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不准谈恋爱[娱乐圈GL]》 第1章 经纪人坑我 “那么今天的节目到此为止，这里是《奕也知周》，我是徐奕知。让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说完这段话，徐奕知对编导做了个“ok”的手势，编导点了点头，她就摘下耳机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放片尾录音了，与徐奕知无关，她可以收工回家了。 徐奕知一出演播室，就看见了高博修，心里咯噔一响，知道对方这是特意来逮自己来了。她举起双手抱头，大声道：“我要上厕所！” 编导小牛一见徐奕知这样就笑了，说：“平时整我们挺带劲的，怎么一见到经纪人就萎了啊？” “我是真的要上厕所！”徐奕知飞快跑向厕所，途中经过牛编导的座位，把背后挂着的包包顺走了，大声喊：“叫你告状！” 牛编导一拍大腿：“诶你拿我包干嘛啊，不要给放女厕所了，啊？” 徐奕知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高博修看了徐奕知的背影一眼，对牛编导说：“这孩子平常调皮你们了吧，我回去说说她。” 牛编导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挺好的，奕知跟大伙儿玩得都挺好的……” 高博修笑了笑，他带了徐奕知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徐奕知的性格。玩得好，可不就是恶作剧起来没顾虑么。 牛编导瞟了瞟高博修，他夹着根烟，却并没点燃，叼在嘴里像叼棒棒糖一样。想了想他问：“今天怎么是高经纪人亲自来接，以前不都是助理么？” 高博修把烟拿下来，放在手里玩，道：“跟徐奕知说点事，白天都太忙了，没时间。”他笑了笑，对牛编导说：“你们不用纵容她，她太皮了，得管教。” 牛编导看着高博修，觉得这人笑起来挺冷漠的，想到徐奕知那么怕他，估计不怎么好接触，就没再试图搭话了。 等了一会儿，徐奕知回来了，手上果不其然没了牛编导那个包。牛编导道：“诶，你又把我包搁哪儿了啊？” 徐奕知调皮一笑，道：“挂男厕所门上着呢。” “你还进男厕所了啊？” “反正里边没人。”徐奕知说得理所应当，瞥到高博修的眼神，马上改口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进男厕所了。” 高博修看了她一眼，说：“能不能有个艺人的样子了？” 徐奕知叠声道：“能能能——” 高博修叹了口气，大概是觉得心里难过。他朝门外走去，道：“走吧。” 徐奕知跟上。 这次高博修主要是来给徐奕知安排工作的，顺便嘱咐她认真工作，不要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工作是一档深夜访谈类综艺，本来定好的主持人是y-girls,结果那两个小女生这个关头闹解约。高博修忙着处理那事，也没时间再去找个合适的人选，因此只好找徐奕知来救场。 徐奕知最近的确是没什么工作，清闲得很，想了不到十秒钟就接下了这份主持工作。 . 徐奕知一向晚睡，等到约定的时间点汤岁来接她的时候，她才鸡飞狗跳地从床上爬起来。 汤岁并没有很惊讶，反而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说：“高老师太机智了，叫我提前一个小时到。” 徐奕知一看表，刚刚八点零三分。她黑着一张脸，问：“高博修给我说的是八点，合着是蒙我呐？还好我没定八点的闹钟，多睡了三分钟。” 汤岁摊摊手，说：“所以说，高老师真知灼见。” 汤岁是徐奕知的唯一的助理，当初来的时候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半天才蹦出一句要签名。现在已经跟高博修统一战线了。 汤岁把徐奕知塞上保姆车之后，把保温盒里的馄饨递给她，仔细端详着徐奕知的脸，半晌道：“奕知姐你是不是忘了化妆了？” 徐奕知顶着一张懒散的脸，边吃边说：“不用。” 汤岁还想说什么，最终却闭了嘴。徐奕知自己知道分寸，提醒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到了电视台，汤岁把徐奕知领到了休息室，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拿进来一沓台本，递给徐奕知，道：“我们来得算早的，嘉宾和搭档好像都还没到。” 徐奕知翻了两页，问：“我搭档叫……蒋黎是吧？”粗粗地翻过一边之后，徐奕知把台本放在桌上，说：“那我先去化个妆。” 汤岁疑惑不解：“待会会有化妆师来的啊？”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自己先铺个底妆。”说完拎着自带的化妆箱，去了卫生间。 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进来，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化妆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卫生间里静悄悄的，徐奕知进去了之后对着镜子开始拍水乳。 抹到一半的时候卫生间里突然响起了细细的声音：“先是开场白，哦开场白不需要我说……然后接话就好。mc就会问我是谁……自我介绍……” 徐奕知认真听了半天，就听清楚了几个词。 神经病么这是……絮絮叨叨以为自己桃金娘？ 徐奕知没理那神经病，专心致志拍水乳。 等到水乳快拍完的时候，卫生间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徐奕知在心里吐槽道：什么鬼原来还是上下同时开弓…… 徐奕知听到门开的声音，在想：这人看到外面有人会不会吓一跳？ 不过反正不是她自己受惊吓，徐奕知也无所谓了。 那姑娘走出来，在镜子里的倒影挺好看的。看到徐奕知也没有很吃惊，很自然地过来洗手。 徐奕知看了看她的脸和身材，觉得估计是吃青春饭的那种。模特谈不上，演员，或者混的更差一点，伴舞。看气质还有点不自信，估计还没见过什么场面吧。 虽然除了出道那年的选秀外，徐·十八线·奕知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但是徐奕知胜在善于装面瘫。只要一面瘫，逼格无形中上升一个档次。 徐奕知瘫着一张脸问：“是来面试的？” 那姑娘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徐奕知会突然向她答话。愣了愣之后才回答：“不是，正式工作。” 徐奕知点了点头，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道：“噢那我知道你哪个演播室的了。隔壁的那个……什么什么，我突然忘了名字……就那节目，对吧。” 那姑娘竟然愣愣地点了点头。 既然化妆过程被打断了，徐奕知便收拾了化妆盒，打算拎回休息室继续。走之前还十分严肃地对那姑娘说：“好好加油，这里可是不努力就会被压在脚下的地方。” 那姑娘愣愣地点了点头，眼里浮起了光芒，似乎是被励志到了。 徐奕知装完逼就溜，趁那姑娘没反应过来之前，脚底抹油回了休息室。 汤岁见徐奕知进来了，忙抬头看，看到她脸上熟悉的笑容，下意识问：“又整了谁？” 徐奕知装傻：“啊？我就拍了个水乳。”就坐下了。 既然回了休息室，徐奕知也就没打算继续涂隔离了。打开台本开始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原来高博修给她找的是个mc类的角色，她本来以为高博修看在她这么不靠谱的份上，一定会让另一位搭档担任比较主要的位置的。现在她心里浮起了一丝不安…… 要是自己都能当mc，那捧哏的得不靠谱到什么程度…… 很快她就知道了。 门开了，徐奕知专心看台本，并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还是汤岁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搭档蒋黎来了。” 徐奕知抬头，那一瞬间就傻了眼。 门那里的姑娘愣在了原地，小声道：“难道我走错了？”随后抬高了声音问：“请问这里是‘碎宾宾’节目的休息室吗？” 汤岁笑道：“蒋小姐您好，进来坐吧。” 蒋黎站在原地没动，反而将视线移向了徐奕知，道：“您是来……串门的么？” 徐奕知恨不得捂住脸，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果然是个傻逼。 这姑娘呆成这样，这节目该怎么主持…… 第2章 那我就坑小孩 蒋黎一脸认真，倒让徐奕知的恶作剧不好发挥了。她决定忽略前面发生的一切，笑着道：“你好，我叫徐奕知，是你搭档。” 蒋黎愣了愣，这才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徐奕知的旁边，道：“你不记得我们节目的名字了吗？叫‘碎宾宾’。” 汤岁讶异地看着徐奕知，看来两个人已经有过接触了。 徐奕知翻了个白眼，心想哪个傻逼能忘了自己马上要主持的节目名。全然忘了自己糊弄人时含糊其辞的“那节目”。 被白眼一翻，蒋黎似乎懂了什么，她“哦”了一声，说：“我懂了，你刚刚在逗我呢。”不过却并没有生气，她挥了挥手上的台本，说：“那我再预习预习。” 徐奕知看了蒋黎一眼，这姑娘的台本已经卷了皱了，一看就是翻过很多次的样子。这才第一期节目，这姑娘这么用心，倒也对得起高博修的评价，的确很踏实。 徐奕知翻了两眼，觉得实在没意思，于是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听到门响的时候，今天的嘉宾已经进来了。 嘉宾是一对娱乐圈模范情侣，男的叫潭文石，女的叫罗安春，几年前凭借朗朗上口的对唱情歌很是火过一阵子，甚至都去演轻喜剧电影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热度渐渐下来，糊得不成样子。 节目组为了省经费，估计也就请得到这种级别的嘉宾吧。 然而五十步不要笑百步，人夫妻好歹是红过，轮不到俩十八线艺人来惋惜。 见到这两人，蒋黎很乖巧地站起来打了个招呼，“潭哥好，罗姐好，我是节目主持人，叫蒋黎。”声音清清脆脆，很有活力。 徐奕知本来想装睡混过去，结果被蒋黎这么一搅和，肯定是装不了了，只好也站起来道：“谭哥罗姐好，我叫徐奕知。” 潭文石对她俩笑了笑，回应“你好”。罗安春却直接走到比较远的化妆镜前坐下了。潭文石也跟过去，紧挨着罗安春坐下。 见两人自顾自抱团不怎么搭理她们，徐奕知十分愉悦地坐下了，正好她也懒得沟通，估计这期节目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徐奕知刚刚沾到椅子，就听见蒋黎又说了一句：“我们要一起对着台本走走流程吗？” 徐奕知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傻了吧唧的，人明显不想理，你上赶着凑上去干嘛。 果不其然，潭文石惊讶地抬起头，重复道：“台本？” 蒋黎道：“是啊，经纪人说要好好看台本，照着台本走的。不用对对吗？” 潭文石礼貌地笑了笑，道：“不用了，到时候再看吧。” 被拒绝之后的蒋黎丝毫没有受挫，而是兴致冲冲地对徐奕知道：“那我们俩过一遍吧？奕知姐？” 徐奕知在心里再次确定了这姑娘有点傻逼，问：“你刚刚在厕所里记这个？” 蒋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是啊，我第一次主持，有点紧张。” 徐奕知说：“没事，你看你的，我记得住我的，到时候你不要出错就好了。” 再次被婉拒，可蒋黎还是没有沮丧，小声称赞了一句：“你好厉害呀！看了这么一会会就记住了！” 这姑娘到底是在夸自己机智呢，还是损自己怠工呢？徐奕知还没琢磨完，蒋黎就已经低头看台本去了。 . 化妆师和服装师等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到位了，主持人和嘉宾换好衣服化好妆，就在演播室忙活。 蒋黎跟在徐奕知旁边，看着工作人员清场和布置，显得很兴奋。 摄影师见着她俩站一起，把镜头移向了她们，说：“主持人笑一个，每个人说两句话呗，第一期，留个纪念。” 蒋黎先是一愣，很快扬起一个笑容说：“希望这个节目红红火火，我跟俆姐也能顺利红起来！”歪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认真工作的！” 听了这话徐奕知忍不住捂住了脸，这姑娘太实诚了，她好慌。 徐奕知露出了一个含蓄而羞涩的笑容说：“我就希望您到时候能把我们拍得好看点，我不太上相，全靠您了。” 摄影师哈哈大笑，说：“你们俩已经很好看啦！肯定会红起来的！”说完把镜头移向了别处，跟每个工作人员留纪念去了。这段肯定不会播出去的，正式录节目之前的预热罢了。 “奕知姐，你怕不怕呀？”蒋黎问。 “别叫姐，显老。”徐奕知反驳道。 “那叫什么？”蒋黎锲而不舍。 徐奕知想了想，说：“叫名字。” 蒋黎从善如流：“奕知，那你怕不怕呀？” 徐奕知问：“怕什么？” “怕待会吃螺丝啊、说错话啊、忘了流程啊，什么的，我看电视上面主持人从来不出错的，要出错了会不会换掉我？” “别怕，还有后期剪辑呢。说错了就再来，后期会帮你剪掉的。”徐奕知说：“录播嘛，要求没直播那么严的。” 蒋黎问：“诶？可是现场还有粉丝呢……” “……”徐奕知沉默了一下，心想高博修在哪找的这么单纯一孩子，解释道：“这新节目第一期，我俩又十八线，哪来粉啊，这都节目组请的托，别怕。” 很快就布置好了，徐奕知和蒋黎走进演播室，站在摄像机的正前方。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碎宾宾，我是mc徐奕知。”徐奕知笑了一下，给后期留下往这里打名字的时间。“‘碎宾宾’的节目宗旨就是——碎节操，碎下限，碎掉一切可以碎的东西啦啦啦啦啦啦~” 徐奕知张开双臂绕着沙发小跑了一圈，样子调皮得很。最后停在了蒋黎的身后，故作惊讶状：“咦，这是谁？” 蒋黎睁着大眼睛说：“我叫蒋黎呀，是你的搭档呀。怎么一上电视你就忘了我的名字？” 徐奕知在心里赞叹了一句“goodjob”，蒋黎长得好看，睫毛忽闪忽闪的特别勾人，这句开场白娇羞极了，效果惊人。 徐奕知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跟你一起主持呢。”她在沙发周围看了看，皱眉道：“那，今晚的嘉宾呢？” 舞台后方喷射干冰，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下，潭罗夫妇二人微笑着走出来，罗安春挽着潭文石的臂弯，十分恩爱的样子。 徐奕知笑着鼓掌，道：“欢迎今晚的嘉宾，娱乐圈模范情侣——潭文石老师和罗安春老师！” 两人到沙发前站定，微微倾斜角度面对徐奕知和蒋黎，道：“谢谢。” 徐奕知说：“两位没进错演播室吧？” 潭文石笑了笑，摆摆手说，“这怎么可能呢……你们是碎宾宾节目吧？” 徐奕知笑了笑，说：“这么看来没错了，两位知道我们节目干什么的吗？” 蒋黎接口道：“碎冰？” 徐奕知拍了拍手，说：“对，我们的目的就是要破除娱乐圈一切伪装的坚冰，把艺人们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观众朋友们。”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说：“哎哎哎，谭老师罗老师快坐下，你们这样站着我生怕你们节目做到一半就跑了，那导演可是要扣我工资的！” 潭罗二人连声说“不会”，然后坐在了给嘉宾准备的沙发上。 这个演播厅摆设很简单，两张沙发一张茶几，创造出适合谈话的氛围。见潭罗二人坐下了，徐奕知拉着蒋黎也坐下来。 “既然二位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就毫不客气地发问啦？”徐奕知斜眼看他俩，笑得有点坏坏的。这是节目组要求的，说是要突出咱们节目的犀利。 徐奕知在心里吐槽，犀利个头，这些问题寡淡无味，一点也不尖锐，随便哪个娱乐小报的采访都能比这有爆点。也不知道是第一期掌握不了度，还是节目组根本不敢“碎冰”。 尽是些“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平常谁洗碗”之类的问题，笑容再诡谲也不能提高犀利度啊节目组！ 虽说如此，徐奕知还是勤勤恳恳地按照台本上的问题依次提问，夫妇二人中规中矩地回答，蒋黎在旁边当花瓶，时不时插两句话。 才第一期，徐奕知就感受到这个节目浓浓的乙烷气息。 当问到“你俩有没有再重归大荧幕的想法”的时候，两人回答得比较含蓄：“如果有这类的工作的话，当然还是会接的。我们很喜欢演戏，觉得那是体验另一种人生的绝佳机会。” 徐奕知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第一句台本之外的话：“我们蒋黎也很喜欢演戏，要是您电影开拍了，能赏个角色给她么？” 潭文石面露难色，表示：“这个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徐奕知对着镜头挥挥手，道：“导演们导演们看这里，蒋黎等你们来找她哦！”她笑了一下，说：“那不然谭老师跟蒋黎现场对对戏，就当帮电视机前的导演们试个镜？” 潭文石很快朝工作人员这里看了一眼，他的台本上没有这一出，以为是节目组故意给的两版剧本，就为了效果真实一些。 摄影师也朝导演看了一眼，发现导演双手抱臂，眯着眼睛看着台上，并没有喊停的意思。他把话咽回了嘴里，默默拍下这计划之外的镜头。 蒋黎骤然之间被点名，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奕知道：“奕知姐，我不会演戏呀！” 第3章 一不小心 “还有没有一点演员的尊严了！”徐奕知说：“萌萌，站起来！” 潭文石笑了笑，说：“那就来吧，为了节目，我拼了。” 蒋黎于是看了看徐奕知问：“演什么？” 徐奕知说，“你想演什么呢？仔细想想？” 当然不可能让蒋黎选，只是给时间让导演在提词板上指示罢了。 蒋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奕知姐决定好啦。” 提词板已经准备好，徐奕知瞟了一眼，道：“正好潭老师在，就选潭老师的作品——《相恋于第二眼》吧。”她问潭文石，“您看这样行不行？” 潭文石笑了笑，说：“好啊。” 蒋黎也点点头。 徐奕知说：“当然了，既然到了碎宾宾，来简简单单的表演怎么可以呢，当然要特殊一点啦。不如潭老师演罗老师的角色，蒋黎模仿潭老师吧？” 潭文石面色一僵，很明显是不太愿意。无奈提词板上写着“ok”，他只好强笑着说：“好。” 导播在找视频信息，因此暂时休息一下，全员补补妆或者喝口水什么的。 罗安春对徐奕知道：“小姑娘有点想法啊。”眼神不太友善，估计是因为自己丈夫被设计了有点不爽。 徐奕知笑了笑，说：“为了节目嘛。”其实对徐奕知而言，就是临时想到的恶作剧罢了，导演同意那就这样演，不同意她就只能摊摊手了。 徐奕知也看出来了，夫妻之中潭文石性格比较随和，而罗安春就有些冷漠了。不过也还在正常范围内，不特意摆架子，不故意刺人，这就够了。 蒋黎蹭过来，蹭到徐奕知面前说：“奕知姐好厉害！是你的台本上这么写的么？我的怎么没有？” 徐奕知故意严肃着脸说：“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蒋黎大概没有看过《命运石之门》，get不到其中的梗，反而用更加崇拜的眼神看着徐奕知道：“好帅！” 眼神太诚恳，徐奕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嘱咐一句：“到时候要好好表现啊。” “演好了真的会被导演看上吗？”蒋黎问。 徐奕知笑了笑，说：“你怎么这么傻白甜啊，导演得多闲才恰好看到这期节目。你自己好好演就成了，本来就是要走演员这条路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徐奕知问：“有表演课吧？” 蒋黎一脸“又学到新知识”的表情，点点头，说：“有啊，每周两节。” 导播找资源也挺快的，很快就通知说要继续了。徐奕知和蒋黎的谈话被打断，直接被请上了台，站在刚刚的位置。 聚光灯有些刺眼，徐奕知调整了角度，以防被闪瞎，就听见蒋黎在她旁边小声道：“奕知姐，我会努力的！” “三，二，一，开始！” 徐奕知笑了笑，说：“那我们就来看看选段吧。”她的手导向大屏幕，大屏幕上及时地跳出《相恋于第二眼》的字样，随后播放了一段画面。这段画面是电影中很经典的一段场景，男主和女主第二次见面，结果男主角骑自行车把女主撞了，女主刚刚遭遇了失恋，于是在街上放声大哭。男主被路上行人的眼光看得很心虚，一把抱住女主往自行车上扔，就载着她去医院了。 情节很老套，甚至还有漏洞，不过本来就是爱情轻喜剧，能糊弄住小姑娘就好了。 节目组甚至还准备了自行车。在原片回放之后，工作人员把骚粉色的自行车搬上来了。 徐奕知问蒋黎：“你会骑自行车么？” 蒋黎甩给镜头一个大大的笑脸，说：“会啊！”笑容十分阳光坦荡，徐奕知看了之后觉得，这姑娘搞不好真的会红，虽然双商都差了点，但是肯下功夫又漂亮，还拥有着很容易感染人的气质，雕琢雕琢应该能成材。 然后就开始表演了。蒋黎骑着自行车在舞台上转圈，技术还挺好的。潭文石出现在前方，一边走路一边擦眼泪，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这动作太娘炮了。 蒋黎没真撞上，在那之前摁了摁铃，潭文石就很做作地倒在了地上。 蒋黎扔掉车，跑下去，问：“同学你还好吧？” 徐奕知在一边看，觉得蒋黎演的还不错，作为新人来说。她演得还挺像男孩子的，没有女孩子那种身体的柔软感，用蒋黎自己的话就是，“帅气”。总之比起旁边怎么看怎么扭捏的潭文石来说要好多了。 后面当然没有演蒋黎把潭文石抱着扔上车那段，到潭文石哇哇大哭就停止了。 潭文石很是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说：“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整我，我就不来你们节目啦。”他拍了拍裤子，明显是在开玩笑。 之后节目就再没什么变数了，徐奕知照着台本按部就班，两小时后终于录完了。 导演喊完“结束”之后，徐奕知松弛了下来。对潭文石和罗安春道：“今天麻烦两位老师了。” 罗安春点了点头就走了，潭文石笑了笑，道：“你们也辛苦了，加油。” 蒋黎没走，反而是朝徐奕知走过去，问：“奕知姐，我刚刚演得怎么样？” 徐奕知实话实说：“还不错。”她露出捉弄人时常有的那种微笑，可惜蒋黎还读不懂，她说：“不过你知道吗，你刚刚走光了，我都看到你内裤了。” 蒋黎愣了愣，说：“啊？不会吧？”她直接把裙子撩起来了，说：“我可是穿了这么长的打底裤呢！”打底裤的确很长，比热裤要长半个巴掌。 徐奕知一顿，她没想到蒋黎真的这么直接，她立刻把蒋黎的裙子压下去，说：“再长也不能掀自己裙子啊！” 蒋黎想了想，说：“这里只有你嘛。” 徐奕知指了指摄影师，说：“这不还有工作人员嘛。” 摄影师尴尬地挥了挥手，说：“我存在感这么弱吗？” 蒋黎立刻清清脆脆地道了个歉：“对不起！” 在休息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徐奕知开玩笑说：“你到时候一定要开电视看我们节目啊，给自己贡献收视率。” 蒋黎“哦！”了一声，说：“我会让我爸妈也看的，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表演呢！” 徐奕知疑惑地问：“你之前没有演过什么酱油么？尸体也没有？” 蒋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演过几个角色，但那是电视剧啊！这个是电视哦！” 徐奕知无语了一下，反问道：“电视剧不是电视吗？” 蒋黎想了下，说：“好像也是……不过我妈一般说上电视，就是上节目嘛。” 徐奕知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说：“好好加油吧，到时候成腕儿了，节目有得你上的，都要吐。” 蒋黎充满干劲地点了点头，说：“我要成为大明星！” 徐奕知笑了笑，觉得这姑娘每天把努力什么的挂嘴边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可爱。 . 节目录好了还要后期制作，等到放上电视，估计得要两周时间。徐奕知本来以为在首播之前绝对不会听到这节目的消息，结果下一周录《奕也知周》的时候有听众来信，问她：【奕知姐，听说你马上要主持电视节目了呀？是麻花台的吗？我看到预告片了，真好看！大概是什么时候播啊？】 徐奕知一愣，她并不知什么时候宣传都开始了……不对，应该是，她不知道麻花台竟然还会宣传这个节目，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回答：“的确是有这么个事，下周二晚上十二点开始，有点晚，大家就不要等了哈，我会把网播地址发到微博的，第二天看就成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说：“唉，怎么不知不觉就开始打广告来了，有人不知道我微博的吗？没加的都加一下哈。” 等到录完出了演播室，她拿出手机登录了微博，发现自己还真长了几十个粉，她笑了笑，拍了张夜空的照片po上去：【夜。工作完成，回家！】 又想起来有人提碎宾宾，于是干脆搜了蒋黎的微博，点了关注。 蒋黎的粉丝只有十来万，估计百分之九十都是买的。蒋黎用自己的照片当的头像，保持着一天发一条微博的频率。 徐奕知一看就笑了，这肯定是按照经纪人吩咐来的，十八线一天至少发一条微博，这是高博修习惯性的吩咐。 又搜了搜碎宾宾的名字，发现竟然没结果。她有些奇怪，如果不是麻花台自己宣传的，怎么可能有人知道？那条投稿还说看到她了，应该是视频吧。 她去看了看评论和艾特，果然找到了端倪。 粉丝们频繁地在某条微博下艾特她，问她，是不是她本人。 她点进去看，发现是段视频，配的文字是：【现在妹子太彪悍了吧！节目现场啊！】 视频缓冲了很久才缓冲出来，中间还被徐奕知不小心点到，退出去了好几次。 一开始是她跟蒋黎在碎宾宾现场讲话，视频明显是剪过的，因为只剪了她俩上半身。 她说：“……你刚刚走光了，我都看到你内裤了。”前面的都没有，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蒋黎呆愣愣的，说：“啊？不会吧？”然后把裙子撩起来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蒋黎说安全裤很长的部分，也没有拍到安全裤。扬起来的裙边倒是截进去了。 明显是人为的，故意弄成这种效果的。 徐奕知一下子就愣住了。 第4章 麻花台就 徐奕知看了一下那个po主，不是营销号大v，看不出什么。不知道是电视台炒作，还是现场观众太没职业道德。 她真不觉得是电视台搞的鬼，因为这档节目从头到尾一点爆点都没有，就是占个时间段而已，可能连广告都不会插，估计没什么人看。所以她更加倾向于是圈外人泄漏。 可那时候基本上场已经清完了，正是因为没什么人，蒋黎才敢在她面前掀裙子的。哪会正巧有职业观众在，还恰巧拍了这一段呢？ 她想到了当时还在现场的摄影师，这个存在感很弱的摄影师尤其喜欢记录演播室的小花絮什么的，中途休息的时候也是一直逮着人拍，估计是自己的习惯。 这样一来，徐奕知又不太能确定电视台没搞鬼了。 娱乐圈里没有偶然，万般人为利往，为利来。她虽然边缘得很，这些也都是知道的。 她不清楚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利益关系，不太好发声，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高博修，问问他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大概响了十几声，高博修才接起来。 “喂？奕知有什么事吗？”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徐奕知愣了愣，估计他这是还在忙，看了看时间，也的确快一点了。她有些愧疚，道：“你还在工作吗？” 高博修“嗯”了一下，道：“别说有的没的，有什么事？” 徐奕知于是单刀直入：“麻花台有宣传碎宾宾？微博上有个炒作，是麻花台吗？” 高博修愣了一下，大概是对这段不知情。他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把你扯进去了吗？怎么炒的？” 徐奕知说：“断章取义，截得挺浮想联翩的。跟我倒是没关系，跟另外那个傻白甜姑娘有关系。” 高博修这次回答得很快，说：“哦你说蒋黎是吧……那就不用管了，没关系。” 徐奕知问：“那不是我师妹吗，要不我怎么帮她说说话？” 高博修笑了笑，说：“你大概是哪里误解了吧，蒋黎不是我们公司的。既然你没被牵扯进去，那不用管，看她公司怎么处理。好了就这样吧，我这边忙着，你也快回家休息。” 徐奕知咬了咬嘴唇，又问了一句：“高哥能帮着打听下吗？” 高博修愣了愣，说：“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关心了？” 徐奕知没好意思告诉高博修，蒋黎是因为被她开了玩笑才会掀自己裙子的。这种恶作剧她做过不少，但是闹成这样的也没几个。如果蒋黎心思稍微重一点儿，就会怀疑到徐奕知身上了，那可真是其心可诛，清白难证。 虽然徐奕知觉得蒋黎心思直，大概不会琢磨这么多。 听见徐奕知半天没回答，高博修也没细问了，只是说了句“我会帮你打听看看”，就挂了电话。 徐奕知坐在保姆车里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要给蒋黎解释一下。就算蒋黎不怀疑自己，自己还是有这个嫌疑。 翻了翻电话薄，却发现自己没存她号码。想转头去问汤岁，发现汤岁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这姑娘也是蛮辛苦的，自己每周这天都晚上一点才下班，她也跟着接接送送。不能好好睡觉，对于女孩子来说真的是很消耗的一件事情。 徐奕知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汤岁身上，轻声说：“晚安。” 前面司机开玩笑道：“徐小姐好温柔的呀。” 徐奕知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 第二天徐奕知找汤岁要了蒋黎的电话号码，打算道个歉。 电话打过去，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接，徐奕知想了想，也就没继续打过去，而是转头进了录音室。 徐奕知是个歌手，创作型歌手。奕也知周的ed都是她自己唱的，有的是原创，没灵感的时候就翻唱。今天录的就是原创，顺便录几首翻唱，到时候一起交到奕也知周节目组。 录完之后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之后了。一看手机，才发现蒋黎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连忙回过去，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 蒋黎的声音很灿烂，“喂，您好，我是蒋黎。请问您是？” 听声音并没有被影响，徐奕知略略安下心来，道：“我是谁？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我是你领导！” 一见蒋黎并没有受挫，徐奕知又开始恶作剧了。这个传统而古老的骗术，不知道这老实孩子怎么应对。 蒋黎疑惑地问：“领导？奕知姐你什么时候是我领导了？”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徐奕知有些沮丧，说：“诶，你知道是我啊。没劲。” “听声音听出来的，奕知姐声音很特别呀。”蒋黎毫不做作地说：“刚刚我在上表演课呢，奕知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现在徐奕知已经有点后悔了。听蒋黎说话的语气，可能还不知道那档子破事，她都不想跟蒋黎说了，何苦打破这阳光呢？ 可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什么傻白甜的地方，晚说不如早说，至少能多点时间准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些都是必然的。 徐奕知顿了顿，不自觉地换上一副严肃的语气，问：“你知道碎宾宾的视频泄漏了吗？是一些……不太好的视频。” 徐奕知本来以为蒋黎不知道这个事，没想到蒋黎仍然是那种很欢脱的语气，道：“我知道呀，怎么了？” 徐奕知诧异问：“那你怎么想这件事？谁做的，心里有人选吗？” 蒋黎说：“没怎么想呀，就哪个观众可能不小心拍了吧。我太蠢啦，经纪人刚刚嘱咐过我，以后不能做这种事了。” 蒋黎不深想，徐奕知大概是能猜测得出来的。不过经纪人只有这么个嘱咐，也是很奇怪……她问：“除了叫你别这样做，经纪人没别的动作吗？” 蒋黎说：“没有啊，经纪人很忙的，没时间应付网上的小打小闹。” 徐奕知无语了一下。网上的小打小闹……多少人因网络走红，多少明星又因为网络爆料而失蹄，蒋黎到底是有多白痴，才会觉得这个无所谓啊。 她想训训蒋黎，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人家经纪人摆明了不想管，当事人也大大咧咧不当回事，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只好言尽于此，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那我挂了。”想了想又添了句：“记得把我号码存上啊。” 蒋黎笑了笑，“这肯定啊！奕知姐再见！” 刚刚挂掉电话，高博修的电话就进来了。徐奕知接起来，还没“喂”一声，就被高博修抢白道：“你让我问的那件事，我问到了。” 徐奕知有些吃惊，距离她给高博修打电话才过了十二个小时不到，没想到高博修这么迅速。 高博修说：“视频是个群演拍了偷偷发到网上的，跟电视台没关系。蒋黎刚刚入行，没什么惹人眼红的，应该是意外事件。”他顿了顿，说：“不过麻花台现在似乎是想捡个漏，想把那段作为噱头放预告片里，宣传节目尺度大，不用白不用。”高博修嗤笑了下。 徐奕知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事儿麻花台做得不厚道。节目组要搏出位也行，只要跟艺人协商好，那都无所谓。现在这个突发事件搞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节目组想要渔翁利，大概都不会通知蒋黎。 高博修主要就是来说这件事的，交代完之后，他便挂了电话。 徐奕知上微博开始搜昨天那个视频的后续，发现转发量突然激增。点开转发列表，看到麻花台官博竟然转了，还配上了文字：【麻花下巴要裂掉了！这真的是在节目里播出的么！@麻花台碎宾宾】 炒作，炒作。徐奕知冷笑了下，看到这条她就可以肯定了，这绝对没有知会过蒋黎。 徐奕知越看越不爽。虽说这只是个噱头，正式播出的时候应该会放出完整的视频，可这样拿女孩子名誉当枪使，作风也太清奇了。蒋黎又不是搏出位的那种定位。 不爽却只能咽在心里。她想了想，发现对这件事情最生气的竟然是自己，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于是勉强将之甩在脑后，不打算理会了。 因为被麻花台官博转过，所以那个视频的转发点击量又创新高。徐奕知毕竟是选秀节目出身，陆陆续续有人认出了她，艾特变多，甚至粉丝也涨了一些。 徐奕知越看越糟心，总觉得这些都是踩着蒋黎得来的，于是索性装死，好几天没发微博，甚至都没登录。 远离网络就觉得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到了第二期碎宾宾录制的时间了。 意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蒋黎了。 第5章 不听妈妈的话 碎宾宾录演当天，徐奕知很早就起来了，让汤岁大吃一惊，碎碎叨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徐奕知嫌汤岁很烦，打发她去买小笼包，两笼。 到了休息室，徐奕知往里头瞟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蒋黎在里边坐着。 她捏着小笼包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温热的小笼包贴在蒋黎脸上，道：“又在看台本了？”笑了笑，坐在蒋黎对面，问：“今天嘉宾是谁？” 蒋黎被她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奕知姐你吓死我了。” 徐奕知把包子递过去，说：“也不知道你吃过没有。” “没！谢谢奕知姐！”蒋黎接过去包子，把台本放桌子上，立马大口吃起来。因为吃得比较急，脸颊上鼓起来了一块。 徐奕知把台本捡过来看，发现上面还有标注，她问：“台本不是你今早拿到的吧，昨天？”她抬眼看了眼蒋黎，蒋黎正在喝水，“这么认真，每周在这个节目上花的时间得不少？” 蒋黎艰难地咽下去，说：“我工作本来就不多，有时间当然要做好。” 这句话说得徐奕知无言以对。她自己是那种会好好对待工作，但基本上拿不出百分百精力的人，乍看到这么努力的人，也没办法反驳，人家那才是正确的态度吧…… 蒋黎说：“奕知姐，你说上次那视频……” 徐奕知正色起来，问：“怎么了？” 蒋黎低下头，避开了徐奕知的眼神，道：“妈妈问我节目什么时候播，我在想怎么回复她，要不要说我不知道。” 徐奕知笑了笑，说：“你妈又不是查不到，照实说呗，你妈妈肯定挺高兴，女儿这么漂亮。” 蒋黎说：“可是经纪人说那段可能会放到节目上。我小时候就喜欢掀裙子，我妈教训过我好多次，我都没改过来，我怕她打我屁股……” 徐奕知沉默，高博修昨天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麻花台会把这个拿出来炒，炒都炒了，节目里不放上来的可能性相当低。就是不知道节目组底线何在了…… 不过打屁股又是什么鬼。 还没等徐奕知组织好语言，蒋黎就抬起了头，精神奕奕地道：“不管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上电视，也许她一高兴就不骂我了是吧！”她冲着徐奕知笑了笑，说：“奕知姐不要皱着眉头嘛。” 聊了没两句，嘉宾就来了，工作人员也开始准备化妆和服装什么的。两个人就没再聊这个了。 化完妆等着上场的时候，徐奕知甚至还找蒋黎对了下流程。 她本来还是打算熟悉一下就睡觉的，可是看到蒋黎嘴唇还在动，就跟上学时默念课文一样，她扑哧一下就笑了。蒋黎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过来，徐奕知便说：“我跟你走一遍流程吧。”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这次的嘉宾是个二线男演员，演技挺好，就是长得不咋的，又没人提携，总之是红不起来的类型。 徐奕知十分绝望，觉得这节目可能只会请这种人了。 这次录的挺顺利的，徐奕知没有作弄嘉宾，假惺惺地问了几个“犀利”的问题，导演就喊卡，大家各自补妆喝水了。 这次中场休息，蒋黎并没有赖在徐奕知旁边，而是捏着手机跑厕所去了。 徐奕知跟摄影师瞎聊天，问：“您这么个拍法，预算该不够了吧，没被骂过？” 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徐奕知，说：“又不是用胶卷拍，顶多剪辑比较麻烦。”说到这里摄影师笑了，说：“这节目剪辑也是我，我不怕。” 徐奕知笑了笑，说：“诶，您挺厉害啊。” 徐奕知跟摄影师瞎侃天的时候，蒋黎在厕所里接打电话。她捂着话筒，小声地说话。 那头是她的妈妈，蒋妈妈并不怎么上网，不过听说女儿上了电视也挺高兴的，因此总是追问节目什么时候播出。 “到底什么时候播，我好守着看啊。”不过那头语气并不是十分欣喜，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蒋黎苦着一张脸，小声说：“晚上转钟了才播呢，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守了，到时候我录了给你看啊。” “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就去问你姨去了。”蒋妈妈顿了一下说：“还是说，你姨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在电视机里掀裙子了？” 蒋黎欲哭无泪，她也没有想到那个视频会被发上网，还碰巧被自己姨看到，还分享给自己妈妈。早知道她肯定不那样做了…… 一听蒋黎没说话，蒋妈妈在那头开启了苦口婆心模式，道：“你不要糟蹋自己啊……你姨说娱乐圈乱，到处是老头子包养你们这个年纪的女生，你不要鬼迷心窍……要是给我看见你真的当众脱裙子了，你就给我辞职不干了！”说到最后越来越义愤填膺，导致直接下了死命令。 蒋黎无奈道：“违约费很贵，我们家赔不起的……”说着说着发现这个不是重点，于是重新辩解道：“我真的没有脱裙子……” 蒋妈妈叹了口气，说：“反正你要是不自尊自爱，就给我回来面壁思过！” 蒋黎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肯定会的，我要去工作了，再见！” 蒋黎头疼得很，她不清楚那段视频到底会不会传到妈妈那里去，又不知道节目组会怎样处理。问了经纪人，经纪人挺不耐烦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开门就看到了徐奕知。徐奕知又站在镜子前洗手，跟她俩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 徐奕知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说：“给家人打电话？” 蒋黎笑了笑，说：“是呀，我妈担心我没吃饭，我跟她说今天你给我送小笼包啦！她夸你了！”这倒是真的，在说那个敏感话题之前，蒋黎的确是在说这个。 徐奕知笑了一下，说：“导演看你老不出去，派我来逮你的，走吧，嘉宾都等久了。” . 碎宾宾第一期已经剪辑完了，今晚就要播出。徐奕知躺在床上打算睡觉来着，瞥了眼手机，突然记起来了首播这回事情。 鬼使神差地，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到坐在沙发上，她还在思考自己为什么顶着难得的睡意来看这个。 ……算了，就当是自己第一次主持节目，很紧张吧。 徐奕知想起来，蒋黎说过要守直播，于是笑了笑，开始给蒋黎打电话，催她起来看节目。 要是蒋黎已经睡觉了，那就更妙了。 蒋黎很快接了起来，语气很兴奋：“奕知姐！” 徐奕知笑了笑，问：“你没睡啊？” 蒋黎嘿嘿笑了笑，说：“当然没睡，今天可是第一天节目哦！我跟妈妈在一起看呢！” 徐奕知说：“那我就不打扰你跟你妈妈其乐融融了，我挂了。” 蒋黎连声道：“唉唉唉别啊！没事，我妈说你人挺好的！嗯？”蒋黎声音离远了些，过了会听见蒋黎说：“奕知姐……我妈要跟你讲话，说要谢谢你……你不会介意吧？” “嗯？”徐奕知有些吃惊，反应过来之后应下了：“行啊，你把手机给阿姨吧。” 电话被转手，听起来很是慈祥的声音响了起来：“奕知吗？你好，”笑了笑，道：“我是小黎的妈妈。” 徐奕知立刻端正了态度，甚至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坐正了，她顿了顿，回答道：“您好，我是徐奕知。” 蒋妈妈说：“听说你挺关照小黎的，谢谢你了啊，这孩子太憨了，什么都不懂，还需要你照顾照顾呢。” “蒋黎挺努力的，大家都很喜欢她，阿姨你不要担心。”徐奕知说。 蒋妈妈笑了，说：“那我就放心了，那我把电话还给小黎，你们俩聊吧，我就不搀和了。” 电话再次回到蒋黎手里，蒋黎说：“我一点也不憨！”这句话倒不知是在向谁辩驳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好好好，你不憨。”跟哄小孩子似地。 “啊啊啊开始了！我听到片头曲了！”蒋黎在那头说，“奕知姐你听到了吗？嘿，片头动画做得好可爱呀。” “是挺精致的。”徐奕知点评道。 蒋黎道：“奕知姐你是歌手吧，为什么不唱片头曲啊，我觉得这个人唱的没你好听。” “节目组没给我钱，我才不唱。”想了想，徐奕知补充道：“要是想听我唱歌的话，你可以听我的电台啊，不过也挺晚的，十二点才开始。” “嗷！”蒋黎叫了一声，说：“是可以投稿的那种吗！我要给你投稿！” 徐奕知说：“那也得你的投稿被工作人员选中啊，加油，我看好你。” 伴随着节目进行，两个人一直在聊天，有时候吐槽一下节目组，有时候一同回忆一番当时录像的趣事，爆笑不断。 渐渐的不困了，徐奕知开始觉得，看电视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嘛。 现场录了三个小时，可剪出来才四十五分钟。很快就到了蒋黎跟潭文石反串演戏的那段了。蒋黎有点忐忑，说：“我私下没有排练过，不知道演得好不好呢！” 徐奕知安慰她：“没事的，当时我在旁边看呢，演得挺好的，不要担心。” 蒋黎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地点评自己：“这个眼神好做作啊，表情也好僵硬啊！下次一定要努力呢！” 徐奕知微微笑着，说：“你下次还想演吗？那我再给你整一出？” 蒋黎连忙说：“那得提前跟我说嘛！我怕出丑的啊。” 电视上恰巧表演完那一段，潭文石从地上站起来，说：“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整我，我就不来你们节目啦。” 下一个镜头却出乎徐奕知的所料。 蒋黎问：“奕知姐，我刚刚演得怎么样？” 电视里的徐奕知在说：“还不错，不过你知道吗，你刚刚走光了，我都看到你内裤了。” 蒋黎把裙子掀起来，说：“不会吧，我可是穿了这么长的打底裤呢！” 电话里突然静了下来。配合电视里潭文石和罗安春的笑容，格外寂静。 徐奕知心里一顿，听到了巴掌声。 随后蒋黎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电话就被挂断了。 第6章 我就给你 徐奕知立刻心里一凉，连身上盖得厚厚的毯子都无法掩盖住的寒意。 她知道麻花台无耻，没想到直接放在节目里头了，后边还剪了嘉宾的笑容，似乎蒋黎真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的。 不说麻花台，蒋黎那边怎么样了？ 蒋黎性格这样积极正面，加上跟蒋妈妈的对话，可以看出蒋家是那种正直到老派的家庭。她还记得在厕所里听见蒋黎小声地说话，和电话挂断之前的耳光声。不知道蒋黎会被怎么样。 她想现在就到蒋黎的家里去，对蒋阿姨解释清楚这一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蒋黎家地址。 而且……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徐奕知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哥，帮我找一波靠谱的水军，做个公关吧。” . 徐奕知给蒋黎发了几次消息，不过都没有回音，连一天一次的微博更新都断掉了。找汤岁打听了几次，结果蒋黎活动本来就少，少到没动静也很正常的地步。 徐奕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上心，可能因为自己是罪魁祸首，可能因为听到了那响亮的一耳光。 这导致她心情莫名低落，录奕也知周的时候心不在焉，念错了好几个字，被牛编导做了好几个手势。 徐奕知对牛编导抱歉地笑了笑，继续念来信。 “奕知姐，我终于找到怎么给你投稿啦。这几天我被我妈禁足了，我好像惹她生气了，怎么办嘛，哭……”徐奕知笑了一下，这里的哭在原文里是qaq，不过她总不能念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给妈妈解释呢，奕知姐我想听你唱歌，你知道我是谁吗？” 读到后来，徐奕知语速越来越慢。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蒋黎的投稿了。 竟然还真的被节目组选中了。 她不知道的是，蒋黎本来在后边署了名的。编导看见之后觉得眼熟，一查才发现是徐奕知的新搭档。于是故意截掉名字给她念。 被徐奕知捉弄了这么多回，总得报一次仇。 徐奕知见到这条投稿，不自觉就笑了。她都想象得到蒋黎的表情了。 她清了清嗓子，装出很严肃的声音，道：“这位听众说自己被妈妈禁足了，那应该年纪挺小吧，成年了没？没成年就不要熬夜收听这个节目了，会长不高。”她笑了笑，说：“好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过去的，尤其是遭受无妄之灾的时候。我给你唱首歌，听完了就去睡觉，嗯？” 说完她捡起了桌边的吉他，道：“嗯，那我随便唱一首，希望你喜欢。” 徐奕知早期的时候经常在奕也知周上边自弹自唱，后来干劲没了人懒了，也就不这样做了。连宣称现场唱的片尾曲都是提前录好的。这次也是心情好，才心里一动拿了吉他。 不管蒋黎知不知道这是特例，总之工作人员看见她去拿吉他，表情都挺惊悚的。 徐奕知弹唱的，就是碎宾宾的主题曲。只不过风格比原曲要更温柔一点，综艺节目的片头欢快闹腾，吉他不太好表现。 这首歌本来是口水歌，不过徐奕知弹的时候加了一些变奏，加上声音放得很轻，婉转得像是爱情歌。 牛编导当机立断，把这一段录了下来。 不知道徐奕知唱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一直静静地微笑着，很是温柔。 这状态在徐奕知刚刚出道的时候有过。选秀时期的徐奕知走的就是忧郁少女路线，常常唱一些柔软细腻的情歌，于是很有一些小女生喜欢她。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唱不动情歌了，转型又没转好，于是不温不火地从三四线降到了十八线。 唱完这首，徐奕知放下吉他，笑了笑，说：“快睡吧，小朋友。晚安。” . 奕也知周第二天就是碎宾宾的录制。 徐奕知思考了半天，蒋黎到底会不会出现。后来想想，这跟自己无关，就算蒋黎不在，总还是有其他人搭档，没必要这么担心这件事。于是姑且听之任之。 等看到蒋黎坐在她一贯坐的那个位置上看台本的时候，徐奕知心里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看到就安心了。 她坐过去，道：“小朋友没被禁足啦？” 蒋黎抬头道：“你才是小朋友！”然后说：“奕知姐不好意思啊，我昨天被你艾特才发现，你关注我了……” 昨天徐奕知录完出来就发了条微博，艾特了蒋黎：【小朋友还没睡吧，歌好听吗？@蒋黎】 徐奕知摆摆手，说：“这都是小事——诶对了，你现在关注我了吧？” 蒋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虽然还没跟经纪人报告，不过我昨天就关注你啦！” 徐奕知诧异问：“微博关注个人也要给他报告？你经纪人怎么这么严格……还有，你有没有助理啊？”对于后一个问题，徐奕知已经有答案了，从来没有见过，应该是没有的。况且十八线基本没有助理，除非像徐奕知这种自己请的。 蒋黎说：“微博乱嘛。经纪人跟我说，等我有名了就有助理了。” 徐奕知皱了皱眉，对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经纪人本来就不好的印象降到了谷底。蒋黎一没背景，二没钱，三没经验，经纪人任她自身自灭自求生路，就算不指责他没人情味，那也是没脑子。 蒋黎漂亮又刻苦，这时候稍微给点帮助，哪能拿不回来本？ 徐奕知又问：“那天……你跟妈妈怎么解释的？” 说到这个，蒋黎显得有些低落，说：“我妈不听，非要我跟公司解约……我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 徐奕知大惊失色，问：“你还真的被你妈禁足了？那怎么办，是打算解约还是跟妈妈说清楚？解约的话违约金怎么办？” 徐奕知问了一长串，蒋黎噗哧一笑，说：“奕知姐你一次性问好多喔，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徐奕知只好再问：“你打算解约吗？” 蒋黎摇摇头，说：“当然不啊，我还能做得更好，为什么要解约？” “那你妈妈怎么办？”徐奕知觉得自己要成老妈子了，“以后每次有工作就偷偷溜出去？这算离家出走不？” 蒋黎说：“妈妈就是现在有点气，等她气消了我好好说说，应该没问题的。”蒋黎笑了笑，说：“奕知姐你人真好。” 被强行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徐奕知几乎要吐血，该怎么评价蒋黎这股盲目乐观的劲头呢……她摸了摸蒋黎的头，说：“要是应付不过去了，记得来找我。” 再进到演播室的时候，摄影师又第一时间把镜头对向了两人，“早上好，两位美女！”他挥了挥手，说：“第一期节目效果很不错吧？” 别人说还好，这个摄影师兼剪辑师来说这个，徐奕知当即就要甩脸色了。 第7章 听说可以 当场甩脸色当然是下下之选。徐奕知懒散地笑了笑，说：“早。” 摄影师说：“今天徐小姐好像没精神啊，”随即将镜头转移到了蒋黎，道：“那天看直播了吗？感想如何？听说你涨了一波粉。” 蒋黎一愣，刚刚想说话，被徐奕知截断了：“把我俩拍得挺好看，剪辑技术也这么棒，该让导演给两份工资。” 摄影师“嘿嘿”一笑，说：“还是你俩上镜，不然再多柔光也拍不出来啊。” 转头徐奕知揽着蒋黎去找导演聊天了。摄像师拍了会，发现导演的大身躯就占了屏幕一半，遂撇撇嘴，去找嘉宾的身影。 导演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看着挺和善的。一见俩人便笑眯眯地，称赞道：“年轻人很有干劲嘛。” 徐奕知笑了笑，说：“导演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当然得好好干。” 蒋黎在一旁附和地笑笑。 导演看了看蒋黎，欲言又止。 徐奕知道：“我们俩什么都还不懂，还得您多指点指点。”她说：“小黎也总是说要努力工作呢。” 蒋黎点点头，说：“导演，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好好改正的！” 导演道：“小蒋啊，你……对第一期节目有什么意见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蒋黎一愣，怎么回答都不是。她性本纯良，很少说谎，又还没掌握“艺术”的说话方式，一出口就是给自己找没趣。 这一顿，导演这老油条自然什么都懂了。他哈哈笑了笑，说：“深夜综艺节目嘛，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次是我们不对，没跟你提前说，下次我们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再把视频放上去的，你看行吧？” 蒋黎愣愣地点了点头，说好。 说话间各项准备工作都到位了，徐奕知和蒋黎得上场了。 导演又叫住蒋黎，说：“年轻人，有资源就要用，不要怕。” 趁着转身之际，蒋黎问徐奕知：“奕知姐，导演人挺好的诶……不过他说‘资源’什么的，我怎么听不懂……” 徐奕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什么人好，不过是见利转舵罢了。 事实上在徐奕知打电话找公关那个晚上，也就是碎宾宾的首播日，大v就对此有了反应。 凌晨两点某大v发了条微博，内容跟女权相关，叙述了裙子的发展历史。里头旁征博引各种男星穿裙子的照片，和女星们的走光瞬间。 结尾说，美帝正在举行“打底裤无罪”的活动，许多明星都参加了。 但凡与女权、男色、美帝之类的扯上关系，话题度就少不了。再加上诸多抱团大v转发，饶是半夜也掀起了一波转发热。夜猫子多。 第二天早上，上班族和学生党起床发现自己被屠版了，转发阅读量又攀了一个小高峰。 这时候有人想起来蒋黎的视频了，咦这女生挺自强自立的啊。 “本来就是嘛，人家穿了那么长的打底裤，掀裙子怎么了？” “这就是跟基友见面的我啊！！这个女生好直率啊hhhhhh有点路人粉了！” “好心送楼上传送门@蒋黎” “可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啊……跟好朋友在一起是一回事，节目上还这样做，的确有炒作嫌疑吧。” “某些女权癌不要什么都拿出来说好吧。” …… 言论各种各样，不管大家到底有没有被舆论操纵，圈里人很快就能看出来一点：这是有人在为蒋黎撑腰了。 正是因为如此，导演才会这样和颜悦色地保证道：下一次我会好好告知你的。 导演现在估计也在纳闷，蒋黎后面到底站着谁，这速度也太快了些。接下来的几期估计都会有所收敛了。 徐奕知并不打算告诉蒋黎这些。 她去麻烦自家哥哥，仅仅是因为这个麻烦是自己惹出来的。不管蒋黎做事多么不经过大脑，要是她不开玩笑说蒋黎走光了，蒋黎怎么也不至于没事掀裙子玩。被放在成品上、被妈妈扇巴掌，这些都是自己那一个小小的玩笑造成的恶果，那么自己要负责收拾掉。 二来，放任麻花台这样下去，她自己也挺不放心的。谁知道哪时候自己也会被阴一下。提前敲敲边鼓总是没错的。 不告诉蒋黎则是因为，台后的这些道道一旦解释起来，一定会涉及到自己哥哥。蒋黎性格直，徐奕知不怕她有坏心思，也得怕有心人借蒋黎做文章。 况且这条路才刚刚开始，有些事情总得自己领悟的。蒋黎并没有想法给她领路。 . 徐涵彧给徐奕知打电话，约她吃饭的时候，语气懒洋洋的，用词也是随意得很：“奕知，最近有时间就吃个饭呗？” 徐奕知问：“什么时候？” 徐涵彧说：“我就在你家楼下。” 徐奕知说：“我在工作。” 徐涵彧嗤笑了一声，道：“你有没有工作我还能不知道？快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徐奕知无奈，道：“你就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吗，没工作是没工作，万一我带人回家，好事正近被你打扰了怎么办？” 徐涵彧道：“那不是还没嘛。” “好了好了，等我几分钟，我换个衣服。”徐奕知只好挂了电话。这个哥哥行动力超群，既然已经在楼下了，不把她揪下去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不过最近她拜托徐涵彧做事了，自然也得给个交代。 徐涵彧一看见套头衫牛仔裤和球鞋，眼睛里的鄙视都要溢出来了。 徐奕知则见怪不怪，反正徐涵彧从小到大看惯了，也鄙视惯了。她吊儿郎当道：“吃什么？” 徐涵彧笑了笑，“就你这着装，我也不好把你带去吃好的啊。” 徐奕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道：“姐有钱，不穿都得让我进。” 徐涵彧敲了敲她的头，说：“跟我出去还带钱？” 徐奕知顺势把卡丢进徐涵彧口袋，道：“当然是土豪请客！我就是拿卡摆摆阔！” 徐涵彧笑了笑，给徐奕知开门，道：“行行行，随便你。” 徐奕知坐进去，看见晴天娃娃的车载挂饰，问：“这哪儿买的？挺好看。” 徐涵彧说：“你嫂嫂上次去日本玩，寄回来的。邮费都比它贵了。”说完笑了笑，连抱怨也很幸福。 “不说我，说你，”徐涵彧说：“你上次让我找的人是要干嘛？我问了问，听说你那小朋友是个不出名的十八线女明星？倒是很少见你帮谁出头。” 徐奕知说：“不算出头吧，那个摄影师挺烦的，就想威慑一下咯。”徐奕知把那件事细细地讲了一遍。 徐涵彧听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要把这个摄影师换掉么？” 徐奕知想了想，说：“行吧，等过阵子我再看看，导演是不是也要换掉。” 徐涵彧叹了口气，道：“你以为这些说换就换的？我得投钱给电视台啊。这种地方这么舍得花钱，我说要捧你你又不干，搞不懂。”他想了想，说：“对了，过阵子有个片子，可以塞个女主角进去，你要么？要不然给你那个小朋友？” 徐奕知连忙道：“不要不要不要，顶多给她试镜机会就好了，小孩子，别惯。” 徐涵彧笑了笑，“你自己都是小孩子，还说人家。”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诶，不过给试镜机会的话，你那小朋友能去吗，听说昨天她去工作的时候还被她妈逮回去了，电视台那边闹挺难看的呢。” 徐奕知一愣，问：“什么？” 全然没有注意到徐涵彧探究的眼神。 第9章 get队友 再次见到蒋黎的时候，还是在碎宾宾的录制室。 不知道为什么，蒋黎看上去比上一周瘦了许多，没上妆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徐奕知递了个茶叶蛋过去，问：“没吃早餐？” 哪知蒋黎摆摆手，说：“不吃。”还捂着胃。 徐奕知诧异问：“怎么了，没胃口？” “要节食……”蒋黎有气无力。 徐奕知上下扫了扫，蒋黎身材挺好的，该胖的胖该瘦的瘦，之前也没看见蒋黎节食减肥啊。她问：“为什么要减，我都没减。”说着把她那对于艺人来说略显丰腴的胳膊伸过去给蒋黎看。 蒋黎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我接了个角色！导演说要再瘦一点才好。” “啧啧啧，再瘦下去小心饿晕了。”说到这个，徐奕知想起了什么，问蒋黎：“听说你上次晕在电视台门口了？” 蒋黎拿双手捂住脸，朝另一张椅子上挪了挪，道：“奕知姐你快别说这个了！我都要被笑死了！我不是被我妈吓晕的！我只是那天没吃早饭又跑了一路去试镜，才……” “好好好不笑，”徐奕知说，“那么角色拿到了么？” “所以我才在减肥啊，从试镜回去就开始了。”蒋黎狡黠地笑了笑。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会被选中吧。” “我就觉得会是我。”蒋黎笑了笑，说：“试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会是我啦，果然没错啊。” 徐奕知拍了拍她的肩，说：“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好好加油。” “可是奕知姐你也不老吧！”蒋黎叫道。 这一期节目请的不是艺人，不过跟演艺圈也勉强扯得上关系，是一位编剧，名字叫郁景明，前段时间很火的某原创科幻剧集是他编的，集逗趣、煽情、思辨为一体，反响还不错。 徐奕知猜测是因为出场费比较便宜。 为什么节目组总是这么穷？ 郁景明有点不着调，穿了一身小丑服来，并且死也不愿意换。最后导演觉得兴许效果还不错，于是就这样开始录了。 开场照例走过场，徐奕知在台上摆了固定pose，配合着bgm道：“又到了每周碎宾宾的时间啦！”她面对蒋黎，问：“今天的嘉宾是谁，你知道吗？” 蒋黎说：“当然知道啊，我在后台看见他了。这个人不常能见到呢。” 徐奕知说：“对，之前两期我们请到了歌手和演员，但是这个职业我还真是很少见，不过蒋黎应该见过的比我多吧，毕竟你还是演过几部片子的。” 蒋黎摇摇头，说：“我都是跑龙套啦，奕知姐。” “说了这么多，嘉宾到底是谁呢，让我们……” 徐奕知话还没说完，郁景明就自己从后台跑出来了，道具师后知后觉地喷射干冰，徐奕知一边说出后半句：“……请出新贵编剧，郁景明！” 场面有点尴尬。 郁景明站在舞台中央，摸摸头问导演：“要重新出场一遍吗？” 观众很配合地笑作一团。 导演摇摇手，蒋黎已经绕着郁景明转起来了，“我刚刚在后台就想问了，这身衣服贵吗？看起来好舒服的样子。” 郁景明把袖子伸过去，说：“稿费的一半都砸进去了，每天不吃饭，看着这件衣服哭，然后吞眼泪。”说着甚至假装抹了两把眼泪。 徐奕知笑了笑，说：“郁编剧的演技不错啊，真的不要演几个角色，多拿几份工资么？” 郁景明摆摆手，说：“其实还不如我卖艺赚钱，我以前在马戏团扮小丑，拿的要比现在多多了。” “那为什么还要当编剧？”徐奕知问，“你上部戏《星系穿梭法》写得超棒，这样也没小丑赚钱多吗？”终于把嘉宾身份引出来了…… 郁景明不知从哪掏出三四个橘子，开始玩起杂耍来。配合上他那一身衣服，和摆脱化妆师特意弄出来的小丑妆，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一边玩还一边说：“一切都是因为……爱啊。”他看了看蒋黎，说：“是吧？” 蒋黎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是的！” 郁景明咧着鲜红的嘴巴笑了，随后丢了个橘子给蒋黎，“送你的。” 蒋黎双手捧住，大声道：“谢谢小丑叔叔！” 徐奕知笑着控场：“既然我们已经见识过郁编剧的‘才艺’了，不如接下来坐着聊聊怎么样？” mc嘛，就是在气氛快要脱轨的时候控制时间，不过徐奕知觉得这次大概会相当被嫌弃。 果不其然，郁景明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还是蒋黎有趣。” 蒋黎继续点头：“嗯嗯嗯！是的！”点完想起来了什么，对徐奕知辩解道：“奕知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奕知无奈摊摊手，道：“导演让我赶快进入下一个环节，提词板都写了三次啦。”这一段当然是会被剪掉的。 郁景明这才把自己的橘子都接着了，剥开一个问：“那演播现场可以吃东西吗？” 徐奕知没主持过几次，就遇到了这么跳的嘉宾，觉得也是十分无力，一句话都还没说，郁景明已经喂了一瓣到嘴里，随手分了蒋黎一半。蒋黎又撇了一大半分给了徐奕知，徐奕知不接，她就用大眼睛看着她。 于是徐奕知接过来，道：“那我只好吃掉了。” 郁景明坐下来，说：“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我肯定配合。” 蒋黎兴致勃勃拉着徐奕知坐下，徐奕知有种诡异的错觉：好像郁景明才是主持人一样。 徐奕知照着台本上的问题问了几个，也许是职业的关系，郁景明巧舌如簧，把没什么趣的问题愣是回答得跌宕起伏，徐奕知还真心地笑了几次，不像前两期都是装的。 “郁编剧，您在国内最看好的演员是谁呢？如果有机会，您会跟她合作吗？”徐奕知问。 蒋黎坐在一旁，玩着郁景明随手扔给她的橘子，不亦乐乎。 郁景明说：“我最想跟我未来的妻子合作。”说到这里，他严肃地盯着镜头，道：“本人32岁，男，未婚，无不良情史，求一美丽聪慧善解人意的女演员拍拖，有意者与屏幕下方的邮箱联系。”他甚至做了一个手势，好像等着后期把他邮箱贴上去。 徐奕知瞪大眼睛，道：“您是把我们节目当成交友平台了么？我们没这个功能的啊！” 蒋黎从徐奕知身后探出头来，面对着摄像机，正好搂住了徐奕知的腰，道：“郁哥给的橘子很甜的，大家快上啊！” 徐奕知的腰是弱点，被一搂痒得不行，躲开了些，说：“那你自己怎么不上，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蒋黎呆呆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郁景明捂住了眼睛：“哎呦别伤害我一颗小丑心，小心我举起火把。” 徐奕知都听到新来的摄影师的笑声了。 问题问道后半段，郁景明道：“你们不问问我下部剧是什么么？” 徐奕知一愣，这个问题没在台本上，明显是郁景明自己加戏。不过反正还有后期在，她便顺从问道：“看样子，郁编剧今天还有宣传的任务在身？” 反正她配合之后，要不要这一段是后期剪辑和导演的事情了。 郁景明耸耸肩，道：“现代话剧，在xx剧院演出，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转头看见徐奕知的眼神，耸耸肩补充道：“没钱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这一段千万别剪啊！” 徐奕知耸耸肩，说：“这个你得跟导演商量了。” 蒋黎再次搂住徐奕知的腰，道：“好的！郁哥我一定会拉着奕知姐去看的！” 还比了个v字。 郁景明十分快活地跟蒋黎来了个give me five，只有徐奕知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在录播现场被坑了。 超绝望。 第10章 看场话剧 到了郁景明话剧演出的那一天，徐奕知竟然真的被蒋黎拉过去看了。 徐奕知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蒋黎说起这个提议的时候，徐奕知正好很无聊。 剧院在某大学里，据说坐满了也只有一百来人，小得可怜。蒋黎的票是郁景明送的，一送送了两张，蒋黎就自然地把徐奕知拉过来了。 进去之后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因为演出还没开始，所以都在玩手机。见到两人进来了，只有极少数的人掀了掀眼皮，昏暗的灯光下自然认不出俩十八线，于是她们有惊无险地在第二排正中间坐下了。 坐下之后徐奕知问蒋黎：“这是个什么故事？” 蒋黎道：“我不知道哇，郁哥给了我票，我就来了。” 徐奕知：“……话剧名字叫什么，票上总该写了吧？” 蒋黎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两张票，就着手机的灯光看了许久，最后说：“好像叫《evas》。” 难不成是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同人？徐奕知想着，去百度了一下。 剧院里网很渣，菊花转了半天才转出来搜索结果，第一条是百度百科，点进去却加载不出来，只能在搜索结果那看到三四行预览，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于是侧过身子问蒋黎：“郁景明呢？” 蒋黎兴奋地打量这个剧院，说：“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话剧呢！郁哥他要演戏，演完了我们去后台找他。” 徐奕知有些吃惊，她之前并不知道原来郁景明也是演员。 聊了几句，话剧开始了。徐奕知瞥了眼布景和戏服，就知道这话剧是真的很穷，衣服上有补丁不说，最外面那一层竟然是用纸糊的。 蒋黎却没有在意这些，一开场眼睛晶亮地看着舞台，抓住了徐奕知的手，说：“背影乐真好听！郁哥演的是个女的吗？” 舞台中央上了大概三四个人，围在一起跳舞，像是什么祭祀一样，配上庄严的背景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徐奕知好不容易从那一圈人里挑出郁景明，才发现似乎真的是女装。 一开始徐奕知是以一种十分挑剔的眼光看待这场话剧的，想着待会见到郁景明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损一番。没想到看着看着，竟然好像入了戏。 话剧讲神造万物，万物开始之前命运便已被□□神写好，因此世间没有罪恶、痛苦与贪欲，是全然美好的伊甸园。这样过了千万年，神看到人类相亲相爱，明知道这幸福都是自己一笔挥就，还是很好奇人类为何能那样容易满足。于是她写了其中一个人类女人来见她。 神与女人对话，讲宗教，讲罪恶，讲自由意志。 女人说她想要自由意志。 神反问：你如此贪婪，你现在与我对话，不就是你的自由意志吗？ 女人说：是你让我反驳你，是你让我说这些。是谁贪婪？甚至这句话也是你叫我说的。 …… 徐奕知觉得，或许这才是郁景明真正想写的东西。那部科幻轻喜剧终究还是加了这么多的热元素，而这个晦涩饶舌，在不知名的剧院里上演着，而他自己也在里头演。 他演那位女性□□神，其实是在演他自己。 演那个创造着完美世界却又试图保持清醒的神。 话剧长达两三个小时，大段大段的对话和独白相当考验演员的台词功底，郁景明却完全hold住了。等话剧落幕之后再拉开，郁景明向台下鞠了一躬，道：“今天我们剧院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让我们感谢蒋黎和徐奕知的到来！” 灯光师很上道，此刻甚至专门打了个聚光灯过来。徐奕知眼神恍恍惚惚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蒋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然后大大方方地对着台上说：“很好看！谢谢你们！” 台上有姑娘认出了两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道：“是徐奕知跟蒋黎！你俩的节目我一直在看哦！我一定要让你们给我签名！”说着拖着繁复的戏服，从台上跳了下来。 徐奕知被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碎宾宾还会有常驻粉丝。等到那姑娘举起手机左拥右抱自拍的时候，她才下意识地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姑娘抱着两人，一边亲了一口，道：“我能发到微博上吗！我太兴奋了！” 蒋黎毫不迟疑，“好啊。” 姑娘亲完后跑出剧院找信号去了，郁景明从台上笑嘻嘻地走下来，问：“感觉怎么样？” 蒋黎道：“特别好看！”徐奕知也点点头。 郁景明把裙摆撩起来，露出自己的牛仔裤裤脚，他问：“好看在哪里？” 蒋黎说：“我不知道，就是好看！” 郁景明笑了笑，说：“行吧，我也不是叫你来做鉴赏题的，觉得好看就行。”他看了看徐奕知，装出一个有点嫌弃的眼神问：“跟你说了带男朋友来看，怎么带了徐奕知？” 徐奕知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鄙视了。她气鼓鼓地刚刚想质问郁景明，就被蒋黎搂住了腰，惊得她一下子躲开：“别挠我！” 蒋黎有点委屈地看着她，说：“奕知姐我不是故意的……” 郁景明扬了扬袖子，对徐奕知说：“别这么敏感，瞧你把小朋友吓得。”又对蒋黎说：“要不我请你们去撸串吧，校内第一串串王！” 蒋黎点点头，又看看徐奕知。徐奕知也表示了同意。蒋黎于是慢慢地朝徐奕知那边挪。 郁景明见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一身衣服，说：“那我先去换衣服卸妆了，你们在这里等等。” 说完郁景明转身走了。郁景明在舞台上身姿绰约，柔若无骨，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是男性，下场之后又完全看不出一点女人的姿态，演技也是够绝的。 徐奕知这才看着蒋黎，似笑非笑问：“撸串？” 蒋黎点点头，道：“奕知姐，你不会没有撸过串吧？” 徐奕知又说：“你还减不减肥了？”明明前几天还不肯吃个茶叶蛋当早餐…… 蒋黎立刻红了脸，小声道：“我、我已经减到啦，可以、可以吃……” 谁知徐奕知扑哧一笑，说：“这才对嘛，为了工作把自己压垮，多不值得。想撸串就撸串，该吃早餐还是得吃，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 蒋黎没说话了。 郁景明这时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站在出口处朝两人打了个招呼，示意往那边走。 徐奕知和蒋黎走过去，问：“不跟其他人说一声吗？” 郁景明回头看了看还在窃窃私语的演员们，大手一挥：“用不着，待会他们要回宿舍了。我们走吧。” 一出剧院的门，一阵刺骨的寒风就袭了过来。郁景明笑了笑，说：“跑起来就不冷了。”随后率先迈开了步伐，一往无前地撒开了丫子跑。 徐奕知和蒋黎只好跟上。 跑了大约一分钟，就看见郁景明钻进了某个小店。两人跟着钻进去，刚刚掀开门帘，就被喷彩喷了个满头：“suprise！” 郁景明在一边笑得已经弯了腰。蒋黎拉开自己头上的喷彩纸，道：“郁哥，你太过分了！” 郁景明还在笑：“哈哈哈哈哈哈我该拍下来，等以后你们火了给话剧做宣传。” 徐奕知没说话，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头上和身上的东西全部给处理了，说：“现在总该可以撸串了吧？” 徐奕知没笑，看起来很有些严肃。郁景明也没笑了，摸了摸鼻子，问：“这样就生气了……？”见徐奕知没说话，道：“好吧好吧，我们去撸串吧，我请。”转身带路。 下一秒，衣领被拉开，被塞了一团东西进去，刺得后背凉凉的。 郁景明把那团东西掏出来，发现是五颜六色的喷彩带。 这下子换做徐奕知哈哈大笑，完全反过来了。蒋黎反应过来，也试图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扔进郁景明的衣领。不过郁景明已经有了防范，于是只扔在了他头上。 郁景明无可奈何地笑笑，道：“原来打这坏主意呢。” 所谓的撸串，就是面前一个大锅，大家把想吃的东西扔进锅里，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捞起来解决掉。火锅的变种。 “这店从我读书的时候就有了，我毕业的时候店主要卖掉，于是我就拿我处女作的稿费把它买下来了。”郁景明解释道。 徐奕知一边把鹌鹑蛋捞出来塞在蒋黎碗里，一边问：“郁……郁哥你的稿费都是这样花了的吧？串串店、小丑服？别告诉你，刚刚的话剧也是你赞助的。” 郁景明笑了笑，说：“一半是我，一半是话剧社社员凑钱。穷班子，所以效果有点差，见谅。” 徐奕知往嘴里塞白菜，道：“郁哥很有想法啊，剧本是你写的么？很棒。” 郁景明说：“今天你们看的这部不是我写的，是社里新人写的。我也觉得还不错，才会当主演，嘿嘿，抢来这个主角还请他吃了一周串呢。” 徐奕知扑哧地笑了，点评郁景明：“你个小人！” 郁景明摊了摊手，表示我认了。说：“你们有时间的话还可以来看啊，不过下次得交钱了。” 蒋黎好不容易把鹌鹑蛋咽下去，问：“这次不是免费的么？” “这次免费是为了下次收费啊，”郁景明摇头晃脑，“这是营销策略，策略。” 蒋黎愣愣地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郁景明一边继续把串扔进锅里，一边道：“而且我还有别的后招。” 他漫不经心道：“你……想不想来演话剧？” 徐奕知知道，今天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第11章 你必须要 郁景明没事送两张话剧票，这件事情实在是可疑。不过加上这句邀约的话，就一点也不突兀了。 徐奕知没说话，因为不清楚郁景明到底有没有邀请她。 蒋黎呆愣愣地看着郁景明，道：“啊？什么话剧？” 郁景明笑了笑，解释道：“跟今天这部风格差不多的话剧，本子还在写，质量肯定有保证的。”他斜眼看了看两人，道：“来不来？” 徐奕知挑了挑眉，道：“我？我是歌手，不会演戏。” 郁景明说：“没事，被训几次就会了。主要是话剧不比电视剧电影，排练和演出什么的，占用时间很多——虽然你们俩都不怎么忙的样子。所以先问问你们意见，你们同意我就跟经纪人去沟通。不过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没什么钱拿。” 徐奕知笑了笑，说：“没钱拿就来坑我们蒋黎啦？亏得我今天来了，不然她肯定跟你走了。” 郁景明连忙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新剧本迟迟不过审，拿不到稿费，没钱买道具了。我就想蹭蹭你们人气，说真的。”他睁大了眼睛，都要把眼白瞪出来了，“请你们看着我真诚的双眼！” 蒋黎把土豆咽下去，然后字正腔圆落地有声地宣布：“好啊！” 郁景明立刻举起了双手，道：“give me five！” 蒋黎毫无芥蒂，击掌，“啪”！ 看得徐奕知直扶额：“蒋黎小朋友，你都不问问薪酬和时间就做决定了？关注个人都得问经纪人，决定自己的工作怎么这么快？” 蒋黎说：“经纪人不会说我的，”转头问郁景明：“什么时候排练啊？” 郁景明说：“这个月月底本子能写出来，下个月开始排练，下下个月演出。”他看向徐奕知，“你来么？” 徐奕知想了想，说：“我得先看看本子质量，薪酬不是问题。”要是本子喜欢的话，也许还能带资进组呢。不过这句话徐奕知并没有说出来。 郁景明这个提议明显是出于自己的考虑。不知道看中了蒋黎哪一点，但是对蒋黎来说，在话剧社历练一番肯定没有坏处的。至于自己……大概单纯出于对剧本的喜欢吧。郁景明说得挺清楚明白的：没什么酬劳、蹭人气。这么坦荡，徐奕知还是挺喜欢跟他打交道的。 郁景明了然地点点头，“这个理解。今天请你们看这个话剧，也是让你们感受一下，风格应该差不多的。你喜欢这个，那应该也会喜欢那个。” 蒋黎抬眼看着两人，道：“那，这就算合作愉快啦？” 郁景明说：“你们等等。”起身进了里屋，拿出来了三瓶啤酒，一人递了一瓶，道：“合作愉快！” 从郁景明那个小店里出来已经很晚了，夜风更冷了。郁景明提出要送两人，但是被拒绝了。 蒋黎说她要走回去。 徐奕知诧异问：“这么晚了，你在逗我？” 蒋黎还一脸理所应当：“今天吃多了，我要把它减下去。” “今天太晚了，不安全。还是明天去健身房吧。”徐奕知提议道。 谁知蒋黎反驳：“明天有明天的计划，今天多吃的不减下来，就没办法演戏啦。” 徐奕知这才想起来，蒋黎减肥是为了传说中的那个角色。可工作再重要，减肥再重要，也不能拿自身安全冒险。于是徐奕知死活还是把她劝上了自家车上。 坐上之后蒋黎还是对窗外恋恋不舍的，一直扒拉着窗子往下看，似乎真的很想下去步行。 看得徐奕知一阵无语，她无法理解蒋黎这种无谓的执念，走几步能减多少？实在介意，刚刚不要同意郁景明撸串就好了。她向蒋黎搭话：“你那个角色大概是什么样的，要减到什么程度？” 蒋黎扭过头看她，说：“演个病小孩，越瘦越好。导演本来嫌我太高了，是我极力争取才拿下来的。我就想，身高没办法了，体重一定得达标呗。” “当时试镜这两个角色的有四个人，还有一个长得矮矮的平胸妹子导演挺喜欢的，说挺符合人设的，就是太胖了。导演问她愿不愿意减肥，她死活不同意，导演才把角色给我的。”蒋黎说：“我的机会很少，就算是别人不要的，我也得够一够才能抓到。节食不算什么，要是连为了角色节食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惨呢。” 徐奕知沉默了。娱乐圈不就是这样，机会太少，而人太多。说是为了梦想也好，为了名利也好，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努力。蒋黎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也未尝不是好事。想了想，她叫司机停下车，对蒋黎说：“一起下去走走吧，司机跟着就好。” 蒋黎看了看司机，又看了看徐奕知，说了声“谢谢”，就跳下了车。 徐奕知跟在她后边，看着她一边高抬腿一边向前。 夜风越来越凉，蒋黎还是笑着的，这件事情似乎让她很开心。 朝着目标努力这件事。 徐奕知压下额边的长发，问：“你这戏什么时候开始拍？” 蒋黎说：“下个月进组，不知道要拍多久。” 徐奕知琢磨着好像有点不对，皱了皱眉头问：“那你哪来时间排练话剧？” 蒋黎高抬腿的动作停下了，她有些迷茫地回头看徐奕知，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诶？诶诶诶？” 徐奕知哭笑不得，“当时答应得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真的心里有数呢。” “那怎么办？” “只好跟郁景明说清楚情况，告诉他，你不能参演了。” 蒋黎的脸皱作一团，说：“这样不好吧……我还挺想演郁哥的话剧的……” 徐奕知摊摊手：“要么就推掉电视剧。” 蒋黎说：“可那个机会好不容易拿到的……不能兼顾吗？比如我拍完戏火速赶过来什么的？” “你能确保你赶过来的时候，跟你对戏的人都还在？大家的时间也都各有安排。”徐奕知看着蒋黎说：“还是专注于一件事情吧。” 蒋黎的眉头一直皱着。 第12章 南瓜马车 到底要拒绝哪边，蒋黎尚且没有想出个答案来，经纪人第二天让她去一个饭局。 经纪人说的很委婉：“新工作，明天晚上十点去xx酒店。” 蒋黎天真无辜：“去试镜吗？” 经纪人说：“你去就是了。” 蒋黎呆呆地“哦”了一声，第二天准时出现在了该酒店。这时候的她还在苦恼着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 经纪人给的房间号是个包间，推门进去之前，蒋黎听到了男人们拼酒的声音和女人娇笑的声音。 门一开，她一愣，烟雾缭绕，声色犬马。 给她角色的那个导演习以为常地招招手，对蒋黎道：“过来。” 蒋黎没往里走，甚至没关门，问：“今天是要试镜新角色吗？” 一个男人走过来，把蒋黎往里边拉了拉，然后关上了门。蒋黎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挣脱了他。那男人似乎有些吃惊，楞了一下之后嗤笑道：“都来了装什么纯，大家都是‘朋友’了。” 导演拉了拉旁边的一把椅子，拍了拍，道：“坐。” 蒋黎小心翼翼地蹭过去，也不知道搞清楚情况没有。 导演看了看蒋黎，对旁边的某个男人说：“这个不错吧？” 那男人左瞅瞅右瞅瞅，最后下了评价：“正点。” 蒋黎被看得难受，这仿佛是在看肉猪一般的眼神。而且那男人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胸，让她如坐针毡。 导演把手放在了蒋黎的大腿上拍了拍，摸到了一手牛仔裤。他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也不知道穿短一点的来。” 蒋黎受惊一般地跳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要是再不懂，那可不止是傻白甜了。 导演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蒋黎看了看周围，有几个男人已经看过来了，他们周围都坐着各种各样的女人，有些蒋黎认识，还合作过。 女人们穿着暴露，的确没有自己这样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的手都在发抖，她对导演说：“导、导演……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导演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夹着弹了弹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不舒服？来的时候怎么不舒服？” 蒋黎说不出什么话来。 导演指了指门，说：“行啊，不舒服就开门走出去。” 蒋黎咬了咬嘴唇，问道：“那……我的角色呢？”饶是她，也知道这大概是权色交易，自己一走了之，角色大概就没了。 有个人笑了，说：“还你的角色呢……你怎么知道角色是你的，还没确定呢。” 导演挠了挠脑袋，道：“那这样吧，你能走出门去，角色就还是你的。” 蒋黎并不知道导演在打什么主意，将信将疑走到门口，把手按到了把手上。 这一刻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经纪人的声音：“你要有付出，才会有收获。” 她咬了咬牙，还是拧了拧门把手。 ……拧不动。 再使了使劲，还是拧不开。 她听到了导演嗤笑的声音：“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天真？” 蒋黎回头看了看导演，抿紧了嘴唇。导演依旧大爷样倚靠着椅子，道：“你经纪人没跟你说清楚这是什么饭局？” 已经有很多男男女女看着她了，像看笑话一样。 对于那些人来说，自己这样的傻白甜本来就是笑话吧。 蒋黎心跳加速，靠着门，不愿意往里头走一步，觉得头都有点眩晕。 导演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这种情况也不是不熟悉。他顿了一下，问：“你想要那个角色吗？” 蒋黎点点头。她当然想要，这个角色虽然只是个女n号，但是她还是因此努力节食，这一周下来瘦了快十斤。 可她不想用这种方法。 导演问：“很想要？” 蒋黎抿抿嘴，不敢再说话。 导演又问：“有多想要？” 有多想要呢？有为之放弃某些东西的觉悟吗？ 蒋黎有觉悟，她可以为了这个角色不吃饭，为了这个角色去孤儿院考察，然而这些她不愿意。 “连这都不愿意做，你有什么立场说，你想要这个角色？”导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抽了一口烟，面目掩映在烟雾中，看不清容貌，只听得见声音：“你以为你这样的资质，我是为什么会把角色给你呢？就是看你胸大腰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本来已经有很多人往这边看了，导演一笑起来，他们也跟着笑了。蒋黎甚至感受到很多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胸上，她靠着墙角蹲下来，抱紧了膝盖。 “行吧，你要这样我也没话说，败了一群人兴致。”导演说：“给你看看别人的决心。” 说着导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是我啊……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在xx酒店。我跟你说，你那个角色啊，有人不要了……嗯，等你来。” 导演把手机塞回兜里，看着蒋黎，“你猜要多久？” 蒋黎不说话，导演看着也没意思了，便抛开了她，开始玩自己的。 蒋黎蹲在墙角，看这一屋穷奢极欲，觉得害怕极了。靠着的门还被锁着，而已经有人把手伸进了同期姑娘的衣服里，姑娘发出了暧昧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徐奕知的短信：【今天有碎宾宾，一起看？】 蒋黎根本忘记了碎宾宾的事情，这次经纪人说有工作，她就开开心心地出来了，完全没想到会面临着这样的境况。她双手颤抖着给徐奕知回短信：【奕知姐，我怕我回不去了……】 【啊在外面工作吗？加油哦！】 【奕知姐我好怕啊，你有没有遇到过潜规则？】 这句话一发出去，手机立刻响了起来，来电提醒上写着三个字：奕知姐。 蒋黎生怕被其他人注意到自己在打电话，因此小心翼翼接起来，用手捂住了话筒，小声道：“奕知姐……”哭腔就出来了。 “哎哎哎你别哭，”徐奕知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亲切：“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了？” 蒋黎也不想哭的，可是在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下，无所依仗，因此熟悉的事物显得格外可亲。她哽咽了一下，道：“我在xx酒店，我以为来试镜的，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 徐奕知沉默了一下，说：“谁叫你去……‘试镜’的？”那头一阵杂音，不知道徐奕知在干什么。徐奕知的声音远了一些，说：“现在还安全吧？保护自己，等我。” 蒋黎说：“经纪人……” 徐奕知叹了一口气，说：“你那经纪人是什么大坏鸟啊，找个时间炒了他。现在不要怕，你既然还能给我打电话，说明他们暂时对你没什么想法，你别怕。跟我聊天。” 蒋黎现在脑子都是坏掉的，问徐奕知：“聊什么？” 徐奕知问：“你现在体重多少？” 你现在体重多少？喜欢吃苹果吗？吃晚饭了吗？知不知道碎宾宾的摄影和剪辑都被换了？听说y-girls解约之后被签到你们公司了？哦不知道她们是谁就算了。 …… 话题层出不穷，在巨大的惊慌之下，蒋黎一问一答，说话都不怎么过脑子，徐奕知温柔而有辨识度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让她觉得很心安。 “奕知姐，要么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唱碎宾宾的主题曲。” 徐奕知在那头苦笑了一下，说：“宝贝儿，我现在在开车呢，咱随便聊一聊就好，乖，啊？” 蒋黎一愣：“开什么车？” 徐奕知说：“南瓜马车啊，去救落难的公主，your highness.” 蒋黎愣了愣。这一刻包厢里所有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只有徐奕知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现代科技真是厉害，连气音都可以准确传达过来，在耳腔回旋，挠着耳膜，最终归于平静。 可痒是止不住的，它不止痒在耳朵里，还痒在在心里。 蒋黎一直不说话，徐奕知被吓到了，忙问：“蒋黎你还在吗？蒋黎？” 蒋黎刚想说话，下一刻，身后靠着的门传来的震动。 蒋黎一惊，站了起来。她以为是徐奕知，可是又反应过来，徐奕知还在车上。 导演看了她一眼，说：“哟，打电话呢？”又给随便一个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去开门。 门开了，站在外面的女孩子，蒋黎也很熟悉。就是跟她一起试镜的那个矮个子平胸女生。导演嫌她胖，可是混圈的人又会胖到哪里去？结合导演那句“胸大腰细”，蒋黎才懂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选中。 说白了，根本不是演技什么的，而是色相。 那个女生一点也不拘谨，对门内众人点了个头就进来了。看见蒋黎的时候有些微的诧异，但是很快她就把目光转向了导演：“导演，我来了。” 导演满意地笑了笑，说：“行吧，来了就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导演斜着眼睨了蒋黎一眼。 女生很快走向导演，坐在了导演的腿上。 导演享受着，然后看了看表，说：“半小时。” 门依旧开着，导演看了看蒋黎，说：“怎么着，现在门开了也不出去了？还是说改变主意了？可现在有竞争了，你怎么办呢？” 蒋黎回过神，看了坐在导演腿上的女生一眼，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门“砰”地被关上，传出哄堂大笑，大抵是在笑蒋黎。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蒋黎你还在吗！” 听声音听得出徐奕知很焦急。 蒋黎忙答：“还在。” 徐奕知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我到酒店了，你在哪个房间？” 第13章 有气就撒 蒋黎没说话，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哪个房间。 不管哪个房间，她都已经逃出来了。 徐奕知的声音变得气喘吁吁，问：“几楼？” 蒋黎说：“六楼。” 然后就浑身脱力，靠着墙角滑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电梯“叮”地响了。蒋黎朝那边望，看见面色潮红的徐奕知。 徐奕知此刻才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试图拉起蒋黎，却发现蒋黎根本不动，只好索性坐下来，坐在了蒋黎的旁边。 “怎么出来了？” 蒋黎说：“有别的人进去了。” 徐奕知沉默了一下，道：“下次这种饭局别去了。”顿了一下补充道：“你经纪人介绍的饭局都别去了。” 背后的墙凉凉的，蒋黎双目出神，徐奕知不说话，蒋黎也就沉默。徐奕知坐地上歇了一两分钟，觉得好一些了。于是拍了拍蒋黎的肩，说：“他们在哪个房间？” 蒋黎诧异转头，问：“什么？” 徐奕知说：“他们在哪个房间？告诉我，我去认识一下。” 蒋黎并搞不清楚徐奕知想做什么，但心里有些担心，因此并不愿意说出号码。徐奕知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没事的，信我。” 蒋黎这才开了口。 按着蒋黎给的号码按图索骥，徐奕知很快到了门前，里头传来的声音叫人浮想联翩。她敲了敲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喊了别的人，没有人问徐奕知是谁，门就开了。门那头的人看见徐奕知愣了一下，问：“你是谁？” 徐奕知朝里头瞟了一眼，那人立刻把门掩紧了些：“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只有一眼，但是里头的人大概都看清楚了。徐奕知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说：“对不起，走错了。” 门立马被关上了。 蒋黎腿没那么软了，走过来问：“奕知姐你在干什么？” 徐奕知帮她把头发理好，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跟你妈妈怎么说的？对了，你都是艺人了，怎么还住在妈妈家里？” 蒋黎说：“经纪人说等我火一些了，就给我分宿舍。” 徐奕知扶额，道：“你真的不考虑跳槽么？” 蒋黎眨着惊魂未定的眼睛，说：“没人挖我，赔不起违约费。” 徐奕知沉默了，她想叫蒋黎来她哥的公司，跟自己签在一处。像蒋黎这种咖位，违约金是小意思。不过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她问：“那你今天还回家么，跟妈妈怎么说？” 蒋黎露出一个笑容——奇异的是，经历了刚刚的事件之后，她的笑容也没有变得黯淡，还是那样充满活力的。她说：“嗯，我跟妈妈说了要回去的，说我没被选上就好了。” 徐奕知看着她，有些怀疑：“你连谎都撒不利索，还能骗你妈？” 蒋黎的笑容裂了，变得很是纠结。半晌，道：“我就当是在演戏？” 徐奕知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徐奕知的意思是，蒋黎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或许应当先自己休整休整，再回家见母亲。她知道蒋黎很看重自己母亲，不愿意把糟心事带给她看。 不过再怎么说，最主要的也是看蒋黎自己的意见。因此徐奕知没再多劝，开车送蒋黎回家了。 . 徐奕知打电话给徐涵彧的时候，徐涵彧正在跟妻子吃早餐。 那头徐涵彧慢条斯理，问：“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徐奕知直奔主题：“哥，你是不是投资了谢友华的新戏？” 徐涵彧沉默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谢友华，半晌回答道：“是有这么个事儿，小投资。怎么了？” 徐奕知说：“撤了吧。” 这话叫徐涵彧有些吃惊。徐奕知总是有些突如其来的想法，有的好有的坏，却总是无伤大雅不涉及利益的，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纵然他肯定是要答应的，也忍不住想问问缘由：“为什么？” 徐奕知犹豫了一下，把昨晚那件事情跟徐涵彧讲了。 徐涵彧还是很惊讶，没有想到徐奕知也会多管闲事到这个地步。徐奕知当然不可能经历潜规则，要真有这种勇士，徐涵彧第一个让那人在娱乐圈再也呆不下去。 可徐奕知现在是为了另外一个小明星在请求他，而且上次还为了这个小明星做了一次紧急公关。熟知徐奕知性格的他，就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了。 徐涵彧沉吟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反问：“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投了个电影？” 徐奕知问：“你电影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年初叫你去试镜，结果你给推了的。现在都没找着合适的女主角，再不拍就要流产了。你要不要考虑来拯救这个企划？”徐涵彧慢条斯理。 徐涵彧的妻子闻言笑着指了指他，意思是你这人真阴险。徐涵彧摊了摊手，笑了笑。 徐奕知愣了愣，半晌反问：“这是交换吗？” 徐涵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哥呢，我就是找你帮个忙嘛。谢友华那个戏肯定能赚钱的，放弃那块蛋糕，总得得到些别的嘛。” 徐奕知又道：“我又不会演戏，塞给女主角给我干什么？不如你叫蒋黎去试镜吧，我觉得她准能成。” 徐涵彧还是谆谆善诱：“那个角色得会唱歌，你知道的。我不想要后期配音，才一直找不到演员的。” “总之你就是非得要我咯？”徐奕知叹了口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徐涵彧此刻心旷神怡。 徐奕知想了想，说：“也行吧，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把蒋黎挖过来。” “嗯？” “她那经纪人太恶心了，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你啊，还真是会得寸进尺，”徐涵彧笑了笑，然后一锤定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 同一时刻，蒋黎去找了她的经纪人。 