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美人,傅总揣兜宠》 第1章 参加回归宴 晚上九点刚过,豪斯门前便已停满豪车,门童忙碌着,迎接一波又一波的贵客。 许忘夕在门童的引领下迈入电梯,电梯员朝他恭敬的鞠了一躬,为他按下要去的楼层后,站在一旁静待电梯上升,脸上始终挂着职业假笑。 电梯门缓缓合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九楼攀升,透过全景玻璃,会所内奢华的布局尽收眼底。 人潮涌动,不乏穿着潮流的年轻男女,其中混杂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几个手拿文件的秘书,步履匆匆。 登上九楼,过道内一片寂静,刚走至902门口,阔别已久的声音从门缝传了出来。 “清呈,你不会还以为和忘夕有可能吧?” 易朝双手环胸靠坐在沙发边缘,拧眉注视着包厢内布置繁琐的装饰。 宋清呈倚靠沙发不曾挪眼,目光紧盯手机,不以为然的反问:“为什么没有可能?” 易朝笑着摇头,嘴角含嘲。 “所以你为了更好的见他,美其名曰举办了一场迟来半年的回归宴?” 宋清呈不满的掀眼看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都三年了,宋清呈你当真只长个不长脑!” 站在一旁的魏远,从中听出了训斥的意味,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行了,易朝,别这样阴阳怪气的。” 易朝扯回衣袖,非但没有停止,言语反而多了几分讥讽。 “他但凡有点脑子就应该好好学会怎么管理宋氏,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再续前缘。” 宋清呈直接摁灭了手机,眉宇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够了,我什么样不用你来教!” 易朝闷呵了一声,再抬眼看他时,眼里隐隐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这次忘夕只是昏迷了三年,你都快成不人不鬼的样了,那下次呢?他要是死了再也没醒过来,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死?” 还没等宋清呈说话,魏远率先听不下去了。 “差不多行了啊,忘夕好不容易才醒,你少给我说这些丧气话。” 沉默几许,易朝也觉察到自己说得有些过火,态度逐渐缓和。 “我们当然清楚你们两小无猜,伯父他们也确实对忘夕疼爱有加,可这份疼爱仅限于他的家室与你是朋友之间。” 易朝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再度开口:“宋家需要的从来只是女人,一个能够稳重局势,温婉居家的女主人,而不是一个身体有隐患,且无法生育的——男人。” 虚长的尾音荡漾着整间包厢,像是一粒尘埃落地,之后再无声音。 原本脸上有怒,妄想辩驳的宋清呈也在此刻失了声。 这一盆冷水,不仅浇醒了沉醉的人,还淋湿了重燃的火。 话虽难听,可说的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宋清呈抄起桌上的酒仰头往嘴里灌,喉咙滚动的瞬间,大半杯洋酒下肚。 没了酒液的玻璃杯已然失去作用,被他随手丢弃在桌面上。 面容低垂,无言的看着手机,黑暗的屏幕倒映出他分明的轮廓,英眉深皱,眼中情绪万千。 …… 门外,许忘夕静默地站着,手指僵在门把上,大门近在眼前,他却没有勇气去推。 踌躇片刻,最后选择无声的走开。 明明人已经离开902,易朝的话仍油然在耳。 隐性炸弹往往具有不确定成分,哪怕没有引线,它终有爆炸的一天。 炸弹爆炸痛苦的并不是炸弹本身,而是手持炸弹的人。 宋清呈已经经历过炸弹引爆的痛苦,站在朋友的立场,易朝不想他重蹈覆辙的同时,揭开了他结痂的伤。 好笑的是,最该自省的炸弹在外面,受伤的人反而关在里面接受批评。 他从未曾想过,自己无知无觉的三年,会是爱他之人难熬的一千多个日夜。 斑斓的灯带不断闪烁,许忘夕独自站在过道里,翻看宋清呈发来的一条条信息。 呈哥:夕夕出门了吗? 呈哥:出门注意安全,药别忘了带。 呈哥:提前给你备好了奶茶,看我如何把他们喝趴!!! 呈哥:【图片】 呈哥:到了跟我说一声,我下楼接你。 呈哥:怎么还没到,我们夕夕丢哪去了,你有看到吗? 呈哥:…… 稀疏平常的碎语中尽是对许忘夕的挂念,情意绵绵。 许忘夕滑动屏幕,认真看完了全部信息。 原来无形的数据,也可以这样沉重,沉重得让他喘不上气。 他们相识的时间太久了,相处亲密,身边的朋友都认为他们能走到一起。 意外远比想当然来得快,他们之间透明的窗户纸还未来得及捅破,便以一个昏睡病床,一个默默等待告终。 而如今…这层窗户纸俨然没了戳破的必要。 吱呀—— 有人推门从包厢走了出来。 许忘夕神色一凝,挺了挺腰背,假意从口袋掏出手机,佯装出一副刚到的模样。 “夕夕!?” 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一头利落黑色碎发,搭配一身休闲条纹运动服,面容冷逸又蕴含青春气息。 青涩褪去,成年人的硬朗在他身上逐渐显现,削薄的唇边叼着一根还未来得及点的香烟。 “抱歉,刚看到信息。” 许忘夕扯了扯干涩的唇,努力挤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体面如常。 “没事。”宋清呈轻声说,意识到自己嘴上还叼着烟,急忙取下来,背着手悄悄捻碎,小心揣进裤兜。 像个被抓包的坏学生,给出解释:“才学会没多久,时间不长…” 现实却与他所述恰恰相反,他的食指与中指残留着一圈淡淡地黄渍,身上隐约能闻出烟味。 想必之前,已经抽了不少烟。 许忘夕并不想揭穿这个没必要的谎言,半开玩笑道:“抽烟又不犯法,用不着向我备案。” “你先抽,我在里面等你。” 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推门进入包厢。 “欢迎我们夕夕公主大驾光临!” 推门的瞬间,就听见易朝二人齐声喊道。 时隔三年什么都变了,他的名号依旧。 “都三年了,你们都从太监升级成总管了,我怎么还是公主?”许忘夕跟着打趣。 “好的,女王陛下!” 玩笑过后,三人围桌而坐,许忘夕坐到了主位。 魏远二人默契的跑到桌子对面坐着,由他独占一整张宽敞的沙发。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他身边的位置向来有人坐,也就心照不宣的让起了座,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宋清呈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神情复杂的望着独坐沙发的人。 两相对视,许忘夕从他眼底看到了挣扎,宋清呈并不是一个会掩藏情绪的人,悲喜都写在脸上。 一根烟的功夫,他脸上的表情从见面时的惊与喜,逐渐演变为苦与愁。 易朝的话显然奏了效。 从前寸步不离守在身边的人,如今做出改变,坐在了他的对立面。 舒缓的音乐响起,几人还是同往常那般有说有笑。 可能是太久没聚,很多话都装进了酒里,不过短短一个小时,1.5升的xo都空掉了好几瓶。 吱呀—— 一个长发黑裙,宛宛类卿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在包厢内蔓延。 宋清呈显然是没想到人会来,眼底满是诧异。 “你怎么来了?” 第2章 他输了 面对询问,女人也不遮掩,落落大方的回答:“易朝说,有新朋友要介绍我认识,难道我不该来吗?” 宋清呈蹙眉不喜的瞪了一眼易朝,默默地喝了一口酒,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易朝急忙出来打圆场。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好朋友,也是今晚回归宴的主角——许忘夕。” “这位是林氏珠宝的千金,林笑笑。” 既是回归宴,本是老友相聚,突如其来变成了结新友的场面。 魏远拧眉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知道许忘夕并没有乐于交友的习惯,如今无端端的把人叫过来。 目的未免太过招摇,生怕人看不出来。 许忘夕不傻,自然清楚他这么做的缘由。 人来都来了,面子当然要给,二人如愿打了声招呼。 感受到对方强烈的视线,许忘夕指着自己的喉结,从容的解释:“如你所见,我并不是女生。” 听闻他不是女生后,林笑笑眼底的惊异更深了。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宋清呈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如今看来确实有难忘的道理。 论颜值不输娱乐圈中任何一位女星,论气质甚至更胜一筹。 只可惜,是个男人! 林笑笑性格很好,没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气氛拉了回来。 喝了小半会,见许忘夕滴酒未沾,于是提出玩骰子的要求。 许忘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没关系,你看我们玩两把就会了。”林笑笑安慰道。 几人象征性的为他演示了几把。 又玩了几把过后,林笑笑提出:“要不我跟你玩几把?” 许忘夕摆手,“你们玩就好。” “你看我们都在玩,不然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林笑笑勾了勾唇,继续道:“其实我也刚学会没多久,我们就玩五把怎么样?” 许忘夕还在犹豫,易朝突然开口:“你真的要跟他玩?”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林笑笑不解。 易朝摇了摇头,犹豫半晌,始终开不了口。 林笑笑为自己的杯子倒了半杯洋酒为例,“那输的人一次半杯。” 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宋清呈突然开了口:“他喝不了酒,输的我替他喝。” 林笑笑表情微僵,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那清呈替你喝,我输的我可以自己喝。” 既给足了许忘夕面子,又彰显了自己的善解人意。 许忘夕抿唇一笑,“我怕他醉得太快,又怕你无聊没酒喝,这让我很难办。” 魏远听出了个所以然,出面化解危机。 “清呈之前喝了不少酒,让他休息会,这样吧,忘夕的我替他喝,笑笑的易朝替你喝。” 一听自己要买林笑笑的注,易朝咬着牙贴近魏远耳边小声咒怨:“你小子,想让我醉就明说!” 由于参与的只有两个人,规则为二三四叫起。 分别为,2个一,3个斋,4个随便叫。 叫两个骰子只能叫1,叫斋就是叫相同的骰子(1不算在内)但只能3个叫起,4起叫就是可以随便叫五个骰子中任意4个。 对局开始。 许忘夕掀开骰盅,里面的骰子为11246。 许忘夕先叫:“两个1。” 很稳重且不会出错的叫法,哪怕对方一个都没有,只要敢开他,对方就会输。 林笑笑:“三个5斋。” 许忘夕:“四个5斋。” 魏远盯着他的骰子皱起眉,同时也佩服他作为新手的胆量,明明一个五都没有,居然敢叫四个。 林笑笑:“五个5斋。” 许忘夕:“开吧。” 林笑笑打开骰盅,只见里面摆着45555。 许忘夕获胜。 稳赢的局面居然输了,这是林笑笑没料到的结果。 显然,她轻敌了。 第二局开始。 由于上把林笑笑输了,所以这把林笑笑叫起:“四个3。” 这把许忘夕的骰盅为23566。 许忘夕:“四个4。” 林笑笑:“五个3。” 许忘夕:“五个4。” 林笑笑:“六个4。” 许忘夕:“开。” 林笑笑的牌为11334。 许忘夕再次获胜。 被连续赢了两把,林笑笑有些不服气。 拿着骰盅朝桌上扣去,沿着桌面轻轻一甩,骰子尽数落进骰盅,熟练的在空中摇晃,一把盖到桌上。 这种手法通常只有熟玩夜店的才会,许忘夕观摩完她那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也没揭穿,握着骰盅在桌上简单摇晃。 接下来两把,意想不到的是许忘夕又赢了。 易朝刚喝完三杯,嘴里的苦涩还未散尽,眼看又要喝一杯,面露难色的盯着魏远递来的酒,有苦难言。 林笑笑一个老手被连赢了四局,心有不满却又不敢表达得太明显。 “原来你在扮猪吃老虎啊,我真还以为你刚玩呢!” 许忘夕笑而不语,表情悠然,手指不断得盘动着手中的玉珠。 从对局开始,那抹灼热的视线便一直黏在身上,余光时不时能瞥见一张微红的脸。 只有魏远他们清楚,许忘夕并不是真的扮猪吃老虎。 他是真的不会。 迄今为止许忘夕出入夜场的次数不超过两次,出于身体原因,酒一直是他杜绝的东西。 自然就不会出现在夜场这种场合,更别提玩酒桌游戏了。 今晚能来是他们在许父许母面前再三保证之下,才肯放他出来的。 许忘夕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他参透了规则。 骰子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也不需要摇得多好,重点在于赌跟骗。 相互博弈,胆大者赢。 最后一把决胜局开始。 还是林笑笑起叫:“两个1。” 许忘夕:“三个6斋。” 有了上几把的教训,林笑笑不敢再相信他的骰子,一直叫自己的牌。 林笑笑:“四个1。” 许忘夕:“五个6斋。” 林笑笑直接将自己的牌打开,11135。 “我不信你有五个!” 林笑笑胜券在握,她一个6都没有的情况下,许忘夕不可能有五个,毕竟这个概率小之又小。 想着,身体不由自主贴近宋清呈,双手环上他的手臂,距离极近,看上去小鸟依人。 宋清呈先是一顿,没有推开,也没有看向抱着他的人,而是第一时间看向许忘夕。 想看看他的反应。 四目相对,宋清呈脸色绯红,望着他的眼神眷恋又隐含期待。 对方目光汹涌,许忘夕眼底还是产生了一丝波动,不过仅维持了一瞬,眸子便恢复以往的平静。 二人亲密的模样,被他纳入眼底,男生帅气女生靓丽,看上去十分相衬。 许忘夕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显的笑,身下快速拨弄玉珠的手戛然停止。 “我输了。” 第3章 遇见傅怀庭 说罢,抬手将桌上另一杯未喝的奶茶推送到林笑笑面前。 “我不知道酒好不好喝,但是奶茶味道还不错,送你!” 包厢内混杂着浓郁的酒气,许忘夕觉得胸口发闷,提出外出的需求:“包厢太闷了,我出去透口气。” 宋清呈怔怔的盯着这杯自己买的奶茶,全然忘记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林笑笑还靠在怀里。 许忘夕不爱吃甜食,奶茶是他学生时期唯一喜欢的甜品。 因为喜爱奶茶的人群大多数是女生,所以魏远他们常常笑他是爱喝奶茶的夕夕公主。 尽管他昏迷之后再也没喝过,但他爱喝奶茶的习惯依然没变。 如今,他喜爱的奶茶轻易送了人… 回过神来的宋清呈,猛然回头,可惜留给他的只有一道紧闭的包厢门。 难得扳回一城,林笑笑怎么会放过魏远,冲他喊道:“你输了!赶紧给我喝!” 魏远不甘的掀开许忘夕的骰盅,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五个6。 包含1在内的相同骰子称之为小豹,而五个相同没有1的则为大豹,小豹加一,大豹加二。 五个六正好,算上大豹他甚至还多了两个。 魏远默默合上了骰盅,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许忘夕还是放水了。 放做以往,他会毫不留情的KO对手,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胜者。 在学校,除了体能方面,许忘夕几乎是吊打的存在,学习方面是王者,游戏领域更是天赋异禀的小霸王。 无论是休闲,脑力,竞技游戏,他都是榜首,是许多电竞公司争抢的对象。 反正这么多年,在游戏方面,他们从未赢过许忘夕。 打开休息室的大门,许忘夕跌坐在靠椅上,之前努力维持的平静在脸上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局促,呼吸开始变得混乱。 哪怕他极力压抑,心脏传来的阵阵痛感,还是压的他喘不过气,不同于病发,这次的痛要比以往来得更窒息。 在这场游戏中,他还是成为了输家。 哪怕先机占尽,胜算七成,最后还是输给了现实,败给了男女之别。 恍惚间,许忘夕闷声笑了,清脆的笑声回荡整个休息室,笑声悲叹又隐怀着自嘲。 他全然忘了,爱情其实是两个人的游戏,一方原地不动,另一方哪怕突破天际,他也还是最后一名。 而今,宋清呈另择队友,没了自己这个后顾之忧,想必他很快便能闯关成功。 他理应祝福才对。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自己还是无法亲眼看见他斩断羁绊,游戏时间太长,整整耗费了他八年时间。 许忘夕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灼伤了他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强者向来不需要眼泪,他不断地用手擦去眼眶溢满的泪。 任凭他如何努力,将两只眼睛抹得通红,那象征懦弱的眼泪依旧不受控的往下掉。 ……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不断传来魏远催促的信息。 许忘夕调整完呼吸,期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毕竟第一次撞南墙,情绪难免收不住。 哭得时间有些长,眼角的红短时间内还消不下去,尽管并不想让人看出这副丑态,但他又无法逃避。 他对着镜子,深呼了一口气,转身选择了面对。 穿过灯光迷乱的过道,901包厢门外赫然站着两名保镖。 一群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女,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进入901。 娱乐场所大多具有陪酒服务,而豪斯作为京都最大的高端会所,陪侍向来顶尖,正因私密度高以及良好的服务,深得有钱人喜欢。 许忘夕粗略的瞥了一眼,并未过多在意,很快撤回视线。 正当最后一个陪侍进入包厢,胳膊突然被人拽住,没等他反应,人便被拖进了包厢。 大门也在他进入的时刻随之关闭。 事发突然,许忘夕一脸无措,目光不由扫向包厢内的一切。 辉煌的包厢,坐着两个穿着得体的男人。 一个身形偏瘦,人到中年头发略显稀疏,身上透着一股书卷气,脸上带着谦逊的笑。 相较于中年男人,坐在主位的男人,气场要强势得多,极具视觉冲击。 一袭裁剪得体的纯黑西装贴合身形,健硕的肌肉在西装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挺括的肩颈靠着真皮沙发,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双手交叉悠然的放在腿间。 轮廓优越,五官形如刀刻,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完美的诠释了成熟男性该有的魅力,既儒雅又禁欲。 暗黄的镭射灯打在他身上,许忘夕察觉对方此刻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目光过于强势,犹如紧盯猎物的豺狼。 而自己的位置正好站在众多陪侍的末尾,俨然成为了被挑选的猎物。 “大哥,我只是个路人,不是陪酒少爷!”许忘夕羞耻的压下头。 领班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开始在他身上打量。 只见眼前人穿着中式清灰真丝衬衫,宽松的上衣整齐的塞在黑色西装裤里,脚上穿着一双Hermes限定小白鞋,手腕处还戴着一串价格不菲的白玉手串。 视线上移,一头黑色长发垂腰,头微微低着,依旧不难看出他那张接近完美的脸型。 皮肤无瑕,不着彩妆痕迹,透着异样的雪白,浓密的睫毛半遮瞳,鼻梁挺翘,唇形饱满。 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尤其是那颗鼻上痣,给本就绝艳的脸平添了几分性感。 美而不妖,艳而不俗,还真是一张一眼万年的好皮相。 这要是能在他手底下做事,他不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错了!”领班鞠身向他致歉。 “那我可以走了吗?”许忘夕问。 领班回答的爽快,“当然。” 许忘夕转身,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包厢内便传来一声惊天响雷。 “那个长头发站末尾的,过来陪我们二爷!” 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郭邈来豪斯还是头回碰见。 不同于夜场内的胭脂俗粉,他一进来往常那些莺燕顿时黯然失色。 若不是察觉二爷紧盯的目光,他恨不得立马将人叫来作陪,然后好好疼爱一番。 当下被二爷看上,他只能让贤。 许忘夕抬脚想走,却被领班拦了下来。 如果放任他直接走出去,就相当于拂了二爷的面子,他可不敢公然打二爷的脸。 “不好意思啊二爷,是我工作失职误把客人错认成我手底下的人了。”领班一脸赔笑的解释。 “闹了乌龙扫了二爷的兴,实在是抱歉,我这就送他出去,重新为您安排一个更好的。” 许忘夕再次踏脚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一道磁性而温和的声音。 “相识即是缘,不妨过来喝杯酒交个朋友?” 许忘夕听完这段烂俗的邀请,脊背发麻,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去拉门。 还没拉动,又被领班给按了回去。 领班摇头,朝他递了个警告的眼色。 能来豪斯消费的人,定然是不差钱的主,光看穿着领班便知晓许忘夕身份不凡。 可那又怎样呢? 再怎么不凡能高过京都的天不成? 丢了一个客户,总比丢了饭碗强。 “小少爷,二爷发话,你这样出去恐怕不妥。” 许忘夕闻言皱起了眉,能够混迹夜场本领自然是察言观色,能让一个领班如此畏惧,可见这“二爷”来头不一般。 第4章 成了少爷 京都不乏有权有势的人,能被人尊称为爷的屈指可数,且冠以如此称号的向来都是在京都只手遮天的人物。 权势无论在哪都通用,在京都只要权势够大,甚至可以无声无息的抹除掉任何一个人。 依如今这情形,这门非但出不了,并且这朋友他还必须交。 犹豫了半分钟,许忘夕松开了门把手。 见许忘夕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松了手,领班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 年纪不大,就懂得识时务! 不做夜场简直是他的一大损失!!! 领班内心抓狂,自己痛失了一根好苗子。 迎着男人的目光,许忘夕冷脸走了过去,最后坐离男人两手之隔的位置。 刚一近身,便感受到男人身上浓浓的压迫感,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木质香。 服务员贴心的为他拿来酒杯,熟练的倒上半杯红酒。 “我有病,不会喝!” 许忘夕难得的开了口,谁知一开口便是王炸。 如他所讲,他确实有病,心脏病,喝不了也没喝过。 这么说也是为了提醒对方,若是嫌弃,他可以马上走。 傅怀庭本就对他有几分感兴趣,这突如其来的一嘴越发激起他想要探究,狭长的眼眸轻弯。 “那你想喝什么?” 许忘夕脱口:“奶茶。” “好,想喝什么味道的,我叫人送来。” 男人磁性的嗓音中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温柔,听上去反而像是在…包容他的任性。 许忘夕诧异的回头看他,回应他的则是一道柔和带笑的目光,以及那张镜框下极具攻击性的脸。 “算了,随便什么饮料都行。” 不过随口一说,他还不至于连陌生人的奶茶都想喝。 服务员为他拿来了多种饮料供他选择,最后他在众多饮料中选了一瓶降火的菊花茶,自己倒进杯子。 傅怀庭提起桌前的红酒杯,举止优雅的摇晃了两下,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挑逗,薄唇轻启。 “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忘夕眉头微微一皱,自然清楚这话的背后含义,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不打算这么轻易地让对方知道。 从嘴里生硬的挤出三个字:“张德彪。” 傅怀庭嗓音闷沉的低笑了两声,声音蛊惑的开口:“你好,德彪,我叫傅怀庭,很高兴认识你~” 许忘夕听完他的名字,脸上表情凝固。 傅,这个字单拎出来并不稀奇,一旦加上京都两个字唯一能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所有女人挤破头都想嫁进去的地方——京都傅家。 京城傅家,蓝海顾家,港岛齐家,称之为华国三巨头。 而傅家作为三家齐名的龙头老大,不仅权势滔天,其产业遍布全球,涉猎广泛,是华国名副其实的商业大亨。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家人,竟然让他碰见了。 许忘夕眸色暗沉地盯着举在眼前的手,稍显迟疑,缓缓伸手与他浅握。 手指触及,大掌像是接受到感应立即覆了上来,他的手被牢牢反握在其中。 面对男人越界的举动,许忘夕不喜的欲挣脱。 一抽,没抽动,再一抽,还是没抽动。 “想不到二爷竟有喜爱摸手这种癖好,晚辈!改天!一定!请你摸双更好的!” 许忘夕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手也没闲着用力往外抽。 “好啊!”傅怀庭松了手,玩世不恭的凝着他,“德彪的面子,我肯定给。” 许忘夕极力控制自己忍不住往上翻的白眼,端起杯,嘴角露出一个违心且礼貌的微笑。 “敬您一杯,那我们下次再约。” 见人急切想走的模样,傅怀庭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弧度,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紧不慢的摇晃着红酒杯,既不开口也不与他碰杯。 “少爷,你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嘈杂。 “滚!” 哐当—— 重金属的门,被人用外力从外踢开。 许忘夕不免被这猛地一声惊得周身一颤,扭头看向进来的人。 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剃着寸头的男生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目空一切的扫视整个包厢。 由于男生的突然到访,傅怀庭摇晃酒杯的动作停止,他原本的兴致被一扫而空,笑意从眼中抹去,转而变成森然的冷意。 “进门之前要敲门,难道我没有教过你吗?” 傅衿不顾他的话大声的质问:“你把我的人藏哪了?” 傅怀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优雅从容的抿了一口杯中酒,余光再次瞥向一旁的许忘夕。 将红酒杯缓缓放至桌上,靠着沙发恢复成原来那副随和的姿态,徐徐开口:“你的人为什么要来问我?” “少tm跟我装,如果不是你,我的人会跑?”傅衿几乎用吼的方式说完整句话。 傅怀庭丝毫未被他的情绪所影响,表情淡然,双手交叉着与他直视。 “连人都管不住,你不应该找找自身的原因吗?” 傅衿咬牙,暴怒着用手往玻璃桌上一撑,一声闷响响彻包厢。 气氛陷入僵局,许忘夕目光流转,黑瞳在二人之间来回切换。 男生虽有些痞里痞气的,但不难看出还是与这个二爷长得有三分相似。 敢这么跟他叫板,还被称作少爷… “你要玩,我没意见,前提是不能过火。”傅怀庭闭眼向后靠去,黯然的捏了捏太阳穴,掀开眼皮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很忙,没那个闲心一直给你擦屁股。”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傅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包厢内散开。 “呵—我看你现在就挺闲的。”傅衿睨了一眼他身旁的许忘夕,语气轻蔑:“怎么?之前的那个玩腻了?现在改玩女人了?” 原本在看戏的许忘夕,一下成了戏中的主角,喝茶的手一顿,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他还没反应过来。 画风既诡异又狗血。 很像…很像电视剧上风流老爹和叛逆儿子对峙的戏码! 而他现在的人设从少爷一跃变成了“女情人”!? 想罢,许忘夕悄然挪腚,满眼嫌恶的再度拉开二人之间的间距。 随着他这一句,傅怀庭周身气质骤然冷了下来,眼中刺骨的寒光从镜片穿透,直射在傅衿身上。 “是不是我太惯着你,让你产生了幻觉,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到你置喙了?” 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令整个包厢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片默然。 傅衿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慌张,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话以及这样的视线意味着什么。 终是不敢再出言反驳。 许忘夕默默地为自己添了杯茶,放在嘴边浅浅抿了一口。 父子针锋相对的戏码,他这个局外人可不想继续参演。 “到点了,‘少爷’先下班了,有事找领班,我赶着下一场,告辞。” 第5章 一栋楼 傅怀庭原本肃杀的眉目,由他这一句慢慢恢复如初,嘴角挂上一缕浅显的笑。 还没等傅怀庭发话,傅矜倒先站不住脚了。 “你tm一个出来卖的,在这嘚瑟什么?” 随手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朝着许忘夕砸了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傅衿的暴脾气会说来就来。 许忘夕始料未及硬生生挨了一下,额角钝痛,玻璃在他头上炸开,碎片散落。 作陪就已经让他够烦闷了,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不说,如今还平白无故挨了打。 他又不是有受虐倾向,他凭什么要忍受别人父母没教养好的坏脾气,凭什么要站在这里被当猴耍? 越想心里越是烦躁,强撑着呼吸不畅的身体,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举步不稳的没走几步,心脏就开始强烈起伏。 眼看身体欲坠之际,被察觉异样傅怀庭上前稳稳接住,抱进怀里。 许忘夕伸手推开对方,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摁住。 “带药了吗?” 许忘夕着急的抓着心口,无暇顾及他的话,气息紊乱的在口袋翻找,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神色变得有些慌张。 傅怀庭看见掉落在地的药瓶,掏出两颗匆忙喂进他嘴里,又从桌上拿了瓶水递到他嘴边。 注视着怀里痛苦的小人,他不禁皱起眉。 眼前人远比看起来要瘦弱,抱在怀里甚至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在他身上剧烈起伏,原本殷红的唇失了色微微张着,长睫由于难受还在不断上下乱颤。 甚是可怜。 傅衿在这时,忍不住讥讽了一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就砸了一下吗?还演上了,挺能装啊!” 感受到怀里的人气息又重了几分,傅怀庭搂人的力道紧了紧,宽大的手掌在他背上上下轻抚。 他的目光逐渐冷峻了下来,透过镜片直视着对面的傅衿,寒声吩咐道:“把他送到老宅,在林澈没教会他做人之前,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是!” 候在包厢内的两名保镖,接到命令,立马朝傅衿走了过去。 傅衿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人带走,一拳就招呼在一个保镖脸上。 包厢内顿时响起肉搏、打砸的声音。 傅怀庭面容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一只手搂过许忘夕的细腰,另一只则护住他的头,尽可能不让他看到眼前的血腥场面。 待许忘夕彻底恢复清明时,身后传来一句骂声。 “傅怀庭,你tm的居然为了个婊子,让我回老宅!!!” “你个臭婊子,给老子等着!” 接着又是几句谩骂,傅衿才彻底被人拖出包厢。 一看这情况,郭邈哪里还顾得上的生意上的事情,带着身边的陪侍也跟着退出包厢。 一道亲切关怀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感觉好些了吗?” 许忘夕猛然抬眼看向对方,冷冷开口:“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抬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推搡半天愣是纹丝不动。 单论身高上许忘夕就不及,更别提体型和力量之间的差距了。 傅怀庭几乎将人整个嵌入身体,高大健硕的身形严丝合缝的将他包裹其中。 许忘夕眉宇微皱,不解的再次抬眼望向对方。 傅怀庭迎着他疑惑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为他刚才的一时冲动向你道歉,费用这些,无论你想要多少,我都会双倍给予你。” 不愧是傅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好的,我原谅他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许忘夕面上不显,话里却透着想走的急切,抬手抵他的手用了几分力,虽然没有什么效果。 “是之前的行为让你感受到不满了吗?所以你这么着急的想走?” 傅怀庭盯着他那双清澈的黑眸发问。 许忘夕眨巴了两下眼睛,意为赞同,嘴角保持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没有,毕竟您让我随意开价,我总得出去看看哪栋楼适合当我家不是吗?” “哈哈…” 这是今晚傅怀庭的第二次笑,不同于之前含蓄的笑,这次笑得更为爽朗、简单,只是单纯的在笑。 冷厉的眉眼渐渐舒展,携着笑意,脸上棱角携带的的攻击性也弱了几分,但依旧摄人。 就像守在食物旁酣睡的老虎,你不清楚它一张嘴会咬向哪里。 现下许忘夕就待在老虎身边,还企图在他头上拔毛。 傅怀庭并没未惊讶于对方的狮子大开口,只觉得这样的人很有趣,他身边不缺谄媚、乖巧的人。 许忘夕的出现让他很惊喜。 “你很缺钱?”傅怀庭有些好奇的问。 “对。”许忘夕随口敷衍着,“感谢二爷的大力支持,让我一夜暴富。” 光看穿着许忘夕就没有缺钱的样,更没有缺钱的窘迫。 傅怀庭嘴角噙着笑,镜片下尽是玩味,顺着他的话回答:“不谢,这是你受伤应得的。” “那我先去看楼,选好住址告诉您。” 许忘夕挣起身坐到他腿上,准备从他身上下来时,被人截住。 “在此之前,我先提前收点回礼。”傅怀庭开口。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袭来,许忘夕身体一僵,瞳孔骤缩。 腰被人握住,后脑勺被人扶着,距离贴近对方的胸膛,灼热的鼻息直面。 长舌在口腔内不断探索,吸食着他嘴里剩余的每一缕空气。 许忘夕越是用力挣扎,男人越是得寸进尺,扶在腰间的手,熟稔撩开他藏在裤子的衣摆,修长的手指在腰侧抚摸、揉捏。 幽深的眸子布满沉迷以及危险的欲望。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拆之入腹。 许忘夕只能被迫的仰着头接受索取,直到他脸憋得涨红,喘不过气来,对方才舍得从他唇上离开。 退开时,在他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斯文的俊脸上充斥着留恋以及意犹未尽。 压力得到释放,许忘夕靠在他胸前,尽情呼吸新鲜空气,心口起伏强烈。 “你!!!” 许忘夕被气到失语,憋红着脸,双目怒视他,抬手就准备往他脸上打。 呼之欲出的手举在半空,终是没敢落在对方脸上,默默收紧又放下。 哪怕心中有气,可理智依然占据上风。 这一掌一旦落下,这后果无论如何他都承担不起。 心气郁结,他又虚弱的靠回他的肩头调整呼吸。 刚才许忘夕的神情动作,被傅怀庭尽收眼底,不自觉勾起唇。 紧实有力的双臂将他牢牢圈在怀里,手掌在他腰背上安慰性的轻抚。 “连生气都在顾虑,是在怕我?还是怕我的身份?” 闷沉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顺势而上,吐露在耳边。 许忘夕呼吸的动作迟缓了一瞬。 感知到怀中人的停顿,傅怀庭抬手摸了摸他头顶的发丝。 “做人太瞻前顾后可不好!” 一个上位者能长居高位屹立不倒,定然是经历过风雨,见惯了人心。 一眼就能看透他心思。 自己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取乐的玩具。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根本毫无胜算,牵扯越深,输得越惨。 许忘夕无力的窝在他怀里,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脑袋愈发昏沉。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傅怀庭垂眸,见人眉眼紧闭,笑出了声。 这是…把人亲晕了? 第6章 想陪你的人太多 傅怀庭盯着许忘夕的脸愣神,手指摩挲着他柔软的脸颊,目光始终停留在他唇间。 他向来没有趁人之危的喜好,但今晚他还是做了。 连低级的欲望都难以自控。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心里不断涌上一股想将人占为己有的冲动。 经过接触,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尤其是他露出那副羊入虎口而不自知的表情,让他把持不住下口。 莫不是久旱遇甘霖,他这棵老树想逢春? 傅怀庭将人横抱着站起,正打算往外走时,意外的踢到了许忘夕掉落的手机。 手机震动,上头赫然显示着’清呈’两个字眼。 可能时间过得太长,已经出现了忙音,电话被那头的人掐断,震动戛然,来电显示9个未接。 没过几秒,屏幕再度亮起,打来的依然是那位名为’清呈’的人。 傅怀庭握着手机冷冷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摁灭了屏幕,揣进上衣。 抱着人离开了包厢,门外替换了两名新的保镖,见老板出来,立马端正了姿态。 看见他怀里多出来的一个人,也不敢多看多问,尽责的跟在他身后。 电梯飞速下行,下行途中,另一部电梯碰巧处在上行阶段。 透过全景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有个人在电梯里踱步,整张脸红红的,神色焦急的打着电话。 两部电梯相互交汇间,宋清呈无意向对面瞥了一眼,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人。 长发飘然垂落,容貌昳丽,双眸紧闭,像极了安静待人采撷香吻的白雪公主。 宋清呈呼吸骤然一窒,仔细看清被抱的人后,眼底只剩惊恐。 手机从耳边掉落,双手用力的捶打玻璃,试图以这种方式唤醒许忘夕。 “夕夕!?” “你要带他去哪?” 宋清呈隔着玻璃竭力呐喊,情急之下,不停地按动电梯开门键,妄图让上行的电梯停下来。 电梯员看到这一幕,立马上前拉住他,口头劝告:“先生,您冷静一点!电梯现在处于上升阶段,您这样做很危险!” 冷静? 喜欢的人如今躺在别人怀里,他该怎么冷静? 电梯交错,一上一下行驶,宋清呈双手贴着玻璃焦急等待,内心祈祷电梯快一点,能拦下对方。 临别时,男人朝他扫了一眼,留给他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咚—— 拳头击打玻璃发出巨大响声。 “妈的!” 一向谦逊有礼的宋清呈,在这一刻还是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恨爆了粗口。 愤怒与懊悔同时出现在这张脸上。 他不该放任许忘夕独自出门的,自己的不坚定害了他。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懦弱,放不下又拿不起,无法给予许忘夕安定的一生,又不舍他离自己而去。 内心自责万分的宋清呈,忍不住再次握拳捶向玻璃。 夜色愈浓,城市霓虹渐渐隐去,安静的迎接明日破晓。 柒号公馆。 “他只是情绪过激外加发热引起的暂时性休克,没什么大碍。”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长医生,缓缓取下耳边的听诊器。 “不过…他的心脏跳动频率异常,大概率是患有心脏疾病,还伴有呼吸障碍以及血压过低等情况,肺瓣波动较弱,可能存在隐性病症。” 医生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就能发现这么多问题,可见许忘夕身体有多不乐观。 傅怀庭靠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扶手上反复敲击,眉眼稍显凝重。 静默了几分钟,突然开口:“治愈的概率呢?” “通常心脏病治愈的可能性很低,如果是先天性心脏病的话。”医生看向青年的眼底尽是惋惜,“概率为零。” 傅怀庭倚靠沙发两指抵着太阳穴,身上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人可以强大至宛若神只,亦可以脆弱到一触即碎。 许忘夕属于后者。 没人知道他可以活多久,也许某一天稍有不注意,人就没了。 无论金钱或是时光,投注到他身上都是一种浪费。 许忘夕从床上缓缓醒来,睁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空间。 狭长的落地窗挂着黑灰色的窗帘,透着点点亮光,床对面雕刻着一面巨型水墨壁画,房间暗沉,整体呈非灰即黑的色调。 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套衣服,以及一部手机。 看了眼手机里的未接电话,面色一惊,急忙从床上坐起。 换好衣服匆匆下楼,与正巧回家的傅怀庭撞个正着。 今天穿的卡其色马甲,白色衬衫袖子轻轻挽起,一手插兜腕上搭着一件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至脑后,沉稳中又略带不羁。 西装紧贴身形,宽肩窄腰长腿,无处不在彰显着造物主的偏心。 没有眼镜的遮挡,眉眼更为凌厉,具有十足的攻击性,眼底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好些了吗?” “好了,感谢二爷的好心收留。” 许忘夕嘴里说着感谢,脸上却没有出现感谢该有的表情。 走至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抬头仰视傅怀庭,淡淡开口:“二爷工作繁忙,就不劳烦您送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别挡路。 对此,傅怀庭丝毫不领会他的意思。 “既然要谢,那就陪我吃顿饭作为答谢吧?” 居高临下的与他对望,邀请的同时带着不容拒绝。 许忘夕昂首与他相视,眸色不解,目光反复在他脸上巡视,想要看清他这张嘴脸。 打量一圈,只剩丑恶。 “不了,想陪二爷吃饭的人太多,等我哪天排得上号再来。” 垂下眼睑,与他错开,朝另一边的空位走。 刚走没几步,人影再次袭了上来,遮挡住直面而来的大部分阳光。 又一次被人挡住去路,许忘夕眉头一皱,有了恼意。 而人影却不急不躁的欺身压近,属于他身上的檀木气息也越加浓郁,萦绕在鼻尖。 “可是我现在更希望你陪我。”男人轻轻抚过他头顶上翘起来的几根发丝。 “好吗,夕夕?” 听到最后两字时,许忘夕周身一僵,眼底浮现一抹愕然。 不愧是傅家人,动作可真迅速。 不过一夜时间,就将他的身份调查个彻底。 “好。” 许忘夕扯了扯嘴角,爽口答应,转身之间笑意慢慢从脸上消失,覆上一层寒意。 餐厅内,管家早已布好菜退至角落等待,留下一桌冒着热气的佳肴。 傅怀庭颇为绅士的为许忘夕拉开座椅,待他落座后,自己则坐在他身侧,又为他倒了一杯水,送至他面前。 可谓将东道主的礼仪发挥极致。 许忘夕面无表情的享受着他带来的服务,心中烦闷不堪,就连基本的谢谢都不想说。 餐厅很安静,只有夹菜时与碗碟碰撞的声音。 全程基本上都是傅怀庭在慢条斯理的吃,许忘夕没怎么动,尤其是他夹过来的,一口没动,堆放在碗里。 傅怀庭见他不领情也不生气,盯着他的侧颜意味深长的问:“需要我喂你吗?” 第7章 回家 “不用,手暂时还能用。” 直接忽视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夹起碗里的几粒米,送入口中,象征性的咀嚼了两下。 傅怀庭放下筷子,举止文雅的用纸巾擦嘴,用完餐也没有要离席的意思,反倒侧着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不喜欢吃鱼?” 许忘夕闷声嗯了一声。 “不喜欢吃西兰花?” 许忘夕又嗯了一声。 “还不喜欢什么?” 许忘夕停下手上的动作,望他的眼神中透着烦躁。 “我想您手上的资料应该写得很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光从语气就能听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有恼怒的成分。 一旁候着的管家,听完表情顿时僵住,就连许忘夕怎么被拖出去的画面都想好了。 可事情并未如他的预期。 “我更想亲自了解!” 傅怀庭眉眼含笑,说出来的话十分耐人寻味。 许忘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户口您都查过了,我想您了解得也差不多了。” 也不容傅怀庭开口,放下筷子,扭头询问:“感谢二爷盛情款待,我能走了吗?” “我送你。” 许忘夕张嘴正打算拒绝,可当看到对方的眼神时,便知道没有拒绝的余地。 车流涌动,一辆曜黑色幻影疾驰在321国道上,车头的’欢庆女神’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怎么样,有想好要哪栋楼了吗?”傅怀庭问。 许忘夕盯着窗外闪过的绿化树,愣了一下。 他那点伤根本不可能价值一栋楼,只不过是脱身的借口罢了。 对方有意提起,他顺着他的话自然往下接:“没有。” 傅怀庭嘴角轻扬,道:“那加个vx,想好了联系我。” 一旦加上vx就会产生交流,他并不与眼前的男人有过多牵扯。 “抱歉,国外待久了,国内科技高端还没学会。” 许忘夕靠坐在车里,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正午阳光洒下,为他镀上一层漂亮的金光。 略大的白衬衫,纯黑的休闲裤,分明没有丝毫露骨,穿在他身上却意外的勾人。 再配上那头乌黑的长发,以及过分精致的侧脸,简直美得不像话。 许忘夕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一只手悄然覆上自己腰身,他心下一惊,猛然回头。 等他反应过来,人早已被傅怀庭拉至身边,几番挣扎,还是没能阻止被抱到腿上的命运。 刚把人安置到腿上,傅怀庭另一只手指直接摸向他的口袋,掏出手机,在他脸前一扫,面容解锁成功。 “没事,我可以教你。” 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许忘夕又一次被人桎梏在怀里,无法挣脱。 气急之下,手肘用力的捅向男人腹部。 “放开!” 男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打开软件界面,使用了扫一扫功能。 滴—— 扫码成功的声音响起。 屏幕上赫然显示,T请求加你为好友。 没等他抢夺,傅怀庭就已动作神速的通过了申请,完成后将手机塞进他手里,并向他柔声询问:“学会了吗?” 许忘夕无言以对,扭头回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握着手机的力度紧了紧,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晦气的人从列表删除。 傅怀庭猜出了他的想法,戏谑开口:“别想着删我,否则,我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加回来。” 许忘夕拧眉注视着这张万恶嘴脸,脑子又浮现出昨晚他轻浮的模样,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傅怀庭则像个没事人一般,抬手剥开他额头的发丝,发觉鼓包已经消下去后,脸上神情有了几分松懈。 垂眸刚好对上许忘夕那双摄人心魂的眉眼,饱满的唇由于生气的缘故微微下撇。 一喜一怒都透露着可爱! 许忘夕还没来得及开口,昨夜经历的凉意再次贴上唇边,两唇相贴,一触即分。 有种浅尝辄止的既视感。 三番四次被戏弄,许忘夕的理智绷了弦, 拳头骤然绷紧,毫不犹豫就给了他胸口一拳。 看到对方非但不痛反而在回味的神情后,气愤的收回手,别过头不想再看到这副恶心嘴脸。 “有气就朝我撒,不需要顾虑,是我有错在先。”傅怀庭双手怀抱着他,温柔的哄着。 许忘夕丝毫听不出调情的意味,只觉得是调戏,用力掰扯着他的手指,想把他的脏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奈何对方不留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告诫自己要忍耐。 毕竟狗咬了你,你不能咬回去。 “我不是你的小情人,请你不要拿对待小情人的方式来对待我!” 见人实在气极,傅怀庭也没反驳,纵容的应了声好。 下颌轻轻抵在他肩头,直到鼻间萦绕着许忘夕的气味,方才困倦的闭上眼。 “乖,消消气。” 隔板升起,光是遮挡了视线,可声音却是怎么也阻挡不了。 二人暧昧的气氛司机从头到尾全听进了耳朵里,听得他冷汗直流。 许忘夕目光转动,在车厢内巡视着一切可以与他同归于尽的东西,打量一圈最后落在手心的手机上。 手指握住手机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又看到对方修长的手,手背青筋凸起,双臂粗壮而有力。 武力不可取,想想还是算了。 车窗倒映出二人亲密无间的身影,许忘夕被他困坐在怀中动弹不得。 后背不时能感受到背后之人强有力的心跳,以及肩膀传来的沉重呼吸,让他如坐针毡。 他严重怀疑傅怀庭是不是患有肌肤渴望症,相比病症,他又觉得他可能只是单纯的好色。 煎熬了十多分钟,车子总算开进藏风书苑。 人都到了家门口,傅怀庭也不好再挽留,松了手。 