轿。 待孙寄欢坐上花轿后喜婆高喊道:“新娘子上轿,起!” 接着喜乐吹起,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跟在沈砚安的大马后缓缓朝沈家移动,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从内城到外城一路走来喜钱开路,嫁妆结尾,绵延十里成了京城中盛传的一段佳话。 终于迎亲队伍到了沈府大门前,此时知君陪着大姐三姐还有沈知愿也站在府门一侧看新娘子进门,因着大姐沈知晴还怀着身孕,知君也不敢让她们站的太靠前,只在府门一侧的门房处站着,当然大姐此时是坐着的,知君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实在也不敢让她站着等。 就在这时大门处又点起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预示着新娘子来了。 接着喜婆拿着一把扇子围着花轿开始转圈,嘴里还念叨着:“左转三圈消灾祸,右转三圈迎福禄。”六圈转弯,喜婆正好停在花轿右侧,她高声道:“吉时已到,新娘下轿。” 随后孙寄欢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伸出,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显得格外动人,紧接着一只小巧玲珑的修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鞋面上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寓意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随着喜娘撩开轿帘孙寄欢身着华丽的嫁衣,一手扶着嬷嬷,一手执团扇遮脸,起身慢慢走出轿子,随后喜婆连忙拿出红绸递给新娘子,而红绸的另一端已经在沈砚安手中,众人见到这一幕便开始起哄叫好。 “新娘子好漂亮!”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砚安牵着孙寄欢跨过火盆,走过五谷,最后跨越门槛进入沈府,一路红毯引路进入大堂。 知君站在门房前看着哥哥牵着嫂嫂走向拜堂处,不知为何她眼中忍不住的韵满了泪岁,不是伤心,也不是感动,而是喜悦,前世哥哥成亲她没怎么参与,她就是一个旁观者,她没有今世这般感同身受,她想若是此时母亲还在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她的儿子今天娶妻了,这代表着他们都长大成人,也代表着他们的人生都将步入下一个阶段。 就在这时她看见人群那边有一个人在朝她望来,是王宴礼,他还是如一年前在临安时那样隔着人群在看自己,一样的场景,不同的地点,他们还是他们,而新人却不在是同一对新人。 此时喧闹的场景都搁不住遥遥相望的两人,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此刻他们背景都是一片鲜艳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到处悬挂的灯笼,门上的红绸,丫鬟下人身上系的红腰带处处都洋溢着喜色,这让知君不眠想到若是他们成亲无非也是这样吧! 随后她便低下头不敢在看向她,大姐沈知晴见知君眼眶微红,不禁笑道:“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你红什么眼眶,今日是你哥哥娶亲,又不是你嫁人,哭什么,等你出嫁那日在哭也不迟。” 第267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知君听到大姐说这话下意识往王宴礼那边看去,这一眼她就看到王宴礼身边居然还站着小舅舅。 而这时陈遂安正扭头和王宴礼说着话,见王宴礼朝她这边看来也跟着看了过来,知君强装镇定,朝他们那边笑了笑,然后她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姐姐。 陈遂安会意,朝知君点点头,然后他指了指身边的王宴礼,示意知君过去见个礼。 见状知君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想着怎么和大姐她们说。 沈知晴也看见了陈遂安他们,她拉了拉知君的衣袖道:“我看那边是你舅舅吧!你过去和他见个礼去,我们这边你无需担心,我若是累了就让三妹陪我回东院休息,你先去和长辈见个礼去。” 沈知荷听见大姐的话也朝陈遂安那边看去,随后她激动对知君和沈知晴道:“我看着知君舅舅身边的那位好像是王家那位天才,如今好像已经入了尚书省接任了原来桑丞相的位置,他今日应该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才过来的吧!我怎么看着他和知君舅舅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闻言知君还没回话,沈知晴便训斥道:“大喜的日子,你提那罪人做什么,也不怕犯忌讳。” 沈知荷闻言朝知君笑了笑道:“瞧我这嘴,忘了今日不宜提这些,怪我怪我,大姐你也别生气,我这不是见到那位表叔爷一时忘了忌讳吗?姐姐咱们也是晚辈要不要也过去行个礼。” 