据助理说，经纪人在房间里接见很重要的客人，因此她一直在外边等，直到要吃午饭了，经纪人才推门而出。 一见到她，经纪人愣了愣，问：“你怎么在这里？” 蒋黎踌躇着，说：“我有些事想跟您讲……” 经纪人身后走出来两个女孩子，打扮得挺青春阳光的。见着蒋黎，问经纪人：“您有客人吗？那我们俩自己回去吧。” 经纪人忙道：“这怎么行呢，说了要送你俩回去的，这言而无信的……” y-girls笑容十分爽朗：“没事的，谢谢您啦，期待以后合作哦~”随后走出去了，一边离开一边回头摆手说再见。 经纪人这才分给了蒋黎一些寒冬般的脸色，说：“什么事？” 这一夜以来，蒋黎已经想清楚了，她要同经纪人讲，以后不要再介绍给她那种饭局了。因此此刻毫不犹豫：“昨天那种饭局，我再也不要了。” 经纪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说：“什么意思？” 蒋黎认真解释道：“我不想被潜规则。” 这话一说，把经纪人气得跳脚，他指着蒋黎道：“你以为你有选择？名利权势你一个没有，还想挑着不干这不干那？我好不容易给你拉来一个角色，你说你不要潜规则？！”经纪人说得眼睛鼻子都歪了，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昨天那个角色呢？丢了？” 蒋黎不说话，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 经纪人回味过来，觉得自己要气死了，想指着蒋黎破口大骂，可胃部突然传来一阵阵痛，大抵是气急攻心，胃病犯了。 蒋黎连忙扶着经纪人坐下，道：“你别气，慢慢坐……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她说得真诚，可是经纪人看见她那张纯洁的脸，就觉得这人傻逼得不行，一眼都不愿意多见，挥挥手，道：“滚滚滚，回家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一切活动都停下来。” 蒋黎叫来助理，这才慢慢退开，说：“潜规则我永远都不会接受的，这种饭局您想安排就安排，我不去是我的事情。就算您拿工作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去的。” 说完就离开了。 经纪人气急攻心，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电话响了。 他忍着胃疼接起来，听见那边自报家门：“您好，我是明珠娱乐的高博修。这次来，是想跟您谈谈蒋黎解约的事情。” 经纪人差点白眼一翻，就过去了。 怪不得那个小崽子脾气那么拧，原来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不过她那样不懂变通的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高博修的？ 第14章 试镜也能 徐奕知接到蒋黎的电话，彼时距离她给徐涵彧打电话，不过四个小时。 蒋黎一开篇便点题：“奕知姐，我跟经纪人说了，不想被潜规则。” 彼时徐奕知抱着吉他，一边放着苹果一边放着铅笔和五线谱，正在作曲。听见蒋黎的声音，放下了铅笔，道：“那很好啊。”心情愉悦，于是咬了一口苹果。 “经纪人说在我想通之前不要去工作了……”蒋黎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沮丧，而是疑惑偏多，她问：“奕知姐，那碎宾宾我还要不要录啊？” 徐奕知哑然失笑，道：“当然要，要死了，气不死他。” 蒋黎说：“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碎宾宾会被别人给顶了呢。我还挺喜欢主持这个的。不过昨天那期节目我还没看，是郁哥的吗？” 徐奕知笑了笑，说：“郁景明那期还没到，得下周才播。不过，你不怕以后没工作了吗？” 蒋黎的声音低迷了下来：“怕啊，不过一想，我本来就很少有工作嘛。这么一想就没问题了！”不过就低迷了一秒，接着情绪便一路高歌阳光灿烂：“再说了，这样不就可以演郁哥的话剧了嘛！有失必有得！” 徐奕知听见她这么个心态也就放心了，想开口说“我帮你找好下家了你来不来”，还是没说出口。这种事情，等新的经纪人去联系吧。徐奕知手上一抖，抖出一串音符：“新写的歌，你听听看怎么样？” “哇，这是奕知姐写的吗！好好听！” 徐奕知笑了一下：“先别忙着夸，说说好不好听。我有两个间奏，决定不了用哪个，你听听？”说完把两个版本都弹了一遍，停下来问蒋黎：“这两个，哪个好一点？” “嗯……”蒋黎拖长了尾音，说：“我觉得第二个好一点，感觉能听见阳光。第一个有点像雨声……” 最后总结陈词：“嗯，我喜欢阳光。” 徐奕知扑哧就笑了，“你这想法挺独特的啊，行吧，第二个就第二个。” 蒋黎问：“奕知姐，你这是在写什么啊？要出专辑了吗？” “我啊，我无聊就写写，然后在奕也知周上放ed，看看效果。凑够一张专辑的量就出了呗。我算算啊，再来个四五首就差不多了。怎么，你要买？”徐奕知开玩笑地问。 “当然啊！”蒋黎答得毫不犹豫，“吃土也得买！支持销量，支持正版。” 徐奕知笑了笑，说：“不用你买，我送你啊，还是签名的。” “哇，”蒋黎做作地感叹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的老伙计！” 蒋黎模仿着配音腔，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让徐奕知有些无语，接道：“我现在应该说什么？” “哦，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那可真是太棒了！”蒋黎一本正经。 徐奕知再也绷不住，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 因为答应了徐涵彧要去演那部时代大电影，因此徐奕知只好十分不情愿地早起去了公司。 据说导演正在那里等着，想就这个角色跟她沟通一下。徐奕知很奇怪，这不是电影开拍前该做的么，这时候应该还在选角才对。 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交流会，而是试镜会的现场。 徐奕知一边疑惑：莫非导演看不惯自己这个空降的，要自己与别人pk一番？一边又期望真的把她给换掉。 唱唱主题曲还行，演戏什么的，她真的没什么天分。 导演见到她笑脸相迎，道：“徐小姐，这次是来选女二号的，也就是跟你对戏最多的那个角色。” 徐奕知疑惑问：“对戏最多的不应该是男一号么？” 导演回答：“男主虽然笼罩着全片，但是实际上出场较少，这部片子主要可以说是两个女人毁掉一个朝代。” 徐奕知在内心吐槽了一番，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恶趣味，还是装作一本正经地问：“我要做什么？” 导演说：“作为面试官，看看谁最合适。” 徐奕知觉得这大概是哥哥打过招呼了，因此只得应下，接过剧本粗粗看了两眼，记住了两人的人设。 这是一部宫廷剧，往大了说是王朝兴衰史，实际上也就是宫斗剧而已。女主是一朵天然白莲花，进宫之后连皇帝面都没见着，后来凭借歌声吸引了不得宠的皇后，皇后便把女主推荐给皇帝，作为自己这一派的棋子。皇后就是女二了。 这个剧情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台词有些意思。 既来之则安之，徐奕知于是坐在了面试官席上，装模作样地“面试”着，脑海里却全是昨天写的曲子。 徐奕知对来面试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导演问她，她就说还行。老是这一句，说到后来导演都不问她意见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43号，那时候徐奕知脑海里的歌曲正好播放到间奏。 被蒋黎形容为“听见阳光”的间奏。 然后就看到了蒋黎。 蒋黎走进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似乎没有注意到徐奕知。她闪着大大的眼睛说：“我是来试镜皇后一角的。” 导演沉吟了一下，对蒋黎不是很满意。蒋黎外貌挺合适的，有点狐媚子的意思，可气质太纯了。纯得像如今主打的阳光偶像类型。 导演道：“你就把皇后被白岚的歌声所吸引的那一段演一下吧。” 蒋黎点了点头，换了一副表情，气场立刻就变了。 徐奕知是第一次见到实实在在在演戏的蒋黎，这跟她一贯表现出来的天然呆形象不太一致，稳重庄严，一颦一笑却又充满媚态。她没穿戏服，只是普通的常服，这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她昂着头侧耳倾听，表情沉醉，笑容迷人。 这里并没有配乐，因此看上去有些滑稽，徐奕知忍不住挽起一个唱腔：“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秀帘……”她一时想不出什么表达闺怨的戏词，因此只好用这句应付一下。 蒋黎反应很快，听见声音之后就把脸微微侧向了这边，似乎是在寻找声源。 徐奕知笑了一下，等着蒋黎看见自己之后惊异的眼神。 ……然而蒋黎的表情丝毫没变，似乎没看到一样。 徐奕知唱完那四句就停下了，蒋黎做了一个略为回味的表情，朝徐奕知这边走了几步，开口问：“方才是你在唱歌么？” 徐奕知没看过剧本，也没想到蒋黎突然间跟自己对戏，仓促间回答了一个“是”。 蒋黎露出一个笑，说：“本宫可是听得明明白白，莫要狡辩。” 徐奕知一愣，反应过来，角色只怕是否认了。她去翻剧本，果真看见一句“非也，小女不敢”。 她还没来得及纠正，就又听蒋黎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下意识地抬头，下巴却被蒋黎挑住了：“这模样，也不算差。”顿了顿，问：“想见皇上吗？” 徐奕知心里漾起了某种异样的情绪。如果说平常的蒋黎是小白兔的话，此刻的她则充满了上位者的孤高与自负。雍容华贵，趾高气昂，守着自己的尊严与荣耀，实际上却脆弱不堪。 想要靠着另一个女人留住皇帝，这手法也未免太不自信了些。 让人看着很想……以下克上。 徐奕知舔了舔嘴唇，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导演喊了卡。 蒋黎立刻从角色里抽身而出，看着徐奕知猛眨了几下眼，很是天真。 导演说：“好，演得不错，回去等通知吧。” 蒋黎再次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出去了。 助理叫了下一号，在这等待的间隙里，导演和编剧之间互相讨论开了：“这姑娘不错。” “演技很稚嫩，不过还能挽救。” “情绪转换很自如啊。” 诸如此类。 徐奕知浅笑着，导演之间的讨论她都插不上嘴，只好掏出手机，想给蒋黎发个短信。 还没打完一行字，就看见蒋黎的短信过来了：【奕知姐我在外边等你！】 徐奕知笑了笑，回：【表现不错啊。】 导演猝不及防地问徐奕知：“徐小姐觉得她怎么样？” 徐奕知从短信里回过神，顿了一下，说：“我觉得挺好的……不，是很棒。” 第15章 据说我们 虽然徐奕知表示蒋黎很棒，导演也没有给出结论，只说还要再商议。徐奕知完全无所谓，试完第一波之后就借故离开了。 推门而出看到蒋黎，蒋黎靠着窗边的栏杆，低着头，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从外边照射进来，正好把蒋黎照的一半黑一半白。脸颊上的绒毛都看得分明，软软的特别可爱。 在今天之前，徐奕知以为蒋黎就是天然、积极两个词的结合体。 徐奕知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说：“走了。” 蒋黎回过神来，睁着大眼睛看徐奕知，说：“奕知姐不用忙了吗？” 徐奕知笑了笑，说：“导演选角，关我什么事。他们爱选哪个选哪个好了。我们走吧。” 蒋黎问：“去哪里？” 徐奕知想了想，发现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提议道：“去郁景明那里看看？” 蒋黎忙不迟疑地点头。 在去之前打电话只会了郁景明，郁景明说你们直接来学校吧，还是那个剧院。于是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坐着徐奕知的保姆车去了。 路上蒋黎向徐奕知分享自己近日的动态：“奕知姐你知道吗，明珠娱乐来挖我了哦！” 徐奕知笑了笑，知道蒋黎还不知道内情，于是附和：“那挺好的啊，我们公司待遇比你原公司好多了。” 蒋黎惊诧道：“啊！是奕知姐的公司啊！不过我还没同意……我感觉是不是不太好啊？” 徐奕知内心一口老血哽住，道：“为什么不同意？” 蒋黎想了想，说：“我还没有想好……虽然挺想去的，但是毁约好像也不太好。要做个正直的人呀。” 徐奕知说：“你经纪人就没给你什么正经工作，碎宾宾、上次试镜。哦这次还不错。不过这种机会，明珠娱乐也可以给你，而且这边绝对不会放养你。” 蒋黎疑惑道：“可是这次试镜本来就是明珠娱乐给的啊？想挖我那个经纪人说很看好我，就算不签他们公司也没问题，就让我来试试。他还说他跟你很熟，我以为你知道的……啊难道他在骗我？！” 听到这里，徐奕知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于是问：“挖你那个经纪人叫什么名字……” “高博修啊。”蒋黎回答，“奕知姐你认识吧，不过我觉得他看起来怕怕的。” 徐奕知觉得自己猝不及防地被她哥算计了，她都能想象到徐涵彧做这个决定时的恶趣味表情了——只是觉得有趣而已！这口气只能咽下去，她继续对蒋黎说：“认识认识，太认识了。他肯定能给你找个精准的定位，你自己够好就肯定能火。说实话我找不到你不来的理由。你想红吗？” 蒋黎点点头：“当然想。我想拿很多很多奖，摆满一面墙壁。也想自己的照片能挂在大街小巷，大家都认识我。” “所以你为什么不来呢？”徐奕知反问道，同时摸了摸蒋黎的头。 蒋黎真诚地看着徐奕知，问：“奕知姐你想要我去吗？” 徐奕知答：“想。” 蒋黎开心地笑了，道：“好啊，那我待会就给高博修打电话，说我要签合同。” 说话间到了剧院，两人下车，发现大门似乎锁上了，还挂了一串铁链锁。徐奕知皱皱眉头，正想重新给郁景明打电话，就听见蒋黎叫：“奕知姐，门没锁！” 徐奕知凑近了看，才发现这铁链子只是看起来唬人，实际上根本没锁上，一拨拉就开了。两人于是解开链子走进去。 剧院里帘子没拉开，也不像上次打了舞台灯。现在饶是大白天也黑得吓人，像是什么鬼故事的发生地。 蒋黎超级害怕，抱着徐奕知的胳膊不撒手了，徐奕知安慰她：“你不是来过吗，有什么好怕的？” 蒋黎说：“万一大门被锁了怎么办……我们又还没有看到郁哥……” 正说着话，听到背后的铁链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两人回头看，发现原本微微打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配合铁链的碰撞声，似乎真的有什么人在锁门。 这下子徐奕知也莫名其妙害怕了起来，要拿出手机给郁景明打电话，就看见大门旁一个偏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郁景明。 郁景明抱怨道：“从小门进来啊，大门闹死了。” 这口气这下子才放下。蒋黎向他打招呼：“郁哥好！”却没有放开抓着徐奕知胳膊的手。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 郁景明说：“今天不营业，我们在排练，你们要看看么？” 蒋黎忙说：“要要要！” 郁景明瞅了两人几秒，道：“你们俩就这样进来的？都要成连体婴了。” 徐奕知说：“这不是你刚刚吓到小朋友了嘛。我都差点以为是什么变态杀人狂要把我们锁里边了。” 谁知郁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蒋黎咯咯笑给抢先了：“奕知姐你刚刚是不是也怕了！” 徐奕知觉得自己脸有点红，还好在黑暗里看不出来。她狡辩道：“当然不怕！” 蒋黎还在那笑：“我不信！你把我手夹得可紧了！” 徐奕知连忙把她的手打了下去，说：“下次你再怕我也不借你胆了。” 几人来到后台，看见演员们都在。排练的不是上次那出，看起来是个幽默的轻喜剧。演员之间的氛围很好，互相指出哪里可以改进，其乐融融。 徐奕知在桌上捡了本剧本，看了看郁景明，示意问他能不能看。郁景明点了点头，于是蒋黎和徐奕知凑到一起看那个剧本。 是个童话剧，剧情活泼又温馨，台词有点卖萌的嫌疑，不过度把握得很好。徐奕知看着觉得这风格有点眼熟，翻到第一页看了看作者名，果不其然，是郁景明。 徐奕知道：“跟《星系穿越法则》很像，果然是郁大编剧的作品！” 郁景明笑了笑，说：“市场说明这个风格卖得好。” 徐奕知说：“跟《evas》就很不一样。这部你主演吗？” 郁景明摇摇头：“卖得好的剧，演员能拿钱的。这种机会我就不要跟他们抢了。” “郁哥自己不拿钱？” 郁景明笑了笑，说：“我一个已经进社会的学长，跟他们抢这个这不是掉价吗？他们拿钱越多越好。” 徐奕知也琢磨出味道来了。郁景明写商业剧本，演文艺角色。给大家招揽顾客，自己却拿着晦涩的角色演——剧本大概也没收钱。这就跟做好事似的，实质就是在接济这些还在上学的大学生。 大抵是个理想主义者。 徐奕知问：“没想过拉赞助？” 郁景明无奈：“有这个想法，不过赞助商都想在剧里打软广告，他们不愿意，只好黄了。我倒是肯，就怕加了软广他们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徐奕知沉默了，面前的这群人，朝气蓬勃，脸上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们坚持自我，认为自己的作品是神圣不可玷污的，是好的，不要任何一点的渣子。 是年轻人的特权。 郁景明原先应该也是这种人，不过他已经学会了在作品里妥协。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看到这些人改变。 郁景明用一种充满慈爱的眼光看着那群人，徐奕知却发现蒋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混进去了，正在跟他们讨论呢，手舞足蹈，十分开心的模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的。 郁景明看着，半晌蹦出一句：“蒋黎的意见被采用了，这姑娘不错啊。” 徐奕知不知怎的，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回答：“那当然！” 郁景明笑了笑，意味不明。 第16章 这个剧本 再录碎宾宾的时候，徐奕知的搭档并不是蒋黎了。她去跟导演打听，导演说蒋黎的合约可能有变动，在还未尘埃落定之前，蒋黎暂时不会再继续主持。新搭档是电视台的某女主持，徐奕知不认识，因此也就没什么意见。 话毕，导演小声补充了一句：“换了公司可能就不会再主持这个节目了，你跟新搭档好好磨合一番吧。不过这小姑娘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暗地里抱上了明珠娱乐的大腿……” 徐奕知笑了笑，说：“肯定没问题的，导演相信我！” 导演不知道内情，她却是知道的。等新合约签订之后，高博修只怕还会让蒋黎回来的。 别的不说，徐奕知跟蒋黎配合挺好的，就算打滚撒泼，她也得撺掇高博修把蒋黎安排过来。 录节目的间隙，徐奕知给蒋黎发消息：【今天要跟别人打配合了，寂寞。】 蒋黎很快回信：【我知道，奕知姐舍不得我嘛。经纪人说下周就可以办妥了。我现在在剧院看他们排练，剧本已经出来了，奕知姐你待会来吗？】 想了想，徐奕知回：【等我。】 这边很快就录完了，徐奕知感觉自己兴致不怎么高，也没有给嘉宾有效抛梗，一场主持下来精疲力竭。 主持人妹子甜美地对她微笑道别，徐奕知都没有心思应付，草草打了个招呼，就朝保姆车走去，吩咐司机去剧院。 汤岁很好奇，问：“奕知姐你最近去剧院很勤啊。” 司机回头笑道：“徐小姐最近跟蒋小姐关系很好啊。” 汤岁“哦~”了一声，点点头。 徐奕知看看司机，说：“就陈叔知道得多！明天我请你吃早餐啊！” 陈叔连忙反对：“别，我可不吃辣豆腐脑！” 汤岁道：“陈叔你这是不懂欣赏，咸的才是正义啊！” 陈叔笑：“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一辈咯。” 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甜咸之争，徐奕知心满意足。 到了之后蒋黎出来接她，看见保姆车就使劲挥手。这么一个脸好身材好的姑娘，许多人都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黎渐渐有点知名度了，竟然有人走上前去找蒋黎要签名。蒋黎的表情很是吃惊，然后变成了惊喜，刷刷刷地给人签了，还讲了几句话。 这时候徐奕知就下车了，看了看蒋黎，偷偷地叫陈叔把车开走，自己溜进了剧院。 等蒋黎应付完路人就傻眼了，她的奕知姐呢？ 左顾右盼之时，徐奕知给她打电话，语气很抱歉：“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点急事，就先走了。今天不能看剧本了，明天吧……” 蒋黎的情绪很快低落下来，“啊……”拖长的尾音。 “那奕知姐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好了。”蒋黎说。 徐奕知在这边偷笑，再三说着“抱歉”，然后挂了电话。 蒋黎垂头丧气地走进剧院，徐奕知算准了时间从门后窜出来，“嘿！” 吓了蒋黎一大跳。 说实话这么幼稚的恶作剧，如今也是不多见了。 蒋黎十分捧场，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奕知姐！你怎么这么坏啊！” 徐奕知哈哈大笑。蒋黎于是扑过来，挠徐奕知的腰，徐奕知顶不住，只好连连求饶。 两人闹作一团的时候，徐奕知似乎闻到了蒋黎身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却香得莫名地诱人。徐奕知抽了抽鼻子，又闻了闻，没有了。 蒋黎问：“奕知姐你在干什么啊！” 徐奕知说：“闻你啊，原来你是小香妃！以后叫你小香妃好了！” 蒋黎微微红着脸，说：“哪有……不要调戏我啊！” “就有就有，”徐奕知说着，凑过去在蒋黎脸上亲了一口：“嘿一次调戏个够！” 蒋黎愣在原地半秒，突然拔腿就跑，像只受惊了兔子一样。 徐奕知气定神闲，跟着蒋黎往里走。 一进去被郁景明拿一沓a4纸拍了一下头，道：“你又怎么欺负蒋黎了？” 徐奕知摊手无辜道：“天地良心，我没有！” 郁景明把剧本递给她，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是看戏吧。喏这是剧本，你可以先看看，有什么意见跟我们编剧说。” 徐奕知接过来。 这个故事讲得是一个恋物癖的故事。恋物癖爱上了自己的床，不愿意离开，于是在床上度过了漫长的十九年时光。在第二十年的时候，床的精灵出现，跟她说你不能再这样逃避现实了。恋物癖于是终于试着从那张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床上爬起来。 然而在她离开床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能走路了。她于是破口大骂床，都怪你我才会耽误自己。床精灵哭泣不语，辩解自己并没有故意这样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故事的结尾是恋物癖转头看上了自己萎缩的双腿，于是做了截肢和防腐，整天抱着自己的双腿，在轮椅上度过了余生。 粗略一看故事有点邪气，尤其是恋物癖坐在空旷的舞台上抱着自己的腿亲吻的终幕。蒋黎演恋物癖，而徐奕知演床，就没有第三个角色了。 徐奕知看完剧本皱着眉头久久不说话，郁景明以为她不满意，问：“怎么了，要改吗？” 徐奕知沉重地摇摇头，说：“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床单二十年了，洗过没有？” 郁景明一愣，随后笑了，说：“不要在意细节。” 徐奕知摇摇头，“我现在觉得我就是那张床，怎么能不在意这么严重的问题？” 蒋黎蹦跳着跑过来，一把搂住徐奕知，道：“那我就是恋物癖！”她有些兴奋地看向郁景明，问：“正式演出的时候我会在奕知姐身上滚来滚去吗！” 滚来滚去……徐奕知怎么听怎么不对，可是看蒋黎一脸纯真无邪，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坏掉了。 郁景明看了徐奕知一眼，似乎是在憋笑，被徐奕知瞪过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蒋黎的肩，义正言辞道：“你奕知姐同意就没有问题。” 蒋黎于是转头看徐奕知，兴致勃勃道：“来嘛来嘛！” 徐奕知觉得自己头有点疼。 第17章 紧急女主 蒋黎告诉徐奕知，这几天没工作也不能去训练，因此她几乎一直在这里看他们排练。今天晚上实际上有场演出，就是郁景明那个轻喜剧。 “我差不多连台词都能记住啦。”蒋黎自豪地补充。 徐奕知笑了笑，摸了摸蒋黎的头，顺便撩起来一缕卷在手里玩：“嗯嗯嗯你真棒。”触感不错，又问：“你在哪里做的头发？” 蒋黎说：“太敷衍啦奕知姐！” 徐奕知于是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道：“你太棒啦！” 蒋黎又嫌弃地说：“奕知姐你这演技真的能演戏吗？” 徐奕知摊摊手：“这小孩怎么这么难伺候？” 正说话时，舞台那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两人连忙跑过去。 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了，郁景明皱着眉头的脸很是明显。他说：“得送医院。” 话剧社的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抬出一个人，两人才看清，原来是话剧的女主角脚受伤了，似乎是在抬道具的时候不慎被砸了。鞋子上都是血，看着有些渗人。 徐奕知当机立断道：“坐我的保姆车去吧，汤岁你跟着他们，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汤岁点点头，给他们引路：“跟两个男生去就可以了，其他人车里坐不下。车在这边，跟我来。” 于是两个还算身强力壮的男孩子合力抬着女主角，朝门外去了。 留下的人还没从事件里回过头来，要么皱着眉头，要么神色恍惚。 郁景明毕竟更加老练，很快开始下吩咐：“大家别愣着了，巧灵不会有事的。有人跟着，有事会跟我们回报的。给半小时自由活动，半小时之后继续排练，排练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愁眉苦脸的。” 众人微微散开来，有人问：“女主角都没了，怎么排练？晚上怎么演？” 郁景明沉吟一会儿，说：“实在不行我来，剧本我勉强记得住。” 徐奕知在一旁听了，心里一动，戳戳蒋黎的胳膊，再她耳边小声道：“要不你来？” 蒋黎有些惊讶，说：“我？” 徐奕知点点头，“这不是正好练练手吗？你刚刚还说你台词记得熟。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 蒋黎道：“信心倒是有……”她看了看郁景明，神色之间还有些犹豫。 徐奕知道：“有信心就成，要么我去跟郁景明说说？”说着就要朝郁景明那边走。 蒋黎把她的手拽住，道：“我自己去说！”然后深吸了几口气，换上一幅壮士断腕的表情朝郁景明走去。 徐奕知听不清他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见郁景明挑了挑眉，随即漾开一个笑容，又说了几句话，拍了拍蒋黎的肩。 看到蒋黎神采飞扬地朝自己走回来，徐奕知就知道这事成了。果不其然听见蒋黎报喜：“奕知姐，郁哥同意了！” 徐奕知瞪了她一眼：“快去背台词！” “哦！”蒋黎碰碰跳跳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郁景明召集起了大家，对大家说明了女主暂时换成蒋黎的决定。大家没有什么不满，紧急排练磨合了一遍之后，就到了观众开始进场的时间了。 蒋黎换好了戏服，在后台沉默不语，既不腻徐奕知，也没有跟其他演员搭话，显得很不寻常。徐奕知以为她在酝酿情绪，也没去打扰她，戴着耳机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蒋黎走过来，摘掉了徐奕知的耳机，坐在了她旁边。徐奕知侧头，看见蒋黎略显担忧的表情。 “奕知姐，我很害怕……”蒋黎小声说。 徐奕知一愣，随即笑了笑，说：“没事，你不是演过戏吗？” “不一样啊，观众都在下面。”蒋黎说：“我知道没什么怕的，我就是有点不安……” 徐奕知想了想，侧身给了蒋黎一个拥抱。蒋黎很瘦，前一段时间玩命儿节食还没补回来，不过拥抱的手感却很好。徐奕知再次闻到了那股香香的味道，满足地拍了拍蒋黎的背，说：“给你拥抱，不要怕。” 蒋黎有点发愣，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她措手不及，不过徐奕知的怀抱很温柔，拍在背后的力度也刚刚好。她反应过来之后也回抱了徐奕知，说：“谢谢。” 两人分开，双方都觉得怀里还有温度。徐奕知把一个耳机塞到蒋黎的耳朵里，说：“听。” 里头是很舒缓的钢琴曲，调子有些耳熟，蒋黎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是上回徐奕知让她选的另一个间奏，被加长补全了。这音乐很快让蒋黎镇定了下来，她看向徐奕知，徐奕知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 蒋黎笑了笑，觉得奕知姐真的很温柔。 正式表演开始的时候，徐奕知偷偷摸摸从后台溜到前台，选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拿出手机，舞台正好铺满取景框，很满意。 因为这次风格比较商业化的关系，来的人比上次要多一些，大多三三两两，而且情侣偏多。 话剧开始了，因为表演形式的限制，动作比较激烈。在这个情况之下，蒋黎就显得有些缩手缩脚，比之其他人略逊一筹。 不过到后面就越来越好，大概是在表演之中进入了状态。 这么一看，蒋黎果然是适合舞台的人啊…… 徐奕知越看越觉得自豪，虽然她也搞不懂自己在自豪什么。于是忍不住拍了一张，可惜由于光线原因，舞台上的光都糊在一起了，根本看不出人形。徐奕知勉强辨认出了蒋黎，便十分满足地发上了微博：【被请看话剧[图片]】 转发评论寥寥无几，有一个人问：被谁请呀？ 徐奕知很愉快地评论并转发：【当然是主演@蒋黎呀】 等话剧终于演完，主演鞠躬致谢，徐奕知看到了蒋黎脸上的笑容。 很灿烂，很高兴的那种。 散场之后，徐奕知挤进后台，就看见蒋黎在找她。一看见她就逆着人流走过来，说：“奕知姐，你看怎么样？” 徐奕知笑，说：“好好好，我都忍不住把你英姿发上微博了。” 蒋黎连忙打开微博来看，果不其然看见十几条艾特，可是照片却不很清楚。 蒋黎嘟着嘴巴撒娇：“不行，根本看不清是我嘛！” 说着打开摄像头，一把搂过徐奕知：“我要发合照！” 徐奕知一边微笑一边道：“我知道你ps自己了。” 蒋黎说：“不不不，只p你。”说着按下了快门键。 镜头里两个人很亲密，笑得很欢。 转头这张照片真的被蒋黎发上了微博。这孩子也是真实诚，说只ps徐奕知，当真只给徐奕知做了美颜。只有零零星星的评论，还都是说，这图片肯定是徐奕知拿蒋黎手机发的。 第18章 饭桌之上 徐奕知与蒋黎的互动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毕竟这只是两个小艺人之间的。 第二天红遍微博的，是明珠娱乐官博公布的连锁ip计划。所谓连锁ip，意即多部作品联动，形成一个相关的ip体系，互相带动互相促进。 相同性质的实践在国外早已有之，例如声名赫赫的漫威系列；国内也不乏先例，例如业已分崩离析的九洲（州）系列。这个构想不算新颖，难在前期的资金支持与宣传。明珠娱乐财大气粗，扬言这将是当下首要推广的计划。 与这个看起来雷厉风行的计划一起发布的，是新电影的消息。稍微联想一下，便有人猜测这是连锁ip的第一步。 明珠娱乐是界内大佬，出品的电视剧电影受众广赚钱多，往往他们拍个什么红了之后，后边都会有许多跟风剧。他们喜欢启用新人，推广做得也不错，捧出了很多二三线明星。因此这次风声一出，各娱乐圈八卦小能手都开始据此推测，明珠娱乐下一步要捧的是谁了。 新电影是名叫《不悖》的古装宫廷斗争剧，重点将放在女主的一生上。官方微博上艾特了四个人，按照顺序分别是：徐奕知、孟合哲、蒋黎、聂以卉。孟合哲是明珠娱乐旗下有名的小鲜肉，长得好看，演技也过得去，粉丝一大把，大家很熟悉了；聂以卉是去年的影后提名人，虽未得奖，但还年轻，潜力无穷，算得上实力雄厚。可是排在第一第三的两位，却不怎么为人所知了。 有心人去翻微博和百科，才发现徐奕知原来是早些年凭借选秀一炮而红的歌手，近年来却是糊的不成样子，不懂为什么能站在第一位上。第三位长得好看，演过几个配角，然而看不出什么演技，兴许是明珠新捧的艺人。 然而不管微博众对这个阵容抱有怎样的期待与质疑，电影还未开幕，一切都只是大家转发链上的消遣罢了。 此刻蒋黎坐在徐奕知的保姆车上，两人正要一起去见导演。 高博修也在一起，毕竟这是明珠娱乐的大动作，平常放养惯了，此刻还是要陪着，以表重视。 一听是饭局，蒋黎不动声色地朝徐奕知那边缩了缩。徐奕知朝蒋黎看了一眼，心知她是想到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因此安慰道：“这是正常的饭局，是白天呢，别怕，我在你身边。” 蒋黎笑了笑，说：“我知道的，我就是情不自禁……” 高博修有些疑惑，插话进来：“什么意思？对饭局有什么意见吗？” 徐奕知代为解释道：“上次蒋黎被经纪人诓去了‘那种’饭局，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高博修闻言点了点头，对蒋黎道：“我不会让我旗下的艺人去做那种事情的，你在我手里，出头的路有且只有两条，一是天赋，二是努力。任何歪脑筋都不要动。” 蒋黎点了点头，觉得新经纪人看着很严肃，但却很为艺人着想。 高博修想了想，又道：“过几天我给你配个助理，马上要进组拍戏了，没人照料不行。保姆车的话，你俩暂时共用一辆吧。奕知有什么意见吗？” 徐奕知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决定刚刚好。 高博修嘱咐蒋黎：“这部电影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好好锻炼，多琢磨剧本多跟导演交流，磨练磨练演技。我不希望这部戏之后你被冠上花瓶的名头。” 蒋黎郑重地点了点头。 参加这次饭局有制片人、导演、编剧，和公布的四位演员以及他们的经纪人，总计十人正好围一桌。蒋黎落座在徐奕知的旁边，另一边是小鲜肉孟合哲。 制片人看起来很冷漠，并不如何说话，看着众人。导演笑眯眯的，一上来就敬了杯酒：“祝大家未来几个月内合作愉快！” 众人站起来举杯，蒋黎没经历过饭局，不知道到底该喝多少，瞄了瞄周围，最后一杯都吞进去了。 被呛得咳嗽不止。 徐奕知忙拍蒋黎的背，小声在她耳边道：“喝一小口意思意思就够了，你怎么这么实诚呢……” 导演愣了一愣，估计也很少见这种情况。愣了之后立马笑了：“小蒋别急，要喝酒我们待会喝个够！” 蒋黎痛苦地摇了摇手。 另一边的孟合哲递过来纸巾，道：“需要么？”蒋黎扯过来，开始擦嘴巴。孟合哲笑了笑，说：“蒋小姐真性情啊。”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什么人放在心上，除了高博修暗自在蒋黎的培养计划里加上“酒量”这一点。 导演倒也没追着蒋黎说，话题很快转移到了电影上。几个人轮流说了一些场面话，无非是制片人表示希望电影大卖，导演表了表决心，几位演员也挨个敬酒表明自己一定会认真演戏，不会辜负导演期待。 按照排位，徐奕知该是第一个敬酒的人。应付着说了几句话，正要昂头一口喝下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很冷淡的制片人站起来，道：“徐小姐是本片主演，片子的口碑和票房都离不开徐小姐的功劳。作为本片制片人，一定要敬您一杯，还希望您赏脸。” 徐奕知挑了挑眉，知道这个制片人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背景。她也不拒绝，客气几句“哪里哪里”，干了这杯。 导演和制片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徐奕知之后是身为男一号的孟合哲了。孟合哲虽然戏份赶不上女二的蒋黎，不过作为全片主线人物，排在第二是理所应当的。他笑了笑，端起一杯酒：“谢谢导演抬爱，我一定好好演，预祝电影大卖！”说完仰头喝了。 蒋黎见他都喝了，本想站起来敬酒，又听孟合哲道：“徐小姐看起来不太会喝酒，这杯酒我代她喝了吧。” 徐奕知诧异看他，代酒不能随便代，至少也得双方关系非比寻常。孟合哲第一次见面就来这出，就算是一眼看中了蒋黎，也没见这种讨好法的，难道以前有过什么？她又看了看蒋黎，不知蒋黎是个什么意思。 蒋黎也很诧异，眼睛眨了眨，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了起来，说：“我自己喝吧！” 说完，祝酒词也没有说，直接一口闷掉了，又被呛出一连串咳嗽。 徐奕知拉着她坐下，拍了拍她的背，说：“慢点喝啊。” 蒋黎明显在拆孟合哲的台，徐奕知一边安抚蒋黎，一边注意着孟合哲的反应。这么尴尬的场景，孟合哲笑容没变，道：“啊，是我冒犯了，抱歉。”便坐了下来。 似乎没觉得自己刚刚不好下台似地。 导演笑了笑，打趣道：“小孟看来是个长情的人啊，还知道维护‘原配’。” 这里的原配指的是剧中的角色，把这一行为与剧情联系起来，虽然台阶给的不甚高明，但是好歹是扶了一把，不至于那么尴尬。 女三号聂以卉在饭桌上的存在感不怎么强，也许是因为在座的只有她不是明珠娱乐的人，因此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饭局就是老一套，互相说说恭维话，再不动声色地自吹自擂，席间一派祥和。徐奕知懒得应付，因此拉着蒋黎在那里讲小话，时不时应和几句。被高博修瞟了几眼之后，两人闭嘴了。 散席后高博修在保姆车上教训：“饭局怎么能抛开别人，只顾自己聊天呢？你以为这是朋友之间约饭而已吗，穿个t撸个串？” 徐奕知觉得没什么所谓，道：“反正就是应酬嘛，有你在不就行了？” 高博修反问：“要是我不在呢？” 徐奕知道：“那我也能应付得来啊。” 高博修沉默了一会儿，不好再指责蒋黎，只好将矛头指向了蒋黎，道：“既然选择了艺人这条路，那么一定要学会应酬。乱七八糟的饭局我不会给你安排，正常的饭局却推不掉。表现一定要得体，像刚刚冒失打断孟合哲的事情，不准再发生第二遍。”想了想，他补充道：“酒量也要练，不止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随随便便被人灌醉，要是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蒋黎对这个经纪人还充满着敬畏，高博修说一她不敢说二，因此乖乖巧巧地应下了。 高博修看着几乎要贴到徐奕知身上去的蒋黎，又想到拍戏的几个月内蒋黎一直要跟着徐奕知混，就觉得有些头疼。 就以这次饭局为例，蒋黎指不定要被徐奕知教成什么样。徐奕知可以任性，可蒋黎不同，背后没有背景，又不能长袖善舞的人，平时言行更要注意，不能被抓出错来。 跟着徐奕知这么一个消极的坏榜样，蒋黎要怎么样才能不长歪？ 而徐奕知总以为自己能护着蒋黎，什么时候她才能够醒悟过来，这条路是没法护的呢？ 第19章 总裁也要 徐奕知有种错觉，自从蒋黎签进了明珠娱乐之后，自己也变得忙碌起来了…… 比如话剧，比如《不悖》，再比如徐涵彧现在笑着让她接下电影主题曲的创作。 徐涵彧刚刚开头说主题曲的时候，徐奕知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结果徐涵彧下一句果然是“不如你来写吧”。 看着徐涵彧笑眯眯的脸，徐奕知只想揍。创作电影主题曲跟单曲不一样，必须跟电影的整体基调完全一致，跟主创的沟通不可或缺。她或许是有创作音乐的才能，可并没有配合导演修改作品的好品质。 她皱着眉，说：“你不要这样压榨我。” 徐涵彧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道：“你是我妹妹嘛，不压榨你压榨谁？说实话，我们没钱请人写主题曲了。” 这话徐奕知当然不信。老狐狸在想什么，她清楚得很。 一旁的蒋黎瞪大了双眼，望向徐奕知，道：“啊！原来奕知姐也姓徐！” 徐涵彧笑了笑，道：“你现在才发现吗？不是因为这个，这个破节目组请得动我？” 是的，三人现在正在碎宾宾的休息室，等着录节目。 在见到徐涵彧之前，徐奕知并不知道这期嘉宾是他，要是知道的话…… 要是知道的话也不能怎么样，总不能撂担子不干吧？ 蒋黎对着徐涵彧冒星星眼，道：“你是总裁吗？台本上这么写的！” 徐涵彧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很有风度的笑容，道：“我知道长得我这么好看的总裁比较少，但是你可以更加不矜持一点，比如扑到我身上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 徐奕知一把将他挥开，说：“扑个头，快去上妆，化妆师等好久了。” 刚刚进来的化妆师看到徐涵彧也是一愣，随即在一旁捧着脸笑，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聊。我很快的。” 开玩笑，明珠娱乐的总裁，手握重权，长得好看，还不拿架子，谁遇到都得多看几秒啊。 徐涵彧摊手对化妆师笑了笑，“她一点也不可爱，我还是来陪你吧。”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化妆师掏化妆品的手都是抖的：“徐先生你的皮肤真好啊，都不怎么需要上妆的感觉……你有什么过敏，或者对哪个牌子比较偏好吗？我去拿。” 徐涵彧笑了笑，“用你习惯的就好。” 徐涵彧自带荷尔蒙走到了一边，留下蒋黎睁大眼睛对徐奕知问东问西：“奕知姐，你是土豪吗？你缺挂件吗？” 徐奕知说：“什么挂件？” 蒋黎想了想，回答：“腰部挂件，会说话会跳舞的那种。” 徐奕知颇为嫌弃道：“就你那样还会说话呢？昨天是谁把人孟合哲说得下不来台来着？” 蒋黎扑到徐奕知的腰上，道：“我不管我就要当腰部挂件！土豪奕知姐快收了我！” “诶诶诶——”徐奕知尖叫起来：“好痒啊哈哈哈哈哈你快走开哈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推开了蒋黎，徐奕知抓起一个矿泉水瓶，一脸严肃将瓶口对准蒋黎道：“呆子，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蒋黎一愣，没说话。 徐涵彧在一旁做注解：“这不就是在收了你么，快答应啊，应了就能做腰部挂件了。”这人一副大爷样坐着，化妆师生怕他那里不舒服了，结果转头就指点江山，开启看戏模式，也是十分可恶。 蒋黎听信奸人谗言，清脆得应了：“诶！”说完就再次扑了过去：“就算叫我呆子，我也要当腰部挂件！吃豆腐！” 两人闹作一团，徐涵彧眼神瞟向化妆师，问：“她们平常就这样么？” 化妆师笑了笑，说：“互动挺多的，不过今天这么……活泼，也很少见。也许是看徐先生您来了的份上？”化妆师以为这两人是故意想表现出一种真性情的模样，以引起帅气总裁的注意。虽然在心里觉得这种方法过犹不及，还是能够理解两个小艺人的。 她就是有点遗憾，像徐涵彧这么大来头的嘉宾，节目组就没想着说单独给个化妆间？那样的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不发生点什么，跟帅哥独处也值了啊！唉，节目组为什么这么穷酸啊穷酸…… 徐涵彧嘴角挑起一个笑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打开录像，默默录了下来。 虽然现在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未雨绸缪，总会派上用场嘛。 . 身为霸道总裁的徐涵彧上节目，节目组还真的给了一些福利——请了一些长腿漂亮姐姐在片头跳舞，无数的彩色纸片像是不要钱一样洒下来。徐奕知一边看一遍啧啧啧，道：“真浪费。” 等长腿姐姐们跳完了舞，趁着纸片还没掉到地上，姐姐们开始依次退场。徐奕知和蒋黎从舞台后方走到中央，道：“大家好，这里是没有旺旺的碎宾宾！” 走完这个过场，两人下了舞台。因为得工作人员先把地上的纸片给清理干净，才能继续录节目。 一下来徐奕知就听见徐涵彧在撺掇导演：“这个舞怎么没有让两个主持人上啊？那样是不是会更加吸引人一点？” 徐奕知气得吹胡子瞪眼，刚想去阻止徐涵彧，就听见导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徐先生说得不错，可能那样效果更好一点……”他望向徐奕知和蒋黎二人，道：“现在先把节目录了，待会徐先生走了，你们俩加个班，把片头的舞练习一下，排一次。” 徐奕知当然想拒绝，然而看着徐涵彧阴险的笑容，觉得大概说了也没用。她平日里那么横那么任性，无非是知道徐涵彧会保自己而已。换句话说，当徐涵彧想看戏的时候，自己就无力反抗了。 徐涵彧看着徐奕知的脸由气愤变作无奈，挑了挑眉，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妹妹也会压抑脾气了。 徐奕知拉着蒋黎上台，在镜头前巧笑嫣然，道：“今天这么隆重的开场，当然是为了我们隆重的嘉宾。这个嘉宾啊，我想你肯定知道，是不是，蒋黎？” 蒋黎很配合，道：“我还在微博上关注了他，他粉丝好多，羡慕死我了，明明我是明星来着，还比不过他一个总裁……” 徐奕知笑了笑，说：“霸道总裁款最流行啦，你不知道吗？特别是他还长得不错。好了好了，不吊大家胃口了，接下来有请我们本期嘉宾——明珠娱乐有限公司的总裁徐涵彧！” 烟雾喷射出来，现场观众很配合地尖叫了起来。不知道里边是不是真的有徐涵彧的粉，尖叫声似乎比以往要大。 徐涵彧从登场处走了出来，边走边挥手，一副精英样。 徐奕知问：“今天徐先生来到碎宾宾，我们真的是很惊喜，没有想到能请动您。” 徐涵彧笑了笑，道：“其实我是来打广告的，我们公司正在推出一系列电影，第一部马上要开拍了，相信几个月后就能跟大家见面。所以想先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到时候一定要多多关注我们的电影。” 徐奕知连忙伸出手做了个“不行”的手势，说：“总裁总裁，总裁你是把我们节目当成宣传途径了么？要宣传也不是不行，得先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再说。” 徐涵彧笑问：“我可是在帮你们俩的电影做宣传诶，这也要刁难？好吧，你们说什么要求？悉听尊便。” 徐奕知照着台本上的要求，玩了几个小游戏，又问了几个关于徐涵彧的私人话题，类似平常喜欢吃什么，理想的伴侣类型之类的，都是甩出来吸引小姑娘的。 说到理想的伴侣的时候，徐涵彧说：“是我太太那样的。温柔的，美丽的，有主见，不盲从。最喜欢她洗完澡之后没吹头发的样子。” 徐奕知在一旁吐槽：“好色气啊徐先生，我们这是深夜节目没错，也要注意一下，现场是有未成年的啊。” 蒋黎呆不愣登问：“在哪里？” 徐涵彧配合默契：“蒋黎，快去洗耳朵，乖~” 蒋黎这才知道，“未成年”说的是自己。她跺了跺脚，道：“我听得懂好嘛！” 徐姓二人哈哈大笑。 徐涵彧摊了摊手，问：“现在总可以让我宣传了吧？” 徐奕知点点头，道：“徐先生自便。” 徐涵彧笑了笑，说：“其实这个宣传不该我来做，女一女二都在这里，真的轮得到我吗？不如两位直接现场来一段，就当放个片花？我看片子里头，你们两位的亲密镜头还不少……真的不考虑来一段么？” 徐奕知说：“我们节目的定位真的不是深夜十八禁啊……”她佯装朝台下招手：“导演导演，这种人嘉宾不能请啊！你看看他就想毁了我们节目，简直其心可诛！” 导演当然没有理她，只是捂着嘴似乎在笑。摄影师也都耸动着肩膀。 这个提议最终还是没能实施，徐涵彧也不是在认真说，只是抛出一个“女角之类有亲密镜头”的噱头，之后怎么操作，那就是公关该考虑的事情了。 说实话，徐涵彧上碎宾宾，更多的目的是为了推广徐奕知和蒋黎。 之前即使演员名字已经公布了，但是人们对她俩的印象还是不深，也不会特意去看她俩的综艺。等徐涵彧上过之后呢？情况自然不同了。 即使网传徐涵彧已经结婚，他还是自带一票儿女友粉。能长时间、近距离看到徐涵彧的机会不多，因此妹子们都捧着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在一次又一次的转发中，徐奕知和蒋黎的面孔就变得越来越熟悉。 这股邪风博来的关注度不多，不过好歹，为两人的微博带去了一些真正的、活跃的粉丝。 一周后，《不悖》剧组私下里举行了开机仪式，拜过关公喝过酒，剧组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影视城，开始拍这部投资巨大的古装宫廷电影。 有几张照片流了出来，在这些人数众多的合照中，有心人发现蒋黎总是跟徐奕知腻在一起。 更为奇怪的是，有一张徐奕知端着红酒，蒋黎端着啤酒。另一张两人的酒类却反了过来。有人在微博上发表了投票：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互换杯子？】 【a.没有吧，喝几种酒不是很正常的么】 【b.肯定换过！我要见证新cp的诞生了么！！】 徐奕知并没有看到这个投票，因为这个时候，她正被住宿环境搅得心神不宁。 第20章 怕鬼不能 《不悖》号称斥巨资打造，从建筑到服饰，无一不是细心考据的结果。 拍摄分为两个部分，先在影视城里拍内景，大约耗时一个月。拍完内景之后去沙漠拍外景，差不多也是一个月。 分房间的时候是按照电影番位来的，先是导演和编剧，然后是徐奕知、孟合哲、蒋黎、聂以卉及其他主要演员一人一间，助理两人一间随机合住。因此徐奕知分到了编号最小的一个房间，也就是最里边的一个房间。 徐奕知面临的问题是，那个房间里的厕所和淋浴是坏的。给酒店说明了情况，前台很抱歉地表示，暂时没有多的房间了，最快也只能明天解决。 徐奕知木着一张脸，叫上汤岁，要去另找酒店。 分房间的是个场助，看见这情况有些犯难，以为是女主角对自己的工作不怎么满意。他畏畏缩缩地看了看众人，道：“有谁可以换一下么？”这话一说，他自己的脸先白了一半：叫谁换合适？这话说得忒没谱，好像是在问谁比女主角低一头？ 聂以卉像是没听到似地，面无表情拉着助理上了电梯。场助心又凉了一半。 蒋黎大公无私：“奕知姐，我跟你挤吧。” 徐奕知露出了一点笑意，对蒋黎说：“没事，就一个晚上。你好好住。” 蒋黎表情有些奇怪，凑近了徐奕知的耳朵说：“其实我怕……” 徐奕知了然，于是点了点头，转头跟汤岁说：“那行吧，今天我跟蒋黎睡。” 汤岁还没说话，倒是孟合哲先开口了：“本来该我发挥绅士风度跟女士换，这样看来你们姐妹情深，是我多心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那就多谢孟哥好意了。” 孟合哲吹了个口哨，道：“电梯来了，上去吧？” 一行人按照各自安排进了房间，汤岁拖着一箱行李，请示徐奕知：“我先把东西拎过去安置好？” 徐奕知想了想，从箱子里拿出必要的毛巾和化妆品之类东西，才让汤岁去了。 房间里就剩了两人。 蒋黎自力更生，勤勤恳恳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拿出自带床单换上，把毛巾和自带衣物用自带的衣架挂好，睡衣叠好放在枕边，牙刷牙膏和化妆品摆在卫生间里之后，环视一番，觉得很满意，双手合十“啪”地拍了一下：“棒！” 徐奕知见状笑了笑：“要不要买盆花放里边？瞧你跟要长住似地。” 蒋黎理所应当道：“都一个月呢！我还没离开家一个月过！还不长？” 徐奕知问：“你没在外边住过一个月以上？以前上学的时候呢？” 蒋黎说：“从小学到大学，我都是在家门口那条街上的，升学就是从街东边搬到街西边，一条街的老板都认识我。” 徐奕知默然，语重心长道：“以后这种机会多得是，好好享受。” 正说话，门口传来敲门声。汤岁在外边道：“奕知姐，我把东西都放好了，那我先回房间了。”徐奕知应了一声。 蒋黎看了一眼时间，飞快跑去开电视。徐奕知还以为是啥节目呢，结果当熟悉的bgm响起的时候，才知道是新闻联播。徐奕知看了半晌，见蒋黎没有换台的意思，于是起身说：“要么我先去洗澡？” 蒋黎看着中央一套目不转睛，“嗯嗯。” 徐奕知觉得自己似乎被微妙地忽视了，跟新闻联播比。 怀着一股奇异的挫败感，她去了浴室洗澡。 一边洗一边想：自己那么注重生活隐私的一个人，怎么会被蒋黎大眼睛一看，就选择来跟她挤了呢？ 不过蒋黎怕鬼嘛，怕鬼的女孩子最可怜了。自己倒是完全不怕鬼，十岁的时候一个人半夜看完了《闪灵》，还能安心入睡。 ……当天晚上尿床了的这种奇闻异事，还是忘记吧。 也许是徐奕知自己作死，洗澡的时候想到了《闪灵》，经典场面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空旷的屋子、逼仄的空间、厕所…… 淋浴之下只有方寸之地，连手都伸展不开。雾气氤氲起来，看不清卫生间。蒋黎本应该坐在床脚看新闻联播，可是也没有电视机的声音。 徐奕知明明沐浴在热水之下，脊背还是一阵发凉。草草洗一遍擦完了身子就冲出去了。 蒋黎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新闻联播。徐奕知的心放松了下来，朝床走过去，问蒋黎：“你什么时候去洗澡？” 蒋黎随口答：“看完新闻联播就去。” 徐奕知于是钻进被子里，开始刷手机。 不看还好，首页又有谁在刷“一定要看的十大经典恐怖片”，不知道谁那么无聊，还有人在下边艾特徐奕知。徐奕知看了个标题就想把手机丢了，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是过来陪蒋黎的，自己怎么能先怕起来呢？ 唔……不过还是先看看剧本吧，认真敬业的演员才是好演员。徐奕知把手机收起来，掏出剧本开始看。看了十分钟一页也没有翻，最后却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被子里的脚向前伸了伸，蹬了蹬坐在床尾的蒋黎的屁股：“喂，蒋黎？” 蒋黎回头：“嗯？” 徐奕知问：“明天我走了，你要是一个人害怕怎么办？” 蒋黎毫不犹豫：“去奕知姐的房间啊。” 徐奕知翻了个白眼：“我肯定不给你开门。” 蒋黎傻笑：“那我只好叫汤岁来跟我睡了……” 徐奕知说：“汤岁晚上睡相不好，千万别找她。” 蒋黎说：“那怎么办？” 徐奕知笑了笑：“找个鬼来陪你睡啊。” 谁知蒋黎尖叫一声，迅速爬进被子里，靠在了徐奕知旁边：“奕知姐你别吓我啊！” 徐奕知说：“不吓你……等会你换衣服了么就往被子里钻？给我出去洗澡！” 蒋黎很委屈：“是你先吓我的啊。”话是这么说，蒋黎还是听话地出去了，只是出去之前摸了摸徐奕知的腰。 徐奕知刚刚洗完澡，穿得薄，本来就怕痒的腰没了衣物的遮挡，更加敏感了。被蒋黎一摸，整个人都要抖起来了：“蒋黎你胆子肥了是吧！” 蒋黎哈哈一笑，说：“你吓我，我摸你，很正常啊。” 徐奕知心想，这小孩儿以前那么乖，现在怎么这么皮，到底跟谁学的…… 还没等徐奕知思考出结果，蒋黎已经进浴室又出来了。徐奕知看着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蒋黎，很是无语：这姑娘到底洗了没有，全身上下淋到水了么？这是就换了个衣服吧？ 蒋黎开心笑着，想钻被子，被徐奕知盯着，畏畏缩缩地停住了手。 徐奕知似笑非笑：“这是洗完澡了？” 蒋黎答：“是、是啊……” 徐奕知知道，蒋黎这是被自己刚刚说的“鬼”吓到了，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蒋黎这么马虎的一个澡。她笑了笑，并不容反驳的意味：“去洗澡。” 蒋黎说：“我洗了的……” 徐奕知叹了口气：“要么我把你脱光了扔进去，然后反锁卫生间的门，没十五分钟不让出来。” 蒋黎苦着脸：“可是我怕……” 徐奕知掀开被子穿鞋：“我就站外边陪你聊天，不用怕。” 蒋黎问：“浴室门外边还是卫生间门外边？” 徐奕知：“……” 最后在蒋黎的强烈要求下，徐奕知穿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外跟她说话。 浴室门是透明的，徐奕知看着蒋黎多此一举地用浴巾把门遮起来了，内心很是无语：“你都要遮着了，为什么还要在洗澡的时候邀请我进卫生间。我站卫生间外面不是一样的么？” 蒋黎说：“哎呀我害羞嘛！” 徐奕知心想：难道我还想看你裸体么。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蒋黎没听见徐奕知声音，又觉得不开心了：“奕知姐你说话啊！” 徐奕知：“说什么？” 蒋黎：“说什么都好，要么唱歌吧，我喜欢听你唱歌。” 徐奕知随口哼：“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就让我穿过你的外衣然后你的内衣……” 唱了两句觉得不对，于是换了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世上只有妈妈好》《鲁冰花》《小蝌蚪找妈妈》……唱完一系列的儿歌之后，蒋黎终于洗完出来了。 两个人钻进被子，蒋黎还很兴奋，说：“明天演哪幕，奕知姐你知道么？导演不知道严不严格啊……盒饭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絮絮叨叨搅得徐奕知脑子有点疼，她敷衍道：“快睡吧，明天得早起，精神不好就完了。” 蒋黎朝徐奕知这边侧躺着，大眼睛看着徐奕知：“对！得睡了！” 徐奕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你看我干什么？” 蒋黎说：“我睡不着，看着奕知姐睡我旁边，我就觉得好开心哦。” 徐奕知听在耳朵里，并拿不准蒋黎有没有言外之意，于是道：“快睡吧。”同时伸手关了灯。 一片漆黑。 “晚安。” 第21章 不是傲娇 第二天被闹钟闹醒的时候，徐奕知眼疾手快摁了。 摁完发现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一看才发现，蒋黎完完全全把她当抱枕了，胳膊搁在自己胸口，大腿连带着被子缠绕着自己的大腿。徐奕知伸手摸了一把大腿，滑滑嫩嫩令人犯罪。 索性又摸了一把。 蒋黎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躺着了。 被解放出来的徐奕知玩心大起，一手支头，一手捏起头发扫蒋黎的鼻子。 蒋黎皱着眉哼唧一声，一挥手把徐奕知手挥开了。徐奕知笑着再次捏住蒋黎的鼻子。 这次呼吸不过来，蒋黎很快就醒了。醒来之后还很恍惚，“啊奕知姐啊……”又倒下睡了。 “起床拍戏去了！”徐奕知在蒋黎耳边大声说。 这句话效果拔群，蒋黎立刻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啊！” 起床的小插曲略过不谈，反正蒋黎表示，再也不想跟奕知姐睡觉了。 徐奕知觉得自己超无辜。 到了片场，才发现大家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导演正在大口啃包子，而孟合哲与聂以卉聚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 汤岁买了三碗馄饨，一人一碗端着吃了之后，导演召集起了四个主演，开始分配任务。 时间分配大体上是根据四位主演的时间来的，聂以卉之后要参加上一部片子的宣传，因此先把她的部分拍了。 故事主线是女主的一生。十八岁时被皇后看中，作为秘密武器勾引皇帝，成功上位后一脚踹掉了皇后，却走上了皇后的老路，开始提携原来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 聂以卉演得就是那个将会成为贵妃的小宫女。 今天要拍的是皇后还得宠的时候，带着小宫女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辉煌过去。这也是影片的开头，正是因为皇后不久后失宠，才会带出女主的出现。 因为电影的服装极为考究，因此蒋黎穿那一身戏份很花了一点功夫，出来的效果却十分好，华美的衣服穿在妆容艳丽趾高气昂的皇后身上，把这个角色的嚣张跋扈衬托得刚刚好。 徐奕知第一次看见蒋黎这样的模样，把往日的天真烂漫和少不更事都好好地收了起来，换上目中无人的表情和雍容的仪态，似乎真的已经化身为了皇后，旁边的聂以卉也不抢戏，老老实实地低头，衬得蒋黎是现场唯一的中心。 这一幕只是在池边的小道上走路，徐奕知觉得挺好看的，手比了个框，将将把蒋黎装进去了。这个蒋黎不笑，眉眼里带着散不去的哀愁，但整体又是高高在上的。 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 不过当然是不让拍的，于是徐奕知无聊就去看导演的表情。 导演似乎不是特别满意，从头到尾眉头皱着，攥紧了手里的剧本，似乎在等着随时喊卡。不过直到二人走完这一圈，导演也没中途打断。 导演皱着眉，不说好或者不好，说：“再来一遍。” 汤岁走到徐奕知身边，小声附耳道：“蒋黎的手机响了。”蒋黎没助理，因此汤岁还顺带着照顾着蒋黎，帮她拿着手机和房卡之类的杂物。徐奕知一愣，想不通为什么要来请示她，明明可以等拍完了直接告诉蒋黎。 下一秒来电提示出现在面前，徐奕知才懂了为什么。她接了电话：“喂？” 高博修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是奕知？已经开始拍戏了？” 徐奕知一边看着蒋黎，一边懒散应下：“嗯。有什么事吗？” 高博修说：“给小蒋找的助理已经到了，是个叫邱梦的女孩子，下午应该就到片场了，你们接个头。她的电话我马上发过去。” “嗯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导演让蒋黎和聂以卉又走了一遍。徐奕知觉得之前一遍就挺好的，搞不懂为什么还要重来一遍。不过术业有专攻，导演这样肯定有他的道理。 高博修问：“拍戏拍得怎么样？导演有点严吧。”他笑了笑。 徐奕知回：“蒋黎在拍，这才今天第一条，被导演打回来重拍两次了。导演工作的时候原来这么可怕吗？”明明喝酒的时候看着和善极了。 高博修道：“严厉点好，要不是要求严格，明珠娱乐能请他么，你俩历练一下也不错。那我先挂了，你们加油。” 挂电话的时候，导演终于过了那一条，开始拍下一条。蒋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很认真”这一点，却是万分肯定的。 之后一上午都在拍蒋黎跟聂以卉。几乎每一条都拍了两遍以上，有的甚至还有四五遍之多。徐奕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旁边场助以为她在害怕，安慰道：“导演是这样子的，一条过也要拍两条，到时候后期再选。前期一定要做好嘛。” 徐奕知转头朝场助搭话：“那导演这个表情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皱着眉头好吓人。” 场助哈哈笑了两声，说：“还算满意吧，你看，他都坐下来了，这就是放心了的意思。你到时候别看导演表情，他表情很可怕的。” 徐奕知点点头，又观察了一番，发现导演动作的确还蛮放松的，因此才安下心来。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端着盒饭蹭到蒋黎身边，试图安慰她：“别在意导演表情，被cut也不要觉得自己差，导演不一定对你不满意。”操心程度堪比老妈子。 谁知这方面蒋黎的经验反而比她足，笑得毫无芥蒂，道：“导演没骂我，我才不怕。之前我被骂哭过，那才是不满意呢！” 徐奕知默然，想到这人之前演过几个小配角，只怕是被骂惨了，现在这乐观的态度也很难得。一想起蒋黎曾经被哪个不知名的导演骂哭，徐奕知就有点生气。 这多好一孩子啊，好好说不行啊，她肯定会改，会越变越好的，用得着骂么。 蒋黎又对她笑了一下，说：“奕知姐，导演叫我，我先过去了。” 徐奕知点点头，就看见蒋黎端着饭盒，飞快朝导演跑去，坐在导演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孟合哲正好经过，问：“奕知，今天有你的戏份么？” 徐奕知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被导演骂哭过么？” 孟合哲一愣，“什么？” 徐奕知摇摇头：“没什么。”说着端着饭盒坐到了一边。 下午的戏是徐奕知的，徐奕知才感受到什么叫真真的恐怖。围观远没有亲身经历来得真实，导演的表情生生要把她吓尿了。 好在导演没骂人，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再来一遍、过、下一条。 徐奕知胆战心惊地演完，完全搞不懂导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倒是蒋黎扑上来：“奕知姐，我的助理到啦！” 徐奕知跟着去看，看见了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人，看起来很成熟，很冷感，应该就是邱梦了。 邱梦见着徐奕知，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徐小姐好。” 蒋黎咯咯笑着，说：“我也是有助理的人啦！” 徐奕知摸摸她的脑袋。 这一天直到晚上十点才散场，徐奕知明明没拍几条，却觉得自己要累瘫了，反观蒋黎，却还是活蹦乱跳的，这让徐奕知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老了的徐奕知完全忘记了蒋黎怕鬼的事实，在蒋黎门口对她说拜拜，完全没有看见蒋黎泪汪汪的双眼，自顾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蒋黎咬了咬嘴唇，很是委屈地进了自己房间。灯还没开呢，就觉得害怕了，黑黑的屋子里好像住着什么野兽一样，等着她主动走进胃里。这房间就是一个巨大的胃袋。 慌忙把房卡插上，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才松了一口气。 蒋黎看见了卫生间里摆着的徐奕知的物品，于是拿着这些，跑去敲响了徐奕知的门。 徐奕知似乎正要洗澡，外衣都脱了，穿着件吊带披着浴巾就来开门了，一见是蒋黎，松了一口气：“正要去找你拿东西呢。”接过了东西，却发现蒋黎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奕知问：“还有什么事吗？” 蒋黎愣了一下，说：“没、没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徐奕知真的忘了怕鬼那茬，还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怎么了？” 关上了门。 蒋黎回到自己房间，还是觉得怕得不行。一看时间，新闻联播也放完了，只好随便开了个电视台，看无聊的电视剧。 蒋黎没敢去洗澡，昨天有徐奕知在，她都不敢一个人去洗，今天就更不敢了。看完一集电视剧，磨蹭到了十一点，终于下定了决心。收拾了洗漱用品和化妆品，提在小篮子里，又裹了床被子，唯唯诺诺地敲响了徐奕知的门。 徐奕知见着是她很吃惊，看见这些装备更是吃惊：“怎么了？” 蒋黎咬了咬嘴唇，道：“奕知姐，我……我来找你看碎宾宾的！” 徐奕知一边把蒋黎放进来，一边道：“今天有吗？还没到时间呢，你手里这些又是什么鬼？” 蒋黎说：“我还没洗澡……想借奕知姐的浴室……” 徐奕知这时终于想通了其中关节，笑了笑，了悟道：“怕呢吧？今天要不要我陪你洗澡啊？” 这本来只是一句惯例的调戏，徐奕知还以为蒋黎会涨红了脸反驳：“才不要呢！” 真可爱，这不是傲娇的标准剧本么？ 可她忘了，蒋黎哪里是傲娇，分明是天然。于是她听到了清清脆脆的：“要！” 第22章 我觉得我喜欢 蒋黎说要，徐奕知也不能把话咽了吞进去，只好沉默着站在浴室门口，黑着脸像门神。 蒋黎不动，徐奕知问：“你不是要我陪你洗澡么？” 蒋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要脱衣服进去了。” 徐奕知从这句话里咀嚼出一点逐客令的意思，心想，这小崽子知道这谁的卫生间么？面上现出一个轻浮的微笑：“我就喜欢看你脱衣服。” 这句话把蒋黎说愣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整个人像静止了一样，大脑cpu跑不动，停转了。 停止了奔跑的cpu散发出热量，这热量在蒋黎体内流窜，最后显露在脸颊上——她的脸竟是红了。 徐奕知并没有那个意思，说完之后还指望着看蒋黎反应呢，结果蒋黎那小脸一红，把她搞懵了。徐奕知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界，连忙补救道：“我开玩笑呢。”说着退出了卫生间，道：“你脱完了喊我，我就进去陪你聊天。” 一出来就想扇自己耳刮子：她徐奕知纵横玩笑界这么多年，没哪个是以“我开玩笑呢”的自我注解结尾的，这说明了当事人的不专业，在数十年的开玩笑职业生涯内是个不可提起的败笔。 可琢磨着又觉得不太对劲：那小妮子脸红啥？自己又不是男的。 徐奕知设想了一下，要是自己在蒋黎面前脱个精光还得进浴室洗澡，自己是个什么反应。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边脱边挑衅，她还就不信蒋黎能崩住看到最后一步。 说到底是个脸皮薄厚的问题。徐奕知觉得蒋黎是个小孩儿，脸皮没自己厚也可以理解，这说明自己能进退底线低。 她没觉着这是什么不好的品性，因此喜滋滋地给蒋黎盖章：这孩子还需要多练。 等半天却没听见蒋黎叫她进去，一门之隔，徐奕知很确定没响起水声。 难道这孩子晕在里边了？ 徐奕知十分有房间主人的自觉，没有敲门便破门而入，一进去被满室春.色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昨晚徐奕知进卫生间的时候，浴室那扇透明门已经被蒋黎遮起来了，她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了雾气。 今天不知道是蒋黎动作变慢了还是她太猴急了，蒋黎还没来得及遮起来，于是山峰与丛林，一览无余。 两座山峰遥相对望，毗邻而居，中间是一条坦荡的官道。走过官道，已至平原，洁白无瑕，一马平川。再往下是丛林，丛林掩盖了峡谷，植被茂密，羞羞涩涩地犹抱琵琶半遮面着，倒叫人十分好奇峡谷之中是怎样的风景。 蒋黎飞快地蹲下身，用她本来打算遮玻璃门的大浴巾裹住了自己，蹲了下去。 于是徐奕知也就只看得清这么多，描绘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徐奕知转了身，大声道：“你把门遮好，我保准不看。” 这一下又面对着蒋黎刚刚脱下来的衣服。 这堆衣服刚刚从被徐奕知惊鸿一瞥的身体上褪下，兴许还带着人体的温度——温存的温柔的温情的。 不知怎么的，徐奕知想起了蒋黎数次扑过来搂着自己的脖子、搂着自己的腰挠痒痒，想起了手感超群的脸蛋和大腿、亮晶晶湿漉漉的大眼睛。 平日里的打闹似乎都弥漫上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被挖掘出来重新解构，催生出一些些暧昧、一些些若有似无。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身后是蒋黎把浴室门遮起来的声音，徐奕知穿着睡衣，平白觉得口干舌燥。 “你…好了吗？”徐奕知问。 “好了！”蒋黎答，于是徐奕知将头转了过去，明知不会看到更多别的了，但是盯着那门，似乎也有一种别样的趣味。 这次蒋黎没再要求徐奕知唱歌，徐奕知乐得清闲，把嘴里的那点功夫全部挪到了眼睛上。 如果视线有质量，那么那块浴巾一定已经被扯下来了。 水声哗啦啦，像是小溪在欢畅。 就着无规律的调子，徐奕知几乎可以当即谱出一首歌来。调子欢快愉悦，还有一点色气。 蒋黎在里头洗澡，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徐奕知幻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蒋黎毫无芥蒂地对徐奕知发出请求：“奕知姐，帮我把我的毛巾递进来吧。” 徐奕知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蒋黎带过来的粉红色的毛巾，挂在她自己的毛巾旁边。徐奕知拿起来，本来想敲一敲浴室门，结果手触到门之后心念一转，转头去拉把手。 门被拉开了，蒋黎猝不及防被看个精光，一声尖叫，捂住了关键部位。可惜两只手怎么也无法照顾周全，叫徐奕知看了半个够本。 徐奕知倚靠着门框，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笑。她把毛巾递过去，说：“你这反应怎么这么可爱，都是女的害羞什么。” 蒋黎有些恼羞成怒了，把毛巾扯过来，随后把徐奕知推出了门：“你走！” 徐奕知被推出了门，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反正该看的都看到了。 徐奕知回味着短短半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觉得这发展也不算快。 她是个弯的，天生的。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含蓄的奔放的，进度各不一致，对照着来说，这进展不快不慢刚刚好。 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所以徐涵彧对自己维护蒋黎这件事有种八卦的警觉，一边把两人凑到一块儿，一边暗地里看好戏。 同一个经纪人，同一部电影，这些哪能是巧合解释得了的，不过都是徐涵彧利用职权之便实现的恶趣味罢了。徐奕知不是不清楚这些，只是没心思管，反抗只会是徐涵彧眼中的“爱的证据”。 现在发现，这恶趣味倒是来得刚刚好。起初她并没有把蒋黎当作一个可能的交往对象来看待，只觉得这孩子太傻又太耿直，有点好玩。在自己连累她被母亲责怪的时候，徐奕知想着要去补救，就维护了一下子，这一维护，反倒维护成习惯了。好在蒋黎很努力，对得起她得到的这微不足道的偏袒。 那么现在呢？徐奕知想，总该有些不同了。 蒋黎在里边擦干了身子，又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在外面。有心叫徐奕知递进来，却又有些微妙的忌惮。 怕徐奕知再次破门而入。 蒋黎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害怕，似乎是害羞居多。可是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正如徐奕知所言，大家都是女的，我有的你也有，被看也没有什么。 可就是觉得奇怪。 蒋黎在里边愣了半天，以她不太大的脑容量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害羞这个问题。无果。 徐奕知在外边等久了，再次瞥见衣服的时候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蒋黎只怕是光着身子，又不敢叫她，只好干耗着。 徐奕知轻笑一声，拿起衣服，这次倒是很绅士地敲了敲玻璃门，问：“我给你把衣服递进来？” 太激进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蒋黎“啊”了一声，把门打开一小条缝，将衣服接了过来。穿好之后再出去，徐奕知已经不在卫生间里了。 徐奕知在床上半躺着，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见蒋黎出来了，分了一个眼神，道：“碎宾宾快开始了。” 蒋黎“哦”了一声，拿着吹风开始吹头发。一边吹还一边分神往电视上瞟，生怕自己错过了。 徐奕知见状叹了口气，道：“过来，我帮你吹。” 蒋黎不疑有他，坐在了离徐奕知较近的床边。徐奕知接过吹风，第一件事却是摸了摸蒋黎湿漉漉的头发。 大家都是一样的头发，徐奕知却摸出了一点微妙的快感。摸了几秒作罢，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手指在头皮上弹奏，穿过每一缕头发，配合着气流，痒痒的，也很舒服。蒋黎满足地将头微微后仰，无意识地请求更多。 徐奕知轻轻地笑了，觉得自己是在饲养猫咪。 蒋喵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听到了碎宾宾的片头便看了过去，还不忘提醒徐奕知：“奕知姐，碎宾宾开始了！” 徐奕知“嗯”了一声，对这个自己主持的节目并没有什么兴趣。比起屏幕上的自己跟蒋黎，还是能抓在手里的更有趣。 头发很快吹干了，徐奕知顺势把蒋黎抓到被窝里，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视。 碎宾宾的节目组当真应该换了，内容一点也不有趣，要不是蒋黎温香软玉在身侧，还时不时咯咯地笑，徐奕知是绝对看不下去的。 不过此刻又不是真的在看节目。想到这里徐奕知也就坦然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徐奕知的注意力从来没有放在电视上过，她时不时地侧头看蒋黎，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可爱，自己怎么会这么迟才解锁攻略剧情？ 你看这小脸蛋，这小酒窝，真想亲一口。 拖沓的节目终于完了，蒋黎把电视摁掉，往被子里一钻，瞬间躺平：“睡觉！” 徐奕知还倚坐着，见状笑了笑：“你睡得着？” 蒋黎点点头，眼神还是亮亮的：“嗯！” 徐奕知也躺了下去，并没有关灯，也侧头看蒋黎。两颗脑袋相视对望，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对方。徐奕知从这一幕里看出了一些微妙的温馨，于是忍不住调戏：“不是说看到我就很高兴，睡不着吗？”把前一天的话掉了个个儿，就变成了全然不同的意思。 蒋黎反驳不能，你你我我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好瞪大了眼睛看徐奕知。 徐奕知心情愉悦地笑了，翻身去关床头灯。 床头灯在蒋黎那边，因此掠过了蒋黎上方，徐奕知在蒋黎正上方停留了一瞬间，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蒋黎笑了笑，道：“今天不要再把我当抱枕了啊。”是一定要。 蒋黎点了点头。 徐奕知把灯关了，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黑下来的那一秒，蒋黎感受到了徐奕知的发香，和额头突如其来的一个吻。 “蒋小朋友，晚安。” 第23章 女主角她 因为确定了想法，徐奕知对待蒋黎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转变。 微妙到……蒋黎甚至体会不出来。 比如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再捏蒋黎的鼻子了，而是先帮她顺了顺刘海，才温柔在耳边道：“该起床了。” ……之后才发现，这么温和根本叫不醒蒋黎。 再比如洗漱的时候，徐奕知特意挑在同一时间进卫生间，对着镜子里满脸泡沫的蒋黎笑。这笑容跟平常捉弄人的有点像，吓得蒋黎把牙刷拿出来看，想知道自己的牙膏上面是不是放了芥末什么的。 整理完仪容，两人一起下楼的时候还遇到了孟合哲。孟合哲带着助理，向两个人打招呼：“奕知，小黎，早上好。” 徐奕知回了一个差不多虚假的笑容，道：“早上好。” 蒋黎倒是神采飞扬，甚至还挥了挥手：“孟哥早上好！你们也是要去片场么！” 孟合哲笑了笑，说：“当然。”又指了指自己跟助理，问：“要一起去二楼吃自助么？”酒店里提供了自助餐，就在二楼。不过汤岁跟徐奕知都不喜欢那个味道，试吃过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出去买。 蒋黎摇摇头，说：“我跟奕知姐一起去片场，汤汤会买好的。” 孟合哲看了看徐奕知，道：“汤汤是奕知的助理吧？你们关系真好。”电梯到了二楼，他跟助理一起走出去，刚刚走了没两步，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对徐奕知说：“对了，小黎昨晚没在房间吧，我去敲门没听你回应？” 蒋黎一愣，问：“找我干什么？我昨天跟奕知姐睡的啊。” 孟合哲挑起眉若有所思状：“找你对戏。既然不在就算了，待会片场再对。” 电梯门缓缓关上，徐奕知想起孟合哲最后一个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戏？今天要拍的，是徐奕知饰演的角色平瑶跟皇帝见面的场景，皇后就打个酱油，要对也是跟自己对。 徐奕知摸了摸蒋黎的头，道：“什么时候我们也对对戏？” 蒋黎立刻点头：“好！” 而徐奕知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来自导演的重大考验。 一条戏拍了十几遍都没过，导演铁青着脸，压抑着怒火，不多说一句话。挥了挥手，说“休息”，示意副导演去沟通。 徐奕知的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被莫名其妙训那么多遍，自然是不太好受的。副导演凑过去叫她别放在心上，她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 副导演道：“这个……奕知啊，你是不是对人物理解有问题？” 徐奕知抬眼看他，等着副导演继续说。 副导演斟酌了一下词句，说：“平瑶这个角色，应该是柔弱的，但她不脆弱。她能为了一个小宫女得罪皇后，说明她有底线，在底线问题上是不会模糊的。她怕死，但是不至于那么怕死。” “你演的呢，则过于柔弱了，眼神不够坚定。遇见皇上的表情太怯弱了，不会是一味往后避，因为你也是想得宠的。” 徐奕知疑惑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在剧本中看出“野心”这一人设。 副导演看她这样一副表情，就知道果真是没有参透了。他说：“平瑶这个人物，进宫是因为顶替姐姐，被皇后拉上船之后拼命表现，看起来是有人推波助澜，但是她自己在这条路上也走得很欢快，不存在被逼无奈。你可以再仔细看看她的台词。” 副导演点拨到这里，见徐奕知一脸若有所悟，便不再说话，走开了些。 说到底，导演说再多也没用，演戏这种事情真的要看天赋。 徐奕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剧本，眉头紧皱。顺着副导演的话，还真琢磨出了这么点意思。这个人物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白莲花，否则后来也不会一步一步爬到顶端了。 汤岁拿着矿泉水在一旁站着，踌躇着没有走过去。她知道比起水，徐奕知更需要独处的时间。 蒋黎一把抽过了汤岁手里的水，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徐奕知旁边。汤岁甚至没来得及提醒——徐奕知以前想谱子的时候，基本上是近者杀无赦的。 没成想徐奕知转头看见了是蒋黎，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把剧本搁到腿上，身子向后仰，是很放松的姿态。 汤岁目瞪口呆，心想大概演戏和写曲不太一样。 汤岁是在选秀上认识徐奕知的，也因此成了她的粉。徐奕知这阵子去主持节目或者拍戏，虽然都是工作，但在汤岁心里，徐奕知始终是创作型的，歌手。 这厢里蒋黎坐过去之后，把水递给了徐奕知：“奕知姐，你还好吧。”她自然看到了导演的表情和副导演的开导。 徐奕知露出了一个略微沮丧的表情，说：“人设没抓准，被训了。” 蒋黎笑了笑，说：“奕知姐别怕啊，我以前也这样的。后来上表演课的时候，老师教了我琢磨剧本的方法，我才渐渐学会的。” 徐奕知笑问：“怎么琢磨？” 蒋黎把自己的剧本拿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标注，各种颜色的笔都有。徐奕知知道蒋黎每天要抽一点时间在剧本上写写画画，只是没想到结果这么可观。 不过想到蒋黎的碎宾宾台本，她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个人就是这么努力，把事情做得踏踏实实，这一点真的超可爱。 在徐奕知神游天边的时候，蒋黎已经把剧本翻到了徐奕知在拍的那一页，道：“这样子的。” 徐奕知接过来一看，这一页没有蒋黎的戏份，但蒋黎竟然也写满了标注，包括眼神跟动作，都很简单地写出来了。 徐奕知诧异问：“这是怎么回事？” 蒋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刚刚写的……” 徐奕知心思一转，回味过来了，大概是看她老是不过，蒋黎看着拙计，这才写了速成法来指导自己。徐奕知看得心里一热，捞过蒋黎在脸上亲了一下：“真乖！” 蒋黎再次祭出经典招数，偷袭向徐奕知的腰。徐奕知早有防备，躲开了。 两人还要接着疯闹，导演来令了：“开工！” 蒋黎这才作罢，目送徐奕知去镜头前。 她心里挺担心徐奕知的，觉得徐奕知大概没怎么经历过不断被cut的噩梦。一联想到自己被骂哭的剧情可能出现在徐奕知身上，就觉得难受。因此就算自己演技还很青涩，也想帮助徐奕知。 休息之后，徐奕知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要好，导演虽然还皱着眉，但是没有那种随时可能发火的气场了，整个摄影棚里的人都轻松了下来。 两遍之后导演皱着眉头，道：“过。” 大赦天下。 下一场戏是徐奕知跟群演，于是孟合哲退了下来，衣服都没换呢，就坐到了蒋黎的身边。见蒋黎一直往那边瞅，忍不住问道：“奕知运气挺好啊。” 蒋黎侧头，茫然看他：“你说什么？” 孟合哲双目含笑，说：“认识了你这么贴心的朋友，运气当然好。” 蒋黎想了想，歪头道：“我觉得我的运气比较好，遇到奕知姐之后我就转运了，工作也变多了。” 孟合哲没有再细问，伸了懒腰，问：“晚上要对戏么？” 蒋黎摇了摇头，道：“我要跟奕知姐对戏，没时间。”她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 孟合哲大度地摆了摆手，站起来说：“先来后到嘛，互相促进挺好的。那我去换戏服了。” 说完就走了。 . 这天拍完比较早，才七点不到。蒋黎一看手机急了，拉着徐奕知匆匆就要回酒店。 邱梦问：“这么急着回去？不去吃个晚饭吗？” 徐奕知看了看拉着她的手一心往前奔的蒋黎，笑了笑代为解释道：“她要看新闻联播。” 邱梦听完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反而点了点头说：“关心国家大事，挺好的习惯。” 蒋黎似乎找到了同好，回头很兴奋地问：“梦梦你也要一起来吗？” 邱梦这时却摇了头，说：“还是不了，不过还是一起走吧，演员都是一起回酒店的。” 后方几个主要演员都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走着聊着。在剧组这就算得上是群体活动了，不参加会显得太高冷，对演员的长期发展不太好。这些事情蒋黎注意不到，徐奕知不在意，两个人都是不管的主，高博修把这个人派过来，兴许也有点这种意思。 蒋黎愣了愣，回头看徐奕知，寻求建议。徐奕知在听到邱梦这么说的时候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看了看蒋黎又看了看后方，最后还是提议道：“跟大家一起走吧。” 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蒋黎考虑。 蒋黎皱巴着脸，很快又笑了起来，说：“好啊！” 加入聊天大军之中，大家都挺会来事儿的，话题起的挺轻松，聊着不会觉得累，也不会被冷落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店门口。 蒋黎本来想快些回房间，现在倒有些意犹未尽了，拉着个老戏骨想听他讲拍戏趣事，兴致勃勃。 进门的一瞬间徐奕知警觉地觉得有些不对，正想往右边看，邱梦不动声色从右边堵上来，道：“有人偷拍，应该是路透。” 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一点最好。因此徐奕知没再朝那边看，跟在蒋黎后边走进了酒店。 第25章 蜜蜂蜇着 那天孟合哲带着助理到蒋黎这边来，问蒋黎：“那边有棵柿子树，想吃么？” 蒋黎闻言站了起来，说：“你们要去爬树么？好啊好啊，走走走，待会请奕知姐吃柿子！” 孟合哲笑了笑，说：“你整天把奕知姐挂在嘴边，不怕么？” 蒋黎反问：“怕什么？” 于是孟合哲笑了笑，道：“没什么。” 徐奕知正在镜头下饱受导演的摧残，否则一定会跟来插一脚，或者拦住蒋黎不让去。 柿子树就在片场附近，算不上远，周围人流量也蛮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柿子竟然还挂在枝头，实在是不太符合我国国情。 孟合哲的助理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看着挺腼腆的，见孟合哲已经挽袖子看起来准备大干一场，便对孟合哲道：“哲哥，我上去摘吧。” 孟合哲捏了捏助理的胳膊，说：“你这几两肉，有力气爬树吗，还是我来吧。” 助理便不好意思地低头，没再说这件事情。 孟合哲挽起袖子之后，还真看得到手臂上的肌肉，大抵是练习过。他爬树很有一手，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去了，看得蒋黎很是羡慕，也不知道羡慕个什么劲。 星星眼了半天，那个助理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蒋黎的旁边，问：“小黎姐，你会爬树么？” 蒋黎说：“小时候会，现在没爬过了，不知道还会不会。” 孟合哲在树上也听到了对话，大声道：“爬树这技能还能忘的么？” 说话间孟合哲大概是分心了，竟从树上摔了下来。助理连忙去接，然而细胳膊细腿并没有什么卵用，最后被孟合哲压在身下，充当了一回人肉垫。 孟合哲一脸痛苦的表情，身下的助理更是紧皱着眉头，连哼哼都哼不出来。 蒋黎忙去看两人情况，谁知孟合哲指着那棵柿子树，气若游丝道：“马、马蜂……” . 听蒋黎讲述受伤过程的时候，徐奕知一直面无表情。蒋黎没被蜇得很严重，幸运得只伤了手，此刻挂着石膏，委委屈屈地跟徐奕知说：“好痒，好疼。” 徐奕知心疼得要死，脸上却必须不动神色。她看着蒋黎，说：“谁叫你那么容易被说动，还爬树摘柿子，你是小学生吗？” 徐奕知一旦不笑就有点可怕，蒋黎顿时一副“我错了”的表情，道：“对不起……” 徐奕知叹了口气，说：“还好只伤了手，要是伤了脸怎么办？你是靠脸吃饭的，这些自己要注意。还有，没了你跟孟合哲，好多镜头不能拍，打乱了导演计划，导演正在片场里发火呢。” 导演刚刚从孟合哲的病房里探病过来，还没进来就听见徐奕知在说自己坏话，当即吹胡子瞪眼，说：“谁发火了谁发火了，奕知你说话要讲道理的嘛。” 徐奕知转头看见导演身后跟着一群人进来了，忙起身给诸位倒水让座。 蜜蜂窝被捅了之后，剧组的人很快发现并报警，可惜两个主演加一个助理仍受灾。于是导演停了一天拍摄，专门用来探病。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吓唬小孩子嘛，让她以后别这么干了。” 导演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道：“这件事情我听小孟说了，也怪不得小蒋身上，不过——”他掉转了话头，指向邱梦：“助理应该好好劝着的嘛。” 主演不好骂，导演只能转而揪助理的错，旁敲侧击一下。孟合哲的助理才是被骂的真惨，因为孟合哲脸上被咬了几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长相。导演觉得自己心里是真愁，四个主演要么性格太冷傲，要么演技太水泡，剩下两个看起来比较省心的还一块儿出意外了，导演心里苦。 蒋黎耿直，一听导演说邱梦就急了，说：“这事也不怪梦梦，梦梦当时去帮我拿水了，都是我的错。” 邱梦看了蒋黎一眼，说：“是我失职了，下次会注意的。给导演添麻烦了。” 导演笑了笑，说：“年轻人心性不定，可以理解的嘛。” 编剧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孩子已经十五岁了。当上了全职妈妈之后才开始写剧本，不过天分很不错，写的剧本都卖的挺好。她明显挺喜欢蒋黎的，趁着导演喝水的空当凑到蒋黎面前，问：“被马蜂蛰了疼吗？” 蒋黎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说：“不是马蜂，是蜜蜂。”又呲牙咧嘴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说：“不过挺疼的。” 编剧摸了摸头，说：“叫你皮，我儿子前段时间也被狗咬了，你们倒是像得很。” 蒋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十五岁！” 徐奕知插嘴道：“也差不多了。” 导演们唠完嗑，各自吃完一把瓜子就要回片场拍些群演的戏了。蒋黎起身要送，导演把她拦住了，说：“你好好休息，我们溜达回去就好了。”又对徐奕知说：“今天奕知也别拍了，在这陪陪小蒋。小聂也请假回市里了，你们都当放假吧。” 徐奕知愣了愣，道了声谢，随后代替蒋黎，把导演们送到了医院门口。导演象征性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别过了。等到徐奕知再上楼找到病房的时候，孟合哲跟他的助理已经在里边了，正跟蒋黎谈笑风生。 徐奕知顿了顿，走进去，看见孟合哲两人的头被完全包起来了，就露了嘴唇跟眼睛在外边，看着很是有一点搞笑，忍不住就笑了：“价值一千万的脸就这样坏了，啧啧啧。” 一千万的脸是有梗的。当年孟合哲刚刚出道的时候，据说有个富婆要包养他，开了一年一千万的天价，说就冲着这张脸来着。被孟合哲拒绝了。 这事情在圈里半公开了，徐涵彧还跟她八卦过，说：“不知道介绍包养的话，公司能不能抽成啊。” 孟合哲被这样打趣，也有点窘迫，他摆了摆手，说：“奕知别开玩笑啦……”声音透过层层的绷带传出来，有点失真，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蒋黎见徐奕知回来了，换上十分高兴的表情，挥舞了另一只还能动的手，说：“奕知姐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徐奕知问：“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孟合哲笑了笑，说：“是我想吃了，就来问问蒋黎，要不要一起去。奕知要一起去吗？” 徐奕知说：“你都把蒋黎撺掇成功了，我能不去吗？”她看了看杵在一旁不说话的助理，说：“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助理看了看孟合哲，才答道：“奕知姐好，我叫时正齐，是合哲……哥的助理。” 徐奕知闻言诧异道：“声音挺好听的，想过来演艺圈发展吗？” 孟合哲一连声打断了她：“喂喂喂，奕知别这样啊，一来就挖我墙角。” 徐奕知摊了摊手，说：“彼此彼此。” 孟合哲的动作一顿，大概懂了些什么，默默从病床的床尾站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蒋黎问：“所以我们去吗去吗去吗！”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两个字。。 徐奕知知道这孩子瘾被勾起来了，不去是不可能的，于是无奈道：“去去去——” “——不过怎么去？我跟蒋黎不会被人认出来倒还好说，你们俩这木乃伊头也太醒目了吧？而且怎么从医院里溜出去？”徐奕知转头问孟合哲，表明，你们提议的，具体问题你们解决。 孟合哲摆摆手，表示这都不是事儿，掏出手机带了个电话：“喂，今天要去吃你家麻辣烫，找人来接呗？” 徐奕知心想，哟，这位看起来背后有人的啊。 徐奕知拭目以待期待良久，半个小时后孟合哲接了个短信之后抬头对众人道：“车到了！大家跟我来！” 说完偷偷摸摸地出了病房，又偷偷摸摸地下楼梯，再偷偷摸摸地七弯八拐，最后还真的悄无声息地到了停车场。 徐奕知一边跟在后边偷偷摸摸，一边内心吐槽：这个神态一看就是有鬼，居然还能顺利下来，也是奇了。 蒋黎神情很兴奋，这种无伤大雅的越矩之事她很少做，此刻很新奇，一边弯腰前行一边问：“我们是特务吗我们是特务吗？” 等到了孟合哲所谓的“接头处”，徐奕知无语了。 车窗缓缓摇下来，一个男人戴着墨镜对一行人挥了挥手，说：“这里。” 见到孟合哲跟时正齐，墨镜男肩膀抖动了一下，说：“你俩木乃伊呢？” 倒是蒋黎睁大眼睛叫出声了：“郁哥！” 墨镜男一愣，待看清楚蒋黎跟徐奕知之后，取下了眼镜，说：“你们俩也在？”看了看蒋黎手上的石膏，问：“这是怎么了？” 这墨镜男竟是郁景明。 孟合哲一边拉开面包车的车门，一边把人往车里塞，说：“你们竟然认识？认识也别在这儿叙旧，车上去车上去。” 徐奕知最后一个上车，一只脚跨上车的时候隐约觉得有闪光灯闪了一下，环视一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逢着蒋黎在催，于是徐奕知把狐疑装到心里，上了车。 一上车还没坐稳，郁景明便发动了车子速度活像要把面包车开出f1的感觉来似地。 郁景明一边开车一边问：“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娱乐圈就那么大，还能怎么凑，拍电影儿呗。”孟合哲说。 第26章 一对姬佬一对基 郁景明对蒋黎和徐奕知说：“剧本写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排练？” 蒋黎看了看徐奕知，没说话。徐奕知知道她是在征求意见，于是首先开口道：“我们俩现在拍电影，平常不太有时间，不过周五倒是有空，因为要录碎宾宾所以请过假了。这样吧，录完碎宾宾之后排练可以吗？” 郁景明沉吟片刻，说：“可以。” 孟合哲问：“你们要演郁哥的话剧？” 郁景明代为回答道：“新剧，小万写的。” 徐奕知问：“孟哥也演过话剧么？” 孟合哲笑了笑，说：“就是在这个剧院，跟正齐一起演的，那时候还拿了奖，你不知道呢吧。” 徐奕知的确不知道这一点，其实孟合哲演过话剧不是秘密了，粉丝圈里一直秘密流传着资源呢。不过徐奕知不是孟合哲的粉，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蒋黎问：“什么奖？话剧界的奥斯卡吗？” 时正齐这时候情绪才活泛了起来，他笑了笑，说：“哪有什么奥斯卡，校园十佳社团罢了。” 郁景明回过头来补刀：“说是十佳，最后得奖的有三十多个。” 蒋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孟合哲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在小师妹面前装个逼，你们就这样对我。” 五个人一路聊着天，半个小时就到了郁景明那个小馆子。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破败的装修和萧条的人流量。 郁景明干脆把门从里边关上了，还挂了个“休息”的牌子。 蒋黎略微忧愁地问：“停业的话，钱怎么办？” 郁景明一愣，随后忍俊不禁：“我又不靠这小馆子赚钱，你郁哥是卖剧本的，剧本。” “可是一天不开张，郁哥真的亏好多哦。”蒋黎咂咂嘴。 徐奕知说：“到时候我们付钱就好了，我很怀疑这店一天能不能接待四个客户……而且，”她指了指那两颗木乃伊头，继续说：“这两颗脑袋要被人看到，指不定明年娱乐圈头条就是‘当红小生变装私会情郎终被识破，苦心孤诣cospy为哪般’了。” 郁景明把七七八八的东西搬出来，问：“你们这一个两个伤患，能吃麻辣烫么？”看了会孟合哲，摇摇头说：“不行，我看到了还是很想笑。” 孟合哲敲了敲自个儿脑袋，说：“笑。” 徐奕知跟蒋黎吃过这儿的麻辣烫，觉得味道超群，下意识都要伸手自己去下。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就见着孟合哲跟时正齐熟练地下菜舀汤，一气呵成。 孟合哲给蒋黎盛了碗稍微清淡一点的，说：“医生说不能吃辣，你凑活吧。”随后给自己给时正齐各自盛了一碗红油淋淋的。 蒋黎看得眼睛都直了，委屈道：“为啥你们就可以！你们比我还严重！” 孟合哲摊摊手，说：“不然你给奕知姐报备一下，问她能不能吃咯。” 这个锅甩得漂亮！徐奕知黑线，然而对着蒋黎眼泪汪汪的表情，只能做黑脸大包公了：“不行，不能吃。” 蒋黎撇了撇嘴，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了。 