腰上没了力度,许忘夕如蒙大赦,二话没说从他身上逃开,直接打开车门。 “那我们下次见,德彪~” 傅怀庭轻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忘夕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走掉。 刚进家门,就见许长泽和叶霜面色凝重的坐在沙发上,严肃的氛围充斥整个客厅。 “爸,妈。” 许忘夕轻唤了一声,走得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害怕声音大了,再次触怒沙发上的二人。 “好啊,许忘夕!学会夜不归宿了是吧?” “错了,妈——” 许忘夕当即跪在地毯上,跪步朝着母亲的位置一点点挪动,两只手小心拽了拽她的衣角乞求原谅。 叶霜甩开他的手,丝毫没理会他的示弱,“半年没管束你,飘了,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许忘夕极力摇头。 第8章 宋清呈订婚 “你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吗?还晚上失踪了,非得所有人都为你担惊受怕才满意吗?” 叶霜嘶吼着说完最后一句。 母亲的话,如同一根利刃狠狠刺向许忘夕,无力感渗透四肢百骸,直逼心脏。 许忘夕眉宇低垂,眸中神色黯然颓败。 他多少岁,母亲就为他担惊受怕了多少年,千小心万小心的好不容易呵护着他长大。 到头来除了惹父母担心,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说再多都无法掩饰他的无能。 生气归生气,可看到许忘夕满脸挫败的跪在地上,许长泽又怎能做到不心疼。 在叶霜耳边低语:“话别说太重,孩子该难过了。” 叶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经此提醒,也朝许忘夕看了一眼,察觉自己确实说重了些。 于是低咳了一声,声音放缓。 “去祠堂跪着,不到晚饭时间不准起来!” “是,妈,您消消气。” 许忘夕走后,许长泽立马换下严肃的表情,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你看看你,说什么不好,非得加上最后一句,伤到宝宝自尊了吧!” “我……”叶霜欲言又止,开始反驳:“你会说,那你倒是说啊,老让我当这个恶人。” “我狠不下这个心,所以才让你来的嘛。”许长泽道。 “你狠不下,我就狠得下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争论。 推开祠堂的门,许忘夕轻车熟路的从桌下掏出软垫,正襟跪了下来,伴随着淡淡的松木气息,闭目冥想。 吱呀—— 紧闭的梨花木门被人从外推开,祠堂内响起一道沉闷的脚步声,一步步朝着中心移动,直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才停止。 “你来干什么?” 许忘夕闭眼问道。 容珩简单的回了三个字,“看着你。” 许忘夕大致也猜出来了,估计是父亲怕他体力不支晕倒,所以特意派容珩过来看着。 没了言语,祠堂当即恢复沉寂。 沉默良久,容珩突然开口:“昨晚你在哪?” “京都。” 许忘夕说了等于没说。 “夫人他们很担心你。”容珩提醒道。 许忘夕猛然睁眼,脸上怒极反笑。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容珩偏偏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明明是自己担心,却要假借他人名义才能说得出口。 “珩哥,你累吗?” 容珩脸色一怔,不解他这句话的其中含义。 “什么?” 许忘夕笔直跪立,目光扫向桌上的祖先牌位,眼神晦暗。 “保护我,应该很累吧?” 默然几秒,身后响起容珩冷硬的回复:“不累。” 从小接受训练,时刻保持警觉,随叫随到,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十年如一日的守在一个人身边。 不能有丝毫情绪的在他身边坚守二十年,这样的日子怎么会不累? 他并非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而是从他成为保镖的那一刻,他就懂得了如何去隐藏。 让人误以为他不会累,坚如磐石。 不知跪了多久,许忘夕双膝渐渐麻木,长时间跪立加上少量的进食,根本不足以继续支撑他跪下去。 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他醒来时,已然出现在自己房间。 “哎哟,我的宝宝,你要吓死妈啊!” 许忘夕脑袋空空的扭头看去,只见父母神色担忧的守在床边。 叶霜用手抚了抚他额头的发,担心的询问:“没事吧,宝宝,头还晕不晕?” 许忘夕摇了摇头,看向母亲的目光中满含歉意。 “妈,对不起,又害你担心了。” 听见儿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叶霜心都快疼得裂成两半了,又懊悔自己让他跪得时间太久。 握着他的手贴到脸边,“妈,昨天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你原谅妈好吗?” 许忘夕抚摸着母亲布有细纹的容颜,开始调转角色。 “那你知道错了没有?” 叶霜点了点头,声称:“妈,知道错了。” “那你还不去祠堂跪着!” 许忘夕开玩笑的说,苍白的脸覆上一抹笑。 许长泽听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得知自己被耍,叶霜拉下脸,把他的手甩了下来。 “胆子越来越肥了啊,许忘夕。”双手轻轻地捏着他的脸,表示警告。 吃完晚饭,家庭医生又为许忘夕检查了一番,被告知没事后,许长泽和叶霜才安心退出他房间。 晚上十点,许忘夕正准备闭眼入睡,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T: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许忘夕盯着屏幕,迟迟没有回复。 商人不可能做亏本买卖,天上也不可能掉馅饼。 一旦他收下这所谓的楼,就是与傅怀庭纠缠不清的开始。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设置页面,鲜红的删除联系好友六个大字赫然在目,他却没有点,反而选择了上方的加入黑名单。 如傅怀庭所说,他并没有删除,他如今依旧完好的躺在许忘夕的列表里,只不过换了种形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柔和的照在许忘夕脸上,叶霜的叫唤声也在这时传来。 “起床吃早餐了,宝宝。” 许忘夕翻了个身,恹恹的回道:“知道了。” 虽然许忘夕会每天定时定点的起床,但他还是改不了会赖床的习惯。 见人迟迟没有起床的动静,叶霜又上楼去催促,敲门时还夹杂着几分警告。 “给你十秒立马给我从床上起来!” 许忘夕撑着眼从床上缓缓坐起,嘴里低语:“收到!” 简单的洗漱完下了楼,父母早已端坐在餐桌前开始用餐。 他的位置上,放着一碗小米粥,两枚剥好的鸡蛋,以及一杯热牛奶。 许忘夕喝了一口小米粥,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可以吗?” 叶霜喝了一口肉粥,随口说道:“说来听听。” “我能不能把头发剪短一点?就一点点,夏天了,实在热得难受。” 许忘夕小心的观察着母亲的神色。 叶霜脸色沉了下来。 “宝宝,妈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唯独头发这件事不能!” 许长泽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许忘夕会意,笑脸盈盈的说:“妈不让剪,那我就不剪,您好看,您说了算。” 叶霜笑了笑,不经意问了一嘴:“昨晚你跟清呈他们见面后,去哪了?” 许忘夕喝粥的手一顿,想来昨晚他消失后,宋清呈定然是给母亲打过电话。 “低血糖晕倒,被人好心送医院了,头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许忘夕不得已扯了个谎。 叶霜半信半疑的盯着他,“是吗?”见没从他脸上看出其他表情,小心地开口:“你…跟清呈还好吗?” 许忘夕眸色一暗,艰难的动了动唇。 “…挺好的。” 自从许忘夕有了失联事件以后,叶霜就不再放心让他独自出门。 哪怕她不说,许忘夕也并不打算出门,因为这次出门经历给他的感受太不好。 接连一个月许忘夕都没有再出过门,这天他闲得无事,坐在客厅看起了电视。 换台间,弹出一则娱乐资讯,屏幕上响起女记者清亮的播报声。 “据可靠消息传出,宋氏集团独子宋清呈与林氏珠宝千金林笑笑,将于下月十五号在半岛豪庭举行订婚仪式,才子配佳人,可谓是强强联合共创佳话……” 第9章 带你找男人 许忘夕目光呆滞的盯着显示屏上放映的照片。 宋清呈结婚的日程,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来得早。 宋氏如今的局面动荡不比以前,宋清呈如果要更安稳的坐上这把交椅,联姻就是他的最佳选择。 有了林家的帮扶,想必宋氏前程一定似锦。 “宝宝!?” 许忘夕愕然回头,不知何时母亲竟已来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妈?” 叶霜径直坐下,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妈没怎么,是你怎么了?” 许忘夕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叶霜将把他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背,“清呈并非你的良人,他要背负的太多,他并不适合你。” 许忘夕艰难的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深沉。 “我知道…” 听着儿子简单的阐述,叶霜既心酸又无奈。 两个孩子一块长大,他们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 清呈那孩子好是好,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们走到一块。 相爱本就很难,两个男孩子坚持走下去更难。 没有那个家庭愿意抛开世俗接受两个男孩相爱,她愿意接受,并不代表双方都能。 他们没有为爱闹得不堪这一点很难得,只是苦了她家宝宝。 “没关系,我们宝宝这么可爱优秀,总有一天会遇到合适的。” 母亲温柔的宽慰飘荡在耳侧,许忘夕只觉得心口发堵,堵到他无法言语的难受。 也不知是难过于宋清呈还是难过于母亲,亦或是都有。 许氏夫妇人到中年才得一子,本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再加上许忘夕自幼体弱多病,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许家确实很传统,思想到如今依然老旧。 可是她们爱他。 愿意摒弃根深蒂固的观念,接受没有子嗣传承,接受他喜欢同性的事实,只希望他能健康快乐,平安顺遂。 当许忘夕告知她,喜欢同性的那一刻,她原以为自己会像大多数家庭那样惊慌失措。 可是她并没有,反倒是意外的释然。 她的儿子那么娇贵,要找一个愿意一直包容他,爱惜的他的女孩子很难。 尽管找到了,也会受人指责、诟病。 反正都要接受批判、指点,那倒不如尊重他的选择,只要对方足够爱他,性别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叶霜亲昵的抚摸着许忘夕的头,安慰道:“明晚有个宴会,全国各地的豪门世家都会来参加,妈带你去找个优质男!” 许忘夕困窘的表情瞬间僵住,万万没想到母亲竟比自己还要看得开。 叶霜看得开是一方面,主要是怕儿子在家把人待傻了,另一方面确实是想让他结交一些权贵。 她总不能将许忘夕一辈子困居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笼子总有破旧的那一天。 宴会当晚,许忘夕与母亲盛装出席。 今晚的宴会设置在山顶,山林僻静,宏大的别墅内,响起延绵、悠长的琴声,侍者忙碌不停,服务着在场的各个贵族豪绅。 宴会大厅人潮聚集,名门贵男贵女们手持玻璃酒杯,侃侃而谈。 无一例外的都衣着光鲜,向人昭示着不凡的身份与地位。 叶霜向许忘夕引荐完几个名流后,让他与其聊一聊,自己则跑去跟姐妹寒暄去了。 聊了几句,只觉得话不投机,许忘夕礼貌的告别对方后,便自己躲到无人关注的角落,偷偷玩起了手机。 他并未察觉,此刻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牢牢盯着他。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我们二爷紧盯不放?” 顾砺锋手插口袋,步履豪迈的走到傅怀庭身边。 傅怀庭不语,目光如炬的从三楼向下俯视。 顾砺锋嘴角一勾,来了极大的兴趣,顺着他的视线朝大厅看去。 有时候人的气质就是这么特殊,哪怕人满为患,缩居角落,许忘夕还是一眼就能吸引住人的眼球。 今天他穿的是一套深咖色西服,西装贴合身形,将他纤细的腰身展露无疑,领口熨烫整齐,系着一根纯黑领带。 裸露在外的脖颈白皙如玉,长发高高束起,随性而洒脱,配上那张牵人心魂的脸,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坐着就叫人挪不开眼。 顾砺锋不由得发出喟叹,“确实是个美人。”慵懒的斜靠着扶手,抿了一口手里的香槟,露出一抹邪笑,“二爷玩够了,记得给我尝尝鲜,我不介意二手货。” 傅怀庭双手环臂,眼皮轻抬,给予他一个冷厉的眼神,语气也是凉意十足。 “我敢给,但我怕你吃不下!” 许忘夕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边上玩手机,期间还拒绝了好几个要求加联系方式的男人。 “你好!” 许忘夕寻着声音的主人抬头望去,面前不知何时又换了一个新来的男人。 人一个接一个的来,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多耐心去应付,垂下头低声嗯了声。 “我关注你很久了,看你闲得无聊,不如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跟刚才那几个套路如出一辙,许忘夕无聊的滑动着手机。 “不了,家里做食品研发的,吃腻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男人全然当做没有听见,再次开口:“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爸等会开拖拉机来接我。” 许忘夕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句。 不过一晚,许长泽不仅公司专项变了,自己还强行学会了开拖拉机。 “没想到,许总竟然还会这么刁钻的技能。” 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声音再度入耳,许忘夕霎时间变了脸色。 “二…二爷!” 男人惊叫道。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逼越近,眼前赫然出现一道他不愿看到的身影。 许忘夕无心刷着手机,不想分予他一丝一毫的目光,冷声开口:“什么都要管,傅总有没有考虑竞选市长这一职位?” 傅怀庭倏然一笑,直接坐到他身边,气势凌人。 身旁沙发深陷,许忘夕瞥了一眼,满目嫌恶的朝沙发边缘挪了挪。 “确实有这个意向。”傅怀庭附身在他耳边低语:“不过…比起服务别人,我更喜欢别人服务我。” 由于傅怀庭的大驾,把大厅内一半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傅怀庭长臂伸至他身后,俨然一副保护占有的姿态,二人距离极近,在旁人看来却是无比暧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许忘夕浑身颤栗,偏头拉开了二人间距。 议论声也在这时响起。 第10章 被堵 “这女人是谁啊?和二爷这么亲密?”一红衣女子问。 随后便被另一名眼尖的蓝裙女人否决。 “什么女人,你没看见他脖子上的喉结吗?” “难怪看着不男不女的,没想到二爷居然会看上这种货色。” 谈论的声音不大,最后还是落入了许忘夕耳中。 从小到大他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议论,无外乎都是些不男不女,长得狐媚,没有男人样… 非议忍受得多了,自然就无关痛痒,许忘夕毫不在意的刷着新闻。 渐渐地目光越聚越多,再也无法忽视,而这一切全部源于身旁的男人。 许忘夕决定撤离这个是非之地,站起身欲走,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傅总,我想我们还没有熟络到可以拉拉扯扯的地步。” 许忘夕不留情面的说出这番话,没有让周围的人听见,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用力的抽回手,并无作用,手腕还是被人紧紧握在手心。 没曾想对方稍一用劲,惯性使然,自己整个人跌靠在他身上,属于男人的气息,瞬间灌满整个鼻腔。 “生气了?” 男人语气轻柔的询问,动作强势异常。 许忘夕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窘迫,眉眼染上星点怒气,试图甩手反抗,却被对方反扣住腰肢。 这一亲昵的动作,顿时引得一片哗然。 “这人谁啊,倒是有几分手段,竟然把二爷迷成这样。” 红衣女人口无遮拦的议论道。 “听说是许家的儿子。” 听到是许家,红衣女子轻蔑的笑出声。 “哦~原来是叶霜那个老蚌生的儿子的啊,难怪。” 几个女人一听立马笑出声。 刺耳、尖锐的笑声传入许忘夕的耳朵,无论谈论他什么他都可以接受,但他绝不允许别人随意抨击他的母亲。 许忘夕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眸中寒光四起。 傅怀庭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变化,脸色也随之一变,眼底挂上一抹宠溺的笑,在他推开自己时,并没有阻拦。 他倒是很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这位阿姨!” 许忘夕欣然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她面前,故作巡视的在她脸上反复打量。 “您这保养得不到位啊!皱纹都快赶上您的发缝密了,还麻烦您告诉告诉我是哪家医美公司,我好让我母亲及时避雷。” 此番言论一出,引起一阵笑声,红衣女人嘴角抽搐。 “你管叫谁阿姨呢!眼睛瞎就不要乱说话!” 许忘夕佯装吃惊的模样,语气冷然。 “不好意思,怪我以偏概全了,我一直以为喜欢嚼舌根的都是些年纪大的乡里村妇,没想到您也有这种嗜好,抱歉。” 红衣女人被气得不轻,指甲深陷肉里,她苏言沁何时受过这种气。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许忘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一脸恍然的开口:“知道,一般喜欢背后议论人的,都被人称为长舌妇,所以我该叫你长舌妇吗?” 苏言沁脸色白了又白,咬牙切齿的盯着许忘夕,抬手就准备往他脸上打,却被身旁的蓝裙女人及时遏制。 张舒婷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朝傅怀庭那边看去。 傅怀庭悠闲的倚靠着沙发,俨然一副王者姿态,面容冷酷不近人情,可看向许忘夕的眼神中却藏尽柔情。 这样锋芒毕露的许忘夕,似乎更为迷人。 像太阳底下的花,又像张开利爪的猫。 二人的小动作,全被许忘夕看在眼里,他带有嘲意的挑了挑唇,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他清楚的知道,那一掌没能落下的原因。 对方根本不是在怕自己,而是在怕具有威慑力的傅怀庭。 只因她们误以为他是傅怀庭的暧昧对象。 惧高踩低,豪门聚会间的常态。 山顶的林风裹挟着丝丝凉意,迎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许忘夕俯身靠在观光台上,眺望着远处霓虹璀璨的京都。 咔哒—— 门锁关闭的声音响起,许忘夕惊然回头,一道阴魂不散的身影印入瞳眸。 一步步的朝他逼近。 许忘夕眉心蹙了蹙,脑海顿时响起危险的讯号,想走已经来不及了,抬脚逃离时被男人长臂一挥,撞向围栏。 后腰即将碰触栏杆之际,被男人率先用手护住,对方也在这时欺身朝他压来。 “风景好看吗?” 山林寂静,暗夜无声,傅怀庭压制着许忘夕,深邃的褐色瞳眸犹如潜伏已久的恶狼。 “好看,您慢慢看。”许忘夕没好气的说道,推开他的手臂,弯腰朝他身下钻。 没等他彻底钻出去,人又被傅怀庭给抓了回来。 俯身将他抵至栏杆,属于男人的气息尽数朝他涌来。 “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傅怀庭双手撑杆,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问询中带着强者的傲慢。 许忘夕眸色一暗,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 一切因他而起,反过来他还要接受感谢! 强撑出一个违心的笑,爽朗开口:“当然要谢,不光是我要谢,全京都的人民都应该感谢,您不仅创造了无数就业岗位,为京都迎来了创收,还造福了全人类!” 傅怀庭被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言论给逗笑了,唇角轻勾,笑意直达眼底。 “我比较贪心。”傅怀庭贴身朝他越靠近越近,嘴角携着笑,“除了口头表扬,我更想要点别的。” 许忘夕皱眉盯着对方的那双吃人的眼睛,有了几次前车之鉴,他自然清楚好色之徒最想要什么。 “如果您实在是想要锦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现在给您下单,明天就能到。” 说完,许忘夕还装模做样的做出掏手机的架势。 “哈哈…” 傅怀庭声线低沉的笑出了声,情难自禁的伸手捏了捏他软糯的脸颊,满眼宠溺。 不得不承认,许忘夕的应变能力确实强。 总能说出令人意料之外的话。 能通过三言两语轻松化解危机,说得每一句话都不在对方的危险范围,却能悄然间怼人于无形。 许忘夕不满的偏头躲避他袭来的手。 微风席卷,树影婆娑,许忘夕困于男人高大的身影下,夜色下如雪色的面容略带窘态。 像极了被人轻薄的美艳小媳妇。 傅怀庭垂眼深望着此般绝色,心头猛地一颤。 这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是散发着诱人的美感。 清冷的同时骨子里又带着孤傲的倔强。 真是一朵动人的娇花! 喉结上下滚动,头不受控的向下倾,直奔那张柔软的唇。 眼看对方的脸越贴越近,许忘夕迅速抬手抵挡住来自猛虎的袭击,纤白的手覆在对方脸上。 嗡嗡—— 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 许忘夕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母亲的电话。 正打算接的时候,傅怀庭恶趣味的在他手心舔了舔,眉宇轻挑,眸光邪魅。 掌心迎来湿润的触感,许忘夕浑身颤栗,眉目皱得很深,极为嫌弃的甩了甩手。 “不接吗?”傅怀庭不怀好意的问。 “我该走了,您自便。” 第11章 我们不见 许忘夕冷声说着借机离开,傅怀庭却手快的点开了他手机的接听功能。 并用了十分正经磁性的嗓音冲着手机那头说道。 “喂,您好!” 许忘夕一脸错愕的看着他这番操作。 电话那头的叶霜一听声音是个男性有些警觉的问道:“你是?” 傅怀庭垂眸看了一眼许忘夕的神色,又转向通话中的手机。 “我是夕夕的朋友,可以让他跟我待一会吗?” 叶霜一听,以为是许忘夕新结交的朋友。 “当然可以!” “妈!”许忘夕喊了一声,还没等他接着往下说,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 傅怀庭眼底含笑的默默凝视他。 “方便问一下您多大吗?”许忘夕冷不丁问出一句。 傅怀庭迟疑了一瞬回道:“34。”不解的反问:“怎么了?” 许忘夕回以他一个冷笑,“我还以为你只有三岁呢,没想到长得这么着急!” “呵呵~” 傅怀庭被他的暗讽给气笑了,放眼整个京都恐怕也只有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附身朝他贴近,属于他的檀木气息冷冽又霸道,紧紧地缠绕着许忘夕。 “所以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红色感叹号的事吗?”温柔的嗓音中带着些许问责。 听到红色感叹号许忘夕幡然想起把他拉黑的事情。 许忘夕不断眨动眼睫,想着该如何圆这件事情,下巴突然被人抬起。 “不许敷衍我!” 相视上移,男人眼中的没了笑,难得的认真。 迎着对方灼热的目光,许忘夕应声开口:“我替您省了一栋楼,您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我不理解您为什么还要屈尊来问我?” 得知他是刻意与自己划清界限后,傅怀庭脸色顿然一变,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许忘夕就像一株漂亮的铃兰花,看似乖巧可爱,实则全身都淬满了毒。 