闻言沈知晴看向了知君道:“按理说我们也应当过去,不过眼下我挺着个大肚子实在不好看,再说咱们那位表叔爷眼下还未成亲到底还是外男,知君还没及笄还有她舅舅在旁,她过去被人瞧了也不会说什么,若是你我过去,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沈知荷闻言忙看向知君道:“七妹妹你过去代表我们姐妹向你舅舅和表叔爷问个好,姐姐双身子实在不便,还望他们见谅。” 知君点点头道:“好的大姐三姐,我这边过去和小舅舅说几句话,三姐你陪着大姐要当心些,大姐的临盆日期应该快到了,这时候万万要小心。” 闻言沈知晴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操不完的心,连我的临盆期都记着,放心吧!我既然来了心里还是有数的,我自己会小心的,你在不过去,舅舅他们都要离开了。” 见状知君没在犹豫抬步朝陈遂安那边走去,到了他们面前,知君先给他们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晚辈礼,“见过舅舅,见过,表叔爷。” 陈遂安平日里难得一见知君这么守规矩的时候,本想直接打趣她一下,又想到眼下人多口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你舅母临盆期将近今日便没让她过来,你外祖母现在在后面陪着婶母,你一会也过去陪着她们。” 闻言知君狐疑的看了眼小舅舅,她总觉得今日这话不太像他会说出口的,不过碍于身后不断有外人来往她只是点点头应下。 王宴礼看着她们舅甥俩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你们有话还是稍后再说吧!婚礼要开始了。”他示意他们朝堂屋看去。 闻言两个人忙朝堂屋走去,见附近也没什么外人陈遂安便小声道:“刚才你在那边墨迹什么呢?我叫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给云礼见个礼,必竟他当初可是帮了你不少,你这丫头要感恩知不知道。” 闻言知君瞪了他一眼道:“您叫我过去也要看场合行不行,那么多外人在,我怎么好大剌剌直接过去给你们请安,再说了我明明还在陪我大姐姐好不好,我大姐姐也快到临盆期了,我总要看护好她才是。” 陈遂安听说沈知晴也快到临盆期,也不再和知君争吵,回头看了眼刚才沈知晴他们待得地方,只见她们现在已经离开,又看向知君道:“你大姐都快生了怎么还让她过来呢?” 闻言知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大姐姐是快生了,这不是还没生嘛!”说完知君也不再管他们大步朝堂屋走去。 “你这丫头,哎!你急什么,又不是你成亲。”陈遂安说完这才想起自己的好友,遂看向一边看热闹的王宴礼道:“云礼见笑了,我这外甥女自小被我惯的有些小脾气,她也就对我这样,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知礼的。” “嗯!遂安见外了,我倒觉着知君这性子挺好。”沈砚安低声道。 闻言陈遂安笑了起来,“那是,这丫头可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别的不说,就乐观开朗这一点她已经胜过了不少贵女,这段时间我倒是发现了,这京中的贵女现在都流行伤春悲秋,时不时写点无病呻吟的诗句就被人广为追捧,要我说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学些赚银子的本领呢!”陈遂安在王宴礼身边低声侃侃而谈。 王宴礼也跟着应和道:“遂安说的很有道理,女子管理内宅本就不易,若是在沉溺在长吁短叹中,只怕会更加凄苦。” “对对对,云礼这话我很认同,所以我们家芙儿从没有这些事忧心,家里的事有我有母亲,再不济还有管家,我就只管带着她到处游玩散心就好,等以后孩子出生,我便带着她们一起游览我大梁的大好河山去。”陈遂安颇为自在道。 王宴礼闻言稍稍一愣,那丫头也是向往这样的自由吧!看来以后他不能常把她拘在京中,他也要常常带她出去游玩一番才行。 陈遂安见王宴礼走神的样子,不禁问道:“我记得你上次告诉我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怎么半年都过去了,你这边还没有动静?” “有动静,她答应等我。”王宴礼低声平静道。他们此时站在堂屋外,远远的看着屋内的热闹。 “什么?”陈遂安惊呼一声,他这一声只引起了了了几个人朝他们这边看来,陈遂安见状忙朝那些人微笑示意。 随后他往王宴礼身边站了站小声道:“什么情况,怎么还要人家等你,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着急,人家姑娘既然答应等你,可见对你用情颇深,云礼作为兄弟我衷心的劝告你一句,若是那姑娘真的入了你的眼,人家也对你有意赶紧娶回家才是正理,你看看我们家砚安,从定亲到成亲不过才三个月,对了还有我,我和你弟妹从定亲到成亲也是不到半年,你看看我现在孩子都快生了。” 第268章 “我和你们情况不同,我急不得。”王宴礼又低声打断陈遂安。 “情况有什么不同,眼下你在朝中尚算安稳,再说了朝中那些事也碍不着你娶妻吧!这些借口你以前已经用过了,眼下对我不管用。”陈遂安此时说话的语气颇有些王家大夫人之感。 闻言王宴礼忍俊不禁,依旧声音平缓道:“这回原因不在我身上。” “嗯?”闻言陈遂安扭头好奇的看向好友,“不在你身上,那就是那姑娘的问题?可你刚才不是还说那姑娘愿意等你吗?” “难不成是那姑娘家中不同意?”随后陈遂安惊讶道:“那姑娘是谁家的啊!眼光还挺高的啊!连你都看不上,他们家想要什么样的女婿啊!难不成他们还想把女儿嫁给神仙不成。” 