郁景明看着这四个人，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们到底是吃饭还是虐狗来了？” 徐奕知笑了笑，孟合哲却是闭了嘴，转头开始吃。 吃着吃着聊起了话剧的事情，孟合哲听说了话剧的梗概之后哈哈大笑，说：“小万还是喜欢写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本啊，你们演的时候我怎么着都得来看，是吧正齐？” 时正齐说：“绷带缠这么紧你也能笑，佩服佩服。” 蒋黎一只手被吊着，不太能夹菜，最后手忙脚乱，也没喂到嘴里多少，愁眉苦脸地坐在那。 徐奕知一边吃一边往蒋黎碗里夹菜，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少吃点也好，省得上火。” 蒋黎说：“可是这一点也不辣。” 徐奕知想了想，说：“那等你好了再带你来吃，只要这店不倒。” 郁景明抗议道：“你又咒我了，这店肯定不会倒！” 孟合哲问：“这店要倒了，郁哥也该倒了。哎对了，”他问：“郁哥前段时间那剧本，过了么？” 郁景明摇了摇头，神色很平淡道：“没过，还得改。他们还是想要轻喜剧风格的，可给我个民国背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为了钱只能再试试了。”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三个同剧组演员凑在一块儿，把导演损了个没影儿。郁景明听得神清气爽：这些气反正不是他受，听一下长点笑料也好。 到最后酣畅淋漓，大家连聊天都提不起劲儿了，坐在那摸着肚皮，五脸满足。 徐奕知的手机就是在这样的时机里响起来，她一脸厌烦懒得去接，想等到自动挂断。可蒋黎屁颠屁颠地拿过来了，说：“你哥的。” 徐奕知只好接了起来，“喂——” 那头徐涵彧的声音带着笑，问：“哟，这是刚刚吃饱了啊？” 徐奕知说：“你有什么事吗？” 徐涵彧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么？你这话太伤我的心了。” “你忙成那样，能想得起来跟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了。有话快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徐涵彧那头笑了笑，说：“明显是我的时间比较值钱吧？不纠结这个，我就想问问，你那电影主题曲写得怎么样了？” 徐奕知早八百年就把这事抛到一边了，电影主题曲还可以拖，演技炼狱却是近在眼前。她光是应付导演的责骂就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哪里还能分心写曲。 徐奕知沉默了一会儿，徐涵彧就读出味道来了：“我也不是催你，我就问问。对了，听说今天你在市内，不考虑回家来看看？” 徐奕知沉吟了片刻，当场“考虑考虑”，最后得出结论：“我现在在跟朋友吃饭，吃完了就打车回去。” 徐涵彧说：“行，那就不打扰你吃饭了，在家等你。” 孟合哲顶着木乃伊脸，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散了。医院里老是找不到人也不好。” 郁景明于是起身，道：“奕知打车回去么？那我送送你们吧。”穿衣服拿钥匙一气呵成，锅碗油腻腻黏糊糊的他也不管，反正回来了还能收拾。 除了徐奕知以外，其他人又挤上了郁景明那辆小面包车，郁景明吐槽自己：“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黑车司机……” 徐奕知叮嘱蒋黎：“到了医院给我发消息，要是晚上害怕的话，打我电话，我看看能不能去陪你。” 蒋黎笑着挥手：“奕知姐，你跟家人好好聚吧，别管我了，我怕的话就去胳膊找孟哥打牌。” 徐奕知本来想说，你半夜跑过去找人家不安全，后来一想其实挺安全的，于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手机，示意蒋黎不要忘了发消息，这才恋恋不舍地把门关上了。 郁景明见状轻轻笑了两声，开车走了。 蒋黎扒拉着窗户，还要跟徐奕知挥手道别，被孟合哲吐槽道：“得了，你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蒋黎把窗户关上，坐正了，说：“可是晚上见不到了呀。” 这话引得车里三位男性都笑了起来，蒋黎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明就里，也跟着笑。 笑够了之后孟合哲说：“蒋黎你可得小心一点，这种话不要随口说，被有心人听到了怎么办？” 蒋黎问：“什么话？为什么不能被人听到？” 郁景明插嘴道：“得了吧，她俩虐起狗来从不在乎别人，也亏得是女孩子，没人想多。” 蒋黎急了，说：“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自己都是单身狗，哪里去虐别人。”再怎么说蒋黎也是新世纪女青年，自然懂得虐狗是什么意思。 孟合哲露出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笑容，道：“你非要说你是单身狗，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多喜欢你奕知姐，我们这三双眼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时正齐小声说：“人家不愿意说就算了，娱乐圈本来就难，何况……” 蒋黎没弄明白时正齐省略号之后的内容，喜欢奕知姐跟娱乐圈有什么关系，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郁景明沉声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蒋黎瞪大了眼睛，问：“谁？” 却没人回答她了。她从后视镜里看见郁景明神情紧张，侧头去看孟合哲二人，他俩也抿紧了嘴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郁景明说：“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蒋黎从气氛中读出了此刻所处的现状，大家都沉默不说话，于是她也闭上了嘴，抓着安全带，感受着郁景明的车技。 为了甩开跟踪的人，他生生把小面包开出了f1的味道来。 却不是赞叹的时候，蒋黎看着车窗，总觉得下一刻就要撞上了。 第27章 该来的 后来跟来的应该是狗仔。 蒋黎抓紧了前座的靠背，搞不懂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郁景明一个急刹车，蒋黎一只手没抓稳，猛地前倾，撞到了前座，打了石膏的手背磕着了，她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郁景明忙着甩开后面的狗仔，没空关怀她。旁边的孟合哲一边抓紧时正齐，一边问：“小黎你还好吧？” 蒋黎忍着痛说：“没事，你跟时哥还好吗？” 说着时正齐也颠了一颠，发出一声闷哼。孟合哲想了想，把时正齐搂到了怀里。 两颗缠满了绷带的头抵在一起，看着挺好笑的。 郁景明看了看后视镜道：“抓紧，下一个弯道要甩开他们。” 蒋黎回头望了一望，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么穷追不舍的狗仔，心里知道是冲着孟合哲来的，因此只希望快点脱离这个困境。 ——砰！ 下一秒，巨大的撞击感传来，蒋黎脑袋里炸做一片，晕晕乎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撞上了另一辆转弯的货车，两辆车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大客车很快刹住了车，小面包车撞上之后竟然反弹，后退了三五米，才停下来。 大货车司机骂骂咧咧：“找死啊！” 时正齐痛呼了一声，孟合哲要下车去看看情况，被郁景明拦住了：“你们在车上不要下来，我去解决。”见孟合哲手仍然放在车门上，他重复道：“没事的。狗仔在拍。” 孟合哲转头去看跟着他们的狗仔车，发现狗仔车也停了，下来了两个人，扛着设备，很明显是想拍些什么。这时候也不方便出去，于是只好对郁景明慎重地点点头。 大货车质量大，只是被迫停车了而已。从司机不间断的国骂来看，应当没有人受伤。 如果只是经济赔偿就好了。 孟合哲把车窗都关上了，希望不会是最坏的情况。 郁景明下车与司机交涉，问：“您还好吧？” 对方司机以又一大串方言咒骂回应，郁景明的声音渐行渐远，像是从遥远的彼方而来。 确认了时正齐没有什么事情之后，孟合哲问蒋黎：“你还好吗？” 此时的蒋黎还迷糊着，觉得手臂传来了刺骨的疼痛。而比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脑浆混做一片的眩晕感。 有人敲车窗，孟合哲瞥一眼，知道是狗仔在试探，自然誓死不开门。 蒋黎恍惚间听见孟合哲的问话，摆了摆手想要说没事，下一瞬间巨大的反胃感弥漫了上来。她完全弄不清楚周围的情况，下意识打开车门，“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孟合哲完全反应不及，就见着车门打开了。 他看见辽远的夜景和钻进来的闪光灯的光芒，觉得黑暗缓缓地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狗仔见门开了，迅速从孟合哲这边绕到蒋黎那边，咔嚓拍完几张之后问：“请问是孟合哲先生跟时正齐先生吗？你们拥抱在一起是什么关系？” 孟合哲没说话，如驱赶苍蝇一样挥舞了几下手臂，并没有说话。 蒋黎吐完了清醒了一些，皱着眉对那群人道：“走开。” 狗仔还想拍些什么，蒋黎索性自己上了车，把他们严严实实地关在了外面。有一个人想要用手挡住车门，蒋黎也丝毫没有减速，吓得那人最后把手抽开了。 一进车，蒋黎的表情就变作了愧疚，她对着孟合哲讲：“孟哥……不好意思……” 蒋黎神色难堪，真心在道歉。孟合哲心知不是她的错，摇了摇头说：“没事。” 他现在的背凉透了，全身像浸在水里一样，对外界反应不能，最终只能抓紧了时正齐的手，想要汲取一些能量。 时正齐回握他，也拥抱着他。 蒋黎心里却更是愧疚：要不是她忍不住要吐，要不是她做事不经过大脑，也不会造成这种情况。 她小声而唯唯诺诺地问：“孟哥，这怎么办……” 孟合哲与时正齐都没有理她。 狗仔见车上已经没有什么好拍的了，于是转而去拍这场车祸。这不算什么大事故，又是在没什么人的路段，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可是他们只是照着地上的焦痕和被撞瘪的车身拍，怎么严重怎么来，可以想象明天的新闻是怎样地危言耸听。 郁景明本来在跟司机谈着什么，见着狗仔过来了，一脸不快，道：“站住，你们也是责任人！” 狗仔见状拍了几张就要走。郁景明追了几步，被司机抓了回去，只好看着他们扬尘而去，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附骨之疽！” 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与货车司机商量了一下赔偿就算完事。郁景明不敢闹大，开出高价，只求私了。司机虽然遭遇了无妄之灾，但最后拿到的赔偿还算合理，因此答应了不去警察局处理这件事情。 饶是如此，处理完这件事情也到了半夜了。期间孟合哲跟时正齐一言不发，两人拥抱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蒋黎的表情越来越糟糕，本就厚重的愧疚在沉默里发酵，又不敢出去叫郁景明，甚至连徐奕知打过来的几个电话都没敢接，偷偷摁掉了。 等到郁景明焦头烂额地处理完赔偿事宜再进车里来的时候，车里的气氛叫他觉得难过。他看了看蒋黎低着的头，看不清神色，估摸着小姑娘估计是被吓哭了。 他知道狗仔拍到了什么，只是不知道到底会怎样编排这件事情——如果是说高速飞车什么的，对于孟合哲来说或许都是好的。他叹了一口气，安慰孟合哲：“还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先联系公司准备公关吧。蒋黎你——” 他顿了顿，发现说不出什么，只好说：“蒋黎你别哭了。” 谁知蒋黎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却是没有哭。她问：“需要我怎么配合吗？” . 狗仔跟踪孟合哲很久了，孟合哲估摸着应该是竞争对手抛出了什么诱饵，才惹得他们如此不眠不休。孟合哲注意到很久了，却没有办法赶走这群苍蝇。 自己的花边就是一块肥肉，更何况可能是能击垮自己的王牌——同性恋？ 孟合哲荧幕形象很好，跟每一部合作过的女主角都很登对，粉丝多，也没什么绯闻。唯一可能的污点大概就是那个最不能爆出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捂了那么久，心里觉得狗仔可能知道什么，但是终究找不到证据。这一次的事件可以说道的很多，就看新闻想怎么引导了。 于是这个晚上，孟合哲并没有睡觉，跟经纪人在商量对策。 越商量越觉得这件事情估计是要被爆出来。孟合哲一边被经纪人指着脑袋骂，一边想：实在不行就出柜退圈，正好与正齐一起恩恩爱爱做逍遥鸳鸯。 一同的还有时正齐、郁景明和蒋黎。 孟合哲心里知道蒋黎很愧疚，他也知道不是蒋黎的错。他安慰了蒋黎几句，可是蒋黎依旧红着眼眶，觉得自己也有错，也应当帮着承担一部分责任。 她一直红着眼眶，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坚强得叫孟合哲都有点心疼。这姑娘真的太赤诚了，他们不过酒肉之交，娱乐圈里哪有那么多的真心朋友。而且这件事情其实与蒋黎没有关系，要算的话还是她受了牵连，结果她摆出了十二分配合的态度，倒叫他十分不好意思。 孟合哲的经纪人不愿意放弃，最后各处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压下来。 电话打到了公司，最后蒋黎的经纪人高博修也过来了。 高博修是经纪人中身份最高的，算是半个管理层了。来了之后听说这个事情，也没有骂蒋黎，先是拍了拍孟合哲的肩，说：“一定会解决的，公司会全力帮你渡过这次危机的。”又给蒋黎披上毯子，说：“这件事你没责任，你不要自责，做好自己的事情。需要你帮助公关的时候，公司会给你安排的。” 高博修先是问孟合哲：知不知道大概是谁做的？知不知道狗仔是哪家的人？ 孟合哲说出了自己的几个猜测，却并不是很确定。 高博修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打完之后神色却是轻松了一些，对孟合哲说：“这么大个事情，肯定不能完全压下来。微博上已经有消息了，大概只能压到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一定要配合车祸的事情，抛出更有价值的新闻。你想一想，有没有可以配合公开绯闻的人选？” 微博上只传出了几张车祸照片，应该是狗仔们拿到素材之后要整理，顺便观望，等着早高峰上班族起床的时候发一波。现在就是要先发制人。高博修的想法是，公开绯闻，就说孟合哲是夜间私会情人，被狗仔跟踪，慌忙之下引发车祸。突出强调无人受伤和狗仔的穷追不舍，再往偶像的私人生活和隐私权上引申一下，把话题往大了说。 至于孟合哲的性向，那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助理跟演员关系好一些很正常。同时放出更亲密的男女合照，搅和一下。 明星网上卖点腐没关系，可绝对不能被板上钉钉，毕竟网上看似推崇，而实际上大众还没有开放到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同性恋。 第28章 六色彩虹旗 话说到这里了，最合适的人选就在喉咙口了。 孟合哲的经纪人看了看蒋黎，蒋黎披着毯子坐在一旁。性别合适，也愿意配合。两人一起拍戏，一起受伤，一起住院，一起从医院溜出去，狗仔也拍到了蒋黎。 几乎是量身定制。 孟合哲的经纪人看了看高博修。高博修在这样问之前，应该就察觉了蒋黎的契合度，可是高博修没有提，他也就知道，高博修并不打算把这个棋子用出去。 他看了看蒋黎，搞不懂高博修为什么这么护着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绯闻而已，并不影响什么，更甚之，能借着孟合哲的人气拉她一把。 孟合哲闻言也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博修掏出烟点燃，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很难解决，不就是看谁家公司愿意下大工夫么。蒋黎他的确不打算用出去，孟合哲荧幕情侣众多，随便一个都比身为新人的蒋黎要有爆点，要搞大的，自然女方咖位越大越好。他看了看孟合哲，觉得这个事件更大的麻烦或许是在孟合哲身上。 孟合哲的态度看上去并不积极，或许他并不那么想解决这件事情。 时正齐也不说话，靠在角落里。这个当事人之一被大家完全忽略了，因为这场讨论的目的正是要掩盖他的存在。 孟合哲思考了许久，突然抬头，似乎要说什么，结果被蒋黎截断：“我吧。” 孟合哲一愣，听到蒋黎眼眶仍然红着，语气却很坚定：“我跟孟哥传绯闻吧。” 高博修回头看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孟合哲的经纪人倒是暗喜，蒋黎主动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谁知孟合哲看了蒋黎一眼，笑了笑，最后说：“不用了，让他们说，我保持沉默就可以了。能够撑到这部戏结束就够了。” 高博修诧异看他，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孟合哲的经纪人闻言暴跳如雷，想说什么，顾忌着旁人在场，没好说出来。 孟合哲这时候打定了自己的主意，神情很是坦荡。他对着蒋黎笑了笑，说：“高哥，郁哥，小黎，你们都去休息吧。这件事情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蒋黎想说什么，被郁景明拍了拍肩。郁景明强行勾着她的肩，说：“我们出去吧。”便把蒋黎拉了出去。高博修紧跟其后，说：“你要是有主意了，我也不强迫你，你自己要想明白。” 孟合哲点了点头，朝时正齐伸出了手。 孟合哲的经纪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出门高博修就把门带上了，看着蒋黎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自己私自做决定。” 蒋黎以为在说刚刚自己主动提配合绯闻的事情，辩解道：“我只是在商量……” 高博修叹了一口气，他是在敲打蒋黎，要是有什么同性恋之类的秘密一定不能对他保密，谁知这姑娘太实诚了，倒叫人不好说什么。 正说着，蒋黎的手机响了，蒋黎看了看，发现是徐奕知。刚刚在孟合哲的面前不太好意思接电话，大概徐奕知是急了，电话打了好几个，短信也有一些。 蒋黎看了看在场两人，最后接了起来：“喂，奕知姐。” 郁景明做出非礼勿听的模样，侧转了身，说：“我去上个厕所。” 高博修继续抽烟，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徐奕知问：“回到医院了么？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蒋黎看了看高博修，说：“出了一点事情……刚刚不方便接电话。” 徐奕知疑惑问：“怎么了，怎么好像哭过？” 其实蒋黎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只是眼眶一直红着，于是连声线也变了。 高博修说：“去找个房间睡了吧。我记得公司有几间房间里有床的。”因为在讨论公事的关系，现在全员在明珠娱乐的大厦里。明珠娱乐经常有熬夜的，因此很有一些房间准备了床铺的。 高博修在前边带路，跨步走开了。 蒋黎一边跟徐奕知打电话一边解释这一切：“我们被狗仔跟踪了，郁哥车开得太急，撞上了别的车……” 话说到这里被徐奕知打断：“车祸？你受伤了吗？现在不在医院你在哪？” 蒋黎小声答：“没受伤……在公司，刚刚在讨论孟哥公关的事情……” 徐奕知心想，孟合哲的公关，那就跟蒋黎无关了，她说：“在公司？你就打算在公司睡吗，我去找你。” 蒋黎急了，说：“不是，不用了……奕知姐你好好休息……”这番辩驳自然不可能说服徐奕知，徐奕知说：“没事，你在那等我。” 高博修看了看蒋黎，说：“手机拿过来，我跟她说。” 蒋黎点点头，说：“奕知姐，高哥有话跟你说……”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等高博修拿到手机的时候，里边已经只有一片忙音了。 高博修：…… 他问蒋黎：“奕知说要过来？” 蒋黎点点头，说：“嗯，我下去大厅等她。” “要么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下，大厅寒气重，你等她来了再下去。”高博修提议还没完，就见着蒋黎一路小跑，往另一个方向奔着电梯去了。 高博修摇摇头，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急性子，还不听劝。 正看到郁景明从厕所里出来，见着蒋黎往电梯跑，问高博修：“奕知要来了？” 高博修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郁景明摊摊手：“蒋黎受这么大惊吓，奕知不来才有鬼。”说完就慢悠悠沿着走廊走了，沿路找空房间，闪身进了一个。 高博修在原地，琢磨郁景明的话，再结合这些天来的事情，心里觉得有些苦恼：徐奕知肯定不会说，蒋黎是不是真的瞒着自己什么？ . 蒋黎吊着伤了的胳膊在楼下大厅坐着等徐奕知，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手机里信息格外多，徐奕知的就在最上面。 等了一会儿，徐奕知还没出现，蒋黎就开始掰着短信记录，计算跟谁的往来最多。 数来数去数睡着了，前台于是拿了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徐奕知终于来了，一来看见蒋黎靠着沙发睡着了，就不由自主笑了。这姑娘睡姿怎么这么天然。她走上去，看见蒋黎睫毛如蝶翼一般，长而浓密。徐奕知忍不住摸了摸蒋黎的脸。 本来以为还能多吃一会儿豆腐，谁知蒋黎马上就醒了，看着徐奕知高兴道：“奕知姐你来啦！” 徐奕知恋恋不舍把手收回来，说：“跟我回家住吧，顺便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说着掀开了蒋黎的毯子。 骤然从被子里暴露在空气中，蒋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于是徐奕知又给盖上了，遥遥地对着前台小妹道：“毯子借我一下，明天高博修还回来。” 前台小妹对徐奕知的脸还是挺熟悉的，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蒋黎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要不要给高哥说一下？” 徐奕知想了想，坐在蒋黎的旁边，道：“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蒋黎把毯子分了徐奕知一半，徐奕知也就钻了进去。虽然只有几分钟，但是勉强也能算同床共枕了。 高博修很快把电话接了起来，“喂，奕知？” 徐奕知在来的路上草草扫了几眼微博，因此只知道出了车祸，那几张照片上并没有蒋黎的身影，也没有提到蒋黎。徐奕知心想，这事跟蒋黎没半毛钱关系，便给高博修道：“今天我把蒋黎接回家住了，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吧？” 没想到高博修沉吟了片刻，反倒是说起了孟合哲的事情：“孟合哲被拍了，你知道被拍到什么了吗？” 徐奕知答：“车祸？”她只看到了微博上的几张图，自然只知道这个，但是听高博修这么问，立刻知道还有别的事情。她想了想，孟合哲并没有别的把柄，于是顿了两秒之后问：“六色彩虹？” 高博修“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又问：“带蒋黎见你哥去吗？” 徐奕知很快理解了这两个问题放一起问的意思，笑了一下，说：“别多想，没这回事。” 高博修重复了一遍：“没这回事？” 徐奕知顿了顿：“……我倒希望有，目前真没有。” 高博修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徐奕知的意思。可是又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叮嘱了一句：“你们小心。去休息吧，忙活了大半夜，该累了。” 徐奕知挂掉电话，搂着蒋黎的肩，道：“走吧。” 搂肩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胳膊，蒋黎的胳膊今天命途多舛，本就打着石膏，车祸的时候又被撞了。之前没碰撞倒察觉不出疼来，现下徐奕知一碰，痛感就出来了，蒋黎痛呼一声：“啊疼……” 徐奕知眉头一皱，问：“怎么了？” 蒋黎说：“胳膊好像撞到了……”又对着徐奕知露出一个笑，说：“没事的。” 徐奕知把手从蒋黎肩上移开了，说：“去医院看看吧。” 蒋黎露出一个笑容，说：“没事，不碰就没事。我不想去医院……”蒋黎态度很坚决，徐奕知只好作罢。 车上徐奕知若无其事问蒋黎：“我看微博上，怎么出车祸了？” 蒋黎说：“他们好像蹲孟哥蹲了几个月了，这次被发现了，郁哥想甩开他们，就……” 徐奕知心知这一定是惹到谁了，但还是循循善诱蒋黎：“孟合哲有什么把柄吗？我都发现好几次了，这样不眠不休，肯定是有大新闻吧？” 蒋黎有些犹豫，答：“孟哥和时哥……他们好像好上了……” 蒋黎的表情还有一点疑惑，明显对这件事情觉得疑惑。徐奕知瞥见了蒋黎的表情，问：“你对他们怎么看？” 蒋黎想了想，说：“他们互相喜欢，挺好的。” 徐奕知又问：“那你对女孩子和女孩子怎么看呢？” 这次蒋黎沉默的时间长了点，最后却还是说：“互相喜欢就没问题……吧。” 徐奕知闻言轻轻地笑了笑，问：“那你喜欢我吗？” 蒋黎虽然天然，这时反应却很快。她立刻涨红了脸：“这……我……奕知姐……”那模样似乎浑身不自在。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逗你呢。” 蒋黎看了看徐奕知，见徐奕知笑容依旧，又想到徐奕知经常逗她，最后微微放下心来，说：“不是那种意思的话，我当然喜欢奕知姐啊，孟哥郁哥汤汤梦梦，我都喜欢。噢，高哥我也喜欢。” 这话有些亡羊补牢欲说还休的意思，徐奕知听了觉得好笑，自己要的可不是这种喜欢，于是长久地不说话。 徐奕知不说话，蒋黎又觉得尴尬，最后只好说：“奕知姐，我好困，我先睡了。” 徐奕知“嗯”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高兴，又有点沮丧。 蒋黎若是毫无芥蒂地答“喜欢”，只能说明蒋黎潜意识里完全没这样想过，那才是真伤人。可蒋黎的反应又明显表明，她还没有喜欢上徐奕知，那种意义上的。 徐奕知觉得自己的路也许还要走一段，然而比想象中的要短一些，这样一想，微笑又爬上了嘴角。 回到了徐涵彧的宅子，徐涵彧的妻子早已睡了。徐涵彧一边看足球一边等徐奕知回来。等密码门被徐奕知摁开的时候，他下了楼，看见徐奕知旁边果然站了一个女孩子。 他对蒋黎道：“嗨，又见面了。” 蒋黎对这个嘉宾还有印象，笑着说：“徐总好，今天晚上打扰了。” 徐奕知说：“别跟他寒暄了，又不是不认识。去洗澡吧，洗完睡觉。我应该还有几套没穿过的衣服，我给你找出来。” 徐涵彧见徐奕知瞪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妹妹叫他不要太过分的意思。因此他摊了摊手，说：“那我继续看球赛了，你们自便。” 徐奕知带着蒋黎去浴室，又去找衣服，从睡衣到内衣，全找了一套新的出来。递给蒋黎道：“新的，尺码应该能穿。” 蒋黎接了衣服，道了谢，进了浴室。 徐奕知突然想起了什么，扬声道：“你一只手洗得了澡吗？”说着就敲了敲浴室的门。 蒋黎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洗得了！奕知姐你别进来！” 听那声音，似乎是站在门前把门给抵住了。 徐奕知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知道蒋黎在这方面不怎么放得开，她怕鬼要人陪的时候都要拿浴巾把门遮了呢。一只手吊着石膏，的确不太方便，但也不是完全洗不了，徐奕知本来就是吓她，因此道：“我在房间等你，就出来左转第一间。” 蒋黎在里边嗯了一声。 徐奕知钻进房里，开始刷微博。 深夜大家都睡了，微博上一片寂静，可热搜里，“孟合哲车祸”还是攀登榜首。 徐奕知点进去看，发现一家很有名的狗仔工作室是话题主持人。话题说明里放了几张图片，却没有怎么描述，显然还在蓄力。下边有零零星星几条讨论，也不知道是水军还是真路人。 【孟合哲该不会毁容了吧？】 【我萌明明在拍戏，怎么突然出车祸了？天呐还好吧qaq】 【我萌旁边的那绷带人是谁？】 …… 徐奕知看了一下，明珠的公关没说话，应该也在准备着，大概是早上收割一波。 没提到蒋黎，那这个头条就没有关注的价值，何况高博修正在跟进这件事。徐奕知正打算关了微博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顶着孟合哲头像的帐号发了惊天一呼。 孟萌等我来娶你：【qaq！！！！男神出车祸了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结果现在又要公开恋情的吗？？？？？qaq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孟合哲说好的来娶我呢？？？？？？？】 公布恋情？徐奕知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顺着这条微博，点进了孟合哲的首页。 第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就现在这个时间点来说转发量很高了。转发自《不悖》官博，内容是孟合哲的皇帝扮相与蒋黎的皇后扮相。两个人都长得好看，服装精美，眼神又到位，九宫格里有五张都是合照。你不说，看着还真的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孟合哲转发了这条微博本来没什么，问题出在转发语上。 【我的皇后，现在睡了吗？@蒋黎[爱心][爱心]】 徐奕知一看见这条就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拿把刀砍了孟合哲。用绯闻分散公众注意力这种低级的方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没事还要扯我家蒋黎干什么？！ 第一瞬间的震惊愤怒之后，徐奕知很快意识到，这不是高博修的公关作品。高博修刚刚问了自己那个问题，这时候要拿蒋黎来炒才有鬼了。 那就是说，是私下的行为咯？ 徐奕知并不知道孟合哲本人的想法，因此在心里给孟合哲记上了一笔。 正在这时，蒋黎洗完澡，进来了。 看见徐奕知趴在床上玩pad，pad上还是微博，蒋黎就忍不住凑了过来，问：“现在怎么样了？” 徐奕知想退出这一条，没想到手快不如眼快，蒋黎还是看见了。于是也不好退出去，只好给蒋黎看了。 蒋黎看了之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反倒是笑了，说：“孟哥决定发绯闻？”说着去找自己的手机，道：“那我也发一条。” 徐奕知看见她的表情和动作，本能觉得不对。她坐直了身子，看蒋黎在包里翻找，她问：“你要发什么？” 蒋黎说：“配合孟哥炒绯闻啊。” 这个想法虽然被孟合哲当场毙掉了，但是蒋黎以为孟合哲现在改变主意了，因此第一想法就是配合。可她并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最后方案，为什么没个人联系她，就一方面先发了。 蒋黎找手机，并没有注意到徐奕知没有说话。 她一只手不方便，于是叫徐奕知帮忙：“奕知姐，帮我找手机啊，我找不到了。” 徐奕知毫无生息地出现在旁边，拿过了蒋黎的包，在里边翻找着。两只手明显快于一只手，很快手机就到了徐奕知的手里。 蒋黎很高兴，伸手去够手机，道：“谢谢奕知姐！” 谁知徐奕知的手向后一缩，叫蒋黎扑了个空。 蒋黎抬眼去看徐奕知，看见徐奕知的表情有些奇怪。 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似乎是生气的样子。 蒋黎搞不懂徐奕知为什么生气，再次伸手去够，道：“奕知姐，这时候别玩了啊。” 再次扑了个空，徐奕知又把手机往后移了。蒋黎听见徐奕知问：“你觉得我是在玩？” 蒋黎一愣。 徐奕知说：“你很高兴跟他炒绯闻？” 蒋黎答：“能帮上忙，我当然很高兴。奕知姐快把手机给我呀，还是说你要帮我发？” 徐奕知索性把手机装进了睡衣口袋，手也□□去，面无表情道：“我不高兴。” 蒋黎搞不懂其中关节，回：“为什么……” 徐奕知重复：“你跟孟合哲炒绯闻，我不高兴。” 蒋黎还什么都不知道，说：“不这样的话，孟哥就要被黑了啊……” 徐奕知说：“他本来就是同性恋，这不是黑。你主动往上凑，那才是招黑。这是他的事情，你不要管。” 蒋黎被徐奕知搞的有点烦，她不知道为什么徐奕知这时看起来这么冷漠。明明是朋友了，朋友有难还能见死不救？不过是一个绯闻，在蒋黎看来根本没有关系。 蒋黎都快哭了，说：“奕知姐你别这样，把手机给我啊！” 徐奕知说：“我要是不给呢？” 蒋黎作势要去抢手机，说：“奕知姐你别无理取闹，为什么这点忙也不愿意帮！” 也许是这个动作惹怒了徐奕知，徐奕知伸手把蒋黎那只活动的手抓住了，顺势把这只手别到蒋黎身后，两只手把蒋黎抱住了。徐奕知说：“原来你以为我在无理取闹。” 这下子呼吸可闻。蒋黎看着徐奕知完全不笑的脸，觉得有些陌生。徐奕知的表情，徐奕知的语气，全部不是熟悉的徐奕知。 蒋黎说：“奕知姐你……” 下一秒被吻住了。 徐奕知紧紧抱着蒋黎，不让她乱动，唇上的动作却是在加深。这不仅仅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徐奕知含住了蒋黎的嘴唇，用力嘬吸着，这还不够，舌头还□□着唇缝，要滑进去。 蒋黎一愣，随后有些反应过来，闭紧了嘴唇，不让徐奕知进来。 嘴唇柔软，徐奕知很快掀开了唇瓣，舌头遇到了牙齿。 蒋黎咬的死紧，似乎是在害怕。徐奕知没有用力去撬牙关，而是温柔地舔舐着。 这动作侵略性十足，叫蒋黎害怕。蒋黎打了石膏的那只手横在胸前，下意识地用力推徐奕知，也顾不得疼痛。 徐奕知被推开，朝后退了一步，看着蒋黎。 蒋黎喘着粗气，想说什么，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动作伤到徐奕知了。 徐奕知露出一个笑容，只有面部肌肉在抽动，显得有些可怕。徐奕知说：“知道为什么不想你跟孟合哲传绯闻了么？我就是无理取闹。” 徐奕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道：“你现在肯定不喜欢我了吧，继续喜欢孟合哲吧，手机在这里，跟他炒绯闻吧。” 说完，徐奕知开了卧室门，出去了，留下了蒋黎和发亮的手机。 蒋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脑子一片混乱，理不清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去拿手机，下意识地打开微博，找到孟合哲的主页。 可那条微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删掉了。 想起徐奕知受伤的眼神，和最后推门而出的动作，蒋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臂有点痛。 手臂痛，可是好像比不上心。 第29章 迟钝的 徐奕知离开房间之后，蒋黎一直没睡着。 脑袋一片混乱，有时候想孟合哲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有时候想徐奕知又是怎么回事。 蒋黎进圈不久，加上之前经纪人不靠谱，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别的艺人，更别提如徐奕知一般交好。可徐奕知那个吻是在说……喜欢、爱慕、倾心，这样的感情吗？ 她并没有对徐奕知的同性恋身份心怀芥蒂，比接受孟合哲是gay还要快。脑子里无数思绪挤在一起，像是一张网，逃也逃不出去。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上。 明天该怎么跟奕知姐讲话呢？ 等到她第二天起床，才发现是白担心了——徐奕知根本不在别墅里了。 蒋黎推开门，看见徐涵彧朝她笑得灿烂，却又有些叫人背后发凉，神似徐奕知。蒋黎想问奕知姐在哪，张了张口竟然咽回去了，只说了一句：“……早。” 徐涵彧说：“早，奕知去公司了。” 蒋黎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想说“我没有问她”，可是她本来就是打算问的。 徐涵彧指了指某个方向，说：“洗手间在那边，新牙刷和毛巾都在里边。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公司，早饭就在路上解决不介意吧？”他笑了笑，说：“我妻子还在睡觉，没有做早餐。” 蒋黎没动，问：“奕知姐她……吃了么？” 徐涵彧一边翻报纸一边瞅蒋黎：“没吃，说要去处理些事情。” 蒋黎这才朝卫生间去了。镜子里的蒋黎气色不太好，黑眼圈重的像熊猫，面色也是蜡黄的。她费力地用一只手挤牙膏，头发总是从耳边滑落，十分不方便。洗漱完回房换衣服也很麻烦，怎么都穿不进去。 蒋黎现在很想念自己双手无恙的时候，也想念徐奕知在身旁搭把手的时候。 终于与世界搏斗完，蒋黎要出房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大概是昨晚胡思乱想忘了充电。她提着包出去，心想还好梦梦细心，给她包里常备着移动电源。她把手机充上电，屏幕上显示在充电，不过电量太低，暂时还开不了机。 徐涵彧带着蒋黎坐车，司机蒋黎很熟悉了，是一直在接送徐奕知的老刘。 一见老刘，蒋黎还有点吃惊，徐涵彧在一旁解释：“奕知走的时候太早了，说不想麻烦老刘，自己开车去公司的。” 老刘给她打招呼：“小蒋，好久不见啊。” 蒋黎笑了笑，回了句“早上好”。 徐涵彧问：“昨晚你们怎么了，怎么分房睡的？” 蒋黎一愣，没想到刚刚上车就被这样盘问。她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现在却还有一种很虚幻的感觉，似乎只是她剧本看多了出现的错觉。她没说话。 徐涵彧再接再厉，说：“你俩吵架了？第一次吵？别怕，以后习惯了就好，我也经常跟你嫂子吵架。” 蒋黎本能地觉得徐涵彧这话有点不对，转头想问是什么意思，就见徐涵彧嘴角噙着一抹笑转移了话题：“待会给奕知带点早餐吧，她没吃饭，现在估计饿着呢。” 小孩子好骗，蒋黎马上开始思考要给徐奕知带什么了。 最后带了一碗馄饨，因为拍戏的时候汤岁总是买这个，徐奕知还吃不厌。蒋黎一只手提着这碗馄饨进公司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会被保安叉出去。 徐涵彧在后边笑：“这是我的公司，你怕什么。” 蒋黎顿时觉得自己摇杆都直了一些。 徐涵彧提议：“我来端吧，你一只手我看着怪难受的。待会快见到奕知了你再接过去。” 蒋黎问：“为什么要换人？” 徐涵彧扶额，觉得这孩子太实诚了，根本无法与之同台竞技。 蒋黎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拎着馄饨，后边跟着一个真·总裁，被路过的员工围观了一路还不自知。等跟着徐涵彧找到徐奕知所在的办公室，蒋黎傍上总裁的传闻已经全公司微信群传阅了。 徐涵彧带着蒋黎去的，正是昨天孟合哲跟经纪人商量对策的那个房间。里边的人还是那一波，只是多了一个徐奕知和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 徐奕知坐在那个男人旁边，歪头跟那个男人说话，表情很严肃，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连个眼神也没分过来。 见着他们进来了，高博修立刻朝这边走，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蒋黎本来想出声叫徐奕知的，被这一个手势阻止了。 等到高博修走到面前，徐涵彧才问：“怎么样了？” 高博修说：“把这种事情交给妹妹做，自己在家睡懒觉，你也是做得出来。” 徐涵彧无辜摊手：“上天作证，是她自己说要负责这个的。也就一个公关么，她有兴趣就给她做了。” 高博修嗤笑一声，道：“我觉得奕知比你霸气多了，哪是公关。她正在琢磨着要告狗仔工作室呢。”高博修朝那边指了指，说：“我也没见过她干劲这么足啊，怎么回事？” 徐涵彧道：“怪不得把法务叫来了……看起来挺干练的嘛，”他摸了摸下巴，询问高博修：“你说，要让她来做幕后怎么样？” 高博修横他一眼：：“你一定是在逗我。” 高博修损完徐涵彧，看了看蒋黎，又看了看蒋黎的胳膊和馄饨，问：“你这是干嘛？” 蒋黎说：“奕知姐没吃早饭，专程给她买来的。” 高博修奇怪地看了看她，说：“你怎么会觉得她没有吃饭？”转头看到徐涵彧对他做鬼脸，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那你给她拿过去吧。” 蒋黎得令，端着碗就过去了。 高博修问：“说真的，奕知今天怎么了？” 徐涵彧说：“欲求不满呗。” 蒋黎把碗放在了徐奕知的手边，徐奕知闻到了香味，也没回头看是谁，道：“早餐别在这里吃。” 蒋黎说：“给你买的。” 徐奕知听见蒋黎的声音，瞥了一眼，顿了一顿，语气十分冷淡道：“我吃过了，你没吃的话自己吃吧。”说完就把头转回去了，继续跟法务探讨着什么。 蒋黎愣愣说：“我也吃过了……” 徐奕知叹了口气，说：“那你放那里吧，我待会吃。”还是没有回头看蒋黎。 蒋黎莫名觉得徐奕知有些敷衍，她委委屈屈地走开，要回到徐涵彧身边，还没走两步，不小心撞到了椅子，摔了一跤，发出了巨大的噪音。 蒋黎被吓到，连忙站起来，想要悄悄地把椅子扶正，就听见徐奕知说：“小瘸子，小心别摔了。” 蒋黎回头，辩解：“我才不是小瘸子！我伤的是胳膊！！” 看见徐奕知半抬头看她，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蒋黎看见这个笑容，就觉得徐奕知肯定又是在逗她。 果不其然，徐奕知说：“走路都摔，伤的是胳膊还是腿都没差了。” 蒋黎深吸一口气，就要去端那碗馄饨：“不给你吃了！” 徐奕知伸手去护，说：“刚刚还说让我吃，说话不算话还是摔失忆了？” 蒋黎气呼呼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徐奕知。 徐奕知笑了笑，说：“你先去医院看看胳膊，昨天不知道撞得怎么样了。我忙完就去找你。” 蒋黎愣了愣，点了点头，去找高博修了。 徐奕知看着蒋黎，低下了头，继续跟法务谈话。 微笑变成了苦笑。蒋黎这反应真是叫她不好回应，跟以前一模一样，蒋黎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 这孩子迟钝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也这么迟钝。 . 孟合哲的事情解决得十分强硬。 照片被抓拍的一小时后，微博上流传出了几张照片，狗仔工作室语焉不详，说是明早将有大新闻。 照片抓拍后六小时，世界慢慢醒过来，话题#孟合哲车祸#的阅读量和讨论数变多。 照片抓拍后七小时，狗仔工作室爆料，声称孟合哲车祸另有隐情，孟小鲜肉原是半夜跟助理出去厮混，性向成谜。还配合着发出了以前的一些照片，放在一起看的确让人浮想联翩。 照片抓拍后七个半小时，明珠娱乐官博有了回应，声称狗仔工作室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抹黑旗下艺人。这次车祸的主要原因在于狗仔开车追逐，穷追不舍，主要责任由狗仔工作室承担。狗仔工作室常年损害我司艺人名誉，这次性质太过恶劣，因此明珠娱乐打算以侵犯隐私权、危险驾驶罪正式起诉狗仔工作室。 随后微博上有“好心人”贴出了当时的路控视频，证明狗仔的车的确超速追逐了孟的车。 大v——跟明珠娱乐合作的大v们纷纷转发，说狗仔工作室一直以来都不太厚道，艺人也是人，也需要私人空间，我们只想看屏幕上的偶像，私下里请还他们自由。有人列举了狗仔工作室这么多年来爆出的虚假新闻，做了各路明星或明或暗控诉他们跟踪太紧的汇总，一时间舆论风向陡变。 大家已经忘了狗仔工作室爆出的孟合哲性向的新闻，即使有人追问，也被淹没在了比特洪流里。 当天下午，有人po出法律文诉状，惊呼“明珠娱乐来真的”！ 狗仔工作室舆论、法律两边讨不了好，腹背受敌，无力继续攻击孟合哲，官博公开发表道歉书，并艾特了明珠娱乐和孟合哲。 明珠娱乐发表声明，接受狗仔工作室的道歉与经济赔偿，但今后对类似事件绝不姑息养奸。 . 那碗馄饨最后坨作一团，还是被徐奕知吃下去了。 第30章 临时加戏 因为孟合哲那件事情，剧组临时调整了拍摄计划，把孟合哲的押后一些，把三位女主角的放在一起拍。 因此显得拍摄任务有些重，早出晚归，蒋黎已经好久没有看新闻联播了。 剧组里没人谈论孟合哲的事情，应该是导演说过什么。电影官博倒是公开发声支持了男主角。 因此戏份被压缩，所以蒋黎跟徐奕知的对手戏显得特别多，时不时就要对峙一番。时常上一场还在拍徐奕知是小白羊，下一场蒋黎就已经落魄了。拍摄顺序跟故事顺序不太一样，蒋黎能转换自如，徐奕知却显得有些吃力。 导演最开始因为某些原因不敢骂徐奕知，只敢敲敲边鼓，比如骂蒋黎、骂工作人员、踢椅子。后来急了之后也会骂，骂习惯之后看徐奕知态度挺好，也就不顾忌了，之后骂得更严重了。再后来发现再怎么骂，徐奕知的演技也提高不了，也就叹口气过了。 徐奕知知道自己演技不过关，可是她也没办法。蒋黎给她突击过几次，结果只是台词不卡壳了而已。她觉得自己大概不该走演员这条道路，给徐涵彧说过几次要不要换女主角，徐涵彧摆摆手：没事，一部电影而已，让你败。 徐奕知只好作罢。 蒋黎一直安慰她，叫她不要放弃。还拿出自己最开始拍戏的影像来对比，说明自己当年比徐奕知还烂。 徐奕知笑笑，知道她是好心，假装被说服，事后也只能愁眉苦脸。 从医院回来之后，蒋黎就不跟徐奕知一起住了。平日表现没什么异常，这个细微的改变却让徐奕知觉得：啊，蒋黎竟然有稍微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竟然有些欣慰。 这么说来也是满心酸的。 晚上收工之前，编剧塞给了徐奕知和蒋黎一人一份剧本，是在片场临时修改的。徐奕知接到那几张纸，问：“这个什么时候拍？” 编剧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道：“明天就拍，今晚可以好好看一下剧本。” 徐奕知嗯了一声，接过来，也没细看，塞进包里，就跟汤岁一起朝酒店走。 蒋黎刚刚卸完妆，从化妆间里跑出来，看见徐奕知的背影。她张口想要叫住徐奕知，自己却被编剧拦住了。编剧把改过的几张纸塞到她怀里，道：“别急着走啊，我还想给你说说戏呢。” 蒋黎张望了一下徐奕知的方向，又看了看编剧，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听编剧讲戏。“您说。” 编剧说：“在说戏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喜欢徐奕知么？” 蒋黎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向编剧，脑子里当场死机。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编剧知道什么吗？ 蒋黎听到了这句话，在脑子里把这句话思索了一番，最后没有在关键词“喜欢”上面打转，而是开始纠结编剧的“神奇”之处，重点偏了不是一点两点。 编剧说：“如果你喜欢她的话，那就好办了。”编剧说了这句话，又没接着往下说，而是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觉得，皇后对平瑶是什么态度？” 蒋黎愣了一愣，说：“一方面把她看作棋子，另一方面把她看作自己，过去的自己。所以看见平瑶一步一步变得更像自己，她又欣喜又难过。欣喜是因为皇帝的视线被拉拢过来了，难过是因为那么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变了。这让她觉得好像在杀死自己。” 编剧点了点头，说：“这些分析得很好，你也把矛盾演出来了。不过我想问的是，皇后喜欢平瑶吗？” 蒋黎拿不准编剧到底在说什么，只好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编剧说：“我觉得两个女人之间有那种情愫，就是那种暧昧不清、难以界分的。我现在不好把这种感情定义为喜欢或者爱，但是这是最相近的了。这种感情很细腻很精致，我最近琢磨着角色，觉得应该把这个跟你说一下。这个当然是不能在戏里说明白的，但是你得知道，你演的时候得把它演出来。” 蒋黎很迷茫，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什么的…… 编剧还在继续：“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情呢，要么起源于相同的部分，是心心相惜，要么起源于不同的部分，是怜爱或者羡慕。皇后在皇宫里，没有经历过爱情，因此面对一个跟她曾经一样，现在又拥有着奢侈的天真的平瑶，很自然就喜欢上了。我不期望你跟徐奕知有那种情愫，不过你们要是很亲近的话，明天的戏会好演一点。”编剧指了指蒋黎手里的纸。 蒋黎看一眼，想要看，被编剧拦住了，“回去了再看吧，加油。” 正好邱梦上完厕所出来了，她叫住蒋黎，道：“我们一起回酒店吧。” 编剧朝蒋黎摆摆手，蒋黎于是捏着剧本，跟邱梦一起走了。 邱梦问：“奕知姐没等你一起走？”以前不管多晚，徐奕知都会等蒋黎的。 蒋黎说：“没啊，她跟汤汤一起回去了，可能有事吧。”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蒋黎自己就觉得有些别扭。 邱梦“哦”了一声，半晌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分钟之后，邱梦却又问：“你们俩吵架了？” 蒋黎连忙答：“没有啊！” 声音特别大，回答特别快，语气特别坚决。邱梦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说：“反应怎么这么大。” 蒋黎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回到酒店。 最近她都跟邱梦一起住，所以邱梦直接回了蒋黎的房间。 蒋黎说还要看剧本，因此邱梦先去洗澡了。 编剧给的改过的剧本只有两三页，蒋黎打开看，却被里边的内容吓了一跳。 只加了一场戏，平瑶被送到皇帝床上之前，什么都不懂。她身份特殊，本来应该有嬷嬷传授床笫之术，可她的嬷嬷并不尽职，关于男女之事，一点都没有说过。皇后三言两语问出了这一点，随口吩咐着要处置嬷嬷，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平瑶，要她脱衣服躺倒床上。 之后是一段“动作戏”。用文字的方式呈现，如庖丁解牛一般把动作分解，看起来很生板。 蒋黎的脑子却“砰”地一下炸了。 开拍之前并没有说过有尺度这么大的戏份。虽然片子需要有一些噱头，但是这也…… 蒋黎的职业道德支撑着她把这几页剧本面红耳赤地看完，她想：要不要明天跟编剧说，这场戏不要加？ 可下一个念头就是：这几张纸奕知姐也有吗？她也看了吗？ 邱梦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看见蒋黎发着愣盯着床单，问：“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蒋黎被惊了一下，如梦初醒道：“啊？噢，噢，看过了。” 邱梦要去拿那几张纸，被蒋黎躲了一下。邱梦道：“我打算给你把台词标红……” 这项工作助理做起来也很正常。可蒋黎就是觉得怪怪的。她甚至不想把这张纸给任何人看。她问邱梦：“梦梦，你说我给导演说，不加这一场戏，成么？” 邱梦愣了一愣，道：“提这种要求，导演跟编剧都会不高兴的吧。你是演员，演好剧本就是职责啊。” 这么一说，邱梦倒很好奇了。绝大多数情况下，蒋黎都是一个十分敬业的人，这场戏到底怎么了，逼得人小姑娘都快要哭了。不过她没有再试着去拿那几张纸，而是道：“真的不想演，可以跟编剧说改一改。” 蒋黎把剧本丢给邱梦，说：“这要怎么演嘛……” 邱梦看了看，也愣住了。快速翻过去，评价道：“第一次看见异性恋片子里只有同性恋床戏的。”这是唯一一场床戏，邱梦对这个十分确定。 抬头看见蒋黎可怜巴巴的，她问：“跟奕知姐总比跟其他人好，到时候你们会做好防护措施的，关键部位不会露，就是借个位而已。” 她以为蒋黎在担心露太多的事情。 蒋黎说：“就是因为跟奕知姐啊！” 邱梦一愣，道：“为什么？难道你更愿意跟孟合哲演？也是，孟合哲毕竟小鲜肉，长得好看。不过奕知姐也很好看啊。” 蒋黎急了，她又不能跟邱梦说：我觉得跟孟哥更自在一些，跟奕知姐太尴尬了，奕知姐前几天亲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 最后只好收了衣服，赌气似地道：“我去洗澡！” 留下邱梦对着剧本，莫名其妙。 洗完澡出来，蒋黎也并没有再提剧本和修改剧本的事情，早早地盖上被子睡觉了。 只是梦里添了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第31章 记一次 第二天到片场的时候，导演看了看徐奕知和蒋黎，问：“要不要清场？” 蒋黎愣了一下，看向徐奕知。徐奕知没拍过这种尺度的片子，但是看多了也大概知道，是安全的。她朝蒋黎努了努嘴，问：“你觉得呢？” 蒋黎低下头，半晌道：“清场吧。” 因为有在镜头前脱外衣的场面，所以两个人的内里也要换上肚兜。蒋黎和徐奕知往换衣间走去，蒋黎看了看徐奕知说：“我以为奕知姐不会同意拍的。” 徐奕知看了看蒋黎，说：“我还怕你尴尬，昨天看了你的出道作，才发现尺度挺大的嘛。”徐奕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身材又变好了没有？” 蒋黎闻言，脸迅速地涨红了，一句话没说，钻进了试衣间。 蒋黎的出道作是个小配角，勉强有个名字。说是尺度大，其实也就穿了身比基尼在沙滩跳舞而已。徐奕知看着蒋黎的背影，笑了笑。 两人在繁复的华裙里穿着红肚兜，终于从换衣间里出来了。 在那场“火辣”的戏前面，是蒋黎雍容华贵地对徐奕知挑三拣四的戏码，嫌弃她太天真、太“善良”，徐奕知跪在地上被训，眼里的坚定却一如既往。 不知道为什么，戏感一向很好的蒋黎在这一幕却频频失误。她勾起徐奕知的下巴，要说些挑衅的台词。看着徐奕知的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移向旁边。 导演急的不得了，骂：“蒋黎你在干什么！现在你是皇后，你怕平瑶做什么！眼神不要漂，要稳住，你要把平瑶瞪出眼泪来！” 破天荒的，在徐奕知和蒋黎同框的时候，反倒是蒋黎受训比较多。 导演在不远处踱步，时而叹气时而摇头，蒋黎愧疚极了，道歉道：“今天是我的错，我状态不好。” 蒋黎这么诚恳，导演反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挥挥手，“休息十分钟，再拍！下一条还过不了，就直接下一场！” 邱梦送水过来，安慰蒋黎道：“每个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不要担心，休息之后好好演。” 汤岁也磕着瓜子围过来了：“小黎别怕，平时奕知姐怎么瞪你，你就怎么瞪她。平时讨不回来，戏里边要爽个够！” 徐奕知瞥一眼汤岁，说：“哎呦，要跳槽了啊？” 汤岁连忙把瓜子献过来，说：“我错了！奕知姐您吃！” 徐奕知指了指自己唇上的口红，道：“有没有眼力见儿了？自己一边吃去，别跟这儿诱惑我们。” 徐奕知看了看蒋黎，问：“我平时欺负你了吗？” 蒋黎对上徐奕知的眼，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脚尖。 汤岁在一旁蹦跶：“你看，奕知姐一瞪小黎，小黎就怕了！小黎别怕，待会就照着这么演！准没错！” 徐奕知噗地笑了，“照这么说，我还觉得蒋黎平时挺像平瑶的呢。” 天真，善良，积极，活泼。 说完她一愣，这剧本分明把人挑反了。 蒋黎还一句话都没说，导演又催着下一场了。汤岁和邱梦退场，边退边给蒋黎打气。 徐奕知站位过去，道：“看，大家都很喜欢你。” 蒋黎愣了愣，刚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action”。于是只好投身于角色之中。 却发现往常很好进入的角色怎么也进不去了。徐奕知的眼神跟平常无异，并没有显示出女主的倔强，反而十分平静，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一样。以前每次对手戏也是这样，徐奕知演不了角色，只能演自己，因此才总被导演骂。 不同的是蒋黎。以前蒋黎能忽视徐奕知几乎没有的演技，直接入戏，而这一次却不行了。她看着徐奕知的脸和眼神，自己怎么也找不回皇后的感觉。 她弯腰用手指去勾徐奕知的下巴，刚刚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想到了上一次她们俩脸隔这么近的时候。 那是徐奕知吻她的时候。 蒋黎的笑容立刻就绷不住了，紧接着听见导演喊：“cut！” 蒋黎立刻站直了身子，对着导演的方向道歉。 导演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说：“先拍下一幕，无关人员离场，无关人员离场。” 除了蒋黎和徐奕知，片场里只剩下了极少数必要的工作人员：摄影师、导演、打光师。 蒋黎愣了愣，问导演：“现在拍吗？” 徐奕知说：“你是不是傻？” 蒋黎没说话，听着导演喊“action”，再次伸手去勾徐奕知的下巴——按照剧本，勾着下巴说完那一段台词之后，蒋黎就该把徐奕知从地上扯起来，道：“你最不该的，是不会利用自己。”然后把徐奕知扔到床上。 现场的情况却是—— 蒋黎眼神漂了一圈又移到徐奕知的脸上，抿了抿嘴唇，手转而抓住徐奕知的衣领，道：“你最不该的，是不会利用自己。” 徐奕知掰着蒋黎的手，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又把自己摔到床上。看上去哪有半点被强迫的感觉。 导演倒是奇迹地没有喊卡，于是这戏得继续演下去。蒋黎爬到床上，跨坐在徐奕知身上，道：“哀家教你，如何才能在这宫中生存下去。” 说着要去剥徐奕知的衣服。 徐奕知挣扎了一下，把衣领给挣扎开了。蒋黎穿着华服，动作有些别扭，她作势扇了徐奕知一巴掌，实际上却拍到了自己腿上。 徐奕知挣扎得更厉害了。 蒋黎却实在搞不懂，为什么编剧要加这么个情节。 两个人你来我往，彬彬有礼。一个挣扎中主动宽衣解带，一个居高临下发挥着柳下惠的风度，非礼勿动。 三分钟过去了，导演一个卡也没有喊。蒋黎心怀侥幸，以为这段就这样过了的时候，却听见导演说：“这场戏今天不拍了，先拍聂以卉的戏份。” 蒋黎从床上下来，看着导演。 导演说：“你们俩状态不好，我看一个人都没弄清楚角色定位！你们是在过家家吗？这么温和，演个屁啊！本子上写强.暴，你们俩拍成了合.奸！不对，是诱.奸！小徐你表情能不能痛苦点！小蒋你害羞什么？！” 导演用词直白，叫蒋黎红了脸。她知道自己这天演得挺不好的，因此也就格外愧疚。 徐奕知被骂惯了，看见蒋黎那副神情，也只得低下了头，假装悔过。 悔过……悔过个鬼…… 这天导演没有再拍她们俩的对手戏，只是叫她们好好揣摩揣摩人物，说是明天再拍。 . 蒋黎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还在想白天片场的事情。 她问邱梦：“我今天真的很糟糕么？” 邱梦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并不说话。 蒋黎嘟了嘟嘴，说：“好嘛，我知道了……” 邱梦安慰蒋黎：“拍那种戏，放不开是正常的，以后习惯就好了。” 蒋黎没说话，她总不能说：我真的不是放不开，只要对方不是奕知姐。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演不好。 邱梦说：“要么你跟奕知姐对对戏？” 蒋黎的头顿时摇成了拨浪鼓。 邱梦说：“你电话是不是响了？”说着去抢遥控器。 神奇的是，以往一定要看完新闻联播的蒋黎竟然没有反抗，转身去接电话，“喂，妈妈？” 电话那头的母亲很是温柔，问道：“在休息吗？” 蒋黎回答：“嗯，今天收工比较早。” 妈妈笑了笑，问：“戏拍得怎么样？顺利吗？被导演表扬了吗？” 蒋黎立刻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语气：“今天被骂好惨……角色拿捏不准……” 妈妈问：“怎么了？” 蒋黎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妈妈又说：“多问问前辈呢？前辈比你经验多，请教是没有坏处的。” 蒋黎叹了口气，心想：这种事情我能请教谁啊…… 第32章 老实说 邱梦提议：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演的话，不如看看别的片子借鉴一下吧。 蒋黎问：“什么片子？” 邱梦思考半天，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些文艺向百合片的名字。 蒋黎有些无语，问：“梦梦你没看过呢吧？你说的电影里，有些没有那种情节啊。” 邱梦的确没看过，眯起眼睛问：“那你肯定是看过的吧？” 蒋黎有些心虚，没有说话，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心虚。 邱梦又提议：“不如你去问问奕知姐吧，你们俩不是要一起拍么，商量一下怎么比较好。” 蒋黎说：“这样不好吧……” 邱梦有些八卦地凑过来，道：“怎么不好了？哎我问你个问题啊，你是不是跟奕知姐吵架了？最近你们俩怪怪的。” 蒋黎吓了一跳，问：“怎么怪了？没吵架啊……” “说不好，奕知姐最近都不等你，到底是躲你，还是在烦你？她性格比较冷淡，终于受不了你，开始疏远你了？” “哪里疏远我了！”蒋黎大声辩驳道，想起前几天徐奕知才说了喜欢自己，忍不住嘟囔道：“应该不是烦我吧……” “那正好，你去找奕知姐咯。”邱梦说着，换了个偶像剧：“孟合哲好帅啊，真人好像有点不上相。”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蒋黎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这么多业务了。一接起来才发现是高博修。 “高哥。” “喂，蒋黎？”高博修的声音很是疲惫，他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不怎么给蒋黎直接打电话，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邱梦传达的。这次电话打过来，蒋黎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蒋黎说：“是我。” 高博修开门见山，道：“导演说你今天状态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是……我就是，状态不好。”蒋黎说。这个时候她有一种被班主任告状之后，家长来教训自己的感觉。 高博修说：“这个片子尺度不算大的了，我知道你是个女孩子，拍这种戏比较少，不过希望你能够克服一下，而且不会露点的。” 原来是导演以为蒋黎小姑娘放不开，于是跟高博修打电话说了一下。所以高博修这时候就来做蒋黎的思想工作了。 蒋黎有苦说不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天看见剧本的时候顶多有点尴尬，不过还是胸有成竹以为自己能拿下的，谁知一上战场，就什么都忘记了。她又不能对高博修解释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跟奕知姐不行。 高博修见蒋黎没说话，于是接着开导：“其实改剧本之前，编剧跟我联系过了，问这种程度的可不可以。我想着说你跟奕知平时关系还好，就擅自帮你俩都答应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跟你商量。这样，你试着明天再演一次，实在不行的话，我去跟编剧说，把这一段改掉？” 蒋黎听了很是愧疚。她喜欢演戏，虽然性格不太适合娱乐圈，但是认真敬业是她的本质。一想到要因为自己的不专业而改动剧本，她就觉得心里过不去了。再加上高博修怀柔政策用得好，她更加不愿意了。她想了想，说：“高哥你不用麻烦了……我可以的，我就是暂时不在状态，明天一定可以的！麻烦您操心了……” 高博修在电话那头露出一个看穿一切的笑容，可惜蒋黎看不见。高博修还是那副温柔的口气，道：“要是不行了一定要跟我说。奕知那边我也有打招呼，让她跟你好好配合。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挂了。” “嗯嗯，您忙去吧。”徐奕知道。 “那，明天加油，晚安。”高博修说，随后挂了电话。 蒋黎一脸苦闷。 邱梦问：“是高哥？这么稀奇？我从来没见他打电话关心过这种事情啊。” “你跟高哥很久了么？”蒋黎疑惑问。 邱梦点点头，道：“有四五年了，跟的艺人都是事儿妈，比如上一个是y-girls。你这样省心的很少啦，又积极又没脾气。高哥说我跟完你，就可以去带艺人，做经纪人了。” 蒋黎很是为邱梦高兴，道：“那太好了！会带出一个影帝吗，会吗会吗？” 邱梦看了看蒋黎，说：“我觉得可能要等你先拿到影后。而你现在，连小尺度激情戏都放不开，”邱梦摇了摇头，“我觉得悬。高哥都打电话过来嘱咐你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蒋黎本来有些明朗起来的情绪又低沉下去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找奕知姐？” . 于是徐奕知一开门看见了蒋黎。 徐奕知一边错身放蒋黎进房间，一边问：“怎么了？” 蒋黎有些不好意思，说：“奕知姐你现在有空吗？” 徐奕知瞥了瞥蒋黎手里的剧本，那几张纸本来就少，被蒋黎卷作一团，很旧了的样子。她心里大约知道是个什么事情了，还是一边倒水一边问：“现在有空，待会打算睡觉了。” 徐奕知把水递给蒋黎。蒋黎站在房间中央，杵着跟根木头似地，接过水之后抱着水杯看地面。 蒋黎没头没脑来一句：“梦梦在看偶像剧。” 徐奕知一愣，看了看时间，道：“所以她抢你遥控器了？”她把遥控器递过去，吐槽道：“我小时候才跟我哥抢遥控器，现在都多大了。” 蒋黎接过遥控，竟然真的调到了新闻联播。主持人一张严肃脸，说习大大又去哪里哪里访问了。 电视里一派和谐气氛，蒋黎却走神了。她余光瞥见徐奕知坐在沙发上看平板，也看不清内容。 蒋黎问：“奕知姐，你在干什么？” 徐奕知“嗯”了一声，说：“你来之前我正在写主题曲，感觉好像不太对。你来之前你在干什么？” 蒋黎老实：“琢磨剧本。” 徐奕知斜眼看她，似笑非笑：“琢磨出来了么？” 蒋黎摇摇头，说：“他们都让我来找奕知姐讨教……” 徐奕知问：“讨教什么？” 蒋黎被徐奕知一看，觉得尴尬了起来。她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奕知姐，主题曲写得怎么样了？” 徐奕知这才苦恼地敲了敲平板，道：“很有问题。”说着不知道按了什么键，平板播放了一段音乐。徐奕知解释道：“没带古筝，只能先模拟一下了。” 蒋黎听着听着，眼里又开始冒出星星了。她说：“我觉得很好听啊！奕知姐还不满意么？”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就没听见你说难听过，你是不是在恭维我？到底好不好听？” 蒋黎想了一下，歪头道：“听起来很辽阔，让我想到了剧本最后一幕。” 剧本里最后一幕，是平瑶最后放弃了皇后的身份，跟自己的宫女一起逃到了荒漠。黄沙漫天，平瑶的未来是荒凉的，却是自由的。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皇城的方向，宫闱深深，却再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徐奕知愣了一下，说：“所以说这曲子写得很失败啊，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感觉。” 蒋黎愣了愣，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说错话了，犹豫了一下，她小心翼翼道：“那……你是要什么感觉？” 徐奕知笑道：“我就说你在恭维我吧！一点也不真心！” 蒋黎真心觉得曲子好听，只是没想到马屁拍错了地方。经受这样的指责，她有些急了，摆手道：“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手里的杯子跟着摇晃起来，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蒋黎睡衣上湿了一片，连床单也是。 蒋黎瞪大了眼睛站起来，没想到自己又做了错事。她想去拯救床单，手里的剧本和水杯却又无处放。最终手忙脚乱，倒把剩下的一半水也泼了。 徐奕知无语站起来，走向蒋黎，说：“你别忙活了，不然我晚上还睡不睡了？”她接过水杯和剧本，顺手放在柜台上。 蒋黎手足无措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徐奕知把床单那一角掀起来摊开。她嗫嗫道：“对不起……” 徐奕知看向蒋黎，也不去管那床单了。她走向蒋黎，伸手勾起了蒋黎的下巴，道：“老实说，你找我来干什么的？” 蒋黎猝不及防被调戏，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第33章 对个戏 徐奕知勾住蒋黎下巴，问：“老实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蒋黎心里咯噔一下。 徐奕知把蒋黎推倒在床上，说：“你暗示得这么明显，我不作为都不好意思了。” “不是，我……”蒋黎辩解道，想站起来，结果被徐奕知一只手压住肩膀，反倒是直直地倒入了身后的大床。 仰面而上，看见徐奕知的表情。徐奕知没笑，这让蒋黎心里的鼓点越来越激昂，蒋黎隐约察觉到了会发生什么。 可她盯着徐奕知的长发。 徐奕知的头发从耳边滑落，直直地坠下来，几乎就要触到蒋黎的脸了。蒋黎闻到了洗发水的香味，这香味如此之近，从发梢发散出来，钻入蒋黎的鼻子。这些头发一缕一缕，零散而微妙，似乎要把蒋黎与外面的世界隔开来。 蒋黎看见了从黑发间隙漏出来的天花板，和黑发中央被突出强调的徐奕知的脸。 徐奕知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只手按住了蒋黎的肩膀，一只手撑在蒋黎耳边。徐奕知微微俯下身，在蒋黎耳边道：“对戏，嗯？” 一个“嗯”字尾音悠长，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蒋黎的耳畔，钻进了心里。 也许是气流震动得太暧昧，蒋黎觉得耳朵有些痒，心里也动了动，像是猫爪子挠了心。徐奕知的手紧了紧，抓住了蒋黎肩头的衣服，向旁边扯了扯，露出了一半的肩膀。 肩膀突然暴露在空气中，蒋黎觉得冷，也止住了心里的悸动。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是不对的，她开始挣扎起来。她抓住徐奕知的手，想要把衣服解放出来，没想到被徐奕知反手抓在了手里，徐奕知在手背上蹭了蹭，说：“你会做爱吗？” 蒋黎没回答这个问题，脸庞悄无声息地红了。手被抓住了，她便全身开始挣扎起来，想要逃脱徐奕知的桎梏。徐奕知一条腿压住蒋黎乱动的双腿，侧了侧身子，重心一变，于是便跨坐在了蒋黎身上。蒋黎挣扎得更厉害了，一边胡乱叫着“奕知姐”，一边试图把徐奕知从自己身上甩下去。 徐奕知掰住蒋黎的双手，压在脑侧，蒋黎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徐奕知在上方道：“你来之前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吗？” 徐奕知喘着气，眼里闪烁着一些看不懂的东西，蒋黎本能地觉得危险。 被徐奕知压住的是腰，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徐奕知的身体也微弱地起伏着。 重量，重量压在肚子，“自己身上有一个人”的事实如此清晰，清晰如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思考，每一个生存的瞬间。 蒋黎的确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这一幕却很熟悉。它出现在哪里？ 蒋黎看着徐奕知，仿佛思考不能。徐奕知面无表情，眼里却有光。动作太大而衣衫凌乱，露出了半边锁骨、挣开了一颗扣子。 扣子是自上而下第二颗，蒋黎这个角度似乎看见了什么，那是白色的娇嫩的肌肤，很少见人，此刻却暴露在外人的面前，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 蒋黎走神想：扣子是被撑开的吗？ 这一刹那她想起了这一幕为什么熟悉。 这是剧本上的一幕，也曾出现在蒋黎的构想里，只是——视角不应该在下，自己应该穿着华服，游刃有余、居高临下、处变不惊地，给“平瑶”教学。 徐奕知说：“不是说对戏么？不知道怎么做爱的皇后，恐怕教不了平瑶吧。” 她再次俯下身子，在蒋黎耳边道：“演戏我不懂，这个我却可以教你。”说完，她在蒋黎的锁骨上印下一吻，蒋黎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满意地笑了，说：“这是学费，还算实惠。” 蒋黎被自己身上的酥麻感吓了一跳，徐奕知曾经恶作剧似地亲过她，那时候自己没有感觉，现在却不知道哪里凭空冒出来了些奇怪的反应。 像是被什么施了魔法。 她把头侧向一边，不去看徐奕知的脸，眼前又是徐奕知的手。 手指头有些发白，可见攥住自己的手腕还是花了些力气的。蒋黎骨架小，人又瘦，手腕最细的地方被徐奕知盈盈一握还有多余。蒋黎说：“奕知姐，你、你不能……这样……” 徐奕知探下身子，用嘴巴去寻找蒋黎衣服的扣子。一边下移一边道：“不能哪样？” 说完，她用牙齿去解蒋黎的第一颗扣子，脸颊撞上了蒋黎的下巴，她便干脆在下巴处落下一吻，再继续劳作。 脖颈相交，也算得上耳鬓厮磨了。 蒋黎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徐奕知会这样做。徐奕知的呼吸被自己的皮肤感受着，把自己的脖子烫红了一片。温度又顺着体表攀爬，脸上也慢慢热了起来。 徐奕知继续下行，去够第二颗。第二颗高耸着，位置颇有些尴尬。徐奕知说：“嘴没有手灵活，这可如何是好？” 她问蒋黎，不出意料蒋黎不回答，只是胸口起伏地更厉害了，明显主人情绪波动也很激烈。 徐奕知也没等蒋黎回答，自顾自地再次去解开那扣子。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吃奶，于是她暗自笑了笑，心里琢磨着，蒋黎也该反抗了。 不出所料，身下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坐了起来。本来趴坐在蒋黎身上的徐奕知被弹开了来，差点摔在了地上。 蒋黎面色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她瞪着徐奕知，很难得地没有笑，她说：“奕知姐你怎么能这样！” 徐奕知没动，半晌扯出一个笑，说：“对戏还能怎样对？还是这种戏？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找我汇报思想工作的。” 蒋黎心虚了，她来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妈妈跟她说要向前辈讨教，高博修说可以请教徐奕知，邱梦说你怎么不去跟奕知姐商量。 三个人的说辞加诸在一起，她就来了。 徐奕知问她：你是来干什么的？ 于是蒋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对戏，毫无疑问，是对戏。怎么对，总不能两个人两张嘴完成这出戏。这是，“动作戏”。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说：“我也没想过会这样！” 徐奕知似笑非笑地看她。 蒋黎心中打鼓，反问自己：我真的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吗？ 随后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一幕并不感到吃惊——顶多，是对徐奕知竟然这样有力而压抑。之前的几幕甚至货真价实地发生在她的脑海里，她用看过的电影佐以想象，还原了很多细节。 ——虽然走向与她的设想并不一致。 发现这一点，把蒋黎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对现状浑然不觉，以为徐奕知的吻和拥抱是突然的，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潜意识里已经预料到了，并在预料到的情况下，敲响了徐奕知的门。 这昭示着什么，她不敢细想。徐奕知动了动，看起来竟然是朝着自己移动的。 蒋黎心里一跳，想：难道是要吻我？ 随后被打脸，徐奕知只是起身下了床，穿上鞋子，转身问蒋黎：“还对戏吗？不对戏的话，我要休息了。” 蒋黎没说话，于是徐奕知默认答案是否定，慢慢走向房门，道：“虽然很想留你睡觉，你大概不敢吧。明天的戏会很艰难，实在不行我跟编剧说删了这一场，我现在怀疑这是我哥的低级趣味了。欺负你还挺好玩的，不过你好像没被吓到，又没有那么有趣了。我现在很困，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徐奕知话很多，语速也很快，她打开门，转身对蒋黎说：“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蒋黎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见徐奕知说话，就顺其自然地照着做了，直到站在门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徐奕知却已经把门关了一半。蒋黎下意识伸手抵住门，看见徐奕知诧异的表情：“怎么，后悔了？” 蒋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得把手又放下了。 徐奕知却叹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蒋黎的衣领：“这样怎么见人？” 蒋黎脸一红，低头看脚尖。 徐奕知看蒋黎这副反应，心里一动，眼珠一转，问道：“刚刚那个吻，味道怎么样？” 蒋黎一惊，瞪大了眼睛抬眼看徐奕知。 徐奕知在心里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有戏了呢，没想到还是错觉。于是扬起一个如往常一般的微笑，道：“逗你玩呢，回去吧，乖。” 蒋黎如恍如惚回了房间，邱梦打开门还吃了一惊：“我以为你今晚住奕知姐房里了。” 蒋黎摇了摇头，张口要问邱梦什么问题，最后却还是欲言又止。 她想找人聊聊她对徐奕知的感觉，但是邱梦似乎不太合适。 邱梦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蒋黎，问道：“你怎么了？跟奕知姐吵架了还是打架了？” 蒋黎摇了摇头，道：“我要睡觉！”随后钻进了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副不想讲话的模样。 邱梦想了想，虽然很好奇，还是止住了，也钻进被子里，关了灯，道：“晚安。” “晚安。”蒋黎说。 说了晚安却也睡不着。蒋黎辗转反侧到两点半，终于没忍住，拿过了手机，犹豫了很久，给孟合哲发了条消息： 【孟哥，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时哥的？】 蒋黎心里忐忑，又等了半个小时回复，什么都没等到。最后实在太困了，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睡着了。 第34章 我喜欢 蒋黎在时断时续的睡梦与时断时续的清醒里来回反复，梦得不舒畅，醒得也不舒畅。早上起来的时候黑眼圈厚重，跟熊猫似地。 邱梦看见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问她：“你怎么了，没睡好？” 蒋黎敲了敲自己的头，第一瞬间去看枕旁的手机。孟合哲没有回消息。她按下失落的心情，去卫生间洗漱。 邱梦给她上了厚厚的妆，一边上妆一边跟蒋黎确定今天的安排：“今天要拍你被奕知姐背叛并折磨那一幕，如果有时间的话，可能重新拍昨天的戏份。”邱梦端详了一番，勉强把黑眼圈遮住了，好歹可以出门了。 蒋黎顿了顿，说：“能说皇后跟平瑶么？感觉我被奕知姐背叛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邱梦“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好好，奕知姐不会背叛你的。” 收拾完之后出门，蒋黎才发现自己手机竟然电量没满，大概是昨天给孟合哲发完消息后查看了太多遍。她问邱梦要移动电源，邱梦却急急忙忙向前奔，好歹赶上了电梯。 邱梦用手拦着电梯门，对蒋黎招手：“快来快来！” 蒋黎大长腿三两步赶上，跑进电梯，才发现徐奕知也在里边。徐奕知对蒋黎笑了笑，说：“早安。” 蒋黎答：“早安。” 然后同手同脚站在了离徐奕知最远的角落。 徐奕知却锲而不舍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蒋黎没有回答，却被邱梦出卖了：“今早花了好多粉才盖住黑眼圈，累死我了。一起去吃早饭吗？” 徐奕知耸耸肩，道：“好啊。” 出电梯的时候蒋黎电话响了，屏幕上写着“孟合哲”三个大字。一接起来，孟合哲在那头说：“昨晚没睡好？” 蒋黎一愣，今早起来怎么所有人都在说她昨晚没睡好，看起来这么明显吗？ 孟合哲接着道：“半夜一点多给我发短信，想必不仅仅是八卦。说吧，遇到什么情感问题了？” 蒋黎看了一眼咫尺之外的徐奕知和邱梦，觉得这可能不是个接电话的好时机。她悄悄往旁边一步，捂着电话道：“我们换个时间再聊好吗？” 邱梦大声道：“小黎！走错了在这边！奕知姐都要把早餐抢完啦！” 孟合哲在那边轻笑一声，道：“哦，跟奕知姐吃饭呢？”他把“奕知姐”三个字咬得很重，平白多了一些捉摸不定的味道，顿了一顿之后，孟合哲道：“那你先去吃早餐吧，我们找个时候再聊。” 蒋黎挂了电话，把昨晚发给孟合哲的短信又找出来看了一遍。 孟哥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石哥的呢？ 那自己又该怎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奕知姐？ 当天的戏拍得还算顺利，也许是经历了昨天主演二人地狱一般的打击，今天的导演显得格外宽容，喊“下一条”的次数明显变多。 蒋黎心虚了半天，看着今天的拍摄计划一条一条完成，不知道会不会补拍昨天的内容。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当天的所有计划就拍完了，导演似乎也没有想到进度这么快，坐在座位上愣了愣，把蒋黎跟徐奕知叫过去了。 蒋黎心里打鼓，隐约觉得和昨天的戏有关。 导演沉声看了两人半天，才悠悠地道：“小徐，小蒋，关于昨天的戏，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蒋黎预感成真，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结果反而是徐奕知出声，道：“导演，我回去想了一下，这种戏恐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蒋黎诧异地看向徐奕知，却见徐奕知根本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导演道：“是我的错，我拍不了这些。”徐奕知一句话把所有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干干脆脆，不容反驳。 导演愣了半晌，问：“真的拍不了吗？这幕戏对主角之间的感情有很大的作用，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还是希望你们能尽量克服一下……” 徐奕知十分果断地摇头，道：“这个是真的真的真的拍不了……”她说完这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别的地方我都可以配合，这个是真的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了，导演也只好暂时妥协，道：“这样，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是希望能够拍成这幕戏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徐奕知点了点头，蒋黎倒是完全没话说了，闭了嘴。 导演皱着眉头问：“今天晚上奕知是不是要离组去做广播？” 因为两人时间的关系，《碎宾宾》那边做了些调整，一周之内录两期甚至三期，赶得有点紧，不过撑一撑也就过了，可以留在以后慢慢放，毕竟碎宾宾是录播。而《奕也知周》是现场，所以每周定点还得请一次假。 还好导演很体谅，准假准得十分爽快。到了奕也知周当天，甚至会主动提醒徐奕知，就像今天一样。 徐奕知点了点头，道：“对，大概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出发吧。” 导演想了想，说：“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戏了，那现在你就可以走了。走太晚堵车，赶场子也挺累的。” 于是徐奕知收拾收拾，换掉了戏服，就带着汤岁走了。 蒋黎又拍了些自己的戏份，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某一场戏下场之后，看见座位上坐着孟合哲。 这叫蒋黎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看着孟合哲道：“孟哥，你怎么来了……” 孟合哲笑了笑，说：“我明天归组。看你短信发的那么急，今天下午就来当你的知心姐姐了。” 蒋黎坐在孟合哲旁边，道：“什么知心姐姐啊……孟哥你别瞎说。”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时正齐，于是疑惑道：“时哥呢？” 孟合哲笑了笑，说：“没带他过来，被拍到了不好。”随后问蒋黎：“奕知呢？” 蒋黎心想，我问完时哥你问奕知姐，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答了：“她回市里录广播去了。” 孟合哲惊讶道：“她还有广播？” 蒋黎点点头：“对啊，今晚十二点开始，录一个小时，很累的。” “观众来信那种的？” 蒋黎点了点头。 孟合哲便不再说话了。 声音骤然停了，蒋黎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孟合哲，看见孟合哲脸上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忧郁——早期这种天生的忧郁气质很是为他吸了一些粉。 “小黎，”孟合哲开口了：“你跟奕知……是不是有一些关系？” 蒋黎一愣。 孟合哲斟酌了一下语言，说：“你昨天问我那个问题，是因为奕知？” 蒋黎吓了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最后忍住了，只是看着孟合哲。 孟合哲斜睨她一眼，点燃一根烟，道：“这方面我可是前辈啊，前辈！” 成功换来了蒋黎崇拜的眼神。 孟合哲心想，小孩子真是好骗啊。他道：“当时是喝醉了，我把正齐给亲了，他没拒绝我。后来我就想，正齐嘴巴怎么就这么甜呢，然后就好上了。” 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最后一锤定音：“要是不排斥跟对方接吻，那就是喜欢了！” 这个结论的得出毫无道理可言，逻辑歪七扭八，也亏得面对的是蒋黎才没被反驳得满脸是血。蒋黎还在那认真思考：我排斥跟奕知姐接吻吗？ 车祸那个晚上的记忆再次侵袭过来。徐奕知的吻是温温的，动作并不如何温柔，可嘴唇是软软的。 有没有喜欢不知道，但是绝对不排斥。 ——要是不排斥跟对方接吻，那就是喜欢了！ 孟合哲刚刚说过的话在耳边回想，蒋黎不可置信地问自己：我喜欢奕知姐吗？ 徐奕知的笑容浮现在脑海，每一次的玩笑，每一次拥抱和玩闹。 每一幕都那么真实，还有…… 昨天的亲密接触。 孟合哲一直没说话，看着蒋黎脸上的神色变化，觉得很好玩。过了许久才开口问：“奕知那个节目，观众怎么投稿啊？” 蒋黎思绪被打断，恍恍惚惚地回答：“网络留言或者寄信，导播选出留言给奕知姐。” 孟合哲突然拉进了跟蒋黎之间的距离，道：“喂我说，我们要不要去投稿？” 第35章 目录完 孟合哲提议了一嘴，之后就遇到导演收工，吆喝了所有人去吃晚餐，说是庆祝孟合哲归组。 这个话题便没有再继续，而是放在了蒋黎心里发酵。 饭桌上无人与她聊天，蒋黎心里挂念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徐奕知，也吃不太下，最后草草吃了一点作罢。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蒋黎心不在焉地冲回了房间，打开了留言的网页，就在发愣。 这个时候才十点多，远远不是徐奕知上班的时间，留言簿那里倒是有了一些投稿，蒋黎就在那里浏览。 网络时代一切都变得高效透明起来，完全匿名的浏览模式、发言时可选公开/私密，使得大多数人都更宁愿使用网页端，还能就之前某个话题进行再讨论。 公开的投稿里，有很多粉丝的留言，说要对徐奕知表白，这些留言可想而知不会被选上，不过脑残粉们的发言看得蒋黎心里暗自爽快。 你们这么喜欢的徐奕知，她呀，喜欢我呢。 另一方面，徐奕知此时在明珠娱乐的大厦里，刚刚跟徐涵彧谈完未来的合约问题。她的合约快到期了，徐涵彧的意思是，等到《不悖》上映之后，趁着电影的势头重新签一份待遇更好的合约，而徐奕知表示暂时还要想想。 她享受的条件已经够好了，改不改待遇，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问题是，是否还要继续在哥哥的保护之下做一个小艺人，以吃家底的方式，看起来是工作了，实际上仍然是在啃老。她所有的优待都来自于“徐涵彧的妹妹”这个身份，而“徐奕知”得到的是什么？只有奕也知周这个小小的夜间广播而已。 等到了奕也知周工作室，收拾收拾已经要进棚子了。她拿着吉他对牛导道：“今天不播op可以么？” 牛导看了看她手中的吉他，道：“自己弹？”随后点了点头，放徐奕知进去了。 徐奕知笑着拍了拍牛导的肩表示感谢。 坐进录音棚，看着电子倒计时，徐奕知把吉他架在了腿上，踩着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秒，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幽怨的曲子在录音室内缓缓流淌，透过电流传到了每一个听众耳中。 徐奕知在谱曲上的确天赋异禀，否则徐涵彧也不敢真的把电影主题曲的制作交给她了。他是她哥哥，可电影是商品，他们有那么多机会彰显兄妹情深，用不着拿这个来开玩笑。 徐奕知的确有单肩挑起主题曲的才华。 现在她弹的，就是为《不悖》写的废稿。 听众无一人知晓，蒋黎却是十分清楚，她听徐奕知模拟过。当时是用二胡，现在用吉他弹出来，味道不太一样，但还是很好听。 留言簿上留言涨了一小波，都在问：这是新歌吗？ 徐奕知一边弹一边哼唱，并没有回答电子提示板上的问题。 弹了一会儿就停下了，徐奕知开口：“大家好，这里是奕也知周，我是徐奕知。刚刚弹的是我最近的创作，只有这么一些，迫不及待想跟大家分享，所以把已经有的弹了出来。” “有人在问，这是首什么歌，为什么没有听过。当然没有听过，这是我为电影《不悖》写的歌，不过不打算采用，所以透露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这首歌我就给一个人听过，不过她只会说好听，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还蛮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的。想把它放到新专辑里，不过还没填词，想找林夕老师填词，哈哈，不知道林夕老师愿不愿意认真写。” 【我给你填啊我中文系的！你要什么样的我都能来！求抽中求看我！】 “啊，有听众要给我写词？当然可以啊，我也不是一定要林夕老师，只是仰慕他而已，坦荡真诚，爱与恨都放在歌里表现。像我就不太敢啦，挺懦弱的，嗯，我是挺懦弱的一个人。啊我今天话有一点多，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开始闲聊？” 【聊聊奕知的感情生活吧。】 徐奕知一愣，挑眉看向牛导。牛导对她做了个手势，让她继续。徐奕知心想我到底是什么事得罪牛导了？ 牛导比了个“耶”的手势，配合着他那庞大的身躯，不忍卒看。 徐奕知说：“我的感情生活？我的感情生活啊，很枯燥的。最近在拍戏啊，天天被导演骂，哪里有空纠结感情。不说感情我们还是好朋友。” 【那奕知讲讲剧组里的生活？】 “诶我说，平常你们都是讲自己的生活，今天怎么不约而同拷问起我来了，我觉得这肯定是导播选来稿的时候故意的，等我录完了我就揍他。”徐奕知笑了一下，说：“剧组菜很难吃，导演也很凶，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演技太差。我先给你们说一下，我演技真的特别差，目前在向每一位同行学习当中，尤其是我的室友同学，哦不对，前室友。前室友让我们叫她l，l天赋特别好，跟我在唱歌上的天分一样好，”她说到这里笑了，“说到这里我就自夸一下，把自己拔高一下，反正l肯定没有在听。嗯我还要爆个料，最近有一幕戏，我怎么也演不好，l私底下跟我授课还是不行，我就只好跟导演说，把这幕戏删了。不管我怎么代入，就是没有办法嘛，我觉得我都要放弃治疗了。不过拍摄还在继续，我会努力提高演技的。” 蒋黎一愣，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指自己。前室友，l——黎，被删掉的戏。不过那幕戏演不好的并不是徐奕知，而是蒋黎自己。蒋黎无法入戏。 猛然在广播上听到自己，蒋黎立刻联想到了那幕戏，徐奕知还一直在夸她，蒋黎觉得不太好意思，下意识想关掉，手放在了按钮上，最后还是停下了。 因为徐奕知叹了口气。 徐奕知叹了口气，说：“像是生活，求而不得。不管我怎么怎么努力，戏也演得很糟糕。不管我怎么怎么努力，她也始终不喜欢我。我写的一首歌不满意，可以再重来，遇见的人不喜欢我，却再也遇不见相似的了。” 蒋黎看见网络留言板上飞一般疯涨的留言，好像大家都没有睡觉。 他们在问：【他是谁？？？】 夜晚容易伤情，容易共情。也许这一刻，每个听众都想起来了求而不得的那个人。 徐奕知却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了，转而播报一些别的留言。牛导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已经把那些涉及感情或者什么的替换掉了，剩下的都是以前常见的生活烦恼。 徐奕知在录音室里流着泪对牛导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照常念台词。 可在那几条询问感情生活的投稿下，评论已经飞速见涨。 【奕知有喜欢的人了吗？竟然不是我！】 【也许每个人，都有求而不得。】 【难道是我萌孟？他们正在一起拍戏啊！】 …… 评论只有数十条，但已经是这个冷门广播节目里最高的楼了。 蒋黎也看见了这些留言，她手一抖，想回个什么，却打不出一个字。最后只好另外给了条留言。 【奕知姐，我是蒋黎，节目录完了给我打电话，好吗？】 蒋黎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就这样把本名打上去要不要紧，可是打字的时候没过脑子，现在消息已经上载成功，她想删除也不能够了。 刷新到这一条消息的牛导内心是崩溃的，他思考了三秒，要不要把这条消息转达给徐奕知。三秒之后，这条消息已经出现在了徐奕知面前的屏幕上。 徐奕知愣了愣，停止了说话。 她第一反应是，这是假的。在这种情况下，蒋黎并不会收听她的电台。 可“奕知姐”三个字又让她心存侥幸。她甚至都想像得到蒋黎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了。 牛导对着她做了个动作，她才恍恍惚惚地继续念投稿并回复，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孟合哲用新注册的小号在蒋黎那条投稿下留言：【祝福】 即使这条投稿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比特洪流海底。 眼泪被徐奕知抹去了，泪痕却还留在脸上，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微微的刺痛。徐奕知用手摸了摸，放下手的时候已经不疼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蒋黎，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蒋黎，蒋黎要找她干什么。 但是她本能地觉得，这或许是好事。 如恍如惚地主持完节目，她一出演播室，第一件事是去找自己的手机。 牛导一边切放之前录好的ed，一边半摘下耳机递给徐奕知手帕：“还好吧？”他还记得徐奕知刚刚哭了。 徐奕知没接手帕，屏幕停留在蒋黎的电话号码上。她想拨通却又不敢，以为是什么人骗她的。 可是谁又会冒充蒋黎，让她打蒋黎的电话号码呢？ 见她这样，牛导大概猜到了是打给蒋黎。牛导道：“那是个新注册的小号，你看我机智吧，还知道把你朋友的消息传给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徐奕知没有接话，看着屏幕陷入了屏幕保护，还是没敢拨通电话。 ed悠悠地进行，选的是早期徐奕知的一首情歌，讲女生一遍一遍挂断恋人的电话，不敢接听对方电话，因为预感到恋人将跟自己说分手。 与现在异曲同工，她不敢拨通对方电话，怕听到拒绝。 片尾曲回荡在录播室里，属于徐奕知自己的声音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伴奏也跟着呜咽回环，慢慢归于宁静。 在片尾曲彻底放完的那一刻，徐奕知的手机亮起来了，屏幕上两个大字。 【蒋黎】。 第36章 说喜欢太轻 徐奕知接了起来：“喂。” 的确是蒋黎的声音：“奕知姐！听到你广播完了，现在下班了吧？” 徐奕知看了牛导一眼，走到一边，道：“嗯。” 她摸不准蒋黎打过来的意思。 说完这两句，蒋黎似乎也无话可说了，电话里短暂的沉默。呼吸声清晰可闻。 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蒋黎又开口了，道：“我刚刚听你的节目了。” “……” “……” “节目里……”“刚刚……” 两人顿了顿，一同开口。徐奕知笑了笑，说：“你先说吧。” “刚刚我留言，让你给我打电话，没听到你念，也不知道你看到没有，哈哈，我都不知道广播的时候是怎么搞的。” 徐奕知连忙走到牛导的位置上，拍了拍牛导，示意牛导起来。牛导看了看她，乖乖让开了位置。