偏偏这样的人才引得人趋之若鹜。 熟悉的凉感袭来,许忘夕大惊,慌忙咬紧了牙关。 可对方来意汹涌,转而捏住他的脸颊,舌尖粗鲁的不断的向内挤。 捏着他的脸稍稍一用力,闭紧的牙关产生了缝隙,长舌乘机而入,在他口腔内贪婪的扫荡。 许忘夕用手使劲推向对方,手却被他毫不费力的单手扣住。 情急之下,许忘夕一口咬向那条作乱的舌,口腔内霎时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尽管如此,对方依旧不肯罢休,气息愈发急切的在他口中享受甜蜜。 昏暗的露台下,两具炽热的身体紧密相连,彼此纠缠不清,气氛旖旎。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男人终于舍得从他唇上退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好玩吗?” 许忘夕声音微哑的质问男人,打他的手气得还在抖。 他就像个玩具一样,被对方肆意接触,肆意玩弄。 一次又一次。 恶心! 实在是太恶心了! 傅怀庭偏着头,斯文的俊脸逐渐浮现出一抹凶光,神色平静的用还在冒血的舌尖舔了舔唇角, 好似一只暗夜妖王,嗜血但性感。 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未被人打过脸。 也从未有人拒绝过他。 今晚是第一次。 纵使万般不舍,有那么一瞬他还是很想折断了这朵伤人的娇花! 傅怀庭眸色一沉,抬眼望向许忘夕的眼神掺杂了几分蚀人的冷意。 只见许忘夕周身被气得发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脸颊上还残留着自己肆虐过的绯色。 眼眶鲜红,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明亮带恨。 他…好像玩过火了。 “我不知道您的爱好是如此,还是我不慎冒犯您,让您有意对我如此,但我希望您就此而止,许家虽抵不了傅家分毫,却不至于一无是处!” 许忘夕在说这番话时,心情已经出现情绪化,说的每一个字都带有他不稳的呼吸,最后还是竭尽可能平静的说完了。 在他说完之后的几秒内,傅怀庭都还有些恍惚。 他很难相信这番话会从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 没有吵闹,没有口无遮拦,更没有夹带脏字。 光从气息上能感受到是生气,可话语却平稳。 带着微不足道的警告,说得每个字都超脱这个年纪的成熟。 许忘夕倚靠着护栏,脸上的绯红消失,反而变得苍白,口齿微微张着在用力的呼吸,双眼通红,目光坚韧。 一阵清风从他们身边轻轻刮过,吹散二人旖旎的气息,一并带走的还有许忘夕并就不多的血色。 有一瞬,他甚至觉得许忘夕就要碎掉了。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许忘夕的身体一直都很弱,弱到别人仅用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击垮。 可他从未向人刻意展示过自己的柔弱。 反倒是自己,竟取这样的他为乐。 如若不是疾病限制,这具身体的主人本该有多夺目。 他不敢想。 “抱歉,我…” 傅怀庭声音粗粝,还想替自己辩解着什么,可他找不到理由。 他只是趋于本能的想要靠近对方,没曾想… “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傅怀庭接着又是一声道歉,悄然从他身前挪开,二人之间总算产生了空间。 听着来自狮子的低语,许忘夕并没有多大起伏,自顾自的从口袋掏出药瓶,倒出四颗塞进嘴里,掺杂着嘴里的丁点腥气一块干咽了下去。 “刚才咬您属于我个人的行为,与许家无关,望您海谅,饶恕我的鲁莽。” 相比自己,他还是更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波及许家,毕竟男人的来头太大了,踩死许家也是跺跺脚那么简单。 傅怀庭注视着眼前彬彬有礼的许忘夕,不禁皱起眉。 他不喜欢这样束手束脚,胆怯自己身份的许忘夕。 见对方不语,许忘夕郑重的说道。 “您身边向来不缺前赴后继的人,突然碰到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时来了兴趣也正常,当然也可能是我判断失误,您对我根本没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要戏耍我。” 许忘夕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随后态度十分坚定的抬眸望向他,“毕竟我这样的人入不了您的眼,想必您玩也玩够了,那就您回您的金銮殿,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不见!” 第12章 被绑的男生 许忘夕说话从来都是不留余对方任何机会的。 让人无法反驳,甚至无法从他的话里找出错。 傅怀庭望着许忘夕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甘。 此刻的许忘夕,像极了一朵绽放的罂粟花,花瓣鲜红耀眼,花朵固然容易凋零,却更容易让人上瘾。 强大如他,竟第一次产生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倒希望许忘夕是个贪财怕事的主,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利益就可拿捏。 偏偏他什么都不缺,安于现状。 决绝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唯一关联。 离开露台时,许忘夕用手反复的擦拭着嘴唇,试图把嘴上的污秽都擦干净。 直到与母亲汇合才停止这项行为。 宴会厅内,顾砺锋双腿豪迈的架在玻璃桌上,指尖夹着半根未熄的烟,与身旁的男人正洽谈着什么。 转眸之际正好碰上刚从露台出来的傅怀庭。 “哟,这不是我们二爷吗?” 傅怀庭闻声朝声音的主人扫了一眼,没有理会对方打的招呼。 顾砺锋瞟了一眼腕表,轻笑出声:“这才四十分钟,二爷要是不行就换我来吧,我保证让他出不了露台的门!” 傅怀庭一听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带着摄人的寒气。 “用不用让你弟弟来跟我试试,我行不行?” 光凭口气,大致就能知道傅怀庭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他并不想触这个霉头,随之收回了笑脸。 “开个玩笑,别当真!” 临近,顾砺锋才发现傅怀庭脸上残留着不该有的红,明显是被人打过。 这不禁让他产生了好奇。 以傅怀庭如今的地位,这种场面的聚会他根本不兴参加。 今天不仅破天荒的来了,竟然还吃了瘪。 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 不惜追到宴会也要见上一面? 有机会他一定要亲自会会,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 —— 晚上十点,天空黑沉,一辆白色埃尔法从山上疾驰而下,雨点淅淅沥沥的拍打着车身。 “来,跟妈说说,今晚跟你在一起那男的是谁啊?” 叶霜侧坐着,看向许忘夕的眼神满是八卦。 “一个搭讪的。” 许忘夕简化了全过程,手指时而在唇边上擦,随口应付道。 叶霜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一副‘她懂的’模样。 “聊这么长时间,感觉对方人怎么样?” “并不怎么样。”许忘夕说着扭头望向窗外的夜色,车窗映射出他眉眼中的不喜,“跟我不是一路人。” 叶霜撇了撇嘴,眼中的好奇消了下去,见儿子不想多说,便没再继续追问。 车程过半,行驶到东郊时,车子一阵急刹,停了下来。 叶霜稳了稳身形,急忙转头看向许忘夕,见人还安稳的坐在后座,顿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王?” “有人从树林里窜出来,差点撞上。”王叔心有余悸的说道。 许忘夕闻言朝着车头看去。 车灯照亮,一个男生坐立于马路中间,双手撑地,脊背后倾,脸上透露着惊恐。 “这孩子不会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叶霜担心的看着地上的脏兮兮的男生,刚准备下车查看,就被许忘夕强硬的制止了。 “外面下雨,您在车里待着,我去看看。” 没等叶霜开口,他就跟随王叔下了车。 “你没事吧,孩子!” 王叔边问边上手扶他,男生简单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拒绝了王叔的搀扶,独自从地上爬了起来。 许忘夕站在一旁为二人撑伞,目光不时打量着这个男生。 男生衣衫布满泥污划痕,虽有些脏破,但穿着不便宜,都是高奢。 栗色卷发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颇具混血美感。 姣好的面容被一个硕大的巴掌印掩盖,左脸红肿延伸到眼皮。 手腕处有明显的一圈青紫,类似捆绑留下的痕迹。 先前应该遭人虐待过。 男生起身简单的擦了擦沾水的手,掌心泛红,印着石柏路的印子。 待他完成这项多余的动作,许忘夕方才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是要送你回家?还是送你去医院?” 男生眸光环视了一圈,问:“这里是哪里?” “京都东郊。” 当听清京都二字时,他眼中神色逐渐凝重,脸上隐隐透着不安。 一直关注他的许忘夕,捕捉到他发生的变化。 “所以你家在哪?” “…云城。” 许忘夕这下理解了,他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云城距离京都至少一千多公里,坐飞机都得两个小时,东郊又远离机场,地处偏僻。 除了那些闲得无聊的有钱人,恐怕没人会愿意来这种鬼地方。 也就是说男生横跨三个省会,来到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他对自己的位置却并不知情。 他身上出现的状况及神情,倒不像是只身来的,更像是被绑来的! 眼看男生丝毫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许忘夕提醒:“如果你觉得雨里有利于你思考的话,我不介意陪着你。” 许忘夕说完将伞朝他那边倾斜了一点点,伞本就不大,遮三个人属实是有点为难。 男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明白了对方的上车邀请。 “谢谢。” 他们的车子刚驶离没多久,为首的一辆银灰色迈巴赫从小道上开了出来,身后跟着涌出几辆越野。 “哎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快擦擦!”叶霜关怀的从汽车后座掏出许忘夕的备用毛毯递给他。 “谢谢阿姨!”男生接过叶霜手中的毛毯没有用,反倒递给许忘夕,眼神示意他擦一擦淋湿的半个身子。 许忘夕望着这个心细的男生,微微抿唇,接过毛毯直接盖在他身上。 “担心别人之前,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二人谦让的行为全被叶霜看在眼里,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却伤痕累累的男生难免心疼。 “孩子,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啊?” “我叫萧遇,家住云城。”萧遇身披毛毯坦然回复。 “奥——也不算太远。” 听萧遇说来自云城,叶霜倒没有展现出多惊讶。 “那你先跟阿姨回家,明天我们再送你回云城,你看行不行?”叶霜问询的口吻中带着哄小孩的温柔语气。 萧遇听完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看起来并不高兴,反倒多了一份愁容。 “不用觉得麻烦,毕竟像我母亲这样人美心善的人不多。”许忘夕宽慰的打趣。 叶霜习惯了许忘夕的顽皮,也跟着劝道:“你家人要是放心的话,也可以常住哦,正好可以陪陪我们家夕夕这个孤寡老人!” 第13章 倒霉起来灯都爆炸 “老人家困了,先睡了。” 许忘夕顺着母亲的话闭眼说道。 “别管他,他是老干部到点就困,小遇你要是累了,也歇一会儿。”叶霜跟他嘱咐着。 萧遇听着二人间的趣味对话,心头一暖,眉宇渐渐舒展,难得的展露了笑颜。 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抵达藏风书苑。 一进家门,就见早已待命的家庭医生。 脱掉上衣时,萧遇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是震惊了在场的几人。 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他被家暴的场景。 因为绑架大多留下的是淤痕,不可能存在大片大片的疤痕,纤瘦的腰腹上长着将近半长的刀疤,背上腕上处处充斥着伤痛留下的痕迹。 配上他那张异域的脸,简直像极了残破不堪的洋娃娃。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萧遇看出了他们的担忧,急忙解释:“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的,不关任何人的事。” 伤痕摆在面前,他的解释苍白无力。 叶霜表情凝重的盯着这些惊人的伤痕,痛心他的遭遇,也痛心他父母的不作为,让孩子身处险境。 “没关系,会好起来的。”叶霜抱住这具残破的身子,言语布满疼惜。 遭遇绑架,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告知父母,而萧遇的想法是独自解决,可见他与家里关系一般。 “难得出远门一趟,你在这里好好玩几天,先不着急回家。” 萧遇正欲开口,叶霜又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像是跟他敲定了一样。 早上八点。 许忘夕照例在母亲的催促下起来,下楼时见到了早早起床,在沙发上端坐的萧遇。 坐姿笔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客厅黑屏的电视,目光坚定得像要入党。 “早!”许忘夕调笑道:“伤没好就开始晨训了吗?” “啊?” 萧遇抬头正好对上许忘夕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长发垂落,单手撑着扶手,穿着休闲的家居服,美得像幅山水画。 “小遇别听他瞎扯,他可能早起没刷牙。”叶霜从厨房出来,瞪了一眼阶梯上的许忘夕,“快过来吃早餐。” 几人落座,许忘夕的早餐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淡。 半根玉米,一根不大的红薯,一小盘水煮绿叶菜和一杯果汁就是许忘夕的早餐。 与他们冒着热气的蛋肉面包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遇看了一眼许忘夕的早餐,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丰盛食物,再度看向许忘夕时眼中多了一丝同情。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许忘夕受到了苛待。 察觉到他目光中的异样,许忘夕开起了玩笑,“老年人的吃食是这样的。”随后不以为然的咬了一口玉米,“因为没牙。” 许长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老年人?” “母亲说我是孤寡老人。”许忘夕不忘打起小报告,随后又用正经的语气问道:“对了妈,没牙还需要刷吗?” “哈哈……”许长泽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萧遇嘴角也跟着不受控的上扬,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出处。 叶霜无语的白他一眼,“怎么不用,谁让你嘴臭!” 许忘夕耸了耸肩,默默剥起红薯皮,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那等我吃完再掏出来刷。” 许忘夕似乎有种魔力,说话莫名的诙谐,却能让人意外的感到安心。 萧遇也不知不觉在这种氛围中卸下了防备。 啪—— 瓷具碎裂的声音格格不入的响起。 原本正喝着汤的萧遇,面前的碗毫无预兆的碎成了两半,汤水尽数洒了出来。 汤沿着桌面滴到他腿上,烫得他始料未及。 “快去冲凉水!”叶霜急得站了起来,拉着他就往洗手间赶。 许忘夕望着裂成两半的瓷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牌子的碗,他们家一直在用,从来没有出现过质量问题。 这次的餐具是新换的,他只能归结于这批货的唯一残次品碰巧被萧遇用上了。 所幸汤放凉了一会儿,萧遇才不至于烫伤,等他换好衣物下楼。 叶霜正想说话,就听见一声干脆的对不起。 “傻孩子,你道什么歉啊?是碗得质量太差了,又不是你的问题。” 萧遇面色难堪的摇了摇头。 “刚才是不是没吃饱,阿姨再给你准备一份甜品好不好?”叶霜小心的问道。 萧遇依旧摇头。 在许家待了几天,萧遇的绑架留下的伤有所好转。 渐渐地,许忘夕好像理解了他身上那些伤疤的由来。 原来真的有人倒霉起来会喝水都塞牙。 平地摔都算小的,最离谱的是人在房间睡,天花板的灯突然炸了,玻璃碎片扎进手臂。 萧遇本就没好全的手又添了新伤。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叶霜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换新。 今天是文新玉回国的日子,许忘夕得去机场接人。 “想不到你竟然会是个演员!”许忘夕靠着车窗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萧遇点了点头,“十八线不知名。”,又问:“你呢?” 许忘夕沉默片刻,倏然一笑,“无业游民,在家啃老。” 话语轻浮,听起来有种放荡不羁的意味。 萧遇盯着他的双眼,看不出眼底的释然,带笑的眼神中怀着忧伤。 视线下移,一缕艳色引起了他的好奇。 “你脚踝上戴的是什么?” 许忘夕抬了抬脚腕,一根亮眼的红绳从裤腿露了出来,与他的名牌鞋子极其不搭。 “红绳保平安。”他又晃了晃自己手腕的白玉手串,“白玉养人。” “有用吗?”萧遇问。 许忘夕摇头,“也许吧。” 他本人不信这些,但是母亲信,还总喜欢去庙里烧香,给他求一些不知名符纸,说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母亲觉得有用的东西,那就有用。 正与萧遇交谈的许忘夕,瞳孔猛然睁大,清亮的眸子,映出一块尖锐的铁皮,直面朝着他们的车子飞来。 嘭—— 铁皮朝着萧遇的位置穿了进来,车窗玻璃被击碎,冲击过大,车身猛地一歪,撞上了一旁正常行驶的车辆。 容珩果断踩了刹车,向后查看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一身冷汗。 第14章 不爱了吗 铁片削开车门,直直插进车里,铁片锋利的尖端正对着萧遇坐的位置。 万幸的是,许忘夕反应够快,把萧遇及时拉了过来。 好险! 只要他慢一秒,萧遇的头就会当场开花。 许忘夕脸上的惊恐未退,呼吸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呼吸放缓!”容珩提醒道。 经过提醒,许忘夕勉强缓过神来,开始放慢呼吸。 抬眼对上一张过于镇静的脸。 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神色自若的打开右侧车门,搀扶着许忘夕下了车。 事故发生,形成拥堵的车流,二人站到人行道上。 许忘夕蹙眉看着萧遇,或是感知到目光,萧遇也侧头看向他。 二人对望,相视无言。 而此次事故的始作俑者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一辆装载满车铁片的货车撞倒在对面行车道上,铁片洒得到处都是,还有一片正插在他们车上,险些要了萧遇的命。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有些诡异。 就好像提前安排好了一样,碎掉的碗,炸掉的灯,直击命门的铁片…… 一股窒息的恐惧感将他团团包围。 哪怕无言,许忘夕还是从萧遇平静的眸子中读懂了一切。 面对这诡异的一切萧遇竟习以为常!? 垂眸之际,他无意瞥见了萧遇一直藏在袖子的红色。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抱歉…” 许忘夕闻言朝声音的主人看去,此时萧遇波澜不惊的眸子饱含歉意,里头藏尽苦楚。 “只有加害者才需要道歉,而你不是。” 萧遇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反问:“间接的怎么不算呢?” “你给我道歉,那谁来给你这个真正的受害者道歉?” 许忘夕的话还是一如往常的直接,一语入魂,直击人心。 萧遇注视着许忘夕的眼睛,久久无法作答。 从未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过。 “不是你找麻烦,而是麻烦找你,不要因为麻烦找上你,就以为自己是个麻烦,懂了吗?” 许忘夕言语掷地而有声,带着他独有的强势。 却宛若一束无形的光浇筑进萧遇的身体,暖意十足。 萧遇怔然地盯着这道光束本身,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一次有人真正理解他,第一次有人以他的角度出发。 不是简单的说一句让他不要自责概括。 许忘夕觉察到他神色伤感,补了一句。 “回答我。” 萧遇猛地点了点头,“懂了。” “懂了就跟我去接个朋友。”许忘夕命令道。 “好!” 人一到机场,正对上了一双哀怨的眼神。 “到底是你来接我还是我接你啊?”文新玉忍不住抱怨。 “抱歉,路上发生了点状况。”许忘夕言简意赅的回。 “人没事就好!”文新玉安慰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娇软,一把抱住许忘夕。 “我好想你啊,夕夕~” 许忘夕轻轻地搂着她,语气同样有着抱怨,“想我,现在才回来看我?” “臣妾心里苦啊!!!呜呜~”文新玉正演到一半,才想起旁边有人,急忙从他身上退开。 打量着萧遇问道:“这位是?你的小男友吗?” 许忘夕摇了摇头,向她介绍。 “这位是我朋友,萧遇,来自云城。” 站在一旁的萧遇听到许忘夕的介绍明显一愣,友好的与她握了握手。 简单介绍完,几人动身前往翠园居。 人刚坐下,文新玉就按耐不住的问了起来。 “你跟清呈真的be了吗?” 许忘夕给她倒了杯茶,又为萧遇倒了一杯,回答的简单。 “真的。” “为什么?你不爱了还是他不爱了?”文新玉仍坚持不懈的问。 “都不是。”许忘夕喝了一口茶,转头重视她的目光,“光有爱解决不了问题。” 文新玉听着他平静的语气,莫名的有些生气。 “那你都不争取一下吗?” “结果都一样,争取没有意义。” 许忘夕的清醒发言,让文新玉不知所措,盯着他的脸一怔。 许忘夕好像变了。 性子依旧直来直往,气质要比从前更加淡泊,让人无法接近。 短短不过三年而已。 他便从青涩少年成长为一个大人的模样。 举手投足富有稳重,谈话间带着成年人的晦涩难懂。 可她还是不愿相信,她目睹整个青春的两个少年人,最终会败给现实。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日子里,清呈有多难过…” 文新玉言语惋惜,向许忘夕投去一抹希冀的目光。 许忘夕迎下这一寸目光,嘴角动了动,眼底情绪晦暗。 他何尝不清楚。 昏迷三年,身边的所有人都深受悲痛,他却成为了最不痛苦的一个。 正因他知道,所以他才不敢争取。 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让宋清呈经历第二次。 “我知道…”许忘夕轻声说,垂下的眸子,隐隐裹着痛。 “清呈…要订婚了。” “什么?”文新玉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那么爱你!” 宋清呈爱他如命,怎么可能订婚!!! 许忘夕理解她的激动,她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文新玉一直都是他们的cp粉头子。 如今他们be了,她不激动才怪。 许忘夕拉着她坐下,语气平和的开口:“人,我见过,还不错。” 虽然行为有些幼稚,可以看出,她是喜欢宋清呈的,至少能帮助他走出困境。 “什么!!!”文新玉说着又准备站起来,被许忘夕先发制人的拉住。 “宋氏需要帮扶,而她恰巧可以。” 文新玉听着许忘夕平静得过分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若不是她见证过他俩难舍难分的爱情。 她都怀疑许忘夕到底对宋清呈有没有爱。 “她能帮的,你不是也能帮?” 许忘夕轻晃了下脑袋,眼底充斥着几许无奈。 “有些东西可以帮,有些东西帮不了。”比如生孩子他就不能。 宋氏真正需要的是有人能帮他巩固如今的地位,理所当然的生下一位继承人。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像母亲一样开明。 到最后他们结局只能是悲剧收场,那倒不如从未开始。 文新玉听得一知半解,在一旁的萧遇却从中听懂了他言语中无法掩藏的悲伤。 原来表面展现得谈笑风生的许忘夕,背地里也会在感情上碰壁。 