陈遂安被气到了,在他看来王宴礼已经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比他稍稍逊色一点的男子,他除了会读书,会做官,家世好这几点外其他没什么能和自己相比的,可即便这样,这也是胜过了京城九成以上的青年男子,这么优秀的人,居然还有人敢挑剔他,那人难不成是皇帝老子? 他忙想想梁景帝膝下是不是还有未出嫁的公主。 王宴礼听了陈遂安的话也不敢现在便和他坦白,只摇摇头道:“他们家里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想先获得她家中的认可。” 闻言陈遂安才算平静下来,接着他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王宴礼道:“可以啊兄弟,人家姑娘家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人家姑娘联系上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这若是让你母亲知晓,她那里还需要这么为你担心。”说完他朝王宴礼歪嘴一笑,“这件事上在下实在不如你,这点我认输。” 看着他颇为暧昧的眼神,王宴礼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可想到若是他此刻误会了什么他日后知道了他口中的姑娘就是知君,是不是会更加难以接受? “不是你的那样,我与她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我们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矩。”王宴礼连忙解释道。 见状陈遂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懂,我懂,我都懂,不用解释。”说完还朝他扬了扬眉。 王宴礼见他这样,他怎么觉得他什么都不懂呢!正想着该怎么在和他解释时,屋内传出主婚官的高呼:“吉时已到,新人就位!” 随后原本热闹的堂屋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沈砚安与孙寄欢相对而站,他们之间一条长长的红绸相连,寓意着永结同心。 “一拜天地,谢天高地厚!”主婚官再次高呼。 沈砚安和孙寄欢齐齐转身面向北方,深深鞠了一躬。 “再拜高堂,承祖宗荫庇!” 他们又转身面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沈锦铭,这时众人才发现太师椅上只坐了他一人,而陆夫人此刻却站在一旁,见状屋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沈家大娘子怎么不坐上去?”一个妇人小声道。 “我听说状元郎是前头那位沈夫人生的,现在这位沈夫人是姨娘抬正的。”另一个年长些的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可今日拜堂怎么能没有娘在,如今的这位沈夫人应该坐上去才是,必竟她眼下才是沈府的正头大娘子,状元郎也应当喊她做母亲啊!她若是不坐上去说明状元郎对他这位后母不敬,这若是传出去他怕是会遭御史弹劾,这以后的官还做不做了。”一位年轻些的夫人在一旁担忧道。 “就是啊!怎么也要过了今日再说,这种事怎么也不能摆到明面上吧!”一个吊梢眉的中年夫人也跟着应和道,若不是她脸上的笑容别人还真当她这是为沈家担忧呢! “都少说两句吧!没看到陆夫人在一旁站着呢吗?若是真的关系不好有了隔阂,今日直接称病不出来不就行了。”一个圆脸老夫人低声喝道。 就在这时陆夫人举着一幅画走到沈锦铭身边的太师椅前,随后她看了眼沈锦铭,只见沈锦铭点点头她才打开手中画轴。 画轴一打开堂中众人都止住了议论,陆夫人道:“今日安儿成亲,应该由他生母承他们这一拜。”随后她把画像挂在太师椅后方的墙上,便打算直接退下。 沈砚安在见到母亲画像时就知道这是父亲的手笔,画中的母亲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那么美丽,那么温柔。 可今日之事他虽承他们的情却不能不让陆夫人上坐。 沈砚安连忙抬手道:“母亲,今日这礼您受得,还请母亲落座。”说完他朝陆夫人行了一礼。 陆夫人见状眼中很快便有泪光,她先看向沈锦铭,见他点点头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座位今日只能是你亲生母亲的,姐姐生前为人宽厚善良,这些年我一直都记得,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这二拜高堂之礼需由她承,我知你尊敬我,以防日后有流言污蔑与你,母亲今日便坐在你生母身旁。”说完她朝自己的婆子招了招手。 片刻婆子搬了一个杌子放到了太师椅一旁,陆夫人走过去,把杌子又往太师椅后拉了拉才坐了下来。 主婚官见状忙道:“生养亦同恩,亡母亦是高堂。” “二拜高堂,谢天高地厚!”主婚官高亮的嗓音瞬间传了出去。 沈砚安看了眼身旁的孙寄欢,只见她朝他微微一笑,随后她先朝着高堂所在深深鞠了一躬,见状沈砚安微微勾唇也朝着高堂深深鞠躬。 堂上众人此刻再也没有了议论声,大家都眼含善意的看向堂上的一双新人。 “夫妻对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后他们转身面向对方,沈砚安看着对面头戴凤冠女子,尽管她此刻用团扇遮着面,他依然能想像到团扇后她此刻含羞带怯的娇艳容颜。 