徐奕知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很快找出了蒋黎的那条留言。“jlx3是你吧？昵称这么这么怪。” 蒋黎那头炸毛，道：“是蒋黎蒋黎蒋黎！不是英文字母！”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啊你看到了……” 徐奕知说：“现在翻出来的，下面这个帐号是孟合哲？” 孟合哲用的临时帐号十分大摇大摆，叫时正齐，竟然还改掉了默认的头像，换成了自己的。 蒋黎闻言也去翻，果然看见孟合哲的留言，她“嗯”了一声。 “那这个‘祝福’是……？还配个百合花的图，是要干什么……”徐奕知吐槽道。 问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却长久地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徐奕知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喂，蒋黎还在不在？” 过了一会儿，蒋黎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奕知姐——” “——我挺喜欢你的。” 徐奕知一愣。 “我喜欢你，喜欢跟你一起睡，喜欢听你的新曲子，不喜欢我们现在这样，不喜欢你不高兴，不喜欢你刚刚那样伤心地说话。你遇见的人，她很喜欢你，你用不着去遇见另一个蒋黎。” “现在这一个蒋黎，她很喜欢你。” 徐奕知几乎像停滞了一样，什么动作也没有。牛导在她面前摇了摇手指，被徐奕知一把挥开。徐奕知拿着手机在走廊里狂奔，正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汤岁。汤岁见到这样匆忙的徐奕知，很是吃惊，叫了一声“奕知姐”，徐奕知对着她摆摆手，就接着从她身边奔过。 她回头看徐奕知，被牛导叫住了：“奕知的包没拿。” 徐奕知的声音遥遥传来：“不用管我，你回去休息！” 汤岁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去牛导那里拿徐奕知的包，听见牛导叨叨：“接了个电话就跟没魂儿似的跑了，干什么呢这是……” 徐奕知一路狂奔，乘着电梯下了楼，冲出大厦，才想起来，现在是半夜一点多，没有出租车。老刘在停车场等着接汤岁跟她，自然没在门口。 蒋黎在那头什么都不清楚，说完表白之后，就听到另一头没了人声，取而代之的是十分杂乱无章的声音。她喂了几声，也没人回她，那时候徐奕知正在狂奔。 徐奕知一出大厦，冷风打着旋儿吹过来，她一个激灵。拽着手机，手机上都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汗。她放到耳边，听到蒋黎在试音。 “你在房间里不要动，我马上回影视城。”就挂掉了电话。 “奕知姐，我……”我才刚刚说完表白啊，你的回应呢？ 蒋黎愣了两秒，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占线了。她呆呆的看着手机，听见邱梦叫她：“我上厕所的时候你跟谁打电话呢，现在魂不守舍的样子。” 蒋黎也不知道邱梦听见了多少。 徐奕知挂断了蒋黎的电话之后，给汤岁打了个电话，道：“拿了东西到大门口来，我给老刘打电话，我们大门口集合。”紧接着又给老刘打了个电话。 一切都做完之后，徐奕知站在冷风里，夜里凉，寒意钻进了衣领，把她全身的温度携裹了去。她慢慢冷静下来，喜悦的心情才涌上心头。 刚刚是真的么？蒋黎真的说了喜欢自己么？ 现在都一点多了，她竟然还没睡。不不不，我还得叫蒋黎在房间里等我。房间，蒋黎现在跟邱梦一起住来着？ 一边想一边摩挲手机，想到蒋黎现在正跟邱梦在一起，忍不住再次拨号。 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那头蒋黎的声音十分安定。“奕知姐？” 徐奕知再次听到蒋黎的声音，才觉出刚刚恍若梦境。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顿了两秒，她才试探性地开口：“蒋黎，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是呀，怎么了？” “那……”徐奕知咬了咬下唇，问：“你刚刚……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么？” 蒋黎立刻接上：“当然是真的，我喜欢你。” “！！！”徐奕知觉得自己幸福得要疯掉了，紧接着想到这告白被邱梦听去了，忍不住别扭，蒋黎的“喜欢”只能给我听。“邱梦还跟你一起？她听到了？” 蒋黎理解错了，回答：“梦梦在厕所里，她拉肚子。再说，她是我助理，迟早要知道的啊……那，奕知姐你的答案呢？” 老刘跟汤岁都到了门口，蒋黎一边讲电话一边上了车，她没再说邱梦，只是对蒋黎说：“你去我的房间吧，你的房卡还在吧？”之前两人做室友的时候，徐奕知找前台要了两张房卡，给了蒋黎一张。 蒋黎愣了一下，说：“奕知姐你不用急着过来的，今天太晚了……” 徐奕知对老刘道：“我要回影视城。汤岁东西没收拾好吧，那就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下午再去。老刘把汤岁送回家之后再送我去影视城，麻烦了。” 吩咐完这些，徐奕知对蒋黎道：“可我想见你，再晚也想见你。” 汤岁抱着徐奕知的包，闻言看向徐奕知。徐奕知对汤岁露出一个笑，随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汤岁被那个笑吓到了，总觉得里边有一些杀人灭口的意味，于是连忙拿出耳机，塞在耳朵里。 在车子的发动声里，徐奕知说：“之前没有正式对你说过，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现在看来对付天然，还是只能上直球。” “所以，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恨不得天天在一起。” 蒋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阻止徐奕知这么晚赶过来，听到这里，脸瞬间红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拉肚子的邱梦再次从卫生间里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了一张似乎在冒蒸汽的脸。“你怎么了？” 蒋黎鼓着腮帮子，像个小青蛙。她对邱梦说：“我出去散散心。” 邱梦莫名其妙看着她把电话捂在胸口，走出房间。两秒后再次推门进来：“哦对了，我今晚不回来了。” 邱梦一惊，立刻跟出去，看见蒋黎出门后一拐，拐进了徐奕知的房间。 . 深夜并不堵车，加上老刘很有眼色地加快了车速，平常要两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徐奕知下车之前微笑着对老刘道：“辛苦您了，这么晚了还这么奔波。” 老刘笑：“徐小姐今晚心情很好啊。” 徐奕知笑了笑，进了酒店。 下午离开影视城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段感情将要何去何从，凌晨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柳暗花明了。她深呼吸一口，按了电梯。 徐奕知现在反而不急了，越接近房间，她的步伐越慢，越平静。 似乎生出了一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明明有房卡，却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 猫眼里透出一些光，显然里面有人。 没人应声，门也没有开。徐奕知伸手再次敲了敲。 这次门开了，蒋黎一打开门，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快乐的笑容，道：“奕知姐！” 徐奕知迅速钻进去，明明是回自己的房间，却有一种偷情感。 徐奕知一进去就把蒋黎扑在了墙壁上，紧紧地抱着她。怀里的人触感是真实的，软软的，很温暖。 蒋黎猝不及防被袭击，最初的震惊之后，随后也伸手回抱住了徐奕知。 紧紧地，紧紧地。 我对你的感情，说喜欢太轻，说爱太重。 拥抱刚刚好。 第37章 戏 一早被闹钟闹醒，徐奕知就看见了蒋黎的侧脸。 毫无防备，宛若婴孩。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头发挠她鼻子，或者把手搁外边冰够了再去摸蒋黎肚子，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温和的叫醒方式。 亲吻。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并不温和。 徐奕知在蒋黎将要醒过来的前一秒迅速趴下了，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 蒋黎果然中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连忙摇了摇徐奕知的胳膊：“奕知姐起床了！要迟到了！” 徐奕知哼了一声，没有睁眼，动了动，把头埋得更深了，像是被吵醒之后想赖床的孩子。 蒋黎急了，拍了拍徐奕知的头，道：“昨天说了不迟到的！再不起来是小狗！” 徐奕知这才从被子里钻起来，装作刚刚醒的样子，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蒋黎从床上坐起来，收拾自己的衣服、被子和发绳，抱着它们朝外走。“我要回房间洗漱了，奕知姐你也快点，待会一起去吃早餐。” 刚刚站起来走了一步，被徐奕知拉住了，徐奕知从床上半跪起来，正好跟蒋黎一样高。她把蒋黎拽过来面对面，在蒋黎脸上印了一个吻：“早安吻。”看着蒋黎呆住的面孔，笑着加了句：“要不是我没刷牙，亲的就不是这里了。” 蒋黎愣了两秒，立马红了脸。随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把门摔得砰砰响。 这孩子肯定是害羞了，徐奕知想。这个结论不久之后就被推翻——蒋黎收拾好一切之后过来等她，一进来就在徐奕知的脸上也印了一吻，吻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还给你。” 这个时候徐奕知已经洗漱完毕了，她看着蒋黎，还想再来一次，结果被邱梦推门进来。 邱梦：“奕知姐好了吗？我们去吃早饭吧。” 徐奕知只好颇为遗憾地被蒋黎拉着下楼，顺带看了邱梦一眼。 邱梦：……excuse me？我做错了什么吗？？ 快到片场的时候，蒋黎悄声问徐奕知：“那幕戏……” 徐奕知先是一愣，回头看到蒋黎扭捏的神态，也就懂了是什么，于是道：“已经跟导演说过演不了，那就算了吧。” 谁曾想蒋黎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可以演。嗯，我已经克服了。” 徐奕知看着她笑了，说：“不演不演就不演，还不知道那是谁的坏主意呢。” 徐涵彧在会议室里打了个喷嚏。 导演正在安排工作人员就位，灯光、布景、服装，演员反倒是最后到片场的。蒋黎一到片场就被化妆师拉过去上妆了，导演一看到徐奕知倒是有些吃惊，道：“不是说今天下午来的吗，小徐很勤奋啊。” 徐奕知笑了笑，说：“想快点回片场嘛。” 导演笑了笑，道：“年轻人有点干劲，好啊！” 随后放徐奕知也去化妆了。 今天要拍的是蒋黎被废后，在自己寝宫里疯了的剧情。等到蒋黎的独角戏演完之后才轮到徐奕知登场。因此徐奕知还没上场的时候，就在导演旁边一起看着摄像机。 寝宫的布景做得很真很美，蒋黎走进去之后还对着徐奕知笑了笑，等导演喊了开始，她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皇后盯着皇床，那是她荣耀的开始。当她第一天到了这座寝宫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还会有被赶出去的一天。那时候她是多么地高兴啊，每一件摆饰都被她抚摸过、替换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着数不清的女人们的鲜血，可女人们仍然前赴后继，一如她，一如平瑶。 她荒谬地大笑起来，平瑶……平瑶。平瑶是她发掘出来的宝藏，平瑶的每一步都是她扶着走过来的，她教平瑶如何在后宫生存，如何铲除异己。她对待平瑶，像对待女儿，像对待年轻时的自己，像对待姐妹，像对待……喜欢的人。可最后平瑶给自己的是什么？ 在自己被诬陷的时候沉默不语，看着自己被废，那个时候的平瑶对自己，有过哪怕一点点的于心不忍么？ 皇后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这一刻她突然看清了一切，这个寝宫的每一个主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人能逃脱这个诅咒，她们前赴后继地涌进来，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这个怪物，拉更多的女人进来喂养这个怪物。这是宿命一般的，围绕着求生本能与权势而生成的死循环。 她在这座寝宫里翩翩起舞。当年她用舞蹈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现在她用舞蹈庆祝自己终于走出了这个循环。舞步翩跹，体态脆弱。 在摄影机里就是一幅画。蒋黎学这个舞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在默默练习。蒋黎很努力，因此这个舞还原得很美，凄凉的美。 导演窝进椅子里，显然很满意。而徐奕知则是在一旁看得痴了。 蒋黎一旦进入摄像机的范围内，就是完全不同的蒋黎。此刻的蒋黎很绝望，因此显得很脆弱，每一个侧脸都是颓唐的美。衣服不像以前一般工整，在跳舞的过程中变得凌乱。徐奕知看着摄像机里的蒋黎，又看着真实的蒋黎，生出一种想要自己把蒋黎拍下来的冲动。可是她忍住了。 这次一遍过，导演看了看徐奕知，叫徐奕知准备好入场。 蒋黎舞跳到一半，摔倒在了地上。她侧躺着，手抓着自己的衣服，脸上却露出了凄惨的笑。 徐奕知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去的。她慢慢走到蒋黎旁边，伸出手想要拉蒋黎起来。 皇后一把挥开了平瑶的手，她看着平瑶，诡异地笑了起来。她问：“你是我么？你叫黛茹么？”黛茹正是皇后的名字。 眼看着皇后似是疯了，平瑶蹲下来，把皇后扶起来在床上坐好，轻声细语道：“地下冷，别凉了。” 皇后疯疯癫癫指着平瑶，道：“黛茹，黛茹你怎么这般年轻……你，你不应该去死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平瑶没理这疯言疯语，接着道：“我派人将你送到塞外，以后莫要掺和进皇家事里了。你要……好好生活。”说到最后，平瑶竟是忍不住想哭。当年那样风光的皇后，不到五年时间便成了这幅光景，似乎老了十岁。美人迟暮，这个位置到底是好是坏，自己也会落入这样的结局么？ 黑衣人走了进来，平瑶把一直念叨着什么的皇后交给他，嘱咐道：“一定要护皇后安全！” 黑衣人沉声应好。 这是皇后跟平瑶在戏里的倒数第二次见面，这一面之后便是十年之隔，再见面便是结尾处于塞外重逢。 这也意味着，蒋黎的内景到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了。剩下的是徐奕知的戏份，拍完之后全剧组转移到沙漠，那时候蒋黎再次进组。 这也意味着，蒋黎将有一段时间的假期。 导演或许是真的舍不得蒋黎，之后两天补拍了一些零碎的镜头之后，竟然说要请全剧组吃饭，为了给蒋黎送别。 蒋黎颇不好意思，还想着要推拒，被徐奕知拦住了。“大家都很高兴，能宰导演一顿是一顿，他愿意请客，也不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蒋黎这才作罢。 吃饭的地点就在大家住宿的酒店，到时候喝醉了也好直接上楼回房间。导演笑道：“大家加油灌，一定要把蒋黎灌醉！反正她明天没有戏要拍了！” 蒋黎坐在徐奕知的旁边，有些紧张地拉了拉徐奕知的袖子。徐奕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小声在蒋黎耳边道：“没事。” 说着没事，最后蒋黎还是难却盛情，被导演、编剧和其他演员灌了个烂醉如泥，话都说不清楚了。 徐奕知在旁边挡了一些，蒋黎没喝多少，本来不该醉得那样严重，奈何蒋黎酒量实在太差，几近是一杯倒，跟每个人喝完一杯就昏昏欲睡。 徐奕知眼见着蒋黎不行了，于是连喝几杯，把自己脸弄得通红之后，借口自己不胜酒力，拉着蒋黎上楼回房间了。 第38章 探班 蒋黎一走，饭局也就自然而然散了。虽说主角酒量不济，但是这顿好歹宾主尽欢。 徐奕知架着蒋黎回了自己的房间，蒋黎醉醺醺的，浑身酒味。好在不闹，徐奕知怎么安置她，她就怎么配合。 徐奕知把蒋黎丢在了床上，心想这孩子怎么怪轻的。 她坐在床头，盯着蒋黎的睡颜看了半晌。蒋黎侧着头，把脸埋在手掌里，仅仅露出一只眼睛。因为喝多了酒的关系，脸颊红红的，手指放上去甚至会觉得烫。 徐奕知看着看着傻笑起来，去卫生间打湿了毛巾，给蒋黎擦身子。蒋黎还不乐意，皱着眉头把徐奕知的手挥开了。 徐奕知小声道：“蒋黎？擦一擦再睡吧？” 蒋黎眼睛睁开一条缝，瞥见是徐奕知，默默把徐奕知的手拉过来，垫在脑袋下，头一歪睡了。 徐奕知哭笑不得，本来以为蒋黎醒了，没想到反而收缴了自己的“作案工具”。被压在脑袋下的手指头动了动，顺利挠到了蒋黎嫩嫩的脸颊，还往下滑了滑，滑到了脖子处，再次挠了挠。 这个战术显然生效了，痒意使蒋黎无意识地动了动，终于把徐奕知的手解放了出来。徐奕知正打算继续动手帮蒋黎洗澡，听到了蒋黎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愣，去蒋黎口袋里掏手机，发现是高博修的电话。 既然是高博修的，徐奕知就毫不犹豫地接起来了，“喂？” 高博修那边愣了愣，半天才出声确定：“奕知？蒋黎呢？” 徐奕知“嗯”了一声，道：“她喝醉了，现在在睡觉。有什么事么？” “听说蒋黎这边的戏杀青了，我给她安排一些别的工作。”高博修说完这些，顿了一顿，问：“你们在……一间房里？” 徐奕知笑了笑，说：“快挂吧，单身狗。” 高博修在那头沉默了一秒，去消化这个事实，然后叹了口气：“我跟蒋黎说过，发生这种事要告诉我的。” 徐奕知挂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还有，叫我哥别把他奇奇怪怪的癖好塞给编剧，比如改剧本。” 随后挂了电话。 徐奕知给蒋黎擦完身子，蒋黎都没有醒过来，于是索性给她换了身衣服。 春宵苦短，想到明天蒋黎就不在剧组了，徐奕知本来还想行一些不轨之事，看着毫无回应的蒋黎，也只好放弃了，抱着蒋黎安分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蒋黎醒过来的时候，徐奕知已经不在了。 她撑住自己的脑袋回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被灌了许多酒，昨晚大概不省人事。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床头柜上有便签。 【我去剧组了，你好好睡。昨晚高博修给你打电话安排工作，清醒之后给他回个电话。——徐奕知】 蒋黎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宿醉带来的头痛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 刷牙的时候发现杯子上贴了另外一张便签：【哦对了，你的酒量还得练，什么时候陪你练~】 蒋黎在换衣服的时候，邱梦在敲门：“小黎你在吗？小黎？” 蒋黎换了一半，穿着昨天的上衣和睡裤就去开门了。邱梦一见她这样，连忙钻了进来把门关上：“这样子怎么见人！一定要穿戴整齐了才能开门，知道吗？” 蒋黎打着哈欠：“你在外面，没事的嘛。” “那也不行！”邱梦立刻反驳，随后环顾了房间，道：“昨晚是跟奕知姐一起睡的？你身上那么臭，她真的没把你踹下床？” 蒋黎慢悠悠地穿裙子，道：“没有，没有！奕知姐才不会把我踹下床。”她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道：“真的都是酒臭味……” 邱梦道：“这套别穿了，我去隔壁给你找套新的衣服换吧，换完我们回市里。你未来几天有几个广告，还有几个综艺，还有一个采访，这些都是高哥安排好的，你有得忙了，至少比现在要忙。”她一边出门一边念叨，让蒋黎觉得自己真正地忙起来了，也充实起来了。 蒋黎只好再次把衣服脱下来。脱衣服的过程中，她一摸口袋，发现口袋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掏出来一看，又是一张便签。 【我发现今天早上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蒋黎一愣，觉得自己心脏正在狂跳。正在此时邱梦进来了，蒋黎看着抱着干净衣服进来的邱梦，问道：“梦梦，今天下午有安排吗？” 邱梦思考了一下，回答：“没有，怎么了？” 蒋黎露出一个笑，道：“我们去探班吧！” . 蒋黎“探班”的时候，徐奕知正在被导演训。 她坐在导演旁边，盯着地面看。突然发现导演看似谈心实则训话的长篇大论停了，还颇为诧异，以为自己就这样简单地被放过了，紧接着就听见导演道：“小蒋怎么来了，今天没你的戏了啊。” 徐奕知抬头，看见了笑得灿烂的蒋黎。蒋黎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里边装了几个苹果，说：“我来探班！” 导演笑着站起来，道：“就是在附近的水果店买的，莫唬我。”说完还是伸手捡了个小橘子吃。 水果店的送货人员扛着一箱又一箱的橘子进来，在邱梦的指挥下放在了角落里。导演挑了挑眉，道：“哟，这么多啊。来来来，大家先停一下，先吃几个橘子休息一下，也算对得起小蒋特意来‘探班’嘛。” 众人自然乐意有空休息，都过去拿橘子。蒋黎却在这一阵忙乱之中偷偷移向了徐奕知。 自从蒋黎来了，徐奕知就没起身，依旧陷在椅子上，看着蒋黎跟导演说话，看着蒋黎走向自己。 蒋黎坐在了徐奕知的旁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蛋糕盒，摆在徐奕知的腿上。 徐奕知却没看那个小蛋糕，只是盯着蒋黎的侧脸，问：“探班？” 蒋黎十分大方地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昨天离组今天探班”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徐奕知一边拆开盒子，一边问：“几点起床的？” “九点？十点？我不记得了……”蒋黎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没等徐奕知说下一句话，就跑向了导演。 徐奕知的调侃蓄势待发，却没想到接受的对象已经走了。她顺着蒋黎的方向看到了导演，内心十分崩溃：跟我说了没两句话又要去找那个老胖子？！ 下一秒把蛋糕盒全部打开，却又发现了端倪。 盒子里除了蛋糕以外，还有一张小纸条。 【明天你会更喜欢我吗？反正我会。】 这个小小的把戏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甚至包含了更多的能量。看到这句话的徐奕知整个人都被幸福感充满了，她理解了蒋黎突然走开的行为。 是因为害羞。 她把纸条拿出来，把盒子重新封好，提着它去追蒋黎。蒋黎本来在跟导演聊天，见到徐奕知过去，连忙躲到了导演另一边，利用导演宽厚的身子，把自己与徐奕知隔开了。 徐奕知似乎看到了蒋黎红红的耳朵，她装作不经意地走到蒋黎另一边，把蒋黎拦在了那里。她撑了一只胳膊在蒋黎的肩上，说：“谢谢小黎啦，橘子超甜。” 导演斜着眼看了徐奕知一眼，道：“我怎么觉得怪酸的？” 恰好编剧在叫他，于是导演对二人道：“我先过去了，小蒋吃东西小心点，不要把戏服弄脏了。”便走开了。 徐奕知拎着蛋糕盒在蒋黎面前晃了晃，说：“这小灶开得，太明显了吧。” 蒋黎一把夺过来，道：“不要算了！” 徐奕知却抓住了蒋黎的手，道：“谁说我不要了？我可喜欢吃蛋糕了。” 那个喜欢拍花絮的场助又过来了，举着个手机还在配音：“今天蒋黎带着小礼物来探班啦，每个人都很开心，因为导演喜笑颜开的，”他把镜头一转，转向了导演，正好拍到导演皱着眉头跟编剧讨论剧本的样子，连忙又转向徐奕知和蒋黎：“唔，虽然刚刚那个表情不算喜笑颜开……不过奕知肯定是喜笑颜开！来看看，奕知手里比我们多一个蛋糕！” 场助开玩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里多了汽油和火把……”他把镜头移向蒋黎，问：“小黎为什么这么偏心？片场所有人都不依。” 蒋黎看了看徐奕知，想要说：因为我喜欢奕知姐啊。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以前说这些一点也不顾忌，可是关系改变之后，自己凭空多了些做贼心虚。 最终还是徐奕知救场：“我让小黎给我带的，要给钱的。这算借，借。” 场助笑了：“那我也没见你给钱啊。区别对待就区别对待，你们姐妹情深，我们都懂的。” 徐奕知随手拿了纸和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递给蒋黎，对着镜头道：“我现在身上没钱，打个欠条。你看到了啊！” 后来这段视频被发到了电影官博上，还圈了两人，配的文字是：【探班】。 配词特别普通正经，下面的转发和评论却脑洞大开。 【天啦噜百合大法好！】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蛋糕代表我的心！】 【求喂食py！】 【你们有没有看过她们主持的碎宾宾，虽然节目很无聊但是cp感好强！这个安利我吃了！】 【夭寿辣官方推百合cp辣！】 …… 而那张“欠条”也被蒋黎保存了下来，直到后来被徐奕知在两人的家里翻出来。 上面写的“欠款”是：【每天都更喜欢你。】 第39章 荔枝 高博修一旦决定捧某个人的时候，行动力绝对是超群的。他给蒋黎找来的工作不算顶尖级，但是对于她这个曝光度的艺人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高博修甚至亲自带着蒋黎去拍摄现场，把邱梦吃了一惊。 高博修嘱咐蒋黎：“见到摄影师之后，要好好表现。虽然这次只是二线杂志，说不准下次就能有资格被一线杂志刷下来了。” 蒋黎懵懵懂懂问：“我不是一定会被一线杂志刷下来么？” 高博修笑了笑，解惑道：“不，你现在连备选名单都上不了，说想被刷都是奢望。” 蒋黎“哦”了一声，又问：“我该怎么表现？” 高博修看了看她，说：“不要想着怎么表现，做你自己。” 蒋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进摄影棚之后，有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女生迎上来道：“请问是蒋黎么，跟我来。助理在外边等着就好。” 蒋黎跟着她走，同时打量着这里。杂志的摄影棚跟电影摄影棚不太一样，这里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每个人脚下生风，来去匆匆。与剧组相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在导演的统筹规划之下。 带领蒋黎的女生也走得很快，蒋黎都要跟不上了。她几步把蒋黎领到一个把弄着摄像机的男人面前，道：“tobby，这是蒋黎。” 蒋黎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叫tobby的男人。他发型狂野，着装很有个性，一看就是时尚圈的人。tobby上下眼皮一碰，似乎把蒋黎都没看全呢，就道：“b1架第五件。” 蒋黎想自我介绍，一句话含在嘴里，还没吐出一个声母来，就被那女生拉走了。 女生急急忙忙把蒋黎拉到某个衣架前，没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蒋黎：“……” 难道是让她自己拿衣服？蒋黎顿了顿，自己动手去翻第五件。找到衣架还没来得及抽出来，被一双手按住了。 那双手的主人语气很生气道：“不要乱动！弄混了怎么办！” 蒋黎于是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对来人道：“抱歉，我不知道……” “咦？”对方却很诧异地抬起头，盯着蒋黎看了看，表情立刻从愤怒变作了兴奋。她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道：“你是蒋黎吗？” 蒋黎不知所措，答：“是我……怎……” 小个子女生打扮得很可爱，听到蒋黎承认之后甚至跳了起来，完全没听蒋黎继续再说什么，“今天居然见到真人了！” 她冷静下来，面上带着灿烂的笑，道：“我是你的粉丝！叫我jenny好啦！” 这是蒋黎第一次遇到粉丝，还是在工作场合。对方这样直白地表露身份，让蒋黎很是高兴，反应却是有一点慌乱：“你、你好……” 好在jenny的职业素养很高，惊喜了一下之后就从狂热粉的模式切换为了工作模式，连笑容也变成了微笑。她问蒋黎：“哪一件？” 蒋黎说：“b1架第五件。” jenny闻言却是诧异看着蒋黎，道：“你没弄错？”说着她把第五件衣服拉出来，展示给蒋黎看：“这是婚纱。” 蒋黎对这个却是很自信：“tobby说是第五件。” jenny耸了耸肩，道：“哦那ok，听tobby的就成。”她把那件大婚纱取出来，以娇小的身躯抱着它，似乎连人都要看不见了。 蒋黎比她高不少，看见jenny这么吃力就想去帮忙，被拒绝了：“这个你们没练过，没经验的。不过很少有艺人主动帮忙的，不愧是我粉上的艺人！” 蒋黎不太好意思，于是就没说话，跟在她身后，看着那婚纱，生怕掉下来绊住jenny。 然而一路有惊无险，jenny领着蒋黎到了某个换衣室，里头闹哄哄的，有些隔间里甚至塞了两个人。jenny朝里头瞅了瞅，不出所料没有看到空换衣间。jenny对蒋黎说：“现在换衣服的人很多，你可以在这里等一等。” 蒋黎点了点头，从jenny那里接过婚纱，就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空位。jenny看起来还想跟蒋黎说说话，奈何有人在喊她，于是小姑娘只得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对蒋黎道：“我忙完这一阵就来找你玩。” “你先去忙吧。”蒋黎点了点头。 蒋黎看着周围，正在此时，徐奕知发短信过来了。 【在干什么？】 蒋黎回：【等着进更衣室换衣服，待会拍杂志硬照。这里人好多啊，大家都好忙……】 【你现在也是大忙人啊，我看了你的行程，你都不能来探班。】 这几天高博修给她排得的确很满，有时候甚至要连着赶几个地方。蒋黎想了想，回复：【我可以晚上去找你。】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身体重要。每天给我发张照片就好了，以解相思之苦。】 蒋黎这孩子十分耿直，收到消息之后，竟然真的在相册里翻自己的照片。 自拍倒是有很多，乍一看都还不错，可是再一细瞧，就觉得缺了点什么。要么光线不好，要么显胖，要么笑容有点僵，总之没有一张是经得起考验的。 当时拍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呢…… 蒋黎找了半天，终于翻到了一张相对而言最满意的，给徐奕知发过去之后心怀忐忑，也不知道徐奕知怎么看。 徐奕知几分钟都没回消息，那一丝忐忑在蒋黎心里交织成鼓点，最后终于忍不住，编了一条短信发过去：【是拍得太丑了吗？奕知姐你也给我发张你的嘛！】 过了一会儿，徐奕知的回复来了，是一张撅嘴亲吻的照片，还穿着戏服呢，台词本就摆在后方，明显是现拍的。 【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 蒋黎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笑容，还没来得及把照片存下来，就听见jenny的声音：“偶像我来了！” 蒋黎心一慌，连忙把手机收起来，结果因为怀里抱着婚纱，手机摔到了地上。 她要弯腰去捡，jenny已经捡起来递给她了。“这么大动作，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虽然jenny略显八卦地问着，但是手上却有意识地将手机背面朝上递给蒋黎，显得很贴心。 蒋黎有些困窘，道：“哪有什么秘密呀……” jenny道：“偶像别慌！作为脑残粉，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蒋黎微微红了脸，道：“还是别叫偶像，叫蒋黎就好……”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太习惯自己有粉丝……” jenny奇道：“难道你不关注自己微博粉丝？最近都四十多万，快要破五十万了。” 蒋黎倒真的不看这个。以前经纪人让她一天发一条微博的时候她还每天登录，现在高博修没有要求，她就完全忘记了微博这回事，除非剧组要她配合转什么，她一般都不登陆，更别说关注粉丝数了。 蒋黎瞪大眼睛问：“五十万很多吗？” jenny说：“也不算很多啦……等电影上了肯定会涨的！”她以为蒋黎觉得少了，所以才安慰了后面一句，又接着道：“难道你都不上微博？” 蒋黎：“不上……” “怪不得，你都好久没发微博了……我还每天等着，把你设了特别关注呢……你上一条微博，唔让我想想……”jenny停顿了一会儿，道：“噢，是跟徐奕知的合照！”说到“徐奕知”三个字的时候，jenny眼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光芒，显得激动异常。 蒋黎一愣，道：“跟奕知姐的？”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发过了。 “是啊是啊，荔枝党头顶青天！”说完jenny捂住了嘴，似乎不小心说错了话。 蒋黎知道这个句式，却不知道“荔枝党”是什么，刚刚想问的的时候，jenny把她推进了某个换衣间，道：“有空的了！快换衣服吧，换完了去摄影棚找刚刚的tobby。对了，刚刚我说的就当没听见哈~” 蒋黎一脸莫名其妙，只好先把疑问压下，锁好门，开始换衣服。 换婚纱很麻烦，蒋黎跟衣服奋斗了很久之后出去，jenny已经不在了。她在人潮里慢慢前进，看见tobby了。tobby正在忙，旁边的助理见到她，小步跑过来，对她道：“拍完这个就轮到您了，现在麻烦您在这里等等。” 蒋黎点了点头，想起方才jenny说的话，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她点进自己首页，看见自己粉丝数已经到了四十八万，往下一拉，第一条微博还真的是跟徐奕知的合照。 那时候刚刚开始拍摄不久，她跟徐奕知两个人在“皇宫”里的合照。她点进去，热评第一条是一个叫做“吃我大荔枝”的帐号的评论：【要什么皇帝！这部戏里要什么皇帝！有女主与皇后我可以看十个小时！】 【这两个人太甜了吧！】 【你看蒋黎眼神！满满的都是爱！简直是小奶狗！】 【@徐奕知 请跟我决斗吧！】 …… 除此之外还有打听《不悖》消息的，显然这一批涨粉与电影密不可分。 蒋黎并没有觉得自己眼神都是爱，在本人看来只是非常正常的笑容而已。她都不知道大家怎么好像都看出来了，可是那是很多天前发的啊？ 评论越看越不好意思，很多人说荔枝党头顶青天，可是蒋黎还是搞不懂什么叫荔枝党，想了想，她点进了“吃我大荔枝”的头像。 自我介绍是“百合，荔枝，杂食，偶尔发图”，蒋黎往下翻了翻，发现这位博主截了很多gif，每一条都标了荔枝的tag。动图截自碎宾宾，大多数是徐奕知与蒋黎的互动。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放在节目里看没什么，被单独截出来，慢速播放，似乎就真的暗藏玄机。徐奕知和蒋黎本来都正对嘉宾，突然徐奕知朝蒋黎这边看了一眼，两个人对视之后，徐奕知转过了头，蒋黎低下头，似乎很羞涩地笑了，还抬手撩了撩头发。 蒋黎刷新了一下界面，看见博主更新了一条新的微博。 【#荔枝#我跟你们说这肯定是蒋黎！！！！虽然马赛克打成了这样我也认得出来！这都是爱啊！徐奕知你不好好上班，发你老婆的照片你女朋友知道吗！导演知道吗！】 这条微博转发自徐奕知，原文为：【猜猜这是谁？】配图是一张照片，脸被糊的严严实实，脑袋上p了两只猫耳。 这张照片蒋黎熟悉得不得了，正是刚刚她发给徐奕知的。 蒋黎突然懂了“荔枝”的意思。 第40章 小彩旗 高博修把蒋黎送到之后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时候突然地出现在蒋黎身边，对蒋黎道：“多观察人家是怎么做的，免得到时候在镜头前杵着像木头。” 蒋黎忙把手机收起来了。 她一直挺害怕高博修的。高博修接手她之后，较少与她直接面对面交流，都是短信、邮件或者通过邱梦，显得十分忙碌。高博修的确很忙碌，他现在算是高层，工作大多是参与决策，很少亲自带艺人。带在手里的要么是放养，要么是给个经验丰富的助理。 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面对父亲。 高博修站在蒋黎旁边，看向正在拍摄的tobby，对蒋黎道：“tobby喜欢所有人按照他的来，不喜欢模特自作主张，待会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激怒了暴君可不是好玩的。” 蒋黎看着tobby，低声应好。 排在蒋黎前面的模特拍了有大约半个小时，有几个动作摆得不是很到位，被骂了一顿。下场的时候那个模特板着个脸，显然心情不是很好。蒋黎对这种待遇倒是不陌生，最开始拍戏的时候她也被导演骂得很惨，因此很有一番心得体会。 她提着裙摆，刚刚想要走上前的时候，被别人抢先了一步站在tobby的面前。那人甜甜道：“tobby好，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这个女孩子蒋黎不陌生，是y-girls的一员，艺名叫胡橙。听邱梦说，前经纪人刚刚把y-girls挖过去，高博修就把自己挖过来了，像是交换一样。“高哥眼光毕竟毒辣一些，你以后肯定比她们红多了。”邱梦是这么评价的。 再加上碎宾宾也是因为y-girls闹解约，才被塞给蒋黎的，因此两方之间总显得纠缠不清，有种说不明白的对立感。 虽是如此，蒋黎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们，没想到第一次就是在这么个情况下被插了队。 蒋黎走上前去，刚刚想说自己排在前面，就听见tobby点点头，道：“去吧。” 她很诧异，明明自己已经等了这么久，tobby怎么就不管先来后到呢？ 高博修说：“这就是娱乐圈，机会都要自己争取的。这只是个小小的优先权，别人抢了就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别的机会可要抓紧。以后把礼让这套放到一边，爬上去，红才是你的目的。” 蒋黎转头看了看高博修。高博修这时候眯着眼睛看着前面，接着道：“你以为tobby记得谁先谁后？他只管谁站在自己面前，就算记得也不一定会主持公道，你没及时站在他面前，说明你上进心不够。娱乐圈就是这么个地方，谁更努力，谁机会就更多。” 这番理论蒋黎还不能完全吃透，因此面上还带着犹豫。高博修叹了一口气，道：“自己去体会吧，保留底线，然后不惜一切。” 像是父母教给孩子再多道理，人生也不能代替，因此高博修只是提点一番，剩下的还得蒋黎自己领悟。高博修退到了一边。 蒋黎一个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思考，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y-girls的那位成员身穿旗袍拍摄，tobby让她背对镜头露出一半侧脸，她照做了，却故意扭了扭腰。 tobby皱着眉头开始骂人：“站端正，不要歪七扭八，端正懂不懂，端正！小学老师没教过立正吗？！”骂完之后他走到胡橙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把胡橙姿势打正了。 这个动作看上去有一点猥亵，但是tobby做出来就显得十分正直——也许是因为tobby看起来太妖娆了，让人完全没办法往那种方面去想。 胡橙被打了一下之后十分委屈，她也只是想照片拍得好看一些。 tobby走回摄像机前，重新开始拍摄。 也许是那一巴掌的威慑力太大，胡橙之后并没有弄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拍完了片子。 这次蒋黎动作挺快的，立刻出现在了tobby面前。tobby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价：“身材比我想象得要好。” 这身婚纱收腰很紧，显得玲珑有致，蒋黎拉上拉链都费了一番功夫。tobby道：“想象你跟自己爱的人结婚，然后微笑。” “就这样？”蒋黎疑惑问。 tobby白她一眼：“不然你想怎么样？” 蒋黎半懂半不懂地走向正中心，正对着镜头摆了一个手捧花束的姿势，随后面带微笑。 反光板把光反射过来，照得蒋黎眯了眯眼，来适应突然的强光。她觉得自己似乎身处无数的光束之中，分不清tobby在哪个角度。她刚刚要睁大眼睛去找摄像头，就听见tobby道：“就那样！别动！” 蒋黎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依言，保持原来的姿势。 tobby兴奋的声音继续传来：“眯着眼，微微抬头，对，对……灯光换成柔光，模特稍微朝左转转身子，对！” 似乎是蒋黎眯眼时候带来的灵感，tobby没有再坚持之前的方案，而是在拍摄中修改。中间甚至还叫蒋黎去换了身衣服，这让蒋黎后面那个模特非常不爽，怒火都要冲出眼睛了。 第二身服装的衣料很轻柔，蒋黎甚至觉得走路的时候都要飘起来了。tobby一见到她，露出了一个很惊喜的笑容，道：“很棒！去吧！” 刚刚的位置摆了一个边长半米左右的正方体，蒋黎正吃惊着，就听见tobby道：“站上去，转圈。我没喊停就不要停。” 蒋黎站上去，开始转圈。 另一边有鼓风机不断制造着风，让本来就轻便的裙摆飘舞得更厉害。 蒋黎转了几圈之后开始觉得头晕，可是没听到tobby的吩咐，又不敢停下来。她还记着高博修的叮嘱，也记着刚刚胡橙的待遇。 她一边努力保持速度，一边努力让自己不要掉下小方台，同时还要分心思考到底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直到她头晕目眩，觉得自己马上都要吐出来的时候，梦寐以求的“好了”才终于响了起来。她慢慢停下来，待到头稍微不那么晕了之后走下小方台，却是差点摔倒。 结果被人扶住了。 蒋黎晕晕乎乎朝那人看过去，发现是tobby。tobby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简直算得上是和煦了，“还好吧？”tobby问她。 蒋黎笑了笑，摇摇头，说：“谢谢。” tobby道：“你经纪人来了。”说完把蒋黎递给了高博修。 蒋黎头还晕着，但还是不太敢完全挂在高博修身上，因此只堪堪扶着对方胳膊站稳，等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tobby对高博修道：“原来是你带的，怪不得长得好，职业素质也好。” 高博修先是低头问了问蒋黎感觉怎么样，得到积极的回答之后方才看向tobby，道：“不好我会带给你？” tobby挑了挑眉，道：“怎么，这是想借力？” 高博修笑了笑，说：“今天只是认识一下，下次再见就不是在这本你代拍的杂志了。” tobby本来只为一线杂志供稿的，这次是因为人情才来代拍一期。听高博修这么笃定，他倒是很诧异，挑了挑眉道：“这么有自信？那我等着你们。” 高博修道：“不会太远了，明年之内吧。” 这个时候蒋黎也渐渐恢复过来了，不那么晕了之后，就没倚靠着高博修了，高博修感受到这变化之后，对tobby道：“那你忙，我和蒋黎就先走了，还有个采访要赶。” tobby挥了挥手，道：“去吧。” 高博修带着蒋黎出了摄影棚，一出去发现邱梦在外边等着。邱梦一见两人出去，道：“半个小时后有采访，就在楼下的房间里，现在我带你们下去吧。” 高博修却对邱梦道：“我知道在哪里，你先去那等着，我跟蒋黎有话要说。” 邱梦于是先下去了。高博修带着蒋黎在走廊里来回溜达了两圈，却是不发一言。蒋黎心中有些紧张，不知道高博修到底要说什么事情，还值得把邱梦支开。可她又不敢问，因此只得跟在后边徘徊。 高博修带着蒋黎去了楼梯，见四下无人才道：“我们走楼梯吧。” 蒋黎跟在后边，亦步亦趋。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高博修终于开始步入正题。 这种问句绝对就是意有所指，跟蒋黎的父亲谈天习惯一模一样——以询问开头，等着对方主动承认错误。可是蒋黎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自己有做什么坏事，最后老老实实回答：“……什么话？” 高博修似乎没想过蒋黎隐而不报，沉默了一下，道：“我是你的经纪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样才好防范于未然。”说了一段引言之后，高博修迟疑道：“你跟奕知……” 徐奕知的名字一出来，蒋黎就知道高博修在说什么了，顿时红了脸。她真的不是故意不说，而是并没有认为这是一件大事。因为两个人的相处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纠结，但是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那段时间似乎就被从记忆里抹去，只剩下了好的回忆。 高博修瞥了一眼蒋黎，接着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蒋黎虽然红着脸，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微笑而坚定地道：“我喜欢奕知姐。” 听到这里高博修愣了愣，他本来想侧面问一问两人的情况，嘱咐几句。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不插手得好。高博修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俩多注意点，这种事情公众不喜欢，不要被媒体捕风捉影了。” 蒋黎点了点头。 这场谈心就算到此为止，高博修带着蒋黎去了会客室，与邱梦汇合，花了两个小时完成了采访。 第41章 日常虐狗 徐奕知接到徐涵彧的电话时，以为对方是叫自己回家吃饭。 没想到徐涵彧却是在问合同的问题：“你想好怎么签合同了么？” 徐奕知一边用平板跟蒋黎聊天，一边漫不经心答：“没有，再说吧。很急吗？” 徐涵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另外问了一个问题：“电影主题曲写好了吗？” “还缺间奏，不过没什么信心，风格太……不中国风了。”徐奕知答：“我跟导演交流过了，导演对□□部分挺满意，不过最后还得看成品。” 徐涵彧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跟thomas alcott合作吗？” 徐奕知一呆，还没反应过来。 徐涵彧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们正在积极跟alcott的团队联系，回应很正面。你要不要参与进来？” . thomas alcott，殿堂级音乐家，鬼才型创作者，擅长捕捉生活中的声音，将之糅合进作品中——他甚至以iphone的短信铃声为中心，写过一首歌。 他自己也是一位歌手，不过专辑在制作周期相当长，大部分时候是在为别人写歌。 徐奕知相当喜欢这位“流行教父”，选秀的时候甚至选过他的曲子，做了一些改编，引起了很好的反响。 这次alcott来中国，主要是想从中国的古典文化之中取材。明珠娱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向他的个人工作室发了邮件，表明自己这边会完全配合，同时希望alcott能够参加旗下的一档访谈。alcott方面还没给出完全的答复，不过从往来看，这次合作的前景相当好。 徐涵彧当然知道徐奕知是他的粉，因此在合作显示出积极的苗头的时候，他就告诉了徐奕知。 徐奕知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她表示无论如何，自己也想和alcott近距离接触，希望自己能够进入到与alcott接洽的工作团队之中。 好在这项合作还在商谈中，真正成行可能是三个月后，否则徐涵彧倒真的担心，徐奕知到时候两边顾及不过来，电影这边便匆匆应付过去了。 在答应了徐奕知的同时，徐涵彧趁机提了一个要求：电影主题曲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徐奕知还在兴头上，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 另一方面，《不悖》是内景顺利杀青了。这意味着工作人员和演员整顿一天之后，要立刻飞往甘肃那边拍外景。 外景戏份主要是蒋黎，相比之下徐奕知只有很少一部分。不过两人还是乘着同一趟飞机去甘肃。 因为可以歇息一天，所以徐奕知毫不犹豫地约了蒋黎：“去逛街吗？或者看电影？去我家也可以。” 这一天蒋黎恰好也没有工作，是约会的好机会。 想一想，这可是两人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约会，徐奕知还有点小期待呢。 谁知道蒋黎却颇为犹豫道：“妈妈不让我出去，说是太久没在家里了，有点想我……” 徐奕知微微有些失望，在电话里道：“我都三天没有见到你了……” 蒋黎自己也想徐奕知，听到徐奕知这副语气，顿时愧疚感加深了。她想了想，对徐奕知说：“要么奕知姐来我家吧？明天我妈妈做菜哦，可好吃了！” 徐奕知一愣，道：“这是要领我见家长？” 蒋黎本来没有想那么多，被这么一问，反而有些犹豫了，她说：“诶……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以为徐奕知不想去。 徐奕知语气很兴奋：“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明天穿什么了。要带什么礼物吗？啊我现在好紧张！” 蒋黎说：“要是你不想来，也可以不来的……” 徐奕知忙要说我愿意，蒋黎那边却受了惊吓一样道：“诶，妈！” 徐奕知立刻把话咽下去，竖着耳朵听电话那头漏过来的谈话声。 蒋黎妈妈的声音很温柔，道：“明天奕知也休假吗？有空的话也来吃饭吧？” 蒋黎骤然被妈妈突袭，也摸不清楚徐奕知的意图，于是吞吞吐吐：“我……奕知姐她也要在家陪父母吧……” 徐奕知立刻在这边大声道：“我有空！” 蒋黎妈妈笑了笑，说：“我都听到奕知说好了，怎么，你不想叫奕知过来，是怕她给我告状吗？” 蒋黎立刻辩驳道：“才不是！” 蒋黎妈妈立刻道：“不是的话，就这样定了。我挺喜欢奕知的。”说完她凑到蒋黎的手机前，对着麦克风道：“奕知明天一定要来啊，明天阿姨露一手，咱们吃好的！” 徐奕知立刻兴高采烈：“好的，阿姨！” 因为这临时的一出，后来半通电话全是徐奕知在问蒋黎，阿姨喜欢什么，自己穿什么好。 后来说不清楚，索性挂了电话，两个人用微信联系。徐奕知把当季的每套搭配都穿出来了，拍照之后传给蒋黎，问怎么样。 蒋黎老老实实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并且一张不漏地把这些试装照全部存下来了。 每一张里，徐奕知都笑得很灿烂，似乎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蒋黎专门开了一个文件夹，把自己收集到的关于徐奕知的每一张照片都存下来了，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设成了私密相册。 她甚至p了其中一张图，把徐奕知的脸p没了，换成doge，又加了两只狗耳朵。 p完之后发给徐奕知，问：【我把这个发上微博，奕知姐看可以吗？】 徐奕知当时正在换衣服，过了许久才回消息：【好啊你竟然这么记仇！】 蒋黎发了一个撅嘴的表情，然后语音道：“你也把我发上去了啊！我肯定p得比你好，都看不出来是谁，你上次那张一看就看出来了！” 徐奕知打字：【对自己的p图技术这么有信心？那要么干脆说是你自己，看有多少人可以看出来好了】 蒋黎看到这个提议有些发愣，下意识想拒绝，就看见徐奕知又发消息过来了：【你都把脸p住了，没事的~发了我就给你唱歌，你选。】 这个条件成功地诱惑了蒋黎，蒋黎没怎么犹豫，检查过绝对认不出来之后，把照片发上了微博：【明天休息，穿这样可以吗？】 发完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被徐奕知转了：【人美穿什么都好看[爱心]】 蒋黎哭笑不得，立刻去微信兴师问罪：“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徐奕知装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夸的是你。” 蒋黎：【上次发我照片的时候你怎么不夸……】 过了大约一分钟，徐奕知才发过来一条语音，显示有五十多秒。蒋黎点开来听，果然是首歌。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撅起的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只有相爱的人最能体会，你明了我明了，这种美妙的滋味……” 是很老的歌了，可是曲调温柔，歌词甜蜜，加上徐奕知唱得相当动情，蒋黎立刻红了脸。 我在你心中是最美啊…… “夸你的话，我只想给你听。”徐奕知唱完歌还不够，又补了一句。 蒋黎一颗红心已被击沉，点开听了几遍，越听越觉得好听。奕知姐怎么能唱得这么好听呢…… 爱慕催生仰慕，蒋黎隐约有兼职脑残粉的趋势。 徐奕知发过来一张截图，道：【他们也太敏锐了吧……】 蒋黎点开来看，赫然发现上面正是“吃我大荔枝”的评论：这分明是你老婆……天呐结合前几天徐奕知发的微博，也太虐狗了吧！ 她一惊，上微博看评论。 【为什么要遮自己脸辣hhhhhhh好蠢哦！】 【遮脸当然是因为，这不是自己啊。@徐奕知，你照片被偷了！】 【不，我推测这是拿错手机了。想发张照片，结果拿成枕边人的了，结合现在的时间点，啧啧啧不要刷微博了！春宵苦短嘿嘿嘿！】 【妈哒虐狗是日常吗？！你虐完我虐！反正我没女朋友我没人权对吧！前排招女友，长得可爱胸大为佳，能辅导微积分无条件录取（doge）】 【真的不是双方互相宣示主权？！不要以为你们做得隐蔽我不知道！举起手来！】 …… ………… 所以打码根本没用，该认出来的还是要认出来。 徐奕知一边看微博，一边截图给蒋黎：【谁说一定认不出来的，现在打脸了么？】 蒋黎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回：【好疼】 徐奕知发了一个亲吻的表情，道：【不哭，我才舍不得打你，摸摸脸】 …… 第二天徐奕知穿着蒋黎微博选的那套，一大早就起床了。她给蒋黎发了条消息求表扬，不过蒋黎并没有回她。 比工作要积极多了。比起工资，大概还是爱情的力量伟大多了。 徐奕知开着车，带着水果，顺着蒋黎昨天给的地址开车过去。到小区楼下之后，给蒋黎打了个电话，蒋黎也没接。 可能在睡觉吧，好不容易可以睡懒觉。这么想着，徐奕知也就没有再打电话了，而是自己摸进了单元楼。 心怀忐忑地敲门，来开门的是蒋黎的妈妈。 蒋黎妈妈见到徐奕知很吃惊，大概是没想到她早上八点就到了——加上过来的时间，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蒋黎的妈妈忙把徐奕知迎进去，一边倒水一边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还带了水果过来，这太客气了……小黎还没起床呢，这孩子真是的，客人都来了……奕知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喊她起床啊。”说着就要去敲蒋黎卧室的门。 徐奕知立刻站起来，笑道：“没事，是我太早了。阿姨您忙，我去叫蒋黎起床。” 蒋黎妈妈道：“这孩子起床气很重的……还是我去吧。” 徐奕知笑了笑，说：“真的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见徐奕知态度这么坚决，蒋黎妈妈也只好由着徐奕知去了。 徐奕知第一次拜访蒋黎的闺房，心情颇有些激动。小心翼翼推开门之后，看见蒋黎陷在大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歪着头露出了半截脖子，半张着嘴巴辅助呼吸，表情很可爱。 徐奕知笑了笑，伸手把嘴巴合上了，又捏住了鼻子。 没有呼吸渠道的蒋黎很快被弄醒了，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开始挥舞拳头：“妈，干嘛呢，我要睡觉……” 徐奕知道：“还睡呢，都中午啦！” 蒋黎一惊，立刻弹坐起来，瞪着眼睛看向徐奕知道：“奕知姐你怎么来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想你啊。” 蒋黎却没有对这番甜言蜜语做出反应，她立刻抓起了被子掩住胸：“啊！我没有穿内衣！！” 徐奕知朝没掩严实的地方瞟了瞟，道：“怎么，看不得？” 蒋黎红了脸，把被角又提得高了些。 第42章 不要跟小孩子 倒也不是看不得。 不过蒋黎还是人往被子里一钻，被子凸了一大块，蒋黎的声音隔着棉絮传出来，闷闷的：“出去唉唉唉唉！” 徐奕知掏出手机，冲着这坨看不出是谁的被子咔嚓拍了一张，威胁道：“行行行我出去，我要发微博。” 蒋黎探出一个头，头发乱糟糟的，表情恶狠狠的：“你敢！” 徐奕知笑道：“不敢不敢，不过你家wifi密码多少？” “三个jl。” 徐奕知一边走出去，一边想起了蒋黎的论坛帐号，蒋黎乘以三，这创意也是绝了。 一出去，蒋黎妈妈就端了盘水果瓜子小饼干之类的，放在徐奕知面前，道：“我正在煮早粥，饿的话可以先吃点零食垫一下。”然后就去厨房了。 徐奕知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蒋黎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徐奕知看了看手机，道：“挺快的么。” 蒋黎坐到徐奕知旁边，伸手去拿水果，看到水果盘的时候手上动作顿了顿：“荔枝？” 徐奕知哼了一声，说：“怎么了？” 蒋黎手上一拐，没有去拿荔枝，而是换了个肉松饼。她靠在沙发上开始撕包装，试探问道：“奕知姐，你看你微博下面的评论吗？” 徐奕知盯着蒋黎撕包装的手，道：“看啊，怎么了？” 蒋黎撕完包装，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有些很……那个啥的评论？”说完把肉松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徐奕知的目光随着肉松饼，又转移去了蒋黎的嘴。她问：“那个啥？” 被执着的目光盯了许久，蒋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她肉松饼放在嘴边，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犹犹豫豫道：“奕知姐你饿了么？” 徐奕知十分配合地舔了舔嘴唇，道：“饿。” 蒋黎只好再去拿了个肉松饼递给徐奕知，谁知徐奕知却摇摇头：“你喂。” 蒋黎：“……” 她偷偷地往厨房那边瞅了一眼，妈妈似乎暂时不会出来，于是飞快地剥开一个，往徐奕知的嘴里塞：“吃！” 这个吃字说得力拔千斤不容反驳。也许是在担心妈妈，所以蒋黎的动作也很仓促，塞到了徐奕知的鼻子那。 徐奕知笑了笑，还是自己接过来咬着吃了。 这一打岔，也就忘了问“荔枝”的事情。蒋黎道：“奕知姐，你起好早啊……” “我就记着拍戏的时候也是我比你醒得早。”徐奕知吃了两口肉松饼，转眼却被粥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道：“好香！” 蒋黎嘿嘿笑了两声，道：“我在家父母都不敢叫我起床的，不过我妈一做饭我就醒过来了，吃好多年都不腻！” 徐奕知道：“正好，今天来尝一尝伯母的手艺。” 正说着呢，蒋黎妈妈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孩儿们，开饭了！” 蒋黎站起来的速度惊人，道：“大圣，我来了！”话音还没落呢，就已经到了蒋黎妈妈的面前。 蒋黎妈妈抬手给了她一脑门栗子，道：“客人都还没动呢。” 蒋黎嘿嘿笑，道：“我帮你端饭，端饭。” 蒋黎妈妈消失在了门内，蒋黎回头对徐奕知招了招手，说：“餐桌在这边，奕知姐先坐着吧。” 蒋黎的妈妈其实也就煮了一锅红豆粥，大概是因为有客人来了，多炒了三个菜。她一边把菜盘摆成了正三角形，一边道：“我没想到奕知那么早就来了，按我家孩子的性格啊，不到中午是不会出门的。”她看了看蒋黎，心中生出一些孩子还是别家好的惆怅来，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懂事。” 蒋黎吐了吐舌头——在妈妈面前的她显得活泼了很多。 这个小动作又成功抹平了母亲心里的那一缕淡到没有的忧愁，蒋黎妈妈喜笑颜开道：“工作之后小黎就很少带朋友回来了，也不怎么跟我讲工作中的事情，这次奕知来了，可要多跟我讲讲。”她看了看蒋黎，道：“告状也没有关系，一定在剧组里添了很多麻烦吧？” 蒋黎拿了碗坐在徐奕知的旁边，一边坐下来一边对自己妈妈说：“才没有！奕知姐来玩的，又不是来跟你汇报工作的。妈你别问了。” 徐奕知笑了笑，道：“小黎在剧组可受导演喜欢了，戏演得特别棒，导演每次都夸。小黎不是比我们先离组嘛，导演还专门为了这个请全剧组吃饭呢，饭桌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认干女儿了。” 这话半真半假，当时蒋黎很快喝醉了，导演还嘲笑了这只菜鸟。之后与副导演和编剧追忆往昔，说了些故事，倒是真的眼眶湿润了。 不过蒋黎妈妈很受用，笑着给徐奕知夹了一筷子菜，说：“真有这么好？小黎自己都不跟我说。”她略带责怪地看了蒋黎一眼。 蒋黎低下了头，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早饭在三个人随便聊聊娱乐圈的趣事中度过了。吃完之后蒋黎妈妈就收拾了碗筷，徐奕知为了在岳母面前留个好印象，还说要帮着洗碗。 蒋黎妈妈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去蒋黎房里玩吧，我洗碗很快的，洗完之后出去逛逛，你们好好玩。” 蒋黎妈妈态度挺坚决的，于是徐奕知只好跟着蒋黎进了房。 一进去，房间门就被蒋黎锁上了。 徐奕知看了看门，又看了看蒋黎，开玩笑道：“哟，这是想要做坏事？” 蒋黎走到徐奕知面前问：“我们干什么？” 徐奕知说：“你是主任，当然听你的。干什么都可以。”想了想，补充道：“对台词不可以。” 蒋黎扑哧笑了，说：“怎么会，我看起来那么傻吗？” “是认真，”徐奕知纠正道：“每天看完新闻联播就开始背台词，我真的是怕了，感觉我都能记下来你的台词了。” 蒋黎有些惊讶，道：“有那么洗脑？”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我下次小声点……” 徐奕知连忙阻止了她：“要记就记呗，认真的你最可爱。” 蒋黎眼看着要红脸，徐奕知还火上浇油，补充了一句：“当然，什么时候的你都最可爱。” 蒋黎愣了愣，说：“那还算什么最？” 徐奕知说：“跟别人同样的状态比，你最可爱啊。全世界那么多认真的人，你最可爱；脸红的人那么多，你最可爱；天然呆的人那么多，你最可爱……” 一连串的“你最可爱”几乎要把蒋黎击沉，看着面前的徐奕知，觉得就这样站着似乎就很幸福了。 徐奕知说到最后，捏了捏蒋黎的鼻子，道：“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最可爱。” 蒋黎锤了下徐奕知，说：“这时候都要自恋！” 徐奕知抓住蒋黎的手，放在唇前吻了吻，道：“我还有更自恋的呢——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最可爱。” 蒋黎把手抽出来要跑，道：“我小侄女也喜欢我，她比你可爱多了！” 徐奕知愣了一下，追上去，道：“谁可爱！你说，谁最可爱！” 蒋黎自己锁好了门，逃跑的时候自然朝更里边跑，没想到把自己逼到了床边，反倒攻守皆难。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徐奕知抱了个满怀。 蒋黎一边挣扎一边要挣开怀抱，道：“你都这么老了，还跟祖国的花朵争宠！” 徐奕知笑：“就争了，就争！”她就着抱着蒋黎的姿势，顺势朝床上一躺，把蒋黎压在了身下。 蒋黎正挣扎得厉害，想要用“挠痒痒大法”夺回优势，却看到了徐奕知的眼神，愣住了。 徐奕知忍着痒，呼吸有一些重。她看着蒋黎，表情显得很克制。“你愿意……给我一个吻吗？” 问完这个问题，徐奕知的眼神便朝下移动，定格在了蒋黎嘴唇的地方。 眼神很专注，蒋黎反倒有一些不好意思。视线像是有重量，在蒋黎的唇上抚过，蒋黎觉得有些痒，因此抿了抿嘴唇，并咽了咽口水。 徐奕知呼吸愈重，稍微往前靠了靠，于是与蒋黎呼吸相交。 温热的气体打在嘴唇上，蒋黎眼中只装得下徐奕知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模样。在另一个人的眼里看见自己的感觉是怎样的？蒋黎觉得心跳加快了些。 她以为徐奕知要吻上来了，于是不敢再看徐奕知，闭上了眼。 唇上有了触感，却不是来自另一瓣嘴唇。那个东西在自己唇上游走，挑逗起零星的火花，却又很快移开。蒋黎忍不住睁开了眼，看见徐奕知伸出一只手指，不断摩挲着自己的唇。 徐奕知的眼神已经几近痴迷，呼吸越来越重，身体也在不断起伏。 蒋黎觉得这是一场酷刑，徐奕知是施刑人，也同自己一起受刑。 徐奕知却还在那边饶有风度问：“我想吻你……可以吗？” 蒋黎定定地看了徐奕知一秒，随后毫不犹豫揽住了徐奕知的头，将她拉向自己，以行动回答了她。 徐奕知一愣，随后加深了这个吻。 舌头互相追逐，似乎在玩一个游戏。 这个吻的意味又与以前不太一样，蒋黎的主动使得这个吻更加迷人。徐奕知的手从唇上滑下，慢慢往下，划过胸，划过腰，顺利带起一阵战栗。 像是……在作画。用手指记录下所有的线条，最后收拢在腰带处。 徐奕知的手指在那里停顿了一下，转了两圈，最后在蒋黎更加紧的怀抱里，仿佛受到了鼓励。 径直钻进去。 手的温度相比起被牢牢裹住的身体，温度要低很多。 蒋黎猛地被激，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了起来。 第43章 搬去我的小区吧 徐奕知觉得自己被蒋黎包围了，在蒋黎的房间里，在蒋黎的床上，对方的味道格外明显。 这是一种能溺死人的温柔，它慢慢地、慢慢地，以面前的人为中心四散开来，从嗅觉和触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又好似从皮肤潜入，占领了每一个细胞。 蒋黎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从她的每一次拥吻当中，都可以读到这个信息。 徐奕知笑了笑，正要继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蒋黎妈妈的声音：“小黎，我出去啦，你跟奕知在家好好玩。” 蒋黎妈妈似乎扭了扭门把手，没有扭开，于是转而改成了敲门。 徐奕知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直接坐了起来。蒋黎还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平复了呼吸之后，回了一句：“好。” 蒋黎妈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蒋黎直直地看着徐奕知，两个人相互对视，表情都很奇怪。半晌，两个人一同笑了。 徐奕知伸手把蒋黎也拉坐了起来，说：“啧啧啧，早早把门给锁了，很有先见之明啊。”她朝蒋黎挤了个眼，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突击行为。 蒋黎的脸还潮红着，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妈会来敲门啊，吓死我了……”她的手往脖子后探了探，举到眼前，道：“冷汗都吓出来了……” 这一阵惊吓过去，被打断之后两个人倒是没有继续的兴致了，两个人都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衫。 一边整理，徐奕知一边笑说：“都怪我没有把持住，以后该不会有心理阴影了吧。” 蒋黎整理完衣服，转头又去整理床铺，背对着徐奕知，小声道：“反正我不会。” 徐奕知没听清楚：“嗯？” 蒋黎却不再重复了。 徐奕知想了想，想通了蒋黎刚刚说的什么，笑了笑，也不再逼问。 收拾完之后蒋黎看着徐奕知，问：“那我们做什么？” 徐奕知笑了笑，说：“你是主人，你说啊。” 蒋黎也没什么可提议的，想了想，自己这几天在看前辈的片子揣摩演技，便问：“电影看么？” 徐奕知无可无不可，本来也就是来陪蒋黎而已，只要跟蒋黎在一起，做什么都不是重点。于是她点了点头。 蒋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将将只伸出一个头去，左看看右看看，完了还要再左看看。在自己家里边，倒像是做贼一样。 徐奕知一边笑一边把蒋黎推出去，道：“你在干嘛呢，不就看个电影吗？” 蒋黎道：“敌人已经不见踪影，我们可以占领高地！”说着甚至敬了个礼。 蒋黎拿出自己最近在看的片子，都是奥斯卡得奖的片子，在家没事做的时候她就一部一部轮着来看。徐奕知在这里，所以蒋黎就让徐奕知来选了。 徐奕知看着列表，选了一部之前放了一半的电影重新开始放。蒋黎把灯关了，拿着一些水果坐到了徐奕知旁边。 “冰箱里多了一些水果，是你带来的么？”说着，蒋黎啃了一口苹果。 徐奕知从托盘里拿了颗荔枝，剥完之后塞到蒋黎嘴里，道：“来见丈母娘嘛。” 蒋黎嘴里苹果还没咽下去，又被塞了颗白白胖胖的荔枝，顿时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 蒋黎鼓着脸，还想说话，最后只是含混不清的一串“咕唔嗯啊哈”，徐奕知忍不住捂着嘴笑，被蒋黎瞪了一眼。 徐奕知伸手在蒋黎脸上戳来戳去，于是蒋黎的脸变形了，看起来十分有趣。蒋黎的眼神愈加犀利，瞪她的同时拼命把水果咽下，终于能说的清楚话了。 “无聊！”蒋黎说。 徐奕知摊了摊手：“我觉得十分有聊啊。” 蒋黎也剥了个荔枝，塞到徐奕知的嘴里，说：“我来看看有聊不有聊。” 徐奕知十分坦荡，自己被塞了一颗也不介意，反而又吃了一颗进去，鼓着脸颊蹭向蒋黎。 蒋黎本来伸出了手，要去戳一戳。没想到徐奕知来这招，她吓了一跳，只好往后边躺。 徐奕知穷追不舍，直到鼓着脸颊蹭到了蒋黎的侧脸才停下来，一双眼睛看着蒋黎，眼里明晃晃几个字：无聊吗？ 蒋黎一把推开她，正襟危坐，看着电视机的屏幕道：“看电影了。” 此时电影的片头已经走完，女主角已经出场了。徐奕知看见蒋黎那样认真的侧脸，撇了撇嘴，搂着蒋黎，也开始看了起来。 . 大约看了一部半的时候，蒋黎妈妈回来了。一开门看见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屋内还乌漆抹黑的，便开了灯教训起蒋黎来：“人家奕知都来玩了，你怎么还看这个，有好好招待客人吗？” 徐奕知连忙站起来，笑着对蒋黎妈妈道：“是我提议的，一起看看电影挺好的，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明天去拍外景，我忐忑得很呢。” 蒋黎按了暂停，也看向妈妈，道：“我洗了水果的！也端了瓜子和水。” 两人一同转头看她，这场景把蒋黎妈妈搞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得道：“你们年轻人我是搞不懂了，总之你们自己高兴就好。”蒋黎妈妈提着一袋子菜，朝厨房走去了，道：“我去做午饭，奕知有什么忌口的吗？” 徐奕知回答：“没，不挑食也不过敏。”她拍了拍蒋黎，随后也跟着去了厨房：“我来帮您做饭吧。” 蒋黎妈妈道：“哎别，奕知你跟蒋黎一起玩就好了，怎么好叫客人做饭呢？” 徐奕知笑道：“我跟蒋黎关系这么好，您不用把我当客人的。我厨艺不怎么好，不过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说着竟然真的撩起袖子要洗菜。 被蒋黎妈妈制止了：“没事没事，我来做菜就好了，你去跟蒋黎玩吧。我也没拿奕知你当外人，不过今天第一次来，还是我做吧。”她笑眯眯地把徐奕知往外推，对蒋黎道：“小黎，跟奕知回房间玩吧，好了我叫你俩。” 蒋黎也上来拉住徐奕知的手，说：“我妈妈做饭最讨厌有人帮倒忙了，她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加个我时间要拖长一倍，我们还是别添乱了。” 徐奕知被蒋黎拉回了房间，一边笑一边说：“我肯定不帮倒忙的。” 蒋黎把徐奕知拉回了房间，随手关上门，说：“你会做饭？” 徐奕知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会做，味道一般而已，最近是越来越好了。”她看了看蒋黎，道：“你不会？” 蒋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我不会……在家都是妈妈做饭的，我就会煮个面条……” 徐奕知说：“伯母做饭肯定很好吃，不过……”她看向蒋黎，问：“想不想尝尝我做的饭？” 蒋黎眼睛一亮，问：“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闲了，到我公寓啊。你要是住过去，我天天做给你吃。” 蒋黎一愣，重复道：“住过去？” 徐奕知点了点头，说：“你一个艺人，总不能一直住在自己家吧？现在好在还没人跟拍你，等电影上映之后，人红是非多，你总不能把家庭暴露给大众吧？” 蒋黎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高博修也没给她提过，因此听到徐奕知这么说，她还有些犹豫。不过仔细一想也有道理，每次一回想到那次狗仔跟拍，她的心就扑通跳。要是狗仔跟到了自己家…… 蒋黎心一慌，问：“那住到哪里？” 徐奕知说：“我现在住的小区是高博修给找的，物业很严，狗仔进不去，很多艺人都住那里。要么……你住我那小区去？” 这个提议半真半假，明显夹杂了徐奕知自己的私心。她这么说的同时，一直观察着蒋黎，蒋黎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那我找个时间跟妈妈说一下……” 徐奕知拍了拍她的肩，知道蒋黎这么说就是已经想通了。 蒋黎妈妈很快把饭做好了，又是一句“孩儿们开饭了！”，就把两人勾了出去。 早上的粥看不出水准，现在这一顿可是妥妥的show time。徐奕知吃了第一口就赞不绝口：“好吃！” 这真心诚意的称赞让蒋黎妈妈颇为受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好吃你就多吃点，饭还有很多。”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蒋黎妈妈一高兴，跟徐奕知聊开了，说了很多蒋黎小时候的糗事。蒋黎被说得满脸通红，想叫妈妈别说了，可老人家有了战友，说得越来越起劲，反而笑起蒋黎面子薄来。 徐奕知一边安抚地拍了拍蒋黎的手背，一边却又撺掇蒋黎妈妈说更多，两面三刀不能更可恶。 最后徐奕知要帮着洗碗，蒋黎妈妈都没有拒绝。 兴许是太高兴了吧，真正把徐奕知当成了“女儿的朋友”，而不是“客人”。 最后徐奕知告辞的时候，蒋黎妈妈比蒋黎还不舍，拉着徐奕知的手道：“奕知啊，以后一定要常来玩啊。” 蒋黎嘟着嘴，拉住徐奕知另一只手，道：“接下来要去拍戏，没时间没时间啦！” 蒋黎妈妈说：“明天你们一起去外省，要互相照应啊，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她看了看徐奕知，道：“听见没，奕知？” 徐奕知看见蒋黎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她先对蒋黎妈妈道：“我一定及时跟您汇报蒋黎的情况！”又捏了捏蒋黎的手，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见。” 与蒋黎母女俩告别了之后，徐奕知心情颇佳，一上车拍了个自拍发给蒋黎：【我知道我一走你就想我了，来，给姐发张照片~】 蒋黎的微信很快回过来，的确是一张照片，但是却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苹果。【看！有苹果！】 徐奕知：…… 第44章 身无长物 飞机票是凌晨四点的。 所以徐奕知早早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是发微信，问蒋黎起床了没有。蒋黎含含糊糊发过来一串意味不明的句子，语气黏黏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徐奕知笑了笑，快速整理完毕之后出了小区，上车吩咐老刘：“去蒋黎家。” 她俩昨晚就说好了，要一起去飞机场。 因为昨天刚刚来过，所以徐奕知显得轻车熟路的。她站在楼下，看见蒋黎家里透出来的光。 这时候天色尚早，除了蒋黎那一户，几乎就没有灯光了。徐奕知一边想象着蒋黎现在在干什么，一边给蒋黎发短信：【我到楼下了。】 接着就看到灯“啪”地熄灭了。 一分钟不到，蒋黎已经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徐奕知面前。 蒋黎一边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一边道：“早安，好久不见啊奕知姐。” 徐奕知接过她的箱子，道：“十个小时前才见过面。”说完之后把蒋黎手上的东西拿上车，道：“你怎么好像睡不饱一样，昨天早上见你你也在睡觉。” 蒋黎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昨晚看电影看到太晚了……” 徐奕知于是摸了摸她的头，说：“你睡吧，到了机场我再叫你。” 蒋黎和徐奕知坐在后座，蒋黎一爬上去，就挨近了角落，把头靠在车窗上，眼睛闭了起来。 徐奕知比她后上车，看到这副样子，笑了笑，把蒋黎的头掰到了自己肩上，一只手搂着蒋黎，防止她睡着睡着睡掉下去。 汤岁坐在前座，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果断选择没有出声。 徐奕知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以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起床绝不早到，起床气大的很。现在心里挂念着蒋黎，就还能早起那么久，也愿意使用尽可能轻柔的方法叫对方起床，这变化也是够大的。 好在，她甘之如饴。 到机场之后蒋黎还在睡，徐奕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蒋黎的肩，在她耳边道：“到机场了。” 汤岁一边下车一边开玩笑，道：“奕知姐好像在哄小孩儿一样，要么认小黎当妹妹好了。” 徐奕知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改了口气，道：“女儿，该起床了。” 换了个称呼之后，蒋黎猛地醒过来，做直了身子目视前方，不出意料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呆若木鸡的脸。“妈妈？” 徐奕知噗嗤笑了，道：“女儿乖。” 蒋黎快速眨了几下眼，随着眨眼的动作，意识也慢慢回笼。她看了看徐奕知，说：“才不是你女儿。” 徐奕知活动了一下自己被靠太久的肩膀，道：“是你先叫我妈妈的。” 蒋黎嘟起嘴，道：“那也是你先趁我睡觉喊我‘女儿起床’的！”徐奕知本来以为蒋黎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她居然清明得很。 徐奕知一愣，转头把锅推给了汤岁：“是汤岁说我哄你像哄小孩儿一样的，你要怪去怪她好了。” 蒋黎随即看向汤岁，却露出了一个笑，道：“岁岁才没有你这么坏，肯定是你。” 汤岁：…… 你们俩打情骂俏，请不要带上我可以吗？！听到单身狗的怒号没有？！还有小黎别对我笑，你看到奕知姐在瞪我了吗？！ 汤岁内心腹诽着，总算搞清楚了情况。这两个人是……在一起了吧？奕知姐很少这么宠一个人，而且现在还抱着蒋黎不愿意撒手，明显就是在暗示自己了…… 汤岁一直知道徐奕知的性向。最初的惊讶之后也想明白了，不过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她跟了徐奕知这么多年，现在倒是很欣喜，莫名有一种“女儿终于嫁出去了”的欣慰感。 徐奕知妥协道：“好好好，我故意占你便宜的，行了吧。现在下车吧，待会得登机了。” 蒋黎看到汤岁，却想起自己助理来了，左右张望道：“诶，梦梦呢？今天不是要一起过去？” 徐奕知道：“应该在哪里等着吧，我们说好几场觉得。”她看了看汤岁，汤岁立刻很自觉地说：“我去找。” 不就是要两人世界吗……我成全你们啦！ 这样想着的汤岁却莫名觉得不对，这个说辞显得自己好像被炮灰掉的女配啊……她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顺便小跑开去找邱梦。 徐奕知给蒋黎带上帽子，墨镜和口罩，端详一番之后道：“嗯，看不出来了。” 蒋黎摸了摸自己的帽沿，语气有一些兴奋，道：“我一直都梦想我能够用上变装的一天！不过……有这么夸张吗？” 徐奕知叹了口气，捏住蒋黎双肩，正视蒋黎，道：“你想红吗？” 蒋黎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徐奕知于是接着道：“不仅要有想红的目标，你还要意识到，你正在逐渐红起来。不是红起来之后才要做好准备，而是准备好之后才有可能红起来——公寓、变装都得有了。”徐奕知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是老妈子和经济人的混合体：“机场遇到粉丝的几率不低，要保护好自己。” 蒋黎想起自己拍杂志硬照时遇到的粉丝jenny，觉得徐奕知说得很对，于是用力点了点头：“嗯！” 徐奕知也不知道蒋黎到底参悟透没有，不过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她戴好自己的帽子和围巾，用围巾遮住口鼻之后，牵起了蒋黎的手：“我们去候机吧。” 蒋黎任由徐奕知抓起自己的手，反手回握住徐奕知。 两人很快到了登机室，找了个座位坐下。蒋黎还是没有放开徐奕知，一边看着候车的人，一边玩徐奕知的手：“奕知姐你不困吗？昨天你跟我差不多时候睡的吧？” 徐奕知笑了笑：“反正没有困成你这样。” 汤岁不一会儿就找到邱梦回来了，还带了两杯豆浆和几个包子。递给两人：“你们先垫一垫吧。” 蒋黎道：“谢谢！”接过包子和豆浆的时候，却仿佛看到了不远处有个打扮得学生样的女生举着相机对这边拍。她歪过头问徐奕知：“那个不要紧吧？” 自从那次不大不小的车祸之后，蒋黎一直对有人拍她很敏感，有时候路人自拍她都会一惊，然后换个不会被拍到的角度。 徐奕知皱了皱眉，对那边摇了摇手。那个女生就跑开了。 四个人吃完“早餐”就到登机的时间了，走了vip过道上机之后，徐奕知看了看自己和蒋黎手上的票，说：“我们不是坐在一起吗？” 汤岁心知徐奕知对这个安排不甚满意，只好把自己的票贡献出来，道：“我跟小黎换吧。”汤岁给徐奕知买票，邱梦给蒋黎买票，当时哪知道还得把徐奕知跟蒋黎放在一起啊…… 徐奕知点了点头，对汤岁的眼力见十分赞赏，觉得自己是时候给她加薪了，毕竟也跟了自己这么久了。 坐定之后才觉得热，在外面帽子围巾倒还好，现在坐在封闭空间，自然就觉得有些燥。两人把帽子和围巾取下来了，墨镜却依然戴着。 蒋黎头朝向徐奕知，问：“你猜我在看你吗？” 徐奕知扶了扶墨镜腿儿，道：“在。” 蒋黎摇了摇头，嘴角上翘，一脸得意：“没有哦，我没有在看你。我闭着眼睛呢。” 徐奕知扑哧一笑，说：“这不是小学生才玩的吗？要不要阿姨带你去买棒棒糖？” 闻言蒋黎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一颗巧克力夹心糖，道：“给你糖，你叫我阿姨啊。” 徐奕知想了想，说：“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有没有在看你？猜中了就叫。” 蒋黎“啊”了一声，道：“你这不是在耍赖吗！” 徐奕知反问：“那你刚刚不也是在耍赖吗？” 蒋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竟然点了点头道：“我是耍赖了。” 徐奕知：…… 这么坦诚，接下来反而不好办了啊。 于是她摸了摸蒋黎的头。 两个人正说这话呢，突然旁边走过来一个女生，穿着打扮很熟悉，是刚刚在候机室看到的那一个。 女生手里拿着纸和笔，显得唯唯诺诺的，道：“那个……不好意思……” 徐奕知转头去看她，戴着墨镜显得特别唬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抱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声音愈发小了：“请问……你是徐奕知吗？” 既然在这种场合被认出来了，徐奕知也就不好否认，只得摘下墨镜，对着女生笑了笑，说：“是我。” 女生瞪大了眼睛，看向蒋黎，这次语气倒是高亢了一些：“那这位是蒋黎吗？！！” 蒋黎闻言也摘下墨镜，对着女生挥了挥手，笑得很甜：“嗨~” 女生捂住了嘴巴，十分不可置信的样子，说：“天呐我竟然看到本人了！跟电视上一样好看！”她左右看了看两人，微微皱起眉头道：“不对，你们是不是不上相……” 徐奕知扑哧笑了，道：“你嘴好甜的呀。” 女生吐了吐舌头，说：“身无长物，就会夸人。”这下她把胸前的笔记本抱得不那么紧了，看得出来放松了许多，于是做派也大方了起来，她问：“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徐奕知笑着接过来，刷刷刷写完自己的名字，又听见女生说：“能不能请蒋黎也签一个？就签在旁边就好，谢谢谢谢！” 蒋黎笑得更欢了，她很享受来自粉丝的这种喜欢。她签完之后递给女生，问：“要拍张照吗？” 女生瞪大了眼睛，说：“可、可、可……可以吗！我真的太高兴了！” “当然可以啊，”蒋黎说：“要么三个人一起？” 女生十分高兴，立刻拿出小相机对准三人。 拍完照片之后徐奕知好奇问她：“你是我们俩谁的粉丝啊？” 女生一愣，回答：“都是啊，都是……对了，可不可以发上微博？” 蒋黎点了点头，女生就很开心地说：“谢谢！没想到跷课出来玩还能遇到偶像，我太高兴了！你们俩要继续加油噢！” 徐奕知笑了笑：“翘课出来不值的啦。” 女生吐了吐舌头，道了再见之后就离开了。 等女生走了之后，蒋黎问徐奕知：“我觉得她是你的粉丝，她先找你要签名的。” 徐奕知说：“是因为我坐在外面吧？”顿了一顿之后，她看向蒋黎，问：“难道不开心？是谁的粉丝都一样啊。” 哪想到蒋黎摇了摇头，说：“我才没有咧，要说粉丝的话，我肯定比她要粉得深！我肯定是你的头号粉！” 徐奕知笑着摸了摸蒋黎的头，道：“别闹，我也是你首席粉丝。” 第45章 购物袋 下了飞机，就顺利跟剧组的人接头了。 剧组工作人员穿得一身黑，说：“我们就租到了这种小面包车，你们多担待一点哈。” 汤岁跟在徐奕知后边，开了个玩笑，道：“这一身黑，我们是去拍黑客帝国吗？” 工作人员笑道：“你们带花露水了吗？趁着还在城里，买一些吧。” “怎么了，还有蚊子？” 工作人员撩起衣袖十分无奈：“虫子，你看这被咬的。” 蒋黎见了拉了拉徐奕知的袖子，说：“这么艰苦啊……” 徐奕知拍了拍蒋黎的手，说：“注意防虫，到时候白白嫩嫩的蒋黎变成在风霜里翻滚的蒋黎，粉丝就不喜欢你了。” 蒋黎说：“我不怕，我还有首席粉丝在呢。” 一行人上了车，发现这个小面包车真的有够小的，邱梦坐在前排，其他三个人挤在后座，空间还有点不够。司机兼工作人员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道：“你们都是第一次拍戏，还没见识过这么艰苦的剧组吧。” 蒋黎答：“我以前都没有专车接送呢，这个已经很好啦。师傅您是不是演过基努里维斯，啊不对，演过黑客帝国？” 司机笑了，“我演被男主角揍的反派喽啰。” 全车人都笑了起来。 这次外景拍摄条件十分艰苦，大家过来以前都以为是在影视城里拍，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真正的“外”景。 导演大手一挥：“被影视城圈起来的那点沙子，能叫沙漠吗！你们都给我好好感受感受自然风的力量！演技也能自然一点！” 因此住宿条件也很糟糕，在最近的镇子里找了几个小招待所，分别住下了——没有一家招待所的规模大到了可以装下所有的人。 分房间的时候自然也要挤着。徐奕知还以为自己终于能跟蒋黎名正言顺二人世界了呢，结果接到一个噩耗：三人一间，她俩的室友是聂以卉。聂以卉因为行程问题还没进组，据说后天到。 徐奕知跟蒋黎到的当天并没有戏份，因此还能去镇子上逛一逛。 偏远地区的招待所并没有普及wifi，按照这闭塞程度来说，应该也不会认识自己。怀着这样的侥幸，徐奕知跟蒋黎完完全全没有变装，拿着钱包就出门了。 两个人的第一个目标，是镇上的超市。 超市里人声鼎沸，可能所有的人都到这里来买东西了。两个人刚刚一进去就被人流挤散了，好不容易回合之后，徐奕知紧紧牵住了蒋黎的手。 十指相扣，紧紧相牵。 蒋黎一愣，把手抓紧了些，头也靠在了徐奕知的肩上。 徐奕知却突然笑了起来，肩膀不住抖动。蒋黎有些奇怪，问：“怎么了？” 徐奕知指了指前边一对穿校服的小情侣，问：“你看，我们是不是跟他们很像？” 这时，小情侣中的男生竟然悄悄亲了女生一口，亲完又很不好意思，不敢朝那边看。 徐奕知也模仿着亲了蒋黎的脸颊，亲完之后还不过瘾，还偷偷伸出舌尖在皮肤上点了一下。“这样就更像了。” 蒋黎：…… 脸上传来麻麻的战栗，蒋黎颇为不爽地抬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用徐奕知的手背擦了擦脸：“才不像！” 徐奕知盯着前面的小情侣看了半晌，最后得出结论：“你比那个女生漂亮。” 蒋黎有些羞赧，这人今天怎么这么……不要脸？ 两个人也没啥想买的，就是随意逛逛而已，结果无意识地逛着逛着，两人倒是一直跟在那对小情侣后边。 蒋黎偷偷附耳在徐奕知旁边，道：“我们这样是不是挺变态的？算跟踪吗？” 徐奕知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旁边的货架，道：“那……买东西咯？” 等到小情侣走了，两人才挑好了一点水果和一点小零食。 付账的时候收银员问：“要袋子么？” 说的是本地的方言，徐奕知并听不懂。“嗯？您说什么？” 收银员又重复一遍：“要购物袋么？” 徐奕知一个大写的懵逼，完全听不懂，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出了超市，徐奕知一脸解脱：“没想到竟然在语言上栽了跟斗。” 蒋黎想了想，模仿着说了几句。徐奕知只能依稀听出来是这儿的方言，却不知道是什么，皱着眉头问：“什么？” 蒋黎吐了吐舌头道：“我瞎掰的。” 徐奕知重复了一遍，在蒋黎惊讶的目光中骄傲点头：“我可是搞音乐的，对声音敏感是正常的。等会一定找给当地人问问。” 蒋黎恼羞成怒，道：“不准！” 徐奕知故作不懂，问：“什么不准？” 蒋黎跺了跺脚，说：“我说的是购物袋两毛钱一个。” 徐奕知不信，却问不出更多了，只好随蒋黎去了。 反正会有机会的。 . 第二天就要进组了。那个负责更新官博的场助一见着她俩一起出现，就喜笑颜开的，道：“拍个小视频，说说你们来这里的感受吧。” 汤岁翻了个白眼，说：“昨天刚来，能有什么感想。” 场助却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你不懂，这不是谈感想，她俩露个脸就好。刷存在感嘛。” 官博时不时放出一些进展和花絮吊胃口，场助有这样的要求也是正常的。蒋黎于是点了点头，问：“大概说些什么内容？” 场助连忙搬了两把椅子放在一起，说：“你俩挨着坐，随便说一点都行。” 于是两个人按照场助的安排坐在了一起。徐奕知问：“不用换戏服？” 场助摇摇头：“常服就好。好了，开始。” 蒋黎迅速调出一个笑容，道：“大家好，今天开始拍外景啦。”她举起了双手，把手套展示给镜头看，笑道：“这里太冷了，早上一起来必须得戴围巾手套呢。冬天来了，大家注意保暖啊。” 徐奕知一直在旁边闭口不言当花瓶，蒋黎说完之后也没听见她开腔，于是蒋黎胳膊肘捅了捅徐奕知的腰，说：“奕知姐，你也说点什么啊。” 徐奕知笑看她一眼，然后转头面对镜头说：“要说的都被小黎说完了，你们听她的就好了。昨天买了点水果，发现这里的水果好甜啊，都舍不得回去了。” 这段刚刚说完，导演就在那头喊徐奕知跟蒋黎的名字了，所以场助把手机收起来，说：“那我就这样发了，要不要后期修一下？” 导演叫得极了，蒋黎和徐奕知只得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随便发吧。” 去得迟了，导演可是要骂人的。 . 导演也不愿意呆在这种地方，因此进度很赶。一上午拍了好几幕戏，徐奕知下场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了。可是看了看蒋黎，那孩子分明比她的任务还要重，此刻却依然是眉飞色舞的。 真是青春呐……徐奕知在风沙里突然觉出一点自己老了的悲伤来，拌着这夹生不熟的饭，苦得无言以对。 蒋黎去厨房那里弄了一点汤，献宝似地递给徐奕知，道：“奕知姐，你要喝汤吗？” 徐奕知问：“好喝吗？”说着嘴凑过去，在碗边嘬了一口，得出结论：“比起菜倒是好不少，我去弄一碗来。” 徐奕知端着汤回来的时候，蒋黎竟然把碗放在一边，在玩手机。徐奕知一阵无语，坐在蒋黎身边，道：“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蒋黎说：“我刷微博呢，片场有wifi你知道吗？” 徐奕知点了点蒋黎的头，说：“不吃饭就知道玩手机，你妈知道你这样吗？” 蒋黎头也没抬，道：“我姨知道啊。” “你姨？” “你啊，”这时候蒋黎才百忙之中分了一个眼神给徐奕知，说：“是你说带我像带小孩一样的，不能当我妈，只能当我姨了。” 徐奕知无奈，并不知道这一句话能被记这么久。 蒋黎还嫌不够，看着徐奕知张开了嘴，道：“喂我吃饭，姨。” 徐奕知端着碗看着蒋黎，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她眯起眼看蒋黎，不笑，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做。 蒋黎却还是用澄澈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徐奕知自己受不了了，败下阵来。“好吧好吧，喂就喂。”她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都说眼神能杀人，我算是见识到了。” 蒋黎张开嘴，等着饭到口里，吞下去之后给了评测：“好奇怪的感觉，还是我自己吃吧……”说着要去抢徐奕知手里的筷子。 徐奕知却不给她了，摆出一脸“我就是不给跪下求我也没用”的表情，把筷子藏到身后，道：“张嘴~第二口~” 蒋黎羞红了脸，说：“不要逗我了啦！” 徐奕知觉得自己超无辜的：“是你先让我喂的，我听你的啊。” 蒋黎皱着眉头看她，大眼睛似乎是要哭了，“那到底怎样才把筷子还我嘛……” 徐奕知想了想，说：“一报还一报，你喂我吃一口咯。” 蒋黎看了看周围，才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好嘛……” 在筷子到自己嘴边的时候，徐奕知竟然喊了停，说：“等一下，我拍个照纪念一下。” 蒋黎脸红红的，也没有拒绝，最后任由徐奕知拍下了自己喂食的一幕。 第46章 糖是 徐奕知并不知道，蒋黎在翻的是一个粉丝的微博。 更确切一点来讲，是“吃我大荔枝”的微博。 自从上次看到这个微博之后，蒋黎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时不时要来刷一刷这个主页，看看有没有添新的内容。 这位po主一直致力于截图和gif，应该算产出惊人的那个类型。她时不时就会发一个标着tag的动图，有时候是碎宾宾里面的，有时候是把两个不相干的视频拼接到一起，截出来的效果却很和谐，有时候蒋黎自己都会怀疑自己：那时候我跟奕知姐同框了吗？ 不过这个新兴的小爱好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觉得有些羞耻。 今天官博把刚刚那个视频传上去了，蒋黎例行公事转了之后就没有再看了。不过翻了一会儿微博，又从吃我大荔枝的首页看到了。 照例是很夸张的风格：【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你看看这宠溺的眼神！老婆说的对老婆说的好！！什么都听老婆的23333333】 蒋黎觉得这个转发莫名其妙，自己点开看了几遍之后，觉得也许真的有这么一点意思在里面…？ 这个cp真洗脑，都能把本人给洗喽。蒋黎又看了一遍就关掉了，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是不行的。 吃我大荔枝转完这个半小时之后，又发了一条gif，就是把蒋黎捅徐奕知的那一肘子给截了出来慢发，兴许还加了个什么滤镜，反正色调是变得好看了许多。 万用美化工具上了俩，这图一下子就变得风格清新又忧郁，每一个动作都意味十足。 蒋黎看了两遍，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了口饭，最后心满意足地存了，放在存满了徐奕知照片的带锁的相册里。 这个粉丝真是博学多才啊……我只是钦佩她的截图功底而已。 她吃了一会儿，看见吃我大荔枝转了一条微博，内容是在飞机上，徐奕知和蒋黎跟那个妹子的合照。 原po主大概就是那个女生了，发博的时候连口吻都跟那天一样：【见到本人了，比我想象得要好看，原来电视还有不欺骗我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样子，人也很nice，主动说要拍照，所以我就左拥右抱啦，哈哈哈哈哈！快转我，我是锦鲤！】 比特洪流里那么多个帐号，蒋黎也没想到自己会翻到这个女生的微博，一边在心里嘀咕“好巧啊”，一边把屏幕递给徐奕知，道：“你看，我找到那天那个粉丝的微博了。” 徐奕知接过来一看，背景果然很熟悉。她对着照片端详了一会儿，道：“只给自己磨皮了，这到底是不是粉丝啊……” 蒋黎扑哧笑了，道：“奕知姐，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啊。” 徐奕知一边点进那个女生的关注列表一边说：“终于可以知道这到底谁的粉丝了，先关注谁就是谁的粉。” 蒋黎道：“昨天刚刚跟踪完小情侣，今天就偷偷翻人家微博，啧啧啧奕知姐你原来这么坏啊。”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脑袋凑到了屏幕上。 徐奕知的手指一边在屏幕上划拉一边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蒋黎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奕知就驴了自己一把，赞同地点点头：“对，你第一天就对我使坏了。” 被这么一提醒，徐奕知也想起来了，她说：“早知道你是你的话，我肯定不装工作人员。” 蒋黎问：“也就是说还是要驴我？！” 大写的愤怒。 徐奕知手指从屏幕上移开，勾了勾蒋黎的脸蛋，说：“那我得装流氓地痞，第一天先亲了再说。” 蒋黎连忙朝屏幕上看，道：“怎么关注这么多人……还没翻到我们……” 徐奕知调戏完了，接着翻列表，说：“这说明是个粉的时间够长，你该高兴才是。” 正说着呢，列表拉到了底端。两个人却很吃惊，因为彼此都没有看到自己。 徐奕知道：“应该没看漏啊，该不是没有关注我们吧？”说着退出关注列表，看到了最下端的关注按钮是【关注】，而不是【√关注】，心下了然，对蒋黎道：“还真的没有关注我们……是为了骗签名和合照吗？” 蒋黎却指着头像对徐奕知道：“我觉得，她可能是……cp粉……” 那是一颗荔枝的图片，剥开一半，露出了白白嫩嫩的果肉，红色的果皮也占据一般江山。拍得很好看。 徐奕知一愣，问：“为什么说是cp粉？”