坦然自己的性取向,丝毫不避讳并谈及在大众面前无法接受的爱恋。 拿得起,放得下。 感性又富有理智。 他反倒觉得这样为情所困的许忘夕很鲜活,也很洒脱。 饭桌上,三人无言。 大概是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文新玉没有再开口。 许忘夕吃着碗里的饭,看着文新玉闷闷不乐的表情,缓缓说道:“我们只是不能在一起,又不是闹掰,你依旧是我们最好的见证者不是吗?” 第15章 再遇 文新玉垂着头机械的喝了一口汤,知道对方在说自己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好了,别难过了。”许忘夕反过来安慰她,随后不以为意的说:“cp没了可以再找,魏远跟易朝也挺好磕的你要不要试试?” 文新玉猛地摇头,全身上下都写满抗拒。 “别,我是豪猪吃惯了山珍,可吃不来细糠。” 许忘夕无奈的抿唇,扭头瞅了一眼安静吃饭的萧遇,眼底露出一抹邪笑。 “那以你多年的经验,我身边这位适合什么样的?” 对方问到自己强项上,文新玉不得不掏出自己的慧眼,朝着萧遇身上不断打量。 啧~ 混血款,小卷毛。 这不妥妥小绵羊嘛! 小绵羊配大灰狼,不要太带劲!!! 话锋突转,萧遇吃饭的手一僵,面对文新玉即将要脱口的话,莫名脊背发凉。 “善意提醒一下,小遇可是个暖心boy喔!”许忘眼神玩味的看着萧遇,期待他接下来的表情。 文新玉眼睛骤然一亮,“明骚疯批简直不要太适合,深夜书房抱在怀中疯狂蹂躏,眼神贪婪的一点一点剥开他的睡衣……”越想越激动,还不忘演绎。 “小绵羊做错事可是会被扒光皮的哦!” 许忘夕跟萧遇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萧遇用寻求帮助的目光看向许忘夕,接收到信息,许忘夕急忙叫停。 原本他只是想要逗逗萧遇,没曾想搬起石头竟砸了自己的脚。 “好,打住,等哪天他真找到了就请你去观摩好吧?” 萧遇一惊,这怎么越说越离谱。 文新玉轻捶了下捶心口,向许忘夕做了一个’好兄弟,在心中’的表情。 许忘夕瞟向萧遇时,见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玩笑而已,不用当真。” 萧遇放心的晃了晃脑袋,“没事。” “估计你也没有要找的打算。”许忘夕喝了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 萧遇松懈的神情明显一愣,难以相信许忘夕的敏锐。 通过几天的相处,根本不难看出萧遇是个细致却带点自卑的人。 自卑的人大多内心善良,害怕麻烦别人的同时也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这样的人往往是个矛盾体,渴望爱却不敢爱,止步于前,困在自己的舒适圈。 更何况萧遇这样特殊的体质,只怕是连奢望都不敢。 许忘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下午01:43。 “走吧,去挥霍一下时间。” 几人刚从包厢走出来,迎面撞上两道行色匆匆的身影。 一个高大挺括,脸上寒气凌人。 一个娇小可人,嘴角携笑,憨态可掬。 看上去就是一对高颜值,十分登对的情侣。 高大的那人目光从三人中即刻锁定到许忘夕身上。 随眼望去一张令人生厌的脸赫然在目。 是傅怀庭。 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 年轻人身上的青春洋溢,想必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逃脱。 傅怀庭并不例外。 涉世不深,单纯懵懂,既好掌控又易拿捏,躯体鲜嫩,厌弃了还可以再丢。 毕竟他从来不缺替换的资本。 许忘夕敛了敛瞳,收回视线,脸上神情依旧,形似陌路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傅怀庭杵在原地,目光未挪的紧随许忘夕。 人如清风般,从自己身旁快速扫过,不带丝毫停留,一寸目光都不曾在他身上落下。 用行动验证了他那句不见。 “夕夕,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吗?” 傅怀庭长臂一伸,牵制住许忘夕前进的胳膊。 胳膊被人钳住,许忘夕被迫止步。 萧遇二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同时看向让他们停下来脚步的人。 许忘夕不由得拉下脸,在原地站立片刻,扭头朝他送了个礼貌的微笑:“你好,你哪位?” 这一声无辜的问询将傅怀庭的动作化成了打扰。 傅怀庭身上的寒气由他这一句聚得更深了,没有任何表情,却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 与许忘夕视线相撞时,嘴角流露一抹淡笑,手指若有似无的在他手臂上捏了捏。 “你的一夜情对象,忘了吗?”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惊在场众人,语气轻佻,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令人遐想的暧昧。 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打得许忘夕防不胜防,眉目不自觉皱了皱,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 “想起来了!确实有过一夜。”许忘夕脸露恍然,余光瞥向他身旁的男生。 对方眼神赤裸的盯着自己,怀有探究的目光在他说完这句转为骇然。 许忘夕勾唇,用同样轻佻的口吻反击:“既没有爱也没有情,不过见一面,何来对象这一说?” 谎言被无情拆穿,傅怀庭脸上神情未变,淡淡开口:“的确算不上对象。”笑意逐渐从他脸上消失,变回原来那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那也不该是陌生人的程度吧?”说着朝许忘夕递了个戏谑的眼神,“难道…夕夕你只认对象不认人吗?” 许忘夕脸色不由觉察的变了变,这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对方在责怪他不打招呼就走,变相的在说他没礼貌。 “不好意思,恕我眼拙,没看见您这尊大佛。”许忘夕故作有礼的说道,对他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您是想让我给您磕一个再走吗?” 许忘夕嘴角虽携笑,清晰的咬字,充分说明着他的不悦。 傅怀庭正视许忘夕投来冷意的目光,眼底含笑,带着寻味。 “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 站在一旁的萧遇不禁皱起眉,这句话针对性太强,明显是想让许忘夕下不来台。 许忘夕对此却不为所动,表情泰然的开口:“新世纪,封建思想不提倡,哪怕您贵为文物也是不允许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二人带有争锋的意思,但凡不傻都能听出许忘夕话里的讥讽。 傅怀庭身后的少年脸色明显有了变化,脸上除了无措,更多的是惊恐。 惊恐之余,怯怯的目光不时瞟向傅怀庭。 话已至此,本该有生气反应的傅怀庭,此刻却恰恰相反。 他竟然笑了! 脸上寒霜消融,开出一朵笑靥的花,俊美异常。 含笑的眸子紧盯着肆无忌惮的那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柔情。 第16章 封建王侯 许忘夕不仅躲过了让他当众磕头的难堪,还反向嘲讽了他的年纪。 不论任何处境,他都能保持那份泰若自如,稍不留神,还能给予对方一记痛击。 作为友军许忘夕无疑是非常好的战友,作为敌人他却是把伤人的利剑。 傅怀庭盯着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眼底富有欣赏之色。 单薄的身躯,散发的气场却不输任何一个在商场拼杀的商人。 文新玉看着此刻眼含柔情的傅怀庭,目光又转向话里藏刀的许忘夕。 虽然清楚当下时机不对,她该死!她居然觉得二人莫名的好磕。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死对头剧情! 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心巴上! 糟糕!是爱情! 针尖对麦芒,对着对着滚上床! 芜湖!刺激! 文新玉强压住嘴角的笑意,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二爷!” 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她想看的故事发展。 “二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男人话语恭敬的朝傅怀庭几人迎了上来。 说完冲着前台的小姐姐训斥道:“二爷来了,不出来迎接就算了,茶也没有水也没有,就让人站着,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二位用餐愉快。” 不等傅怀庭开口,许忘夕直接甩手离开,留下他处理谄媚的大堂经理。 三人上车,许忘夕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文新玉好奇的发问。 “夕夕,这个二爷是谁啊?” 许忘夕也不遮掩,面无表情的答:“傅怀庭。” 听见这个名字,萧遇眼底出现一抹惊然,很少开口的他,也在此时发了声。 “你们怎么会认识?” 萧遇并不识傅怀庭本人,只是名号经常听哥哥提起,毕竟如此高段位的大佬不会轻易露面。 财经新闻时常播报着他的伟绩,他也只是只闻其人未见本尊。 有幸遇见,却也亲身体会到来自云层之上的骇人威压。 脸上表情不怒自威,上位者气息强悍,尤其是那双眼,犹如锋利无比的巨剑。 光是从身上扫过,就如凌迟一般,让人心惊不已。 令他没想到的,许忘夕竟会与他相识。 不仅不惧对方的迫人气势,还敢对他出言不逊。 貌似二人之间还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许忘夕倚靠着靠背,思索再三,最后用一句简单的话语概括。 “狗血的相遇,狗血的戏码,狗血的相识。” 他只能用狗血两个字来形容他与傅怀庭的相遇。 如果不狗血,又怎么会被人误认为是少爷,拖进包厢? “有多狗血,细说,我爱听!”文新玉兴致勃勃的从后排座探头。 许忘夕回眸对上一双闪烁星光的眼,突然有些懊悔刚才说的话。 文新玉想象力一向丰富,只要给个开端,她能畅想无限可能。 简直恐怖如斯! “文导少拍点狗血剧吧!有损青少年身心健康!”许忘夕颇为无奈的撑着脸。 文新玉嫌没趣的切了一声,瘫回座椅。 许忘夕连说三句狗血,连同萧遇的好奇心一并被勾起。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他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许忘夕慵懒的单手撑头,不带丝毫犹豫的脱口。 视他人为无物,将人玩弄于股掌,目空一切,傲慢又自利。 抛开地位财富不谈,这样的人,连让人喜欢的最起码资格都没有。 萧遇脸色微僵,显然是没预料到许忘夕会如此直白。 他好像生来如此,性子坦率,遵从内心,从不吝啬表达。 喜与不喜他会直截了当的说明。 像极了骄阳下热烈夺目的红玫瑰,傲立群花,群花灿烂,却不及他吸睛的艳。 惹人垂涎。 试图将它摘下时,尖刺早已扎进肉里。 疼痛难忍,又不舍将它摧毁。 因为它从未掩藏过自己的锋利,是你步步深陷,妄图夺取它的生机。 玫瑰本无错,错在摘花人。 萧遇注视着许忘夕柔和的面庞,有些怔神。 不受束缚,畅所欲言的许忘夕很美好。 他理应一直如此,任何人都不该打扰。 在许家连待数日,萧遇身上的伤逐渐好转,手臂上的疤痕逐渐淡化、消退。 下午时分,许忘夕午睡完下楼,客厅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身形优越,容貌俊逸,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西装。 男人闻声抬眸朝着声音的来处扫去,目光最终聚焦在许忘夕脸上。 “萧遇呢?” 男人语气冰凉,直接说明了来意,完全不顾身处何地,俨然一副上位者的高傲姿态。 许忘夕不慌不忙的从阶梯上一步步走下来,颇具大家风范的说了声,“请坐。” 男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站在原地未动,许忘夕挑唇,自己坐了下来。 缓缓开口:“这都半个月了,才来要人,是不是有点晚?” “我不想听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人在哪!” 男人脸上表情透露着不耐烦。 相比男人的急躁,许忘夕则沉稳得多,不急不躁的扯了一颗葡萄喂进嘴里。 保姆手持热茶递到他手边,男人没接,神情冷漠的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张姨麻烦你端下去吧,这位先生身残志坚,不喜欢别人端来的茶。”许忘夕意有所指的吩咐道。 面对着许忘夕毫无由来的暗讽,男人脸上染上几分不悦。 “你什么意思!?” 许忘夕无言一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单纯的阐述事实。” 男人像是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暗自咬了咬牙,脸上覆上一层凉意,随后十分没有耐心的说。 “我不想跟女人废话,人在哪!” “想不到您不仅残,眼睛还不好使。”许忘夕略有叹息的说着,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实在不行您还是去趟医院再来找人吧!” 萧遇刚走出房门,便听见许忘夕嘲讽值拉满的话语,心中顿感不妙。 “哥——” 听见叫唤,二人同时向二楼望去,萧遇此时正站在楼梯口。 神色愕然,抬眼看向男人的目光怯懦,含着愧。 许忘夕皱眉,自卑感好像重新长回了萧遇身上,而他身后的男人正是导火索。 “跟我回家。”萧则冷声道。 萧遇从阶梯上快速走了下来,眼神不时瞥向许忘夕,模样欲言又止。 踏着小碎步,垂头一路走到萧则身边,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萧则冷了许忘夕一眼,转身欲带萧遇离开。 许忘夕十分不满他此刻的作风,出言询问:“方便告知下我,您是什么朝代的封建王侯吗,我想挖个同款回来供着。” 第17章 订婚进行时 萧遇僵在原地,在他下来前,哥哥脸色就已经难堪到极点,害怕许忘夕再说些令哥哥更难堪的话。 “夕夕,谢谢你与叔叔阿姨这段时间的照顾。”朝他递了个让他放心的眼色,语气真诚:“遇见你很开心!” 许忘夕盯着萧遇那抹勉强,算不上好看的笑,眉宇不自觉收紧。 萧则背着身,话语冷硬的回复他刚才的那句话。 “就凭许家如今的香火,你凭什么认为能供得起?” 许家如今的财力确实大不如从前,科技不断发展,更迭换代不过朝夕,寰宇依旧走的老路子。 如果没有更好的创新,公司随时可能被其他新晋挤掉。 加上有他这只吞金兽,许家走向衰弱是迟早的事情。 “确实供不起。”许忘夕抿嘴一笑,继续说道:“好不容易碰上您这样的稀缺物种,总得一试不是?” 许忘夕说话方式向来犀利,从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萧遇心知哥哥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拳头紧绷,在隐忍不发。 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客厅,萧遇紧随其后,不时回头观望着身后的许忘夕。 直到二人视线消失,临别时身后传来许忘夕有力的声音。 “萧遇,你可以嫌麻烦,但不要怕麻烦,没事可以找我,我年纪大爱找麻烦!” 萧遇身体僵硬的停下脚步,脸上失了色,在听他说完最后一句时,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眼中却了无喜色,反倒填满苦涩。 许忘夕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希望他能走出命运安排的牢笼,不困于心。 萧遇已经习惯性的拒绝别人的好意,既然他不善开口,那就由他来做他们小船的引领者。 透过后视镜,萧遇望着离自己愈行愈远的藏风书苑,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对这个住了仅仅只有半月的地方感到不舍,更不舍那个与他道别的人。 刚刚那句话在他击不起浪的心海掀起波涛。 许忘夕利用他的惯用方式,一次次维护着他这颗怯懦的心。 语言是强大的,许忘夕远比语言强大。 比肩天上的太阳,让他触之不及,又忍不住想向他靠近。 嗡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 来电显示——文导。 许忘夕轻点屏幕,按下接听后,将手机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 “夕夕!!!” 文新玉爆鸣般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 “嗯,你说。”许忘夕态度平和的道。 “你今晚不会要去参加清呈的订婚仪式吧?” 许忘夕坐着揺椅来回晃动。 “还在考虑。” “要不还是别去了吧,看着前任订婚,多凄凉啊!”文新玉劝道。 许忘夕抬眼望向远处的一棵橘子树,眸光深沉。 他也不知道这场晚宴他该不该去。 作为从小到大的好友,这场宴会他没理由不去。 可作为曾经的爱慕者,他并不想去。 他的心理尚未强大到,可以亲眼见证所爱之人步入婚姻。 也无法确保自己能否安然的接受。 落日隐入云边,咸腥的海风刮过,椰林被吹得簌簌作响。 光辉之下,交织各异的玫瑰铺遍每寸落脚的土地。 繁花堆叠,规模铺张,形成一座漂亮的粉白天堂。 许忘夕跟随父母抵达半岛豪庭。 以朋友的身份,带着祝福来到了这个地方。 “才多久没见,夕夕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全啊?” 宋母眼神关切的朝许忘夕身上打量。 许忘夕嘴角流露出一抹浅笑,礼貌的回应着长辈的关心。 “可能是回国不太适应,还没调理过来,多谢赵姨挂念。” 目光转及宋父时,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孱弱。 脊背没了之前的挺直,面颊轻微凹陷,瞳孔神采无存,眼白泛着黄。 他的身体正每况愈下。 “宋叔,有没有在好好吃药?”许忘夕明知故问,口气略带责怪。 听上去没觉得不礼貌,倒更像是来自一个同病相怜的少友的亲切问候。 宋父哑然失笑,确声说:“有~”看向许忘夕的眸子透着无可奈何,“夕夕小朋友不要担心!” “哎哟~我们夕夕还是这么乖,要是我儿子就好了。”宋母牵过许忘夕的手,反复揉捏着他的手掌,眼里溢满疼惜。 “要不叶姐我们换换吧!” “从我家宝宝三岁你就开始念,都念了17年了,我耳朵都被你说起茧了。”叶霜轻轻地抱住许忘夕,悄无声息的将他的手抽回。 “要不是我熟悉你的为人,我差点以为你想偷我家的娃。” 宋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谁让夕夕招人疼呢。”又用惋惜的口吻说:“要是我儿子,我做梦都得笑醒。” 许忘夕从小乖巧灵动,两家人是有目共睹的。 皮肤白嫩,长相喜人,脑洞还特别清奇。 总是用他那副惹人垂爱的模样,说些摸不着边的话,小嘴能说会道又十分会哄人开心。 但凡与许家亲近的,就没有哪个能逃脱许忘夕的甜蜜攻势。 叶霜闻言眸光逐渐下沉,瞥向许忘夕的目光,又喜又愁。 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这无可厚非。 可偏偏宋家只是喜欢她家宝宝,能当做儿子,而不是多一个儿子。 七点整,抒情的旋律响起,仪式即将开始。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准备着,侍者摆弄着酒水,数名记者蜂拥着挤到第一排,只为拍摄到绝佳的一刻。 前来祝贺的亲朋友人陆续落座,安静等待即将成为新人的二人。 音乐响起,一身洁白的宋清呈挽着林笑笑从粉白的花路款款走来。 面容清俊,嘴角含笑,目光却不坚定,一直在人群中搜寻。 看见许父二人时眼前骤然一亮,笑意更甚了些,走近才发现二人身旁空出的位置。 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想见的人没有来,眼底肉眼可见的失望。 自从那日回归宴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许忘夕。 他有几次提出见面的请求,都被许忘夕一一推脱了。 发信息,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许忘夕除了简单的回复,便没有过多的言语。 他讨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要从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 许忘夕是个极端主义,面对自己选择的事物始终如一。 正因如此,一旦事情超脱他的预期,他会当机立断的选择放弃。 就像掉落在地的东西,他不要,就永远不会捡,哪怕那件东西对他至关重要。 他喜欢这样的许忘夕,同时害怕这样的许忘夕。 害怕,这一次他放弃的目标是自己。 第18章 路我们该各自走了 如雷的掌声响起,掌声过后,见证人熟练的念着开场白。 宋清呈神色木讷站在台上,见证人具体说了什么他听不清,看着台下笑容满面的人,他莫名的觉得空虚。 晚风袭过,带着些许热气,许忘夕屈身躲在椰树下,默默注视着远处举行仪式的二人。 常年宽松衣物加身的宋清呈,第一次穿上贴身的西装,好像一下子从少年蜕变成了男人。 虽少了点成熟男人的韵味,但身上有着独属年轻人的少年气。 不可否认,今晚的宋清呈,要比往常更迷人。 彼时的他,却像个胆小的偷窥者,只敢躲在无人发现的角落,肆意打量着那个从前的少年。 欢呼声渐渐响起,距离太远,他听不清致辞。 隐约能看出见证人掏出两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应该是枚象征爱情的戒指。 随着数道快门声响起,林笑笑满脸羞涩的为宋清呈戴上那枚闪耀的戒指。 许忘夕多年的爱恋也在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就此结束。 许忘夕只觉得周身的力气被抽空,手扶着树,勉强稳住了身形。 心脏像被巨石压着,无法言语,更无法喘息。 强忍着不适,挥然转身,离开这个多看一眼就会窒息的地方。 脑子浑然,背影仓惶,此刻的他一定像极了躲在阴暗处爬行的老鼠。 他的选择是对的,光是远距离观看就足以让他丑态显露。 若是近距离,他不敢想自己该有多不堪。 现场记者众多,他不能成为笑柄,更不能成为第二天日报上,宋清呈余情未了的对象。 他暂时还做不到不喜欢,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只要时间够长,他不相信能有什么忘不掉。 一路奔走,许忘夕逃到了海边,无力的跌坐在海滩的长椅上。 海边的风有些大,吹乱了他的长发,海浪裹着他浓重的喘息声。 夜色幽黑,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苍白的脸。 模样狼狈,像个被人驱赶至此的逃荒者。 清凉的海风拂面,他始终无法维持平静,心率居高不下,在剧幅颤动。 “夕夕!” 熟悉的声调响起,许忘夕眸色一凝,缓缓向后看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宋清呈卓然的站在夜色里。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宋清呈悲伤的质问。 见人步步逼近,许忘夕收回思绪,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挽至耳后,神色慢慢镇静。 挺直腰背,直视对面投来烫人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恙。 “没有。” 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答,声音却比此刻的海水还要冰冷。 宋清呈站定在许忘夕身前,知道此刻对方在拒绝自己靠近,是他们关系走到末尾的开端。 默然俯身蹲下,用不安的眼神看着许久未见的人。 “夕夕…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吗?” 听着宋清呈话里的乞求,许忘夕呼吸由之一颤,意识到自己的冷硬伤害到了对方,语气缓和。 “好,我们谈谈。”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宋清呈蹲在原地不动,盯着许忘夕的目光,像个渴望被原谅的孩子。 “对不起,夕夕,我不该瞒着你。” 许忘夕双唇紧抿,迟迟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此刻是该抱怨还是该庆幸。 从一开始宋清呈就没打算将订婚的事实告诉自己,若不是偶然听到他与易朝的对话,以及来自林笑笑的敌意。 恐怕直到他们订婚的那一刻,他仍被蒙在鼓里。 难过之余又值得庆幸,他发现的早,真相揭开,不至于像个傻子般歇斯底里的哭泣。 许忘夕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出那句没来得及亲口说的话。 “订婚快乐!” 这一声订婚快乐,仿佛将宋清呈打入无底深渊。 让他怎么也直不起身子,垂着头,嘴唇颤抖。 “夕夕,你骂我,打我都好,求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这样平淡无波的许忘夕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说明,他已然成为了那件掉在地上可有可无的东西。 许忘夕轻笑出声,“我们又不是小孩,还需要打一架来决定胜负。” 宋清呈握住他冰冷的手,亲昵的贴在脸边,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一丝慰藉。 “呈哥,从我见到伯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许忘夕借由他的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宋清呈听完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头一次这么不希望许忘夕善解人意,哪怕他自私一点,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他都不至于这么难受,满心愧疚。 “不正确,一点都不…正确……”宋清呈拼命的摇着头,话里哽咽,整个眼眶猩红。 盯着眼前神色痛苦的宋清呈,许忘夕心脏猛地一抽。 他的呈哥,也才二十二岁啊! 正直年轻韶华,还没来得及挥洒青春。 就要舍弃梦想,早早步入婚姻,接管尔虞我诈的公司了。 一切并非出自他本愿,他无可奈何,只能被迫推着走。 宋叔的身体已经由不得他再彷徨,他必须要成为宋氏独挡一面的继承人。 这是他身处豪门的宿命,也是他出自男人的担当。 他没理由责怪。 许忘夕单手抬起他低垂的下巴,宋清呈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眼眶含泪,满眼愕然。 “眼泪不值钱,你想下就下吧。” 面对许忘夕带有安慰的嘲笑,宋清呈嘴角勾了勾,总算露出一抹苦楚的笑意。 迟疑良久,最后还是问出了那句困惑他已久的话。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夕夕,你会接受我吗?” 许忘夕注视着这张认真的脸,没有迟疑,回答得果断。 “会。” 他不想否认自己的内心,也并不是在给予对方机会,他只是想在结束前,不留遗憾。 仅此而已。 听完,宋清呈难得的笑意从脸上逝去,泪如雨下。 就算没有那场意外,他也始终无法回应许忘夕的感情。 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悲哀。 结局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他们只是少走了一些坎坷的路。 许忘夕轻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脱离,目光也从他脸上抽回。 “但,呈哥,现在我跟你只能是楚河汉界。”艰难的抿了抿嘴,继续开口:“相安无事,维持原状,远远注视即好。” 这样的比喻,无疑是将他们的关系,推向对立面。 宋清呈满脸不敢置信,说得话也哆哆嗦嗦。 “为什么?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许忘夕敛了敛瞳,口吻庄重:“不,我们依然是朋友。”话里潜藏着不易察觉的难过,“只是不再是好朋友而已。” 他没办法与宋清呈真正意义上的做朋友,从他喜欢上他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友谊就已经变了质。 更无法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忌。 没有哪位妻子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与前任纠缠不清。 哪怕他们之间不存在爱,既然他们要走向婚姻,他就必须适当的保持距离。 这是对他未婚妻原本就该持有的尊重。 “回去吧,话说完了,路…我们该各自走了。” 许忘夕话里带颤,语气沉重,是告别,亦是告诫。 告诫对方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 第19章 他的娇花 站起来的一瞬,身子一歪,宋清呈伸手要扶,被他抬手拒绝。 撑着几近崩溃的身子,一步步离开了海滩。 就如同上次一样,只留给他一个苍凉而决断的背影。 他没办法挽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关系走向背道。 “喂!” 许忘夕无力的靠坐在椰树下,脸色煞白,握着手机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珩哥,根据…定位过来…找我,母亲问起,就说…我先…走了。” 容珩应了声好,迅速挂断了电话。 根本不需要问,许忘夕电话里传来的急促呼吸,已经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 他的兜里是空的,药在先前落荒而逃时掉了。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无力去寻找。 心跳频率在逐步升高,呼吸开始变得越发困难,口鼻并用也无法保障他的呼吸畅通。 当容珩赶到时,许忘夕已经毫无血色的躺在地上,彻底陷入昏迷。 他必须争分夺秒,只要慢一步许忘夕便会离死亡近一步。 等他跑回车上时,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暴力的撕开包装,掏出一颗救心丸就往他嘴里塞。 捏着他的脸颊,强行灌水使他嘴里的药咽下去。 药效不会立竿见影,可许忘夕脉搏在减弱,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容珩车速狂飙,用耳麦联系着附近最近的医院,两方交汇,最大程度的挽救许忘夕即将逝去的生命。 夜色朦胧,一辆银色埃尔法在公路上疾行、穿梭。 码表直线飙升,超越一辆辆正常行驶的车群,丝毫不顾此时的车速高达160。 嘭—— 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埃尔法属于商务车,过快的车速,远超机身负荷。 前轮发生爆炸,整个车胎脱离轮毂。 车子陡然失速,车身不停旋转,伴随着一阵刹车声,配合司机过硬的技术。 旋转几周后,留下一地刹车印,最终横停在道路中央。 车子刚停稳,容珩一个飞身,从驾驶座直接越到后排。 昏暗的车厢,许忘夕身体歪斜的靠着车座,低垂着头。 散乱的长发半遮,露出惨白如纸的半张脸,鲜红的血液,顺着发丝,不断滴落在车座上。 看上去,像极了没有生机的人偶娃娃。 距离喂下药,已经过去八分钟,许忘夕依旧没有产生自主意识。 最近的救护车过来至少还得十多分钟,而现在的许忘夕根本等不及。 容珩不敢懈怠,直接下了车,站在马路中间,准备截停过往的车辆,再次联系赶来的救护车。 夜很寂静,明亮的路灯照亮容珩笔直的身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脸上的神情也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凝重。 四周除了两旁的绿化树,和他们停在路中的车,还有车上等待救援的人。 一切都没有变动。 他们就像到了无人到访的村落,无声之外就只剩安静。 容珩只能煎熬的在原地等待,焦急之余,不时回头望着待在车里仍昏迷不醒的许忘夕。 辘辘—— 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辆黑色宾利从弯道驶出,朝着容珩的位置直面而来。 而车辆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驶向道路边缘,准备越过他直行。 容珩大步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截停了车。 “我家少爷快不行了,求你帮个忙,送他去医院!” 司机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事故车,神色变了变,没有回应,通过反光镜看向后座的人。 “走。” 后座的男人,阖着眼悠然的靠着真皮座椅,只用简单的一字便轻易放逐了一个人的希望。 司机刚启动车子,容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态度近乎卑微。 “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他真的快死了!”在他说最后一句时,声音颤得厉害。 司机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也为他的情意感到于心不忍,用问询的目光看向后座。 听完这段感人至深的主仆戏码,男人从假寐中缓缓睁眼,露出一双深沉的褐色眸子。 降下车窗,声音阴冷。 “想死你应该去找阎王,不应该找我。” 司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用手挥了挥,示意容珩走开。 他的老板,何尝又不是活阎王呢! 容珩忽视司机的动作,执着的跪在地上,不肯离开。 这辆车极可能是许忘夕唯一的希望,他必须赌。 可惜,他没能赌到那一丝怜悯。 宛如寒冬的声音从车上娓娓传来。 “限你三秒钟时间,如果你没能从地上起来,那我可以替阎王代劳,送你跟你家少爷一同上路。” “三。” 老板发话,司机不得不从,油门被他踩得轰鸣。 在此期间,司机只能拼命向容珩招手。 “二。” 死亡倒计时仍在继续。 “一。” 计时结束,汽车如约发动,车速飞快的从容珩身边擦肩而过。 最后他还是不敢拿上许忘夕的性命去赌。 车窗缓缓合上,男人掀眼,朝横停在路中央的车扫了一眼,瞥见那张蓝色车牌时,莫名觉得那串数字有些熟悉。 闭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再睁眼时,余光看见后视镜中,刚才拦他车的那人,从破损的车里抱出一个长发及腰的人。 “停车!” 接收到命令,司机不敢违抗,果断踩了刹车。 正当他不解老板的意图时,人早已下了车。 “把他交给我!” 冷硬且无情的声音再次传入容珩的耳朵。 刚才他并没有看清车上的人是谁,回头看见本尊时,眼底惊恐。 傅二爷! 拦谁不好,他偏偏拦下了京都以狠厉绝情出名的傅怀庭。 他不知道傅二爷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他不想把人交至这样的人手上。 可许忘夕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犹豫。 傅怀庭眉目蹙得很深,盯着臂弯里的人,眼中布满忧愁。 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生气的许忘夕,安安静静,脸上看不到丁点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他的娇花,正在走向枯竭。 “开快点,还用我跟你科普车的最高时速是多少吗?” 傅怀庭向来稳重自持,鲜少有发火的时候,这猛地一声,吓得司机周身一抖,猛然提高车速。 弱弱的看向反光镜,看到镜子里自己老板的表情,差点惊掉下巴。 傅怀庭此刻正动作轻柔的,为他怀里的人擦拭额头上干涸的血迹,眼神珍视而小心。 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品。 明明上一秒还冷漠的拒绝救人,下一秒就视如珍宝的把人抱在怀里。 一个人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路上开了五分钟,迟来的救护车总算与他们相汇,医生为许忘夕插上氧气管,做了简单的救治。 傅怀庭随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鲜亮的抢救灯亮起,许忘夕被医生拥护着推进抢救室。 “查一下他今晚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并汇报给我。” 傅怀庭靠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神情严峻,打电话的语气严肃得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历时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红色的抢救灯熄灭。 “许忘夕的家属,在吗?”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 “病人情况怎么样?”傅怀庭起身询问。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大概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才会转醒。”说完当下情况,开始嘱咐医嘱。 “心脏病人尤为怕刺激,极致的愤怒或者是极度的悲伤都有可能刺激他病发,你们家属尽可能让他保持心情舒畅,术后保持饮食清淡,规律作息……” 单人病房内。 许忘夕穿着白色病号服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输着液。 傅怀庭抬手摸了摸他有些凉的脸颊,眼神柔和。 “真是朵难养,娇弱的花!” 生得夺目,浑身带刺,还会伤人,不是朵好花。 偏还惹得人放心不下,想要精心呵护。 种在田野怕它脏,种在花园怕它失去原有的色,任它自由生长又想得慌。 真想拿个花盆栽着,走哪都带着,在哪都能看见。 第20章 慢慢养花 夜深。 药水不断灌输,许忘夕总算有了起色,血色回涌,眼睫微动。 “醒了?” 低沉的问候在耳侧响起。 许忘夕缓缓睁眼,转头茫然的看着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人。 一身黑绒体面西装,亦如之前的沉稳干练,长腿交叠,身姿傲然的靠坐沙发一侧。 简单的皮质沙发,由他一坐,陡然生了王座之感。 鹤骨松姿,犹如俯瞰众山的雄鹰。 戴着腕表的那只手浅握手机,屏幕尚未熄灭,通话结束的标识正当亮起。 许忘夕慢慢撑起身子,靠着床头与沙发对面的傅怀庭保持平视。 容珩不知去向,此时病房内只有他们二人。 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人在跟前足以说明问题,该说的感谢还是不能省。 “谢谢。” 傅怀庭眼底不免生出一丝诧异,没想到除去寒芒的许忘夕,竟也能从他嘴里听到感谢二字。 没等他高兴,许忘夕又重回原形。 “您要是忙,可以先离开。” 声音简单决断,带着哑意。 “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傅怀庭从沙发上应声站起,一身墨黑,在满是洁白的病房,显得无比伟岸。 亮白的灯光刺下,许忘夕微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倒扣,静静等待离去的脚步声。 只是这脚步不远反近,睁眼看清时,唇边多了一杯温水。 高大的身影贴近床边,带着不属于这张脸上的柔和,手持玻璃杯底,服务贴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意,许忘夕脸露错愕,凝了一眼给他端水的傅怀庭,抬眼撞向对方强势的目光。 两方对视,许忘夕不喝,傅怀庭也不脱手,就这么定定的举着,眼神不留回绝。 许忘夕并不打算为难自己,哪怕不习惯被投喂,还是在对方灼热的注视下,抿唇喝了一小口。 享受完贴心的服务,开始直面回答错过的问题。 “对于您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我怕耽误您时间,也怕赔付不起我耽误的金钱,希望您不要误解。” 许忘夕总是如此,说的话每每看似委婉,实则透着直白。 哪怕心存感激,却还是将他拒之千里。 “反正都赔不起,纠结多一分少一秒又有什么意义。” 傅怀庭随手将水杯放至桌上,坐回沙发,凌人的气势陡然回升。 “还有,我不是很喜欢‘您’这个称谓,我是比你大,倒也不至于年过半百。” 别人叫起来可能是个尊称,但许忘夕不一样,听起来更像是多了一层嘲弄。 ‘您’同时是一种屏障,彰显着地位差距,也隔绝着二人无法相交的关系。 “以二爷的资历,我叫您一声爷也不为过,您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许忘夕揣着明白装糊涂,嘴角含笑答道。 此时,病房内传来一声冷冽的呵声。 傅怀庭脸上出现一丝厉色,眼中寒光密布,看上去有些骇人。 他原以为许忘夕病弱,实力会有所削减,没想到削弱的单单是身体,牙尖嘴利的本事倒分毫未减。 讽刺起他的年纪,当真是一点余力不留。 这哪里是花,分明是淬了毒的刀,专往人心口上扎。 回看躺在病床上柔弱的许忘夕,身子倚着床头,宽大的病号服加身也无法遮住底下单薄的躯体。 黑发垂在两侧,明亮的灯从头顶映射,衬得整张脸更加绝艳。 明明目光坚毅,神态淡然自若,始终给人一种白玉破碎之感。 渐渐地,傅怀庭眼底沉寂的冷意不觉消散,浮上一抹无奈。 妥协道:“称呼而已,你想怎么叫随你。” 花的毒性越强越能证明花的绚烂,含毒不过是它的自我保护手段。 浓艳的玫瑰理应生长利刺,无刺反倒显得与繁花无异,平平无奇。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把花安然的放入土里,等待花期成熟,再栽进自己精心挑选的花盆。 “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后续的相关费用,我会通过vx联系你。” 经此一句,原本应对自如的许忘夕,像是卡了壳,沉静的眼眸出现一丝波纹。 这一刻,傅怀庭俨然成为了独坐钓鱼台的垂钓者。 收杆与否全凭持杆者的心情,而他就是池塘里的鱼,只有被吊着的份。 人情这种东西难还,也还不清。 见人迟迟没有回击,傅怀庭满意的勾了勾唇,提前为他想好了说辞。 “怎么,是出门没带还是出门之后弄丢了?” 许忘夕深吸一口气,隐忍开口:“可能是突然见您太高兴,激动得爆炸了,晚上我让它托梦向您问声好。” 傅怀庭被他不羁的言论逗笑了,配合着他说:“没事,不急,你让它慢慢来。” 驰骋商场多年,他从未遇到过像许忘夕这样特殊的人。 可以无声的让人暴跳如雷,也可以三两句从绝境中脱身。 你甚至猜不出下一秒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是伤人的刀还是抚人的糖。 皮囊出色,性格有趣,养在身边日子肯定不会无聊。 傅怀庭满眼含笑的凝视着床上冷脸的许忘夕,嘴角笑意难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时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有时间再来看你,小朋友,要早点睡觉。” 语气诱哄,温柔极致,仿佛在对待三岁小孩。 “二爷日夜操劳,费心费力的身体肯定吃不消,不行您还是开点药回去吧,地中海多少有点影响美观。” 许忘夕十分体贴的提醒。 傅怀庭站定原处,感觉心口又被狠狠扎了一刀,不觉深意的一笑。 “是该开点。” —— 刚出门就与守在外面的容珩撞个正着。 不过出门一瞬,傅怀庭持有柔和消失殆尽,冷傲的气质附体,具有迫人之感。 “你很沉着,也很拎得清。” 听上去不像简单的夸奖,反倒更像顶头上司在抚慰员工。 容珩闻言眉头一皱,没有回话,目光紧盯着他。 留意到对方带有敌意的目光,傅怀庭勾唇,“不过,你还得多跟你家少爷学学。” 转身离别之际,丢下一句。 “至少他不会把无能狂怒写在脸上。” 容珩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收紧,目送着傅怀庭离去的背影,下颌紧绷。 面对傅怀庭的无礼嘲讽,他甚至连还口的资格都没有。 傅家这棵树太大了,遮天蔽日,无人可撼。 在参天巨树面前,容珩不过是只不堪入目的蜉蝣。 第21章 可以把他让给我吗 咔哒—— 容珩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沙发前停下,既不坐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站着。 “辛苦了,珩哥。”许忘夕虚弱的开口。 “嗯。”容珩淡淡应了声。 病房再次陷入哑然。 “你没有想问的,就去休息吧。” 许忘夕慢吞吞的躺下,动作缓慢还是不慎牵扯到伤口,小脸疼得皱起。 见状,容珩挪步想上前去搀,被许忘夕抬手止步。 “你和傅怀庭是什么关系?” 许忘夕回:“没有关系。” 口气冷淡,给人一种毫无避讳的真切感。 傅怀庭从一开始的不近人情到后来的紧张要人。 态度转变得太快,很难叫人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关联。 容珩了解他的心性,也相信他所言非假,可傅怀庭表现得同样不像假的。 思虑之下,许忘夕一反常态的反向问了个问题。 “他有没有为难你?” 今天的容珩与往常很不一样,衬衫扣子散了两颗,双膝的位置有一圈泥渍,身上隐隐透着疲惫。 这期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才会导致他如此狼狈。 容珩面色一沉,许忘夕问的这个问题间接承认了他与傅怀庭相识,而且还清楚他的为人。 “没有。”容珩朝许忘夕投去一个探寻的目光,随口说了句:“是他把你送来的医院。” 得到肯定的答复许忘夕嗯了声,闭上眼,开始赶人:“那你赶紧去休息吧。” 容珩没动,注视着病床上的人良久,清楚身份不妥,他不该说,最后终是没忍住说出越界的话。 “他这种精于谋算的人,你最好不要离他太近。” 傅怀庭喜爱男色在京都并不是什么秘密,养情人更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要他想要,无论什么款式、脾性的都争着往他面前送。 他不愁人,不差人,却很挑人。 而许忘夕无论各方面都是优异的,能见到他第一眼没有沦陷的,基本没有。 要么就是初看没有,经过接触展开疯狂追求的,这样的人他拦了不下小数,其余的都被宋清呈那小子以男朋友的身份明令禁止。 如若不是傅怀庭有意接近,他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结识的可能。 许忘夕左右不过二十岁,一个向往爱情的年纪。 根本无法抗衡拥有丰富阅历,在商场驰骋如狐狸狡黠的傅怀庭。 许忘夕眼皮动了动,清楚容珩的担忧,若无其事的说:“我知道,我道心坚定得很。” 容珩出门没多久,门口又一次迎来声响。 许长泽与叶霜二人,一听许忘夕住院的消息,火急火燎的从宴会上赶了过来。 “宝宝,你怎么样啦!心脏还疼不疼?”叶霜焦急的拉着他的手询问。 “你小心点,容珩说宝宝才刚做完手术不久。” 许长泽在一旁提醒。 “我……”许忘夕还未来得及说,一颗透明的液体砸到他手背上,温度灼人,烫得他的心无法言说的疼。 “我就知道——就不该让你去!”叶霜捂着他的手小声啜泣,余光瞥见他额头上贴的纱布,眼泪更甚,源源不断的往下掉。 许长泽长叹一声,走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一时不知是该先抚慰妻子还是儿子,只能用宽慰的眼神看向许忘夕。 许忘夕凝着为自己担心难过的父母,眼里溢满悲伤,嘴唇微张,迟迟说不出来话。 别担心之类的话,他说得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母亲不再哭泣。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更低估了父母源于自己的爱。 父母把他保护得很好,他的心脏从未因为亲情出过差池,受过伤。 反倒是多余的爱情,不仅让他情绪失控,还险些丢命。 又或者,有错的并不是爱情,而是他这样的人不该拥有而已… 许忘夕住院的日子,叶霜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生怕他再有些什么闪失。 担心之余,又慌他难以恢复,天天拉着他出门行走,锻炼身体。 在花园闲逛时,意外的撞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同样是陪伴病人,不过生病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苍瘦的老人。 老人很瘦,经病痛摧残,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皮肤青紫,脸颊凹陷得不成样子。 看上去形如一具枯骨,坐着轮椅脸上却透着慈祥,在与少年攀谈时眼底疼爱流露。 不久,老人便被少年推回了病房。 再出来,直奔许忘夕而来。 “您好阿姨,可以让我跟他单独聊聊吗?” 少年模样乖巧,礼貌的询问着叶霜的意见。 叶霜瞅了一眼许忘夕,见他面色如常,脸上没有过多表现,于是放心的让了步,给予二人私人空间。 “想聊什么?”许忘夕沿着木椅顺势而坐。 少年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童乐,是二爷现在的情人。” 许忘夕眼底流露一抹诧异,童乐直白的表明身份,令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招架。 清楚接下来的重点,挑了挑眉,说:“如果你想从我身上了解傅怀庭的话,那可能不太合适,我跟他不熟。” 童乐摇头,将刚才的直白进行到底。 “你可不可以把他让给我?” 没有意味针锋,直白中包含请求。 许忘夕不由得抿唇一笑,嘴角夹带讥讽。 傅怀庭果然不是东西,竟然还需要情人亲自来要。 