他朝着她深深鞠躬,久久没有起身,这是他对他们婚姻的敬重,也是他对她的诚意,他们此生一定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269章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后,堂屋里多数女眷都跟着去闹洞房,人群散后知君站在堂屋的一扇窗前愣愣的看着远处画上的女子。 那是最像母亲的画像,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比她记忆中更美,更温柔。 沈锦铭忙着招呼客人没有注意到站在窗前的小人,反倒是陈遂安在门外没见到知君出来进了堂屋却见她站在窗前发呆。 “人都出去了,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陈遂安走向知君道。 知君听到小舅舅的声音抬起手指着远处的画像道:“小舅舅,是母亲。” “什么?”陈遂安没听清知君说什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接着也是一愣,姐姐?他走过去,待走近了才看清画像上的女子就是姐姐陈筱荷,画像上还是她刚刚出嫁时的样子。 他回头欣喜的看向知君问道:“谁画的姐姐,画的这么像。” “像吗?应该是父亲画的。”知君苦笑道。 “他吗?”陈遂安闻言点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两人对着陈筱荷的画像看了许久。 王宴礼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见到知君和陈遂安出来,和几个认识的官员寒暄过后他才脱身往堂屋去找人。 进了屋里才发现两人站在堂前看着一幅画像在发呆。 王宴礼走向前看了眼画像上的人,画像上的人他曾经见过,是知君的母亲,他朝着画像鞠了一躬后,才叫了声陈遂安。 “啊!哎!对对,我怎么把你忘了。”说着他朝王宴礼尴尬的笑了笑。 闻言知君悄悄用手帕沾了沾眼角,转过身看向王宴礼,眼神里有委屈也有欣喜。 王宴礼虽然和陈遂安说着话,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知君,他看到她用手帕擦泪水,也看到了她回头看到自己时的欣喜。 “对了君丫头,我和云礼去前门酒席,你也回去找你祖母和外祖母她们吧!别在这待着了,还有把你母亲的画像好好收起来吧!”说完他便对王宴礼道:“走吧!你既然来了,宴席自然也要去。” 说完便朝外走去,王宴礼深深看着知君一眼,见知君给了他一个笑脸才不舍的转身跟陈遂安去宴席。 知君等他们走后才上前小心翼翼的把母亲的画像拿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收好抱在怀里带着丫鬟回了后院。 秋天的天气十分凉爽,知君一路沿着花园走过院心湖,站在湖边看向湖中的荷花,这时候盛开的荷花已经很少了,只有寥寥几朵还秋风中摇曳着盛放,她从前从未有时间细细观赏过家中的这一小池荷花,可今日看来她家的景色竟是这么的怡人。 “姑娘,您怎么还站在这呢?老太太找您呢!”福妈妈站在飞鸿轩院门口看向知君这边,很明显她刚从沈砚安的院子里出来。 闻言知君快步朝福妈妈走去。 “哥哥已经去前面了吗?”知君看向福妈妈问道。 “五少爷刚才去前院招待客人了,怎么了姑娘找五少爷有事?”福妈妈下意识伸手想接过知君怀里的画。 “我自己拿着就行。”说着知君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福妈妈见状笑了笑,也没在意知君为什么这么宝贝一幅画。 “那我现在过去和嫂嫂说会话,再去给她送些吃的进去。” “哎呦!我的七姑娘,这时候五少奶奶那边好不容易能清净点,老奴已经让人送了席面进去,您放心吧!咱们家不会饿着新娘子的,你赶紧回老太太身边吧!她方才就让老奴找您,老奴以为你去闹洞房去了,谁知道去了也没找到您,再不回去老夫人该着急了。” 闻言知君愣了一下,对啊!他们家怎么会让嫂嫂饿肚子呢!这样的手段只有那些要拿捏新妇的婆婆才会在今日故意不让人给新娘子送吃的,这种习俗在京城很常见,很多大家族的新妇入府第一课都会吃一会这样的下马威,最可笑的还是她们当初明明知道这是婆家故意使的手段,可当她们成为婆婆时还是会以这样的手段欺辱新妇,久而久之,新娘子进门这天不吃东西仿佛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 就如前世的她一样,高高兴兴嫁过去第一天就要饿肚子,她让丫鬟去厨房回来却什么都没拿到,她们还要招待客人,没功夫搭理她的丫鬟。最后她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就捡着桌上的红枣花生吃了些,那一天她算是滴米未进。 其实第一天杜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已经暴露了,只可惜当时她太过天真,她一心向往着自己的幸福生活,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假象,是他们故意演给自己的假象,他们的演技那么差,可当时她却丝毫不曾发现。 知君跟在福妈妈身后往福寿堂走去,路过梅香馆时知君才想起自己抱着的画。 “福妈妈你先回去和祖母说一声,我把画放回去,稍后就到。”知君说着朝她举了举手中的画。 “姑娘快去,老奴在这等一等您。” 闻言知君无奈的笑了笑,只好点点头抱着画快步回了梅香馆。 前院这边,沈砚安刚到宴席,就被堂哥们拉去敬酒,他也知道自己今日逃不过所以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练习自己的酒量,当然还不到千杯不醉的地步,却也是能喝过小舅舅的,毕竟之前小舅舅和他说过,他的酒量是行走江湖练出来的,能喝的过他的人不多,所以当他能喝过小舅舅时他便不怕今日会丢了面子。 