一边点下了转发按钮：【你看看这个人，说着喜欢我，却又不关注我。】她看向蒋黎，示意询问能不能就这样发出去。 蒋黎点了点头，自己按下了确定键。 转发完，她才对徐奕知解释道：“就是……觉得我们俩……有点什么的粉丝……”她挺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笑，补充了一句说：“经常发点图文什么的，挺有才的。” 后面这句话欲盖弥彰，徐奕知眯起眼盯了蒋黎半晌，问：“所以你不吃饭就是在看这些？” 蒋黎更加不好意思了，人家本人就在旁边，自己还去翻一些脑补性质的cp图，也是够舍近求远买椟还珠的。 她说：“我……我最近才发现嘛……觉得好像挺有意思的……”看见徐奕知仍然是那样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心里就有一点打鼓：“我再也不这样了……” 她抬眉小心翼翼地看向徐奕知，却发现徐奕知终于崩不住笑了出来。 即使被徐奕知这样骗过再多次，蒋黎还是轻易地中招了。她瞪大了眼睛嘟着嘴质问：“你又在逗我对不对！” 徐奕知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蒋黎又问：“奕知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cp了？” 徐奕知回想了一番，回答：“至少比你久吧。” 蒋黎：…… 可恶，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输了！ 徐奕知说：“我觉得她们好机智啊，这样都可以看出来。不过她们好像都觉得我们实际上没什么，这一点又有一点不够自信。”她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她们说cp有毒的时候，我好想告诉她们，其实我们都是糖。” 因为一直沉迷网络，蒋黎的饭菜都有些凉了。她迅速地塞了几口到嘴里，道：“糖是我们自己的，告诉她们干什么，才不要说！” 徐奕知又戳了戳蒋黎鼓鼓的脸颊，说：“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 导演赶进度，所以拍完戏的时候已经很黑了，快收工的时候导演让厨师煮了一大锅姜汤。 厨师是本地人，熟练地掌握了“在风沙里掌勺食物里还不进沙子”的技能，一群娱乐圈相关人士却并没有掌握在沙漠里喝姜汤的技能。 还没喝到一半呢，碗的表面就浮了一层沙子。大家只好纷纷倒掉，看得厨师痛心疾首：“你们这些人，太浪费了。” 厨师甚至还戏很足地摇了摇头。 徐奕知依旧听不懂，看了看蒋黎，问：“你能翻译么？” 蒋黎想了想，说：“说我们太浪费了。” 导演在一旁奇道：“看不出小蒋语言能力挺好的啊，以前没来过吧？” 蒋黎点了点头。 导演一副后生可畏的样子感叹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听不懂，足足住了两三个月才能正常交流，没有想到小蒋来了才两天，都这么厉害了啊。” 蒋黎一被称赞就不大好意思，捧着茶碗又没喝，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徐奕知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这方面蒋黎好有灵性的，昨天我们去逛街的时候都给我当翻译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外星人入侵了。”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徐奕知也就顺势问了导演一个问题：“导演，您能听得懂这儿的话吧？” 导演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说：“那是当然。” 徐奕知问：“那我说一句话，您给翻译翻译什么意思？”她看了蒋黎一眼，蒋黎正在导演看不见的地方瞪了徐奕知一眼。 徐奕知得意地笑了，就说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总不可能瞒一辈子。 徐奕知模仿着那天蒋黎说的话，说给导演听了。导演并没有第一时间解答意思，而是问：“你在哪听到的？怎么想起问这句？” 徐奕知愣了愣，说：“在路上听人说的，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她瞄了蒋黎一眼，接着说：“怎么了，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导演笑了笑，说：“购物袋两毛钱一个。这句话也没什么稀奇的，所以很奇怪你为什么记住了这句。” 徐奕知一愣，再去看蒋黎，蒋黎露出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表情，心情飞扬。 徐奕知懊恼，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栽个跟斗。 晚上洗完澡之后，蒋黎正在背台词，徐奕知突然提起了这茬，问：“购物袋两毛钱一个？” 蒋黎一愣，随即笑了笑，说：“哈哈，终于骗到奕知姐啦！” 徐奕知在蒋黎脑袋上拍了拍，说：“ 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还特地编了个假话唬导演。” 蒋黎却来劲了，追问：“你以为是什么啊？” 徐奕知玩着蒋黎的头发，说：“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 蒋黎一愣。 徐奕知加了一句：“我以为是这个。” 蒋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嗯！我听到了，我好漂亮，你好喜欢我！” 徐奕知顿了顿，笑了笑没有反驳。 第47章 黑 第二天戏拍到一半的时候，聂以卉带着助理到了片场。 她几年前拍的某个文艺片据说送去国外得奖了，前几天就是去国外领奖的。据说刚刚回国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片场，奖杯都还在行李里放着呢。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导演卡了戏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拥抱，笑道：“现在是影后啦。” 聂以卉笑了笑，谦逊道：“不知名的小奖，还不如跟着您拍戏呢。” 因着新晋影后的第一站便是片场，很多媒体知道消息后直接来了这里堵人，也趁机挖挖《不悖》的新闻。此刻影后身后就跟了几辆摄影车。 见聂以卉跟导演凑在了一起，就有记者举着话筒过来了：“谢导您好，您对聂以卉回国第一站就是片场怎么看？” 导演眯起眼笑了笑，看起来老谋深算，不动声色：“她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十分敬业。” 记者缠上了聂以卉跟导演，其他人就空闲了下来。 其他演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或者交换社交网络，蒋黎便坐在一边背台词。 徐奕知看了看那边热火朝天，再对比这边人烟凋蔽，觉得媒体真是直白，哪边热度高，就直冲冲往哪边去。 她推了推蒋黎，问：“背台词呢？” 蒋黎抬头，表情是那种刚刚从某件事里抽身而出的茫然：“嗯？……哦，还没记熟。” 徐奕知朝无数媒体那边努了努嘴，问：“真没关注那边？” 蒋黎不说话了，直直地看着那边。面上很严肃，目光直直的，很执着的样子。在热闹与冷清的对比之下，显得尤为寂寞，像是打上了黑白的滤镜。 徐奕知看得有点心疼，她一直知道蒋黎想火，这种欲望无关名利，只是一种前进的劲儿而已。正如那句老话说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上头条的艺人也不算好艺人。 人生在世总得为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努力，既然命运已经如此优待，让爱好等同于工作。 可蒋黎这个眼神的确叫她心疼，像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糖果。她有点后悔让蒋黎从台词里醒过神来。 徐奕知刚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蒋黎略略垂下眼帘，目光指向面前的台词本，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蒋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又自信满满的笑容。 “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的呀，没什么好关注的。” 徐奕知语塞，把安慰咽回了肚子里。蒋黎没什么怀心思，所以目标坚定，从而信心也纯粹得如同宝石一般闪亮。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会被认为是妄自尊大，可徐奕知知道，这是蒋黎的真心话。 就好像蒋黎跟她说“我觉得这个角色我能拿下”一样。 说完蒋黎便又低下了头，认真看台词去了。 看到这样的蒋黎，徐奕知很欣慰，索性自己也捡过了台词本。 可这边想静下来的时候倒是不能了。有一些记者眼见着凑不到影后的面前，便开始打起别处的主意来。他在在场的其他人面前逗留片刻之后，到了徐蒋二人面前，道：“奕知和小黎真是勤奋呀。” 蒋黎从台词中抬起头，又是刚刚那种茫然的姿态：“嗯？” 徐奕知笑了笑，说：“大家都很勤奋嘛。” 那记者又问：“聂以卉刚刚拿了影后，那么平时聂影后在片场也很勤奋吗？” 看来果然还是冲着聂以卉来的。 徐奕知笑问：“以卉姐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从工作态度到演出质量，能进入这个剧组很高兴，不光是以卉姐，我们从各位前辈身上也学习了很多。” “面对这么多演艺圈前辈做陪衬，你们俩压力大吗？” 徐奕知皱了皱眉头，“陪衬”这个词一出，就显得这场采访来势汹汹了。她刚刚想说话，就听见蒋黎的声音响了起来。“电影是大家一起演的，是大家一起撑起来的，除了戏份比重不一样，没有谁更重要的说法。”蒋黎认真地说。 徐奕知看见蒋黎的侧脸，因为对待这个问题很慎重，所以显得尤为认真，每一个字都是蒋黎的真心话。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觉得此刻的蒋黎特别迷人。她补充道：“压力肯定是有的，导演野心挺大的，所以要求也很高。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相应的压力吧，有压力才有动力。相信电影的成品应该会很令人满意。” “听说男主孟合哲的戏份比较少，这次甚至都不出来拍外景，他的戏份已经杀青了吗？” “故事本身是在讲述一个女人的一生，以及那个时代女性身不由己的无奈。电影中女主从抗争命运到屈服于命运再到逃离命运，其中所做的努力将会是看点。所以男主戏份比较少，这是故事主旨决定的。跟孟哥搭戏很轻松，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记者又问：“你们俩分别饰演电影的女一号和女二号，是因为你们有过人的才能吧？说实话，据说有很多聂影后的粉丝不服气，想让聂以卉演女一号。” 徐奕知下意识皱了皱眉，回答：“导演选人自然有导演的深意，至于以卉姐，粉丝的意愿是一部分因素，以卉姐自己可能也要考虑行程的因素吧，以卉姐最近拿奖不断，总是要去领奖，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个记者问话都别有意味，绵里藏针。这么一点小恶意搅得人心里挺不舒服的，不过好在问完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就走了。 蒋黎舒了一口气，道：“采访好可怕啊。” 徐奕知安慰似地捏了捏蒋黎的手，道：“以后经历多了就习惯了。” 这场简陋的新闻发布会以导演赶人为结束，记者们一边离开一边念念不舍。 聂以卉应付完记者，不知道怎么地走到了徐蒋二人旁边，舒了一口气，道：“总算结束了。” 蒋黎问：“以卉姐也会累吗？记者采访是不是习惯不了？” 聂以卉愣了愣，答：“再寻常的问题也可能暗藏杀机，不能掉以轻心，自然就累啦。” 蒋黎看了徐奕知一眼，意思是：你看，习惯不了吧。 徐奕知笑了笑，这都能被横一眼，小妮子还挺记仇的啊。 聂以卉平常并不跟她俩混在一起，互相之间不过点头之交。徐奕知正在疑惑为什么聂以卉会到这里来，就听见聂以卉问：“刚刚我看到你们也被记者缠住了，没有为难你们吧？” 蒋黎回答：“问了几个问题，应付过去啦。” 聂以卉露出了一个很爽朗的笑容，说：“那就好，那个记者是突发娱乐家的，每次问问题都挺烦人的，希望没有烦到你们。”她歪了歪头，说：“其实他们家的记者可以不理的。” 几句聊下来，才发现聂以卉性格爽朗，虽然已经是影后，不过待人接物不拿架子，也是挺难得的，洗刷了一下之前高冷的印象。 中午吃饭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来，碗里都是沙子，聂影后看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两天就是这样过过来的？导演也真狠。”说完这句她吐了吐舌头，朝导演那边看了一眼，对徐奕知和蒋黎嘘声道：“不要让导演听见了呀。” 一个下午下来，聂以卉跟她俩关系已经好了不少，至少可以一起吐槽这磨人的天气和磨人的导演了。晚上回招待所的时候，路过了之前那个超市，聂以卉拉着两人，要进去买东西。 徐奕知奇道：“以卉姐缺什么东西吗？” 聂以卉说：“卖个小锅回去加餐吧，一天下来满嘴的沙，总得想办法犒劳一下自己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徐奕知和蒋黎的赞同，三个人的助理却投了反对票。 助理们义正言辞：“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买了给你们送过去。” 就算是边陲小镇，也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所以助理自然不能让自己的艺人这么晚了还逛超市。 聂以卉做了个鬼脸，还是妥协了。于是和徐奕知蒋黎一起，三人先行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里没有wifi，三个人无聊了就商量着说凑在一起打斗地主。 扑克牌是从上楼的时候顺手在楼下买的，小姑娘正在看电视剧，听说要买扑克，一边嗑瓜子一边把牌甩过来，道：“两块钱。” 徐奕知付完钱，上楼梯的时候问蒋黎：“她看的是你演的电视剧吧？” 蒋黎眼神都没往电视上瞟，自然不知道，问：“真的吗？” 徐奕知点了点头，说：“《锦霞》，你在里边演个被炮灰的大小姐，不过就演了第十六集，也怪不得没认出你。” 聂以卉“诶”了一声，道：“我也演了，怎么不知道你也在？” 蒋黎愣了愣，说：“我还打了你一耳光啊，以卉姐你是女主角呢。” 三个人一愣，一齐笑了出来。 徐奕知记得蒋黎是哪一集，却记不住女主角是谁。聂以卉跟人对过戏，却丝毫没有印象。除了蒋黎以外各有各的尴尬，只好一笑泯恩仇。 打牌没彩头可不好，聂以卉提议：“输一局发一条微博。” 蒋黎说：“没wifi怎么发……” 聂以卉从行李箱里掏出电脑，道：“网线还是有的，用网页发啊。”说着她登录了微博，看了看自己的首页，道：“我已经十天没有发微博了，看你们今天有没有能耐打破记录。” 徐奕知和蒋黎相视一笑，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结果一连打了五局，全是聂以卉输。聂以卉道：“这不科学，我打斗地主从来不输的！” 蒋黎哈哈大笑，说：“我也没有输过啊。” 聂以卉抱拳服输：“是在下输了。” 从开始打牌，聂以卉的微博就没有退出过，一直在线，持续更新。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更新了四条了，粉丝们都在惊呼今天是怎么了。 她十分不甘心地敲字：【第五天。我看评论里都在问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其实是我打赌打输了。希望不会输第六把[保佑]】 刚刚一发出去，首页就刷新了。她看着最新微博，有些发愣。 蒋黎见聂以卉迟迟不过来继续被虐，心生疑惑，问：“以卉姐，怎么了？” 一瞟就看见聂以卉在看一条长微博，自己的照片明晃晃地夹在其中。“怎么有我跟奕知姐的照片？” 聂以卉也没隐瞒，把电脑推到二人面前，道：“你们刚刚被黑了。” 长微博是早上采访徐奕知跟蒋黎的“突发娱乐”官方微博发的，标题就很耸人听闻。 【《不悖》剧组暗潮汹涌，徐蒋二人坦言：希望自己的努力被看到】 长微博里截取了几段采访。 【记者问及聂以卉对她们的影响，小花旦称，剧组所有人都很勤奋，从其他人身上学到了很多，就是避而不提聂以卉本人，这是否是不和的征兆呢？记者还注意到，在媒体采访聂以卉的时候，两人聚在一起离得远远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对聂以卉进组的欢迎。】 【谈到对其他各位前辈的看法，两个人强调，戏份的比重有所差别，即便是男一号，在这个故事中也不是主角，还是要着重看到女一号本人的努力。】 【许多粉丝对聂以卉仅仅担任女三号表示不满，记者也就这个问题采访了两位。两位表示，粉丝的意愿并不是全部考量因素，最主要还是要看导演的想法。】 【徐蒋二人对聂以卉得奖颇有微辞，称聂以卉因为要参加颁奖典礼，时间上抹不开，常常离组。这在某种程度上耽误了拍摄进程。】 …… 这一串看下来，徐奕知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记者颠倒黑白，肆意抹黑，用无数的脑补和“记者觉得”塑造了两个小肚鸡肠的不入流演员形象，言辞中暗示女一女二的角色全靠“导演青睐”，是走后门得来的。 全凭一张嘴，黑白无处寻。 蒋黎看了也很气，情不自禁反驳道：“才不是这样的！” 聂以卉看了看蒋黎被气红的脸，说：“先冷静一下。” 蒋黎看向聂以卉，道：“我们没有说过这些话。” 聂以卉笑得很大度，道：“我知道，这家媒体胡乱报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聂以卉的粉丝本来就看徐奕知和蒋黎很不爽。他们认为自家颜好演技高，咖位早就可以担起一部电影，何必要给完全不入流的小明星作配？这其中一定有罪恶的金钱交易！自家偶像一定受了很大的气！ 这篇采访一出，聂以卉的粉丝都义愤填膺，转发谴责剧组，逮着一点蛛丝马迹就开始黑，佐证：你们看，果然我家偶像吃苦了！徐蒋两个人就是抱团的小贱/人！ 聂以卉想为两人说话，奈何公司没发话，也不想贸然辟谣。她一边安慰着蒋黎，一边看到徐奕知表情严肃，一边拨号一边走进了卫生间，似乎是要给谁打电话。 第48章 饺子 大概是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吧，聂以卉想。 听说这俩个小姑娘都是金牌经纪人高博修旗下的，这倒是奇了怪了，搞不懂高博修为什么要收这样两个小姑娘。两个人都出道有几年了，在这部电影之前似乎也没怎么捧过，塞个电影之后又没有保驾护航，怎么看都不像得宠的样子。那么电影是怎么来的？ 再怎么说也只是人家的家务事。疑惑在聂以卉心里转了一圈，就被压下了。聂以卉一边把转发和评论给蒋黎看，一边安慰道：“没事的，这个帐号发的东西没多少人信的。” 一边说着一边被打脸，观众们看娱乐圈就看个热闹，预设了“没有什么是真的”和“看热闹不嫌事大”之后，路人们对这条长微博的态度用四个字概括：喜闻乐见。 曝光度不断增长，大家跟在转发链的后边表达自己的观点： 【哎呀原来是特殊关系啊，怪不得能压影后一头】 【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演电影吧，嫉妒人家干什么，聂以卉那么多关注是因为人家之前的努力】 【聂影后肯定很气吧，我刚刚看了一下她们都没有互粉】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娱乐圈还有几个好好演电影的？】 【看着挺甜的两个小姑娘，怎么想法这么畸形呢】 【#徐奕知滚出娱乐圈##蒋黎滚出娱乐圈##女主角还给聂以卉#为卉卉正名，刷起来！】 …… 聂以卉有些尴尬，看了看蒋黎，这明显是自己粉丝在挑事了。蒋黎却盯着屏幕，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地方：“还有人为我们说话呢。”她指向了屏幕，笑了笑。 【不一定是真的吧……我看综艺她俩挺真性情的啊。】 【这肯定是谁花钱了，她俩最近挡谁的路了吗？是不是意味着马上有好资源了啊？有圈内的透透信儿呗？】 那么多平白无故的脏水，蒋黎看到了却不在意，而是在乌黑的河里捞出了一缕清泉，并为此付出了笑容。 聂以卉也说不好这种品质好还是不好，对混娱乐圈的人来说，却是最能保护自己的心的方式了。 聂以卉也笑了笑，只要明珠娱乐后续公关跟得上，她就不担心蒋黎了。 徐奕知打完电话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皱着眉头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蒋黎身后，摸了摸蒋黎的脑袋。 蒋黎一回头，看见了徐奕知，立即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笑容，头不自觉地在徐奕知手上蹭了蹭。 徐奕知却捡起了蒋黎的头发细看，看了一会儿问：“你发梢是不是分叉了？这里真的太干燥了。” 蒋黎随手挽起一缕，说：“没啊。” 聂以卉在一旁看着两人，很想问问：你们就不担心么，现在还在担心分叉的问题？？ 但是她忍住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徐奕知去看，发现是三个助理买了锅碗瓢盆回来了，买的挺全的，每个人手上都拎了好几个袋子，仔细一看还有蔬菜、肉和大米。 徐奕知一边侧身让三人进来，一边笑道：“你们这是打算常住吗？” 邱梦道：“虽然只有三周，也要尽量吃得好。” 蒋黎插嘴问：“以卉姐只呆五天？” 聂以卉点了点头，说：“我的戏份少，拍完就自由了，”她同情地看了看蒋黎，道：“你要在这里呆三周，心疼你。” 徐奕知把食物都装进了半晌，想了想，捡出了一袋速冻饺子，问：“虽然很晚了，要不要吃饺子？” 汤岁笑嘻嘻问：“有没有我的份啊？” 徐奕知道：“都有，我下六人份的？” 邱梦忙走过去，道：“我来下吧。” 徐奕知捏着袋子不放，看了蒋黎一眼，道：“我说了要做饭给蒋黎吃的。” 蒋黎闻言望过来，徐奕知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袋子，还一脸骄傲道：“大展厨艺的时候到啦！” 蒋黎横她一眼，道：“速冻饺子也有厨艺吗？我妈可从来不煮这个。”话是这么说，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还避开了徐奕知的目光。 料想到是因为有人在场蒋黎不好意思了，徐奕知见状摇头笑了笑，一边哼歌一边洗锅。 蒋黎凑过去帮忙，聂以卉却在忧心忡忡地刷微博，搞不懂为什么当事人在和和美美做饭，自己却皇帝不急太监急…… 助理三人见到自己无事可做，碰巧有副扑克，便玩了起来。 小小的屋子里容纳了六个人，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倒是其乐融融。 洗手池只有一个，徐奕知洗锅的时候，蒋黎便拿着蔬菜在徐奕知身后转来转去，试图挤进去占据一席之地。 徐奕知早就意识到了蒋黎在身后，可是她偏偏不让开，甚至愈加往中间移动了一下。 蒋黎在后面急的团团转，小声说：“奕知姐，你往旁边让让嘛……” 徐奕知回头，一脸茫然无知：“嗯？” 蒋黎指着自己手上的菜，说：“我也要洗菜……”表情委屈，竟然比刚刚看到自己被黑还要委屈。 徐奕知也不逗她了，把锅放在一边，道：“我洗好了，你来吧。” 蒋黎凑近水池，把菜捡出来放在洗菜盆里。 却被徐奕知从后方搂住了腰。 蒋黎瘦，徐奕知两只手环住还有多，于是也帮忙捡菜。 蒋黎吓了一跳，道：“奕知姐你干什么啊！” 徐奕知紧紧贴着蒋黎的背，在蒋黎耳边以气音讲话：“嘘……别被她们听到了。” 这个动作要被看到了还真的挺尴尬的，尤其是还有聂以卉跟她的助理，蒋黎只好压低了声音：“放开啦。” 徐奕知装模作样地捡了两片菜叶子进洗菜盆里，道：“我在做正事呢。” 蒋黎满脸通红，分出神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往这边看。她稍稍安下了心，掰开了徐奕知的手。 徐奕知哈哈笑了两声，随后推开了来。这里这么多人，她也没打算真的情趣一把，只不过是逗逗蒋黎罢了。谁知道蒋黎那么不经逗，闹了个大红脸。 蒋黎回头瞪了她一眼，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下来，看上去格外可爱。徐奕知伸手捏了捏蒋黎的脸，刚刚浸过水的手指十分冰凉，成功帮助蒋黎降温。 徐奕知拿着锅凑到水龙头下，道：“我接水，饺子先下了？菜洗完之后再丢进来。” 蒋黎让出水龙头，说好。 徐奕知把锅放在电子打火灶上，往里丢了几个饺子，便倚在洗手台上，看蒋黎。 蒋黎动作特别熟练，一看就是在家里帮厨比较多的。 徐奕知一边看一边问：“哎，那条长微博，你怎么看？” 蒋黎动作稍微顿了顿，又立马恢复了正常。她说：“假的呗。” “我知道是假的，”徐奕知道：“我问的是，你怎么想？它那样说肯定是有人信的，你不生气吗？” 蒋黎沉默着没有说话。 是假的，但也会有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会有人说“你没有作品啊”。网络上的恶意来得太快，太莫名其妙，她很想问问那个记者：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写？ 可是她问不了，就算再洁身自好，也知道黑是阻止不了的。 挡路了、就是想黑你……这些原因一个都没法反驳。 能做的只是好好演戏，证明自己不是走后门得到的机会。 所以刚刚她只看着那些正面的评价。 现在徐奕知一问，委屈劲就上来了。蒋黎出道有几年了，不过一直不火，只能演被炮灰的大小姐这种。今年似乎是遇到了贵人，事业突然开始上坡路。她借此有了很多的工作机会，认识了很多人，也因此有了黑。她还没有经历过被子虚乌有地黑，想辩解也无从说起，只能放进心里，一句话也不能说。 可徐奕知问她：你不生气吗？ 蒋黎开口：“当然生气，”一开口便是哽咽的，她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黑得那么理所当然。” 徐奕知抱了抱蒋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动作安慰她，末了拍了拍头。 被抱了一会儿之后，蒋黎推了推徐奕知，徐奕知也就松开了手。这时候蒋黎已经恢复如常了。她笑了笑，说：“这也说明我快红啦！” 见蒋黎又元气了起来，徐奕知心知这一波情绪已经被压了下去，笑着指了指洗菜盆，道：“饺子都快煮熟了，你菜还没洗好呢。” 蒋黎吐了吐舌，摘好了菜丢进锅里。 不一会儿饺子就好了，徐奕知和蒋黎忙活着给众人盛饺子，手忙脚乱也没个人来帮忙。 蒋黎端着一碗饺子一边移过去一边大叫：“桌子桌子快支桌子！” 汤岁她们听到指令后三人开始收拾桌上的扑克牌，蒋黎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面目狰狞：“烫烫烫烫烫——” 徐奕知连忙过来接了碗，有些心疼道：“两块钱一副的扑克不用管，直接放扑克上面就是了，要是你被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你的一双手总不至于只要两块吧？” 蒋黎一双手捏上了徐奕知的耳垂，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蒋黎一边笑一边说：“购物袋还只要两毛钱一个呢。”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在场其余四人全都搞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唯有徐奕知笑了。 ——这是她家小妮子在夸她，总之姑且先这样解读了。 怜惜地训完蒋黎，徐奕知又迁怒于三位助理，道：“都自己端饺子去。”只是怒火太不职业，才冒了个头就被蒋黎甜没了，搞的倒像妈妈在训女儿一样。 助理中惟有汤岁知道些什么，见此情景觉得自己深深被虐到。看了看同个战壕的战友，却发现她们俩好像被徐奕知的面无表情给唬住了，一个两个如临大敌去端饺子。 这种寂寞的心情都不知找谁分享，只好对徐奕知挤了挤眼睛，然后不出意外地被瞪了。 徐奕知把手上那碗饺子放在桌子上——扑克还是没收完，她直接就把碗压在扑克上了。又让蒋黎坐下，递了双筷子给蒋黎：“吃。” 蒋黎笑了笑，接过了筷子。徐奕知这才去端自己的那一碗。 聂以卉看完了八卦，发现事情走向仍然没变，有些忧心忡忡，一边往嘴里塞饺子一边问：“你们还刷微博吗？” 徐奕知笑了笑，回答：“吃饱肚子再说，到明天大概就解决了吧。” 煮速冻饺子的确看不出来厨艺，不过在中午铺满风沙的午饭的铺垫之下，六个人都打了个高分：“好吃。” 徐奕知炫耀：“我说我厨艺不错吧，超好吃的！” 蒋黎嘟了嘟嘴表示不服：“我觉得超——难吃！”话是这么说，饺子还是一个不剩都塞进嘴里了。 于是评委六位，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平均得分还是“好吃”。 蒋黎为自己二十多年吃进去的妈妈的饭菜感到不值，觉得评分条应该爆了才对。 几个人也是被摧残太久了，连锅底的清汤寡水都给分没了，聂以卉一边拍自己肚皮一边解释：“关键是这汤里没沙子啊！” 大家都笑了。 吃完之后三位助理回了自己的小招待所，留下三位艺人继续用那副已经变得油腻腻的扑克接着打斗地主。 聂以卉见二人没有提及网上的事情，神色也不见丝毫紧张，也懒得为二人操心。 这必定是背后有人，才能这么胸有成竹。 也许是影后终于沉下心来打牌，这会儿聂以卉倒是一直在赢。 赢第一把的时候聂以卉下意识想叫蒋黎发微博，想了想却又没出声，那事也不知道过去了没有，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奕知把牌一丢，耍赖道：“这次没说彩头啊，不发，不发。” 聂以卉顺水推舟，笑着说：“你这是耍赖啊！”却没催着发微博。 又打了几局之后，聂以卉接了个电话，一看是经纪人的。 她笑了笑，对牌友们道：“我去上个厕所。” 电话里经纪人一听她声音便问：“听说你是跟徐奕知和蒋黎一间房？” 聂以卉心里疑惑，经纪人怎么突然说这个，答了一句“是”。 接下来就听见经纪人吩咐：“发条微博澄清一下你们关系融洽，不存在龃龉。” 聂以卉一愣，问：“是因为突发娱乐的长微博吗？” 经纪人笑了，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反正是瞎编的，不用放在心上。”说完这句经纪人又重复了一遍，道：“是瞎编的，你知道 这么说来是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吧。聂以卉朝外边看了看，那两个小姑娘正在看着对方笑。 “嗯我知道了。”聂以卉说。 “别的不用管，表达一下态度就可以了。那先这样，我挂了。” 聂以卉出了卫生间，三个赌鬼又开始打牌，这一次聂以卉输了。 聂以卉笑了笑，说：“不玩了不玩了，要睡觉了。” 蒋黎念念不舍，可是听到聂以卉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聂以卉当晚发了最后一条微博，内容是：【我这么长时间没发微博，当然是后来一直在赢咯，感谢大家保佑~不过这两个人可是输到节节败退啦~@徐奕知@蒋黎】顺便还关注了二人。 影后这条微博一发，虽然还是有人怀疑这是作秀，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三人之间并没有嫌隙。 第49章 演戏也 那条明显是黑的长微博因为影后的打脸而告一段落。 拍戏还要继续，导演并没有因为聂以卉回来了就减少工作量，该赶的进度还是得赶，该骂的人也还是要骂。 徐奕知被骂很惨，在影后的光环下，导演怎么看她怎么不爽。跟蒋黎比也显得不够天资聪慧。徐奕知有时候觉得自己就不该跨界来演电影。 唱而优则演，自己在歌坛还没登峰造极，就被自家哥哥坑来演戏，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再混下去了。徐涵彧的罪恶心思简直路人皆知。 徐奕知在沙漠的戏份特别惨烈——平瑶当上皇后之后被人掳来此地，颇为折磨了一番，就为了得到她口中的秘密。 平瑶硬气地很，不管被怎样折辱，也都不说。 所以徐奕知也被“折磨”得很惨。时不时衣衫单薄被“打晕”，或者寒夜里淋一盆水，又或者在沙漠里被吊着暴晒几日。 晕倒或者上刑倒还好演，关键是后两项，要么淋水要么暴晒，哪一项做起来都很难受。 泼水的戏份是在正中午拍的，说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实际上也只有三度。导演简易地搭了个棚子，周围放上暖炉，水也用的是温水。结果水一淋上去，就有些被蒸发，漂出了白雾。 导演心下觉得效果不好，碍于徐奕知身后带的资金不好明说，只是盯着暖炉道：“这水怎么就蒸发出来了呢？”说完还看了徐奕知一眼。 徐奕知读懂了这一眼里的意味，主动请缨道：“不要用暖炉了，直接泼吧。” 导演看了看她，还是问了：“可以吗？” 徐奕知点了点头。 这幕戏倒是拍得挺快，也许是看在徐奕知吃苦了的份上，并没有喊卡。 导演一喊过，蒋黎就抱着毛毯冲向了徐奕知，速度比汤岁还要快——废话，汤岁根本就没有拿毛毯，毛毯被蒋黎抢去了。 奕知姐大概更愿意被蒋黎抱着取暖，思及此汤岁并没有走过去碍眼，而是颇有眼力见儿地打开了取暖器。 蒋黎裹住徐奕知之后，手臂不断揉搓着徐奕知的胳膊，眼神里满满都是心疼。她看向徐奕知，不由自主道：“冷吗……” 其实不是很冷。刚刚被泼的那一下倒是激灵了一下，现在全身被冰镇之后暂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她们住的那个招待所热水器有些问题，有时候冷不丁就出冷水，这还不如那个冷呢。所以徐奕知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我现在是不是冰肌玉肤？” 蒋黎道：“不会感冒吧……”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徐奕知笑道：“哪有那么娇弱，日本小姑娘零下都还露大腿呢，这水是温的。” 徐奕知的神色如常，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蒋黎这才安下了心，回嘴道：“就你还小姑娘，也不怕小姑娘打你。” 徐奕知说：“你都算小姑娘了，为什么我不能算？” 蒋黎语塞，本想反驳一句“我才不是小姑娘”，最后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换了另外一句：“小姑娘的姨又不是小姑娘。” “嘿，”徐奕知道：“损我的时候都还不忘夸自己，我算是知道了，你啊，记仇，不能惹的。” 蒋黎嘿嘿笑了笑。 暴晒的考验是风沙。徐奕知被活结绑在城楼上，风吹日晒疲惫不堪。 她上去之前还跟蒋黎吐槽来着，说：“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像耶稣？到时候你给我拍个照，留个纪念。” 结果上去之后才发现，这是怎样地一种干燥啊……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头发变毛躁的声音。 被翻来覆去烤了两个小时，戏份才全部拍完。被放下来的时候全身酸痛，她下意识去找蒋黎搀扶自己，蒋黎挽着她，紧接着却从她头上抓下来了一颗沙子。 蒋黎欲言又止，盯着徐奕知的头发看了很久。 还是徐奕知被盯得不自在了，问蒋黎：“怎么了？” 蒋黎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后还是说：“奕知姐，你要不要先洗个头？” 徐奕知不明就里，等到化妆师帮她把繁复的发型解开，她听着沙子哗哗掉在地上的声音，看见地上一圈细白的沙子，像是被画了个圈禁锢起来一样，她就懂了。 这里的沙子为什么能这么多？我就被架上去了两个小时，结果吸收了满头的沙，也是很不服气。 蒋黎在旁边咯咯笑，说：“我要把这些沙子都收藏起来，慈善拍卖的时候就说是奕知姐身下掉下来的。” 徐奕知横她一眼，说：“你这是蓄意抹黑，我要给公司告状。我又没有变成沙子。” 化妆师一边解开头发上的发辫一边道：“听说现在明星的东西很值钱的，上次为希望小学募捐，以卉的一块手表卖了好几百万呢，”她看了看聂以卉，问道：“是吧，以卉？” 聂以卉在一旁翻杂志呢，这儿杂志延期严重，她手上这本都是一个月前的了。那时候还在宣传说《不悖》的演员齐活了，要开演了。到这边陲小镇的时候，都已经演一半了。 聂以卉突然被点名，笑了笑，说：“没那么多。” 蒋黎捧着一把沙子，问：“那这沙子大概能卖多少？” 徐奕知白了白眼，说：“十块钱一吨。” 聂以卉对电视没什么兴趣，倒是个十足的网瘾少女，霸占着网线不放，天天在天涯上面看八卦。 从她偶尔分享的内容来看，就是那种家长里短婆媳大战。 徐奕知觉得自己心里苦，两个室友一个喜欢看新闻联播一个喜欢看树洞，爱好都比较清奇，似乎只有自己正常了一点。 淋完水的当天晚上，徐奕知早早地就睡了，连新闻联播都还没播完。蒋黎看到一半一回头，看见徐奕知床上的被子已经拱起来了。 这么早睡的徐奕知是很难得的，蒋黎甚至抛弃了新闻联播，跑到徐奕知的床边，对着徐奕知的后颈吹气。 边吹边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聂以卉从八卦里分出一点神来，点评道：“这都多小时候的手段了。” 蒋黎辩解道：“奕知姐平常就这样，我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当然要欺负回来。” 聂以卉笑了笑，说：“童趣。” 蒋黎接着童趣着，又吹了几口凉气，没想到就这样都没有成功让徐奕知醒过来。 有一次徐奕知把蒋黎叫醒之后自己装睡，把蒋黎吓个半死，以为两个人都迟到了。她怎么叫徐奕知，徐奕知能坚持不醒过来，最后蒋黎掀被子了她才笑着说：“逗你的。” 这次大概也是这样，就没见过徐奕知这么早睡。所以蒋黎换了一边，盯着徐奕知的眼睑看，以为总能看出一些什么。 结果徐奕知呼吸平缓，眼皮不动，怎么看都是一副真正睡着了的样子。 “奕知姐，奕知姐？”蒋黎轻声问。 徐奕知微微掀开了眼皮，表情十分困倦。看见是蒋黎，裹着被子朝前探了探身子，在额头亲了一口，道：“怎么了？” 这副样子不像是装的，蒋黎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把徐奕知叫醒了，思及对方今天被挂了三个小时，心里生出了一些歉意，说：“晚安。” 徐奕知笑了笑，眼睛困顿地眨了眨，说：“晚安。”随后又沉沉睡过去。 蒋黎亲眼看着徐奕知在十秒之内睡着，表情很快变得安详，被扰乱的呼吸很快恢复了正常。 蒋黎撇撇嘴，回座位去看新闻联播去了。 聂以卉问：“欺负到了么？” 蒋黎朝徐奕知那边看了一眼，道：“今天不欺负她了。” 半夜蒋黎起夜的时候，听见徐奕知那边隐约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抵是在翻身。她没在意，结果上完厕所一开门的时候，看见徐奕知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蒋黎没想到门口会有人，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对徐奕知道：“奕知姐也要上厕所吗？” 结果徐奕知没说话，静静地盯着蒋黎。 蒋黎毛骨悚然，她性格单纯，所以小时候看的鬼片的印象一直保留至今。心无杂念，吓自己的时候最有效。见到徐奕知半夜三更这副样子，吓得不得了，问：“奕知姐你怎么了？” 徐奕知没说话，一步上前就搂住了蒋黎。 蒋黎下意识回抱住徐奕知，身体却不自觉被撞到后面，正好撞到洗手台。 徐奕知的呼吸就响在蒋黎的耳边，此时万籁俱静，静得似乎能够听到心跳，呼吸声便清晰起来。 蒋黎听着不是很规律的呼吸，突然就安心了下来。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并不是鬼，拥抱着的手上还有温度呢。 徐奕知就这样抱着，半天不开口说话。蒋黎由着她抱，直到自己手腕脚腕冰凉，才开口问：“奕知姐怎么了？去睡觉吧？” 徐奕知的脸颊朝蒋黎脸上挪了挪，正好贴在一起，蒋黎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要烧起来了。 徐奕知说：“我跟你睡。” 蒋黎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徐奕知会突然这样说，聂以卉还在外面呢。 她没说话，徐奕知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要跟你睡。” 徐奕知这么重申着，蒋黎也就拿她没办法了，难得拿出宠溺地口吻道：“好了好了，服了你了。” 于是聂以卉一起床，看见的就是两个室友睡在一张床上的样子。 被惊了一下之后也就恢复了正常，还对着慢慢爬起来的蒋黎说：“早啊。” 蒋黎迷迷糊糊揉着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徐奕知，道：“奕知姐？起床了？” 徐奕知哼了一声，缩了缩身子，愈加躲进了被子里。 聂以卉笑了笑，问：“昨晚这是……？” 蒋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奕知姐昨晚半夜做恶梦了吧，就跟我一起睡了。” 聂以卉点了点头。 蒋黎低头，拍了拍徐奕知的脸颊，说：“真的该起床啦。” 入手却是滚烫的温度，蒋黎连忙掀开了被子一角，看见了徐奕知埋在其中的脸。 红艳艳的，不太正常。 她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徐奕知的，随后皱着眉头对聂以卉道：“奕知姐好像生病了。” 第50章 生病之后 聂以卉连忙过来，伸手探了探徐奕知额头的温度，眉头也皱起来了，道：“是因为昨天的戏吗？” 蒋黎摇了摇头，心里却也是那么猜。 聂以卉道：“这屋里有什么药片没有，要么先把她助理叫过来吧。”她问蒋黎：“你知道奕知助理的电话吗？” 蒋黎皱着眉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哦，知道。” 蒋黎小声地叫徐奕知的名字，徐奕知终于睁开了眼睛，道：“今天居然比我早起，难得啊。”她慢慢坐了起来，有些头晕，甩了甩脑袋。 徐奕知掀开被子还想下床，被蒋黎拦住了。蒋黎道：“你生病了，还是躺着吧。” 徐奕知反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得出了一个理所应当的结论：“我没病啊。” 蒋黎翻了个白眼。 徐奕知这才发现自己在蒋黎床上，问：“我怎么在你床上了？”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聂以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聂以卉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聂以卉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蒋黎却双手按着她的肩，把她往床上推，道：“烧糊涂了吗？昨天你……”蒋黎顿了顿，道：“半夜爬到我床上，说你做恶梦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鬼呢。” 在蒋黎的提示下，徐奕知依稀想起来了一些。她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竟然连这都忘记了，也没有立场反驳蒋黎了。也就乖乖先躺下睡了，一边躺一边问：“今天戏怎么办？” 聂以卉道：“你烧得有点重，先去医院看看吧。” 徐奕知顾忌道戏份安排的问题，皱着眉道：“我躺一会就去吧……” 聂以卉却摇了摇手，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你这样拍出来效果不好，反而是在拖时间。相信我，导演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工作状态的。” 蒋黎的手还没离开徐奕知的肩，也加了些力，表示自己不赞成徐奕知的想法。 徐奕知对蒋黎笑了笑，道：“行行行，听你的。病好了再去。” 汤岁跟邱梦一同来了，还带了一些常见感冒药，显然是在路过的时候顺手带的。 汤岁一来就急急忙忙拿了一些药，要往徐奕知嘴里灌。 徐奕知吓了一跳，还好邱梦及时递上了水杯。徐奕知接过汤岁手里的药，问：“你看疗效了吗，就乱喂我吃……” 汤岁道：“感冒么，还不就那些药。” 邱梦去看药盒，看着看着无语了，问：“你怎么还买了一盒毓婷，谁怀孕了？” 汤岁这才露出一点不好意思，道：“大概……大概买错了吧……” 徐奕知欲哭无泪，觉得自己这助理不开不行了，道：“还是邱梦细心，你还想不想加薪了？”说着把手上那一把药片就放在了床头柜上，反正经过刚刚的乌龙之后，她现在是不敢吃这些混合药片了。 蒋黎把这些药片都收起来了，道：“还是别胡乱吃药了，叫医生开吧，我跟你一起去。” 汤岁也很羞赧，没想到自己那么粗心。她说：“还是我带奕知姐去吧，小黎你今天还有戏要拍。” 蒋黎的态度却没有丝毫软化，道：“我也陪着去吧。” 最后还是聂以卉劝：“有助理陪着就好了，主演一下请假了两个，今天的戏也就相当于拍不了了啊。” 这句话说的在理，蒋黎只能妥协，道：“好吧，要是拍完了还在医院，我就去找你们。” 徐奕知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她挥手。 所以蒋黎跟聂以卉结伴往片场走。 蒋黎明显心不在焉的，因为聂以卉开了几个玩笑，蒋黎都没有听到，只是皱着眉头一直往前走，显得心思很重。 聂以卉也就闭了口，知道蒋黎问她：“会不会是昨天吃坏了肚子？” 聂以卉哑然失笑：“吃坏肚子也不会发烧啊，再说其他人都没有病倒。” 蒋黎“哦”了一声。 到了片场，导演只见着了两个人，还有点奇怪，问：“小徐呢？” 蒋黎道：“她今天早晨突然发烧了，意识都烧糊涂了，送去医院了，今天可能要请假。” 导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道：“那本来小徐的戏份往后推，以卉的戏份往前提，”他看向聂以卉，询问道：“今天拍了没问题吧？” 聂以卉点了点头，表示能接受这变动。 聂以卉拍完之后拍蒋黎的。 平瑶也许记着皇后的一点点恩情，废后事件之后偷偷找人把皇后送出了宫，让身手了得且爱慕皇后已久的带刀侍卫带着她在西域生活，永世不得回京。 皇后对宫闱之事心灰意懒，当真带上侍卫浪迹江湖，听说那侍卫还创立了某个门派，皇后在派中当吉祥物，深受敬重，日子过得倒比以前还要舒畅。 好景不长，新后平瑶某日被劫，皇帝大怒，举国追查，通缉掳走宠后之人。 此时，废后却走进了一间刑房，那里边正是全天下苦苦寻找的平瑶。 谁也想不到，新兴的江湖门派竟然与朝堂纷争有关。 导演是在蒋黎刚刚推开牢房门的时候喊卡的，蒋黎心里一跳，以为自己哪里演错了，望向导演，想接受批评与建议的时候，就看到导演拿剧本拍了拍头，遥问蒋黎：“小徐该不是因为昨天拍戏感冒的吧？” 蒋黎一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蒋黎的手还维持着推门的状态，看了看还没推开的门，蒋黎觉得这场戏卡得有点冤。 导演叫来了那位当地大厨，用方言交代了几句。 在这里待了几天之后，蒋黎基本上已经能听懂方言了。导演跟大厨说的是：“我们有个演员着凉了，麻烦您煮一点姜汤吧。” 大厨道：“煮了还不是被小丫头给倒了？”随后用方言抱怨着。这里自然环境严峻，方法骂起人来力道也很足。 蒋黎无可奈何，大厨也经常煮姜汤，不过暴露在空气中一分钟，就会被沙子给插旗占领，于是大部分人喝几口之后都是倒掉了。 虽然骂骂咧咧着，大厨还是下去忙活着煮姜汤了。 导演和颜悦色对蒋黎道：“我叫大厨煮姜汤去了，待会回去的时候，用保温杯给小徐带回去。” 蒋黎点了点头，问导演：“那这幕戏还继续演吗？” 导演愣了愣，似乎才想起来这回事。他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用手梳了梳头发，又重新戴上，对维持着原样的蒋黎道：“演，还演。回原位，重新走位。” 休息的间隙，蒋黎捡起剧本又开始看。看着看着却心神不宁的，最后还是拿过了手机，给汤岁发了个短信，问：【奕知姐好点了吗？】 问完之后她把手机放腿上，用剧本压着，看起来倒依旧是在认真专注看剧本，只有天知道，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腿上的手机上，连眼神也是落在那处，只要手机一震动，她就可以察觉到。 膝盖上传来强烈的震感，蒋黎料想到是短信来了，那震动却生生不息。她把剧本拿开，赫然发现是来自汤岁的电话。 “喂，岁岁？”蒋黎以为徐奕知出了什么急事，连忙接起电话：“怎么了吗？” “噗哧，”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随后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手机的主任被我绑架了，今天之前不交五百万赎金的话，我就撕票！” 蒋黎听了十分无可奈何：“奕知姐，就算你变声了，我也可以认出你好吗？” 徐奕知这才恢复了本音，道：“现在在休息？” “嗯，”蒋黎回答：“你呢？好些了吗？” “在打吊针，怎么了，想我了啊？”徐奕知问，声音听起来倒是好多了。 蒋黎在这边接电话，眼睛依然盯着面前的本子，即使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上面了。她左右看了一眼，工作人员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自己旁边时不时就会经过一个推着推车的人。想到这人声鼎沸的现状，她就完全说不出那个“想”字。 徐奕知那头没人，加上生病了总像有些优待似的，在那头不断追问：“想我了吗想我了吗想~我了吗~” 仗着音乐天赋好，甚至每一句都带了不同的调子，连在一起像首歌似地。 蒋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她：“电影主题曲你写完了吗？” 徐奕知立马就焉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我挂电话了……” 蒋黎忙叠声阻止：“唉别啊。” 徐奕知立刻反问：“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几乎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大有“你不说想我我就挂电话”的意味。 蒋黎勾了勾嘴角，道：“导演很想你，都给你煮姜汤了。” 徐奕知“哼”了一声，随后当真挂断了电话。 蒋黎一愣，对着“嘟嘟嘟”的声音，有点想笑。 她没想到徐奕知会那么果断地挂掉电话的，不过没关系，知道徐奕知好起来了就行。 好在没有时间想太多，导演又满片场喊人开工了。 第51章 一瓶青霉素 邱梦跟汤岁一同把徐奕知送到医院之后，就到了片场守着蒋黎。 邱梦趁着蒋黎在拍戏的时候，与高博修联系了一下，报告近况：拍戏进程良好，没有与人发生口角，导演夸过很多次，进度比预计地要好。 报告完这些之后，高博修又问：“奕知那边怎么样？” 邱梦一愣，以为这些汤岁都有按时报告。 高博修似乎知道邱梦在想什么，适时解释：“汤岁不是公司请的，没有对我汇报的习惯。” 邱梦“哦”了一声，道：“奕知姐今天早上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打吊针。除了这个一切都好。” 高博修顿了顿，问：“怎么生病了？” “可能是这几天天气不好吧，加上演戏的时候戏服太少了，”邱梦道：“打一针应该就会好了。” 正说着呢，她竟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看起来竟然有点像徐奕知跟汤岁，她吓了一跳，对高博修道：“奕知姐似乎打完吊针，现在来片场了……” 说话间那两人走近了，竟然真的是徐奕知与汤岁。汤岁抱着一件厚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给徐奕知穿上。 邱梦一见着徐奕知，下意识要站起来，让座给病号。徐奕知倒是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讲电话。 可电话里的高博修来了指示：“把电话给奕知。” 邱梦只能伸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徐奕知愣了愣，听到邱梦说是高哥的时候，才不情愿地把手机接了过去，“喂？” 高博修听到徐奕知的声音，问：“听说你感冒了？” 徐奕知说：“已经好了。” 高博修苦口婆心：“好好照顾自己，多穿点衣服。你把自己搞病了，你哥一怒之下跑片场看你去了怎么办？”说完高博修也觉得不太对劲，这种说辞活像个老妈子似的，于是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主题曲写完了吗？” 徐奕知：“……” 怎么自己一生病，一个两个不嘘寒问暖，尽问这种不能回答的事情呢？ 灵感就在薛定颚的盒子里，谁知道一下笔会不会跑走。 沉默就是答案。高博修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你要跟alcott接洽吗？你哥是说一个月写出来才让你去吧。” 徐奕知闷声道：“知道了。” 高博修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因为跟徐涵彧私交不错，就被塞了这么个爱自由的徐奕知。交给她的任务最后的确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就是沟通的过程里自己总是变成老妈子兼班主任。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问了一句：“那边医院卫生吗？” 徐奕知吐了吐舌头，看了汤岁一眼。这荒郊野岭哪有像样的大医院啊，她去的那家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诊所，护士是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妈，扎针的时候扎不准，在徐奕知手背上留了三个针孔。 不过这话不能给高博修说，转眼徐涵彧知道了，兴许真的带着嫂子一起飞过来。 “挺卫生挺干净的，医生医术也特高明，那瓶药水比在家效果还要好，我现在生龙活虎你信不信？” “打吊针跟医生医术有什么关系，”高博修吐槽完这一句也笑了，从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里读出了徐奕知精神状态不错的信息，安下心来，道：“那我挂了，好好工作。” 徐奕知笑了笑，把手机还给邱梦。却听邱梦问：“奕知姐怎么过来了？感冒都好了么？” 徐奕知说：“反正打完吊针就来工作，刷刷导演心里的好感度嘛。”她弯起手臂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汤岁抱着衣服一脸沉痛：“都感冒了怎么能不多穿衣服。” 徐奕知答：“风度，风度是艺人的第一要素。导演在哪里？”问完就朝着导演那边走过去了。 汤岁啧啧啧，“病还没好呢，就开屏去了。” 导演正在跟蒋黎讲戏，蒋黎像个小朋友似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导演脚边，腿上摆着剧本，一边听讲解一边做笔记。 板凳太矮，蒋黎腿长只得蜷缩着，还莫名其妙耸着肩。 一缕头发从蒋黎侧脸滑落，蒋黎用小指头勾着它，把它别到耳后。 徐奕知特别喜欢看蒋黎认真的样子，特别专注而有魅力。于是没再继续走近了，而是靠着根柱子等她跟导演说完。 这一幕被那个一直负责发微博的场助给拍下来了，徐奕知察觉到闪光灯，侧头笑了笑，说：“今天又是要宣传什么？” 场助笑了笑，说：“奕知姐带病来剧组吗？脸色还虚着呢。” 这话不知怎的被导演听到了，导演一抬头看到徐奕知，惊了：“小徐你怎么都来了，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啊。” 导演已经跟蒋黎把戏说完了，于是站起来走到徐奕知面前皱着眉头问：“怎么不多穿一点？” 徐奕知吐了吐舌头，说：“忘了。下午拍我的戏吗？” 导演皱着眉头，不太赞成的样子，道：“你能拍了吗？” 徐奕知点头，道：“当然可以。” 导演不说话，导演背后的蒋黎却很关心地看着徐奕知，问：“奕知姐刚刚不是还在打吊针吗？” 徐奕知说：“打了吊针，所以病已经好了啊。”她看向导演，道：“我真的可以拍了，不骗你。” 导演招了招手，不远处的当地大厨虎着一张脸过来了，问导演：“什么事？” 导演指了指徐奕知，道：“这就是我们剧组里感冒了的小姑娘，你看她现在能拍戏么？” 大厨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扫视了徐奕知两眼，上下嘴皮一碰，吐出一个单音。 徐奕知还是听不懂方言，听到这儿一乐，大厨肯定了自己的体质。 结果导演对她摇了摇头，说：“还是先去喝碗姜汤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回去呢，坐这儿看我们拍摄也可以——穿上棉袄。反正今天我肯定不会让你上场的。” 大厨耿直，叫徐奕知：“过来。”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普通话的。 徐奕知指了指自己，“我？” 大厨点了点头，导演在一旁作注解，道：“叫你去喝姜汤呢。” 徐奕知再次盯着导演看，收获导演慈祥的目光和坚定的摆头。到这个时候，徐奕知也知道完全不可能了，只得跟着大厨走。 导演转身拍了拍蒋黎的肩，道：“接着拍刚刚那幕戏吧。” 蒋黎朝徐奕知那边望了望，见着徐奕知回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于是微笑着回到摄像机面前。 晚上吃饭的时候蒋黎抱着自己的饭盆，在片场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徐奕知，看到汤岁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奕知姐在哪儿？” 汤岁正端着自己的碗在啃骨头，闻言抬起油淋淋的手向着厨房那边一指，说：“小黎你先去打饭吧。” 蒋黎不明所以，顺着去了，打饭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 徐奕知穿着厚厚的棉袄，似乎连身体都胖了三圈，头上带顶毛茸茸的毡帽，看着特别暖和。那毡帽相对于徐奕知的头来说太大了，总是往下掉，徐奕知只能不停地伸手往上推。 更可笑的是，徐奕知正手握大勺，往每个来打饭的人的碗里压了一勺。 蒋黎扑哧一声笑了，问徐奕知：“你这是干什么？” 徐奕知见着下一个打饭的是蒋黎，露出了一个十分委屈的小表情，道：“大厨说了给我喝姜汤的，结果是来让我打下手。” 大厨反手在徐奕知头上按了按，道：“这是锻炼身体。” 徐奕知揉着头，表情更委屈了，而蒋黎哈哈大笑。 徐奕知端着饭碗，坐在了蒋黎旁边，头上还带着那顶可笑的毡帽。 蒋黎渴了一口姜汤——徐奕知亲自打的，问：“小工忙完了？地主没克扣工钱吧？” 徐奕知笑了笑，斜睨她一眼，说：“吃饭都塞不住小受的口。” 蒋黎朝徐奕知摊了摊手里的碗，道：“都喝完了，当然塞不下。” 徐奕知问：“还要吗？锅里还有。” 蒋黎却放下碗，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这幅样子让徐奕知想起了之前看见蒋黎坐在小板凳上的样子，觉得特别像只小哈巴狗。她问蒋黎：“怎么了？” 蒋黎问：“这汤是你煮的吗？” 徐奕知摇了摇头，说：“我来的时候汤就已经煮好了，不过有个菜我帮着炒的，你猜猜是哪个？” 蒋黎想了想，说：“青椒炒肉不好吃，水煮白菜太淡了，地三鲜还不错……难道是地三鲜？” 徐奕知脸色黑了黑，道：“不告诉你。” 开玩笑，才跟蒋黎承诺过自个儿做菜很好吃，转眼就被蒋黎批评到“不好吃”，才不能告诉蒋黎真相！ 蒋黎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是青椒炒肉，其余的菜跟大厨以前的菜风格不统一嘛。” “好啊，你皮了不少嘛。”徐奕知斜了她一眼，“敢说我炒的菜不好吃，故意的吧。” 说着，徐奕知伸手摸了摸蒋黎的耳垂，问：“到底好不好吃，说！” 蒋黎侧头一躲，把自己的耳朵从徐奕知手下解放了出来，笑嘻嘻道：“最难吃，顶不上大厨的一半！” 徐奕知掩面，道：“没想到我辛辛苦苦来看你，还做菜给你吃，你竟然说不好吃，”她叫住了路过的聂以卉，道：“以卉姐你评评理，青椒炒肉到底好不好吃。” 聂以卉吃完了饭，正要去找导演，闻言愣了愣，看了看两人，说：“你们俩要争自己争，不要拉我下水啊。”摆了摆手，接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说什么都要被另一个人殴打，我害怕。”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奕知跟蒋黎被影后那句“殴打”搞愣住了，愣了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笑完了蒋黎问：“你为什么打完吊针就过来了，导演其实都把你的戏给挪了，养好身体最重要啊，拍戏不用这么赶。” 徐奕知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知道我来了也不会让我上戏，不过可以刷个好感度嘛，谁知道导演老谋深算把我打发去后勤……”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蒋黎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好啊，原来你只是做做样子，我要去跟导演告状！” 徐奕知推了推又垮下来的帽子，说：“再说，你不是想我了嘛。” 第52章 导演又请吃饭 徐奕知的感冒果然只是小事情，当天晚上喝了三大碗姜汤——大厨灌的，睡觉的时候又多加了一床棉被，第二天早上就生龙活虎可以绕地球跑八圈了。 于是拍戏照常进行。 沙漠这边戏份只占全片的五分之二左右，还主要是蒋黎的戏，不管是徐奕知还是聂以卉，都跟打个酱油没差。尤其是聂以卉，她的戏份刷刷刷就拍完了，在她告诉徐蒋二人自己明天就要离组的时候，二人还不相信。 “这就要走了？”蒋黎抓着手上的牌，油渍还在，是喝粥那天的那副。 聂以卉放出了自己手上最后两张牌，“大小王炸！”又笑眯眯地补充：“是啊，戏都拍完了嘛。” 徐奕知在心里算了算，聂以卉之前说要在这边呆五天，今天的确已经是第四天了。 蒋黎看着场上的牌，目瞪口呆，指着徐奕知说：“我以为奕知姐你有一张王的！” 徐奕知摊了摊手：“我也以为你有一张才没管的。” 聂以卉打了个响指，道：“okokok,两个人不要吵架，这都是因为我牌技好。我觉得我可以去香港拿个雀圣。” 导演似乎尤其偏爱请全剧组的人吃饭，只要有重要演员离组，他都要请一顿。聂以卉离组那天也是如此，他让大厨回家，大手一挥带着大家全部进城吃饭。 吃完饭，聂以卉就要搭着当天凌晨两点的飞机走了，所以导演也没灌聂以卉，反倒是把蒋黎和徐奕知灌了个饱：“喝！你们俩不怕！大不了明天休息一天，咱不拍了！” 徐奕知和蒋黎推脱不能，还被其他工作人员起哄：“喝喝喝！你俩快喝，喝醉了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导演笑看众人，挨个用手指点过去，道：“你们这些小崽子，明天不算工钱啊。” 饶是这样也不能阻止众人劝酒的热情。蒋黎很快就喝得话都说不清了，徐奕知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红着眼睛看向聂以卉，道：“以卉姐，你劝劝导演啊。” 聂以卉坐她俩对面，摊摊手，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怎么劝得动？” 导演好酒量，敬完白的敬红的，中间插两杯啤的，还扣上一顶“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的大帽子。 徐奕知不敢不喝，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蒋黎，竟然觉得有些羡慕。之前想过要不要锻炼一下蒋黎的酒量，此时此刻也很犹豫了。 这种喝法，还不如一开始就晕了呢…… 徐奕知站起来，说要去上厕所，结果走了两步，走出来的路线都是弯的，被导演嘲笑：“走弯路了走弯路了，小徐啊，真是不经喝。” 徐奕知回头想辩解说导演你看看蒋黎已经晕了，结果一开口就觉得要吐出来，只得加快了步伐朝卫生间跑去。 喝得太多吃得太小，徐奕知扒着墙壁吐了半天，不多时只吐得出来液体了。好在清醒了一些，她洗完脸回包间，就看到导演已经倒了，趴在桌子上跟蒋黎一个姿势。 聂以卉端着个高脚杯，笑得十分优雅，道：“我帮你把导演灌倒了。” 徐奕知的表情立刻充满了崇敬。这叫什么，这叫高人不出手，出手必杀人啊！ 聂以卉轻飘飘地笑了笑，说：“既然导演已经睡着了，那我也要动身赶飞机了，大家玩得愉快，我先走了。”她站起来，对编剧告别，从徐奕知身边擦肩而过。她拍了拍徐奕知的肩，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也只吐出了两个字：“加油。” 徐奕知点了点头。 导演自己都喝断片儿了，大家兴致也就没有那么高了。除了几个剧组内着名酒鬼，其他人都各自在城里找酒店睡了。 城里毕竟不比乡下，酒店多，这个时候装下全剧组也绰绰有余。 男士们先就近给女士们安排好住宿之后，才一个一个往更远的地方找。 徐奕知、蒋黎、汤岁和邱梦分的酒店就在饭店隔壁，还是很方便。徐奕知和邱梦架着烂醉如泥的蒋黎一起下楼，同剧组的几位男演员不好搭手帮忙，不过还是在左右护送着四位女性去了隔壁的酒店，一直到进房间。 徐奕知和邱梦把蒋黎架着进房间，对同行的男演员道谢：“谢谢你们送我们过来，你们也早点找地方睡吧。” 男演员笑了笑，说：“待会我们还得过去把导演也扔房间里。看导演醉成那样子，估计明天上午是肯定清醒不过来，不能开工了。你们可以安心睡。” 徐奕知笑说：“谢谢。” 男演员一走，汤岁问：“你一个人能不能行，要不要我们帮忙给蒋黎擦完身子再回房？” 蒋黎看了汤岁一眼，汤岁立刻举起来手作发誓状：“我不是想吃豆腐！” 汤岁偷偷瞄了瞄邱梦，推了推邱梦，邱梦也立刻举起了手发誓：“我保证不看小黎的裸/体！” 徐奕知哭笑不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汤岁放下手，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你吃醋了揍我么……” 徐奕知点了点汤岁的额头，道：“现在知道寒碜我了啊……还是帮我给蒋黎擦擦吧，她一喝醉就难伺候。” 汤岁嘿嘿笑了两声，说：“还是奕知姐教得好。” 三个人合力帮蒋黎稍微擦了身子脱了外衣之后，把蒋黎塞到棉被里了。汤岁和邱梦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还非得不怕死地加上一句：“夜还长，你们明天可以晚点起~”语气特别轻佻，还眨了眨眼睛。 一说完，就飞速带上了门，生怕徐奕知过去揍她。 徐奕知无奈地笑了笑，“蒋黎睡这么沉，谁有心思干别的啊。”她看向蒋黎，蒋黎裹着被子睡得特别安详，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徐奕知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的去洗澡。 一身酒味，被水冲了半天才冲干净。徐奕知心想，也不知道蒋黎带着酒味睡觉难不难受，不过自己也没力气抱着她来浴室过一遍水，只能随她去了。 一出浴室，看见蒋黎翻了个身，把被子都给掀开了，半截身子露在了外面，她连忙去把蒋黎摆正，把被子裹好。 蒋黎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甚至还咂了咂嘴。 徐奕知躺在蒋黎旁边，一躺下就闻到了非常浓烈的酒精的味道，她朝蒋黎那边嗅了嗅，发现是蒋黎衣服发出来的。 蒋黎身体被擦过，倒还好，可打底衫上的味道却挥之不去。徐奕知越闻越觉得不对劲，这样下去自己一晚上肯定睡不着了，于是又爬起来，把蒋黎扒得干干净净，只剩内衣之后，才又躺了进去。 虽然她看着蒋黎雪白的躯体很有性趣，可是今天被酒精折腾得实在太累，加上蒋黎自身没什么主观能动性，那点细微的欲望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徐奕知伸手捏了捏蒋黎的胸，自言自语道：“酒量这么差。”又把灯都给关了，仅留个床头昏暗的一盏。趁着灯光看向蒋黎，那姑娘睡颜格外安详，跟个小孩子似地。徐奕知的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微笑，轻声道：“晚安。” 蒋黎翻了个身，面朝着徐奕知，又咂了咂嘴。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得挺沉的，隔天徐奕知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蒋黎已经起床了。 蒋黎刚刚从浴室出来，想必是刚刚洗过了澡。 她身上就裹了一条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边走，看见徐奕知已经醒了，愣了愣，道：“奕知姐你醒了。” 徐奕知半坐起来，伸出手道：“吹风拿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蒋黎四处看了看，都没看到。她问：“是不是在床头柜里？”说着弯腰拉开了床头柜。 浴巾本来就短，蒋黎一弯腰，几乎什么都遮不住。徐奕知这个角度正好看到蒋黎浴巾藏也藏不住的沟壑，想来另一个角度大腿也露出来了吧。 徐奕知吹了个口哨，道：“大早上的这么刺激？” 蒋黎一惊，立刻站直了，甚至还用双手捂住了胸。 徐奕知道：“别捂了我昨晚都看光了，”说着侧身在床头柜里把吹风拿了出来，接着道：“我还摸了呢，现在害羞会不会太晚了？” 蒋黎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话，维持着一个动作。 徐奕知拍了拍床，说：“坐着我给你吹头发啊。” 蒋黎这才坐下了，身体有些僵硬，双手依旧捂着胸。 徐奕知一边吹头发一边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想看我也可以给你看。”顿了顿，又说：“要是介意我看的话，也可以先把衣服穿上，下次我不看了，我们慢慢来。” 蒋黎把手放下了，似乎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徐奕知没有听见，调小了吹风，把头附在蒋黎嘴边，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蒋黎细小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在徐奕知心上挠了挠痒痒。 蒋黎说：“摸都摸过了……” 第53章 沙尘暴天气 聂以卉一走，原本的三人间就变成了两人间，恢复到了以前在市里拍戏的状态，对徐奕知和蒋黎来说倒是自在不少。 徐奕知每天都不在自己的床铺上睡，非得要爬到蒋黎床上去。 聂以卉不在的第一天，徐奕知无声无息，突然就从自己的床铺起来，钻进了蒋黎的床上，头一埋，一副脆弱的样子。 这把蒋黎吓了一跳，以为徐奕知又生病了。摸额头试完体温之后，才发现这人健康得很，便要把徐奕知推出去，抢占自己的领地。 徐奕知抱着双臂，楚楚可怜的样子站在蒋黎床边，问：“你不要我了吗？” 蒋黎颇为无力，道：“你自己有床啊。” 徐奕知道：“你床比较香。” 蒋黎也不说话，瞪着大眼睛看徐奕知。徐奕知也站在原地，穿着睡衣，看起来都要冷得发抖了。 最终还是蒋黎妥协了，掀开自己的被子，拍了拍床，道：“进来吧。” 徐奕知心花怒放，刚刚一躺平，就看见蒋黎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钻到了徐奕知的床上。 徐奕知：“……” 蒋黎一只手撑着头，一边作势闻了闻徐奕知的被子，道：“我也觉得你的床比较香。”随后一手关了灯，道：“晚安。” 蒋黎都这样了，徐奕知也不好再继续跟过去，只好想着来日方长，同时不忘口头上调戏一下：“我身上更香哦~” 蒋黎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睡觉！” 徐奕知笑了笑，重新把自己窝进了蒋黎的被子里，在蒋黎体温的包围下甜甜地睡着了。 . 第二天蒋黎说什么也不先洗澡了，抱着被子看着徐奕知，道：“你先去洗。” 那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徐奕知伸手摸了摸蒋黎的头，说：“别怕，先洗后洗都不会改变什么的。” 蒋黎把徐奕知往卫生间里推，一边推一边道：“我不管，反正你先洗！” 徐奕知一边洗一边唱歌，足足洗了有半个小时。等蒋黎拿着衣服错身而过的时候，她顺手摸了摸蒋黎的脸，说：“我在床上等你~” 蒋黎脸皮薄，也顾不上教训她，匆匆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发现徐奕知安安分分睡在她自己的床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特别安分的样子。 蒋黎安下了心，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刚刚要躺上去，就看见徐奕知钻了出来，一步跨到了她的床上。 三张床是并排放着的，蒋黎的床在最中间。一被袭击，蒋黎就立刻从自己床上逃窜到了之前聂以卉的床上。 床震了震，蒋黎差点没站稳。回头一看，徐奕知又追上来了。 蒋黎只好从聂以卉床尾跨到了沙发上，再以沙发以中转站到了徐奕知床上。 “奕知姐你干什么啊！”蒋黎大叫。 徐奕知咯咯笑，道：“该耍的流氓不能少！”说着反身去堵蒋黎。 两个人像小孩子似的，在三张床一张沙发上来回玩捉迷藏，竟然也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蒋黎体力不支，倒在了徐奕知床上喘着大气，一边喘一边摆手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呼……” 徐奕知慢条斯理地走到自己床上，把蒋黎扔进被子里，自己也钻进去。 她紧紧挨着蒋黎，亲了亲蒋黎的鼻尖，说：“我就喜欢看你逃也逃不掉的样子。” 被子里，徐奕知双手把蒋黎揽住了，一只手还玩着蒋黎的手。 蒋黎疯够了，此时也不想再躲，加上两个人一起睡的确暖和多了，她也就屈服了，抽出一只手关了灯，恶狠狠道：“睡觉！” 另一只手却也回抱住了徐奕知。 . 导演拍戏时依然很丧心病狂，为了拍蒋黎在水源边牵着骆驼取水的一幕，愈加深入沙漠，就为了寻找一处看起来更加漂亮的水源。 器材比较难般，因此只装了一车的人，带了一架摄影机和必要的工作人员，其余的全部留在原地。采景师说水源不远，来回加拍戏预计两个小时就能回来。 徐奕知只得对坐在车上的蒋黎挥手。 那个负责官宣的场助十分不开心，对着导演磨：“把骆驼当花絮放出去不是挺好的嘛，让我也跟过去吧。” 导演看了看车上剩的空间，摇了摇头，说：“顶多还能装一个大厨。”说完朝着大厨的方向喊了几句方言，大意是让他跟上来。 大厨走了过来，场助看着对方虎背熊腰的身材，哭笑不得——能装下大厨基本上就能装下两个他了。他对导演哭诉：“导演你这是偏心！” 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苦口婆心：“人家是本地人，带上能帮忙，哪像你就会添乱。” 场助头顶飘着一团乌云，走开了。 导演清点了一下该带上的人，发现都在车上了，于是道：“出发了！” 蒋黎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窗子。车子慢悠悠地开远了，向着夕阳的方向前进，那一幕其实颇有些苍茫大气。 徐奕知看着车子慢慢变小，叹了口气坐到小板凳上，开始背台本了。 有人惊呼：“大厨走了谁来做饭？”民以食为天，吃饭的问题果然是第一个被提起来的。 这时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左看看右看看，互相问道：“你会做饭吗？” 大多数人会倒是会，味道就不能保证了。把剧组里大家会的菜一统计，发现重合度高得出奇，尤其是一道西红柿炒蛋，几乎个个都会。可往厨房一看，众人都傻了眼——根本没有西红柿。 除了西红柿，别的倒还是有不少。土豆、熏肉、腊肠、胡椒、生姜之类的。 化妆师是个小姑娘，感叹道：“大厨就是用这些养活我们这么多人的啊，也怪不容易的。” 场助问她：“你忘了那天被姜汤支配的恐惧了吗？” 化妆师白了他一眼，指着一个生姜对徐奕知道：“奕知，你看这块生姜好像你啊。” 徐奕知闻言凑过去看，看过却无语了。这么块生姜跟别的生姜也差不多，长得歪七扭八的，捉摸不定地有些小突起，怎么都看不出来是个人的样子。 也许是看到徐奕知脸上的不屑，化妆师把那块生姜捡起来，凑到徐奕知的面前，指着其中一头说：“你看看，这多像你的鼻子啊，这一块就是胸了……”她指指点点，把身体每个部位都在生姜上找到了，虽然徐奕知觉得化妆师指的一直是同一个地方。 末了化妆师总结陈词：“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你呀！” 徐奕知看着另一个自己，沉默了许久，才道：“你高兴就好……” 化妆师曲高和寡，十分忧愁，拿着那块生姜和自己的化妆盒走到一旁，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导演不在，对所有的工作人员来说就相当于放了两个小时的假，大家都三三两两各自坐着聊天，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徐奕知比较无聊，于是坐到了化妆师旁边，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化妆师一见徐奕知过来了，忙献宝似地把作品给她看：“我用修眉刀突出一下它的轮廓，你看看这是不是就更像一点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不用对我解释，我看着你就好了。” 化妆师笑了笑，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作品。 说起来这个小姑娘手的确很巧，几刀下去，徐奕知竟然真的看出了一点人的意思来，刚刚小姑娘说的“这是鼻子这是手臂”也都渐渐成了型。 徐奕知本来只是打发时间才看看的，到后来越看越有趣，竟然也全神贯注了起来。 化妆师鬼斧神工，大约雕了十分钟左右，就把这块其貌不扬的生姜雕成了徐奕知的样子，又拿出眼影和口红，上了点色，成功震惊了徐奕知，收获崇拜的眼神一枚。 化妆师把生姜递给徐奕知，徐奕知接过来之后左右端详一番之后赞叹道：“好棒！这水平可以开展去了吧！” 化妆师羞涩地笑了笑，道：“在干这行之前我是跟师父学树雕的，不过没天赋，师父把我逐出师门，我才只好来做化妆了。” 徐奕知吃惊问：“你这样还叫没天赋？”她看了看手上的生姜，作为作品来说完成度相当高了，这样还没天赋，怎样才算有天赋？ “这个在师父眼里算次品了，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徐奕知想了想，问：“生姜真的有型吗？我的意思是，只有这一块生姜可以雕出我来？” 化妆师道：“树雕跟石雕不一样，更依赖于树根本来的形状，雕生姜也是一样，还是要看看生姜原本的品相的。” 化妆师拿过徐奕知手上的那个生姜，倒过来拿，道：“你看这一头，就不能雕你了……”她想了想，说：“大概，能雕个蒋黎吧？” 徐奕知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顿。她本来就想问问能不能再雕个蒋黎出来，这生姜小人挺有意思的，凑做一对一人一个拿着就更有趣了。只不过还没好意思说，只好先等待时机。没想到小姑娘竟然直接抛出了蒋黎的名字。 还没等徐奕知说话，化妆师倒是先开口问了：“奕知介意我在这头雕个蒋黎吗？” 蒋黎一愣。 化妆师解释道：“这两头正好对着，到时候不好放在平面上。我看了看，雕出来可能会有一部分重合，也不能从中间切开，送给你的礼物上有别人，会不会不太好？” 徐奕知怎么会觉得不好，点头还来不及。 化妆师一笑，说：“哎呀要暴露我一个荔枝党的身份啦。” 徐奕知一愣，问：“你也是荔枝？” 化妆师拿生姜挡在了眼前，说：“哎呀奕知不要打我，看你们俩互动真的太萌了，就一个不小心萌了cp，我下次绝对不会暴露了！” 徐奕知敲了敲化妆师的头，道：“还有下次呐。” 化妆师说：“我不管我就要雕，雕了你不要我就送给蒋黎去~” 徐奕知笑了笑，说：“你雕吧。” 片场有wifi，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算是奇迹了。场助一直宣称这是他的功劳，是他找导演求了之后导演才大发慈悲，拨了一笔预算，所以大家才能在片场享受到速度有限的wifi。大家一边敷衍夸他“你最棒”，一边在导演走了之后忙里偷闲地刷微博。 眼看着到了饭点，众人一看时间，导演他们也都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于是商量着说先把饭菜做了，到时候导演他们回来了直接开吃。 于是会做菜的几个人凑合着炒了几个菜，连徐奕知都去帮了把手，炒了盘土豆丝。 两个小时转眼就到了，徐奕知探了探眼，丝毫没有导演一行人要回来的迹象。她有些着急，跟邱梦嘀咕道：“蒋黎怎么还不回来？” 邱梦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她掏出手机打算看世界，结果脸色就变了。 她把手机递给徐奕知，道：“奕知姐……” 徐奕知一愣，发现是一个当地公众号的推送。说下午沙漠地区会有一场沙尘暴，希望居民及游客届时不要随意出行。推送里附带的地图，圈红了重点防范区域，徐奕知一看心就提起来了——正是采景师划出来的那一块。 徐奕知自己没有关注当地的公众号，但是现场倒是有很多人有这个习惯，此时都慢慢地接到了推送，一个一个看过手机之后神情严肃。 最终终于有人问出来了：“导演他们……是去的危险区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十分严肃而沉默。 化妆师把那块雕好的生姜交给徐奕知，道：“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第54章 有惊无险 又过了两个小时，导演他们的车才回来。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距离出发已经四个小时了。在超时的两个小时里，全剧组的人都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大家给车上的人打电话，结果发现这儿wifi倒是有，可是电话信号却时断时续，完全不可用。 即使偶尔接通，那边也是不在服务区。 有些性子急的人甚至都要去报警了。警察局太远只能打电话，打电话又遇到了一样的困境。 束手无策。 徐奕知在那小时里体会了一把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什么都不算，在天灾人祸突然降临的时候，只能等在原地，在心里把所有境况都设想一遍，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蒋黎出发前对她挥手的模样总在眼前晃悠，她不能控制自己去设想：假若那是最后一面怎么办？ 她越想越怕，到最后甚至想不顾一切自己进沙漠找。 还好导演的车重新出现了。 她看到剧组租的那个小破车重新出现的那一瞬间，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希望。 那车晃晃悠悠地开到了营地，期间还载着一群人的小心脏熄火了一次。 等到那辆小破车终于到大家触手可及的地方了，徐奕知第一个凑到了门前。 门一开，导演身上都是沙子。他吧头上的毡帽取下来抖了抖，脚下的沙立刻拢成一座小山丘。 他看着一个两个关心的脸庞，愣了愣，道：“吓到你们了吧。” 导演走了下来，接下来车里的人一个一个都下来了，徐奕知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蒋黎，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直到最后一个人下来了，车上都空了，这些人里都没有蒋黎。 她刚刚受过惊吓，现在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要是蒋黎出了什么事导演不会是这个表情”，转过身瞪着导演，道：“蒋黎她……” 话还没问完，就听见了背后传来蒋黎的声音：“奕知姐！” 她回头去看，看见蒋黎坐在大骆驼上，背后还坐着大厨。 蒋黎第一次坐骆驼，很是兴奋，一边蹬骆驼一边挥舞着双手，活像是来观光的。 这一刻徐奕知的心才又活了过来，笑着对蒋黎招手。 导演汇报结果：“全员无伤回来了。” 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片场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蒋黎从骆驼上下来，还没站稳脚就一软，徐奕知连忙把她扶住了。 蒋黎对她笑了笑，说：“骑骆驼骑得我脚软。” 徐奕知摸了摸蒋黎的头，惊魂未定地把她扶着坐下。 此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这场沙尘暴来得太急，一行人决定出发的时候，还没有发布警报，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已经到了取景地，蒋黎都已经就位，牵着骆驼弯腰取水了。 拍摄到一半的时候大厨发挥了本地人的技能，发现了不对，让大家往回赶。导演十分相信大厨的判断，立刻收工，带着大家往回赶。 结果牵着骆驼的蒋黎反而落后了一步，在大家都上车了之后她还在那。那时沙尘暴已经要到了，大厨果断跳下车去寻蒋黎。 这才有了大厨跟蒋黎落后一步，骑着骆驼回来的一幕。 从描述之中徐奕知都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惊险，虽然蒋黎现在毫发无伤，可她只要一想到当时只要出任何一点点意外，就无法再见到蒋黎，她就心惊肉跳的。 导演原先是编剧系学院派出身的，遇到了刚刚这么惊险的情况，描述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把他之前学到的讲故事技巧一股脑儿用上了，过程被讲得险象迭生，所有人都成了灾难片里的主角儿，最后凭借勇敢和智慧成功逃生。 似乎马上就可以用这个题材去拍个好莱坞冒险大片儿了。 大家一人抱着一碗姜汤——冷掉之后重新热的一锅，蹲坐一圈听导演讲故事，跟话本儿似地，还不时评论两句。 这番描述叫徐奕知更害怕了，捏着蒋黎的手不住发抖，蒋黎回握住徐奕知，道：“现在没事了。” 徐奕知回看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演员这个职业的危险之处。 导演也是很拼，刚刚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大戏之后，喝了一碗姜汤就回过神了，张罗着开工。 不过还比较有人性的是，他并没有让蒋黎开工，只说让蒋黎休息休息，缓一缓。 因此徐奕知就是上工的主力，她上场之前，担心地看了看蒋黎，蒋黎对她安定地笑了笑，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徐奕知这才往摄像机走去。 徐奕知一转过身，蒋黎的笑容就垮下来了，眼神垂到地上，看上去有些阴沉。 . 当晚回招待所的时候已经过了新闻联播的时间了，徐奕知一开房门就打开了电视机，电视还停留在中央一套，正在放新闻联播的片尾曲。 徐奕知颇为遗憾地对蒋黎道：“今天看不到了。” 蒋黎看了一眼屏幕，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走向自己的行李箱，开始在里边翻衣服。 “我要洗澡了。”蒋黎说。 徐奕知有些奇怪，也没有多想。 蒋黎今天经历了那么大的惊吓，肯定很想洗一个热水澡再躺下美美地睡一觉。身体上的疲惫只能靠这样缓解，心理上的只能慢慢缓过来了。 蒋黎洗完之后出来，又是只裹了一层浴巾。 徐奕知下意识地吹了个口哨调戏她：“哟，美人出浴。” 蒋黎对着她笑了笑，难得地没有反驳，直接窝到床上躺着了。 徐奕知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想问问什么，就听见蒋黎催她：“你快去洗澡啊。” 蒋黎天真地看着她，笑得十分甜蜜可人，徐奕知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去洗澡了。 徐奕知担心蒋黎，因此很快就洗完出来了，想着今天蒋黎心理似乎有点不太稳定，于是也就没去闹蒋黎，乖乖地回了自己床上躺好。 “蒋黎，你……”她想着谈谈心，刚刚说了个开头就被蒋黎打断了。 蒋黎问她：“今天不跟我一起睡吗？” 徐奕知一愣，没想到蒋黎会主动提这个要求。 愣神的空当，蒋黎再次开口道：“过来吧。” 徐奕知皱了皱眉头，答：“你今天太累了……” 结果蒋黎不笑了，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表情，十分女王地道：“过来睡。” 徐奕知被这个表情吓到了，除了拍戏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蒋黎，她竟然不自觉地听从了蒋黎的吩咐。 她从自己床上爬起来，直接跨到了蒋黎床上，还没站稳就被蒋黎揽住了双腿，一下子摔倒在了床上。 蒋黎掌握着主动权，趁着徐奕知使不上力的那瞬间，压在了徐奕知身上。 被蒋黎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徐奕知这时才发现蒋黎……什么都没穿。 □□的那种“什么都不穿”。 她不知道蒋黎下面穿了没有，想来应该也是没有的。 徐奕知被主动的蒋黎吓了一跳，问：“你……” “怎么了”三个字吞了回去，因为蒋黎已经用唇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徐奕知一愣，随后伸手去扣蒋黎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可蒋黎竟然把徐奕知的手抓了下来，压在了徐奕知自己身下。徐奕知保持着手背到背后的别扭姿势，被蒋黎强吻着。 虽然蒋黎的主动让徐奕知颇为享受，但是这明显是蒋黎受过刺激之后的反常行为。徐奕知一边瞪着眼睛看蒋黎的表情，一边试图把双手从背后抽出来。 蒋黎此时已经伸出了手，解开了徐奕知上衣的第一颗扣子。 不知道是因为不熟练还是因为心情不稳定，蒋黎竟然花了好一会儿才解开这一颗，接着往下。 扣子太难解，蒋黎竟然离开了徐奕知的唇，低下头专心解扣子。 “蒋黎你怎么了……蒋黎你住手！”徐奕知此刻嘴终于解放了，于是试图跟现在的蒋黎沟通。 可蒋黎一言不发，似乎也听不进去似地，只是低头认真对付着讨人厌的扣子。 她终于解开了第二颗扣子，徐奕知的身体终于露了出来。 她没有睡觉时穿胸罩的习惯，因此此刻当真算得上是坦诚相对。蒋黎趴在徐奕知身上，低头去啃。 结果啃了没两口，蒋黎就把头埋在了双峰之间，不再动弹了。 徐奕知也抽出了一只手，试探地拍了拍蒋黎的肩。 “我害怕。”蒋黎这时候才终于说话了。 就着这样一个呼吸都困难的姿势，蒋黎接着道：“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自己被丢下了，生怕自己再也回不来了，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真的……好害怕……”蒋黎这么说着。 徐奕知拍了拍蒋黎的肩，伸出手把她抱住了，说：“现在回来了，你不会见不到我的，别怕……别怕……” 蒋黎侧了侧头，在徐奕知的胸部上面咬了一口。这一口不重，徐奕知却还是感觉到了疼痛。 蒋黎又从徐奕知身上坐了起来，表情看不出刚刚说话时的脆弱，又恢复了方才面无表情以至于显得有些冷漠的样子。 蒋黎伸手把徐奕知拉起来，徐奕知半弯着腰，正好对上了蒋黎的胸。 蒋黎那种微微冷漠的语气又响起来了，她说：“吻我。” 徐奕知呼吸一窒，顿了顿，翻身把蒋黎压在了身下。 …… 第55章 你知道 蒋黎没有穿衣服，方便了徐奕知的活动，徐奕知自己却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地压着蒋黎。 她低头看着蒋黎，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蒋黎勾起一个笑容，妩媚诱惑，挑逗意味十足。她重复着上一句话：“吻我。” 就这一个笑，徐奕知就确定了一件事情：蒋黎不正常。虽然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徐奕知笑了笑，顺着蒋黎的要求伏下身子，吻上了她。这吻比蒋黎的吻要来得温柔得多，至少不会让被吻的一方感到疼痛。 徐奕知细细地吻着，偶尔伸出舌头，这种程度的服侍发生在最敏感的地方，蒋黎不自觉露出声声呻.吟。 徐奕知的吻慢慢向上游走，在蒋黎身上引发一串战栗。另一方面手却慢慢往下，试图抓住蒋黎的双手。 蒋黎自然发现了徐奕知的想法，双手挣扎着不愿意被徐奕知抓着。只要蒋黎一挣扎，徐奕知就舔一下，蒋黎身子一软，最后双手的手腕都被束缚住了。 这时徐奕知已经吻到了蒋黎的脸颊，她在蒋黎的鼻子上亲了一口，不出意外，蒋黎的呼吸又激烈了不少。 徐奕知拉开了一些距离，凝视着蒋黎，道：“你现在不太对劲，我不跟你计较。” 她又在蒋黎的眉心亲了一下，手却掰着蒋黎的手腕背在了蒋黎身后，接着道：“别怕，我在这里。睡觉吧现在。” 蒋黎发现徐奕知并没有继续的意思，反而是想就这样混过去，自然又开始挣扎。她双手无法活动，脚便乱蹬，被徐奕知两脚一夹，动弹不得。 手脚不能活动，还有身体。蒋黎不断扭动着身体，最后徐奕知用一只手抓住蒋黎双手手腕，空出来的一只手在蒋黎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别乱动。” 蒋黎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盯着徐奕知，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徐奕知对这个眼神完全没有抵抗力，她叹了一口气，道：“想要？” 蒋黎点了点头。 徐奕知的手没有移开，反而捏了捏蒋黎的屁股，道：“不准乱动，我来主导。今天你受惊吓了，我不跟你计较，听我的，”她盯着蒋黎的眼睛，表情严肃，再次强调了一遍，“都听我的，听到了没有？” 蒋黎身体放松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样绷着，徐奕知便知道这是同意了。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坐起来，慢慢在蒋黎身上摸索起来。 这场安抚持续了不知有多久，蒋黎当真遵守了跟徐奕知的约定，一切都由徐奕知主导，享受着徐奕知的动作。 徐奕知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是极尽所能让蒋黎更加放松，那手段与其说是做.爱，倒不如说更像按摩。她到最后精疲力竭，而蒋黎在这种情.色的刺激之下竟然……睡着了。 在蒋黎传来绵长呼吸的那一刻，徐奕知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蒋黎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想到对方今天的确受了大惊吓，徐奕知也只好不予计较。 她泄愤似地在蒋黎身上胡乱抓了几把，把被子给蒋黎盖好之后，回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觉格外黑甜，徐奕知似乎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忘记了，大抵是不能描述的那一种。 隔壁床上的蒋黎还没醒，呼吸平缓而有规律。一夜的睡眠让蒋黎紧皱的眉头散开了。徐奕知揉了揉眉心，今天仅是老老实实地叫她：“起床了，蒋黎。蒋黎？” 蒋黎哼哼了两声，伸了个懒腰，悠悠转醒，对徐奕知笑了笑，说：“早安，奕知姐。” 蒋黎才稍微起身了一点，就注意到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穿，又立刻躺下了。 徐奕知把蒋黎的衣服丢过去，进了卫生间洗漱，留给蒋黎自由的空间。 洗完之后出去，蒋黎已经穿好了衣服，拿着毛巾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见着徐奕知出来了，她把毛巾一扔，竟然开始整理起被子来。 这明显是紧张过度了。 徐奕知笑了笑，问：“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蒋黎没有转过身，整理被子的动作却顿了一顿，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没有……” 徐奕知没有听太清，“嗯？”凑过去听。 才听清蒋黎说的原来是：没有不记得。 徐奕知笑了笑，没有再逼问什么，只是说：“卫生间空出来了，去用吧。” 蒋黎捡着毛巾，特意侧对着徐奕知，进了卫生间。 徐奕知饶有兴趣地看着蒋黎慌慌张张的背影，摇了摇头，笑了笑。 蒋黎显然对着镜子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直视徐奕知的眼睛了，只是动作还是有一些僵硬。 她跨上自己的小包，转身要往外走：“上班去吧，奕知姐。” 徐奕知却叫住了蒋黎，拍了拍沙发，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蒋黎问：“不能回来再讲吗？” 徐奕知摇了摇头，道：“现在讲吧。” 蒋黎只好坐到了沙发上。 徐奕知道：“我跟你应该算是……恋人的关系吧？” 蒋黎点了点头，头垂得很低，像是被教导主任训的中学生。 徐奕知接着说：“我一直很期待跟你有进一步的深层次的交流，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你知道是什么。”徐奕知笑了笑，说：“不过不应该是在昨天的情况，事实上我认为，你感到不安全。”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从昨天的行为中感受到了快乐，或者说，安全？不过我更希望的是你能把内心的不安告诉我，我不会抛下你的，我就在这儿。”徐奕知拍了拍蒋黎的后背，小声道：“我是你的恋人，我喜欢你不是为了跟你睡觉，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蒋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扬起头对徐奕知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她看了看手机，道：“快迟到啦奕知姐！”说着就拉着徐奕知往外边走。 早上这么一会儿时间，的确只能说个大概。看样子蒋黎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谈论，徐奕知只好跟着蒋黎去了片场，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不忘抽了房卡带上房门。 其后几天，徐奕知一直在观察蒋黎，可蒋黎再也没有过异常，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她也想过找机会重启那个话题，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因此只得搁置下来。 转眼徐奕知的戏份也要拍完，要离组了。 这段时间徐涵彧跟高博修两个人几乎一天一个电话，都是在找徐奕知催主题曲。