面对眼前打直球的人,又莫名觉得傻得可爱。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要你的傅怀庭了?” 童乐垂下头,表情逐渐伤感。 表情骗不了人,他从未在二爷身上看到过宠溺的表情,整个人如同卸下坚硬的铠甲,换上一层甜蜜的外衣。 令人产生很好接近的错觉,而这样的错觉仅限于他所视之人。 “你不喜欢,不代表二爷不喜欢……”童乐自顾自的呢喃。 童乐声音很小,许忘夕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听见最后三个字。 “你把他让给我吧,我很需要这个身份,也很需要这笔钱。” 童乐攥着手,说出这句话时,脸上透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字里行间没透着一个求字,口吻卑微得字字都在乞求。 联想到刚才他与那位老人的场景,也确实印证了他需要这个身份的事实。 “我完全没有要与你争的意思,当然,如果你能让他不来打扰我最好不过。” 童乐由他这一句,猛然抬头,眼底顿时有了希冀的光,仍有些不确信的问:“真的吗?” 许忘夕没缘由的笑了,少年给他的感觉有点过于不谙世事了些。 “少了我,还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难道你要一个个去求?” 童乐把昂起来的头再次低下,陷入迷茫,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冒险来问,是因为许忘夕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奶奶的病需要大量的钱来维持,他现在还不能离开二爷。 眼前的男人会成为他与二爷这段关系中的变数。 样貌顶尖,家境也远在他之上,他比不过,只能通过乞求的方式。 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一试。 许忘夕轻叹了口气,从他惘然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与害怕,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与其担忧自己被替换,倒不如在交接前完成利益最大化。” 第22章 三足鼎立 童乐茫然的抬头看他,清澈的眸子写满疑问,羞怯的挠了挠自己的耳后根。 “什…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看着童乐懵懂的模样,许忘夕一怔。 少年表现得太过单纯,明明已经做了情人的身份,却没有做情人该有的谋划和筹算。 行为语言都像个涉世未深的初生牛犊。 如果不是困境所迫,没有一个男人会选择舍身屈于人下,做那上不得台面的情人。 傅怀庭率先做了那滴墨,自己没理由再往这张纸上渲染。 反思了一会儿,许忘夕不打算将原先的想法告知,失笑道:“算了,你不需要知道。” 童乐弱弱的点了点头,也没打算深究。 “钱方面的问题你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傅怀庭那样的人,是不会让钱对他产生困扰的。” 许忘夕说得足够委婉,没有将雇主与情人之间的结果摆在明面上,尽可能免除他心中的担忧。 童乐是幸运的。 他该庆幸这次碰上的是许忘夕,而不是傅怀庭众多情人候选人之一。 通过博取怜悯的竞争方式,往往是最低劣无用的。 凡是做情人基本都是奔着钱去的,没人会为了可悲的同情心把到手的钱拱手相让。 这种上门找情敌对峙的行为,在他的竞争对手看来无异于是个笑话,既蠢笨又无效。 童乐眼底浮上一抹感激,攥紧的手指有了松懈迹象。 见人眉目渐渐舒展,许忘夕挑唇,回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嘴角不自觉收缩。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他竟然替傅怀庭解决了后顾之忧,自己莫名像个拉皮条的! 许忘夕还沉浸在自我唾弃中,耳边一声微弱的低喊将他拉回现实。 “二…二爷。” “看来恢复得不错!”闷沉又令人沉醉的声线从楼梯方位娓娓而来。 许忘夕的眉头也跟着这一声随之往下压,嫌弃的表情在脸上稍纵即逝。 仅一瞬,还是被眼尖的傅怀庭给捕捉到了,脸上不怒反笑,带着纵。 “在说什么悄悄话?”傅怀庭嘴角噙笑,凤眸微微眯起,侧眼朝童乐扫去,眼底寒光蚀人,“能不能让我听听?” 目光犹如剜人心脏的刀锋,狠狠刺入童乐的胸膛。 惊得他猛然压低头,无法直视这份寒凉。 原本平静的风波,随着傅怀庭的到场,变得诡乱,压抑。 许忘夕瞟了一眼头埋肩颈的童乐,整个人都充斥着胆怯,如果有地缝的话,不用怀疑,他肯定会钻进去。 重新坐回椅子,直面风暴的来源:“二爷转行了吗?” “什么意思?”傅怀庭目露疑惑,从保镖手上拿花。 一捧鲜艳开得正盛的红玫瑰,被递到许忘夕面前。 许忘夕无声接过,看都没看一眼,随手放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 “我说您怎么这么八卦,原来是转行当情报员了!” 傅怀庭轻笑,伸手拿起这束不受待见的鲜花,自己则坐在刚才放花的位置,花被他转送到许忘夕腿上。 许忘夕十分抵触对方此刻自然的亲近,在他坐下的瞬间,身体本能的向椅子边缘挪靠。 椅子是张双人木椅,距离就那么宽,傅怀庭人又高大,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张。 为了躲避,许忘夕半只腿掉在外面,才让中间产生一点点空隙。 傅怀庭靠着木椅,抬眸扫视一眼怯懦的童乐,右手随意搭在许忘夕的靠背上方,目光悄然移至他脸上。 “所以是不打算告诉我吗——嗯?” 嗓音低沉具有柔意,尤其是在说最后一字时,娇惯中又带着不由分说的亲昵。 许忘夕整张脸就差把不想和他说话写在脸上,傅怀庭全然当做没看见,目怀探究,恨不得把人盯穿。 “二爷,今天很闲?” 傅怀庭偏头,表示如他所见,他有时间。 “二爷吃饭了吗?”许忘夕问。 傅怀庭眉头一蹙,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不搭边的话。 “还没。” “那二爷来的时候开的什么车?”许忘夕又问。 傅怀庭随他而去,答:“库里南。” “以上就是我们刚才聊的八卦,二爷听完记得上报组织。” 傅怀庭撑手扶额,哑然失笑。 他在不知情下跳入对方设好的坑里,不仅显得他小题大做,还坐实了那句爱八卦。 精心维护的脸面,被人肆意踩在脚底作践。 他傅怀庭,何时会掉面掉到这份上。 久无败绩的长胜将军,风霜尝尽,也该迎来他的天敌了。 “感谢夕夕小朋友的全力配合。”傅怀庭绘声说,眼眶盛满的柔情分毫未减。 “除此之外,我还想听点别的,还请夕夕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童乐踌躇的站在一旁,像个被人无视的透明人。 耷拉的头在二人你来我往间越埋越低,手指紧抓衣服下摆,整个人悲哀到骨子里。 这一刻,童乐才恍然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如果把二爷比作天的话,那许忘夕一定是云。 可以在蓝天之下肆无忌惮的撒欢打滚,哪怕把天空弄的一团糟,也不会得到丝毫责怪。 尘土之所以能上天不过是借助了风的力量,没了风的加持,他仍是那粒埋没土地的尘埃。 够不到一望无际的天,更摸不着近在眼前的云。 他用尽力气求来的关系,许忘夕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 只要他点头,他与二爷的关系随时都会分崩瓦解。 傅怀庭不退反进的态度,重新把话堵了回来。 “需不需要我为您写完报告一并上交?”许忘夕冷声回复。 话题到这,正常人都会想要结束,可傅怀庭偏不,顺着他的话往下延续。 “上交就不用了,总结报告你发到我vx就行。” 听口气像极了个上司嘱咐下属。 许忘夕秀眉微皱,迎着他含笑的目光,扭头不想再与这个厚脸皮的人较真。 见人不再回应自己,傅怀庭将话题转移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童乐身上。 “既然夕夕不说,那由你告诉我吧?” 话锋突转,童乐显然是没有这个应变的能力。 一抬头便撞见傅怀庭深沉的寒眸,眸光尖锐,刺得人发颤。 这样的眼神太可怕了,穿过肉体在直视他的灵魂。 仿佛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便会被彻底撕碎。 “我、我、我……”声音越放越低,身体更是抖动得厉害。 许忘夕目光未及,都能听出童乐此刻语里充斥的恐惧。 情人本就是个为金主解决需求的身份,一个给钱,一个奉献身体。 互不干扰,安分守己。 童乐显然犯了重忌,他不该僭越,更不该找到许忘夕头上。 他的一时冲动,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送到了岌岌可危的悬崖。 许忘夕望着童乐欲泣的眼眸,替他接下话。 “二爷,还想听什么?” 第23章 邀约 待他问完,傅怀庭盯着童乐的眼神由晦转深,整张脸阴云密布。 许忘夕一直在替童乐避重就轻的掩藏,甚至不惜为他接下不该说的话。 短短的时间,他们竟密切到这种程度? 又或者说,许忘夕对他厌恶,已经上升到他与童乐二者相对,他宁可选择帮助他的情人。 傅怀庭眸光下沉,声音阴冷。 “我想听点有用的信息,比如,我的情人为什么会和你相遇?” 在说到‘情人’二字时,咬字极重,刻意强调的同时还夹杂着对这个身份的不屑。 童乐心脏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不争气的眼泪顿时上涌,手指在紧张之下被他抠出血色。 完了! 他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不仅惹二爷生气,还亲手把这段关系葬送掉了。 “他来医院看望病人,碰巧我在住院,我们能相遇很奇怪吗?” 相比二人拥有巨变的表情,许忘夕倒显得十分沉稳。 童乐并非故意找茬,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没必要把别人赖以生存的关系弄糟。 “难道二爷连自己枕边人的资料都懒得看吗?” 许忘夕的话无疑是一句暴击,讥讽着傅怀庭的不上心。 傅怀庭听完脸色骤变,童乐也由他这一句眼角垂泪的愣在原地。 傅怀庭从未想过,拥有情人会把他与许忘夕的关系推向劣势。 他是个成年男性,有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可否认,他对许忘夕的确存在情愫。 但他不会为了一个得到时间未明的人,长时间禁欲,委屈自己不去疏解。 屹立顶峰太久,前赴后继的人太多,他太久没体验过追随别人的感受。 导致他忘了,追求一个人的前提是洁身自好,没有感情纠葛。 而许忘夕并不是一个情感白痴,骗一骗就能到手,他看待感情从一而终,对待婚姻保持绝对忠贞。 不然,他不会在宋清呈订婚那一刻,当机立断的舍弃他八年的感情。 一个爱情坚贞不渝的守护者,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流连花丛的风流人物! 刻板印象一旦形成,他想再改变,简直难如登天。 傅怀庭蹙眉坐在木椅上,表情肉眼可见的沉重,姿势还是那个姿势,身上上位者独有的傲气逐渐消退。 “二爷,如果没有要问的,我就先撤了。” 许忘夕直接起身,根本不想等他开口,抬脚想走的时刻,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你先走,我有话要跟他说。”傅怀庭对童乐吩咐道。 二爷发话,童乐不敢多做停留,临别时回头看了一眼许忘夕。 许忘夕站着没动,手腕传来力道,牵扯中随之坐了下来。 回眸撞上一道他看不懂的目光,强势又晦暗,阴沉又隐怀情深… 花园幽静,许忘夕身着一身宽大病号服,背着温热的光线,长发简单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肩上。 微风不燥,他耳后的几缕碎发迎风吹起,荡在下颌。 橙黄的阳光为他玉色的面庞添了一分暖色,神采淡淡,眼神透露出对一切事物漠不关心的疏离。 五官本就艳丽,鼻梁上的褐色小痣又给他增了几分妖冶。 整个人沐浴阳光之下,像极了魅惑众生的妖精。 傅怀庭欣赏着眼前堪称绝色的一幕,心头震颤不止,恍得他无法挪眼。 卑劣的想法涌入脑海,深深扎根。 这个人是他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将人得到! 敛回阴暗的瞳色,缓缓开口:“想邀请夕夕陪我共赴宴会,不知道能否赏脸?” 话题一下从质问变成邀约,许忘夕一时猜不出他的意图,但还是本能的回绝。 “抱歉,我可能没时间。” “我还没说时间,用不着这么着急拒绝。”傅怀庭显然是料到了他会拒绝,所以特地没有说准确时间。 凝着许忘夕的眸子透着狡黠,“如果夕夕实在没空的话,我也可以把宴会推迟,直到你有时间为止!” 许忘夕拧眉注视着这张万恶资本家嘴脸,咬牙挤出一抹笑。 “还麻烦二爷告知一下时间。” 傅怀庭满意的笑了,说出宴会的时间。 “下月10号晚七点,地点壹号公馆。” 壹至柒号公馆都隶属傅家,一座公馆的占地面积就远超一万平方米,而傅家足足拥有七座。 其中壹号公馆地理位置最好也最广,占据京都最大的泰衡山,可以纵览整个京都。 傅家公馆从不对外开放,如今不仅一反常态的操办宴会,还是用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壹号公馆。 如此大材小用,难不成要把全国的权贵都请来? “宝宝,聊完就差不多回去吧,中午太阳大。” 距他们聊天的功夫,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叶霜放心不下,前来催促。 走到他身边,看清他身边坐的人时,表情明显一变,不确信的喊了声。 “二爷!?” 傅怀庭起身,颇具绅士风度的朝她弯了弯脊。 “晚辈傅怀庭,您叫我怀庭就好。” 在叶霜惊诧的目光中,向她解释缘由:“今天有空,顺道来看看夕夕。” 夕夕!? 叶霜满脸不可置信的转视许忘夕,接收到目光,许忘夕方才开口。 “那晚是二爷送我来的医院。” 表情淡口吻也淡,有种不把救命恩人不当回事的既视感。 这不同寻常的冷漠态度,叶霜不满的皱眉,给了他个训斥的眼神。 “感谢二爷……感谢怀庭对我儿的救命之恩,这两天紧张坏了,忘了上门致谢,还望您谅解。” “举手之劳而已,盛不起感谢二字。”傅怀庭有礼的扶正叶霜鞠谢的身子。 垂眼看了一眼腕表,说道:“中午太阳确实有些毒,您跟夕夕先回病房,晚辈刚好公司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改天再来!” 话说的体面又谦逊,若不是清楚他的本性,许忘夕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叶霜连忙应好,目送着傅怀庭离开的背影,心中疑惑万千。 “你什么时候与二爷相识的?” 果真还是难逃母亲法眼,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两个月以前。” 一听这个时间线,叶霜眉目蹙得很深。 “那晚你没回来,是因为他?” 许忘夕点头,省略了过程,含糊其辞:“那晚我确实晕倒了,是他为我找的医生。” 第24章 傅家的含金量 加上这一次,傅怀庭相当于救了许忘夕两次。 若是其他人叶霜倒是愿意相信,偏偏这个人出自傅家。 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傅家人的狠毒,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乐善好施到连救自己儿子两次? 如果对方不是有利所图她不相信! “心怀感激可以,但是不要离傅家人太近,尤其是傅怀庭!”叶霜警告他。 就算母亲不说,许忘夕也明白。 见自家儿子只是简单的点了个头,似乎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叶霜索性提了个问题。 “你听说过姜家吗?” “控股明太矿业的姜家?”许忘夕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销声匿迹的姜家,“如果没倒台的话,按如今不断飙升的股价,市值应该超过五千亿。” “那你知道姜家为什么倒台吗?”叶霜又问。 没倒台前姜家就已经是华国有名的矿产大亨。 可这样一个家大业大,持续百年的产业为什么会突然倒塌?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设计做空! 在华国谁又拥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吃得下一整个明太? 许忘夕幡然醒悟:“傅家!?” 叶霜笑着抚了抚许忘夕的头,果真是遗传了她的基因,忍不住对他赞许:“聪明!” “傅家一共有三个儿子,傅沉舟,傅怀庭跟傅凌川。” “傅凌川定居美国,掌管海外公司,傅怀庭则负责打理国内的所有产业,其中包含被吞并的明太。” 母亲只提到傅家两个儿子的现状,却对大儿子的消息只字未提。 傅家国内外的产业全部交由傅怀庭和傅凌川掌控。 那作为长子的傅沉舟呢? 顿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入许忘夕的脑海,用不确定的目光看向叶霜。 “傅沉舟——死了?” 叶霜轻点了下头,缓缓说道:“傅沉舟身为长子,品行端优,行事稳重,是傅家最出色,也是最看重的儿子。”说着说着叶霜眼神变得异样沉重,“姜家害死傅家大儿子,想用一个明太相抵远远不够…” 自从姜家丧失明太的股份,便再也没有传出过姜家人的任何消息。 一个曾经叱咤京都的姜家,就如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迹…… “傅家要的不止是明太,他们还要姜家人全部抵命!?” 许忘夕眼睫颤动,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一命抵五命,还赔上一个市值千亿的明太! “这就是得罪傅家的后果,以牙还牙,抽皮扒骨。”叶霜说完面色一沉。 许忘夕呆愣原地,沉浸在刚才的话中,久久无法忘怀。 从前只是听闻傅家人行事狠辣,如今得到具象化,让他彻底明白了’傅’这个字的含金量。 看着许忘夕明显受到冲击的表情,叶霜忽然有些后悔让他太早知道社会的险恶。 现实从来都是不美好的,她可以保护自家儿子不经受困苦,但她无法确保每个人都能对他诚心以待。 尤其是傅怀庭的出现,让她敲响了沉寂的警钟。 傅家人在姜家事件中的行径,以及傅怀庭在其中担任的什么角色,叶霜不愿详说。 她只需要让儿子明白,傅家是个不该招惹的存在就足够了。 叶霜注视着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的许忘夕,替他整理好耳后的碎发,领着他沿路返回病房。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忘夕逐渐展现出过人的天赋。 从刚才短短几句话,就能看出他拥有超强的判断力,能很有效的抓住重点,分析始末。 这样的能力放在管理公司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寰宇便能突出重围。 可是叶霜并不希望许忘夕困守公司,哪怕他展露出卓然的天赋。 她所求不多,只要儿子健健康康,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要她在世一天,许忘夕就可以追逐他喜欢的任何东西,肆意的生活在她羽翼下。 都说慈母多败儿,败就败吧,谁让她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许忘夕在家休养的日子,许家总是闭门谢客,文新玉包括宋清呈想来探望,全被叶霜拒之门外。 这倒不能怪叶霜谨慎过头,人和事物都会导致许忘夕产生情绪波动,毕竟有过太多次先例。 叶霜已经不敢再让许忘夕有任何闪失,许忘夕的心脏承受不起,她的心脏同样承受不起。 阔别盛夏,步入初秋。 许忘夕身体已经恢复得大差不差,文新玉总算得到许可,进了藏风书苑的门。 一进门就开始吐槽:“你可比皇帝都难见啊,我亲爱的陛下~” 许忘夕窝在沙发,看到她眼底的青黑,失笑:“文导来就来,葡萄就不必带了。” 文新玉抬起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满头雾水。 哪来的葡萄? 许久才知道对方在取笑自己的黑眼圈,深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倒在许忘夕旁边。 “你快别取笑我了,我最近累得都快原地去世了。” “选角不顺利?还是剧本不满意?”许忘夕问。 “既不顺利,也不满意,设备还出问题!!!”文新玉再次发出叹息。 文新玉从小就有个导演梦,她也确实致力于追梦,为之努力着。 文家是个医学世家,根本不可能赞同她这样异类的梦想,自然而然的成了她追梦道路的阻力。 为了自己的导演事业,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文新玉与家里人进行对赌。 文家给她投资一千万,如果她拍的电影收益高出三倍乃至更多,就同意她继续电影行业。 倘若完成不了,她就得回家听从安排。 “那你需不需要借助外力?”许忘夕挑眉。 一千万在其他行业可以做很多事,但是影视类不一样,景、设备、团队都得烧钱,稍微请个知名点的演员都得大几百万。 虽说可以小成本制作,请一些不知名小演员,但弊端同样明显。 没有知名度就意味着观众少,观众少也意味着没收益。 这正是文新玉的烦恼所在。 文新玉听完眼前骤然一亮,“你要给我客串吗?” 就算许忘夕没有演技,光靠颜值都能为她吸不少观众。 许忘夕及时给她泼了盆冷水。 “大白天你做什么梦,我是说给你投资!” 第25章 入宴 文新玉清楚对方是好意,可她并不想因此违背自己的初衷。 “可别,我靠自己一样能行。” 她浑身充斥着疲惫感,眼底藏不住的青黑,透出的眸光却异常坚毅。 有梦想的年轻人,从不或缺勇气,一往无前的同时带着倔强与自傲。 先不说她是个没代表作的新人导演,没人脉也没预算。 一部好看的电影,优良的剧本是其一,其次就是演员稳定的发挥。 再者电影是需要投流的,一部作品是否有观众靠的就是宣传。 一个无名的导演带领一帮无名的演员,哪怕拍出绝世佳作,没有流量一样吃灰。 许忘夕不想磋磨她的锐气,但又不忍看她凭借一身孤勇到最后了无收获,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打击。 “你知道人为什么是高阶动物吗?”许忘夕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是因为人类有思想,懂得变通,而不是一味地死磕!” 文新玉偏头,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许忘夕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她舍得把手放下,才慢慢说道。 “不要我的投资可以,那就去找秦湛哥帮忙,给不起演出费,那就让他卖个面子替你宣传宣传。” 文新玉一听要去找秦湛帮忙,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自己能行,为什么要找他,夕夕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许忘夕身子慵懒的从沙发上坐起,直视着她那张略有怒气的脸,目光认真。 “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文家先辈铺好路,就是为了方便后代走的。” 文家人赌得根本不是文新玉的能力,他们赌的是她心高气傲不愿求助他人,一条路走到黑。 赌她空有抱负目光停于表面,赌她一定会碰壁受挫,灰头土脸的回家。 而文新玉对此却浑然不知,明明有近道可抄,非要走曲折的弯路,只为证明自身实力足够,不需要帮助。 “人生路那么长,我不能一直走老路,路走多了容易烂,夕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文新玉仍坚持自己的想法。 对方坚定的态度,许忘夕无法动摇,只能无声的望着她。 一个是理想主义者,一个是理性旁观者,两相碰撞胜负难分,双方都没问题,只是观点不同。 也许对文新玉而言,只有碰过壁撞过墙才会知道此路不通。 她要的不单单是证明自己,她要的更多是积累经验。 只是证明的代价有点大。 “好,如果你有把握在这场对赌中获胜,以上的话我收回。”许忘夕最后提醒一句。 对赌一旦输了,她将彻底告别她梦寐的导演事业。 经过提醒,文新玉双唇不由得抿紧,明显犹豫了。 留给她的难题太多了,她并没有把握。 许忘夕的话也许是对的。 动用人脉又何妨,只要赢下这一局,她的阻力自然会消失,她还能继续热爱她的事业。 她只是暂时需要人脉帮她度过难关,又不是处处需要帮扶! 想明白之后,文新玉一把抱住许忘夕,“夕夕,你真是我的得力军师!”用脸疯狂摩挲他的肩膀。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许忘夕掰开她蠕动的脸,“两千万,第一次投资,别让我血本无归。” 文新玉爽快的从他身上起开,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对了,夕夕你最近怎么样?” 许忘夕重新窝回沙发,露出一副惰样。 “吃好,睡好,没什么两样。” 文新玉皱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刻骨铭心,只不过时间不够久而已,不用担心我。” 许忘夕轻描淡写的说着,看上去倒真像满不在乎的模样。 文新玉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追问。 