他族叔带着,后面跟着几个堂哥,一个个敬下来,敬了一圈,等敬到小舅舅时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在看到他身边做的是王宴礼时他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傻呵呵对陈遂安道:“小舅舅您怎么变成王大人了。” 闻言陈遂安扭头看了眼王宴礼,回头对沈砚安道:“你这不会是喝晕了吧!什么我变成他了,你看清楚了我是谁吗?” “小舅舅,两个都是小舅舅。”沈砚安举着酒杯对着陈遂安道:“小舅舅,我敬您。” 说着他便朝陈遂安的酒杯碰去,谁料却直接碰上了他的胸口,一杯酒悉数洒在了他的胸口。 第270章 沈砚贺和沈砚禹兄弟俩一见到沈砚安把酒水撒到了小舅舅的衣服上,便连忙放下酒壶,一个人扶着沈砚安,一个人上前用衣袖帮陈遂安擦他胸前的酒滓。 “我没事,你们把他扶下去吧!我看他已经喝多了。”陈遂安朝沈砚贺摆摆手道。 “我没醉,小舅舅说了我只要能把他喝倒,我的酒量就没问题。”沈砚安摆着手道。 闻言王宴礼含笑看向陈遂安。 陈遂安感受到他的目光讪讪地朝桌上的人笑了笑,还没说话,沈锦铭站了起来摆手让官家把沈砚安扶下去醒醒酒,他举杯道:“诸位能来参加犬子与孙家婚宴,实属我沈家荣幸,沈某在此敬诸位一杯,诚谢大家的到来增添了今日的喜庆。” 说完他仰头喝下,举杯示意,接着又拿起一杯酒道:“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结的两姓之好,今日能与孙府结为秦晋之好,实乃我沈府之荣幸,在此感谢孙大人喝孙夫人,你们培养了一位如此优秀的女儿,她温婉娴淑,才貌双全,能娶到她是犬子莫大的福分。从此以后,我定将寄欢视为自家女儿绝不会让她在我沈家受一分委屈。此一杯敬孙大人!” “哪里哪里!沈大人言重,我看安儿如是,沈大人请。”孙家大爷举杯朝沈锦铭示意 待两人饮过酒,宴席上便又热闹起来,今日到宴席的有沈锦铭的同僚,自然也有郡公府那边的亲戚,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朝中官员,因此在见到主坐上坐着王宴礼时,他们都相互张望着想上前给他敬酒。 而今日王宴礼却身着一身常服坐在主桌上,而且此时坐在主桌上的官员也不见有人上前给他敬酒,所以底下的人都只是观望却不敢向前。 这种情况王宴礼早就见怪不怪,他自小如此,只要他出席在宴会上,总是会有人想办法和他搭讪,凡事到他面前的人他从来也不会驳人家的面子,都会客气寒暄,不管官员大小总之都不会让人寻到他一丝错处。 可即便如此能有胆量上前和他寒暄的人多数也都是京城的世家之人,在京中没有根基的官员很少有敢往他身边凑的。 所以当众人看到他和陈遂安交谈时众人都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特别是当有人打听到陈遂安只是一个商户并未有官阶时更加的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平日里惜字如金的王丞相会和一普通的外来商户交谈甚欢呢? 聪明的人此刻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和陈遂安搭上关系,好有机会能结交到王宴礼。 陈遂安和王宴礼说这话时突然感到后背一凉,他回头一看,只见多双似有似无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看向王宴礼道:“他们这些人都看我做什么?” 闻言王宴礼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看到那些躲避的眼神便已经心中有数,他看向陈遂安道:“遂安,跟我去食鼎斋吧!今日咱们俩好好喝一杯。” 闻言陈遂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他看了眼还在与人寒暄的沈锦铭忍住想翻白眼的心情,端着酒起身到沈锦铭面前和他碰了一杯,又同他说了他和王宴礼还有事要提前离席。 沈锦铭闻言忙看向王宴礼,他端起酒杯又走到王宴礼身边弯腰道:“下官怠慢了王丞相,还望王丞相海涵。” 闻言王宴礼忙起身扶起沈锦铭道:“今日到此只为讨一杯喜酒喝,沈大人无需多礼,在下与遂安很久不见,今日便不再叨扰先行离席,还望沈大人不要在意。” “王丞相言重,下官送一送你们。”沈锦铭恭敬道。 闻言王宴礼摆摆手道:“沈大人留下招待客人,我与遂安相识多年不拘泥这些。”说完他便和陈遂安前后脚离开了宴席。 他们离开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陈遂安哪见过这种阵仗,他只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如芒在背,只想快走几步离开这里,奈何前面还有王宴礼堵着路,而他却还如往常一般四平八稳的走着,那闲庭信步的样子,若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他家后花园呢! 等终于出了沈府,陈遂安靠着大门前的石狮子重重的喘了口气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闻言王宴礼抿唇笑了笑道:“习惯了就好。”说完他看了眼小厮牵来的马看向陈遂安道:“走吧!” 