她不胜其扰——跟蒋黎的交流好多次都是被这两个人打断的。 她在电话里无可奈何，道：“导演都还没催我呢，你们俩急什么……” 徐涵彧道理甚多：“我是这片子的投资方，自然有理由询问进度。” 高博修的理由则是更加生动一些：“alcott马上就要来中国了，你再不写完你哥真的不会让你去了。” 徐奕知头都大了，灵感这种东西真的太难找了，她也不是没有写，不过怎么看都不满意。 以前好歹还可以给蒋黎听，蒋黎虽然是一个遇到什么都说好听、似乎有粉丝滤镜的人，但是还能指出哪一首更好听。 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她也没心思找蒋黎听这些了。闭门造车写出了一堆乐谱，最后都被扔到了垃圾桶。 说起蒋黎，徐奕知顿了顿，问高博修：“高哥，你认不认识特别靠谱的心理医生？”她认为蒋黎可能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了，虽然从外表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剧组的人甚至不知道蒋黎那天晚上的失常。 高博修顿了顿，立马把主题曲的话题丢到了一边，问：“怎么了，是蒋黎吗？” 徐奕知斟酌了一下，没有对高博修说出实情，只是含糊道：“蒋黎最近拍戏压力好像有一点大，我想着说要不要减个压。可现在在拍戏，又没法带她去泡温泉，只能先找医生姐姐了。”说了这么多之后，她顿了顿，问：“所以到底有没有靠谱的医生？” 高博修沉吟了片刻，最后说：“有倒是有，不过也在市内，得拍戏回来才能会面。我给你预约一下吧。” 听到这里，徐奕知还是拒绝了：“那再说吧，也许那时候不拍戏了，压力就没有了。” “行，”高博修应了一声，又问：“所以你的主题曲什么时候能写完？” 徐奕知一愣，把手机拉开了些，“喂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蒋黎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头也不回地笑了，说：“高哥要被你气死啦！” 徐奕知也笑，说：“我还要被他气死了咧，一天一个电话来催，也不嫌烦。” 蒋黎分过一个眼神给徐奕知，道：“还不是因为你没写完。快交作业快交作业快交作业，不要看电视了！” 徐奕知十分无辜，道：“我又没有看电视，是你在看吧。” 蒋黎十分果断，“啪”地一下子关掉了电视。连徐奕知都震惊了，她竟然可以这么坦然地关掉自己最爱的节目。 只见蒋黎掏出了台词本，对徐奕知一笑，道：“我记台词，你写曲子，正好啦。” 徐奕知愣了愣，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这么倦怠真的是太不应该了，于是老老实实拿出了笔。 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房间里除了笔划过纸面的声音，一片寂静。 窗外有机动车辆驶过的声音，小招待所防不住，噪音漏了进来，不过倒也没有影响太多。 半晌，蒋黎突然问：“奕知姐明天就要走了吧。” 徐奕知一愣，笔下的一个音符写错了。她说：“是啊，回去了要马不停蹄赶曲子，之后可能要跟alcott交流，我还蛮期待的。”她笑了一下，转头去看蒋黎，道：“下次见面要等你拍完戏啦。” 蒋黎也笑了笑，说：“一起加油呀。” 徐奕知点了点头，“嗯，一起加油。” 第56章 指日 徐奕知走的那天导演又想请客吃饭来着，但是由于班机时间比较尴尬，这顿饭只得作罢。 导演很是感慨，道：“每次把你们一个一个送走，我都像送女儿似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合作，你连最后一顿也不愿意跟我喝，我真的好难过。”说着竟然连眼眶都红了。 这情形看得徐奕知挺触动的，差点就要握着导演的手说：来我们干了这顿，再改签回去！ 还好有老戏骨看穿了导演的把戏，嗤笑道：“导演你别唬人小姑娘，你不就想找人喝酒么，找我啊，随时随地，不醉不归！” 导演立即哈哈大笑，拍了拍那老戏骨的肩，道：“我找你没找错啊！” 两个酒鬼发出了趣味相投的鬼畜笑声。徐奕知暗地里白了一眼，转头跟蒋黎嘱咐道：“有什么事要及时跟导演和邱梦说，每天都要给我发照片，好好演戏，进度快了说不定就会马上放你回去，我们就可以相见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不，你还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拍，反正我主题曲也没写好。” 蒋黎笑了笑，指了指汤岁：“岁岁在那等半天了，再不走她要打人了。” 汤岁依言过来拉徐奕知，道：“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徐奕知回头，恋恋不舍，还是被拖上了接她们的那辆破面包车。 面包车司机锤了锤方向盘，说：“方向盘好像又坏了。” 汤岁“啊”了一声，问：“您这车方向盘还带坏的啊，刹车还行吧？” 司机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你们得相信我，这好歹是经历过一场沙尘暴的荣誉车，有点伤痕是正常的。伤痕，是车的勋章。” 汤岁：“……”这司机怎么这么不靠谱。 而徐奕知低头玩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这样，徐奕知跟汤岁带着行李离开了片场，驶向了机场。 那厢里，导演跟老酒鬼交流完开工了，蒋黎直到晚上，才看到徐奕知上车时发的微信：【不准跟邱梦睡！害怕的话把我照片贴床头！】 蒋黎一愣，随后笑了，给徐奕知打电话。 . 从祖国地图的旮旯角里回到现代都市，徐奕知觉得自己仿若新生。回来好好睡过一觉之后，就被徐涵彧叫回家了。 徐涵彧打着二老的名义，说是想她了。这样一来，徐奕知也不好拒绝，收拾得清清爽爽，带着在剧组买的土特产，回了家。 自从开始拍戏以来，她就没有回过家了。这次回家也算得上是久违了。 一见着她的车出现在楼下，母亲就直接下楼打开门迎接徐奕知。徐奕知还没来得及自己开门，就被熊抱了一个。 “哎呀妈，你抱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徐奕知假意咳嗽几声，成功将自己从热情的拥抱中解救出来。 母亲拉过她的手，顺势看到了她手上提的东西，就开始大呼小叫：“回自己家还带什么礼物，奕知你这样太生分了。”眉目之间满是心疼，把徐奕知看了一遍又一遍，道：“是不是瘦了，不对，胳膊上怎么长肉了？胸好像又变大了？” 徐奕知听到前面还很感动，最后一句一出来就很窘迫了，道：“妈！” 徐涵彧接过徐奕知手上的特产，也笑着给妹妹帮腔：“妈，奕知好不容易回来，你一开口这么劲爆，她又两个月不回家了，你说怎么办。” 徐奕知双手得空，抱住妈妈，情真意切道：“妈，我想死你啦！”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上楼去看看你爸吧，他今天在家呢。” 因为徐奕知说了要回来，所以连父亲都在家里。父亲倒是挺能捱，听到楼下那样其乐融融地对话，也能安定地坐在书房里翻报纸。 徐奕知上楼去，笑眯眯给他一个拥抱：“爸，我好想你啊！” 父亲推了推眼镜，道：“想你妈是‘想死了’，到我就是‘好想’，你这是差别对待啊。”父亲指了指她，笑着站起来，说：“我们下楼去吧，不然你妈又要念叨我不融入家庭了。” 徐奕知跟父亲一起下楼，下了两格，迎面撞上来一个小奶人，那小奶人抱住徐奕知的腿，开心叫道：“奕知！” 徐奕知把小奶人抱起来，捏了捏脸蛋，道：“团团好久不见啊，叫姨。” 团团捂住嘴巴笑个不停，道：“奕知奕知，一只狗！” 徐奕知一边笑一边看向徐涵彧，道：“你儿子说我是狗，怎么赔吧你说。” 团团在徐奕知脸颊上亲了一口，大叫：“我赔你一个吻！你别找爸爸！”叫完就咯咯笑了起来。 徐奕知捏了捏团团小脸蛋，说：“哎你嘴怎么这么甜啊，我脸上都是糖。” 团团又叫：“没有糖！” 徐奕知把脸颊凑过去，道：“你摸摸，你刚刚亲过的地方肯定有糖，你嘴太甜了。” 结果团团往手掌上吐了一口口水，抹到徐奕知脸上，说：“我给你洗洗！” 徐奕知脸上黏糊糊的，呆在原地，竟然觉得团团的逻辑也没错，说到底还是自己蠢，被小孩子抓到了把柄。她把团团放到地上，对明显在憋笑的徐涵彧道：“我去洗把脸。” 徐涵彧故作严肃，嘴唇却不停在抖，他对团团招了招手，把团团叫了过去，一把抱起来，小声给儿子说：“儿砸，你在哪学得这些啊。” 嫂子看见徐奕知洗脸去了，从厨房里探出头喊：“团团你又做什么了？” 徐涵彧抱着团团去厨房，把孩子交给嫂子，自己却接过嫂子的活，开始切菜。一边切一边对老婆报告：“我跟你说你儿子太能了，奕知奕知一只狗，奕知生气了，他就赔了奕知一个吻。哎哟喂团团，”他用头碰了碰儿子，道：“你以后老婆不愁了！” 团团还是咯咯咯笑，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正好徐奕知洗完了脸出来，道：“你怎么不说你儿子往我脸上抹口水的事情。” 嫂子一听大惊，把团团的手指头从嘴里扒出来，道：“你抹你姨口水了？再不能这样了听到没有？也不能把手放嘴里含着，要爱干净。” 团团有些委屈了，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徐奕知一看就心疼了，抱过团团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先说我脸上脏了他才想帮我‘洗’的。”她看了看团团，说：“手不能放嘴巴里，听见没有？” 团团很重地点了点头，说：“嗯！团团再也不那样做了！团团只亲亲奕知！”说完之后十分爽快地在徐奕知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徐奕知笑：“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我再也不洗脸了！” 团团咯咯笑，在徐奕知另一边脸颊也留下一个吻，道：“团团喜欢奕知，奕知奕知一枝花！” 徐奕知心花怒放，问团团：“我一会儿狗一会儿花的，能不能让我当当人啊？” 徐涵彧在一旁解释道：“最近家里养了条宠物狗，他老是追着玩，可喜欢了。狗和花都是好东西，说明他喜欢你。” 团团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徐奕知放弃了，说：“奕知狗就狗吧，你喜欢就好，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团团却福至心灵，道：“奕知你要当人吗？”他歪着头一本正经说，说：“那当老婆吧！” 徐奕知一愣，徐涵彧夫妇俩都哈哈笑了起来，嫂子拍了拍徐涵彧的背，说：“这是不是你教的？” 却听团团继续问：“可是老婆婆不会太老了吗？奕知你还小，不要想长大的事情。”说得老气横秋的，加上奶气未脱，可有趣了。 徐奕知逗他，问：“老婆和老婆婆是一样的东西吗？” 团团无知无畏，道：“我把我的妈妈喊妈妈，爸爸把他的妈妈喊妈。” 徐奕知琢磨了一会儿，琢磨出了其中的逻辑，问：“你把老婆婆喊老婆婆，你爸爸把老婆婆喊老婆？” 团团点了点头。 这下子徐奕知和嫂子都笑喷了，唯有无辜中弹的徐涵彧同志十分不爽，挥舞着勺子道：“你们出去出去，在这里我做不了饭！” 徐奕知一边笑一边抱着团团去了客厅。 一大家子人这样就算聚齐了。徐奕知父母坐在沙发上，慢声细语交流着什么，见到团团出来了，都要跟团团玩。一家五口人，也就数团团最受人喜爱了。 团团作为新生一代重要且唯一的壮丁，被爷爷奶奶逼着表演了很多节目，逗了一屋子的人笑哈哈。表演完还伸手管每个人要了一枚硬币。 徐奕知给硬币的时候逗他：“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以后要靠街头卖艺为生吗？” 团团数了数钱币，说：“你们给了我四个钱，我四岁啦。” 徐奕知又给了一个，说：“团团都会数四啦，真聪明。那现在你有几个了，你几岁？” 团团手太小摊不下，只好把硬币放在茶几上蹲下来数：“一二三四……四……一二三四……四……”怎么数都只有四个。团团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破釜沉舟道：“四个！四岁！” 徐奕知笑了，问：“你是不是只会数到四？” 团团涨红了小脸，说：“我还会数一百！” “那你数数看？” “一、二、三、四、十、二十、一百！”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逗团团似乎怎么都不腻似地，才一会儿徐涵彧就说要吃饭了。 一家人忙活着把饭菜摆好，开始吃了。 徐涵彧端着饭碗，向父母炫耀儿子：“团团刚刚说要奕知当他老婆呢。”全然不提老婆和老婆婆的区别。 徐母摇摇头，道：“那你儿子就娶不到咯，”她看向团团，问：“到时候娶不到奕知你会不会哭啊，团团？” 团团懵懂无知，睁着大眼睛问徐奕知：“奕知奕知一棵树，你不喜欢我了吗？” 徐奕知感到奇怪，问：“之前还是奕知狗奕知花，现在怎么一棵树了，团团你这不押韵啊。” 团团见徐奕知闭口不谈，抱着徐奕知的胳膊摇了摇。 徐奕知简直要投降，说：“喜欢喜欢，超喜欢你！” 团团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不是最喜欢吗？”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有最喜欢的人了呀。” . 也许是徐涵彧对父母说过徐奕知要写主题曲的事情，饭后父亲非得要留着徐奕知谈话。 “听你哥说，你主题曲还没写完？” 徐奕知一听这话题就头疼，她早知道徐涵彧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催稿，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动用了终极杀器。 老爷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我也知道搞创作的急不来，不过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对自己不负责任？” 徐奕知哑口无言，自己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也不好反驳，只得沉默不语。 徐父叹了一口气，说：“听说你跟你哥还有个什么交易？总之你自己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好了。” 徐奕知低着头反省：“我在写着呢，写了好几版，就是不太满意。” 徐父笑了笑，说：“那就加油！努力！”老人家说起这两个词来气势特别足，似乎都要把地板砸四个坑，“写出自己满意的来，自己也会高兴。这辈子也不求你做什么大成就，只希望你无愧于心。你哥叫我来当这个说客，我也不能不干，跟你提点两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徐奕知点了点头，应“好”。 老爷子说完这个，却话锋一转，问：“你刚刚饭桌上，说最喜欢的那人是……？” 徐奕知一愣，也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八卦。不过她早就跟徐涵彧说过了，刚刚说的那么笃定，也就不在乎父母问。她温柔地笑了笑，说：“是一个特别好的小姑娘，叫蒋黎，现在跟我一起拍戏呢。”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别的，就说了一句：“等小姑娘准备好了，带回家给我和你妈看看。” 徐奕知点了点头。 徐父这番话到底是有点作用。徐奕知听完一算算时间，距离之前说的一月之约已经很近了，的确要定稿了，于是打算这几天住在家里，闭关修炼，总之是一定要把这曲子写出来。 闭关的话就不能与外界有什么接触，不然心不静最后效果还是不好。 打定了主意，她便给蒋黎打电话，电话一拨出去就接通了，蒋黎的声音欢脱地传过来：“奕知姐！” 徐奕知笑了笑，说：“这么兴奋？” 蒋黎说：“刚刚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拍戏拍的怎么样，我刚刚跟她聊完你就打过来了，”她笑了笑说：“我好开心呀。” 徐奕知问：“今天拍什么？拍得怎么样？” 蒋黎想了想，回答：“拍我被带到西域之后的艰苦生活啊，不过拍起来一点也不艰苦，今天大厨烤羊肉了。奕知姐你呢？” 徐奕知答：“我今天回家了，跟爸妈聊了聊，还见到了我的小侄子。我跟你说，你有情敌了，我觉得再住几天我都要爱上他了。” 这时候正好团团经过，徐奕知拉住团团，给团团说：“快来给另一个姨打招呼，叫蒋姨。” 团团对着电话里脆生生喊：“你是谁呀？” 蒋黎一听见这小奶音也笑了，说：“我是你姨的朋友，快叫我姨。” “姨~~~”小鬼一咏三叹，最后突如其来搞了个转折：“个鬼啦！” 徐奕知说：“讲礼貌，叫姨，听见没有？”她板起了脸，训团团。 团团哇地一声就哭了，说：“奕知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徐奕知笑了笑，安慰小朋友：“我两个都喜欢。” 团团继续哭：“我不信！你凶我不凶她！呜呜呜呜奕知你不爱我了！” 蒋黎在电话那头问：“他叫你奕知？” 徐奕知无奈解释道：“怎么都改不过来，这都是好的了，之前还叫我一只狗一枝花呢，他我家小祖宗，还不只得忍了。” 团团说：“你凶我，你不是狗狗和花花了，你是猫猫，讨厌的猫猫！” 蒋黎在电话那头都笑了。 徐奕知对团团说：“我这是教你讲礼貌呀，不然以后不懂礼貌，大家不会喜欢你的。” 团团泪眼朦胧：“我讲礼貌你就会喜欢我了吗？” 徐奕知点了点头。 团团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对着电话小声喊：“蒋姨……” 蒋黎听见了，表扬得特别带劲：“诶！真乖，我最喜欢你啦！” 团团喜笑颜开。 徐奕知却黑了半张脸：我跟团团这么熟我都最喜欢你，你才跟团团讲了没两句话就最喜欢团团了。 我不服，我徐奕知第一个不服。 第57章 弹 饭后，徐母让徐奕知这段时间就住在家里。 徐奕知跟家里又没矛盾，搬出去住纯粹是为了工作方便。因此她想了想，问徐涵彧：“哥，我最近有通告吗？” 徐涵彧正在给团团洗澡，高声应了一句：“都给你推了，最近你就专心写歌吧！” 团团在玩水，掬了一捧，手抬到头顶再松开，问他爸：“写歌是什么？” 徐涵彧被溅了一身水，哭笑不得，说：“你姨是艺术家，写儿歌的。” 团团又问：“艺术家是什么？奕知家不是在这里吗？” 徐涵彧陷入了跟团团的斗智斗勇中。 这边徐奕知知道自己没事了之后，先是答应了妈妈：“那我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住吧，正好家里什么乐器都有，公寓不全。” 又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徐涵彧现在跟财主一样的，天天剥削我找我要歌，”她向妈妈撒娇：“妈你还管不管他了？” 徐母笑了笑，说：“还不是因为你不按时交稿。” 徐奕知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说：“天呐妈妈你也……我要哭了。”她撇了撇嘴。 徐母看了看四周，确认徐父不在这里之后，小声道：“悄悄跟你说，你的废稿我们都听过了，涵彧带回来的。”她指了指上方，暗示楼上的徐父，道：“没说什么，不过最近晚上一闲就在用二胡拉你的曲子。” 徐奕知难得地发自内心感到羞赧。在她自己看来，那的确是不入流之作，自己都不能满意，哪能让别人耳目一新？ 徐奕知害羞的表现是顾左右而言其他，道：“那曲子……不是用二胡拉的嘛……” 结果一转头听见爹的声音：“那应该用什么演奏？你来示范一遍？” 徐父站在楼梯上，看着面无表情，有点严肃。徐母倒是一眼看出来，这是被女儿挑错，也在不好意思。 徐母推了徐奕知一把，说：“去吧，弹给爸爸听。” 徐奕知也只好拿出自己小时候练习的琵琶，问徐父：“你们看到的，是哪一版谱子？” 徐母惊讶问：“还有很多版么？” 徐奕知说：“我写了大概四五个版本，有的交上去了有的没有，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来来来，把你们拿到的谱子给我看看。” 徐父这才把自己每天练习的谱子给了她。 徐奕知拿到便一愣，因为那谱子的边角处还有个简笔画，别人看不出是谁，她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蒋黎。 也许是什么时候写累了，下意识画的吧。 可是画有这种东西的谱子，自己到底是怎么糊涂就交给导演了，还被爸妈拿到了…… 徐奕知现在很想狗带。 徐父催促道：“弹呀。” 徐奕知这才屏退其他心思，弹了起来。 早些时候，早在徐奕知还没有出生、徐父还未从商的时候，徐父也是文艺青年一枚。 他正是凭着出色的二胡技术和唢呐技术追到了徐母。因此当年徐奕知说要去参加什么歌唱选秀比赛的时候，他没有阻止。 他只是把调了一拨资金进节目组而已。在他的世界观里，自己一双儿女能快乐幸福就好，只要还在正道上，干什么都行。 所以其实在音乐方面，徐父与徐奕知还是有一些共同话题的。他们就音乐本身谈起聊到了电影的主题，因为徐奕知说主题曲要贴合电影本身。 徐父听徐奕知讲完了整个故事，若无其事问：“演女二的是谁？” 徐奕知心里一顿，打鼓了半天，说：“是个叫蒋黎的小姑娘，演技挺好的，人也挺乖的。” 徐父“哦”了一声，似乎这个问题只是偶尔提起来了。在徐奕知就快把心放下的时候，徐父又问：“跟你一起主持那个什么……”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碎宾宾的名字，只得放弃了，道：“那个综艺节目的小丫头？” 徐奕知心想：原来您在家还看我综艺呢，有没有听我广播？ 口中却还是回答：“是，就是那个，您有印象吧。” 徐父又“哦”了一句，没说话了。 这把徐奕知都要急死了，想问问徐父到底是个什么印象，又不敢上直球，只能一边讲音乐一边在心里挠痒痒。 直到聊完，关于蒋黎的话题也没有继续。 徐奕知回了房间，迫不及待要给蒋黎打电话：“喂，蒋黎。” 蒋黎笑了，说：“奕知姐！” 徐奕知倒在床上，跟蒋黎汇报：“今天我回家了，见到爸妈了。” 谁知道蒋黎对小朋友更感兴趣，问：“你侄子呢？” 徐奕知说：“也见到了，我跟你说，他今天又给我起外号了，什么一只狗一枝花的，就怕哪天蹦出个一只苍蝇。” 徐奕知说：“还好姐的量词不是zhi，不然听你喊奕知姐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徐奕知在这边郁闷呢，哪想到蒋黎听了哈哈大笑，说：“我也叫你一枝花好了，百合花。” “哎不是，”徐奕知说：“不是让你叫我奕知吗，怎么又加姐了。”她想到了团团毫无顾忌喊她奕知的样子，觉得心理阴影更大了，连忙道：“还是奕知姐吧，你别跟团团学坏了。” 蒋黎从善如流：“哦，奕知姐。” 徐奕知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话题：“我爸提起你了，说记得你。” 蒋黎心里开始打鼓，问：“他……怎么说？” 语气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听得徐奕知忍不住把徐父根本什么都没说的真相压在心里，道：“他说他很喜欢你。” 蒋黎长舒一口气，说：“啊，啊那太好了……” 徐奕知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坐了起来，语气有点严肃，问蒋黎：“哎蒋黎……” 蒋黎：“嗯？” 徐奕知：“等你杀青回来了……要不要来我家玩？” 第58章 二老 自从被徐母说动之后，徐奕知就一直呆在家中。 不知为何，徐父这几日也赋闲在家，似乎是把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给徐涵彧去做了。 徐父一般坐在书房里看书，偶尔却会去看看徐奕知，找徐奕知聊聊天。 这个意味相当明显，父亲这是——催稿来了。 徐奕知顶住了导演、高博修、徐涵彧的催促，最后却顶不住徐父的压力，只得大半时间泡在琴房，磨曲子。 这让她不得不感慨，徐涵彧果真好手段。 磨曲子的效果倒还是不错，她现在有了一些思绪，初稿也已经写出来了一部分。弹与父亲听，徐父也笑道不错。 徐奕知有把握这个开篇能成，于是顺着梦里钻出来的调子继续写了下去。 母亲微笑着看着，觉得这个家庭或许已经达到了最幸福的状态。 ……不，也许还缺一个角色。 徐母抱着团团，想：奕知什么时候能谈个恋爱呢？ 嫂子一边把泡茶一边对徐母笑道：“团团一放学就吵着要见奕知，我只好来妈家蹭饭啦。” 团团在徐母怀里扭动着跟徐母炫耀：“我今天会数到五啦！” 徐母摸了摸他的头，说：“真乖。” 团团不高兴了，撅起嘴巴道：“奶奶，你问我怎么数的呀。” 徐母便问道：“怎么数的呀？” 团团兴高采烈：“一二三四五！”数完从徐母身上跳下去，说：“我去看看奕知！” 徐母看着团团跑过去，对嫂子道：“今天涵彧过来吃饭吗？” 嫂子摇了摇头，道：“他今天有事情处理，听说奕知喜欢的那位音乐家，叫alcott的，要提前来中国。” 团团飞快地在走廊里狂奔，走廊里一震一震的。徐奕知正在尝试往曲子里加小提琴伴奏呢，弹了没两个音符，就知道小祖宗来了。 她把门一打开，团团就扑在了她身上，抱住了她的腿道：“奕知！” 徐奕知笑着牵着团团的手，把琴房的门带上，说：“我们去找你妈妈跟你奶奶。” 团团乐呵呵地，说：“我会数一二三四五了！” 徐奕知说：“我还会五四三二一呢。” 团团问：“什么是五、五四二三一？” 徐奕知说：“就是倒过来啊。团团倒过来还是团团，那奕知倒过来是什么？” 团团想了半天，蹦出一句：“知音？” 小孩子咬字不准，读一的时候读成了音，正好让徐母听到了，徐母“哟”了一声，道：“奕知你又成了知音了？” 徐奕知捏了捏团团的脸，说：“都怪你，我外号越来越多了。” 团团瞪着大眼睛，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了蒋黎。 正说着蒋黎呢，徐母便说起了她：“奕知最近每天要打一个多小时电话，有时候还对着电话里拉小提琴，”她正对着嫂子解释着，嫂子也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掩嘴一笑。 徐母又把脸转向了徐奕知，问：“还真找到知音了？” 徐奕知说：“人小姑娘在片场无聊，我这不给她找点乐子么。” 徐母“哦”了一声，正好楼下保姆说饭做好了，她拉着团团，说：“走，喊你外公一起去吃饭。” 等徐母和团团走远了，嫂子才问徐奕知，道：“妈说的那人，是蒋黎吧？” 徐奕知大惊失色，说：“嫂子你怎么都知道了？” 嫂子掩嘴笑了，说：“你跟高博修坦白那天你哥就知道了，你哥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徐奕知有些窘迫，忘了这条消息链是如此理所应当，她看了看母亲的方向，说：“先别跟我爸妈说。” 嫂子有些惊讶，说：“怎么了，你还怕？我记着你参加比赛那时候就出柜了？” 那时候嫂子还没嫁进来，正在跟徐涵彧玩捉迷藏呢，对徐奕知的事情不是很熟。她指的是歌唱比赛时因为这事闹开了而顶不住压力退赛的选手。 徐奕知就是那个时候出柜的。在那之前她就只跟徐涵彧说过自己性向，不敢告诉父母。后来那绯闻出来了，那选手心理压力特别大，她为了解决这件事，只好跟徐涵彧说，让徐涵彧把消息压下去。 徐涵彧那时候忙着追嫂子，也没接手娱乐圈，无能为力。徐奕知只好鼓起勇气把柜出了，跟父亲求情。谁知道徐父并没有很大反应，只说让她想清楚，然后快刀斩乱麻地把事情压下去了。 这柜出得无惊无险。 后来徐涵彧给他说，父母早就怀疑了，明里暗里向他打听了很多，他又不敢说，只能含糊过去了。不过徐父应该是早就从这反应里猜出来了。 徐奕知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同时心里一松。 徐奕知对嫂子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过……”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蒋黎还没呢，我想等她有个心理准备了再跟父母说。” 嫂子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加油。” 徐奕知点了点头，跟嫂子一同向餐桌走去。 饭桌上团团非要“奕知喂”，徐奕知只好一口一口喂。 嫂子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段时间团团在家都自己吃饭的，可能是太久不见你了，比较想念。” 徐奕知表示理解，给小孩喂几口饭也不累。不过还是一边喂一边对团团说：“今天我喂你了，明天你是不是得喂我？” 团团瞪着大眼睛，想必从未听过有大人厚颜无耻这么要求。想了一会儿却道：“那我要先喂我妈妈。” 听得徐母在饭桌上哈哈大笑起来，对徐奕知道：“就差跟团团比成绩了你。” 想到她刚刚还炫耀自己会倒数五四三二一，饶是徐奕知也有些脸红。 吃完饭，徐奕知久违地陪着徐父看新闻联播。 这算是在蒋黎身边养成的习惯了，只要没拍戏，蒋黎一定坐在电视机前看着。 徐奕知划开手机，给蒋黎发了条短信：【在片场还是招待所？】 徐父见她也准点坐在沙发前，也诧异地多盯了两眼。徐奕知反对着他笑了笑，又立马低头看回复。 蒋黎：【今天放的早！刚刚打开电视！梦梦洗澡去了！】 一连三个感叹号，看来今天状态不错，徐奕知笑了笑，回：【不准跟邱梦睡一张床！】 蒋黎：【……】 新闻联播的片头响起来了，蒋黎发过来一句：【开始了！不聊了！】 徐奕知撇撇嘴，对自己的地位被新闻联播抢了十分不满。徐父直视电视，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看她，却问道：“看新闻就看新闻，不要一心二用。” 徐奕知说了声“好”，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她以为自己被两边训了，事儿就这么完了，结果听见徐父漫不经心地问：“跟谁聊呢？” 徐奕知再次大惊失色了一次，含糊道：“刷微博呢……” 徐父“哦”了一声。 . 在家的心情总是特别平和，别的什么也不用担心，全身心扑在写谱上，慢慢头绪就全部浮了起来。 凭直觉，徐奕知知道这次能成。 连徐父也给了好评，她很高兴，觉得自己大概能赶在蒋黎杀青之前写完，也就可以去接机了。 她给徐涵彧打电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徐涵彧当即表示，晚上要回来吃饭。 徐奕知吃惊，道：“用不着吧，派个助理回来拿就可以了，听说你最近很忙？” 徐涵彧笑了笑，说：“有事情要亲自跟你说。” 徐奕知“嗯”了一声，比较忐忑，不知道徐涵彧想说什么。 晚上徐涵彧果然带着团团来了，团团扑上来，以相当熟练的“抱大腿”作为开篇。 徐奕知搂了搂团团，说：“今天准备好喂我饭了么？” 团团说：“没有！” 徐涵彧把团团抱起来，交给嫂子，说：“团团乖，我要跟一枝花说话。” 徐涵彧领着徐奕知到了书房，看起来是要促膝长谈一般。徐奕知跟着进去了，紧接着就听见徐涵彧说：“跟alcott已经谈好了，他将在圣诞节之后来中国。” 徐奕知算了算，没有多久了。 徐涵彧说：“你既然按时交上来了，我当然同意你直接与alcott接触，不过……”他顿了顿，说：“可能会影响电影的宣传，到时候我们再协商，看看你的时间到底怎么分配。” 徐奕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电影的宣传当然离不开女主角，虽然就个人而言，徐奕知更愿意呆在alcott身边。不过考虑到这是蒋黎第一部电影，以及自己哥哥投资的事实，她还是愿意再协商的。 她问：“就这事你也要回家一趟？” 徐涵彧笑了笑，摸了摸徐奕知交过来的稿子，说：“当然不止这件事情，我主要是回来跟你透个底，咱爸找我要蒋黎的资料了，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徐奕知思考了一下，虽然自己近期行为是有点可疑，虽然蒋黎名字的确出现过，但父亲用不着这么暗戳戳地八卦吧？ 看她这表情，徐涵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哥哥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你当老头老太太不着急你呢？我有团团了，他们也退休了，现在没啥可琢磨，天天搜刮你八卦。前天你嫂子还跟我说，咱妈跟她打听你是不是恋爱了。” 徐奕知脸有点红，不知道父母的情报工作做得这么细致，结果她自己还不知道。 徐涵彧叹了口气，问：“过几天还去接蒋黎么？你这懒癌要出门，爸又要来问我了。” 徐奕知斩钉截铁：“去！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突然不去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她顿了顿，说：“再说，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59章 去接机 蒋黎回来的前一天，徐奕知去逛了一天商场，就为了找一身能够见人的衣服。 结果逛到某个二次元宅店的时候，一个没忍住，买了一套女仆装。当然不是自己穿的，是给蒋黎准备的。 这个小“惊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发挥作用的一天，不过徐奕知衷心期待着。 这套衣服倒把徐母吓了一跳，她提起来左右看了看，问：“你买这个干什么？现在喜欢这种风格了吗？” 徐母指的是徐奕知自己的穿衣风格，徐奕知当然不能承认，只好说：“某个朋友让我帮她买的……” 这个谎言太过拙劣，以至于徐母翻了个白眼，回自己房间了。 十分钟之后，徐奕知收到了徐涵彧的微信：【听说你给自己买了一套女仆装？】 徐奕知没想到妈妈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气愤地打字：【给你儿子买的！】 结果过了一会儿，徐涵彧发过来一张照片，团团穿着粉红色蓬蓬裙在玩乐高。徐涵彧还补了一句：【不劳你费心，我家团团已经有了。】 徐奕知：…… 徐奕知深刻地为团团感到心疼的同时，幸灾乐祸地将这张图存了下来，随手发给了蒋黎，也不知道蒋黎什么时候能看到。 . 徐奕知去机场的时候戴了帽子和墨镜，这简直就是明星标配，可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尤其是在机场看到一群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的时候。 他们的制服背后印着某知名综艺的logo，引来了一群人围观。小姑娘扶着老太太们上前问：“这是干什么啊？” 有脾气好的工作人员解释道：“录节目。” 老太太又问：“今天有明星来吗？”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算有吧，不过您可能不认识，是幕后工作者。”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走了。 徐奕知却连忙躲了起来。今天她来这里，知道的只有蒋黎和开车送她过来的老刘。因为想着之后要跟蒋黎二人世界，她已经叫老刘回去了，这意味着她一旦暴露，连个帮忙掩护的人都没有。 出于艺人的自觉，她抱着包挪了挪位置，坐得离那些工作人员远远的。 不过这档节目今天来这里干什么？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离蒋黎他们那班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徐奕知一边玩手机一边责怪自己来早了——蒋黎这时候在飞机上，也不可能陪自己消磨时光。 正想着呢，就发现那边节目组似乎开始采访路人了。他们分作三拨分别四散开来，拿着话筒和摄像机，抓住一个路人就开始问了。 徐奕知心想，自己离他们还远，也就放松了警惕。 可不一会儿，这些人以大部队为中心不断扩散开来，竟然有一组在徐奕知周围徘徊。 徐奕知想跑，却又好奇这群人到底是来堵谁，于是抱臂低头，装作在睡觉的样子。 这样一来，既可以听清他们在干什么，也能够避开被采访。 结果节目组一开口，徐奕知就囧了。 “您好，请问您有时间吗？” “啊，你们是采访吗？” “是的，我们是‘听我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想采访您一些问题，您看方便吗？” 被采访的这一位明显看过，连声道：“可以可以可以，没想到我还有上电视的一天……你们要问什么呢？” “请问您平常对娱乐圈关注多吗？” “还比较多吧……” “那您认为，导演、编剧、灯光师等，这类幕后工作人员算娱乐圈圈内人吗？” 被采访者顿了顿，有些含糊道：“我觉得……不太算吧……不过我也不确定了，你们在机场，是来采访谁吗？” 工作人员回答了她：“《不悖》您听说过吗？悄悄告诉您，我们是为了采访剧组。” “孟合哲会出现吗！” “非常抱歉，今天不会有明星，只有幕后人员……” 后面似乎还接着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徐奕知已经悄悄拎着包包走了。 “听我说”是国内有名的谈话类综艺节目，比起其他综艺总是聚焦于美女帅哥娱乐圈，它经常会以人们不熟悉的职业为中心做专题，让观众意识到其中的艰辛、成就与伟大。立意上十分社会主义正能量，因此在推广发行上占了很多优势，又因为节目组十分走心，每个专题都让人感触良多，因此观众缘也很不错。 她没有想到“听我说”会来机场借机并采访剧组，蒋黎也没有说过，可能是“听我说”并没有采访蒋黎的计划，所以蒋黎自己也不知道。 可徐奕知还是怕被抓现行。并不是因为自信自己的知名度与话题度，而是如此认真的节目组如果是以《不悖》剧组为引，那么一定知道自己。 万一被问起来就说不清楚了。徐奕知只好选择退避三舍，直接退到了厕所里，打算等到蒋黎快到了再出去。 另一方面，蒋黎在飞机上跟邱梦坐在一块儿，邱梦对照着笔记本，给蒋黎说未来的安排。 因着《不悖》已经到了后期制作阶段，接下来蒋黎的工作基本上都要围绕着电影展开。 电影发布会、娱乐综艺、人物访谈、杂志采访……听起来不多，但是杂七杂八地特别繁琐。 蒋黎睁着大眼睛一边听一边记，等邱梦说完了之后道：“怎么都是电影宣传啊？” 邱梦一愣，问她：“宣传电影不好吗？这是你的第一部电影呀。” 蒋黎摇摇头，笑了，说：“当然好呀，奕知姐也会跟我一起么？” 邱梦不太清楚徐奕知的安排，不过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道：“应该是吧，毕竟她是女主角。” 蒋黎甜甜地笑了，打了一个哈欠说：“梦梦，我先睡一下下，到了叫我。” 徐奕知走了之后，沙漠那边的主演只有蒋黎一个，因此负担特别重。导演被蒋黎的表演惊艳了之后，还时常临时加戏。蒋黎又认真，因此特别辛苦。 邱梦心疼地把蒋黎座位上的小灯关掉了，又给她盖上了毯子，希望她能睡个好觉。 蒋黎刚刚躺下不久，就有场助过来了，似乎是要通知什么事情。一看蒋黎睡着了，场助呆了一呆，就想叫醒蒋黎。 邱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吧。” 场助点了点头，小声道：“导演让我过来说，下机之后可能会有个节目组来拍摄，是为了采访幕后主创，跟小黎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让她注意一下，免得被拍到不好的事情了。” 邱梦想了想，觉得这事情不急，可以等到了之后快下机的时候跟蒋黎叮嘱一下就可以，于是点了点头，默记在心里：“好的，我待会跟小黎说。” 场助说完了话，本来想离开了，顿了顿，却又补了一句：“导演之前可能是忘了说了，这段时间太忙了，导演也是上飞机了才想起来的。” 邱梦笑了笑，说：“好的，我一定会告诉小黎的。” 场助这才走了。 蒋黎这一觉睡得很沉，质量似乎也不错。快到的时候被邱梦叫醒了，眼睛红红的，看得出来睡眠还是不足，精神却好了很多。 蒋黎说：“我去洗个脸。” 蒋黎去了头等舱的卫生间，没一会儿又回来了，颇为遗憾对邱梦说：“有人在里边，我去经济舱吧。” 邱梦有些迟疑，说：“等这个人出来吧，经济舱人太多了。” 蒋黎笑了笑，说：“没事的，现在没人认识我呢。” 邱梦担心的不是这个，不过蒋黎之后又说了一句：“我有点憋不住了……” 邱梦才只好点点头，让蒋黎去了。 这次去了很久才回来，邱梦还对着蒋黎开玩笑，说：“你这是钻出飞机，绕着地球反向飞行又回来了？” 蒋黎一脸苦逼，对着邱梦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下摆，说：“泼上果汁了……” 邱梦忙扯过来看。这果汁泼得很有水准，直接把蒋黎的白毛衣染变色了，摸起来湿答答的，也很不舒服。邱梦不敢让她继续穿这个，一边在行李里找替换的衣物，一边问：“怎么回事？先换件衣服吧。” 蒋黎摸着洒上果汁的那部分，十分恋恋不舍，小声道：“我说了穿白色去见奕知姐的……” 邱梦正在弯腰拿衣服，没有听清。她把黑色的毛衣递给了蒋黎，坐正之后茫然问：“啊？你说什么？” 蒋黎叹了口气，还是接过了衣服，解释道：“路上一个小孩子冲过来，手上果汁就泼我身上了……”她很郁闷地看见头等舱的卫生间空出来了，撇了撇嘴，对邱梦说：“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因为这个意外，邱梦把刚刚场助过来通知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只顾着吐槽蒋黎的“好”运气。蒋黎摊了摊手，从善如流：“也许那个小孩是看见我太激动了呗。” 邱梦一愣，问：“你影迷啊？” 蒋黎说：“都给我留纪念了，不是我影迷我很亏的。”她吐了吐舌头。 下飞机的时候，蒋黎戴上了帽子围巾和口罩，配合天气也不会觉得很奇怪。她下意识跟着剧组走vip通道，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给徐奕知发消息：【我到啦！从vip通道出来！】 徐奕知没有立刻回她，蒋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等着一出去就见到徐奕知。 结果一出去，徐奕知没见着，见着了一堆闪光灯。她一愣，并没有想到还会有媒体来。 这时候邱梦才想起来了刚刚场助跟自己说的话，她在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悄悄跟蒋黎说：“忘了跟你说了，你睡着的时候导演通知说可能会有节目组接机。” 蒋黎呆了呆，问：“什么节目组？” 邱梦眼尖，看到了工作人员身上的logo，道：“是‘听我说’，好像不是为了采访艺人，你不是重点。” 蒋黎悄悄放慢了步子，落在了大家身后。她小声问邱梦：“我们从另一边走吧。” 邱梦却很不解，问：“也许你能顺便被采访。”这个节目收视率还不错，就算不是中心，能露个脸刷刷好感度也很不错了。 蒋黎一心想着去见徐奕知，对抢幕后人员的戏没有兴趣，说：“奕知姐在等我啊。”她笑了笑，拿出手机，说：“奕知姐回我了。” 【vip有人堵，我在南一等你。】 “我们从南一出口出去吧。” 邱梦愣了愣，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秀了一波：“接个机而已，怎么跟偷情一样……”她看了看蒋黎脸上的笑容，妥协了，“南一就南一吧，希望没粉丝。” 她俩悄悄地向后走，内心期望着自己不会被节目组的人给认出来。 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有个工作人员问：“那是蒋黎吗？” 吓得她俩赶紧加快了步伐。 那个人接着说：“真的是吧！”自己下完定论还不开心，还要大声叫嚷：“蒋黎！蒋黎！” 惹得众人侧目。 第60章 接机吃饭 蒋黎在一阵呼喊中飞也似的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追上来。 导演闻言回头看了看，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逃得这样快。笑了笑，对众多工作人员撒谎道：“蒋黎跟我们不是一趟飞机啊，你们看错了吧？” 导演一开口，率先发现蒋黎的那位也有些怀疑自己眼神了，又看了两眼之后乖乖采访导演去了。 蒋黎和邱梦拖着箱子飞快地跑了，速度之快令邱梦惊魂未定：“这负重速度可以……可以、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吧……呼、呼、哈……” 不知道蒋黎是不是体力比邱梦好，此刻虽然略微喘着气，说话却还能连成一片：“反正我不去！” 邱梦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道：“没、没有记者……跟上……来……能、能别跑……了吗……” 蒋黎继续狂奔，道：“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回来啦！” 邱梦看了看跑得更快的蒋黎，又看了看明显是在围观疯子的群众，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她苦着脸，正想要不要再拼口气加速，就看见蒋黎竟然停下来了。 她急急地刹住车，问蒋黎：“怎、怎么了……” 蒋黎转过头去看她，眼睛晶亮晶亮的。她问邱梦：“你带镜子了么？” 邱梦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大厅门和蒋黎的表情，如梦初醒般生出一点猜测：这是因为要去见徐奕知，所以要整理仪容？ 看来不管性向如何，终究逃不出一个“女为悦己者容”啊。 然而邱梦很是遗憾地对蒋黎摇了摇头：“镜子在包里。” 蒋黎一撅嘴，也有些苦恼。扭头一看，旁边一块巨大的玻璃，只好姑且先对着它整理了一番。 她的脸全部包裹在帽子、围巾和口罩里，对着镜子也只能理一理头发丝儿，不过蒋黎做得还挺投入的。 蒋黎转过身一拍裤腿，对着邱梦立了个正，笑道：“出去吧！” 邱梦笑了：“你咋不敬个礼呢。” 蒋黎提着行李箱，雄赳赳气昂昂。 徐奕知早就看到了蒋黎。 不是她吹自己女朋友，大厅这么多人，一眼望过去就蒋黎最像蒋黎，狂奔着被众人围观的时候也很像蒋黎。 她亲眼目睹了蒋黎对着玻璃整理仪容的全部过程，嘴上悄悄念叨：“怎么还不过来……站那儿给人围观么……”心里却甜出了花来。 蒋黎的头转来转去，把出站口那边的人都看了一圈儿，就在人堆里捡出了徐奕知。她的笑容绽放在口罩里，没人看得见，却不影响她的兴奋心情。 她举着手冲徐奕知的方向挥了挥，谁知徐奕知却望着另一个方向发呆。蒋黎顺着看过去，看见了另外一个遮脸白毛衣的女人。 蒋黎愣了愣，拉着行李快速向徐奕知走去。 她越是接近徐奕知，越看到徐奕知期待地冲着那个女人的方向，甚至挥起了手，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蒋黎觉得自己很生气，自己早早地看见了徐奕知，徐奕知却认错了人！自己有这么路人脸吗！ 虽然脸被完全遮住了，一点也看不到。 她步速又加快了一些，在还有三五步就要杵到徐奕知面前的时候，徐奕知突然转向她，也迎了过来。 蒋黎被拉进一个大大的拥抱里。 “surprise！” 这声音回响在耳畔，也不知道徐奕知是不是故意的，气流喷到了耳朵里，带出莫名的战栗。 徐奕知经常用的香水的味道侵袭过来，顺利占领了嗅觉，让蒋黎觉得自己现在就闻着徐奕知的味道。 一开始，心小小地酥麻了一阵，直到邱梦咂舌：“啧啧啧。” 蒋黎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将徐奕知推开，道：“说！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要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徐奕知在逗她，蒋黎也就白跟徐奕知混那么久了。 徐奕知给她把口罩摘下一边，顺了顺头毛，说：“从你一出现啊。”顺完头发拍了拍蒋黎的头，说：“头发很好看，不用整。” 邱梦自恃一条脱团狗，以为自己能承受住暴击，没想到也要甘拜下风，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是机场……” 这下两人才如梦初醒，蒋黎慌忙移开眼睛，结束了对视。她从徐奕知手里把口罩拿过来，又重新戴上了。 徐奕知态度却很自然，她转向邱梦，问：“梦梦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邱梦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道：“我不想被虐狗。” 徐奕知笑了，说：“带上你女朋友一起啊。” 邱梦：“……我的是男朋友。” 徐奕知一愣，才发现自己因为佳人在侧，下意识以为所有人都有女朋友了，只好改口道：“我们不歧视异性恋的。” 邱梦笑了笑，摆了摆手说：“我男朋友要工作来不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她拉了拉自己的行李箱，说：“我把行李放回家里就去找我男朋友，好久不见我也挺想他。奕知姐你就带着蒋黎去吃饭吧，我不当电灯泡。” 蒋黎闻言还想劝什么，就听见邱梦道：“你们也别当我的电灯泡。” 于是只好住口。 徐奕知早把老刘打发回去了，也不能代为送一送邱梦。三人在机场拦出租车，邱梦走了之后，徐奕知和蒋黎才慢悠悠地上了第二辆。 车里温度比室外高，一进来就有些热了。徐奕知报完地址，从后视镜里看见蒋黎似乎有些热的样子，用手把口罩拉开一条缝透气就觉得好笑，说：“热就把围巾口罩摘了呗。” 蒋黎看了看司机，靠近徐奕知耳边，说：“不会认出来吧？” 徐奕知摸了摸她的头，看了看司机的年龄，又听了听车上放的歌。觉得司机一来不会看蒋黎演的偶像剧，二来不会听徐奕知写的情歌，大概自己是安全的。 她身先士卒地摘下全副武装，还跟司机搭了个话：“您听歌挺有品味的啊。” 司机可高兴，回头望了一眼，自豪道：“那可不是。‘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司机唱了两句，看见蒋黎仍然戴着口罩和帽子，说：“空调温度够吗，要不要再调高点？” 蒋黎这才摘下口罩，说：“啊，不用了……” 司机笑了笑，说：“你们俩做什么工作的啊？” 徐奕知一愣，觉得这个问题来势汹汹，她看了看蒋黎，在蒋黎的眼中也看到了担忧。她思索了一下，回答：“给老板卖力呢。” 司机说：“你俩长这么好看，就应该辞职。辞职了去搞微商，在微博上一炫耀一自拍，嘿，钱保管滚滚来！我闺女就在干这个，可赚了……” 徐奕知和蒋黎悬着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司机也许是个话痨，拉着两人讲了一路微商的好处，跟传销似地。两人随口应和着，彼此相对一眼，看到了无奈。 徐奕知抽空问蒋黎：“要是哪一天我们俩在微博里开淘宝店，你说会不会有人买？” 蒋黎回以一串省略号。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司机已经讲到他女儿凭着微商谈了个男朋友，最近见了父母，年底结婚。他转过身递过来找的钱，问：“哎，你们要不要我闺女的微信号？卖化妆品的，特实惠！” 两人支吾几句，逃也似地下了出租车。 蒋黎拎着行李箱惊魂未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加微信呢。” 徐奕知把蒋黎的箱子拿了过去，说：“师傅真能侃，差点儿我都要给徐涵彧交违约金去做微商了。” 蒋黎问：“用你一百万的黄v卖东西吗？” 徐奕知笑了，说：“要不当艺人了，黄v也得给我撤了吧？” 徐奕知把箱子递给服务员，说：“之前定过位置的，姓徐。” 服务员道：“徐小姐两位，请跟我来。” 徐奕知定的是日式料理店，环境幽静，格调优雅，服务员都穿着和服木屐，走起路来步子细碎无声，一切都贴合着主题来。 服务员将她们带到了某个房间，拉开木门，等待她们先进去。木门内是榻榻米，中间一方小桌子摆着，最里边供着一柄武士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装饰了。 徐奕知在门口脱了鞋子，拉着蒋黎的手双双进去了。蒋黎有些不好意思，门口的服务员还看着呢。 谁知一回头，看见服务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看她俩。一看见客人进去了，躬了身子便把门带上了。 蒋黎问：“她就走了？” “不然留下来看什么？” 蒋黎说：“点单之类的？” 徐奕知掀开小木桌上铺的桌布，原来木桌下面挖了个四四方方的坑，正好给放脚。最下面垫了很厚的棉布，踩上去很舒服也很暖和。 徐奕知道：“我已经点好了，我们一来就开始做了。” 蒋黎要坐在徐奕知对面，却被徐奕知拉着，跟自己坐在了一边。 这小桌说是小，徐奕知跟蒋黎两个人坐下却也不太挤，刚刚好的样子。 “坐对面能看不能摸，还是坐一边比较好。” 蒋黎还是觉得很尴尬，这个样子到时候人家上菜的时候看见了可怎么是好。 可徐奕知侧着身子把她抱住了，头搁在蒋黎的肩上，道：“吃完饭，要不要一起泡温泉？” 蒋黎一愣，问：“还有温泉？” 徐奕知笑了笑，说：“就在走廊尽头，只有……我们两个的温泉。” 第61章 两人泡温泉 徐奕知说泡温泉的时候，手并不是很安分。 一只手在玩桌上小巧的茶杯，另一只手却揽住了蒋黎的腰肢。她们一进来就把外套脱掉了，因此蒋黎穿着邱梦递给她的黑色毛衣。 徐奕知揪了揪那件毛衣，问：“说好的穿白色呢？” 一边说着，手一边从毛衣的下摆处滑了进去，摸了摸蒋黎平滑紧实的腰。 蒋黎道：“被小孩子洒了果汁，只好换了……”同时把徐奕知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说：“哎，你手好冷。” 徐奕知闻言拿了出来，贴在蒋黎的脸上感受了一下温度，问：“冷吗？” 蒋黎的脸还是有点红，温度也有一点高，贴上去跟个小火炉似地。徐奕知的手瞬间温度就回升了一些。徐奕知说：“诶，还真的有点冰啊。”她本来是用手背贴着蒋黎的脸，现在转而用手掌罩着，手指点了点蒋黎的鼻子，说：“真暖和。” 蒋黎往旁边躲了躲，说：“你干嘛？” 徐奕知说：“暖手啊。” 蒋黎“哦”了一声，没有再动了。 这副样子乖巧极了，徐奕知反而觉得有诈，低头看蒋黎，问：“怎么了，你生气了？” 结果自己的衣服立马被掀开来，一双手捂在了腹部，冰的要死。 徐奕知肚子那里几乎全是痒痒肉，这一惊可不得了，直接躺在榻榻米上了。 蒋黎一边笑一边回头看她，说：“没生气啊。”一边说着，手还是放在徐奕知的肚子上，捏了捏。 这一捏引爆了所有的痒，徐奕知扭动着不让蒋黎继续了，一边打滚一边哈哈大笑，道：“别、别……哈哈哈哈好、好痒……蒋黎拿来……” 蒋黎的手还在徐奕知的衣服里钻来钻去，灵活地游走着，徐奕知即使扭动也逃不掉。蒋黎说：“我也要暖暖手！” 徐奕知说：“我的脸给你暖！” 蒋黎说：“不要，就要肚子！喜欢我就把肚子给我摸！”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效果，徐奕知竟然真的没动了，仰躺在榻榻米上看着蒋黎，惊魂未定，腹部起起伏伏，呼吸还没调整过来。 她的眼神充满爱意，看着蒋黎，像是在凝视星辰。 徐奕知突然不反抗了，还这样看着蒋黎，让蒋黎有点受宠若惊，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后招等着，小心翼翼地手收回来，问：“怎、怎么？” 徐奕知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她看着蒋黎，竟然自己把衣服掀起来，露出了柔软的肚子。她说：“我这么喜欢你……只好把弱点给你啦。” 室内温度很高，即使把肚子露出来也不会着凉。不过这个动作还是让蒋黎觉得吃惊，她看着徐奕知的腹部，雪白而平坦，看着就很好摸。肚脐眼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着，有点可爱。 蒋黎突然想到了她们俩的那天晚上，徐奕知的肚子紧紧贴着自己的肚子，两个人呼吸趋同，仿若一体。蒋黎莫名咽了咽口水，慢慢伸出手放在徐奕知的小腹上方，说：“那我暖手啦。” 徐奕知点了点头。 蒋黎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肚子也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她想起了小时候养的猫，只有在最惬意的时候，才愿意让自己去摸它的肚子，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徐奕知这个动作就像极了猫，露出了最柔软最害怕被触摸的地方，用真诚的眼睛看着她说：来吧。 蒋黎慢慢地把手往下压，看到徐奕知因为怕痒而下意识收缩的小腹。徐奕知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惊恐，瞪大了眼睛似乎随时打算跳起来。 她们俩像是情窦初开的中学生，凑在一起互相探查身体的秘密。这个动作比那天晚上还让人脸红心跳，也许是因为这次是在料理店。 蒋黎的手一毫米一毫米地往下，徐奕知也一毫米一毫米地收腹，就是害怕被触碰。终于在憋气憋得不行了的时候，手与腹部终于成功接洽。 这里的温度比脸要高得多，与皮肤下的脏器只有咫尺之隔，似乎可以因此触摸到对方的全部生命力。 徐奕知的呼吸都暂停了几秒，半晌之后猛地松了一口气，说：“好像也不痒嘛……” 蒋黎点了点头，她没徐奕知那么敏感，一直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怕痒。她附和道：“本来就不痒嘛。”手随便地移动了一下，食指在徐奕知的肚脐眼上画了个圈。 “哎呦喂我的蒋黎诶！”徐奕知说着弓起了身，把肚子保护住了，大叫：“别抠肚脐眼呀！” 蒋黎也知道刚刚的动作对于极度怕痒的徐奕知来说有些过分了，悻悻收回手，道：“奕知姐，你……你脐带哪个医生剪的啊？” 徐奕知维持着那个捂肚子的动作，说：“市二医的某个医生吧，怎么了？” 蒋黎有些不好意思，说：“看起来技术不错……” 可不是么，凹下去的模样刚刚好，褶皱也少，一看就刀工利落，技巧熟练。 徐奕知愣了愣，琢磨了一会儿，总算琢磨出一点味道出来了，她问：“诶，你是在夸我肚脐眼好看？” 蒋黎没承认，顾左右而言他，道：“什么时候上菜啊？奕知姐你快坐起来吧。” 徐奕知不依不饶，问：“你真觉得好看？看着是不是特想摸？” 蒋黎还是不回答，转而开始玩桌上的杯子来，不过染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 徐奕知坐起来，把头搁在蒋黎肩膀上，小声道：“把你肚脐眼掀开给我看看呗？” 蒋黎说：“……你不是看过了吗，那天晚上。” 徐奕知一边把手暗戳戳地伸进蒋黎衣摆里，一边道：“那天晚上什么都没看清，你再给我看看啊。” 蒋黎沉默，却没有阻止徐奕知的手在自己皮肤上游走。徐奕知的手大约是接触惯了乐器，连调情都自带韵律感，像是在弹奏最珍贵的琴，四指间或敲打着。 蒋黎小腹紧缩，她似乎感受到了那种由外而内的痒，痒进了心里。 徐奕知的手终于摸索到了肚脐眼，却坏心眼地在周围打转，刮了一圈又一圈。徐奕知小声说：“要不是在外面，我就舔上去了……” 这话说得暗示意味十足，徐奕知甚至凑近了些在蒋黎脸上亲了一口。两者配合起来，蒋黎觉得自己有些…… 绷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答应和徐奕知来这个地方吃饭有些不明智，这里太幽静了，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似乎做些什么也没事。徐奕知还在挑逗她。 蒋黎脸越来越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本来没有想那么多，可徐奕知每句话每个动作似乎都带着暗示，让她不禁想起，两人吃完后还要泡温泉。 “你……” 蒋黎刚刚说了两个字，木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您好，为您上菜了。” 徐奕知慢悠悠地把手拿出来，身体也坐正了，道：“嗯。” 服务员这才拉开了木门，一样一样地上菜。 蒋黎看向徐奕知，徐奕知舔了舔刚刚在肚脐眼那摩挲的手指，说：“吃饭啊。” 蒋黎：“……哦。” 饭前所有的旖旎气氛都随着上菜而烟消云散，徐奕知一边吃一边给蒋黎介绍，似乎完全没有被“餐前仪式”所影响。 蒋黎悄悄看了徐奕知几眼，见对方丝毫没有异常，也只得为自己的蠢蠢欲动而懊恼。 凭什么这个人撩拨起来了，自己却可以这么正常！！！ 反正这顿饭蒋黎吃得不甚舒畅，直到徐奕知说“我们去泡温泉吧”的时候，心里的堵塞才略微消除了一些。 蒋黎“哦”了一声，就要站起来。 徐奕知问：“是不是不好吃？我看你没怎么吃啊？” 蒋黎摇了摇头，说：“挺好吃的，可能我刚下飞机，食欲不振。” 两人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一间包房对应着一个小型的更衣室，里边摆着几套干净的纯白浴衣，看上去很舒服。 换衣服的时候蒋黎和徐奕知背对背，彼此面对着墙壁，颇有些君子非礼勿视的感觉。 可蒋黎偷偷回头看徐奕知的时候，也正好抓到徐奕知对着她狡黠一笑。 什么嘛，原来你也在看我啊。 徐奕知看上去毫不介意自己偷窥被抓，蒋黎却做贼心虚地转回了头。蒋黎不知道徐奕知有没有转回头、是不是还在看自己，不过她的动作僵硬了许多。 两个人换好浴衣，前往温泉，木屐在碎石路上发出很有规律的声音。才走了没两步就到了温泉，刚刚换上的浴衣又要脱掉了。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蒋黎总觉得自己略输一筹，因此现在怎么也不肯先脱衣服，瞪着徐奕知道：“你先脱！” 徐奕知笑了一笑，并没有反驳，直接解开衣服，进了温泉。 她泡在水里，整个身体都埋在水下看不清明，唯有雪白的肩膀若隐若现。徐奕知仰头看蒋黎，眼里写满了某种兴奋的意味：“进来啊。” 那视线太露骨，蒋黎都要觉得对方恨不得用目光把自己给扒光了。蒋黎抓着自己衣服又开始后悔，早知道要被这样观摩，就和对方一起脱了…… 见蒋黎迟迟不活动，徐奕知又催促了一声：“脱啊，不脱怎么泡温泉。” 蒋黎一想也是，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没什么好害羞的。眼一闭牙一咬，就把衣服给脱了，跳进了温泉。 水花四溅，也不知道把衣服打湿了没有。 徐奕知头发被溅湿了几缕，她笑着向蒋黎游过去，道：“太猴急了吧。” 自己嘴上说着不要猴急，水下却直接揽住了蒋黎的腰，手在蒋黎大腿内侧摸了一下。 蒋黎一僵，看了徐奕知一眼，没有说话。 徐奕知见状挑了挑眉，手继续向上，在某处不可言说的部分又摸了一把。 蒋黎身体一个战栗，趴在了徐奕知的肩膀上，细微地哼了一声。 热腾腾的水蒸气被蒸发出来，两个人的脸和身体都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熏得还是怎样。徐奕知就着这个动作，借着浮力让蒋黎坐在自己的手掌上，朝温泉边缘移动过去。一边移动，托住蒋黎的那只手还不忘了活动，捏来捏去，弄得蒋黎十分舒服。 蒋黎被徐奕知一手揽着腰，一手托着臀，脚并没有落到池底，身体都好像漂浮在水里，心情也浮浮沉沉。她抱紧了徐奕知的肩膀，被徐奕知的手活儿带入了某个深渊，愉悦感从身体深处弥漫出来，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她在徐奕知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力道不大，还是让徐奕知顿了一顿。 徐奕知一路抱着她到了池边，手也松开了来，蒋黎的脚这才得以落地。 徐奕知笑了笑，对蒋黎道：“抓紧，站稳，不要摔了。” “嗯？”蒋黎还在欲海里沉沦，不清楚徐奕知说的什么意思。 紧接着就看见徐奕知的脑袋沉了下去，蒋黎这才有些清醒了，道：“奕知姐？” 肚脐眼上传来了一阵酥酥麻麻的被舔.弄感，蒋黎小腹一紧，差点没站稳，滑下水池。 徐奕知的头迅速地潜了出来，她抱紧了蒋黎，头发完全被浸湿了，一缕一缕贴在脸颊和脖子上。 徐奕知笑了笑，说：“说了要站稳的呀。” 第62章 电话来自妈妈 从料理店出来已经下午了。 泡完温泉连骨头都是温热的，蒋黎就是在那个时候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徐奕知帮她拎着箱子，看见蒋黎的表情从开心变成了震惊，最后又变成了愧疚。 蒋黎在电话这头连连点头，说：“我马上就回去……我就耽误了一会儿……” 挂断电话之后，蒋黎看向徐奕知，徐奕知立刻问：“怎么了，要回家？” 蒋黎点点头，说：“妈妈知道我今天上午回来，给我做了一桌子菜，都冷了……”她撩了撩头发，显得很不好意思，道：“是我忘了跟她说，我下午才会回去了。” 徐奕知点了点头，说：“那就先回去陪妈妈吧。” 蒋黎看了看徐奕知，问：“要么你在我家吃晚饭吧？” 徐奕知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没事，你先见见父母吧，这都一个月没见了，肯定比我要想你。最近我们见面机会还是挺多的。” 正在此时招到了出租车，蒋黎说了句“谢谢”，钻了进去。 徐奕知紧跟其后，说：“我先把你送回去。” 蒋黎给司机报了地址，倚在座椅上，看徐奕知玩她的头发。徐奕知一边把头发绕了一个卷儿一边问：“还记得我跟你说搬出来的事情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也许是徐奕知太不细心，也有可能是她太想念蒋黎，从在机场见到蒋黎到现在送蒋黎回家，她并没有想过蒋黎还要回家见父母的事情。 她一心想着自己终于能够再次与蒋黎重逢，想着自己玩弄的一些小把戏，想着下午要干什么、晚上要干什么……这些占据了她的脑袋，使她无暇思考——蒋黎其实还是要回家的。 自己也成了恋爱脑啊，徐奕知嘲笑自己。 虽然知道亲情对蒋黎的重要性，可她还是不可自抑地生出一点私心，问蒋黎：你什么时候搬出来。 蒋黎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她低下头咬着嘴唇，似乎也在思考。 徐奕知观察了一番她的表情，心知现在可能还不太适合提这个，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道：“过两天碎宾宾要继续录制了，你知道吧？” 蒋黎点了点头，说：“据说后天请以卉姐和孟哥？” “是啊，主演齐聚一堂，正好宣传嘛。” 后来的话题都围绕着工作展开了，徐奕知给蒋黎说了几个圈内八卦，把蒋黎逗得哈哈笑，不住追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徐奕知一脸高深莫测，说：“你猜啊。” 蒋黎偏偏看不准，随口蒙了几个，都是反的，到后来就不愿意猜了。 猜了一路八卦，就到了蒋黎的家。蒋黎把自己的箱子拎出来，站在出租车外对徐奕知挥手：“奕知姐再见！” 徐奕知给了她一个飞吻，说：“明天见。” 蒋黎笑了笑，转身拖着行李箱回家。 一上楼发现门大开着，蒋黎诧异地走进去，道：“妈，我回来了！” 蒋母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眯眯地，道：“哎呀回来啦，拍戏很辛苦吧，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把菜热一热？” 说着蒋母上下看了看，说：“是不是瘦了？” 蒋黎把行李箱拉回自己的房间，说：“哎呀，没瘦没瘦，我吃过了，妈不用热了。” 她把箱子一放好，又立刻出来了，走到大门处关好门，问：“怎么不关门，不冷吗？” 蒋母说：“这不是等你嘛，怕你拿钥匙麻烦，门开着你一回来就可以进来了。” 蒋母之前正在看电视，此刻电视还在播着，正在放电视购物。蒋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苹果还没咬上一口，就听蒋母道：“真的不吃？我担心你在那边吃不惯，都赶着你最喜欢吃的做的，还以为你能回家吃午饭呢。”蒋母也坐在了她旁边，问：“迟了这么几个小时，干嘛去了？” 蒋黎下意识觉得不能说跟奕知姐吃饭去了，只得说：“跟朋友们玩……” 蒋母道：“也不回家把箱子放好了再去，拎着箱子多不方便啊。”蒋母捡起遥控器随便换了个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再吃点？” 蒋黎那顿吃得挺好，就算在温泉池里玩了一阵现在也决计没有空间再装什么了，只得拒绝自家母上，道：“真的不用了，我现在超饱的！再说，我保持身材不能吃那么多……” 蒋母看上去有些遗憾，“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那晚上也吃不完啊。” 蒋黎说：“吃不完明天再吃呗，这天气又不会坏。” “对了小黎，明天陪我逛商场去呗？”蒋母随口道。 蒋黎却是想到了自己跟徐奕知还有约定，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蒋母问：“怎么了？不行吗？” 蒋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跟奕知姐约好了……明天要出去……” 蒋母顿了顿，笑了，说：“行，跟朋友约好了就出去好好玩，跟奕知好好相处，有空让她常来咱家做客。那明个儿吃早饭吗？” 蒋黎想了想，点了点头。总不至于那么早就要出去吧…… “晚饭呢？大概几点回来？” “这个我还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蒋母笑了，说：“行，能不能回来吃晚饭都给我说一声，我看看热多少饭菜。” 蒋黎陪着母亲看电视，手上却忍不住给徐奕知发消息：【我妈让你来我家吃饭\(^o^)/】 第63章 第一次约会 第二天一大早，徐奕知就给蒋黎打电话了。 蒋黎迷迷糊糊接了，一句话也没说，哼了几句，意识不清。 徐奕知听着这毫无意义的呼吸声也觉得有趣，没有挂断电话，也没有出声惊醒蒋黎，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仿佛自己正睡在蒋黎旁边，一边注视着对方沉睡的容颜，一边玩弄着对方的发丝。 大约过了五分钟，蒋黎“嗯……”了一声，标志着正式转醒。 蒋黎一见到手机正在通话中，惊了一下，道：“啊！” 徐奕知带着笑的声音传过来，“终于醒了？唔……十分钟了呀。” 蒋黎挺不好意思的，问：“奕知姐，我没说梦话吧？” “你猜？” “那就是没有了，”蒋黎从床上爬起来笑：“奕知姐你醒好早啊。”她站在软软的床上，也不知道这样是能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还是能看得更远。 徐奕知说：“我就是确认一下你起床了没有，既然你起来了，我也放心了，十点钟左右我去找你？” 蒋黎“嗯”了一声，道：“那我先换衣服了！呆会见！” “呆会见。” 这通短暂的电话就这样结束了，蒋黎捏着电话还站在床上，脑子一下子清醒不过来，就那样呆呆地站着，精神却已神游天外。 蒋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来，看到蒋黎跟木头似地杵在床上，吓了一跳，问：“你怎么站在床上？” 蒋黎这才回过神，对着妈妈傻呵呵地笑了笑，问：“妈妈，我今天早上有没有说梦话？”她坐下来，开始穿拖鞋。 蒋母愣了愣，说：“你说没说梦话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你一起睡。” 蒋母本来只是看看蒋黎起床了没有，确定蒋黎已经精神抖擞之后，她掩上了门，去做早餐了。 蒋黎拖鞋穿到一半又愣住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呆呆地笑了两分钟，才接着穿第二只鞋子。 吃早餐的时候蒋母问她：“今天跟奕知去哪里玩？” 蒋黎答：“跟奕知姐一起，还不知道是哪里，我们说好十点会面的。” 蒋母说：“你跟奕知关系挺不错的啊。” 十点钟的时候，徐奕知准时出现在了楼下，她给蒋黎打电话，电话刚刚接通，就看见蒋黎已经出了楼道，快要到自己面前了。 徐奕知一边看着蒋黎一边在电话里说：“我这算早到吗？” 蒋黎点了点头，对着话筒说：“反正没吃到！”然后挂了电话。 她一蹦一跳地走向徐奕知，问：“去哪里？” 徐奕知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今天挺活泼啊。” 蒋黎点了点头，眼睛里似乎有小星星，她说：“那当然！” 徐奕知牵起她的手，把她引到副驾驶座上，并不明说，自己又钻到驾驶座上。 蒋黎还是好奇，又问了一遍：“到底去哪里？我今天这样穿可以吗？会不会被认出来？”她从包包里掏出墨镜和口罩，道：“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徐奕知勾起嘴角笑了笑，说：“你这不是标准配置吗？肯定会被注意到。” 蒋黎呆了一下，明显有些失望，说：“那怎么办……” 徐奕知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我今天的安排很没有爆点……不知道你会不会无聊到哭出来……” 蒋黎看着她，问：“会吗？太无聊我会真的哭出来哦。” 徐奕知咬了咬唇，还是把自己那个很没有创意的答案说了出来：“我的公寓……” 蒋黎：…… 徐奕知看了看蒋黎的反应，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实在是太不浪漫了，可她的确没有准备其他的目的地，只好解释道：“太久不见了……去哪里我都觉得人太多了，只想跟你独处，就只好擅自选了我家。大概真的会很无聊吧……” 谁知蒋黎把墨镜和口罩收了起来，轻松地说：“不无聊啊，跟奕知姐在一起，干什么都不无聊。” 徐奕知叹了口气，在心里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多修炼一番。第一次约会就定下了这么不浪漫的基调，自己也真够蠢的…… 可，想要单独相处的想法真的太强烈，在外面不能名正言顺地搂着抱着，就是让她很不爽。她想了很多方案，水族馆、蜡像馆、电影院、画展……每一个都可以“下次再去”，唯有“二人世界”的吸引力格外巨大。 徐奕知从沙漠回来就一直住在父母家，这个公寓也是久无人烟了。好在家政一直按时造访，因此倒还不会有灰尘。 蒋黎这是第一次进徐奕知的公寓，探头看了一眼就笑了，道：“原来奕知姐的公寓是粉蓝色的啊。” 徐奕知的公寓是徐母挑的，装修也是按照徐母意思来，因此整个都是走的可爱甜蜜小公主的风格。徐奕知回头看蒋黎，问：“是不是很少女心？” 蒋黎点了点头：“我初中的时候想把我的房间全部涂成粉红色，不过妈妈不让。” 她一边换鞋一边走到沙发旁坐下了，看见徐奕知端了一盘水果过来，连忙道：“我们俩就不用这样了吧。” 徐奕知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公寓，说：“你喜欢粉红色？等你搬出来了直接住我这呗，我卧室是粉红色的。” 蒋黎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好奇，道：“我要看！”蒋黎完全被“粉红色”吸引了注意力，而忽略了更有暗示意味的“卧室”两个字，让徐奕知有些失望。 不过徐奕知还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来。” 徐奕知的房间并没有想象中的粉，颜色很淡，不过很舒服。蒋黎一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了徐奕知的衣柜。 她把手放在柜门上，用充满了小星星的眼睛看向徐奕知，问：“我可以看看吗？” 女孩子，终究还是对衣服更感兴趣呢。 徐奕知笑了笑，说：“请便。”一边说一边帮蒋黎把柜门拉开。 徐奕知的衣柜很大，里面每一件衣服都挂着，井井有条。蒋黎把每一条裙子都拉出来看了看，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那天徐奕知试衣服，拍的照片还在她手机里存着。 蒋黎看着这些衣服，似乎想到了徐奕知穿每一件衣服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地笑了，正想要关上衣柜门的时候，被徐奕知一把推了进去。 徐奕知的衣柜很大，蒋黎坐在一堆柔软的衣服上，有点发愣。衣柜门掩去大部分的光，蒋黎的脸在暗处显得格外单纯，她扬起脸问徐奕知：“奕知姐，怎么了？” 蒋黎坐在衣服堆上，挂着的裙子下摆正好扫到蒋黎的脸。蒋黎的脸在衣物里若隐若现，透出一种神秘主义的吸引力。 徐奕知没有说话，也同样扑进衣柜里，拥住了蒋黎的肩膀，给了一个吻。 蒋黎措手不及，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快要撞到衣柜板的时候，被徐奕知的手撑住了。 她靠在徐奕知的手臂上，再后面就是衣柜板。这个吻来得措手不及，可这段时间的突然袭击让她有了经验，她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并且给予回应。 除了徐奕知带着温度的肉体，蒋黎被徐奕知的衣服包围了。每件衣服上都带着徐奕知常用的香水味，格外熟悉。光线几乎全部被衣柜门挡住了，这个吻来得很安全，且投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徐奕知显得很有进攻性，咬着蒋黎的嘴唇相当用力。 两人吻了一会儿，直到呼吸不过来了才分开，唇齿相交，带出了银丝。 徐奕知用衣柜里某一件衣服给蒋黎擦了擦脸，看着她笑了笑。蒋黎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徐奕知站起来，对蒋黎伸出手，道：“起来吧，接着参观。” 她把那件擦了口水的衣服拿出来，随手丢在了床上，回头对蒋黎说：“一下子没忍住。” 蒋黎嘴唇红红的，脸却不怎么红，接口道：“现在就能忍住了？” 徐奕知回头看了看蒋黎，问：“你喜欢衣柜？” 蒋黎没说话，被徐奕知带着继续参观。 “卧室看完了，来给你看好玩的。”徐奕知说这话的时候，走出了卧室，一拐角到了另外一间房里。 蒋黎被徐奕知牵着走进了房间，看见徐奕知关了灯，却按开了某个开关。 房间里黑不溜秋的，只有某一处特定的地方有光射进来。正对着的墙上挂了块投影仪幕布，此刻亮了起来。 “体感游戏机？”蒋黎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徐奕知的公寓里竟然有这个。 徐奕知看着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其实买了就没有玩过，不过既然你来了，要一起来吗？” 蒋黎点了点头，看着徐奕知选游戏，问：“玩什么？” 徐奕知停留在了一个舞蹈游戏的界面，道：“跳舞吧，应该是你的强项。” 第64章 你不想要 从舞蹈功底上来说，两个人都不差。 徐奕知胜在神韵，而蒋黎则是认真。 前者每个动作只做一半，把意思做出来就可以了，还偏偏效果不错，也不知道是如何完成的。而后者每个动作都勤勤恳恳，不偷懒不耍滑，看起来格外朝气。 当然，她们俩本人是看不见的，评价纯粹依靠系统的给分。 系统相当严格，徐奕知许多个动作都被判作miss，因而得分与连击的成绩都不如何，而蒋黎的动作都做到位了，因此很得系统偏爱。 结果蒋黎的得分条比徐奕知长了三分之一还不止。 蒋黎看着得分笑了，转头看徐奕知，问：“还比吗？” 明明是很寻常的对话，笑容也普通得很，徐奕知偏偏在其中看出了一点挑衅的意味来。她看了看屏幕上自己这边一个大大的“败”，又看了看蒋黎的笑，胜负心就上来了，道：“还来！” 蒋黎脱掉了外套，看着徐奕知再次选曲子。 这次徐奕知认真了一些，不过得分还是比蒋黎要低不少，她没等蒋黎说话，便提前道：“再来一次！” 蒋黎无可无不可，继续陪着徐奕知跳。 …… 后来一首曲子重复了很多遍，两个人都可以不看提示就跳出来了，可是徐奕知的得分还是略逊于蒋黎。她十分不解，小声嘀咕道：“这是为什么呢……” 她没再继续点歌，而是看向蒋黎，结果发现蒋黎扶着自己的膝盖，正气喘吁吁。蒋黎摆了摆手，道：“不……不跳了……跳不、不动了……” 因为跳舞，两人把累赘的外套都脱了，彼此都只穿着打底衫。而蒋黎为了散热，更是把袖子都挽起来了。屋子里光源少，屏幕上的光反射过来，打在蒋黎的皮肤上，于是裸.露的肌肤上都亮晶晶的——那是汗。 徐奕知却没那么费力，愣了愣，说：“小黎啊，年轻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蒋黎索性向后一倒，倚靠在墙上，看着徐奕知道：“那你……是……老当益壮？”她还是有点喘。 徐奕知从口袋里掏出湿巾，走到蒋黎面前，给蒋黎额头擦汗。蒋黎微微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小星星。 “谢谢……”蒋黎说，说完微微低下了头。这距离太近了，在昏暗的环境里让人有点心跳加速。 湿巾在额头略过的感觉相当明显，像是冰凉的手在抚摸。徐奕知一边擦汗一边笑说：“我看刚刚给你擦完，你一紧张又要出一层汗了。” 蒋黎抓住了徐奕知的手腕，说：“我一点也不紧张！我们别跳舞了，出去吧。” 徐奕知笑了笑，把湿巾丢入垃圾桶，道：“好啊，那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徐奕知所说的好东西，是一个放着架子鼓的房间。 这房间装修简洁，除了架子鼓什么都没有。徐奕知问：“要去试试吗？” 蒋黎惊喜地看了徐奕知一眼，随后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架子鼓前面，拿起鼓棒看了看，随口哼了一首歌，敲打了起来。 蒋黎哼的是徐奕知很久以前写的情歌，讲述一对小情侣游山玩水彼此陪伴的甜蜜日常，放在此刻再恰当不过了。 蒋黎的节奏感不错，节奏都踩对了，就是鼓面是乱选的，看得徐奕知有点强迫症发作，道：“我来教你吧。” 她走到蒋黎身后，握住了蒋黎的双手，一边哼歌，一边打架子鼓。 蒋黎几乎算做是被徐奕知抱着了，她说：“我以为你就会二胡琵琶这种乐器……” 徐奕知轻轻地笑了，道：“是因为我最近在写中国风的曲子吗？你这算是固有印象了吧。” 蒋黎从来没有玩过架子鼓，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却都放在身后徐奕知与自己相触的皮肤上。 一曲罢，徐奕知问：“会了吗？” 蒋黎只好呆呆地摇头，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奕知轻笑了一声，道：“只玩过一次就会了，那我饭碗也要丢啦。” 之后徐奕知像炫宝似地，把蒋黎带到自己公寓每个房间里都看了看。明明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徐奕知还是一遍一遍问：“喜欢吗？” 蒋黎坦诚，全部陈言：喜欢。把徐奕知乐得，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搬来跟我卓了。 也不知道蒋黎懂了没有。 最后两个人开始挤在沙发上看电影。这个活动对于蒋黎有着旷日持久的吸引力，徐奕知都不知道这是出自蒋黎的职业素养还是兴趣了。 她问蒋黎：“你喜欢看电影吗？” 蒋黎点点头，说：“我小学就喜欢看电影啦，那时候都是租碟看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很亮，是真的在说自己喜欢的东西：“看泰坦尼克号哭了好久，然后我就觉得，电影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徐奕知笑了笑，去摸蒋黎的头发，说：“那我就陪你看。” 这天结束在蒋母的一个电话里。 彼时两人端着草草炒出来的炒饭，正在专心致志看电影。 蒋黎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反倒把她自己惊了一下。她看了看来电显示，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压低了声音对徐奕知道：“我妈。” 徐奕知笑道：“这用得着这么小声么？”说着把电影按了暂停。 蒋黎吐了吐舌头，对电话里道：“妈妈。” 蒋母期待地问：“小黎啊，你今天回来吃晚饭吗？” 蒋黎愣了愣，看了看两人没有吃完的快餐，又看了看时间，道：“不回去了吧……” 蒋母声音里的期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失望，道：“啊……昨天的菜到现在都没有吃完，看来今天只能倒掉了。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吃完？” “不知道，”蒋黎看了徐奕知一眼，道：“我看情况吧。” 蒋母那边顿了顿，说：“你跟奕知在一起吗？老实告诉妈妈，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哎呀妈，你别瞎想，肯定是跟奕知姐在一起。奕知姐就在我旁边呢，你要让她接电话吗？” 蒋母道：“不用了，那你回来之前给我发个消息，你们好好玩。”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徐奕知问：“怎么了？”她莫名对对话的最后一段有些不安。 蒋黎笑了笑，说：“我妈以为我谈恋爱了，拿你做幌子呢，问我到底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她靠着徐奕知，让电影继续播放了。 徐奕知一手揽过她，道：“我们就是谈恋爱啊，这个问题问得好。” 两个人靠在一起吃完了那盒外卖的时候，电影也放完了。蒋黎站了起来，道：“我大概得回去了。” 徐奕知顺口问了句：“不留下来过夜吗？明天正好一起去录碎宾宾。” 不出所料得到了蒋黎否定的回答：“还是不要了吧，我还得回家呢。” 徐奕知耸了耸肩，也未对这个建议抱有极大的期待，随后把蒋黎送到了家。 . 第二天的录制从早上六点开始，据说为了电影宣传造势，这一期碎宾宾要提前到黄金档播出，因此时间也会比以往长一点。录完这期之后，四人还得分作两拨，去录别的节目。 徐奕知到休息室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已经到了，正在其乐融融地聊天。她一边掏出手机看时间，一边走到蒋黎身边坐下了，道：“我应该还没迟到吧？” 聂以卉笑了笑，说：“没有，我们正在对台本呢。”她扬了扬手上的本子，对徐奕知道：“小黎干什么都好认真呀。” 徐奕知笑，“大家都很认真呀。”她看了看台本，故作严肃似地，皱起眉来咳嗽了两声，道：“来来来，大家来对台词了。” 碎宾宾的台本一直很无聊，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播出时间段所以换了编导，连节目流程都大改了，换了几个游戏，甚至还加了一个金牌主持人。 徐奕知在来之前并不知道还会空降主持，此刻看了台本，才发现原来自己跟蒋黎的角色定位也是嘉宾。 金牌主持人这个时候也没到，据说是因为凌晨的时候还去出外景了，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徐奕知感叹道：“我们节目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了？” 聂以卉翻了一页，道：“听说是在电视台拨款之外，有了额外注资。”她态度相当随意，说起秘辛来丝毫不避讳：“好像还是明珠娱乐，你们仨都是明珠娱乐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孟合哲摇了摇头，苦笑说：“最近有点事情在忙，没有关注这个。” 徐奕知和蒋黎也都表示不知道，她们连要换主持人的事情都是现在才知道的。 不过徐奕知猜是徐涵彧的杰作，反正自家哥哥显得无事就喜欢乱来，注资一个娱乐节目也不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她还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聂以卉摇了摇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怅惘模样，道：“你们明珠娱乐的公关做得挺好的啊，怎么艺人倒是一个一个全部不关心八卦呢？” 徐奕知摊了摊手，道：“我知道以卉姐特别关心八卦，荒郊野岭都还要刷天涯的婆媳大战。” 聂以卉身为影后，也就这么一点小乐趣了。此刻被徐奕知说出来却有些不好意思，拿剧本盖住了自己的脸，道：“我的形象！” 悲叹完自己的形象，聂以卉却又立刻把剧本拿下来，对众人道：“听说今天还有个嘉宾，不是《不悖》剧组的。听说咖位不大，也不知道塞进来干嘛。” 蒋黎问：“是谁？” 聂以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知道了就不跟你们八卦了。” 正说着话，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来，众人望过去，发现是行色匆匆的金牌主持人。 他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笑了下，说：“都是美女帅哥呀。”笑容很平和，可是眉眼之间疲惫感很重，可能是刚刚跑完外景，休息不够。 第65章 挑题目 金牌主持人叫陈杨，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知性。 不过眼镜也遮挡不住眼中的疲惫，黑眼圈已经比眼镜的面积还要大了，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一进来就找了个椅子坐着。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他进来之后给众人打了个招呼，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旁边的助理小声帮他解释：“杨哥凌晨一点就醒了，中间一直没睡觉，可能太累了。不好意思啊……” 这群人里也没有特别大牌的，再加上陈杨的辛苦都看在眼里，于是都表示理解，小声讲话。 聂以卉悄悄地对助理招手，看起来比较兴奋。等助理到了她面前，她附耳道：“听说还会有一个嘉宾到场，你知道是谁吗？” 助理一愣，忙道：“这个我不清楚，我只负责杨哥生活上的事情……” 聂以卉于是耸了耸肩，对其他人道：“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蒋黎问：“这期大概什么时候播出啊？” 聂以卉想了想，说：“应该是电影快上映的时候吧，那还是间隔挺久的。”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孟合哲没有怎么说话，一直倾听着，是不是看看手机，露出满足的微笑。 徐奕知环顾四周，发现时正齐并没有在现场，估摸着也就是跟时正齐发消息了。她趁着孟合哲不注意，冲着门口喊：“正齐！” 孟合哲猛地惊了一下，朝门口看去，不过马上就识破了徐奕知的诡计，笑道：“你也太假了。” 徐奕知笑：“假你也中招了啊。” 工作人员叫他们去化妆换衣服，很快就可以上场录制了。 这一期比起以前还有有改动的，因为人数较多，所以加了一张双人沙发，格局也改动了一下，让五个人都可以面对观众。 除此之外还加了背景板。背景板是《不悖》的大幅海报，连沙发的配色都换成了同款。总之还真的挺用心的。 这一次徐奕知和蒋黎同时担任着主持人和嘉宾的角色，一开始就站在陈杨身后，表示这是两位非主要主持人。 陈杨之前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台本也只是在化妆的时候瞅了两眼，不过一上台就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都很有范，让台上的人很有安全感。 碎宾宾甚至连op都换了，把徐奕知写的同名主题曲重新编曲，改编成稍微活泼一点的风格之后就放上来了。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徐奕知还吓了一跳，连蒋黎都躲在陈杨身后悄悄问她：“是你的曲子吗？” 徐奕知点了点头，说：“我也没想到。” 蒋黎悄悄捏了一下徐奕知的手表示鼓励，又立马放开了。 因为陈杨已经开始介绍了。 “大家晚上好，这里是碎宾宾。想了解明星们的日常生活吗？想揭开艺人们的面纱吗？那么欢迎锁定碎宾宾，你们要的，我们都有。”陈杨语气不急不缓，就算是这种台词也能说得风流倜傥。 当初陈杨刚刚作为主持人出道的时候就收获了很大一批颜粉，宣称“明明可以靠脸非得靠才华”，一时间风头无俩。后来才慢慢显示出自己的专业技能，在脸的加成下，康庄大道越走越顺，成功当上了金牌主持人。 陈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明这期是特别节目所以引入了自己这个外援，也趁势先介绍了一下布景的由来。 随后他与徐奕知和蒋黎对话。 “听说这个布景板跟你们关系很密切啊。”他换了一个角度，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就使得徐蒋两人成功暴露在了摄影机面前。 徐奕知向后看了看，仿佛后知后觉一样道：“我才注意到这里有《不悖》两个字诶，跟前辈同台，太紧张了，没来得及注意，哈哈。”说完她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句是台本上写的。 “这么说，你们出演了《不悖》？明珠娱乐斥巨资打造的古装大戏？” 徐奕知把话筒给了蒋黎，示意蒋黎回答。蒋黎看了徐奕知一眼，才说：“是的，很高兴能有机会参演。” “我听说还有两位大腕也有加入？” 徐奕知点了点头，道：“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请出孟合哲和聂以卉——” 现场爆发出巨大的尖叫。 以前碎宾宾的观众都是托儿，这次却不一样了，毕竟孟合哲和聂以卉的粉丝数量是杠杠的，微博上抽了几张票，还带动官博涨了一波粉。 不过出乎意料徐奕知意料的是，听导演说，她和蒋黎的粉丝也有一些。 徐奕知朝场下望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有男有女，完全看不出来属性。她又看了看蒋黎，蒋黎上场前的干劲倒是格外足，也许被这个消息鼓舞了。 孟合哲和聂以卉从后台出来，聂以卉走到正中央站定之后道：“我还算不上大腕，这样说让我有点慌乱……” 孟合哲只是点头笑了笑，对台下说：“晚上好。” 陈杨笑了笑，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就着电影开始介绍了。陈杨言辞清楚条理清晰，几句话就把《不悖》的大体框架勾勒出来了，还给观众留了足够的悬念，末了号召大家一起去电影院看这部片子，开玩笑道自己也会去。 介绍词八成是台本上写的，不过陈杨只是在化妆的时候瞥了两眼，就把话说的这么溜，也怪不得是金牌主持人了。 徐奕知笑道：“到时候我一定得送您一张首映的票，您要不去我不服气的啊。” 陈杨笑了笑，说：“一定去一定去，不过这票得送两张吧？” 聂以卉惊讶道：“陈老师这是有喜了吗？我们都不知道！” 陈杨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今天是来爆料你们的，就不要八卦我了，来来来快坐好，粉丝们都迫不及待要‘破冰’了。” 聂以卉一边坐下一边笑：“节目组好不公平的呀，只问我们问题都不问陈老师问题，陈老师这是故意在吊大家胃口呢。” 台下粉丝一片叫：“陈老师陈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聂以卉的粉丝在响应自家偶像的号召。 陈杨摆了摆手，说：“我服了，我服了，私下里可以让你问一个问题，好吧？现在先听我的问题？”说完他砸吧砸吧嘴巴，似乎觉得不对劲，对着台下编导的方向道：“聂影后真的不是你们请的影子主持人？这引导能力太强了吧！” 编导摇了摇头，台下的观众都笑了，于是台上四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送上来一个移动小推车，竖着一个磁性黑板，上面贴了几块纸板，花纹都是一样的，印了碎宾宾的logo，一看就是拼人品选题的了。 陈杨走到小黑板面前，问：“这个呢，有四四十六个题，你们每人抽两个回答，你们看这样可以么？谁先来？” 要么怎么说这期节目下血本了呢，以前的问题都是明晃晃写在台本上，主持人知道，嘉宾自己也知道，可以提前在后台做个准备。这期大家只知道有十六个问题，连这些问题是什么方向的都不知道，还是有点小刺激的。 孟合哲还是那样一副男神面孔，微笑着并不说话，跟这期他的风格还是很搭。聂以卉笑着开玩笑：“这种玩法我们不熟诶，还是奕知和小黎先来吧，毕竟这算你们主场了。” 徐奕知刚刚想反驳说客人先请，结果蒋黎这孩子实诚，竟然站起来了，说：“好啊，那我先试试？”她试探性地看向陈杨，这一个环节基本上自由发挥，她也不知道这里边有些什么问题，不过她觉得自己比较坦荡，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难题的。 陈杨笑了笑，说：“那行，这么多问题任你选。” 蒋黎想了想，选了第一牌第一个。陈杨翻开牌子，发现这个问题很简单：【你在电影里扮演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相当于送分题了，蒋黎笑了笑，说：“第一个就让我宣传？” 陈杨：“勇者无敌嘛。” 蒋黎又笑了一下，说：“电影主要围绕奕知姐展开，我饰演皇后，是第一个发现奕知姐魅力的人，也是我把她送到皇上面前的。”她伸手示意了一下徐奕知和孟合哲，把人物关系稍微展示了一下，接着道：“后来我出了一些意外，流落到沙漠，就不怎么参与后宫斗争了。” 陈杨道：“听说你是女二号？你觉得在女性角色这么多——至少比男性角色多的情况下，你的角色为什么会排第二？” 蒋黎想了一下，说：“应该是引导作用吧？《不悖》展现的是后宫女人面对命运的抗争和无奈，这些苦难的女人们的命运是很相似的，像螺旋一样。我发掘了奕知姐，而她在某种程度上，也会走我的老路。不过最后还是不太一样的，因为人物性格不一样，所以结果也不一样。”她吐了吐舌头，说：“不过这都是我的理解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陈杨说：“电影第一版海报里，你和奕知占得篇幅最大，相视一笑的表情动作似乎也暗示着这两个女性角色之间会有火花？听说这两个角色的cp粉已经有了。” 陈杨这样说完之后笑了一笑，台下立刻很懂地高喊：“荔枝！荔枝！荔枝！” 蒋黎一愣，有些困窘，听说有自家粉丝的时候她还想了一下会不会有荔枝党，结果现在一听，让她有些怀疑，难道自己没有唯粉吗？ 她稍稍低下了头，对着话筒小声回答：“这个你们看电影吧……” 陈杨笑了笑，说：“小黎这是在留悬念啊，我越来越想看了，你们可一定得送我票啊。” 陈杨并没有怎么刁难蒋黎，将矛头转向孟合哲，换了一个人提问。孟合哲选了第二排第三个，翻开一看是：【最近最重要的工作】。 孟合哲说：“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可能比较无趣，作为艺人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宣传这部电影吧，不过我个人的精力大部分放在了艺人之外的事业上，做了一些投资什么的，可能大家不会感兴趣，我就还是不说了。”话毕，他又笑了一笑，把高冷王子范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杨多嘴问了一句：“意思是盟主最近有意退出娱乐圈吗？” 孟合哲笑了笑，说：“已经接下的工作还是会认真完成的。” 台下一片惊叹声，大家都对这段对话里隐含的意味不太确定——孟合哲正在上升期，怎么突然就要退了？ 不过陈杨并没有多在这个问题上面做文章，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徐奕知的身上：“我现在有点怕以卉，生怕她一句话弄得我也要答题，我就只好先问问奕知了。来，奕知来选个问题。” 徐奕知叫了一声：“杨哥你这是欺负我！”不过还是很配合地选了：“第四排第四个。” 陈杨一边打趣：“哎呦这正好跟小黎对应啊！一头一尾的。”一边翻开了那块牌子。 他盯着牌子看了一下，并没有直接翻开给众人看，而是评价了一句：“你这个问题有点难啊。” 徐奕知自然被勾起了兴趣，问：“是什么？” 陈杨把牌子完全摊开给大家看，说：“你看。” 牌子上写着一行字：【小剧场：对绯闻对象当众表白。】 徐奕知一愣，绯闻对象？她的绯闻对象是谁？ 她下意识地看向蒋黎，又很快反应过来，把目光转移到陈杨脸上，样子很是无辜，道：“啊？” 第66章 玫瑰 关于绯闻对象，徐奕知倒是真的不知道。 除了出道时候的捕风捉影，媒体从来没有报道过她跟谁有暧昧。就算已经跟蒋黎在一起了，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传过绯闻。 ——微博上的cp粉当然不能算，不然台上这四个人只怕可以排列组合出六种结果。 徐奕知第一瞬间的确看向了蒋黎，不过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对着陈杨装疯卖傻：“啊？我没有绯闻对象啊，那我不答这一题。” 陈杨看了看手上的牌子，说：“所以我说有点难啊，不过电影里你应该跟孟合哲是cp，那要不你俩来一段？”他看向孟合哲，意思很明显了。电影么，不都是这样炒作的。