两人打马到了食鼎斋门前,陈遂安看了看这个他到一次醉一次的酒楼对王宴礼道:“要不咱们去后面君丫头的茶楼喝喝茶?不是我不陪你喝酒啊!主要是你弟妹眼下随时都可能会生,这时候我若是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她若是······”陈遂安笑了笑,朝他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你懂的。 闻言王宴礼点点头道:“也行。”随后两人直接从后门进了识君阁。 陈遂安见王宴礼直接打马去了后门扬了扬眉却也没说什么。 直到进了后院,兰草上前给他们行礼带路时王宴礼拜了拜手道:“你去拿些点心和两碗酸酪直接送到三楼我的雅间。”说完他便熟门熟路的直接朝前院走去。 见状陈遂安不禁好奇道:“我说你怎么来这里比我还熟悉,还有你在这里什么时候包了雅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吃酸酪了。”刚才他让兰草送两碗酸酪他听到了,酸酪这些东西芙儿喜欢吃,他便让知君常常陈府送,他也凑着吃过几回,味道确实不错,不过酸酸甜甜的味道更佳适合女子食用。 闻言王宴礼扬了扬眉,“雅间是当初知君给我了留的,我时不时会到这里喝喝茶偷会闲。”说完他继续往楼上走。 “偷闲?你王宴礼居然学会了偷闲,稀奇,还真是稀奇。”他跟在王宴礼身后上楼。 两人到了雅间陈遂安就四处打量,这里他倒是来过,不过去的都是知君那间,这间房和知君那间没什么区别,格局都是一样的,装饰上有些区别。 他看了眼墙上的画咂了咂舌道:“这丫头还真是舍得,这幅画少说也得值个千八百两,她就这么直接给你挂上了,哎!你说她怎么没给我也整这么一间呢!不行,回头我得问问她,合着这么多年我都白疼她了。” 说完他直接往茶桌旁一坐看向王宴礼道:“你帮她什么了她这么舍得?” 第271章 闻言王宴礼没说话,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又从托盘里拿出两只茶盅,他先给陈遂安倒了一盅放到他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 陈遂安见王宴礼似有话要和他说也没着急,王宴礼什么样他明白,他若是有话和自己说他早晚都会告诉自己,他若是不想说的,即便他怎么问他,他都会只字不提,所以他也不及,拿起茶盅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是他常喝的茶,轻轻碰了碰嘴唇茶汤不烫他仰头一口喝尽,顺手把茶盅放到了茶壶旁。 还未等他动手,王宴礼已经提起茶壶给他又沏了一盅,见状陈遂安扬了扬眉,他轻轻笑了笑道:“云礼有事你就说吧!若是需要我帮忙你说就是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以为王宴礼找他还是为了朝中的事,就如去年一样他帮他偷偷运了一批人去西域,他知道凡事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大梁,虽然他没有入朝为官,可他也是大梁的一员,凡事为国为民的事他是很愿意去做的,何况找他的人还是王宴礼。 王宴礼闻言看向陈遂安,他的表情十分认真,这也让陈遂安下意识郑重起来,王宴礼虽然平日里也没什么表情,可若是不重要的事他只会是漫不经心的状态,不会如现在这般表情里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有些紧张,紧张?他王宴礼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紧张过,无论是小时候他们在书院里被夫子抽查背书,还是后来进贡院科举,就连当年殿试时他都没在他脸上见过什么是紧张。 这让陈遂安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很是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王宴礼感到紧张,难不成是边境不太平了?大梁要守不住了?也不对啊!他的商队昨天还来了京城,他们也没说边境要打仗啊!若不是西北边境,难不成是南边? 南边是离、蜀两个小国,这两个国家山脉居多,物产资源不怎么丰富,很多东西都需要依赖商队从大梁贩卖的来,这么多年大梁与离、蜀了两国还算是和谐共处,两国也一直依附于大梁,若说他们攻打大梁还不如说他们两国打起来更让人可信。 陈遂安看着王宴礼斟酌再三的样子实在忍不下去了,“哎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边境出了问题,是西北还是南边,还是说是西边的小越国?” 闻言王宴礼连忙解释:“都不是,和大梁无关,是我的私事。” 闻言陈遂安松了一口气,“哦!你的私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国破家亡了,什么私事能让你这么上心,不会还是你相中的那个姑娘吧!” 王宴礼抬头对上了陈遂安的眼神,陈遂安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无奈的低头笑了笑道:“哎呀!原来是为了未来弟妹的事,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都给你办的妥妥的,保管让你尽快娶上媳妇。” 这事若是一年前他来找自己,那时他一定万分推拒,可自从他和芙儿成亲后,他倒是觉的缘分这事简直是妙不可言,他现在有一把子劲能帮上他,就等着他说这话呢! 闻言王宴礼有些难以启齿的看向陈遂安,“这事快不了,她现在还没及笄。” 陈遂安闻言,刚喝到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去,“你说什么?”他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茶渍,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王宴礼,那眼神仿佛不认识王宴礼一般,随后他又坐回茶桌旁,看着王宴礼咂咂舌。 他摇摇头道:“不是我说你云礼,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既然人家姑娘还没及笄你急什么,等她及笄了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了,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就不信满京城还有人敢拒绝你。”说完他拿起茶桌上放的棉帕擦拭起被他刚才喷湿的桌面。 他越擦越觉得心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只觉着心里不踏实,仿佛他家的宝贝被人给盯上了,直让坐卧不安。 “满京城有没有人敢拒绝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姑娘的舅舅一定会拒绝我。”王宴礼看着对面的陈遂安道。 陈遂安闻言看向王宴礼,“你娶人家姑娘,关她家舅舅什么事,他舅舅管得着吗?”说完这话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忽的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王宴礼,“你说的那姑娘是谁?” 闻言王宴礼知道他已经猜到了,索性也没在犹豫直接道:“知君,我心悦她。” 陈遂安闻言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棉帕摔到了茶桌上,“王宴礼,她是我外甥女你知不知道?”说着他直接上前一把揪住王宴礼胸前的衣襟,直接拽的他往前一仰。 王宴礼什么话都没说只等着他的拳头落下,可他等着了许久,陈遂安高举的拳头最终没能落到他的脸上,他松手把王宴礼往后一推直接转身背对着他,双手撑着腰仰头看着上方,只看他的背影便知此时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王宴礼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道:“我······” “你别说话!”陈遂安伸手向后指着王宴礼,“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带着长大的?你大了她多少你心里没数吗?你怎么敢!” 陈遂安指着王宴礼的手都在颤抖,可见他此刻内心的怒气有多大,这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他们自幼在书院相识,这么多年他识他为人生唯一的知己,而他却想娶他外甥女?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他倒是还能理解,可怎么到他身上让他这么难接受呢! “我知道你如今一时难以接受,可是遂安我是真心想娶知君为妻,他是我唯一想要去求娶的女子,我从不知心悦一人是可以让我甘愿放弃一切都想和她在一起,我与知君之间很难和你解释,我只能说我们有两世的缘分,我与她都是对方生命里了不可缺少的一束光,我们都是对方的救赎,我一定会对她好,不会让她为我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王宴礼急切道。 他知道他们之间要先得到遂安的认可,对知君而言,遂安与她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她许多性情中随时可见有遂安的影子,可见遂安对她的影响有多深,她能有如今这么开朗活泼的性子得益于遂安这么多年的陪伴教导。 第272章 对知君而言,遂安可能比她的父亲在她心中的位置更为重要,他希望他们之间的事首先能得到遂安的认可。 陈遂安闻言皱眉看向王宴礼,他心里知道既然他今日敢捅破篓子和自己说了这件事,说明他们家那个丫头已经对他有了感情,说不准他们两已经互明心迹,即便他现在反对也已经于事无补。如今再看这间雅间陈遂安心中的怒火那是噌噌的往上升,这死丫头对她舅舅都没这么大方过。 还真是他教出来的丫头重色轻友这一点倒是和他学了十成十。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怒火倒是没有那么大了,他瞪了一眼王宴礼又坐回了茶桌旁。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茶盅,他用手敲了敲茶桌道:“还不给我倒茶。” 闻言王宴礼微微勾起了唇角,他轻笑着摇摇头,也回到茶桌旁拿过他的茶盅,重新给他沏了一盅茶双手端着递给了他。 见状陈遂安,“切!”一只手接过茶盅,微仰着下巴不解的看向王宴礼道:“你怎么就看上那丫头了呢?” 