《不悖》没拿这个做噱头，不过拿男女主凑做一对总是没有错的。 谁知这次却有点意外，两个主演脸上都很惊讶，看得出不是很情愿。 孟合哲愣了愣，看向陈杨，笑说：“那我不是相当于答了两个题？杨哥你这是耍赖啊！” 聂以卉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想说徐奕知怎么抽了这么个题，只好清清嗓子，开口道：“要我说，既然没有绯闻对象，也就不用临时制造一个了。” 陈杨看向她，略略低下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聂以卉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指了指蒋黎，说：“要不就蒋黎吧，两个人主持了这么久碎宾宾，是时候为节目做一点贡献了。到时候节目预告就写：女一女二当众告白虐煞单身狗，聂以卉举起火把汽油大闹演播厅！”她笑了笑，做了一个举火把的动作，摄影师也特别上道给了一个特写。 “以卉这是要把编导和剪辑的活都抢了？”陈杨笑道，随后看向蒋黎，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这姑娘拒绝的可能性。 孟合哲刚刚那个态度估计是不想上了，不过刚刚台下粉丝喊“荔枝”的音量也还挺大的。 蒋黎注意到陈杨在看她，于是也会看陈杨，眼神特别清纯干净，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陈杨当即打定主意，就是她了。于是开口道：“要么小黎上？” 蒋黎懵懂地“啊？”了一声，看了看徐奕知，没多扭捏，就答应了。“哦。” 台上又是口哨声又是掌声，从气氛来看特别喜闻乐见。陈杨在心里暗自寻思：难道现在流行这个？ 蒋黎都答应了，徐奕知只好配合了。她站起来，道：“哎呀哎呀服了你们了，谁知道当主持人会被整的呀。”嘴上很嫌弃，不过脸上却是笑着的，比刚刚陈杨把她和孟合哲凑到一块儿的时候要开心不少。 比起跟孟合哲表演奇奇怪怪的小短剧，果然还是跟蒋黎比较好。她看了聂以卉一眼，觉得聂以卉这个主意意外地满足了自己的小愿望，倒还是挺好的。 结果聂以卉冲着她努了努嘴，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蒋黎也站起来，朝徐奕知那边走去。两个人面对面之后，蒋黎回头看向陈杨，问：“接下来怎么演？” 陈杨耸了耸肩，对徐奕知说：“奕知，该你表白了。” 结果台下也不知道是不是cp粉太多，竟然齐声道：“表白！求婚！”两个字琅琅上口，还特别有节奏感。 蒋黎看着台下有些发愣，她还没有处理过这种问题，眼神特别迷茫，像是已经神游到别处去了。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有些慌乱。 蒋黎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张了张嘴，刚刚想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自己就被抱住了。 徐奕知搂着蒋黎的肩，把她搂到沙发上坐着了，随后相当随意地靠着靠背，道：“小黎，你有餐巾纸吗？” 蒋黎还没反应过来情景剧已经开始了，竟然真的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老老实实道：“没有。” 徐奕知叹了口气，找工作人员要了一包，塞进了蒋黎的口袋里，说：“再来。” 徐奕知再次问：“小黎，你有餐巾纸吗？” 蒋黎懂了，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掏出来，说：“有啊。” 至于刚刚的小插曲，是肯定不会剪进成品里的。 徐奕知拿了一张餐巾纸开始折，也不知道是手巧还是怎么地，三五下竟然折出来了一朵玫瑰花。 她单腿跪在蒋黎面前，将花献上，道：“白色的玫瑰献给你，你愿意——” “嫁给她！嫁给她！”台下又开始起哄了。 可徐奕知故意顿了顿，过了一会儿说：“你愿意——一起把杨哥揍一顿吗？” 陈杨：“喂！我这是躺枪啊！” 台上台下却哄笑一片。 聂以卉看上去被完美地戳中了笑点，在沙发上笑得都没有正形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就对徐奕知道：“奕知的手好巧啊，怎么折的？” 徐奕知说：“到时候我把教程发上微博？麻烦节目组在屏幕下方宣传一下我的微博，想知道的观众朋友们请关注我的微博。” 陈杨说：“我算是知道了，你就纯粹来打广告的。” 陈杨又说：“折得挺漂亮的，给我们一人折一枝花吧？” 蒋黎听到“一枝花”，突然笑了一下，她想到了团团，这个小家伙在电话里的出镜率太高了，再加上这么特别的昵称，很难不想到。 徐奕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蒋黎一笑她却懂了，勾了勾嘴角。 她把玫瑰花塞在蒋黎的手里，随后回答陈杨：“可以啊。” 她拿了三张纸，迅速地折了三个，一人一个分了。陈杨拿到自己的，发现不是玫瑰花也认不出是什么，只好又问徐奕知：“这是什么？” 三个人把手上的礼物依次展示在摄像机面前，徐奕知按照顺序解释：“以卉姐的是兔子，孟哥的是船，杨哥的是蛤.蟆。” 陈杨愣了一愣，笑着摇了摇头，说：“欺负起我了，连青蛙都不愿意。” 徐奕知的问题总算答完了，终于轮到了聂以卉。 聂以卉依旧是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玩着那只纸兔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选了一个题。 【四个人中最特别的是谁？为什么？】 大家都以为她会答孟合哲，毕竟只有孟合哲一个男性，结果聂以卉斩钉截铁：“当然是我自己了！” 陈杨问：“为什么？” 聂以卉耸了耸肩，说：“在遇到他们之前，我本来以为我才是大多数；”她摇了摇头，说：“遇到他们之后，我觉得我可能是个异类了。” 陈杨问：“具体是哪方面？你是指其他人都很特别吗？哪方面特别？” 聂以卉环视了一圈众人，眼神还若无其事地掠过了蒋黎手上那朵玫瑰花。 徐奕知想到聂以卉刚刚那个提议，又想到这个眼神，莫名其妙就觉得—— 聂以卉可能知道什么了，关于这里三弯一直的事情。 她心里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个如同神来之笔的猜测对不对。 聂以卉说：“我自己私下里很逗的，朋友们也都很逗，就以为每个人都很逗。遇到他们之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男神女神这回事的呀。”她笑了笑，说：“真的很女神！我跟你们说，小黎最喜欢看新闻联播了！”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喧哗了起来。 陈杨马上问：“小黎，是这样吗？” 蒋黎一愣，没有想到这个爱好竟然被爆出来了。不过这既然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点了点头。 “听聂女神说别人女神我还不信，听到这个爱好我真的信了……小黎你真是太情怀了！”陈杨点评道。 台下观众还在吃惊，陈杨于是又就着这个问题问了几句，蒋黎一五一十答了，一点也不懂得拒绝，不过还好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结果反而使得她形象丰满了很多，现场很多人嚷着要转粉。 后来每个人又回答了一轮问题，做了几个小游戏，这期节目就算做完了。 不过聂以卉之前剧透的“特别嘉宾”一直没有上场，陈杨像个没事人似地，一句话都没有提，安安稳稳地结束了主持，搞得聂以卉以为自己情报来源出错了。 导演正式喊“结束”的时候，聂以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被粉丝们拉住签名。 等顺利脱身的时候，徐蒋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去化妆室里找，看到了卸完妆之后结伴离开的两人。 她笑了一下，说：“这么快就走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们还要去赶下一场，以卉姐你也是吧？” 聂以卉摊了摊手：“男一女一各自去镇场子嘛，我和小黎只好一边一个。” 这话在一个影后说来，让徐奕知有些惶恐，她连忙摆了摆手，说：“我的女一都是运气好，镇场子还是该影后来。这么说应该是你跟孟哥一人带一个了。” 聂以卉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才不拆你们俩个呢。” 徐奕知心里又是一跳，想到方才那个问题，想侧面问问聂以卉，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结果还没问出口，被聂以卉抢先了。“小黎，把奕知送你的玫瑰给我看看呗？我也学学是怎么折的。” 蒋黎毫无顾忌，从包里拿出来：“喏。” 聂以卉眯着眼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神意味深长。半晌还给了蒋黎，叹了口气说：“唉，年轻人就是热情奔放啊。”说完径直朝化妆镜走去。 徐奕知看了看聂以卉，张口想问问什么，结果聂以卉背对她，帅气地摆了摆手，似乎知道徐奕知的欲言又止。 好吧那就不问了，徐奕知盯着聂以卉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影后路数太深了。 徐奕知挽着蒋黎的手出了电视台，看起来姐妹情深。她让老刘带着赶下一个场子，心里琢磨着该找公司配辆保姆车了。 当天晚上徐奕知果然在微博上分享了一个链接，教大家在五步之内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期节目还没披露，徐奕知的大部分粉丝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为徐奕知在打广告了，纷纷表示：女神你是没钱了吗没钱也不能这么堕落啊公布支付宝吧我们给你打钱。 有人说：那是不是就把电话号码也公布了啊？楼上好计谋。 蒋黎转发了这一条，转发语只有一朵玫瑰花，在一长串转发里显得不那么起眼。 不过还是有心里门清的人，直接转发蒋黎的微博：【为什么微博配图没有白玫瑰？】 这一条徐奕知看到了，笑完之后特意指给蒋黎看，蒋黎看了之后给出评价：“等到节目播出的时候，他们还记得这条微博吗？” 徐奕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不记得了就再转出来呗。” 两人纷纷发完微博之后十分钟，聂以卉也发了一条原创微博：【为什么我还是单身狗？？？】 其言辞悲痛，让粉丝们纷纷猜测影后是不是失恋了？下面一串艾特影后绯闻男友的，可怕的是绯闻男友五花八门，数量至少在十个以上，这让聂以卉十分崩溃，只好挑着评论转发了某个好友：【我今天被虐了。】 看得徐奕知哈哈大笑，觉得十分舒爽。 脱团狗向来是以虐狗为乐的，徐奕知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思想非常危险，然后一脸严肃地给聂以卉点了一个赞。 第67章 夜 等四人到了演播室，才发现牛编导早已到了。 他一看到蒋黎眼睛就放光：“蒋黎！” 蒋黎有些受宠若惊，道：“是我……您好。” 他冲上去握住蒋黎的手，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说着直接掏出自己的工作牌，把卡片抽出来，让蒋黎就签在背面。 蒋黎莫名所以地签了，还过去的时候都还很迷茫。 徐奕知问：“你什么时候成我们蒋黎的粉了我怎么不知道？” 牛编导若无其事地把卡片又塞回吊牌里，说：“这不是想套近乎吗，接下来才能顺理成章问能不能参加我们节目啊。” 徐奕知一听就笑了，说：“你早说啊，我们这不是英雄所见略同么？” 牛编导一愣，道：“那感情好啊！今天正好上了，特别嘉宾！嘿，特别嘉宾，我们也有特别嘉宾了！” 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徐奕知看了看蒋黎，正好看见蒋黎笑得很兴奋，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上电台吧。 牛编导一边布置一边跟徐奕知扯天：“你演戏这一个月我们节目暂停了，官网上还有在问的呢。” 徐奕知来了兴趣，说：“都问什么了？” “问我们节目是不是不办了呗，反正节目组官方也没回。哎说真的，以后奕知的工作重点转移的话，会不会停了这小电台啊？” 这话说得在理，徐奕知光是想到下一阶段估计是接触alcott，就觉得没时间继续这深夜电台。因此她也没给出保证，只是说能来还是会来。 本来这电台就是跟玩票儿似的，有时间弄这个的也只能是有闲没通告的不入流艺人。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即使徐奕知跟这群人玩熟了挺舍不得的，也没办法调和这个矛盾。 牛编导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懂了。微微的一愣神之后道：“快走吧我才不想再看到你。” 这期问题是已经选好了的。虽然最后一期徐奕知有说过自己是因为工作时间安排不过来才暂停的，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在关心她，问她到底干什么去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不悖》这部电影的。 也有一些人问她有没有新歌，或者讲了一些自己的情感问题。 问题大部分都是提前定好的，也没办法大幅修改，只是幸好这些问题都可以扯到《不悖》上去，跟蒋黎也能搭上关系，因此只是添加了几条进去，两个人一起答了就好。 徐奕知跟蒋黎在录音室里边录节目，手机设置了静音状态。 邱梦和汤岁坐在一旁，一边打哈欠一边聊八卦。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蒋黎的手机在包里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半个小时后蒋黎终于笑容满面地从录音室里出来，她从来没有以这种形式参与过电台，觉得十分新奇有趣，况且徐奕知就在旁边，还给她现场作曲了一首歌儿。 她俩一出来牛编导就乐了：“哎呦喂，你们知不知道，蒋黎声音一出来，那留言量就开始噌噌往上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们节目了，都在问这谁。” 徐奕知笑了笑，说：“找个嘉宾而已，没这么夸张吧……” 牛编导笑了，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找嘉宾是找嘉宾，可是这回归第一期就找，他们都以为要加主持人了呢，”他把留言板后台指给她俩看：“喏，还有人问是不是碎宾宾的联动节目，直接把主持人阵容copy过来了。哎我们节目怎么着也是先出来啊，他们想什么呢。” 徐奕知看见后台，不知道怎么想起来jlx3的那件事情，打趣蒋黎：“嘉宾以前给我们留过言，牛编导您还记得吗？” 那时候蒋黎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直接通过网络留言让徐奕知给自己打电话。 那条留言还被牛编导直接转给了徐奕知，牛编导一直八卦着这故事后续呢，怎么能不记得，连忙道：“记得记得，那次纠结死我了，在想到底转不转给你。”他向徐奕知那边凑了凑，问：“哎那次你们干嘛呢，这么火急火燎的？” 蒋黎时候也有些后悔，明明可以忍到节目结束再直接打过去，不知道怎么就冲动留言了，也不知道删不删得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听见徐奕知讲：“没什么，蒋黎跟我撒娇呢。” 蒋黎立刻看向徐奕知，困窘制止：“奕知姐！” 徐奕知哈哈大笑，从蒋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扔给牛编导，说：“送你的。” “这什么由头？”牛编导问，然后拆开包装扔进了嘴里。 徐奕知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就是在那一天她们俩正式在一起的，这巧克力……就算喜糖了吧。 徐奕知转头去捞蒋黎胳膊，道：“走，咱们回家。” 蒋黎去拿自己的包，习惯性地掏手机，竟然发现自己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猛地想起自己还没跟母亲说要推迟回去，也许是等急了吧。她连忙回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徐奕知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问：“怎么了？” 蒋黎皱着眉头一边重拨一边解释：“我妈给我打了八个电话，现在打回去没人接。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啊？” 徐奕知安慰道：“也许阿姨是睡着了？” 蒋黎没说话，随着徐奕知一边坐上车一边打电话，手机和家里的座机都打过了，都没有人接。 蒋黎越来越心慌，道：“都怪我，忘记跟我妈说了……我十二点以前回家，她都要等我的。这次应该是没等到才给我打电话。希望她现在已经睡着了……” 她现在挺矛盾的，妈妈打了那么多个电话自己都没接，只有可能越来越焦急，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是自己回拨过去也没人，说明妈妈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比起意外，她更希望妈妈是不小心睡着了才没有听到，总觉得再打几遍就可以接通了。 徐奕知把蒋黎的手机拿开了些，同时抚摸她的背，道：“不要急，回去了我们再看看情况。” 汤岁和邱梦也在一旁劝道：“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安心。” 蒋黎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 等到了蒋黎家小区，蒋黎家里的灯还亮着，蒋黎看着那昏黄的灯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表情挺忐忑的。 徐奕知看着蒋黎这幅样子也不怎么放心，想了想还是让司机先把汤岁和邱梦送回家，自己跟着蒋黎下了车。 走廊的灯都是开着的，蒋黎进门看见了几个警察，警察见着她俩走过来，问：“哎，你俩是这户的么？” 蒋黎见着自家有警察就有点懵逼，再加上她还没听见自己妈的声音，脑袋就更加混乱了。她摇了摇头，道：“啊？嗯，哦哦，是。” 警察问：“到底是不是呐？” 徐奕知补充：“她是这家的，工作才回来。请问出什么事了么？” 隔壁探出一个头来，是邻居大妈。邻居大妈对着蒋黎说：“你家遭贼啦！你妈都进医院啦！”又对着警察说：“这是这家闺女，是个明星，平常回家比较晚。” 蒋黎大声道：“我妈怎么了？哪家医院？！”表情看着有些狰狞，身体也有些颤抖。 徐奕知扶着蒋黎的肩膀，按了按，又问：“到底怎么了？” 警察点了点头，解释说：“你家遭遇了入室抢劫，人已经抓住了，不过你母亲在追赶罪犯的时候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里检查。” 蒋黎忙上前，抓住了警察的手腕，问：“什么伤？她还好吗？！” 警察吓了一跳，安抚道：“你别着急，就是摔了一跤，没有什么大事，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们正在核查你家丢了什么，正好你回来了，你来帮我们看看吧。” 警察话音刚落，蒋黎就已经往回冲了，全然不顾警察的叮嘱。 徐奕知没那么快，她看了看蒋黎的背影，对警察道：“她现在比较担心她母亲，可能有点冲动了，您看她明天来配合工作可以吗？” 警察见多了这种，点了点头。 徐奕知又问：“请问是在哪家医院？” “市一医。” 徐奕知道了谢，也扭头就跑，去追蒋黎。 “蒋黎——！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吗你就乱跑！现在也没有车啊！”徐奕知一边喊一边跑。 两个人运气好，在路边拦了一会儿就拦到了车。司机听说是家里有人生病了，特意把车开快了一些。徐奕知下车的时候多扔了十几块钱。 蒋黎急冲冲地在前台问到病房号，到病房的时候看见母亲半坐在床上，脚上打着石膏。 她一见蒋黎还有些吃惊，问：“你怎么来了？” 蒋黎过去问：“妈你怎么了？疼吗？” 蒋母眉眼柔和了许多，笑着摸蒋黎的头，说：“还好你那时候不在家，我没大事，过两天就能下地了，我就是摔了一跤。” 徐奕知给司机付完钱，蒋黎已经不见了。她只好又问了一次前台，才气喘吁吁地跟在蒋黎后脚到了病房。看到蒋母似乎没大碍，她长舒了一口气，算是放心了。 蒋黎这时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慢慢冷静下来。看到徐奕知才想起来是对方一直陪着自己，于是叫了一声：“奕知姐。” 蒋母一回头，看到徐奕知巴着门框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脸上的惊讶没有掩饰住，问：“你怎么也来了？” 顿了一下才笑着说：“奕知快过来坐，我真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你还跟小黎一起来医院。”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就是路过……” 第68章 同居 蒋母这次摔倒没有大事，只不过要打几天石膏。 蒋黎跟蒋母说她大概十一点工作完，因此蒋母炖了一锅汤，在家留着门等她。没想到快十二点了，蒋黎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个信，蒋母很担心，就给蒋黎打了好几个电话。 差不多就是在打电话的时候，遇上了不长眼的盗贼。那盗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家里灯还亮着也敢进来偷，结果正好遇到电话打不通的蒋母。 蒋母当即大叫起来，盗贼转身就跑。亏得这里街坊邻居人都还不错，纷纷出门捉贼。 蒋母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当机立断追着盗贼走，可没成想摔了一跤，摔进了医院。 好在盗贼被大家伙儿抓住了，东西也没丢。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进你家？你家不是开着灯吗？”保姆车里，徐奕知一边吃包子一边问蒋黎。 蒋黎忿忿地咬了一口包子，道：“听说是因为我家门开着，他一推就开了，以为主人粗心出门了。”说完她神色暗了暗，语气也很低落：“要是我跟妈妈提前打招呼，妈妈也就不会给我留门了。” 蒋黎这时候靠在座椅上低着头，看上去就是把自己完全窝进去了。加上语气与眼神…… 很明显实在自责。 徐奕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蒋黎，道：“这是意外，不怪你。还好阿姨没有受什么伤，不然你不更愧疚了？” “我知道，我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妈妈每天晚上等我都很辛苦，我跟她说别等了，她也不干。我有时候早上起得早，都看见她房间里灯是亮的，估计被我吵醒了……我……我总之在给妈妈添麻烦。” “这是你的职业，没办法的。你觉得妈妈受累了，那你愿意为了规律正常的作息放弃当一个演员吗？”徐奕知说：“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跟高博修说毁约吧。”徐奕知把手机拿出来。 “当然不！”蒋黎猛地坐直了身子，眉眼间满是担忧。 徐奕知把手机收了起来，说：“那就搬出来吧，你现在这么忙，每天都回家的确不太现实，太影响父母的作息。搬出来之后也可以时而回去看看。” 蒋黎沉默不语。 徐奕知见状，锲而不舍劝道：“这次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你都自责成这样，以后要是有了狗仔，你还真把你父母暴露在媒体面前吗？干脆趁着这次搬出来吧，在医院给你妈妈找个护工，然后这段时间你把东西陆陆续续搬出来。” 蒋黎虽然还是没有点头，不过已经很犹豫了，她看了看徐奕知，道：“我想想吧，之后再跟妈妈说。” 这样说就是已经决定了的意思，徐奕知摸了摸她的头。 蒋母出事之后，蒋父也从外地赶回来了，就为了照顾蒋母。 他是抛下了出差的事务回来的，这次可能要耽搁不少，蒋黎在电话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有点担心，让蒋父回去，说她会照料这边。 蒋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现在很忙我知道，我那边有同事顶着呢，你比较重要。你好好工作，不要太操心家里。” 蒋黎感动之余又道：“那我晚上去看妈妈吧。” 蒋父在电话里笑了笑，问：“跟你同事一起来？” 蒋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同事”指的是徐奕知，因为她们主持同一个节目又演了同一个戏，蒋父对徐奕知的定位就一直是“同事”。 蒋黎反应过来之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那天晚上妈妈看到徐奕知的震惊她还记得，事后妈妈也问过几次，自己那时候到底为什么会跟徐奕知在一起。 在蒋母看来，这两人充其量也就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她还没往别的方面想过，只是觉得人家小姑娘那么晚下班了不休息，就陪着女儿来看自己，这情义太过厚重了。 蒋黎纯粹是自己有鬼，每次妈妈一问心里都一咯噔，一点也不坦然。 蒋黎支支吾吾了两句，最后说：“我让她别去了。” “这孩子……”蒋父说，“我是说，要是你那同事有空的话来跟我们吃顿饭，你难得有这么好的朋友。不过现在你妈妈腿不方便，等你妈腿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吃。” 蒋黎“哦”了一声，说：“爸爸，要么给妈妈找个护工吧，就这段时间。你就可以去工作了，我有空的时候就去医院里看妈妈。” 蒋父道：“护工可以找，不过你妈腿不好我是不会回去的，找个护工方便一点就是了。再说了，你妈不在家，你一个人住家里我还不放心呢。” “我可以跟奕知姐一起住啊。”蒋黎脱口而出。 “嗯？”蒋父顿了顿，问道。 “我工作时间都跟奕知姐重合的，每次司机来来回回接我们两个人也不方便，还不如就住在一起……最近太忙了，正好我们俩安排又相近……”蒋黎心一横，索性这个时候就对爸爸说了。 爸爸沉吟了一下，道：“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了，这是好事情。你那同事让你一起住吗？会不会有点打扰人家？” 别的事情不敢保证，可蒋黎对这个十分清楚，徐奕知一定很希望自己住进去。她斩钉截铁：“没事的，奕知姐还问过我呢，我们住不同地方，两个人都要早起去接地方，还辛苦一点。住在一起正方便。” 蒋父闻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自己决定就好，要搬东西给你妈说一声就搬吧。” 蒋黎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愣了一下：“我还没跟妈妈说……” “这孩子，”蒋父又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没跟你妈说，没事，你妈还能拦着你工作吗？搬吧搬吧。搬的时候告诉你妈一声就可以了。” 蒋黎：“……” 跟蒋父又说了几句话，蒋黎便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徐奕知见到终于闲下来了，又是一副如坠梦中不敢置信的样子，凑过来问：“怎么了？” 蒋黎说：“我爸同意我搬出去住了……” 徐奕知奇怪：“这事有这么不敢相信吗？早搬晚搬都是要搬的。”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猛地转过头，满脸惊喜地看着蒋黎，道：“搬来我家可以吗！” 徐奕知的目光太过真挚，这让蒋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转开了目光道：“我就是跟爸爸这么说的……” 徐奕知眼睛又一亮，搂住蒋黎就在她脸颊旁亲了一口。 蒋黎一慌，四下张望：“有人啊！” 徐奕知笑着搂过蒋黎，在她耳边低语道：“别怕，这看起来不就是在说悄悄话么？” 徐奕知坏心眼，吐气的时候故意冲着蒋黎的耳朵，成功看到蒋黎对自己怒目而视。 蒋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能说出来，嘴巴微微张开，显得茫然无措。 徐奕知拍了拍蒋黎的脸蛋，道：“走吧，该上场了。” . 搬家这件事情进行得很快。主要是因为高博修参与进来了。 那天高博修破天荒地来到两人拍杂志照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来视察似地。那时候徐奕知正在镜头下凹造型，蒋黎看见了高博修，就迎上去打招呼。 蒋黎把决定告诉高博修，高博修没有任何意见，微微沉吟就定下来了搬家的日子。“后天吧，跟你父母说一下，我去找搬家公司帮你。你那天有工作，肯定是不能亲自到场的。” 蒋黎：“嗯！” 高博修问蒋黎：“要给你在这个小区租公寓么？” 蒋黎愣了愣，问：“为什么要租？” 高博修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要常住，可能都不打算搬出去了。可是这孩子完全不考虑以后闹别扭乃至分手的可能性么？ 他看了看徐奕知，那人正在拍摄的间隙对着蒋黎抛媚眼，摄影师叫了徐奕知的名字，她又看向镜头。 蒋黎准确无误地接受了那个眼神，然后甜蜜地笑了。 高博修于是把话头压下，在热恋期提矛盾和别扭，这不是傻的么。于是他只是对蒋黎道：“以后需要公寓的话，跟我说就好了。” 蒋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徐奕知不一会儿就下场了，换了蒋黎上去。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拍了拍蒋黎的肩，显得姐妹情深。 旁人都以为她在说“加油”，实际上她说得却是“吻你”。 换来蒋黎加速前进，略过了她。 徐奕知笑了笑，转头看高博修，道：“好久不见啊，有什么事情吗？反正你出现从来都是有公事。” 高博修扶了扶额，说：“你也没有因为私事找过我，你谈恋爱有跟我报备过吗？” 艺人应当跟经纪人主动坦白重大事项的，这点是徐奕知不对，她吐了吐舌头，说：“打扰人谈恋爱是要被驴踢的……” 高博修又说：“要跟蒋黎同居，也没告诉过我吧？” 徐奕知说：“我正打算告诉你的……” 高博修似笑非笑地看徐奕知，直到徐奕知忍受不了这个目光要投降了，他才慢悠悠道：“alcott一周后就要来中国了，我把你的工作调整了一下，下周开始你就不能跟剧组一起宣传了。” 徐奕知愣了愣，说：“这么快？” 还在拍戏的时候，她迫不及待想见到alcott，如今偶像真的要来了，她又觉得太快了。 跟蒋黎一起工作的时间太快了，这些天忙碌而充实，她完全忘了计算时间，事实上alcott也该来了。 高博修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徐奕知看了看高博修，问：“那我不是不能跟蒋黎一起工作了？”语气显得有些低落，似乎因为这个受到了影响。 高博修皱了皱眉，刚刚想问“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想去了吧”的时候，听见徐奕知用另外一种欢快的口吻说：“但是我可以跟蒋黎一起睡觉啊！” 高博修：“……”是我白担心了。 高博修看着蒋黎，这小姑娘拍摄的时候有股很特别的气势，不像平常一副呆萌柔弱的样子。 就这几个月，就已经在镜头前长大了。 他欣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说：“蒋黎搬过去之后，你哥估计要去凑热闹，你先做好准备。” 徐奕知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说：“你别告诉他呀！” 高博修直接转身往回走，背对着徐奕知摇了摇手臂，全然不顾徐奕知要被气炸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第69章 玩游戏 搬家那天，蒋黎一直很不放心，一得空就要给父亲打电话。 蒋父都有点不堪其扰的意思了，哭笑不得问：“你不是要忙？我帮你搬家你还不放心啊？” 蒋黎忙解释道：“不是，我就问问，问问……” 蒋父说：“没事，这边我帮你看着，我跟着搬家公司去你同事那里，亲眼看着他们装好可以么？哎对了，她家有人看着吗？” “奕知姐的嫂子会在那里，让搬家公司的人听她的就可以了。” 蒋父这就放心了，道：“行吧，你忙，有事情我给你打电话就成。” 蒋黎依依不舍把电话挂了，还不愿意给邱梦，似乎自己拿着就能知道那边进展如何似地。 徐奕知轻声问：“怎么了？出什么意外了吗？” 蒋黎笑了笑，还是把手机给了邱梦。“没事，我爹在看着呢，待会儿就要搬去你家了。” 今天录制的是一档游戏节目，嘉宾都是近期要上的电影或者电视剧的主演，分作两队互相比赛，五局三胜制。这都是老创意了，不过节目组创新了一下，把两个剧组的演员拆开了重组，这样一来不管哪方胜利了，两个剧组都能讨到彩头，和谐进步。胜利的那队的队员会得到相应的奖励，算是给演员们提供一点动力。 另外一组嘉宾来自最近很火的一部偶像剧，领衔主演都是当红的小鲜肉小嫩花，颜值很高，人物关系比较复杂，cp之间时不时就要撕起来，经常上头热搜，人气爆棚。这其中女一号蒋黎认识，就是y-girls的其中之一，跟蒋黎一起拍过硬照的胡橙。 徐奕知和蒋黎被分开了，胡橙跟蒋黎一组，徐奕知跟那边的男主角一组。 胡橙一知道自己跟蒋黎一组，胡橙就皱了皱眉头，脸都皱作一团。她瞪大了眼睛，去找男主撒娇：“我跟你换一组吧？” 男主角莫名其妙，看了看蒋黎，又看了看徐奕知，问：“为什么？” 胡橙看了看蒋黎，没有说话。 小姑娘是心里不高兴了。 实际上胡橙对蒋黎本人没有意见，毕竟她没有跟蒋黎直接接触过。可是蒋黎这人不见了，名号还在。 她的经纪人时不时就会对她们组合二人说：“蒋黎以前特别能吃苦，你们看看你们，懒成什么样子！”那经纪人以一换二的时候高兴得很，就差把她们俩当神供起来了。后来看蒋黎走了之后立马接了大制作，心里也不大舒服。 《不悖》的女二，胡橙也是去试镜了的，不过被刷下来了。要不是被刷了电影，她也并不会接现在这个偶像剧。 经纪人拿这事呛过她很多回，在胡橙这里，蒋黎就是那“别人家的孩子”，还是经纪人自己抛弃了的别人家的孩子。 再加上上回她俩一起拍的杂志把她们俩放到了同一个专题，说是介绍新生花旦。杂志认为她们俩的路线不一样，一个是偶像歌手一个是综艺捧哏，正好两人同一时间拍了影视剧，因此相当具有可比性，正好能够一较高下。“哪一位会走得更高更远，让我们拭目以待。”那篇报道是这样结尾的。 这新仇旧恨加到一起，蒋黎虽然对胡橙没有印象，胡橙却已经把蒋黎恨上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此时又狭路相逢，自然是不愿意跟蒋黎一队的。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她只是看着男主角，希望自己对家能够看在一起拍戏的情谊上，圆了自己这个要求。 她什么也不说，男主也很为难，道：“这是节目组安排的……” 胡橙暗示性地看了看蒋黎，表情相当嫌恶，似乎有什么不可说。胡橙对男主角道：“换吧换吧，蒋黎她……”后面没说，给人无限遐想空间。 徐奕知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看到胡橙的表情后心生不快，开口道：“要么干脆你跟我换？不然到时候你们队胜利全是蒋黎拿的，那可怎么办。” 胡橙看了看徐奕知，她没跟明珠解约之前在高博修手下，对徐奕知的印象也不太好——这人凭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可以享受那么多的庇护？来娱乐圈了还为所欲为，一点也不上进，她也对徐奕知有些意见。 现在徐奕知这么刺了她一下，她又不高兴了，思来想去觉得跟谁一队都不好，总不能真的跟她家男主角一队吧？ 长得很好看的男主角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哄起，看起来很尴尬。 胡橙生气了，道：“算了算了不换了！”就这样回头跑到了蒋黎的旁边，赌气坐下了。 男主角也搞不懂为什么她突然发难，看着胡橙的方向摸了摸脑袋，觉得女孩子真麻烦啊。旁边这一位嘴皮子似乎也不留情。 徐奕知转头对男主角笑了笑，说：“只好麻烦你跟我一队啦，为了奖品一起努力唷。” 这会儿徐奕知的笑容很和善灿烂，跟男主角预想的不太一样。男主角看着笑容愣了愣，讷讷地点了点头：“刚刚……刚刚是橙橙不对，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平常不这样的……” 这点小插曲很快翻篇，蒋黎甚至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也不知道胡橙为什么对自己态度那么差。 有一个环节是水上梅花桩。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四个人各占据一角。以同一队两人所在的边为一个阵营，两个阵营相互“厮杀”，掉下水就出局，任何一队先到对方的阵营就算赢了。 这个环节开始之前，大家要换上轻便易活动的衣服，鞋子也要换成合脚的运动鞋。 蒋黎蹲下身系鞋带，不小心瞟到胡橙，好心提醒了一句：“你鞋带没系紧。” 结果胡橙不乐意了，瞪了蒋黎一眼，道：“我就喜欢这么松的！” 蒋黎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自己哪里惹怒她了。 幸好游戏已经开始了，四个人各就各位，站在了四个角上。蒋黎还是不放心，看了看胡橙的脚。鞋带松松垮垮的摊在鞋面上，看起来特别别扭，总觉得主人下一步就要摔倒了。 一抬眼看见胡橙正看着自己，可对视的瞬间，胡橙有把视线移开了。 蒋黎只好转头盯着对面敌人，徐奕知和酱油男主角。徐奕知对着她眨了眨要笑了笑，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蒋黎回了一个割喉的挑衅。 发令枪响起，比赛开始了。四个人都猫着腰慢慢往前进，一边注视着对手的动向一边调整自己。 靠近边线不方便移动，因此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中间移动，到最后彼此之间只隔着一两根梅花桩。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比拼了。蒋黎跟胡橙肩并肩，对面竟然是徐奕知。徐奕知的眼神看起来很兴奋，对蒋黎道：“你站稳了，看我怎么越过你！” 胡橙面对着男主角，有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束手束脚，动作特别扭捏。男主角也有些不好意思，猫着腰摸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节目组故意制造的看点，不仅要把同一剧组的拆成两队，细节上还要让他们互相比拼，看起来更为有趣。 蒋黎抿着嘴不说话，玩游戏玩得很认真。她看着徐奕知，对方不断移动，试图看出自己防守的弱点。可蒋黎完全跟着她动，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 徐奕知一个假动作向前，蒋黎被惊了一下，向前一扑，差点自己掉下去。她惊魂未定地站稳，露出一个死里逃生的欣慰表情，就听见胡橙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蒋黎一愣，笑容僵在嘴角。 徐奕知说：“我们也不玩虚的，直接进攻吧。”她看了看蒋黎，又把目光移向胡橙：“四个人都往前冲，谁冲过去了谁胜利，服不服气？”她微微扬了扬头，看起来有点轻视的意思。 男主角想了想，说：“好。” 蒋黎自然没有意见，胡橙也只好说好。 “一、二……”徐奕知倒数：“三！冲！” 四个人都同时冲了过去。蒋黎跟徐奕知撞到了一起，徐奕知比蒋黎速度要慢一些，因此站得更稳一些。她死死地把蒋黎抱住，对着男主角狂嚎：“快冲快冲！我帮你拦住蒋黎了！” 话是这么说，蒋黎却很明白徐奕知只是在吃豆腐而已。自己紧紧被对方搂住，根本没办法脱身。蒋黎挣扎着要脱身，徐奕知就在蒋黎耳边喘粗气，一边喘一边道：“燥起来吧，蒋小姐！” ……蒋黎彻底没脾气了。 这边扭作一团，那边战况看起来也很激烈。男主角跟胡橙几乎在抢同一根梅花桩，因为对方是体形娇小的女孩子，男主角并不敢太认真，只是不让自己的梅花桩被抢走而已。 两个人的脚离得特别近，几个来回之后胡橙的鞋带竟然被蹭散了，正巧给男主角踩在脚下。 胡橙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情，想往后退再寻找机会，一抬脚才发现自己鞋带被踩住了，平衡保持不了，晃了几下手臂，试图重新站稳。 徒劳。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倒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胡橙想到了蒋黎。 自己不可能胜利了，可是蒋黎还有可能。难道真的让蒋黎拿下这个胜点么？ 电光火石之间她仿佛被蛊惑了，竟然朝着蒋黎那边倒下去，重量全部压在蒋黎身上，要把蒋黎和徐奕知一起拖下水。 蒋黎诧异地“啊！”了一声，徐奕知那个角度却看得更清楚，完整地将胡橙的变化看在眼里。她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了一步，把蒋黎抱得更紧，想保持出蒋黎的平衡。 可一个成年女性的重量也不容小觑。胡橙扑过来的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站不稳了，这下子可能三个人都要掉下去了。 徐奕知心一横，自己向后一步，自己先跳了下去，还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大叫一声：“完了！” 为了防止安全事故的发生，梅花桩并不是很高。徐奕知站在水池里，头就比蒋黎的肩低一点点。蒋黎扶着徐奕知的肩膀，将将保持了平衡，站稳了。 胡橙做完这些才反应过来自己使了什么坏，瞪大眼睛道：“我是想把徐奕知推下去的！”也许是想辩解自己朝蒋黎那边倒过去的行为。 徐奕知摊了摊手，说：“我真的被你拖下水啦，接下来是他们俩的战斗了。” 这个游戏最后是男主角赢了，男主角人高腿长，一步可以跨两根梅花桩，又不像蒋黎刚刚被吓了，还需要时间保持平衡。 游戏结束，蒋黎下场的时候拍了拍胸口，说：“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下水了。” 徐奕知跟她凑在了一块儿，下半身都是水。她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说：“我都给你当人肉垫了，你怎么还不赢啊。” 蒋黎愣了愣，说：“还说呢！要不是你把我抱那么紧，我肯定就躲开了啊！”她在徐奕知的肩头假锤了一下，说：“还有那句‘燥起来吧蒋小姐’是什么鬼！我还以为你要唱起来了呢！” 谁知徐奕知表情变得很严肃，说：“不会唱起来的。” 蒋黎：“嗯？” 徐奕知重复一遍：“不会唱起来的，也不是歌词。” 蒋黎一边拿毛巾给徐奕知身上擦水一边问：“那是什么？” 徐奕知扶住了蒋黎的肩膀，强迫蒋黎看着自己，然后悄悄凑近，在蒋黎的耳边道：“操起来吧，蒋小姐。” 这样子看起来是小姐妹在掩耳说悄悄话，结果下一瞬间，徐奕知就飞快跑开了。 蒋黎在她后边挥舞着毛巾，大叫：“奕知姐！！！” 第70章 奖励与花 录完节目胡橙不是很高兴，脸都塌下来了。不过看见蒋黎也没有那么针对了，擦肩而过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就完事。 蒋黎始终觉得莫名其妙，悄悄问徐奕知：“她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看我不顺眼？” 徐奕知看了看胡橙的背影，小姑娘垂头丧气的，男主角在一旁陪着。她笑了笑，说：“你被排挤了你不知道吗？”她摸了摸蒋黎的额头，说：“这孩子看着挺乖的，怎么能这么大条？” 蒋黎还是不解，问：“为什么排挤我？” “经得住多大的诋毁就担得起多大的赞美，这说明你开始红了，挡人家路了。”徐奕知捏了捏她的手，说：“以后长点心吧，现在我们先去吃饭。” 徐奕知今天早早地把司机遣散了，汤岁还在问呢，结果到了停车场，看见老刘已经在了。 老刘对她们四人招手，笑得特别慈祥。 汤岁目瞪口呆，“奕知姐，今天怎么换司机了？” 徐奕知一边拉开车门让蒋黎进去一边道：“我猜的，今天有乔迁之喜，嫂子肯定会叫我们单独去吃饭。”她看了看蒋黎，心想也许徐涵彧也会到，不过蒋黎应该没什么意见。 果不其然，蒋黎闻言转头问徐奕知：“你嫂子会来？那你的小侄子呢？”自从她听说徐奕知那个机灵古怪的小侄子之后一直想着要见一见，却总是没有机会，这次终于逮到了，于是眼神亮得可怕。 徐奕知郁闷了一下子，自己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见家长而紧张，特地没说自己哥哥可能也要去，结果对方反而兴致勃勃要去会晤小朋友。 “……”徐奕知说：“现在幼儿园放学了吧，那他应该也在。我哥也在。”其实仔细想一下，蒋黎一点也不怕徐涵彧，不管是那次碎宾宾还是之后留宿，蒋黎都相处特别自然。 蒋黎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似乎对这顿饭很抱期望。徐奕知留她一个人兀自开心，转头问汤岁和邱梦：“一起过去吃饭吧？” 邱梦率先拒绝了：“我今天约了男朋友，还是别了吧，”她对着蒋黎笑了笑，鼓励道：“表现要好一点呀。” 蒋黎回看她：“什么表现？” 汤岁翻了一个白眼：“算了，你就这样吧，估计不会更好了。”说完这句话她小声嘀咕：“反正是你就好，我知道的。” 汤岁也拒绝了这个邀请，虽然的确有乔迁之喜，不过这个饭局的性质看起来更像是见见家人，也就蒋黎脑子少根筋才会不知道了。 老刘把徐奕知和蒋黎送到了嫂子之前就定好位置的餐厅，又把汤岁和邱梦依次送回了家。 徐奕知看了看蒋黎，在快要进包厢的时候拉住了蒋黎的手，刚刚要推门的时候发现蒋黎挣扎开了。 她诧异地看向蒋黎，问：“嗯？” 蒋黎把手抽出来，道：“那个……好好表现，还是不要手拉手进去了吧……” 徐奕知一愣，道：“敢情你听懂了啊！” 蒋黎往旁边挪了一步，道：“我又不傻……” 徐奕知想了想，没有强求，微笑着推开门，带着蒋黎进去了。 一进去嫂子便打招呼：“奕知，小黎，你们来了。快坐快坐，你们点菜。” “晚枫姐你好。”蒋黎对着嫂子打招呼，嫂子叫王晚枫，徐奕知之前就告诉她了。 团团坐在他妈妈的旁边，靠着他妈妈，对二人说：“一枝花！” 徐奕知一边拉着蒋黎坐下一边道：“这可不是一枝花，是两枝花。” 蒋黎对着团团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了。“团团你好呀。” 团团盯着这个陌生人看了半天，大眼睛眨啊眨的，半晌问：“你也叫奕知吗？” 蒋黎一愣，说：“不是啊，我叫蒋黎。” “奖励？是因为你特别优秀吗？”团团又不耻下问了。 “她名字就叫蒋黎，你可以叫她黎姑姑。”徐奕知解释道。 团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抓起了桌子上的橙子。橙子皮没剥，团团就着皮咬了一口，然后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苦…… 蒋黎见状拿了一瓣橙子，把皮剥掉之后递给团团，道：“姑姑帮你剥。” 团团盯着橙子看了一会儿，想接又不敢接，犹豫了一会儿，他妈妈说：“黎姑姑帮你了，你该怎么做？” 团团这才接过来，清清脆脆道：“谢谢黎姑姑！”他咬了一口，果然很甜，于是眉开眼笑：“黎姑姑被老师表扬了吗？老师给你小红花了吗？” 蒋黎一愣，说：“我没有老师，我长大了。” 徐奕知在一旁揽过她的肩，笑着道：“老师没有奖励黎姑姑小红花，不过我奖励了她，我给了她一枝花。” 一枝花……奕知…… 这话说得暧昧极了，有种私定终身的意味在，还好小朋友太小了听不懂。 蒋黎立即回头看徐奕知，就见到徐奕知笑得特别奸诈，似乎什么得逞了似地。 团团点了点头，盯着橙子思考从哪里下口，皱着眉头看起来特别小大人：“我今天没有带小红花，奕知做得对。” 这下子大家都笑起来，嫂子打趣徐奕知：“等团团长大了，奕知一定要来给他当下属。” 徐奕知说：“我做得对你给奖励吗？”说着她拿过一瓣橙子，也剥了起来。 团团皱着眉头思考，得不出结论，想了半天说：“橙子给你。” 徐奕知颇为嫌弃：“你手上的橙子都咬过了，我才不要。” 团团三下五除二把没吃完的橙子塞到嘴里，然后用湿漉漉的小手去拿了一瓣，开始剥起来。 徐奕知一边看着一边把已经剥好的橙子塞进蒋黎口里，蒋黎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嘴没来得及张开，和橙子来了个亲密接吻。 蒋黎：“……” 蒋黎满脸无语，就着徐奕知的手把橙子吃进去了。徐奕知笑得特别狡猾，看起来就是故意的。 “姑姑！”团团叫她。 徐奕知猛地一回头，团团也把手里的橙子塞给她。不同的是，团团人小，还没有掌握剥橙子的正确技巧，果肉都露出来了。团团满手都是果汁，道：“奕知！吃！” 徐奕知要比蒋黎惨的多，从脸颊到鼻尖全部黏糊糊的，呼吸间似乎空气都是甜的。 徐奕知哭丧着脸，早知道自己阴不过徐涵彧，可没想到现在连他儿子也斗不过了……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喊我姑姑了……” 团团双手虚掩住嘴巴，一双眼睛撸出来，咯咯地笑，乐不可支。 徐奕知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来对嫂子说：“我去洗把脸。” 嫂子笑得特别和蔼可亲，“去吧。” 等徐奕知一走出门，嫂子哈哈大笑，靠在椅子上都停不下来：“团崽你太棒了哈哈哈哈哈……谁让你姑姑那么残忍，在我们单身小团崽的面前秀恩爱！” “秀恩爱是什么？”团团小朋友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 蒋黎听到这里有点脸红，想起刚刚从头到尾都被嫂子看在了眼里就很害臊，拿了个小橘子在手里玩，低头只看橘子，并不敢跟嫂子对视。 嫂子抨击完万恶的秀恩爱行为，又恢复了端庄大方的模样，坐得直直的，笑得特别温柔。她叫蒋黎：“小黎？” 蒋黎脸上热度未消，抬头看她：“啊……啊？” 嫂子掩嘴笑，看起来格外大家闺秀：“住在一起要多扶持，要是奕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团团会给你做主的。”她指了指团团。 蒋黎没敢回话，呆了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团团：“做主是什么？” 这时门开了，蒋黎求助般地回头找徐奕知，没有想到进来的却是徐涵彧。徐涵彧一进来脱下黑色大衣，笑问：“你们在聊什么？奕知呢？” 嫂子道：“洗手间洗脸去了，团团抹了她一脸汁儿。” 徐涵彧笑了笑在团团旁边坐下，夫妻两个把团团围起来了。他这才看向在对面的蒋黎，说：“小黎，好久不见。” 蒋黎点了点头：“你、您……您好。” 徐涵彧道：“叫哥哥也可以的。”他拍了团团的屁股一下，道：“团崽你是不是又调皮了，跟姑姑问好没有？”拍完之后那只手接着向前，捏了捏嫂子的肩膀，说：“你累了吧？” 嫂子扫了他一眼，说：“别动手动脚的，小黎在呢。” 徐涵彧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团团童言无忌：“这叫秀恩爱吗？” 在场三个大人一愣，之后都笑了。“团崽你学得好快啊！”嫂子感叹道。 徐涵彧拍了拍嫂子的头，说：“别教这么早，改天他带个小女朋友回来你受得住？” 嫂子对着徐涵彧一笑，笑容里无限娇羞。 蒋黎：“……” 身为一个脱团狗，她竟然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她站起身，道：“我也去上厕所……” 嫂子愣了愣，道：“去吧，快去把奕知抓回来。” 蒋黎飞速地离开了包厢，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刚刚进洗手间，就看见徐奕知弯着腰在洗手。她看见蒋黎来了，还有点奇怪：“你要上厕所么？那我等你。” 蒋黎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徐奕知把手放在风干机下边，风嗖嗖地吹出来。她说：“我嫂子跟你说什么了么？我走的时候她那个笑不对劲，肯定背后笑话我了吧。” 蒋黎抱胸在一旁看她，说：“让你不要在团团面前秀恩爱。” 徐奕知说：“肯定不止，没有嘱咐你别的？唉，温柔的嫂子也跟着我哥学坏了啊。” 蒋黎想了想，低着头小声说：“还有，要是你欺负我团团会给我做主的。” 徐奕知咋舌，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她觉得自己很无辜，她一直把蒋黎放手心里，怎么会欺负。 在卫生间洗手池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蒋黎突然想起了初见：“第一次你还骗我你是工作人员呢！”想到了一个例子她的底气就足了一些，道：“反正你不准欺负我！” 徐奕知“哦”了一声，吹干了手走向蒋黎：“你说这个啊，那是你笨，哪有我这么好看的工作人员，长我这样的都在台前了好吗。” 蒋黎嘟嘴：“我不管，你现在就在欺负我！我要告诉团团，让他再摸你一脸汁儿！” 徐奕知“啊”了一声，说：“我包包还在卫生间挂钩上，我去拿。” 徐奕知转身往里走，蒋黎也就忘了刚刚欺负不欺负的那茬，跟着徐奕知往里折。 徐奕知进了一个隔间就不出来了，蒋黎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连声音也没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奕知姐？” 没人应。 这奇了怪了，蒋黎往那个隔间走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刚刚走到就被一双手拉进了隔间里。 徐奕知把蒋黎推到侧板上，顺手关上了门。她摇了摇头，道：“你真笨。” 蒋黎瞅了瞅挂钩，并没有找到包，她还在奇怪包包的事情，道：“你是不是记错了隔间？” 徐奕知叹了口气，道：“说你笨你还真笨，我出来根本就没带包啊。” “那？”蒋黎说，愣了愣。 “欺负你啊。”徐奕知侧头在蒋黎耳边小声说。 她抓住蒋黎的手腕，十指从袖口探进去，在脉搏上慢慢摩挲。她亲了亲蒋黎的嘴唇，又伸出舌尖在蒋黎嘴唇上点了点，说：“我舔你一脸汁儿，你还要告诉团团么？” 蒋黎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就在厕所里耍起流氓来了。 第71章 大师与大师 最后徐奕知也没有对蒋黎怎么样，吓唬吓唬之后就回到包厢继续吃饭聊天去了。 五个人随便聊天，不谈工作，也没有人主动提起蒋黎的身份，一切看上去就像真的仅仅是为了庆祝乔迁之喜似地，在默契的心照不宣中，完成了“见家长”的前置任务。 于是同居显得理所当然，毫无值得说道之处。 也许唯一不同的是……蒋黎刚刚住进去没几天，就得知彼此工作时间不一样，所以作息时间也不一样了。 徐奕知抽身去见alcott，时间上倒是比蒋黎要灵活得多。好在宣传活动完成了很大一部分，徐奕知没去也没有那么要紧，实在重头的综艺可以到时候再协调。 蒋黎仍然忙得昏天暗地，在不间断的宣传当中，甚至还掺杂了三个试镜——趁着这股劲，高博修给她找了很多机会，有着名导演的新电影配角，有青春电影的主角，甚至还有好莱坞电影里仅仅露一面的角色。高博修认为各有益处，不过都有难处，总之试一试。 徐奕知起床的时候蒋黎还睡得昏天暗地。两个人昨晚大半夜才回来，累得不行。今天下午蒋黎没有通告，所以徐奕知没有叫醒她，只是在眉心印上一个吻。 轻手轻脚地打扮完，司机和汤岁已经在下面等着了。汤岁递过来一杯豆浆，说：“今天要去见大师了，我好紧张。” 徐奕知一边笑一边上车，道：“你紧张什么，想找大师要签名么？” 汤岁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又不怎么听他作品，只是听说很有名而已。我才不要他的签名，我只听你的歌啊。我在替你紧张。” 徐奕知没说话，喝了一口豆浆。 说实话她的确很紧张。alcott被誉为当代莫扎特，风格却受后现代主义影响，重视“行为”本身，认为音乐来自于行为，应当回归于人本身。这个流派自十九世纪就有了，不过alcott玩得最溜。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得到大师青睐。 不过所有的心虚与犹疑都应该丢到脑后，她已经在路上了。 徐奕知在明珠娱乐的大楼里等alcott。工作人员接机之后直接带着对方来这里，与徐奕知碰面。 因为太过紧张，那杯豆浆甚至都没有喝完，徐奕知捏着装豆浆的纸杯，回想自己的英文到底好不好，到底是说中文让人翻译呢，还是直接对话好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出结论，会议室的门就开了。徐奕知一惊，回头看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外国男人进来了，想必就是alcott了。 对方穿着一身东北大袄子，花花绿绿的，把徐奕知狠狠地震惊了一下。发型十分狂野不羁。 更引人注目的是，大师的胡子留得很长，编起来后扎了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蝴蝶结。随着步伐，这个小小的胡子辫不断颤抖，看起来挺……有趣的。 徐奕知并没有被可以称得上怪异的外形所影响，她在意的是：自己一直喜欢的音乐家终于来了，就在自己面前！ 她的眼神闪闪发亮，大师旁边的翻译适时解释道：“this is yizhi xu,the girl i mentioned bofore.” 大师拍掌，张开了双臂：“抛凉！” 徐奕知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漂亮”。因为不够字正腔圆，所以听着怪怪的。 徐奕知离开了怀抱之后道：“thanks.” 大师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中国文化，因为他接着用别扭的中文道：“我的中国名字是汤埃尔，请称呼我的中文名，我很喜欢。” 闻言徐奕知笑了笑，心里知道自己还是用简单的中文比较好，沟通不过来的时候再换英文好了。 这种心态就跟中学生逮着外国人聊天是一样的，徐奕知也乐意陪着汤埃尔先生闹。 ——话说是谁给起的这么个名字？洋不洋中不中的，仅仅音译了一下而已。徐奕知在心里觉得还不如汤建国…… 汤埃尔先生在徐奕知的带领下参观了明珠娱乐最棒的录音棚，表情却不是很满意，始终撅着嘴，胡子辫一甩一甩的，似乎在帮他表达不满。 徐奕知心一沉，问：“请问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汤埃尔先生并不客气，道：“这个，不传统。” 传统？徐奕知看了看汤埃尔身上的东北花大袄，想起了对方来中国的原因：古典文化。这样看来，这些新设备新技术是肯定留不住人的了…… 徐奕知问：“您想看什么？” 汤埃尔眼睛一亮，对身后的助理低语了几句，助理从包里拿出几张票递过来。 徐奕知一看：某京剧剧团今晚的演出票，还是提前预定的。 看来大胡子汤是有备而来……徐奕知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道：“那我们去看吧？” 汤埃尔连忙点头。 明珠娱乐的工作人员悄悄问徐奕知：“晚上还准备了接风洗尘的饭局，去看京剧的话肯定来不及了吧？” 徐奕知也很无奈：“这也没办法，人家根本就瞧不起这些，人家是来看‘传统’和‘经典’的。饭局以后再说吧。” 那人只好作罢。 汤埃尔把胡子辫拿在手上甩，心情大好，对徐奕知说：“抛凉girl，让我们走！” 徐奕知微笑着跟上。 . 那厢里徐奕知陪外国友人挨饿看京剧，这边蒋黎在试镜。 试镜的导演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即使只拍文艺片，成本也总是很大，因为他只找成名已久的演员拍戏，偶尔找个新生代，都是看准了对方表演的潜力，不出一两年就能拿奖的那种新人。 因此接到这个试镜通知就很不容易了，蒋黎自然认真准备。 可老先生脾气却不太好，把试镜安排在自己山庄不说，连个眼神也不给，蒋黎一进去他就盯着自己的烟杆发呆。 蒋黎虽然以前不吃香，也没有被这样完全地冷眼对待过，一时间有些心慌。 蒋黎在房间唯一的椅子上呆呆地坐了一分钟，觉得这样不行，便先开了口：“那个……” “随便。”老先生在蒋黎开口的一瞬间道。 蒋黎：“哎？” 老先生这才瞥了蒋黎一眼，赐了蒋黎第一个斜视之后又盯着自己的烟杆，道：“在场四个面试官，随便挑一个人模仿。之后说一说你的想法。” 蒋黎好歹也经历过这么多试镜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任性的考题。她环顾四周，打量诸位面试官。 在她潜心思考的时候，老先生又说话了：“随便选，放轻松，肯定是不会中的，”老先生冷哼一声，接着道：“反正这戏的角色都定好了，要不是有人求着我一定要给你个机会，你根本就见不到我。” 这话说得太露骨，蒋黎愣了愣，很是受了一点打击，表情也脆弱了起来。 在她发愣的时候老先生又不耐烦道：“快点。”老先生把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音，似乎也在指责她。 蒋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老先生一眼，随后倚靠在椅背上，手抬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老先生一眼。 在场的面试官的眼神一亮，要么抱臂要么坐正，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蒋黎身上。 这是在模仿老先生本人。 甚至老先生都往那边瞥了一眼，虽然立刻又看向了烟杆。 蒋黎把虚拟的烟杆放在一旁，竟然站了起来。这下子面试官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了。 蒋黎站起来之后绕着自己的椅子走了一圈，一边缓慢移动一边道：“这戏的角色是定好的，你这个试镜来得不容易，见到我就是你的运气了。”她把老先生说过的话换个方式复述一遍，语气与老先生别无二致，都带着一种“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的厌倦感。可是在那之后，蒋黎竟然顿了顿，接着道：“既然已经来了，就姑且看看吧。” 她的眼神移向面前的虚空，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人。眼神还是不屑一顾的，不过多少带了一点认真。 单说前面的表现，足以说明蒋黎很会抓特点，模仿能力很强。可是后边这一段自由发挥…… 面试官们就在蒋黎的面前讨论一番，给出了赞赏的结论。不过最后还是纷纷看向老先生，问：“您看？” 老先生把烟杆放下，第一次给了蒋黎正眼。他盯着蒋黎看，也不说话，眼神里饱含沧桑，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蒋黎总觉得自己要被完全看穿了，也尽量保持直视。她自认已经做到了最好。 老先生看了一会儿，问：“后面这一段……是在求情？” 蒋黎愣了愣，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 她并不是借台词之口在表达自我，而是从老先生的态度里读出了什么——要是完全不抱期望，又怎么会给试镜机会，又怎么会亲自选角，又怎么会在蒋黎动起来的时候看过来呢？ 蒋黎只是感受到了这一点，纯真的人更容易读懂他人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 老先生突然笑了，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十分和煦。他向后转身，道：“你推的人不错啊。” 四位面试官后面是一道拱门，蒋黎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不完全是装饰。 一个人从拱门后钻出来，道：“老师，您还看得下去吧？” 蒋黎眼睛一亮：“郁哥！” 郁景明朝她笑了笑。 第72章 各种乐器精通 郁景明对着蒋黎笑了笑，把她带出了房间。 他们一出来，就有另外一个女孩子进去了。推门之前看了他俩一眼，似乎很奇怪怎么会有两个人同时出来。 蒋黎惊喜问：“郁哥你怎么在！” 郁景明笑了笑，说：“我在编剧团里啊，老先生是我学生时代的教授。” “这部戏是你写的吗？”蒋黎说：“好棒！” 郁景明笑了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能被选上就好了。现在你们俩都很忙吧，都不能一起撸串了。” 蒋黎想起了之前窝在郁景明的小店子里撸串的事情，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蒋黎也就想起了原本答应郁景明，要参演话剧的事情了。 后来这事儿完全没有了后续，蒋黎和徐奕知去了荒漠拍戏，也就忘到了脑后。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蒋黎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觉得自己做出了承诺却没兑现，这一点很让她羞愧，于是对郁景明道：“对不起……”声音很低落。 郁景明倒奇怪得很，之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副快要哭的语气，忙问：“怎么了？” 蒋黎道：“郁哥的话剧……我……” 郁景明愣了愣，随后笑了，说：“奕知没有告诉你？” “什么？” “那个话剧院啊……”郁景明向前走了一步，仰头望向天空，说：“拆了，改建成电影院了。后来奕知问我什么时候演话剧，那时候学校就已经卖了，我在跟那边争取。不过还是没有争取过来，我就只好来搞电影编剧了。” 、 蒋黎一愣，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那剧院的学生呢？你的剧本呢？” “问题太多了点吧……反正大家也不是不机灵的人，绑在那里都是为了理想。现在没了‘乌托邦’，都各奔前程去了。”他转过身，问蒋黎：“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听说电影打算送去评奖？” 他不太愿意说这个事情。 蒋黎愣住了，她拍完电影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行程、宣传、通告、练习……此刻这个消息从郁景明嘴里说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部片子是想要评奖的。她呆呆地反问道：“后期都做完了吗？” 郁景明失笑：“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你主演你都不知道？” 蒋黎有些羞赧，刚刚要不好意思地承认的时候，就听见郁景明补充道：“也是，孟合哲最近忙着公司、上市什么的，肯定也不知道。” 蒋黎道：“最近几个通告孟哥都不在，原来是在忙事业啊。” 郁景明掏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咬，说：“这小子事业大发了，竟然连演员的本职工作都不做了啊。不过他好像想退圈。” 这个重磅炸弹被郁景明若无其事地扔下来，炸得蒋黎满脸都是问号：“啊？” . 汤埃尔老师傅穿着花棉袄要去看京剧，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还对徐奕知抱怨，为什么是这种软椅？为什么没有跑堂小二和花生米？ 徐奕知一边感叹大师研究得挺深啊，一边安抚大师：“京剧现在是高雅艺术，跟杂耍不一样。要是想要花生米，我们可以给您买来。” 大师摇了摇头，胡子辫跃动起来：“不要，不要。”拒绝完又眼睛亮晶晶地问徐奕知：“跑堂的衣服可以来一套吗？” 徐奕知十分无语，本以为大师是来中国找灵感的，结果只是来cospy的。 不过京剧正式开演的时候，汤埃尔不讲话了。 他中文半吊子，京剧又不是用普通话表演的，他就更听不懂了。听不懂台词不影响他看剧情，有时候还跟着二胡和唢呐摇头晃脑地应和着，很是乐在其中。 徐奕知没打扰他，慢慢地倒也看入了迷。 一出戏结束的时候，明珠的工作人员过来说，跟戏班子沟通了一下，对方表示可以特别允许外国友人去后台参观。 徐奕知很诧异，才知道派过来的都是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她当即跟汤埃尔翻译了一下，心里有预感，这一定可以取悦到对方。 果不其然，汤埃尔一听，连胡子辫都跳起了舞，他欢快地问：“什么时候可以？” 工作人员点点头，说现在就可以。 这就把汤埃尔乐坏了，连忙站起来说“走走走”，徐奕知起身慢了一点，就被直接拉了起来。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后台，却被戏班子的人堵在门口，说：“这么多人不让进。” 话说得直接了当，有些不近人情。明珠娱乐的人赔笑道：“不是说好可以进去参观的么？” 戏班子也很为难，“那时候不知道有这么多人……这人太多了不太好办……” 徐奕知问：“那可以进几个呢？” 戏班子伸出三根手指。 汤埃尔就算汉语不好也懂了，点了点头，说：“三，就三。”他率先走进去，戏班子倒是没有拦。 翻译跟在后面，也没有什么疑问。 最后一个人选却闹了一点矛盾，徐奕知跟汤埃尔的助理同时要进去，被戏班子一下子拦住：“三个。”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齐齐看向了汤埃尔。 汤埃尔的表情埋在胡子辫里，眼神在两个人之间巡梭片刻，指了指徐奕知：“抛凉。” 助理面露不解，用英文说道：“alcott，我必须要跟着你，这是我的职责。” 汤埃尔却再次指了指徐奕知，头也不回地继续往里走。 徐奕知于是进去了。 后台人很多，戏班子的成员刚刚演完了一出戏，都在卸妆换衣服，收拾收拾回家。汤埃尔一进去就直直地奔向正在把二胡收起来的某位琴师。 “我可以看看你的琴吗？”汤埃尔问。 琴师愣了愣，自己班子里的名角儿还在场，没想到这个外国人不冲着美色来，却看中了乐器。他很高兴，一边把刚刚收好的琴拿出来交给汤埃尔一边道：“很久没有调音了，今天演完本来想拿回去调音的。” 汤埃尔眼神发亮，随便拉了几下，却刺耳得不行，完全不成曲调。他又试着摆弄了一下子，拉出了几个音符。 “tradition！”汤埃尔说。 徐奕知听着听着，对琴师说：“您这是好二胡啊，音色纯。音准也还好，没太走音。” 琴师哈哈大笑，道：“太走音我还能继续工作？”笑完却反应过来，正色道：“小姑娘懂二胡？” 徐奕知笑了笑，道：“略懂。” 琴师“嘿”了一声，道：“露一手？” 汤埃尔似乎听懂了，也把琴递过来。 徐奕知又不怯场，接过来开始拉。 徐父擅长且喜欢二胡，天赋传到徐奕知身上，加上后期有系统学习过，自然水平不俗。这一手一露出来，顿时叫琴师和汤埃尔都很赞叹，连连称妙。 一曲罢，两位大师不约而同问徐奕知问题。 “你会二胡？”“师从何处？” 徐奕知道：“以前跟岳英老先生学过一阵子。” 琴师点头，“怪不得。” 汤埃尔看着徐奕知，眼神又亮了起来。他指了指旁边的喇叭，问：“这个会吗？” 戏班子里器具多，汤埃尔一一指过去，依次询问徐奕知会不会。徐奕知有的会有的不会，都如实作答，越往后去，汤埃尔的眼神越是惊喜。到最后临走的时候竟然不缠着琴师，反倒是不住地问徐奕知问题。 “你会背唐诗吗？”“你会唱京剧吗？昆曲呢？”“你家有埙？……没没没不会没有关系……” 这一天结束，汤埃尔对徐奕知刮目相看，连声称赞徐奕知是“cssic girl”，叫她有空一定要到场。 徐奕知哭笑不得，拖着劳累的身体回了家，这时候她连肚子都没有填饱。 保姆车快到小区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汤岁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徐奕知，说：“先填一下肚子吧，再讨好他也不能不吃饭啊……那东北老头儿自己不觉得饿么？” 听到“东北老头儿”几个字，徐奕知扑哧笑了出来，说：“人家那是忘了时间。”说着把面包拿出来三两口吃掉了。 今天收获挺大的，虽然只是刷了刷汤埃尔的好感度。不过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个。 吃完就已经到了小区，徐奕知下车之后对汤岁说再见和晚安，之后走了进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公寓里有暖黄的灯光，便知道是蒋黎回来了。 夜晚寒气很重，徐奕知裹紧了衣服，看着那一点点灯光，暖意从心里弥散开来。 这是……自己家的灯光呢，里边是自己家的人呢。 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觉很棒，徐奕知把手放到口袋里，在小区里奔跑了起来。 这样饥寒交迫的时候，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蒋黎啊。 到了公寓门口，徐奕知刚刚打算掏出要是开门，结果门自动开了。她一抬头，看见只穿了一件打底衫的蒋黎望着她，浅笑盈盈：“你回来啦。” 屋内空调的热气扑了出来，徐奕知瞬间便感受到了温暖。她迅速钻进去，把蒋黎抱了一下：“我回来了！” 蒋黎挣脱开来，说：“你身上好冷啊，不要抱我！” 徐奕知露出一个怪可怜的表情，说：“你嫌弃我了……” 蒋黎没理她，回身去了厨房，端出来一碗面条，说：“岁岁说你还没吃饭，我给你煮了面条，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端着面条的蒋黎看上去格外居家，颇有贤妻良母的范。徐奕知感动得热泪盈眶，由衷觉得自己追到了蒋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蒋黎给了自己幸福，自己也要给蒋黎幸福。 她坐下来，开始对付那面条，吃了一口表情就有些奇怪。 蒋黎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徐奕知把嘴里那口面条吃完了，才反问道：“小黎你在家做过饭吗？” 蒋黎一愣，说：“没有……是不是很难吃啊？” 徐奕知站了起来，说：“还好，只是明明是我一直说要给你做饭的，没想到让你抢先了。”说着走进了厨房。 这碗面条也不是不好吃，只是蒋黎似乎忘记放盐了，所以徐奕知去厨房拿盐。 等徐奕知出来的时候，看到蒋黎正悄悄地用自己的筷子吃那碗面，吃了一口表情就皱起来了。蒋黎看到徐奕知拿着盐出来，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太笨，忘了放盐了……” 徐奕知笑了笑，说：“没事，加点盐就可以了。”说着往碗里加了一些盐，搅拌一番之后，先自己尝了尝：“嗯，还不错。” 她挑了一筷子喂给蒋黎，蒋黎老老实实地张嘴吃了，评价道：“不好吃。”说话的时候嘴里塞得满满的，两边脸颊都鼓起来了。 徐奕知看着可爱，没忍住，捏了捏鼓起来的那部分，然后开始吃面，还吃得挺欢的。 蒋黎终于把那口面吃进去了，疑惑问：“这么难吃，你怎么吃得这么快？” 徐奕知笑了，说：“你做的嘛，我看着你就可以下饭了啊。” 第73章 你没她电话 后来又过了两三日。 徐奕知小时候接受的文化熏陶极大地促进了刷汤埃尔的好感度事业。汤埃尔最开始闹着要听京剧听昆曲，之后就拉着徐奕知，要品尝特色小吃。 徐奕知带着汤埃尔走街串巷，把自己美食list上的东西全部介绍给汤埃尔，丝毫没有藏私。 汤埃尔很高兴，不住地称赞“excellent”。 路过一个叫卖圣诞节苹果的小摊，汤埃尔停了下来，试图跟小贩买一个苹果。 这苹果被礼盒简单地包装了一下，顿时涨价到十块钱一个。那小贩看见有外国人来了，连忙叫卖道：“苹果，平安！” 汤埃尔听得懂平安的意思，一边回头问徐奕知“这个在中国代表平安吗”，一边掏钱把苹果买下来了。 徐奕知几次开口想说这苹果真不值这么多钱，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算了，他们也不缺这么几个钱，汤埃尔高兴就好。 汤埃尔拿着苹果继续走，喜滋滋地摸着苹果。他问徐奕知：“为什么是平安？” 徐奕知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读音相似，苹果，平安。”汤埃尔跟着读了几遍，徐奕知才接着解释：“不过圣诞节吃苹果，是西方文化在中国被曲解的结果。” 汤埃尔哈哈大笑，说：“原来我理解错了。” 徐奕知问：“你可以尝尝看这个苹果好不好吃，毕竟花了十块钱。” 汤埃尔摇了摇头，把苹果给助理拿着了，说：“我不吃苹果，我只是觉得叫卖声好听。” 听到这句话徐奕知反应过来了，这几天来汤埃尔一直奔着有叫卖声之类的地方去，原来是要听红尘纷扰。她问：“你喜欢这种声音？” 汤埃尔说：“我在找民族的声音，这里面藏着五千年。” 徐奕知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汤埃尔大师下一个努力的方向。“可是为什么圣诞节来中国？中国过春节的时候不好吗？” “那时候就没有人接待我了，”汤埃尔笑，然后问：“圣诞节你和谁一起过？” 问题转向来得太快，徐奕知愣了愣，“啊？” 汤埃尔有些沮丧，道：“圣诞节我没有地方去，你的家可以借我吗？”汤大师一副粗狂脸孔，做起可怜兮兮的表情倒是很拿手，徐奕知竟然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心软了…… 可她还是很犹豫，如果同意了，要么带着汤埃尔去父母家，要么带去自己的公寓。前者不太方便，后者她得问问蒋黎的意见，毕竟那是她们两人的家。 “你可以把你的作曲给我听听。”汤埃尔继续引诱，他知道徐奕知陪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时候拿出来说虽然阴险了一些，不过也的确是因为徐奕知通过了他的测试。 他看徐奕知还在犹豫，加大力度道：“你也可以把你的另一半带给我看。”他看着徐奕知惊讶的目光，狡黠地解释道：“我知道你经常和她打电话。” 说起对象的时候，汤埃尔用的是her，就这一个单词，就让徐奕知犹豫了。 “我回去问问……她。”徐奕知说。 . 蒋黎自然是同意的。 关于《不悖》的宣传，电影上映时要实时在场的不算，能前期录的都已经录完了。因此她不用那么紧急地赶场子了，更多时间花在了各种练习课上，提升自己的实力。 因为这段时间跟徐奕知的行程分开了，并且晚上回去也经常时间不对，蒋黎总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命名搬到了一起，可是关系并不比以前亲密，温存的时间都要挤出来。 所以训练的空隙就会给徐奕知发短信发微信什么的。 有一次发完语音正好被高博修看到了，高博修叹了一口气，说：“我建议你私人电话换一个手机，或者定时删记录。许多综艺节目都会扒演员的隐私，你们俩……我不反对，你们高兴就好，但是绝对不能被媒体抓住把柄。” 这么久了，蒋黎还是很怕高博修，又舍不得那么多记录，只好又买了一个手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只有跟工作想￥关的事情。 即使依言做了，蒋黎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为什么不能被媒体知道呢？她反问自己。 虽然答案是很显而易见的，但是恋爱中的人，总是希望把恩爱秀给全天下看的。何况蒋黎喜欢表演，内在可能是个表演型人格。 高博修说的不错，有一档综艺果然要求蒋黎在电视上公布自己的通话记录和通讯录。 那一次孟合哲也在，并且也被这样要求了。他笑了笑，毫无芥蒂就把自己的手机展示出来了。 上面显示跟“石头”的联系最频繁。 主持人在问“这个‘石头’是谁啊？你们关系好吗？”的时候，蒋黎心里却很透亮。 她看向孟合哲，心想孟哥的经纪人难道没有嘱咐过吗？ 孟合哲说：“你猜？” 主持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难道是秘密交往中的女友？广大粉丝要绝望了吧！” 现场很配合地爆发出“诶——？！”的惊叹声。 孟合哲笑了笑，说：“是男的哦。” 现场都舒了一口气。 可是蒋黎却感觉这不是在反驳“秘密交往”的意思。 还没等蒋黎惊叹完，话题很快转向了她，主持人问蒋黎：“小黎介意把手机给我们看一下吗？” 蒋黎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手机展示出来。 屏幕上全是给高博修或者邱梦的电话，不然就是各种导演，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蒋黎心中微微窃喜，这样就抓不到把柄了吧。 主持人赞叹了一下，说：“小黎是个工作狂啊！”蒋黎害羞地笑了笑。 主持人接着问：“诶，通讯里里竟然没有女主角徐奕知的电话？众所周知你们关系很好的吧？是不是用了什么昵称？” 蒋黎一愣，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主持人为了搞一个大新闻已经化身福尔摩斯了。她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来还是主持人给的台阶，说“现在的年轻人一定都是用微信联系的，哎呦哎哎呀我跟不胜时代潮流了”。蒋黎后半段却一直心不在焉。 她有时候偷偷瞄孟合哲，心想为什么孟哥可以这样坦然地告诉大家，而自己必须遮遮掩掩呢？在大众眼里，自己甚至连奕知姐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说到底，原来自己谈恋爱谈得这样憋屈，除了周围什么人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告诉。 她这样混混沌沌地回了家，在车上还把新手机上的电话卡拆下来转移到了旧手机上。 虽然高博修告诫过她，但是她现在觉得没意思，不打算遵守了。 邱梦搞助理搞了很多年，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人精了，见到蒋黎这样就知道蒋黎在想什么了。邱梦叹了一口气，说：“小黎不要这样，还是听高哥的吧。把奕知姐电话号码加上去就好了。” 蒋黎问：“为什么我不能像孟哥那样？” 邱梦说：“孟合哲之前也不敢这样啊，捂得比你严实多了，你们至少偶尔还在微博秀恩爱。我看他有点退圈的意思，估计就没忌讳了。”她看了看蒋黎的表情，说：“为了你的事业，你必须要藏起来。” 蒋黎一直被别人提点着这件事：要藏起来，要悄悄的，要注意。这时候终于自己意识到了，看着手里两个手机，蒋黎也有点犹豫。“我……” 邱梦有点强硬地盖棺定论：“除非你要放弃自己的梦想，或者足够强大，否则不要想这么多了，奕知姐会明白的。” 蒋黎又把卡重新装回去，心里总觉得郁闷。 她一回家，打开门就看见了无数的彩带朝自己飞舞过来。 徐奕知大叫：“merry christmas！” 旁边高大的外国男人配合道：“suprise！” 徐奕知穿着毛茸茸的圣诞礼服，头上戴了一个歪着的帽子，帽子上有两个犄角，看起来可笑又可爱。 蒋黎看着这样的徐奕知，突然就有点想哭。 第74章 土豆泥呀 蒋黎呆在原地，一副看上去受了委屈又很低落的样子，叫徐奕知吓了一跳。 她拿着手里的喷彩，不知道如何是好。愣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拿着瓶身，给了蒋黎一个拥抱，小声问：“怎么了？” 蒋黎回报了徐奕知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徐奕知身上的温度传了过来，还有熟悉的香水味。这一下之后蒋黎仿佛有了力量，她软糯着声音道：“没事，你刚刚吓到我了。” 随即松开徐奕知，这时候的蒋黎已经恢复了正常。 汤埃尔早已经非礼勿视地走远了一些。 蒋黎走进屋，对汤埃尔打招呼：“你好，我叫蒋黎。” 汤埃尔的胡子辫摆动着，说：“抛凉，也！” 徐奕知笑着纠正：“中文跟英文语法不一样啊，是‘也漂亮’。” 汤埃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奕知道：“小黎，你在这招呼一下thomas，我去烤火鸡。可以带去游戏房或者音乐室看看。” 蒋黎诧异道：“你还会做烤鸡？” 徐奕知摊了摊手，说：“专门学的，今天平安夜嘛，露一手给你看看。”说完就径直进了厨房，留汤埃尔和蒋黎大眼瞪小眼。 汤埃尔盯着蒋黎看，半晌道：“哭？” 蒋黎：“？？？” 汤埃尔：“哭过？” 蒋黎一愣，摇了摇头说：“没有。”又问：“要不要去看看乐器？徐奕知的。” 汤埃尔同意了，于是蒋黎带着他去了那个放着架子鼓和各种乐器的房间。汤埃尔一进去就不愿意出来，抱着琵琶不愿意撒手。 可是用拿二胡的姿势拿琵琶，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 汤埃尔很入迷，拿起来之后就不愿意放下，似乎完全忽略了蒋黎。蒋黎叫了几声，汤埃尔动都没有动，于是蒋黎悄悄地溜出来，溜进了厨房。 徐奕知正在专心致志对付食物，听见响动回过头来。一看是蒋黎，笑了一下，说：“你把人家大师一个人丢在哪里了？” 蒋黎走过去，捡起一个土豆帮忙洗：“他拿着你的琵琶在玩，玩成了二胡。” 徐奕知惊喜地看着蒋黎，说：“你知道两者不同？” 蒋黎说：“看了你那么久，当然知道了。我还能模仿一段呢……仅仅指坐姿的话。” 徐奕知笑了笑，手上满是油腻，不方便拍蒋黎的头，于是碰了碰蒋黎的手背。 两个人一个人洗土豆，一个人往火鸡肚子里塞东西，突然就沉默了下来。不过好在她俩不是会无话找话的类型，手头也有事情在忙，也不会显得尴尬。 虽说如此，徐奕知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蒋黎精神状态好的时候，沉默也不该是这样的。刚刚蒋黎否定过，于是她不敢多问，只是时不时多瞄一眼。 过了一会儿，蒋黎开口问：“奕知姐，你知道孟哥好像要退出娱乐圈了么？” 徐奕知说：“自己的选择，祝他幸福吧。”这件事情她绝对知道得比蒋黎要早，不过那时候孟合哲自己没想着公开，蒋黎也没有问过，她也就没有说。 蒋黎又闷声道：“那郁哥的剧院关了你也知道？” 徐奕知轻轻地“嗯”一声，心中有些不安。 这个话题的走向……有点诡异，看起来是要秋后算账似地。可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充其量不过是隐而不报。 在徐奕知以为蒋黎又要质问什么的时候，蒋黎突然道：“今天孟哥上节目了，要求公布通讯录。” 徐奕知心知这大概就是蒋黎不开心的根源了，于是耐着性子问：“然后呢？” 蒋黎说：“时哥电话特别多，主持人问他是不是秘密交往中，他没否认。”蒋黎把土豆丢在盆里，然后走到徐奕知身后，抱住了徐奕知，说：“可是我通讯记录里都没有你。” 徐奕知哑然失笑：“就这个？那为什么没有我？我每天都在给你打电话啊。” “上次不是办了个私人号嘛，我把你存在那个里面了。”蒋黎说着，在徐奕知背上蹭了蹭。 蒋黎的手正好放在腰上，徐奕知觉得很痒，可是这种状态下又不好提出来，只得自己憋住。 徐奕知笑了笑，说：“肯定被质疑关系了吧，要发条微博证实一下么？” 可蒋黎只是闷声道：“为什么我非得换私人手机呢？明明亲密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徐奕知一愣，明白这才是根源。 为什么要隐瞒呢？为什么不能公开呢？只不过谈个恋爱而已。 她懂得这种感受，在选秀那年，她与另一方也毫无顾忌，常常公开场合亲亲抱抱，似真似假地互诉衷肠，最终惨淡收场。现在与蒋黎在一起，因为微博环境的活泼与开放，偶尔亲密并没有当年那样大的影响，大家都怀着“这是炒作啊”“这是卖萌啊”“rps嘛认真你就输了”的心态在看戏，徐奕知一边秀恩爱一边如履薄冰。 所以在高博修要求蒋黎换手机的时候，徐奕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立即配合地更新了蒋黎的联系方式。也许蒋黎没有注意到，其实两个人在微博上互动的频率都少了许多。 蒋黎对表演的热情她都看到了，要对得起这种程度的热情和努力，隐瞒的确是最好的方式。 可她迈过去了这道坎，不代表蒋黎也是。 蒋黎问：为什么非得这样呢？ 徐奕知转过身来，正对蒋黎，把蒋黎的头按向自己肩膀，道：“人生呢，是由过去、现在和未来构成的。过去不能改变，未来和现在经常互相矛盾。为了未来的幸福，就要忍受现在的不甘；沉溺于现在的幸福，未来就会千穿百孔。这就像杠杆一样，我们的目的是最大量的幸福，用现在最小的痛苦，去翘起未来最大的快乐。 “也不是说一定要瞒着，只是现在我们还可以忍。如果你觉得忍不了了，就像孟合哲一样退圈，我跟你一起。要是舍不得娱乐圈，也不用那么压抑自己，把我的号码存上去吧，反正不会有人真的问你是不是喜欢女性。不要怕呀，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选择去做的事情。” 蒋黎点了点头，松开了徐奕知的腰，说：“我去做土豆泥了。” 汤埃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在厨房门口问：“i like it.” 蒋黎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汤埃尔，像只受惊的兔子。 汤埃尔用中文说了一遍：“我喜欢，土豆泥。” 蒋黎这才安心下来，说：“我来做。” 汤埃尔玩够了琵琶，也来帮着做饭。说实话，他做圣诞火鸡的手艺比徐奕知好多了，要不是徐奕知坚持“来者是客”不让他动手，这只火鸡兴许早已经到肚子里去了。 一顿饭做下来，关系亲密了不少。 汤埃尔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鸡肉，口齿不清道：“去琴房吧。”他把油腻腻的手指擦了擦，神奇的是，胡子辫竟然没有脏。 徐奕知：“……”我还在吃啊喂。 汤埃尔说：“我看过你的谱子了，想听你弹一遍。” 徐奕知闻言立刻把土豆泥放下了，道：“什么谱子？” “维也纳音乐节、参赛稿。” 徐奕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有人背着她投了音乐节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汤埃尔，对这件事还没有完全消化。 汤埃尔笑了笑，说：“可能你获奖。” 徐奕知当即惊得站了起来。 汤埃尔问：“现在，弹吗？” 蒋黎吃了一勺土豆泥，体贴道：“你去吧，我来收拾餐桌。” 徐奕知便和汤埃尔去了琴房。 蒋黎坐在原地，对着一桌子残屑，其实也有点无力。 她想了想，转了个身背对着桌子。 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这桌子垃圾，就可以好好吃自己的土豆泥了。 徐奕知进去之后，内心忐忑地把这一段弹给了汤埃尔听。汤埃尔即兴弹着钢琴，把调子加了进去。 汤埃尔合奏的时候，调子很飘忽，不像是按照谱子来的。 徐奕知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过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此中有真意：她跟着汤埃尔的调子，自己也不自觉地变调了，然后发现，这样的确更……有意思了。 内涵更多，风格更明显，艺术价值也更高。 徐奕知弹完这一曲，觉得实在是受益良多，停下来的时候刚刚想道谢，就听见汤埃尔道：“我想，在中国，办个演唱会。” 徐奕知静静地看着他。 “你愿意，加入吗？” 这是一个邀请。 汤埃尔这个邀请也许考虑了很久，也许只有几天，但是总归是提出来了。 徐奕知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也没有立刻答应。 两个人就这个事情谈论了半天，出去的时候徐奕知有点担心，不知道蒋黎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结果一去厨房，看见桌上的东西还没有收拾，蒋黎正拿着土豆泥自拍。 徐奕知一呆，问：“你在干嘛？” 蒋黎慌忙把手机收起来，说：“没干吗啊……” 徐奕知看着蒋黎慌忙收拾桌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帮忙，而是福至心灵打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蒋黎之前发了一张自拍，角度和表情选得刚刚好，看得出来下了很深的功夫。 合照的那碗土豆泥还是一个桃心的造型，就在蒋黎的脸旁边。 蒋黎说：【土豆泥最好吃啦~】 徐奕知笑了笑，看见热评有一条：【小黎最好吃啦！】 她换了个小号，给蒋黎和那条热评都点了个赞，才过去帮忙收拾。 “跟土豆泥合照这么上心，跟我都没这么用功，我好伤心的。” 蒋黎想了想，说：“要么下次……我跟荔枝合照？” 第75章 不要怕 那日平安夜之后，汤埃尔常常跟徐奕知探讨音乐上的事情。他说他想以叫卖声为引，写一出交响乐，问徐奕知愿不愿意。 巡演会的事情徐奕知都还没有答应，听到这个邀请有点哭笑不得：“感觉你像有什么阴谋似的。” 汤埃尔说：“三个国家的故事？” 徐奕知扶了扶额，说：“再看吧。” 得，现在两个人的立场像是颠倒过来了一样。之前徐奕知巴着汤埃尔，现在汤埃尔整天问徐奕知答不答应。 这个转变挺突然的，徐奕知有点受宠若惊，跟高博修说了，高博修闻言思考了一番，说：“你的才华吸引了他，或者你的背景吸引了他，也许两者都有。你自己猜吧。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你不是一直想写自己的风格么？” 自己的风格。 任何搞艺术创作的人都希望自己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徐奕知也不例外。她沉寂这么多年，即使身后有着这么得天独厚的资源也没有运用，一直籍籍无名，就是因为她想要创造自己的风格。 倒也的确有了一些成果，不过她没有发表过，她认为不成熟。现在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国际知名大师对她伸出橄榄枝，说：来吧，一起来创作。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什么还在犹豫呢？徐奕知自己也不知道。 汤埃尔这次来中国，除了考察以外，还有点为自己的巡演会造势的意思。作为搞先锋艺术的，他在中国的知名度不高。这段时间他接受了央视某个人物专访，央视照实把他的成就搬到了大众面前，加上明珠娱乐推波助澜，汤埃尔偶尔还会上上微博热搜。于是他趁势开了一个微博，第一张照片就是他的东北花大袄。 有心人发现汤大师第一个互粉竟然是徐奕知，都有些疑惑，摸不懂其中关系。直到有个娱乐圈揭秘号发布小道消息：汤埃尔大师是由徐奕知全程接待的，听说徐奕知的曲子报了维也纳音乐节，听说大师是音乐节的评委之一，听说最近就要评奖了。 众人觉得很自豪，原来咱中国也有进军国际音乐界的人啦！都去把徐奕知已发表的作品找出来听，然后表情不太自然。 怎么说呢……虽然也挺好听的，但是小清新或者流行情歌也能送赏？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猜徐奕知是不是背后有人，这待遇简直vip啊。不过这个消息因为没有营销号佐证，很快湮没在了比特洪流里。 另一方面，蒋黎拿下了上次在山庄面试的那个角色，看上去正在上升期，前途无量。 然后久违的，两个人再次登上了某综艺的舞台。 这档综艺比较土豪，打着“领略外国风土人情”的名号，把嘉宾送到了奥地利的维也纳。 一听这个地名，徐奕知就知道节目组在搞什么名堂了。维也纳音乐节的结果就是这几天出来，这个时候把自己送过来，明显就是打算蹭一下热度。 要是得奖了，也许还能拍一段现场。要是没有，反正看明星到国外旅游原本也就是这节目的看点。节目组还特别好心地把汤埃尔一道送去了维也纳，要求是拍一些大师的日常。 汤埃尔本来就要飞去维也纳，在飞机上跟徐奕知说：“你们中国人真善良。” 徐奕知：“……” 算了还是不纠正了，善良就善良吧。 蒋黎就坐在徐奕知旁边，闻言探出头道：“对啊，中国人超棒！” 随机跟拍的摄影师立刻把镜头对准了蒋黎，蒋黎于是做了个鬼脸。 汤埃尔比了个拇指，然后对摄影师道：“china，excellent！” 下飞机之后汤埃尔去了音乐节官方提供的酒店，徐奕知和蒋黎就只能跟着节目组了。于是汤埃尔与两人就此分别，分开的时候给了一人一个拥抱，道：“颁奖晚会见。” 徐奕知抱着汤埃尔，用力在他背后拍了拍，显得十分不舍。周围人来人往，金发碧眼的欧洲人里有这样一幕，看上去反差特别明显。不过摄影师很满意，因为拍出来效果挺好的，后期加上点煽情的音乐，兴许还能催泪。 徐奕知微笑着跟汤埃尔道别，直到东北花大袄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潮里。 然后徐奕知转身问摄影师：“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摄影师拍了上述依依惜别的一幕，正在高兴着。 节目组可不是真的送她们来旅游的，安排一天比一天紧，就为了尽可能节省经费。比如今天，一下飞机就有安排了。 摄影师旁边跟着的副导演说：“今天下午是购物，不过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 到国外旅游，不能少的环节就是血拼了。节目组深谙此道，每期都会划出一笔预算，供嘉宾买买买。俊男美女加上国际名品，很有吸引力。 徐奕知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买个东西跟作秀一样的，明明刚刚下飞机累得不行，待会还得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 不过当艺人，这种程度的装模作样还是能够接受的。于是她俩换好衣服之后，出现在了某看上去特别高大上的商场门口。商场里人不多，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个亚洲脸孔。 副导演对徐奕知讲环节规则：“你们预算只有一千欧元，要想办法买最划算的东西。可以给重要的人带点礼物。”最后一句其实就是要求了。 徐奕知点了点头，确认道：“超过了怎么办？” 说到钱的部分，副导演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不准超，超了自己补上。” 徐奕知点了点头，回头想招呼蒋黎一同进去。 蒋黎身边正巧走过了一个高个儿欧洲美女，大冬天的露着大长腿，又白又直，特别好看。蒋黎盯着人家的腿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人家看不见她的时候，悄悄伸出手比了比身高。 结果人家欧洲美女比较高，蒋黎有点失望地努了努嘴。 徐奕知扑哧一笑，说：“人家穿了高跟鞋啊。” 这一幕完整地被摄像机记录了下来，连摄影师都忍不住肩旁抽动了一下。 蒋黎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刘海，试图把眼睛遮起来。她说：“待会儿我也要去买双高跟鞋……” 徐奕知拉着蒋黎的手进去，说：“节目组很抠的，买完高跟鞋你得倒贴钱啦。”这句话当然是夸张了。 蒋黎“哦”了一声，跟着进去了。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第一家是卖钻石的。手表、胸针、项链、戒指什么的，总之怎么奢侈怎么来。 想了想手头的预算，得，这个店进都不用进去了。徐奕知拉着蒋黎就要逛下一家，结果被副导演拦下了：“看看呗，买不起的话，记录一下吃土也买不起的痛苦也好的，观众们肯定深有体会，嘿嘿~” 最后的“嘿嘿”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徐奕知打了个冷颤，不得不进去了。 不方便架着大家伙进去，于是节目组给徐奕知和蒋黎身上各装了一个微型摄像机和一个无线麦克风，就把两个人放进去了。 