刚才的怒火下去之后,这是最让他不解的问题,王宴礼这么深的城府,那么静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上那丫头的样子,那丫头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平日里在长辈面前乖的跟什么似的,实际上是个跳脱的性子,不喜欢京城世家大族的那套规矩,是个不安分的小猴子,她能经商是他一开始便能预料到的,她那样的性子将来也不可能被夫家拿捏一辈子,无论何时她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在她想跟他学习经商时他是很赞同的。 原因无他,女子立于世本就艰难,若是她能有一技之长,将来即便在夫家过的不如意,她都靠自己过活,不会说离了夫家她便如无根的浮萍无处依靠。 他有想过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家,可始终没想到那丫头自己给自己已经找好了。 王宴礼见陈遂安问自己话,便知道他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他勾唇笑了笑道:“知君性格活泼开朗,她活得畅意鲜活很难让人不喜欢。” 陈遂安见好友提起知君那丫头的样子便知,他们之间恐怕好友是先动情的那个,这点他倒是颇为满意,可是又想起今日见那丫头时他竟然丝毫未看出他们俩只见的猫腻就是一阵烦操,那丫头的城府什么时候那么深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有谁知道你们的事?”陈遂安又问,这点他很想知道,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在青云寺住了那么久,那丫头什么都没和自己透露。 “二皇子谋反前没多久,目前只有你知道。”王宴礼自动忽略了知君身边的那两个丫头,还有他身边的王五,毕竟这些人都是他们身边的近卫,他和知君的事他们应该是最早知道的,不过这些不能告诉遂安,他知道现在他必须是第一个知道的。 果然陈遂安在知道自己是第一个知道他们的事时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这还差不多。”他道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大人您要的点心和酸酪来了。”是兰草的声音。 闻言王宴礼看了眼陈遂安道:“送进来。” “是。”兰草推门而进,进来后见他们两个坐在里间的茶桌旁,直接端着托盘进去把东西放到茶桌上。 陈遂安见来送东西的是兰草就问道:“你们姑娘平日里常来这茶楼吗?” 闻言兰草拿起托盘向后退了两步朝陈遂安福了福身道:“回舅姥爷,我们姑娘平日里常来这里喝茶看账本。” 闻言陈遂安点点头,看了眼王宴礼道:“那他呢?” 兰草闻言看了眼王宴礼忙低头回道:“王大人也常来,都是我们姑娘亲自招待的。”兰草本意是想说舅老爷的朋友过来她家姑娘亲自招待,说明她家姑娘很重视舅老爷的朋友,没成想她这话给她家姑娘成功挖了个大坑。 陈遂安闻言:“哦!亲自招待啊!”陈遂安又看了眼王宴礼,见那人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们说的话和无关一样。 陈遂安朝兰草摆摆手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兰草看了眼陈遂安,她总觉得舅老爷今日怪怪的的,可她也没有多想,朝他们俩福了福身:“属下告退。” 自从知君把她们的卖身契给了她们几个之后便不让她们再以奴婢自称,来识君阁这么久她们也胡掌柜学会了以属下自称。 陈遂安丝毫没注意到兰草说了什么,等她退了出去,他才看向王宴礼道:“这里到成了你们约会圣地了呗!我说呢上次二皇子谋反这事你怎么只告诉了知君那丫头,合着那时候你们就已经那什么了呗!”他本想说无媒苟合,可又想到这词是用在自家外甥女身上的实在是不好,何况他也知道以王宴礼的人品,他绝对干不出珠胎暗结这种事。 闻言王宴礼摇摇头解释道:“那时候正好赶上苓儿那丫头生辰,知君要去青云寺给她庆祝生辰,我知道二皇子等不了太久,怕知君回来正好和反军撞上,索性就全告诉了她,她担心你和老夫人她们会受到惊吓,再加上陈府位置离主街道太近,她怕反军会趁火打劫所以就想了个办法去青云寺给她母亲做一场法事。” 陈遂安闻言摆摆手道:“什么都不必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说完他端起那碗酸酪自己吃了起来,吃了两口他才想起来,直接放下碗看向王宴礼笑道:“你们这以后若是成了亲,你岂不是得改口叫我舅舅,我怎么觉着这辈分突然就好了呢!你现在叫一声我听听。” 闻言王宴礼也愣了一下,对上陈遂安那不怀好意的笑脸,王宴礼也是第一次遇到说不出话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最后道:“如今还尚早,等我们成亲后我在改口叫你也不迟。”说完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谁能想到自幼便在一起的好友如今要改口叫他舅舅,这确实让他很难说出口,特别是对上遂安那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他更加叫不出口,关键是他早晚都要改口叫他舅舅,这是他以后不得不面对的一幕。 陈遂安见他叫不出来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道:“没事,我不急,只要你想娶知君,我早晚都是你舅舅。” 王宴礼闻言瞬间无语凝噎,他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在骂他呢!偏偏他还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