店员一看徐奕知跟蒋黎手拉着手进来，笑了笑，用英语问：“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徐奕知回：“随便看看，你们这里最贵的一款是什么？” 反正是要展示“穷比的挣扎”嘛。 店员眉开眼笑，对徐奕知分别介绍了手表、胸针、项链和戒指的比较高档的款式，价格都比较惊人。 蒋黎英文没那么好，只听得懂大概，不过代表价格的数字还是听清了的。她有点惶恐地拉了拉徐奕知的袖子，说：“好贵啊。” 徐奕知握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别怕，问一问嘛。” 蒋黎一愣，想起来面前这人的确蛮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于是噤声，摆出一副万能的温婉笑容，看着店员。 店员看着她俩窃语，觉得自己有望创收，于是更加卖力地指着一款对戒解释：“……您看这对钻戒，说实话不是最高贵的，不过这是我们比较少见的款式——它们都是女式的，足够精致。两枚戒指上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的Ω形，正对着放可以组成一个‘∞’符号，”她摆弄着两个戒指，果真摆出了一个无限符号，“代表着爱生生不息，无穷无尽。正好适合你们这样的女性。” 店员说完微笑着看向两人，还贴心地把戒指给徐奕知和蒋黎戴上。 徐奕知正好塞进了无名指，她举起手在灯光下欣赏自己的手。小巧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蒋黎举着自己的手，跟徐奕知并排放在一起——也是无名指，不过显得稍微大了一点点。 贵的东西果然美得霸道，两只手凑到一起的时候徐奕知觉得心里十分幸福，仿佛真的看到了永远。 店员趁机接着介绍，说：“这一款真的很精致，很衬您二位的手。” 徐奕知点了点头，把自己和蒋黎身上的无线麦克风关了，然后问：“这对多少钱？” 店员微笑着报了一个数字。 徐奕知几乎没有思考，道：“包起来吧。” 蒋黎闻言瞪大了眼睛，说：“什么？我们预算不够啊！” 徐奕知伸手把微型摄像机挡住了，然后飞快地吻了吻蒋黎的脸。 “不怕，我是土豪嘛。” 第76章 工作 徐奕知往自己的身上贴完“土豪”的标签之后，蒋黎就没话说了。 店员把戒指包装好拿过来的时候，徐奕知几下拆掉了，直接把小盒子装在了自己包里。她怕出去提着包装袋的话，会被节目组盘问。 店员楞了一下，没想到中国顾客这么“豪放”。徐奕知携着蒋黎出去的时候，心想对方也许给自己盖上了“人傻钱多速来”的章。 也没关系，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一出店门，果不其然副导演就围了上来，问：“你们怎么关了麦克风？” 徐奕知装得无辜，大惊失色道：“麦克风关了么，是不是坏了？” 副导演不太相信，怎么那么巧两个都同时坏了？他转头问蒋黎：“小黎你的呢？” 蒋黎睁着大眼睛说：“我的也坏了么？是不是质量不好啊？” 蒋黎看着太纯良了，这么一说之后，副导演也不疑有他，说：“你们先拍一拍，看看能不能好。不行的话就换一个吧。” 两人装模作样地摆弄了几下麦克风，就“惊喜地”发现恢复了。于是接着朝下一个店前进。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节目组给的预算跟这个商场的平均水平完全不匹配，逛了半天都只能望着标牌兴叹。摄影师还特别阴险地“嘿嘿”直笑，就对着徐奕知和蒋黎悲痛的表情拍。 休息的时候两人各自买了一瓶水，蒋黎盯着价格看了一会儿，向徐奕知提议：“我们的钱是不是只买得起矿泉水？” 徐奕知哀怨地看了看副导演，副导演视若不见，还若有似无地跟摄影师抱怨：“哎呀我们节目组好穷啊，我们都没钱买水喝了，只能忍着。我真的好渴呀。” 徐奕知：“……” 好好好，我应该忆苦思甜我应该体贴一点的。 蒋黎却站了起来，往不远处跑了过去。徐奕知心里觉得奇怪，刚刚想追上去，就听见副导演对着对讲机讲：“小黎你干什么去？” 蒋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过来，“马上就回去！” 徐奕知都站起来了，被副导演拦住：“等一等，看看蒋黎干什么去。” 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不远处的蒋黎。 过了一会儿蒋黎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瓶水，她把水分发给各位工作人员，说：“来，喝口水吧。” 副导演一愣，他之前说没预算好渴都是逗着玩的，没想到蒋黎竟然真的买了水过来。也许是看他迟迟不接，蒋黎把水塞进他手里，说：“我的购物预算里扣的，我待会少买一点。” 副导演闻言简直要热泪盈眶，他接过来，说：“中国还是好人多！” 这笔钱当然没从蒋黎的预算里扣，副导演反而大手一挥，一人给加了五百欧。 就算加了这五百欧，也还是紧巴巴的。徐奕知跟蒋黎最后都只买了一些小玩意，手套啊发卡啊之类的，林林总总算下来，数量不少，总价却不多。 副导演十分满意，给了她们两个大拇指。 拍完购物狂这一环节已经九点多了，于是整个节目组便坐着游览车回了酒店。徐奕知和蒋黎又是住在一起，看着房间里的大床房的时候相视笑了笑。 “这是第几次必须住一起了？”徐奕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感叹道：“我们运气够好的啊。”她在找睡衣，打算去洗澡。 “难道你不想跟我一间房吗？”蒋黎问，嘴巴都嘟起来了，看起来特别可爱。 “哪有！你都不注意后面半句话的吗！”徐奕知说，手里拿着睡衣凑过来在蒋黎嘴角亲了一口，说：“宝贝儿我去洗澡，要不要一起来？” 蒋黎说：“你肯定要耍流氓，我才不去。” 徐奕知摸了摸蒋黎的头，说：“那你小心一点，你待会洗澡的时候说不定我也要冲进去耍流氓噢。” 蒋黎把她推开，说：“快去快去快去——快去洗澡吧！” 徐奕知笑了笑，把卫生间的门带上了，不一会儿就传出来水流的声音，徐奕知高声道：“门我没关，你不要进来哦！”只是这请君入瓮的兴奋语气出卖了她。 蒋黎没理她，连接着wifi想看看今天的新闻联播转播，过了一会儿，接到了妈妈打来的语音电话。 她吓了一跳，确定了这是网络电话而不是跨国长途之后，才接了起来。 “喂，妈妈？我在奥地利啦。” 蒋母含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当然知道你在奥地利。下飞机挺久了吧，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蒋黎想到自己只顾着跟着节目组购物了，不由得有些羞愧，软下语气道：“下飞机之后有事情要忙……” 蒋母也没想着真的责怪她，随便说了一嘴之后就转开了话题：“我今天出院了。” 蒋黎很高兴：“真的吗！哎呀我怎么今天就出国了，不然就可以接你出院了。” “这孩子，你这是工作啊，”蒋母嗔怪说：“对了，什么时候奕知有空，叫出来吃个饭吧，打扰了人家那么久挺麻烦的。奕知是个好姑娘，上次还陪你来医院了。” 蒋黎本来想拒绝，后来想了想，道：“好啊，我问问。” 蒋母又问：“奕知喜欢吃什么菜？我跟你爸提前定馆子啊。” 蒋黎一愣，说：“就在家里吧，我觉得奕知姐会比较想吃你做的菜……” 蒋母立刻抱怨：“这孩子怎么这样呢，我们这是给奕知道谢呢，在家做不太正式。” 眼看着蒋母马上要念叨不停，蒋黎只好无奈道：“好好好……我去问问奕知姐，问好了告诉你。” “你现在问啊，不要拖延症。”蒋母说：“奕知和你在一块儿吗？” “我跟她一间房，她现在在洗澡。”蒋黎朝卫生间看了一眼，小声说：“我待会问了告诉你吧。” 蒋母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成，那你问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蒋母便说要去做饭了，挂掉了电话。 挂电话的时候徐奕知正好出来了。她随意披了个浴巾，问蒋黎：“跟谁打电话呢？” 蒋黎说：“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要请你吃饭。” 徐奕知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这是要见家长了吗，那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蒋黎翻了个白眼，说：“我妈说要感谢你这几天收留我，认真的，快，定一个时间和地点，我妈找我问呢。” “不能就在岳母家或者咱家吗？出去吃多见外啊。”徐奕知说。 蒋黎在内心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你看，我就说吧。“不都是我家么……我妈说要正式一点，哎呀你就听她的，随便定一个地点呗。” 徐奕知一想也是，于是说了一家粤菜馆。 蒋黎把这个结果发短信报给蒋母，被夸奖了：【任务完成得不错！】 这几天节目组马不停蹄地录了很多环节，徐奕知跟蒋黎公费在所有名胜景点游览一圈，还拍了许多照片，尝了很多小吃。 在副导演的默许之下，徐奕知和蒋黎经常发一些外国旅游的照片，粉丝们都吐槽：你俩好好回来做宣传啊这时候旅什么游啊！ ——完全没想过这就是工作。 虽然是一边谈恋爱一边工作。 即使一直有摄影师对着拍，不过两人都习惯了暴露在镜头面前，也没什么拘谨的，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时间表有点紧之外，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转眼维也纳音乐家颁奖典礼就要到了。节目组专门腾出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拍，就为了到时候全部组员都能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到场，说是要拍下这有意义的一幕。 这搞得徐奕知压力非常大，开玩笑跟副导演说：“也许我连个提名都没有呢？” 那时候他们都在副导演的房间里，等着租的车到了之后，就可以出发去颁奖晚会了。 副导演坐在书桌后，摆出了经典的碇司令造型，一字一顿说：“不成功，便成仁。” 徐奕知一看，压力更大了，说：“完了完了，今晚之后我可能要被杀人灭口了！我好怕啊！”说着扒着蒋黎的肩，躲到了蒋黎身后。 蒋黎分出一只手拍了拍徐奕知的手，说：“奕知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同时回头给了徐奕知一个眼神，饱含着爱意。 副导演不屑道：“小黎你太软了，怎么可能保护她？反正今天一整天的经费都是为了拍到你拿奖！你要是拿不了！我就杀了你再跟总导演谢罪！” 说话间，节目组租的车到了，于是众人收拾收拾，下楼上车。 蒋黎跟在徐奕知身后上车，一边上车一边小声道：“奕知姐别紧张，你不会被杀掉的，你肯定能拿奖的。” 徐奕知苦笑，她自己是真的没有信心，被众人越说越慌乱。不过蒋黎这么认真地安慰“不会被杀掉”，倒让她心情略略轻松了一些。 “嗯，我本来就没报太大期望嘛。”徐奕知违心道。 没有期望怎么可能会紧张？ 蒋黎没有说话，顺着徐奕知的脊柱摸了摸她的后背，算是安抚。 第77章 奖 在车上徐奕知摆弄手机，刷微博的时候刷着刷着突然跟蒋黎说：“哎，你说现在要不要跟你拍张照片啊？” 蒋黎问：“为什么？照片不是很多吗？” 徐奕知把手机放进外套兜里，看着挺不在乎的，说：“没事。” 蒋黎觉得莫名其妙，透过车窗看外面。车子里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徐奕知又说：“小黎，你口袋里有糖没有？” 蒋黎掏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徐奕知，说：“今天最后一块啦。” 徐奕知绷着脸点点头，随后剥开糖纸，就往嘴里塞。 蒋黎：“奕知姐……” 徐奕知望着蒋黎，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察觉：“怎么了？” 蒋黎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才终于道：“你吃的是糖纸……” 徐奕知一愣，把口里含的糖纸拿了出来，另一只手里的巧克力的边缘已经化掉了。她把糖纸连着巧克力一起扔在垃圾袋里，道：“啊不好意思，最后一颗糖也被我扔了……” 副导演冷眼旁观了这一系列，忍不住开口道：“奕知，你是不是真的很紧张？” 徐奕知笑了笑没说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蒋黎想了想，举起自己的手机，换成了自拍模式，说：“奕知姐我们来自拍吧。”说着一只手就自然而然地拦上了徐奕知的腰。 徐奕知一惊，道：“哎，凭什么你搂我，该我搂你吧！” 蒋黎死死地盯着镜头，道：“别闹。”手上却咔嚓按下去了。 屏幕上徐奕知正望着蒋黎，嘴巴微张，似乎在说话。一张半成品。 徐奕知非常不满意，要抢蒋黎的手机，道：“删掉删掉。” 蒋黎却死死地护住了，说：“不要，我还打算发出去呢！” 徐奕知探身过去，想再卖力一点抢过去，谁知道蒋黎伸手在徐奕知腰上挠了一挠。 然后徐奕知就……捂肚子投降了。 蒋黎带着一脸胜利者的微笑，不慌不忙地打开微博，编辑内容，同时还道：“奕知姐你这是自找死路！” 副导演啧啧啧几声，道：“看不出来啊。” 蒋黎按下发送键，问：“看不出来什么？” 副导演说：“我一直以为‘荔枝’应该倒过来念，没想到是我眼拙，失敬失敬。”他对着蒋黎抱拳，言谈之中有一种迷之敬重感。 徐奕知很不服气，可又不敢松开肚子，只得保持着那个缩成一团有些别扭的姿势，道：“我才是攻！” 副导演无情耻笑，说：“先坐直了再说这句话吧。” 徐奕知恨恨地看向蒋黎，说：“快把微博删了！” 蒋黎摇了摇头，现下有了副导演撑腰，她似乎硬气起来了，道：“我会挠你痒痒的。” 徐奕知悲鸣，自己那纯良的小女朋友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黑了，自己都不知道。她瞥了瞥蒋黎，见对方的确没有删微博的意思，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看蒋黎发的是什么。 可是不管怎么刷新都刷不出蒋黎的新微博，徐奕知忍不住怀疑自己手机要欠费了。她凑到蒋黎旁边，要看刚刚那条，可蒋黎也不给她看。 一直到下车，她才如梦初醒般地问蒋黎：“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发微博？” 蒋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副导演连声道：“完了完了，奕知平常挺机灵的，现在怎么智商下线了呢！” 徐奕知怒目而视，对蒋黎道：“好啊你骗我！说好的发微博又不发！” 蒋黎愣了愣，说：“奕知姐你到底希不希望我发微博……”她瞅了瞅徐奕知的表情，说：“要么……我发个转发抽奖？祝你马到成功？” 徐奕知：“……” 说话间汤埃尔的助理迎过来了，就是那个跟着汤埃尔去了中国还跟徐奕知争着要进京剧后台的助理。这时候看到徐奕知，他微微笑着，用英文说：“这边请，alcott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座位。” 副导演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都打算去后面几排自寻座位了，谁知助理道：“请一起过来。” 副导演惊讶道：“我们也有？”一边跟了上去。 他跟旁边的摄影师小声道：“这看上去把握有点大啊，待会好好拍。”摄影师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要是徐奕知连提名都没有，最终只能铩羽而归的话，大师根本没必要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也安排座位。既然安排了，就是要好好拍的意思。 汤埃尔安排的座位在第五第六排，不算特别靠前，不过视野也很不错了。徐奕知和蒋黎坐在第五排，工作人员全部在第六排。 坐下来的时候徐奕知还跟蒋黎开玩笑道：“他们在后面盯着，我都不能做点小动作了。” 蒋黎呆呆地问：“什么小动作？” 徐奕知看了看蒋黎，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颁奖典礼真正开始了，扩音器里发出声音的一瞬间，闹哄哄的会场安静了下来。 很有历史的一支摇滚乐队上台，用嗨到爆的音符开启了盛典。伴舞团从大银幕后鱼贯而入，跳得十分走心。 蒋黎对摇滚没有兴趣，问徐奕知：“大概什么时候到你啊？”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前面很长的，你要是不乐意听，可以睡睡觉，等打道回府的时候我再叫你。” 蒋黎道：“你领奖的时候不叫我吗？” 徐奕知笑了笑，说：“指不定呢。”从刚刚在车上开始，徐奕知心中的紧张感就直线上升，实际上坐到这里之后，她其实连台上到底在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开场舞，脑子里跟着旋律不断重复。 明明是听过的歌曲，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 蒋黎从脖子上解下来一条项链，侧身给徐奕知戴上，说：“不要紧张啊，我在你身前呢。” 徐奕知低头一看，是她那天买的对戒之一，被蒋黎拿根银链子挂上脖子上了，现在又到了自己颈上。 蒋黎让徐奕知稍微侧过身一点，这样就可以从后边扣上了。 链子有点长，徐奕知把戒指塞到了衣服里面，于是戒指在重力的作用下一路下滑，正好跟肌肤紧紧相贴。 还带着蒋黎的体温。 徐奕知转过头笑了笑，说：“你这还真是在我心上了啊。” 蒋黎低头有点娇羞地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副导演就趴到了椅背上，说：“你们在干什么？” 徐奕知捂住胸口，说：“小黎给我护身符呢。” 副导演哼哼一声，说：“这都是迷信！” 这样说着，他双掌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姿势，说：“佛祖保佑……” 徐奕知扑哧一笑，说：“这是在奥地利，你求佛祖也没办法的吧！” 副导演一听也是，想了一下，反问：“奥地利信仰哪个神？” 徐奕知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副导演大手一挥，叹气道：“临时抱佛脚，神肯定不会保佑你的，简直愁。”愁着愁着他又问：“你准备好获奖词了吗？” 徐奕知再次摊摊手。没有。 副导演这次连着叹了两口气，直说“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戴上那条项链之后，徐奕知明显放松了不少，至少能够听得清楚台上到底在说什么了。她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台上，一边跟蒋黎聊天：“小黎，你父母有没有什么宗教信仰？” 蒋黎摇了摇头，说：“信毛主席算吗？” 徐奕知道：“那叫朴素的唯物主义者。正好，我家也不信。对了，下次去你家，我要不要带什么礼物？” 蒋黎说：“我妈请你吃饭呢，你带什么。带个人带张口就行了。” 徐奕知摇了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正式见家长呢，我敢不带东西嘛！”她一顿，问蒋黎：“对了，过年要不要来我家？” 蒋黎略微犹豫，问：“见家长吗？” 徐奕知点点头，说：“对，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你了，他们都同意的。”其实她才没说，不过只要这时候把蒋黎哄好了，什么时候跟父母报备都是可以的。 蒋黎略略点点头，片刻后又问：“你……想不想也去见见我家长？” 徐奕知笑道：“不是马上就要请我吃饭了么。” 蒋黎一脸慎重，说：“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跟父母坦白，真正意义上的……见家长……” 这话蒋黎说得很犹豫，显然自己也没想好，不管是时机还是说法。也许只是一个突然的想法罢了，对于徐奕知那样子说的回应。 徐奕知一顿，笑了笑，说：“慢慢来，等你父母能接受了再说。” 蒋黎一脸愁苦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认真地把这个想法划了重点。 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聊这么严肃的话题，慢慢地，徐奕知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她握着蒋黎的手，心知对方的心思来得太快，并不很慎重。 还好她不急。蒋黎有向父母坦白的念头，就已经很好了。 她握着蒋黎的手，蒋黎便笑着在她手心里挠痒痒。徐奕知另一只手也腾了出来，把蒋黎作怪的手给控制住了，不让再挠。 蒋黎不甘示弱，空着的那只手开始挠徐奕知的手背。 这个小小的游戏最终成了一场认真而漫长的角力。徐奕知一边不断躲避着蒋黎的手一边试图抓住，却总是败退在蒋黎的挠痒痒大法上。 她心里觉得不妥，自己这个弱点真是被抓得死死的啊…… 她找了个机会，正好把蒋黎的五指合在一起紧紧攥住的时候，就感受到副导演推了她一把。 “上台啊！” 徐奕知一愣，发现汤埃尔站在台上，正目光慈祥地朝这边看过来。 “什、什么？”徐奕知下意识问。 “最佳影视媒体作品歌曲！快上台！” 第78章 谢谢 如坠五里梦中。 徐奕知想过“万一我得奖了怎么办”，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类似于“我中了五百万会怎么花”一样。 因此当副导演提醒她上台的时候，她掐了自己一把，以防自己只是在另一个以“如果”开头的梦里。 她长久地坐在座位上，如同呆滞一般。汤埃尔在舞台上声嘶力竭：“xu，come on！” 蒋黎惊喜地推了她一把，于是徐奕知才开始缓缓向台上移动。 脚不是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灵魂像是脱壳一般从上空俯视，告诉自己该做出高兴的、惊喜的表情，可是肌肉僵硬，扯不出一个微笑，看上去略微阴沉了些。 直到站在台上，她才勉强能够说得出移动眼珠。 汤埃尔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在耳边道：“恭喜！” 徐奕知缓缓点了点头——单纯只是条件反射而已。 随后汤埃尔笑着看她，问：“你高兴吗？” 徐奕知略微回了些神，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是什么奖来着？” 汤埃尔和台下听得懂中文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别说，听音量人还蛮多的。徐奕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十分难为情地理了理刘海。 汤埃尔拍了拍她的肩，道：“最佳影视媒体作品歌曲！” 汤埃尔在麦克风里用英语说：“我们的东方女孩儿一定是太紧张了，让我们给她一点掌声，好么？” 现场发出了一些善意的笑声，随后掌声雷动。 在这震天般连绵不绝的掌声中，徐奕知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微笑重新挂在脸上，肢体也没有刚刚那样僵硬了。 在掌声落下之后，徐奕知开口，道：“我很高兴能拿到这个奖……” 她的确没有事先写稿，此刻突然被拉上场，连个腹稿都没有。可她还是磕磕绊绊地道：“感谢汤埃尔，啊不，thomas alcott先生，不是他我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会场。感谢我家人对我的支持。这首曲子出来得很不容易，灵感总是时断时续，我从我的……灵感女神那里得到了许多……” 在口误不断的致辞中，徐奕知的目光在席间梭巡，试图定位到蒋黎的所在。 可人太多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下面每一个人都只是一个小黑点。在茫茫人海里，徐奕知并不能找到。 她几乎都要放弃了，在说到蒋黎的时候她目光游离，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又似乎都说不出来。 “我……我很感谢她。”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越说越杂乱，越感受到语言的无力，于是徐奕知索性用这样一句话总结陈词。 而就在此刻，她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正在向她挥手。 徐奕知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她换上满足的笑容，拉出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放在唇上吻了吻，说：“感谢缪斯，感谢爱，感谢整个世界！” 她攥着戒指，把它举得高高的，似乎这样就可以使荣耀永生。 蒋黎坐在下面，虽然不能够看到徐奕知的表情，但是从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来看，徐奕知情难自抑，似乎要哭了出来。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放着徐奕知举着手的样子。 蒋黎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正随着那枚戒指一起，被徐奕知轻轻柔柔地捏在手里，站在台上。 同对方一起，接受加冕。 万众瞩目。 . 徐奕知从台上下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 她沉默地坐在蒋黎旁边，一脸严肃。蒋黎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了。 副导演本来都叫摄像机对准了她，打算采访点什么，可徐奕知俨然已进入无我境地，不管谁叫她都没反应。 由于过于担心徐奕知成为现代的范进（……），副导演撤掉了摄像机。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徐奕知突然直直地站了起来，然后不发一言朝外走。 蒋黎一愣，立刻跟在徐奕知的身后。 副导演想追出去，被蒋黎抽空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跟过去。 想到这两人平常关系比较好，蒋黎这样要求大概是有什么深意，于是副导演只好又坐回了回去，叫随行摄影师随便拍一点别的，自己动手给总导演发消息，请示要不要加一点别的专题。 那厢里节目组手忙脚乱，这边蒋黎却追着徐奕知到了会场外面的走廊里。 徐奕知背靠着墙，半仰着头，似乎在出神。 蒋黎走到她身边，以同样的姿势靠在了她旁边。 这让蒋黎想起了她差点被潜规则的那一天，自己出来之后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然后徐奕知也在旁边靠着墙安抚自己。 只是这次是喜悦的。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奕知突然长舒了一口气，歪头看蒋黎，说：“脚麻了么？” 蒋黎笑了笑，说：“回神啦？恭喜啊！” 徐奕知弯腰锤了锤自己的腿，说：“我发呆太久啦，现在腿好麻。”她锤完自己的，顺手在蒋黎的腿上来了几下。 蒋黎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下，腿本来就又酸又麻的，一被敲打就像有针在刺一样。她歪了歪身子，“哎哎哎”叫着，差点没站稳。 最后还是扶着徐奕知的肩膀站直的。 “奕知姐，好歹提前预告一下嘛……”蒋黎说着，也蹲下身锤腿。 徐奕知“哦”了一声，说：“我马上要来锤你腿啦！”说着手就伸过来了。 蒋黎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腿，结果徐奕知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说：“这叫声东击西。” 蒋黎嘟了嘟嘴，打算以牙还牙，结果手指还没摸到头发丝儿呢，手就被徐奕知整个捉住了。徐奕知握着那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一脸严肃地说：“谢谢你。” 说这话的时候，徐奕知的表情特别正经，眼底似乎有一潭春水，深邃而深情。 蒋黎一下子回想起刚刚对方在舞台上说得奖致辞的时候，手里握着那枚戒指，想必表情也如此刻一般骄傲。 她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正好挠在徐奕知下巴那。徐奕知笑着放开她的手，然后伸出手指勾了勾蒋黎的下巴。 “这才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正确方式。”徐奕知笑着说。 “啊？”蒋黎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刚刚那个下意识的动作被徐奕知解读成了什么。 徐奕知接着道：“我是‘良’。” 蒋黎愣了一下，然后扑哧笑了。 就在这时，汤埃尔同学当完了颁奖嘉宾，顺着副导演他们的指示出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 两个穿着讲究妆容精致的女孩子蹲在墙边，一个人抬着另一个人的下巴。也许是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一副美好的画。 他咳嗽了一声，蒋黎迅速站了起来，挣脱开徐奕知的辖制。徐奕知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懒洋洋地回头，看见是汤埃尔，随意抬手打了个招呼。 汤埃尔笑着摊开了双手，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蒋黎就红了脸。她用膝盖推了推徐奕知，小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讲啊？” 徐奕知用懒散的腔调说：“打扰人恋爱是要被马踢的。”随后她握住蒋黎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就是另外的姿态了，她笑着迎上去，用拥抱附和了汤埃尔摊开双手的动作，说：“thank you.” 汤埃尔笑了笑，说：“所以，考虑得怎么样了？演奏会的事情？” 徐奕知此刻心情正好，之前莫名其妙的纠结也全部烟消云散，于是道：“你想要什么时候，我都可以。” . 徐奕知得奖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国内。 虽然这其中不乏明珠娱乐的推波助澜，但是的确吸引了很多人来关注这件事、这个人、这个奖。 徐奕知的微博粉丝和评论转发飞速增长，许多人留言：【为你开心！】【恭喜！】 很快也蹦出了一些“死忠”粉，说是从徐奕知出道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灵气的，关注了这个女孩子好久，希望接下来能再接再厉。 合作过的艺人关系好一些的都转发了，其中就包括孟合哲和聂以卉。 孟合哲：【恭喜！祝幸福！】 聂以卉：【呀早知道就应该叫你多唱几首歌来听听！回国后我们约ktv啊！】 说得奖感言的那个视频也被截出来大量转发，经过大v翻译过之后，许多人看了很多遍，最后还真的火眼金睛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手上拿的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灵感女神是谁？是谁？是谁？？】 【只是一个代称吧……】 【qaq我以人格担保那肯定是戒指！天呐女神已经有主了么！我要哭辣！】 荔枝党强行发糖，说：【缪斯肯定是指小黎！没看到两个人这段时间都在维也纳么！】 之后被人打脸，证明那只是正常的宣传活动，跟蜜月啊旅游啊完全沾不上边。饶是如此，荔枝党也很亢奋，关注着同一地点就脑补了很多缠绵悱恻。 更大的鸡血在后头。 蒋黎发了一条简简单单的微博，只有六个字符：【恭喜@徐奕知】 徐奕知马上转发，说：【谢谢你给我的帮助~[飞吻]】 “帮助”两个字被自动等价于“灵感”，况且这是徐奕知转的第一条贺喜微博，意义重大，据说就这一句话，已经有人开始剪视频了，把蒋黎在节目中随手递给徐奕知话筒之类的画面全部剪了下来，配字“谢谢你给我的帮助”，应景又甜蜜。 关掉网络，所有的喧嚣都毫无意义。节目组在最初的亢奋之后又开始严格执行整天跑跑跑拍拍拍的日程。 然后在拍摄计划全部完成之后，徐奕知和蒋黎就要回国了。 第79章 首映式 一回国就开始忙，忙得连日期都记不住的那种。 徐奕知手头多了许多邀请，这些临时的大多是冲着维也纳音乐节的风头来的。之前采访过汤埃尔的那个央视人物访谈竟然也邀请了徐奕知，高博修挑挑捡捡了一阵子，只接了这个和另外一个歌唱比赛的花絮sp。 既然汤埃尔暂时不会再到中国来“寻找灵感”了，那么徐奕知也就恢复了正常的宣传节奏，跟着《不悖》剧组四处参加活动，露脸刷存在感。 因此说好的（伪）见蒋黎父母的事情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不管是蒋黎还是徐奕知，全都抽不出时间来。 不知不觉到了《不悖》的首映礼，蒋黎父母一琢磨，女儿第一次这么大的仪式我们得去看啊，于是找蒋黎要了两张票，说是要去看看。顺便问了问首映式完了之后有没有时间，看看能不能抽空吃顿饭。 得知蒋父的这个想法，徐奕知毫不犹豫推掉了晚上一场可有可无的晚宴，决定去赴岳父岳母的约，无比殷勤。 虽说《不悖》在女主角的任命上颇为任性，但是其他部分还是投了大价钱的，争取用真金白银砸出一个盛世。因此首映式的排场特别大，邀请了所有合作过没合作过的媒体，租了高规格的场地，显得尤其隆重。 为了配合这隆重的气氛，徐奕知和蒋黎都穿上了华丽优雅的礼服，一红一白，走路起来都有点别扭。不过效果自然是杠杠的，看上去精致又高雅，分外养眼。 在后台等着上台的时候，徐奕知悄悄问蒋黎：“你给你爸妈的座位在哪儿？” 蒋黎小心翼翼往外边探头，说：“第二排第二个第三个，他们好像还没到……不过记者来好多了啊。” 徐奕知笑着拍了拍蒋黎的头，拉着蒋黎的胳膊说：“要看别在这里偷窥啊，我们去看清晰的。” 蒋黎呆呆愣愣摸不清楚情况，被徐奕知拉着去了隔壁某个房间。 蒋黎一进去就惊呆了，原来隔壁房间是一个监控室，显示屏密密麻麻地排了一整面墙，全方位监控会场的情况。 高博修和制片人正站在里边，一脸正经地讨论着些什么。高博修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看见是徐奕知和蒋黎，冲着某个显示屏指了指，说：“奕知，你父母已经到了。” 那个显示屏监视着入口，可以看到徐奕知的父母和嫂子都一起上阵了，看来在徐奕知家里，这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 徐奕知拉着蒋黎站在角落，默默无声地看着父母一路经过安检和走廊，然后坐在了安排好的座位上。 蒋黎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位置就在我爸妈旁边？” 徐奕知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说：“真的吗？我都不知道，直接让我哥给的。” 蒋黎盯着徐奕知看，她直觉这句话不能信，可是徐奕知的表情又太真实了，看不出一点点做假的意味来。她歪头打量了一会儿，再次确认道：“真的？” 徐奕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蒋黎将信将疑：“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蒋黎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呢，尤其是看到徐奕知嘴角噙的那抹笑容之后。 不过就在此刻，蒋黎的父母出现在了门口。蒋黎一乐，指给徐奕知看：“我爸妈来了！” 徐奕知顺着看过去，感叹道：“我竟然很有一点紧张。” “紧张什么？我爸妈你又不是没见过……”可说完蒋黎又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其实我也紧张……” 徐奕知随即哈哈笑了出来，伸手在蒋黎鼻子上点了一点。 高博修插话道：“你们俩怎么像没见过市面一样，都跟着跑那么多活动了，怎么还紧张啊？” 徐奕知白了他一眼，父母都来了能不紧张吗？ 高博修准确无误地从白眼里提取出来了中心思想，然后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蒋黎的父母也入了座，从显示屏上看，两家父母还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皆哈哈大笑。 蒋黎有点担心，悄悄问徐奕知：“你爸妈知道了么？” 徐奕知：“嗯？” 蒋黎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项链。 自从在音乐节上举过戒指之后，徐奕知似乎不再顾虑什么，时常把戒指挂在脖子上，采访的时候有人问过，徐奕知只是笑着答：“是我的缪斯。”这次她自然也挂上了。 当这枚戒指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徐奕知的标志之后，蒋黎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戴着，只能悄悄地放到包里，时不时摸一摸。徐奕知问她为什么不放在家里，蒋黎笑了笑说，“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于是徐奕知把“万一弄丢了怎么办”这句话咽回了喉咙里。 抛开渊源不谈，回到当下。蒋黎这么一指，徐奕知了然。这戒指象征着两人的爱情，可蒋黎还没有给家里说过，大概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摸了摸戒指，说：“知道，我给他们打个招呼，叫他们不要乱说。” 说着掏出手机给嫂子发短信：【你们说话的时候兜着点，她还没出柜。】 显示屏里，嫂子立刻看了看手机，然后附到徐母耳边说了些什么。 做完这些，徐奕知拉着蒋黎出了监控室，说：“你看到你父母啦，我们该回去继续准备了。” 所谓“准备”，就是在休息室里看看稿子再随便聊聊天。一个多小时后，首映正式开始了。 主办方在一番暖场之后，便开始播电影了。播电影的一个多小时里，甚至还有媒体到休息室里采访导演和主演们，说是事后报道用。 导演手一挥，说：“这有什么好采访的，待会上台你们还可以提问哩，年轻人不要着急。” 可导演的反对敌不过记者巧舌如簧，几句迷魂汤一灌，导演本人就被说服，然后喜滋滋地接受采访了。 导演都沦陷了，没办法，徐奕知和蒋黎只好放弃去偷偷看首映的计划，留在休息室里被追问问题。 等外头电影快放完了，采访才结束。一行人在司仪的介绍下隆重登场，根据番位依次排开。导演在最中间，左右分别是孟合哲和徐奕知，孟合哲左边是聂以卉，徐奕知右边是蒋黎。 一上场蒋黎就看见了自己父母，不过她并不敢太朝那边看，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对着父母笑了一笑，之后就目视前方，专心接受提问。 前几个问题都很中规中矩，类似于“导演您是为什么会想到拍这样一部片子”“您认为这部片子怎么样之类的”，到后面就渐渐朝着演员来了。 “请问你们在这之前看过这个原片么？能请女主角讲一讲心路历程么？” “我还没看过成品呢，刚刚首映的时候本来打算看的，结果有点事情耽误了，所以可能我得不忙的时候去电影院了……也算是给电影贡献票房吧。”徐奕知笑了笑，说：“这部电影是我第一部电影，我在很多地方都有不足，幸亏导演和同事们很包容我，让我学到了很多……” “说句题外话，奕知前一段时间刚刚在国外拿了音乐奖吧？在颁奖典礼上你说的‘缪斯’我们很好奇。还有，奕知最近戴的戒指项链不见踪影，是因为今天场合比较特殊吗，还是暗示着什么感情上的变化？”记者接着问。 蒋黎一愣，转头去看徐奕知，才发现徐奕知的脖子上空无一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项链取下来的。 徐奕知姿态落落大方，用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今天只谈电影噢~” …… “这部电影里，平瑶与皇后的情感关系让人挺不能忽视的，正如导演方才所说，这种亦师亦友的感情很难得，两个人的心心相惜不能够用简单的友情或者爱情来定义，请问蒋黎，你是怎么看待这种感情的呢？” 蒋黎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快就点名到她，而且还是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父母，然后举起话筒想要回答，刚刚说了一个字，发现话筒没声。 她面带疑惑地拍了拍话筒，全场还是寂静无声。这话筒似乎是坏了。 徐奕知把自己的话筒递给了蒋黎，蒋黎接过来，先是对徐奕知说了声谢谢，然后才回答道：“呃……从皇后的角度看，平瑶很像以前的她，所以她才会教导平瑶。后来平瑶成功上位，这就更像自己了。我觉得这更像是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从而产生的移情。哪一个人不爱自己呢，但是这种爱不能归类于任何一种感情里的。我觉得这两种感情是很相似的。戏如人生，我在平瑶的经历里找到了共鸣，所以这一点演起来可能会比较轻松一点。” …… 记者挑挑捡捡地问了一些问题，主要集中在电影本身上，偶尔有偏题的都被很快带了回来。 好不容易结束了首映，徐奕知和蒋黎在休息室里换衣服。换衣间里只有她们两人，蒋黎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刚刚那个问题，我生怕她引申到我们俩身上来……” 徐奕知就在她隔间，安慰她：“不会的，就算问了，说电影无关拒不回答就好啦。我觉得你该找高博修要个经典回答表了。” 蒋黎又说：“奕知姐，你……什么时候把项链拿下来的？我都没有注意……” 在监控室的时候都还在，所以是在蒋黎问完那个问题之后才摘的。在记者提出项链问题的时候，蒋黎心里还有点内疚，觉得要不是自己那么问，奕知姐大概也不会违背心意了吧…… 徐奕知说：“没啊，链子突然断了，我就摘下来了。”她顿了顿，说：“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想太多。” 说话间，蒋黎换完衣服出来了，对徐奕知说：“断了么？那我把我的链子给你吧，反正我又不戴。” 徐奕知说“好”，等她出来的时候，蒋黎早已经把自己的项链从包里拿了出来，两只手吊着等着她。 蒋黎把她压坐下，说：“我想了想，打算把我的项链都给你！反正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我要那个上过领奖台的！” 徐奕知宠溺地笑了，说：“你要哪一个都可以，反正我们俩都无所谓啊。”她坐在化妆镜前，看着蒋黎认真地给自己戴上项链。 镜子里的蒋黎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后颈。这项链在蒋黎的包里放久了，徐奕知隐隐觉得有一种蒋黎的味道——虽然这一定是错觉。 这让徐奕知觉得很幸福。 蒋黎笑了笑，说：“好了！” 徐奕知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枚没有了链子的戒指，在蒋黎眼前晃了晃，笑着说：“这下子两个都是我的了。” 蒋黎伸手去抓，徐奕知一躲，说：“求我啊。” 蒋黎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很没有原则，立刻道：“求你。” 也许是屈服得太快，徐奕知没有成就感，她说：“说爱我。” 蒋黎亦是毫不犹豫：“爱！” 徐奕知这才满足地笑了，牵起蒋黎的右手，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她甚至放在唇前，虔诚地亲吻了。 正在这时，蒋父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小黎，奕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去？你们换好衣服了吗？” 蒋黎一惊，转身看向门口，下意识地把手藏在背后。 那门原来只是被轻轻掩着，蒋父倒是很自觉地没有推开，只是站在门外。 徐奕知走过去开门，道：“您可以进来的，我们已经换好了。” 蒋父盯着徐奕知脖子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蒋黎，说：“报了我的名字，有个叫高博修的小伙子就带我进来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吗？” 蒋黎保持着一手放在背后的别扭姿势，连连点头，说：“可以了可以了，马上走。” 也不知道蒋父听到了没有。 第80章 吃饭也能 蒋黎不知道父亲听到之前那一串话没有，她心神不宁地跟父亲同行去找母亲，然后悄悄地把戒指摘下来放在了包里。 蒋母在不远处等她们，一见四个人都出来了，立刻喜笑颜开，迎上去道：“我们出发吧，老蒋，开车！” 蒋父笑呵呵地领令，然后三位女性坐在后座聊天，小辈把蒋母众星拱月似地夹在中间，一路逗蒋母高兴，气氛十分融洽。 点菜的时候每人点了几个，菜汤俱全。等菜上来的时候蒋母对徐奕知道：“这段时间小黎麻烦你照顾啦。” 徐奕知笑了笑，说：“没什么没什么，我房子大。” 蒋母又问：“奕知有男朋友了吗？”问完之后顿了一下，说：“噢，你们都是有保密协议不能说的对吧……没事没事，不用回答。” 徐奕知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蒋黎，说：“我没男朋友，真的。我已经爱上缪斯啦。” 蒋黎忙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说：“妈，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还想跟奕知姐介绍对象？” 蒋母笑得开怀：“我这不就是问问嘛？” 之后随便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蒋黎的父母还关心了一下那小区的安全问题，因为高博修说公司要给蒋黎在那边配一套公寓。 上次高博修找蒋黎谈过之后，虽然蒋黎拒绝了再租一套公寓的福利，不过高博修还是给她租着了。据高博修说：“你要跟奕知住我管不着，不过该给的公司不会亏待你。” 听说那里治安和物业都挺好了之后，蒋黎父母也安下心来，笑说等蒋黎从徐奕知那搬到新公寓的时候要去帮忙。 蒋黎含糊地附和几句，也不敢说她俩根本没打算搬。 快要吃完的时候，徐奕知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在徐奕知去洗手间的空档，蒋黎没想到蒋父却突然在这个时候问：“小黎，奕知她真的没有对象？” 如果是问男朋友，蒋黎还可以坦然地说“没有”，但蒋父用了“对象”这个词，蒋黎就有点犹豫了，只好喝了一口水，说：“爸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奕知姐她工作那么忙，下班哪有时间谈恋爱……她真的没有男朋友。” 对，她们用上班时间谈的。 蒋父低头看着酒杯，说：“男朋友没有，女朋友呢？” 这颗炸弹漫不经心却威力十足，蒋黎看不到蒋父的眼神，不知道自己爸爸只是随便一说还是怎么样。霎时间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爸，你……”她结巴了一下，道：“你说什么呢。” 蒋母明显也愣了愣，回神之后嗔怪地打了一下蒋父，说：“淑凤不都说了那是网上瞎炒作的吗，奕知怎么会真的喜欢女孩子，你也是，怎么就当真了……” 蒋父笑了笑，拍了拍蒋母的肩，道：“我就随便一问，淑凤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知道。我还是问问小黎。” 蒋父没再看着酒杯，转而看向蒋黎，说：“小黎啊，奕知有女朋友么？” 蒋黎之前还想着说要是能看到爸爸的眼睛，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现在真的看到了，心却更嘈杂。 她直觉爸爸这个问句不是随便来的，他可能……听到了之前那些话。 后背的冷汗刷刷地流，她在爸爸慈祥又严厉的眼神下慌乱不已，却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告诉爸妈这件事情。 于是她说：“其实奕知姐她……的确有女朋友……就是她说的缪斯。” 蒋母“啊？”了一声，不过看神色并不是厌恶，只是有一点惊讶。蒋黎有点安心，看来父母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结果心还没有放回原处，就听见蒋母接着问：“那奕知都有女朋友了，你还住人家家里……这不太好吧？她女朋友不会想太多么？” 蒋黎背后的冷汗又下来了，“没关系的。” 蒋黎又喝了一口水，心想要么干脆就趁现在出柜？ 这个念头一旦萌芽就蠢蠢欲动，即使理性告诉她现在还不行，至少不能是这个场合。一口水喝得奇慢无比，蒋黎把水咽了进去，然后开口：“因为……” 然后门开了。 徐奕知说：“洗手间找了半天，结果拐个弯就到了。还好问了一下服务员。” 她进来之后感受到了屋内的气氛，觉得有一些怪异，问：“怎么了？” 蒋黎回头看她，眼神里写着一些罕见的担忧。蒋母愣了一下，招呼道：“快坐下吧，菜都快被我们吃完啦。” 徐奕知笑着坐下，说：“这不都没怎么吃么。” 也许是因为中途出了一点意外，蒋家三口都没怎么吃了。在这个气氛下，徐奕知也吃不下太多，象征性地动了几口筷子就说吃饱了。 待会一定要问问蒋黎，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吃饱了，大家伙儿就打算离开了。 走的时候蒋黎被个小朋友撞了一下，包包没拿稳，里边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她赶忙蹲下身去捡，在父母和徐奕知的帮助下，东西很快归位了。 小朋友很怯弱地看着蒋黎，弱弱地说：“对不起……” 蒋黎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 蒋父为了开车，特意没怎么喝酒。他打算先把蒋黎和徐奕知送到小区再回家。上车的时候蒋父道：“奕知坐前面来吧，我不认识路，你给我指指。” 徐奕知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依言做了。 车上的气氛不如一开始那么融洽，蒋父和蒋母都不太愿意说话的样子。徐奕知试着讲了几个笑话，见他们都不回应，也只好住了嘴。 车才开了没多大会，蒋黎惊呼：“啊！” 徐奕知回过头去看，问：“怎么了？” 蒋黎一脸惊慌失措，说：“我东西掉在饭店了！爸爸快转头，我去找！” 徐奕知诧异，道：“手机钥匙钱包口红什么的，都在啊？什么东西不见了？刚刚怎么没发现？” 蒋黎却不说到底是什么，只抿了抿嘴唇，焦急道：“真的很重要！爸，你快转头啊。” 蒋父以一种奇怪的气定神闲的姿态打着方向盘，说：“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再去买就可以了啊。再说这里都不让掉头，实在不行了，你明天回去问。” 正值红灯，蒋父的车停止等通行。蒋黎急了，甚至直接拿着包开了车门下了车。 徐奕知一惊，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看蒋黎这么着急的样子，她也只好解开安全带下车，生怕蒋黎急急忙忙被车撞了。 蒋父甚至还探身把副驾驶这边的车门关上了。 徐奕知心里觉得奇怪，不过这时候也没心思细想。看着蒋黎往回跑，她匆忙对蒋父道：“您先回去吧，我追上她了打出租回去，到时候给您打电话！” 蒋父点了点头，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开车走了。 徐奕知脱了高跟鞋，赤脚在地上跑，三下五除二就追上了蒋黎。她揽住蒋黎的肩，把蒋黎拉到了旁边人行道上，问：“是什么这么重要啊？说真的，明天去问不行吗？” 蒋黎皱着眉头，说：“戒指。” 徐奕知一愣，“嗯？” “我们一对儿的戒指，”蒋黎的表情看上去都要哭了，她说：“刚刚怕被我爸看见，把戒指取下来之后也没时间收好，就塞包里的，可是现在没了，肯定是掉地上了。” 蒋黎的尾音带着哭腔，听得徐奕知特别难受。她抱了抱蒋黎，说：“没事没事，我们回去找。才刚走，不会不见的。”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了。蒋黎让徐奕知穿上高跟鞋防止磨脚，然后两个人过了个天桥，招了辆出租去了饭店。 她们先去刚刚东西都洒了的地方看了一圈，连戒指的影儿都没看到。随后两个人去了前台，问有没有人捡到戒指，前台看了看失物招领表，抱歉地摇了摇头。 蒋黎本来就急，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眼眶马上就红了。 徐奕知拿出自己的那枚，说：“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真的没有吗？” 前台盯着戒指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徐奕知叹了口气，说：“好吧。”转而又去安慰蒋黎，道：“别哭了，要么我们再去奥地利买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前台太心软，她犹豫了一下道：“就在刚刚么？要么，你们看一下监控？” 徐奕知和蒋黎同时看向前台。 前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要告诉别人啊。”然后她把最近二十分钟的录像调了出来，徐奕知和蒋黎都趴在柜台上探头去看电脑。 包包被撞掉的画面特别清晰，然后四个人都蹲下身子去捡东西，一片混乱。 “能暂停一下么，就刚刚叔叔站起来的时候。”徐奕知说。 前台耐心地给拨到那时候暂停，画面里蒋父最先站起来，看着手上的东西。 虽然小道看不清是什么，但是亮晶晶的。 蒋黎一愣，喃喃：“我爸拿的？他怎么不跟我说？” 徐奕知不在局中，回想了一下从她去厕所之后的一切。 气氛、前座、不愿意转头、不说再见。 她叹了一口气，问蒋黎：“你是不是跟你爸说什么了？他是不是知道了？” 蒋黎被这个猜测砸得呆住了，只能机械重复：“知道什么？” 第81章 出柜与雪花 蒋黎固执地认为，自己父亲可能什么都还不知道。可徐奕知却觉得可能性不大。 第二天下午六点工作完之后，蒋黎拉着徐奕知去了父母家。 徐奕知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去干什么？直接问么？” 蒋黎愣愣地说：“我去看看……就看看态度。”说着她取下了围巾，说：“我就说我忘了带围巾，回家去拿围巾。” 徐奕知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来什么。她想说这种蹩脚的谎言大概谁都骗不过，又觉得既然想去看那么什么借口都是无所谓的。 只是见个面而已，没有人会在意借口到底是什么。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徐奕知犹豫了一下，问蒋黎：“我是不是呆在楼下比较好？” 如果蒋黎父母真确定了这件事情，那么徐奕知上去结果只会更糟，不如蒋黎一个人去探探口风，事态反而比较容易处理。 蒋黎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呆萌了，她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说：“要是我一直不下来，就是跟父母谈心，你就回去吧。我今天可能在这边住。” 徐奕知搓了搓手，往嘴里哈了一口气，说：“我怎么这么慎得慌……”她笑了笑，把暂时温暖起来了的手捂在蒋黎的脸颊上，认真地看着蒋黎，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要逞能。现在暖和了么？去吧，我的体温与你同在。” 徐奕知拍了拍蒋黎的脸，然后推着蒋黎向前走。 蒋黎自己心里也慎得慌。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就算工作环境清浊不辨，她也没让父母担心过。现在一出意外就是出柜这么大的事情，蒋黎并不难预测到父母的反应。 蒋黎一步三回头，看见徐奕知站在车前面，双手笼在袖子里，又因为冷而佝偻着腰，看上去有点像个老奶奶。 徐奕知看见蒋黎回头，慢悠悠地把手抽出来，对她做了个“快去吧”的手势，看上去真的是冷得不行，身体不是很情愿。 蒋黎扑哧地笑了，从这个看上去很颓废的姿势中竟然获得了力量。 总有一天，她们能够老到再也走不动路，而那时候对方也在不远处，仔细地凝视着自己。 为了那一天，她必须要上楼去，直面此刻的艰难处境 蒋黎快速而沉重地上了楼，顿了一下之后，一鼓作气地摁响了门铃。 过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蒋母笑着说：“这么早就来接淑凤啊，我还想留她打麻将呢……” 开门之后，蒋母一见是蒋黎，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蒋黎第一次看见妈妈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 蒋母愣了一下，也没让开路，问：“怎么过来了？” 淑凤姨妈在屋内大声问：“谁啊！” 蒋黎小声回答：“我……我围巾掉在家里了。” 蒋母也是没有想到借口竟然如此拙劣，呆了一下后说：“去买一条吧。” 淑凤姨妈见蒋母一直不回话，一边走向门口一边问：“是国英吗？我说了我今天要打牌的啊，不要这么早来接嘛。” 待看清楚是蒋黎的时候，淑凤姨妈“啊”了一声，说：“是小黎啊，怎么不进来？” 蒋黎看着面前的妈妈，蒋母仍然死守着门口，没有让蒋黎进去的意思。蒋黎摇了摇头，说：“我就回来拿条围巾。” 蒋母没有说一句话，回头朝屋内走去。现下倒是把门口让出来了，蒋黎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进去。 真是讽刺，在自己家门口，竟然还会产生这样子的踌躇。 在这犹豫的时间内，淑凤姨妈走上前来，特别热络地对蒋黎说：“小黎还没有男朋友吧？来来来，姨妈改天给你介绍一个，保管很优秀！绝对不是不入流的小明星，见见父母觉得合适就可以结婚了，思想很成熟的。” 蒋黎皱了皱眉，淑凤姨妈话里话外全是对徐奕知的讽刺。什么叫“不入流的小明星”？什么叫介绍男朋友？自己现在是有对象的！ 这下她确定自己父母一定是知道了。虽说今天本来就是打算来探探口风加做思想工作的，但在没有亲耳听到，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一直悬在头顶，直到此刻才“哐”地砸了下来。 蒋黎的眼里瞬间堆积起了雾气，她吸了一口气，说：“不用了……我有……” 话说到一半，被父亲打断。蒋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出了围巾，他把那条红彤彤的围巾丢到了蒋黎的身上，然后对淑凤姨妈说：“淑凤，你回去吧。” 淑凤姨妈忙道：“不是，我跟小黎谈谈心……” 蒋父皱着眉头说：“国英已经来了，我就不送你下楼了，改天再来打牌吧。”脸色太过难堪，淑凤姨妈渐渐地止住了嘴，去沙发上拿了包包便退了出去。 跟蒋黎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对蒋黎小声道：“姨妈认识很多优秀的男孩子的。” 蒋黎没有回这句话，淑凤姨妈这才抱着包包走远了。 等到淑凤姨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蒋黎才哽咽着喊了一声：“爸……”话一出口就想哭，满满的委屈都溢了出来。 蒋父仍旧皱着眉，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蒋黎却听得难受极了。 父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平时自夸的“没有皱纹正值壮年”的脸上沟壑隐隐若现，眉头似乎永远也解不开了。 蒋父说：“女儿，你让我们缓缓，啊，缓缓。”他把手扒在门框上，就这样看着蒋黎。 蒋黎语塞了许久，半晌回一句：“我真的……喜欢奕知姐……我想跟她在一起。”她有一种预感，现在不说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 蒋父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永远也谈不完似地。他把门缓缓关上，说：“你回去吧，回去吧……” 蒋黎就站在门外，看着门一点点的关上，另一边的父亲的脸苍老得陌生，隐隐还传出了母亲的抽泣。 眼泪就那样流了出来。 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蒋黎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围巾还在手上，带着屋内暖气的闲适与安宁，与此刻的寒冷与孤寂格格不入。 蒋黎把围巾贴在脸上，这触感像极了徐奕知方才的抚摸。她蜷缩起来，悄无声息地哭了。 爸爸妈妈那么生气，仿佛不想再看她一眼。 蒋黎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矛盾该如何解开。她与徐奕知在一起得太过顺理成章，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享受了许久的快乐与愉悦。她们取悦了微博上那么多的围观者，如今却要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 用一份爱，去伤害另外一份爱。 蒋黎越想越委屈，同时却知道父母也很痛苦。她不可能跟徐奕知分开，而对方现在还在楼下等着。 在这个事件里，似乎每个人都在受伤害。 淑凤姨妈走后不久，楼道里归于寂静，于是彻底黑下来了。蒋黎最怕黑了，睡觉的时候都要点盏灯，在片场还非得跟人睡一间房，此刻却觉得黑暗是最温柔的遮蔽。 她可以把眼泪都肆无忌惮地流出来了。 . 徐奕知坐在车里等，烦躁的时候甚至还抽了几根烟。 虽然蒋黎叫她不要等了直接回去，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坐在车里一边琢磨一边抽烟。 蒋黎到底会怎么样跟父母谈呢？她的父母对这件事情又是什么态度呢？ 她在脑海里编排了十八出后续，从最好的到最差的。这些发展大同小异，主体始终是争吵与伤害。 她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也许这么贸然回来不太谨慎。她们甚至可以找自己的父母先去做做心理工作，总好过现在无备而来，也许会发展到不可预料的地步。 徐奕知看到了一个妇人从楼道里走出来，也看到了飘落下来的第一片雪花。 她把车窗开了一些，手掌伸出去，接住了那一片冰冰凉凉的雪。 固体很快在体温的作用下融化成液体。徐奕知仰头看着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雪特别给力，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白絮大小，缓缓飘落。 徐奕知眼睁睁看着雪把自己的车窗都覆盖住，自己却坐在车上动也不动，就这样发起呆来。等她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竟然连屁股都麻了。也不知道这样呆坐了多久。 雪越来越大，徐奕知车里开着空调，都感受到了寒意，最后不得已把车窗又摇上去了。 冬天，到底是来了啊。 徐奕知下车活动活动身子，又看了看手表，原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抬头看了看蒋黎家的窗子，灯光已经完全熄灭了。也许蒋黎已经睡了。 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也许正说明是好消息。徐奕知这样想，有些放下心来，打算回家。可在上车之前，她又抬头看了一眼窗户，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想上去看看。 就……看一眼，就隔着防盗门去看一眼。 这样的愿望也太过卑微，徐奕知怀着这种念头，急匆匆地几步就蹬上了三楼。 一到过道里，徐奕知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蒋黎蜷缩在墙角，身上披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正冻得全身发抖。 她跑过去，听到蒋黎的抽泣声，颤抖得让人心疼。 徐奕知抱住蒋黎，对方全身都冷得跟块冰一样，拽着围巾的手都冻紫了。 想到车窗上覆盖着的雪花和此刻的室外温度，徐奕知心瞬间揪起来了，险些哭了出来。 第82章 颁奖最佳女配 徐奕知上楼发现蒋黎的时候，蒋黎已经冻得不太能活动了。看见是徐奕知，她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结果手臂完全伸展不开，僵硬地不像是自己的肢体。 徐奕知压下心中无限心酸，并不问蒋黎为什么没能进屋也不下去找她。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全部披在了蒋黎的身上，轻声问：“你能走路了吗？” 蒋黎抽泣着说：“奕知姐，对不起……” 徐奕知没有说话，只是试着把蒋黎扶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蒋黎的心态她也可以理解，虽然自己没错，但是伤害到亲近的人，就会忍不住伤害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赎罪。 蒋黎在徐奕知的搀扶下，还滑了好几下才站起来。 徐奕知牙一咬，直接把蒋黎拦腰抱了起来。 蒋黎瞬间失重，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声音都是喑哑的。 蒋黎偏瘦，徐奕知抱起来不算特别吃力，但是走到电梯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蒋黎家住三楼，如果不是因为抱着蒋黎，徐奕知一般都是走楼梯的。 蒋黎看着徐奕知的表情，想自己下去又不敢太过挣扎。她抱紧了徐奕知的脖子，道：“我自己走吧……咳咳……” 徐奕知说：“还是我抱吧，下次你求我都不抱。”她又把蒋黎往上掂了掂，走进电梯。 徐奕知一路把蒋黎抱进车后座躺平，立刻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她拍了拍蒋黎的脸，说：“你睡吧，我送你去医院。” 蒋黎的确被低温打败了，一回到温暖的环境就昏昏欲睡。她迷糊地应了一声，就面朝里靠着座椅睡着了。 徐奕知见状，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朝着医院飞速驶去。 医院诊断出来的结果是重感冒。衣服穿得过少在室外呆了太久，又恰逢降雪，病来得又急又猛。还好徐奕知发现得及时，才不至于发展成肺炎什么的。 徐奕知这两天几乎不眠不休地陪在医院，邱梦和汤岁要跟她轮班她都不愿意，直接在蒋黎旁边支了一张床，一副要长住的架势。 蒋黎觉得不安，对徐奕知说：“奕知姐你去忙吧，不用顾忌我的。” 《不悖》的宣传还在继续，女一女二都不出席，男一也似乎全凭心情见首不见尾，聂以卉担子一下子重了不少，没时间过来探病便发短信慰问，开玩笑似地道：【小黎快点好起来啊！你再不回来我要散架啦！】搞得蒋黎很愧疚，觉得自己任性地拖累了好多人，于是便想着劝徐奕知归组。 可徐奕知柴米不进，仍然固执地呆在医院。“我跟高博修说过了，你病好之前我们一起请假，绑定翘班。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不要想那么多了。” 高博修在得知全部情况后，特意匀出时间到医院来探望蒋黎。他先是对蒋黎表达了慰问，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把徐奕知单独叫了出去。 高博修嫌弃地看了看徐奕知脸上的一脸愁容，说：“你能不能换个脸色？当年自己出柜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苦啊。” 徐奕知摇了摇头，说：“那不一样。” 高博修叹了口气，又说：“这张苦瓜脸，蒋黎看了也会心情不好，你也得照顾病人的心情。这件事情呢……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人是活的，是向前看的。我看蒋黎都没有你这么愁，你把心态放积极一点。” 高博修一旦过于担心就会喋喋不休，平常高冷严肃的正经形象完全消失，像个老妈子似地。徐奕知熟知这种特性，连忙举起手来投降，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所以，你不会只是来探病和教训我的吗？有什么事吗？” 高博修顿了一下，问：“蒋黎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完全养好还要一段时间，我怕有后遗症。”徐奕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那天晚上不知道她冻了多久，我都担心老了会得老寒腿了。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高博修说：“后天影魂节颁奖，你该不是忘记了吧？” “影魂节的入场票不是特别难得，除了提名者不让进的么。难道……？”徐奕知设想到后一种情况，眼睛都瞪大了。 高博修点了点头：“这也许是最近的好事了吧，演员方面蒋黎和孟合哲都有提名。聂以卉刚刚得了澄世的影后，王不见王所以不考虑。”他略带怜悯地看向徐奕知，说：“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真心疼你的演技。” 徐奕知闻言甚至呆滞了一下。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提名，自己的表现自己清楚，要是没有后台她肯定不能入选，所以没有收获也是情理之中。可……蒋黎提名了啊！ 她在发愣的时候，高博修继续道：“有渠道说，蒋黎很有可能获奖，所以我来看看情况。要是她能出席的话，就算顶着感冒，最好也上吧。” 徐奕知思考了一下，她觉得蒋黎演技值得肯定，却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正加冕的时候。再加上蒋黎的病……她有些犹豫。 可身后却传来的蒋黎的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去。” 徐奕知回头，看见蒋黎穿着病号服，笑着说：“要是能得到认可，说不定什么都会迎刃而解了。” . 影魂节颁奖那天也是一个雪天。 自从那天夜里下过第一场雪之后，冬雪就一直断断续续地袭击着这个城市，隔两天就来一场。气温也彻底进入了冬天的范围内，街上的行人把能穿上的都穿上了，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样的日子，蒋黎和徐奕知却穿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晚礼服出现在会场。 徐奕知很担心，问蒋黎：“你冷吗？还是围个貂吧。” 蒋黎笑了笑，说：“我哪有那么脆弱，感冒早就好啦。真的。” 说实话，蒋黎这病说重也重，说轻也轻。说到底不过是心病，一想到父母就担忧不已，病也一直吊着个尾巴，似乎好不了。 蒋黎对影魂节的心态，跟徐奕知面对维也纳音乐节时是一样的。 没有一个人不想被承认。 所以就算今早还在流鼻涕，她也坚持要到场。徐奕知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觉得蒋黎一定可以得奖，因此只好死皮赖脸找高博修要了一张票，不想错过那一刻。 孟合哲就坐在他们旁边，笑着侧身问蒋黎：“紧张吗？” 蒋黎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有点怕。” 孟合哲说：“没事的，你表现很不错，评委会公平公正的。”说到这里，他再次靠近了些，轻声说：“听说金评委对你很赞不绝口，机会很大的呀。准备好演讲词了么？” 蒋黎笑了笑，说：“谢谢孟哥。” 徐奕知从另一边探过头，说：“这么说今年我们剧组两个奖咯？”她把一颗巧克力塞到蒋黎手里，说：“你都紧张得忘了带糖果了，还好我带了。吃吧，吃了就不紧张了。” 蒋黎常年随身携带巧克力，心情浮动的时候就吃一颗，还经常分给徐奕知。这次徐奕知反而领先一步，蒋黎笑了笑，把巧克力捏在手心里。 “三个，”孟合哲说：“还没恭喜奕知呢，维也纳音乐节，不赖啊！” 三人随意聊了聊，孟合哲看上去很放松，没有蒋黎那么紧张。他讲了一些自己投资的事情，又说到计划不久后去荷兰旅游。 徐奕知惊讶地问：“这是要……？” 孟合哲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到时候请你们吃糖？巧克力就可以了？” 结合这些天流传的“孟合哲要退圈”的传言，徐奕知点了点头，真诚道：“恭喜。” 孟合哲立刻笑眯眯地问：“你们俩呢？进展如何？” 蒋黎一愣，猜到孟合哲知道了，但没想到孟合哲问得这么直白。思及两人目前的状况，她的眼神暗了暗，转头看向台上，说：“颁奖典礼开始了！” 孟合哲看着态度也就懂了，他也看向台上，笑着说：“开始了啊。” 主持人说了一些过场话，表演了几个节目之后，便开始公布奖项了。 先公布的是幕后类的奖项，这些与他们三人没有关心，于是徐奕知和蒋黎依然在低声聊天。 到开始公布演员类的奖项时，徐奕知立刻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道：“我不能跟你聊天了，不然你到时候像我一样，都没有听到就糟糕了。” 蒋黎扑哧笑了，说：“有你的前车之鉴，我才不会呢！” 最佳新人奖给了某一个天赋异禀的小童星，才六岁演技却已经碾压一众二三线演员。小童星特别成熟，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她身上的潜力，给她倒也名副其实。 蒋黎小声跟徐奕知说：“小朋友好厉害啊！” 徐奕知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说：“你要是小时候就被挖掘出来了，肯定也能拿这个奖的！” 虽然这跟“邹忌比美”的性质差不多，蒋黎还是笑了。 最佳男配角给了一个犯罪悬疑电影的大反派，也算是名至实归。 下一个奖项就是最佳女配角了，正是蒋黎被提名的奖项。 奖项名字报出来的时候，蒋黎心里突然跳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徐奕知的手，徐奕知懂得这种紧张感，也回握着蒋黎给她力量。 蒋黎听过很多人赞美她的演技，甚至爸爸妈妈看过之后都说这是基因突变。她渴望得到认同。 似乎得到影界的认同，她就可以得到父母的认同一样。 她抿紧了嘴唇，听到主持人报出那个众望所归的名字： ——“朱旭！” 蒋黎瞬间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 徐奕知立刻揽住她的肩，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 蒋黎身体绷得直直的，虽然知道自己也只是“有机会”得奖，可是当这个可能性被否定了之后，她的意识都空白了。 明明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第83章 没得奖就得病 没得将的事情似乎真的打击到蒋黎了，她后半场颁奖完全心不在焉。 有时候想到自己哪里可以做得更好，有时候想到父母会不会软化，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处理不好。 生理上的虚弱增加了精神上的虚弱，蒋黎的表情红一阵白一阵的。 徐奕知看了非常焦急，因此没在意台上孟合哲到底说了什么，也没在意现场的哗然，她直接架着蒋黎出去了。 虽然在有心人眼里可能不太好看，但是蒋黎已经捂着嘴巴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就算被当作没气度也不能吐在现场。 一出去呼吸了新鲜空气，蒋黎明显好多了。她靠在徐奕知身上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仰着头看着徐奕知的下巴，说：“奕知姐，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徐奕知拍了拍她的肩，又吻了吻蒋黎的额头，道：“不要这样想，我们回去吧。” 蒋黎苍白地笑了笑，说：“又脆弱又没用，要不是我太毛躁，也不会在爸妈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出柜，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我明明，可以得奖的。” 奖项已经尘埃落定，蒋黎后悔莫及，觉得自己哪里都是失败。徐奕知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扶着蒋黎慢慢找保姆车，道：“没事的，这个奖没拿到还有下一个。父母最终也会理解你的，一切都会好的。首先要先把病养好，养好了病一切都会好的，真的。” 蒋黎默不作声，偎依在徐奕知的怀里被塞上了车。 这次颁奖没有带助理，司机小哥见她们都出来了，笑着问了一句：“结果怎么样？” 徐奕知看了他一眼，小哥立刻噤声，颇有眼力见地开车去医院。 蒋黎坐在后座，依旧靠在徐奕知身上。 保姆车内密不透风，开了空调之后空气并不太好。蒋黎坐了没一会儿就又捂着嘴巴，似乎要吐。 徐奕知眼疾手快撑开了垃圾袋，放在蒋黎面前，关切问道：“不舒服？” 蒋黎摇了摇头，把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风唰地一下子灌进来。小哥连忙回头，道：“这样不好吧？本来就感冒着呢。” 徐奕知却只是把那条缝弄小了一点儿，说：“小黎不舒服，一会儿没事的。” 司机小哥于是不再说话了。 徐奕知一路架着蒋黎上了医院的床，脱了衣服睡到隔壁床上之后，下意识刷了刷手机，没想到微博首页全部都是一个话题。 #孟合哲出柜# 徐奕知一愣，点进话题看了看，拼凑出了大概的情节。 孟合哲考虑退圈这件事情考虑了很久，几乎算是圈内人半公开的秘密了。不过他是同性恋这件事情却瞒得很死。据他自己说，本来不打算走之前来个大新闻的，没想到得了奖，时机也算成熟了，于是他便趁势在颁奖礼上公布了出来。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可告人的事情，之前为了事业已经委屈我爱人很久了。我已经把包括《不悖》宣传在内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既然得了奖，也算是为我的演艺生涯划上了完满的句号。我希望我能够离开得堂堂正正。选在这个场合公布，也是觉得能来参加这个颁奖的人，大概会更看中这个电影本身吧。希望我的任性不会对电影的票房带来什么打击。（笑）导演，对不起了啊！” 视频里的孟合哲说起话来特别轻快，脸上也一直带着满足的笑容。徐奕知首页很多是圈内人，对这件事情的反应要么不表态，要么基本上是支持的。 《不悖》电影官博反应很快，差不多是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力挺自己的男主角。导演也跟在后面转发了，大意是“不要被舆论绑住了手脚”。 徐奕知看得心里很感慨，她很真诚地为孟合哲感到高兴，想到自己和蒋黎的状况，却又愁云满布。 她点开导演的转发，竟然看到有一个荔枝党评论：【我家大荔枝是不是也快了？】 这条评论在这里有一点ky，可徐奕知竟然看得有一点感动，也许是因为，在艰难的时候的一点点支持都很暖心。 她背对蒋黎偷偷地刷评论，用身体把光全部挡住了，并不敢影响蒋黎休息。没想到蒋黎竟然主动叫她：“奕知姐。” 徐奕知一愣，说：“怎么了？原来你没睡。”她把手机放下，翻了个身面朝蒋黎，看见蒋黎把手压在头下面，也正凝视着她。 蒋黎说：“陪我聊聊天吧。” 徐奕知问：“想聊什么？” 蒋黎仍然是面上带笑，特别安宁的样子，说：“你当时……父母花了多长时间才接受的？” 徐奕知知晓她一定是在烦恼这事，没想到竟然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也是，心里有事情怎么可能睡得着。 想了想，徐奕知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蒋黎的窗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蒋黎一愣，说：“我还在感冒，传染给你了怎么办！”她推了推徐奕知，想要把徐奕知推出去。 徐奕知伸手紧紧地抱住蒋黎，说：“别乱动，再动我真的要感冒了！” 蒋黎这才不敢动了。 徐奕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当时……事情也闹得比较大，不知道我跟你说过没有，那一次就差点曝光在媒体面前。然后我爸挺生气的，说不要我了。我哥说不管怎样，要先把这事情给压下来再说。” “我爸说没什么好压的，有这个资源不如捧个歌后影后什么的，还省心。然后我在他书房门口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一出来看到我，气就消了，还问我最近写了什么新歌没有。我猜是我哥跟他说了什么吧，说实话我挺怕我哥的，他一张嘴巧舌如簧，谁都能说动。不过那次多亏了他，还有我苦肉计使得好。” 徐奕知抱着蒋黎，拍了拍蒋黎的胳膊，继续说：“我那时候还是夏天呢，哪有你受苦。所以你看看你多吃亏，受了累还不讨好，蠢。亲人呢，说到底还是爱你的，就算有时候想不通，时间也会证明一切。所以你不要怕啊，我还在这里呢，我会陪你走下去。我那时候女朋友还吵着要跟我分手，只要你不提，我肯定在你身后的。” 蒋黎愣了愣，问：“前女友？” 徐奕知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啊，暴露了！” 蒋黎说：“你瞒着我有前女友，你都不告诉我！要跪搓衣板！” 徐奕知欲哭无泪，说：“我那时候哪知道你会是我女朋友啊！不过你让我跪我就跪，你病一好，我回去就跪。” 蒋黎嘟起嘴说：“这才对嘛！”说完之后又咯咯咯笑开了，说：“咱家有搓衣板吗？” 徐奕知见蒋黎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也略略放下心来，说：“那我现在淘宝下个单？保管明天就到。” 蒋黎搂着徐奕知的腰，把头埋在徐奕知的胸前，说：“逗你玩的。……谢谢你。” 徐奕知被抱得有点痒，她动了动到底没挣扎出来。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蒋黎的病最后真的传染给了徐奕知，第二天徐奕知不停地打哈欠，卷筒纸简直不能离开方圆一米的范围。 高博修来的时候十分诧异，问：“怎么你也病了？” 徐奕知哭丧着脸道：“别说了，蒋黎好像加重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成肺炎。”说这话的时候她想起来前天晚上的车窗缝，心里不住地回放四个大字：悔不当初。 徐涵彧从高博修身后钻出来，看了看两人，笑了笑：“这只怕是昨晚没节制吧？” 徐奕知气急败坏：“哥！我是你妹妹呢，能不能正经点！你要死吗！” 徐涵彧摊了摊手，说：“你敢说你昨晚睡另一张床？” 徐奕知当然不敢，于是只是瞪了瞪徐涵彧。 徐奕知觉得自己十分无辜，道：“博修非说要来看看小黎，生怕你们精神状况不好。依我看这不是挺好的么？妹妹，我们俩，就我和高博修，我们俩加起来瓦数多大？” 这次没等到徐奕知发怒，高博修就淡淡道：“我都想替奕知打你了。” 徐涵彧又委屈了，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高博修皱着眉头看了看蒋黎，说：“怎么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我听小陈说昨天坐车还开窗？是想一直住医院吗？我也知道你心里难过，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路还很长，不要灰心。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眼光都要放长远一点。还有奕知，蒋黎心情不好你也不懂事？一个感冒还不够，两个一起才情深意重？都听话点，啊？” 徐奕知吐了吐舌头。 高博修叹了口气，说：“下周又是微尘奖的颁奖了，大概还有五天吧。你们哪里都别去了，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凑凑热闹。” 蒋黎有点犹豫，说：“我……我不想去了……”生病的时候心理状态比较脆弱，蒋黎现在出于一种觉得自己完全不会得奖的悲观状态里，只等着来年再战。 高博修说：“怎么这么经不起打击？一个奖没拿到就放弃了？说实话这个奖你压力有点大，我还没听说什么消息。这么说来，不去也行，你们好好养养吧，一周，我就给一周，下周两个人都要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 高博修最后一句话拔高了音量，吓得蒋黎一个哆嗦。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看向高博修，说：“我想……过两天回家一趟。可以么？” 第84章 人生起起落落 蒋黎这一次去父母家，依旧是徐奕知送去的。 徐奕知仔细检查完蒋黎身上所有的装备，围巾、手套、帽子，直到确认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拍了拍蒋黎的脸，让蒋黎上去。 蒋黎抓住徐奕知的手，看上去很不安，道：“奕知姐你不陪我一起上去吗？” 徐奕知反手抓住蒋黎的手，把她裸出来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道：“我在下面等你就好了，我上去的话，你真的不怕你爸爸妈妈连门都不开了？” 蒋黎点了点头，还是很忐忑，不过也没再说要徐奕知也上去的话，转身吸了一口气，就进了单元楼。 她的靴子在楼道里发出蹬蹬蹬的声音，正如踩在她自己的心上。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家门口。她抬起了手，半晌不敢敲下去，心里全部都是前几天妈妈冷漠的表情，和爸爸关上门的决绝。 大概他们已经不当自己是女儿吧，蒋黎心里苦笑。她能够理解父母受伤的感觉，太突然了。 她吸了一口气，把手抬了起来，做了个叩门的姿势。 在快要敲上去的时候，她又突然害怕，又把手放下去了。 这样循环了好几次，蒋黎才最终下定决心敲门。 “叩叩叩” “叩叩叩” 没有人。 蒋黎最开始还提心吊胆的，心里不断模拟父母开门后的场景。可敲过几遍之后，一直没有人过来，她的心理就只剩下了一个疑惑：家里没有人么？ 还是……从猫眼里看到是自己，所以根本不想见到自己，干脆装不在？ 蒋黎不断在这两个可能性之间徘徊，一想到父母连见自己一面也不愿意，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敲了大约十几分钟，蒋黎最后终于放弃了。 如果他们真的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话，自己为什么还要在他们面前，徒劳地惹他们不开心？回家的决定果然是错误的。 蒋黎下了楼，看见徐奕知正靠着车吸烟。 见到蒋黎下楼，她迅速地把烟掐灭了，迎上来道：“怎么样？” 蒋黎摇了摇头：“门没开。” 徐奕知闻言失望地“哦”了一声，说：“那……我们回家？” 蒋黎苦笑了一声，上了车。 徐奕知安慰她：“今天不成就算了，我们还有下次。放宽心，这一步总是会跨出去的。” 徐奕知在这边担心蒋黎，蒋黎却显得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说：“奕知姐也别光担心我啊，今天好歹没有把我锁在外面。也许爸妈是真的不在家呢？” 蒋黎指了指前方，说：“你看，你连车子都没发动。今天你开车没问题吧？” 徐奕知见蒋黎看上去还比较冷静，安下心来。 她一边倒车一边说：“你嫌弃我，嘤嘤嘤我不依……” 徐奕知特意憋着嗓子用萝莉音说的，听得蒋黎扑哧一笑，道：“这声音我喜欢，萌萌哒。” 徐奕知笑说：“原来你喜欢这款啊，看不出来啊。”她看着后视镜，过了一会儿道：“蒋黎你看看，那边是不是你父母？” 蒋黎闻言侧身去看后视镜。这一看她愣住了，她的爸爸妈妈正从小区门口走了进来。 原来刚刚是真的不在家？ 蒋黎仓忙间就想下车，正好撞上父母。只一瞬她就冷静下来了，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因为她看到父母后面还有两个人，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徐奕知的父母。 蒋黎惊讶地侧头去看徐奕知，以为这是徐奕知安排的，结果在徐奕知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 徐奕知急忙解释：“我不知道！” 这种事情上徐奕知总不会说假话，加上这几天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徐奕知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事，蒋黎也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重新看向后视镜，想从父母脸上的表情去估计一下这场谈话的结果。 父母脸上表情都很复杂，都皱着眉头。蒋黎看了又是一阵心酸，自己带给了父母这么多的痛苦。 徐奕知的父母把他们送进小区之后就停下了脚步，跟蒋黎的父母告别。蒋黎父母目送着对方离开，然后慢吞吞地朝这边踱步。 蒋黎心一慌，她们的车停在上楼的必经位置，只要父母要回家，那么是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也一定会看到她们。 蒋黎这时候有点后悔自己在楼上墨迹那么久了，要是自己早几分钟下来，就可以避免这么尴尬的情况了。 可现在把车子开走又来不及了，蒋黎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越走越近，心却奇异地平静。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忐忑。 父母一步一步走近，在正好经过车子的时候，他们明显看到了蒋黎和徐奕知。他们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似乎想装作没看到。 但蒋黎知道他们一定看到了，她甚至跟妈妈四目相对了。 “妈……”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蒋母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狠了狠心，不朝蒋黎看一眼，径自上了楼。 蒋黎目光一暗，眼神黏在父母的背影上。 徐奕知叹了口气，拍了拍蒋黎的肩。 . 探访父母的结果分外惨淡，蒋黎大受打击，接下来几天果然按照高博修说的，窝在医院里不出门了。 医院里无聊得很，好在徐奕知带着电脑，两个人看历代得奖的片子，倒也很闲适和谐。 蒋黎一边看一边仰慕：“前辈们真的好厉害！” 徐奕知安慰她：“你也很厉害啊，说不定微尘奖你就拿到了呢。” 蒋黎自己特别看得开：“嗨，我们俩就是去打酱油的，这个奖我是不指望啦。” 所以两个打酱油的人当天穿得特别随意就去了，纯粹就跟感受氛围一样。 这次《不悖》剧组去的是三位女主演，徐奕知是连提名都没有的打酱油，而聂以卉与蒋黎可是实打实的潜在得主，两个人还竞争的是一个奖项。 聂以卉笑了笑，说：“跟小黎一起竞争，我好有压力呀。” 蒋黎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说：“以卉姐快别吹我了，我真的只是来玩的，不是微尘奖，经纪人都不让我出门呢。” 聂以卉上下打量着蒋黎，说：“你这穿得也太不走心了吧，到时候上台领奖怎么办？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病好了？” 蒋黎笑了笑，说：“多谢以卉姐关心了。” 三人落座之后，徐奕知又掏出来了几颗巧克力，三人一人分了一颗，说：“会场吃巧克力别有一番风味。” 聂以卉摆了摆手拒绝了：“减肥呢。你们连不怕长胖？” 蒋黎剥开包装，塞到口里，说：“以前怕，现在不怕了。再减呗。” 徐奕知笑了笑，说：“我唱歌，没这么严格的啦。我的目标是韩红前辈！” 聂以卉被逗笑了，说：“那可得多吃点巧克力。” 蒋黎笑了笑，说：“没事，我有好多呢。” 除了没有设置最佳新人奖以外，微尘奖的流程跟影魂差不多，先是颁幕后类的奖，随后是最佳男配角，再其后是最佳女配角。 最佳男配角的时候蒋黎还剥开了一颗巧克力。 聂以卉笑，“这个时候你也敢吃东西。” 蒋黎小声道：“这是为了缓解紧张嘛。待会到最佳女配角的时候我肯定吃完了。” 这位最佳男配得主风格很干练，两三句话就说完了下台，颁奖嘉宾都还没反应过来。 好在主持人迅速补救：“下面有请陈芳老师来为最佳女配角颁奖！最佳女配奖的得主是——” 蒋黎刚刚把巧克力全部咬碎。 “——蒋黎！” 现场掌声雷动。 蒋黎一愣，她匆忙站起来，一边微笑着前进，一边偷偷地咽巧克力。经过徐奕知的时候，徐奕知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掌。 上台的时候正好吃完巧克力，蒋黎去接奖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巧克力的糖纸。她吓了一跳，只好用小拇指小心翼翼夹住糖纸，只用九只指头去接。 陈芳老前辈笑了一下，把奖杯给了蒋黎，然后用力地揽了揽她的肩膀。 “蒋黎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她。 蒋黎捧着这座奖杯，觉得现在心情是真正的归于平静。 她站在聚光灯下，看着下面的人潮，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上周她落选影魂奖的时候，觉得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可这周峰回路转，转眼拿到了相同份量的微尘奖。 明明那时候还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蒋黎笑了笑，说：“这个奖我有点受宠若惊，很高兴。感谢我的……父母，我特别希望他们今天能看到这一幕，希望他们由衷为我高兴。我也感谢一直爱我的人和我的粉丝，希望一切付出都有收获。” 蒋黎大抵是在心里打过腹稿，说得挺坦然也挺平静。 在经历了两个奖的大悲大喜之后，她现在真的觉得，一切都自有定数。她站在台上，对父母接受自己出柜这事似乎也有了一种岿然不动的气概。 她似乎理解了那一天孟合哲为什么要当众出柜，这样一种自己得到承认的感觉……的确会让人不由自主去寻求更多认同呢。 蒋黎说完这些笑了笑，从台上走了下去。 一下去她就奔着座位去了，想对徐奕知讲述一下“拿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巧克力包装幸好我英俊机智”的冒险故事，她下来的时候连台词都想好了。 结果发现徐奕知并不在。 她一愣，聂以卉在一旁笑着解释：“奕知被人叫到外面去了，就在你说完感言之后。”聂以卉倒也是体贴，知道比起恭喜得奖什么的，更关心徐奕知。台面话就以后再说吧。 闻言，蒋黎抱着奖杯就开始往外走。 她不知道徐奕知是被谁叫走了，可是她迫切地想跟徐奕知分享这件事情。 正在沿着墙壁走出去的时候，她看见了徐奕知迎面走来。 蒋黎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拿着奖杯就拥抱了徐奕知。“奕知姐，我拿到奖了！”她把徐奕知抱得紧紧的，似乎要通过这个拥抱，把自己喜悦的心情全部传递过去。 徐奕知温柔地回抱她，拍着她的背，道：“恭喜，恭喜！”声音里有隐隐约约的哭腔，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感情。 蒋黎笑着说：“奕知姐，你被谁叫出去了啊？” 徐奕知闻言松开了她，扶紧了蒋黎的肩膀，道：“就在外面，跟我一起出去吧。” 徐奕知的眼里也隐隐有些泪花，看得蒋黎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得奖了徐奕知会这么激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奕知要带自己出去见人，有谁这么重要呢？ 蒋黎虽然满脑子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徐奕知出去了。 她跟在徐奕知的后面，越是接近尽头越是心慌。她几次开口想问徐奕知是谁，可最后都咽了回去。 待到心思千回百转过数个弯，她们才终于走到了走道尽头。 等到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的时候，蒋黎突然一下就愣在原地。 是她的父母。 蒋父蒋母站在那里，也是一副很感慨的模样。蒋母见蒋黎停住了脚步，于是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蒋黎。 “孩子，你受苦了！”蒋母这样说。 蒋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这样愣愣地被蒋母抱住。 蒋父也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母女两人，道：“小黎，我们都看到了，你得奖，我们都看到了……” 蒋黎没想到幸福来得这样快，她拥抱父母，泣不成声。 蒋父道：“我们想通了，你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徐奕知的父母是主动去找他们的，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小辈们的小手段。跟对方父母好好地谈过之后，却发现是自己太过执着了。 对待孩子，还不就希望她们健健康康幸幸福福？如果说不同意是害怕孩子们被流言蜚语中伤，那么加入孩子们自己可以承受呢？ 如果孩子们已经，足够强大了呢？ 他们回家之后思考了很久，关于幸福，关于人生，关于爱情。一个人的路终归是要自己走的，选择了得到也要能承受住伤害。他们也关注了前一段时间出柜的影帝孟合哲，人家发言情真意切，生活似乎也很幸福，社会舆论也没有那么不宽容。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们想通了，幸福就好。 蒋黎一边哭一边笑，眼泪把妆都哭花了。她一只手捂着嘴巴，看着父母和徐奕知，觉得自己也许是最幸福的人了。 蒋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他拾起蒋黎的手，把那东西往蒋黎手上套。 “我上次捡到的，也是时候还给你了。”蒋父笑得很慈祥。 蒋黎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她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在父母面前戴上这枚戒指了，还是父亲自己为自己戴上的。 蒋父又牵过徐奕知的手，把两只手合放在一起。 “什么时候叫上奕知父母，我们正正经经吃顿饭吧。” 徐奕知和蒋黎的手握得紧紧的，似乎永远也不会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