对待感情许忘夕是个完美的恋人,爱得热烈,弃得干脆,绝不会让对方有甩不掉的烦恼。 对待朋友亦是如此,真挚而纯粹。 在她们这段友谊中,许忘夕充当的永远是个知心大哥哥角色。 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总能及时接住她掉落的自尊心。 在她心里许忘夕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完美到无可挑剔,世间难找。 她时常后悔自己生错了性别。 不为别的,因为许忘夕不喜欢女人! 一别几日,傅怀庭邀约的日子到了。 自从那日听完母亲的告诫,许忘夕对傅怀庭生了几分忌惮。 对即将要去的宴会也极不情愿,但他无法推脱。 推掉这一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倒不如短痛来得直接些。 正临出门,手机突然亮起。 T:门口等你。 大概是知道许忘夕不会坐他的车,所以直接先斩后奏,让他没有回绝的余地。 响应门刚刚拉开,许忘夕就看到极度夸张的场面。 黑暗的夜色,一辆辆黑色大G闪着白灯,把他家大门全部挤满,正大门停靠着一辆银白迈巴赫,右侧车门大开。 阵仗吓人,若不是车上没有鲜花装饰,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接亲的。 许忘夕喉结涌动,第一次产生了无地自容的感觉,恨不得立马掉头回去。 开弓已然没有回头箭。 为了不被母亲发现这社死的画面,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 “今晚很漂亮!”一声毫不吝啬地夸奖从左车座上传来。 傅怀庭一袭黑衣,隐匿在昏暗的车厢内,狭眸深眯,眼神不着隐藏的朝许忘夕身上打量。 犹如静待食物上钩的黑曼巴,悄无声息,猎物一经反抗,迎接它的将是致命的毒牙。 就着微弱的车光,许忘夕看清了车座上的人,礼貌回应。 “谢谢,您也风韵犹存!” 傅怀庭噗嗤一声,沉闷的脸上多了一丝喜色。 无论何时,许忘夕都不会忘了反击。 面对他时,像个炮仗,不用点都能着。 入夜,京都披上璀璨的外衣,灯火辉煌,高楼参天,整座城都充斥着纸醉金迷。 一辆接一辆的黑色大G涌入高架桥,队伍整齐划一,将银白迈巴赫拥护其中。 声势浩大,引人注目。 穿过繁华的都市,驶向城市的最高峰——泰衡山。 第26章 我很贵,按秒计费 来之前,许忘夕早有预期壹号公馆会十分奢靡,直到亲临现场,他才发觉小瞧了傅家的雄厚。 入眼便是一座巍峨的欧式城堡建筑,已是入夜,整座城堡却恍若白天,亮得灼眼。 玉石结构的墙壁用上了宝石点缀,院前种着耸云的千年迎客松,草木花卉全是国外引进的高昂新品种,磅礴的金钱气息无处不在。 镌刻精美的大门闻声而开,门童簇拥着跑过来,恭敬的为他们拉开车门。 许忘夕顺势下车,右脚刚踏出车门,一只骨节修长的绅士手便伸了过来。 傅怀庭静待车前,西装得体,雄姿英发,身后是辉煌夺目的傅氏城堡。 在许忘夕的视角看来,像极了孤堡温润自持但寂寞已久的老王子,在迎接他等待多时的公主。 他可没有性转的喜好,更不需要什么照拂,直接忽略停在眼前的手,自己下车。 二人无言并排走进壹号公馆,越走近声音越是嘈杂,交谈声、乐声以及细微的酒杯碰撞声… 在二人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声音逐渐转小,直到仅有舒缓的音乐。 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例外的全部放在许忘夕身上,不排除是带有欣赏的,有审视的,更多的则是好奇。 好奇他的身份,更好奇他为什么会与傅怀庭比肩站在这里。 一位穿着同样得体的男人从宴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二人跟前。 没有和傅怀庭打招呼,而是第一时间向许忘夕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好,小漂亮!我叫傅凌川,感谢你能来我哥的生日宴。” 许忘夕嘴角浅浅勾了个笑,伸手与他交握。 “你好,大英俊,我叫许忘夕。”介绍完瞟了一眼饱含笑意的傅怀庭,客套的说:“托二爷的福,让我有幸出来见见世面!” 傅凌川眉目上挑,眼底藏下一抹悦色。 有意思! “那忘夕想喝什么?香槟…还是轩尼诗?” “他不喝酒。”傅怀庭替他做答,说完不由分说的牵起许忘夕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下拉着他往里走。 这没缘由的亲昵之举,许忘夕面露不悦,很快做出反应,小心的抽手。 大掌将他的手牢牢包住,根本由不得他往回扯。 眼见抽不回,许忘夕也不好发作,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领到宴会中心的沙发上坐着。 “今晚您生日?” 许忘夕抬眸望他的时刻,手上被塞了一杯温热的奶茶,感受到热量,他本能脱口一句。 “我不喜欢喝热的。” “好。”傅怀庭跳过第一个问题,温柔的回应他的娇纵。 从桌上众多奶茶中,挑了一杯少冰的蜜桃乌龙,耐心的插上吸管,重新递到他手上。 人没有回答,许忘夕只能从环境中找答案,扫视周围的一切。 人潮攒动,全是些穿着不俗的社会名流,举止文雅,交谈时脸上流露着上层人士才会有的自若表情。 布局奢华的大厅,看不出丁点生日的喜庆,看上去倒像是一场名门之间的交流会。 身旁沙发下陷,一股清冽的檀松气息随之袭来。 “我不要礼物,夕夕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愿望虚无缥缈难实现,物质远比愿望来得容易。 以傅怀庭的老奸巨猾,指不定要从他身上捞取些什么。 “我恐怕没那么大能力,二爷还是要礼物吧,说不定我能给您大海捞针找找。” “也可以。”傅怀庭会心一笑,“我要的东西无价,但只有你能给,不知道夕夕愿不愿意送呢?” 许忘夕盯着他那双半眯的长眸,里头充斥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无价的东西,得留着,恕我不能相赠,二爷选点我能给得起的东西。” 傅怀庭深笑。 每次相处,许忘夕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博弈的感觉,如今在许忘夕身上找到了。 “那夕夕能送我一个拥抱吗?” 一个不费钱不费事的礼物。 许忘夕一愣,没料到对方会要的如此简单,有点不符合常理。 避免他再提出过分的要求,许忘夕还是应允了。 傅怀庭长臂舒展,展露出一副索抱的模样。 许忘夕犹豫着慢慢贴过去,安抚文新玉时,时常会用到拥抱。 可第一次面对比自己高大的男人,他还是有些生硬,不知手该放在何处。 刚一凑上去,对方就似等不及那般,迫不及待的把人按入怀里,双手扶上他的腰,低头埋在他的颈窝。 傅怀庭将人紧紧地拥着,脸露沉迷,贪婪地夺取属于许忘夕身上的每一缕气息,呼吸渐渐急促。 这个拥抱他等得太久了。 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现在就吻上对方的唇,从上至下,每一处都覆盖着他的痕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符合他口味的人,无处不在他的审美点上,仿佛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天生就该属于他! 阴暗的想法不断滋生,一点一点蚕蚀他的理智。 许忘夕僵硬的仰头,脸前犹如贴着一堵墙,让他极不舒服。 人迟迟没有放开的动作,不禁开口。 “二爷,我按秒收费,您小心破产。” 傅怀庭被他这一句逗笑了,思绪也随之回笼,张开手放了人。 “那我提前预约一个小时。” “一秒一千万,二爷记得打我卡上。”许忘夕随口应着。 傅怀庭把刚才那杯没喝的奶茶递到许忘夕手上,自己则拿了一杯葡萄酒。 举杯朝他的奶茶碰了一下。 “成交!” 对方答应的干脆,许忘夕懒得拒绝,小口的嘬了口奶茶,喝完眉头微微皱起。 太甜,他不喜欢。 傅怀庭视线聚焦在许忘夕身上,目光略带寻味的观察他脸上的微表情。 喝完杯中酒,并没有着急咽下,含在口中细细品味。 像是在品酒,又像是在品人。 等酒彻底吞下,他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口气诱哄的询问许忘夕。 “夕夕,能在这等我一会儿吗?” 许忘夕巴不得他离开,爽声回道:“您先忙,不用管我。” “不要和他们说话,实在拒绝不了,尽量给他们留点面子。”傅怀庭细声嘱咐,边说边替他整理肩上被压乱的发。 今晚来的都是华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自然相信许忘夕不会主动找人搭话。 怕就怕在不长眼的人,敢来碰他的花,却没有胆量被蛰。 第27章 通告费结一下 “哄完人了?” 傅凌川从调酒师手里接过一杯威士忌,随意摇晃杯里的冰块。 傅怀庭简单应声:“嗯。”,从吧台取了杯龙舌兰。 “二爷,来真的?”顾砺锋耐不住性子问。 傅凌川先开了口:“像他这样有意思的人,不多。” “春天到了,老树发春咯!” 顾砺锋嬉笑,掏烟点着,吊儿郎当的吐出一溜烟。 二爷大抵是真的动心了。 不然,他不会特地将人带来,还是出席自己的生日宴。 当着这么多权贵的面,变相的宣誓主权,告诉所有人,那是他傅怀庭的人。 目前看来只是他单方面的,人家对他压根没那个心。 “不应该啊,我们二爷这身世,这背景,这家底,他居然没上道!” 傅怀庭眼皮轻抬,不屑看他,小饮一口杯中酒。 “你不去做传媒,真是老齐的一大损失。” 话落间曹操便来了,齐铭满眼携笑的跨步走来。 “二爷这么想我?” 见人来了,顾砺锋更来劲了,一点面儿都不打算给傅怀庭留。 “我跟你说老齐,我们二爷老树开花了!” 齐铭挑眉,俨然来了兴致。“看来我错过一场大戏啊?说来听听。” 自己一直成为话题中心,傅怀庭眉宇染上不悦,冷冷扫视一眼始作俑者。 玩笑讲究适可而止,玩笑过火可就不好笑了。 顾砺锋收敛笑意,捻灭烟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怎么现在才来?”傅凌川问。 “公司出了点问题。”齐铭打个响指,问调酒师要了杯酒,“云城一个毛头小子,从我手上抢了个项目。” “什么人,敢从我们铁鸡齐头上抢资源?”顾砺锋贱兮兮的问。 齐铭把调酒师递来的酒一口喝完,剩下的空杯被他随手推回调酒师手边。 “云城突然崛起的一个新秀,叫什么…霍瀛。” “你重新抢回来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郁闷吗?”顾砺锋不以为然。 傅怀庭突然发声:“这个霍瀛是个狠角色,怕是没那么容易抢。” 能让二爷都这样说,足以见得这个人不同寻常,顾砺锋闻言皱起眉。 “才二十多岁。”齐铭坐到升降椅上,转过身朝宴会厅的位置扫去,“就已经踩着人命上来了。” 傅凌川与顾砺锋二人听完齐铭的话,不约而同的随他的视线一并向后看。 男人独自坐落沙发,看着不过二十五的年纪,眼神却波澜不惊的老练,气质尤为阴冷。 给人一种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狠厉之感。 确实是个狠角色! “二爷,你的人似乎惹上麻烦咯。”顾砺锋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本安静酌酒的傅怀庭,随他这一句,转眼朝许忘夕的位置看去。 许忘夕仍坐在原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女人。 “墨墨可不好搞,用不用去看看?”傅凌川提醒。 听见自己妹妹的名字,齐铭将目光锁去,见正圆沙发上坐着个夺目的长发男人。 大致猜出这就是顾砺锋口中所谓的’花’。 “我去。”说完毫不犹豫的起身。 “不用。”傅怀庭出声阻止,脸上浮现看戏的表情,望着许忘夕的眼神欣赏又带着娇宠,“她也该吃点苦头了。” …… “你和二爷什么关系?” 许忘夕闻声抬头,来人是个甜美可人的小女生,年纪不大,喜怒都表于明面。 质问的同时携带审视。 “没有。” 言简意赅,有种全然不把她当回事之感,齐墨眉上添了几分薄怒。 “以为自己被带上台面,就是他心中所爱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许忘夕心中嗤笑,他这次分到的角色,依然是情人。 他仅是出现在傅怀庭身边而已。 就好像触犯了天条,需要派遣一群天兵天将来把他伏诛。 麻烦事不断,一个接一个。 许忘夕厌烦的皱眉,没耐心再为傅怀庭处理这些腌臜事。 虽然无用,但还是态度平缓的开口解释:“我和他没关系,也不是他的情人。” 如他所料,一声冷嘲从齐墨嘴里吐了出来。 “嫌情人难听,那叫床伴?” 言语讥讽满满,全是对他身份的不屑。 对方俨然认定他是情人,他没必要陷入自证,索性沉默,靠回沙发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认清你的位置,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齐墨警告道。 许忘夕默不作声,始终没打算和她争锋。 话一句得不到回应,全然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加之男人泰然的表现,显得她像个跳梁小丑。 齐墨望着他那张绝艳的脸,越发觉得碍眼,说的话也越发尖锐。 “二爷还真是饿了,连人妖都下得了口,也不嫌脏!” 他的一再礼让,换来对方的咄咄逼人。 许忘夕深吸了口气,礼节彻底告罄,面子该给的他给了,可惜,对方不想要。 “二爷有你真是他的福气,想不到这么大年纪,竟然还多出位貌美的后妈。” 齐墨一听‘后妈’这俩字,顿时炸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那可能是我短浅了。”许忘夕勾笑,“因为我想不到能有比他母亲更爱他的角色了,爱人?你性别不对,情人?你比情人高贵,朋友?做不到你这份上…” 齐墨高傲的自尊心被他这一声声疑问,打落又重组。 心脏被人一遍遍的剜出来碾碎,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以上都不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身份,可以让你大费周章的来我面前说教?” 在许忘夕抛出这一句时,她之前努力盖好的遮羞布被无情揭开。 齐墨呆呆的站着,原先的怒意被不知所措的情绪代替,拒绝回答这个伤人的话题。 对方至少还有个情人身份,而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是齐铭的妹妹齐墨。 没了这层关系,她什么都不是。 她不敢答,她所谓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聊完了?” 一道磁性的性感声音传来。 是起因,也将会是结果。 齐墨连睁眼看都不敢,受挫的埋低头,眼眶溢满心酸。 原来她嘲笑别人的同时,她的爱也拿不出手。 “麻烦通告费结一下。” 许忘夕冷眼朝傅怀庭伸手,做了个要钱的手势。 第28章 动花的人都该死 “现金?vx?还是卡?” 金额傅怀庭并没有问,而是直接给出选择,给足许忘夕填写的空间。 现金太重,不易携带,vx转账金额有限。 卡最实用,金额也最大。 许忘夕毫不犹豫选择后者,不求大出血,至少要点蚊子的辛苦费。 “卡。” 傅怀庭连缘由都没问,直接拨通助理的电话。 在傅怀庭打电话的间隙,齐铭缓缓走了过来。 一来就看到忙碌的傅怀庭,淡然自若的许忘夕,以及自己满脸受挫的妹妹。 当真是验证了傅怀庭的那句话。 “你好!我是齐墨的哥哥齐铭。”齐铭礼貌的向他问好。 一听这姓氏,许忘夕瞬间联想到港岛齐家,难怪…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好,许忘夕。” 齐铭扫了一眼蔫了的妹妹,他一向娇纵的妹妹竟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抬眼看向许忘夕的眼神中藏着探究。 眼前的人看上去弱不禁风,本事倒还挺大,入得了傅怀庭的眼,自己妹妹还在他身上栽了跟头。 “我妹妹向来口无遮拦,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多担待。”齐铭抬手扶了扶镜框,嘴角带笑。 齐墨似乎并不满意他这样的说辞,扯着他的衣摆,明明受伤的是她才对! “哥~” 果然是经商的人,说话不会落下把柄,充分展示了他的风度。 先礼后兵,即便对方有错在先,他再想发作就成了得理不饶人。 “没关系。”许忘夕莞尔一笑,“我跟贵妹差不多,性子直就是说话不好听,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齐铭笑意僵在脸上,有股棋逢对手的不悦。 齐墨能碰壁不是没有缘由的。 说话滴水不漏,还能反嘲回来。 看来并不是朵只会倚仗树阴之下的菟丝花! 傅怀庭早已挂断了电话,在一旁不出声,静静欣赏着齐家兄妹在许忘夕身上捞不到半点好处的样子,心情愉悦。 可能是见这边格外热闹,傅凌川跟顾砺锋二人也忍不住参与进来。 “你好啊,小美人,老早就想和你认识了,一直没机会,今天认识一下。”顾砺锋殷勤的朝他递手,“蓝海顾家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叫顾砺锋!” 介绍的同时还不忘晒一下背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不简单,性格豪放又带着自恋感。 商场尔虞我诈,这样的人反而最容易相处。 许忘夕同他做完自我介绍,伸手准备与他相握。 手刚伸出来,就被一人半路拦截,触感火热,将他的手紧紧包握。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傅怀庭牵着许忘夕坐下,留着顾砺锋傻愣愣的把手举在半空。 顾砺锋不嫌尴尬的收回手,暗切了声,握个手而已,至于吗!? 几人围桌而坐,分别倒了各自平常爱喝的酒,只有许忘夕面前摆的不一样。 呛鼻的烈酒对比甜腻的奶茶,突兀违和,差异明显。 察觉到上次许忘夕皱起的眉,傅怀庭这次为他挑了一杯半糖的原味奶茶,依旧是少冰。 插上吸管,动作极其自然的递到他手上。 看着手心塞入的奶茶,许忘夕隐隐替傅怀庭感到可惜,这特质不当服务人员真是埋没人才。 对方善于服务,他也乐得享受,别人端杯喝酒,他独自吸着奶茶。 奶茶丝滑入口,奶跟茶的配比适中,时间过长,杯里的冰块融化,冲淡了奶茶本该有的甜。 口感不错,味道一般。 刚才的区别对待,被齐墨尽收眼底,心中燃起一阵愤恨。 曾经几时,她从未见证过傅怀庭的体贴,入微到恨不得把东西嚼碎喂给对方。 哪有什么冷硬,不近人情,只不过是不爱,没遇上对的人罢了。 “小美人,今年多大了?” 明知许忘夕的名字,顾砺锋仍改不了叫绰号的习惯,主要是人确实符合。 “二十。”许忘夕有问就答。 顾砺锋发出’啧’的一声,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傅怀庭。 才20岁就被人给祸害了。 不过这样貌,换做是他,也未必就能忍住不下手。 一身紧身藏蓝西服,勾勒出细软的腰肢,长发如瀑,五官惊艳,脸型小到一只手都能遮住。 美丽又娇弱,给人一种极强的守护欲。 齐铭一听他才二十,眼底生出诧异之色,除了长相方面,谈吐、气质都不符合这个年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方便说说吗?” 傅凌川兴致盎然的盯着他那双明眸,期待从中找出答案。 许忘夕心下一沉,回想起他们狗血的初识,他不想提及那次糟糕的相遇过程。 绕过前两次经历,选择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二爷心善,路遇破损的车,拯救破碎的我。” 傅怀庭失笑,知道许忘夕在顾及面子,笑着笑着眼神逐渐晦暗。 上一次,许忘夕差点死在他的绝情。 而许忘夕对此却不知情,只知道是他救了他,对他还抱有一丝感谢。 傅凌川跟顾砺锋同时笑出声,此生听到最大的笑话,莫过于二爷心善这四个大字。 傅怀庭心善不善许忘夕不清楚,无论作风如何,既救了他,那便姑且信他是善的。 听着顾砺锋二人的笑声他又觉得事与相反,不像善茬。 “一时有些健忘,才想起你是寰宇许总的儿子,难怪这么有魄力。”齐铭突然开口打破此刻祥和的氛围。 寰宇? 文墨在脑海搜索,想到了许长泽这个名字。 “听说许总二老有个深居简出的病弱儿子,原来是你啊!”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傅凌川看破不说破,提醒一嘴。 “墨墨,你该改改你口无遮拦的习惯,不然容易没朋友哦。” 齐墨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她凭什么要改,迁就不了她的脾气,就证明她们不配做自己的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 傅怀庭眉目下压,这兄妹二人明显是想重新在许忘夕身上找补丢失的颜面。 而许忘夕的软肋正是家人,他不是没见识过他火力全开的时候。 如一朵盛夏的娇艳玫瑰,恣意且无所顾忌。 齐家兄妹也是没脑子,明知他的花会伤人,还拼命往前凑。 他们挑起的头,他倒要看看他们该怎么收尾! 第29章 他的娇花可不弱 “没想到京都的小风能有一天吹进齐总耳朵,您能记起这道过堂风,是许家的荣幸。” 许忘夕清眸寒光闪过,唇边勾起一抹得体的笑。 “许家庙小就出来我这么个病弱儿子,魄力倒没有,靠得是脸皮厚在家混吃等死。”双眼微眯,笑意深沉,“比不上齐家庞大,儿女双全,不仅有卓尔不群的齐总,令妹更是美丽动人。” 齐铭却没有因为许忘夕的吹捧而感到高兴,脸上笑容僵硬,手指轻推眼镜,重新换上一副看似和煦的笑。 许忘夕并没有胆怯于他来自豪门大家,生动的向他展示了属于许家的风范。 场面话说得极其漂亮,拿不着错处,让人难以相信这样谦卑的话,会出自二十岁毛头小子之口。 “那你不在家混吃等死,跑这来干什么?是嫌家里饭不好吃,所以想来尝尝傅家的吗?” 齐墨傲慢开口,得知许忘夕来自不起眼的世家,打心眼里更瞧不上许忘夕。 “墨墨!”齐铭低喝,制止她的小脾气发作,“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许忘夕不怒反笑:“想吃傅家饭的人很多。”抬颚,泛指宴会上在场的所有人,“吃进口的可不止我一个。” 此话一出,齐家兄妹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尴尬神情,悻悻的望向这场宴会的主角。 许忘夕这段话很精妙,成功化解了齐墨的为难,不仅牵扯到傅怀庭,还把矛头对准今晚的所有权贵。 齐墨暗指的饭是傅怀庭,而许忘夕指的饭是傅怀庭的生日宴。 不过一句话便把她们二人之间的格局拉开。 傅怀庭身体大敞的靠立沙发,长腿交叠,手臂舒展至许忘夕那头,一手捏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玻璃中的淡黄酒液。 远看形似一个娇艳美女端坐在他怀里,而他则是那只守候在美女身后的野兽。 眼神凌厉,蓄势待发。 看到这一幕,齐铭心下了然,识趣的对接下来的话闭口不谈。 傅凌川眼上带笑,以旁观者的姿态,静静观看这场了无硝烟的战争,眼神夹带着欣赏的投放到许忘夕身上。 齐家兄妹还没开始战便已经败了,好处没捞到,气度、家教都远输许忘夕。 出身大家却没有京都一个小户家的儿子来得有风范。 顾砺锋闻言眉峰一动,对许忘夕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能这么应对自如,看来这小美人不是空有其表啊! 还真让二爷给挖到宝了。 正当所有人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许忘夕突然来了一句。 “难道齐墨妹妹不想吃吗?” 许忘夕意味深长的盯着齐墨,说:“脑子不好使,忘了你们仙女只喝露水,吃不了也不吃饭!” 傅怀庭无奈苦笑,差点忘了,他的花会无差别攻击。 许忘夕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齐家兄妹率先发动无效攻击,还想全身而退可没这么简单。 齐墨握着高脚杯的手骤然用力,眼底怒意横生。 对方居然敢嘲笑她,吃不上傅怀庭这碗’饭’! 看着自己妹妹脸上的即将爆发的怒气,齐铭按住她即将发作的手,开始转移话题。 “忘夕,这么能说会道,现在就读哪所高校?我好提前做好挖人的准备。” “那齐总可能要失望了,我命薄如纸没有高校愿意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当个笑话。” 许忘夕云淡风轻的说着,“贵公司若是缺个喜剧演员,我倒是可以上台出演个小丑。” 齐铭嘴角抽了抽,无论他说些什么,对方总能一应万变。 像堵密不透风的墙,滴水不进,不能伤其分毫。 反过来还把自己撞得生疼。 齐铭脸上重新挂笑,不得不说些赞赏话,掩饰他之前的针锋。 “忘夕过谦了,你这么漂亮,可当不了小丑,我敢让,观众可不买账。” 在许忘夕说’命薄如纸’的那一刻,傅怀庭心口猛地被扎了一下,直到听完他毫不在意的自我贬低,刺痛感早已蔓延整颗心脏。 他的花本该生活在温室里,是自己强行把它带了出来,让它独自暴露阳光之下。 任由阳光侵蚀它娇嫩的叶瓣,化身看客,不给予丝毫帮助,静静地看着它对抗灼日。 他欣赏他发光发热,又痛心他苦痛自尝,他本可以光芒万丈,偏偏强大的灵魂缩居脆弱的躯壳。 “你那点工资他未必看得上。” 傅怀庭口吻阴沉,转手接过助理递来的卡,直接交由许忘夕手上。 众人看清他手上拿的卡,脸上皆是一惊。 一张黑色烫金全球不限额的黑卡,上面印有傅家专属的尾号777。 “他的出演费一般人可给不起。” 傅怀庭眼眸勾笑,做出解答。 齐墨盯着那张卡愤懑不已,抬眼望着许忘夕的眼神满是不甘。 当众给卡跟告白有什么分别!?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凭什么被个不起眼的家伙后来居上? 到底凭什么!!! 啪—— 齐墨把手上的杯子用力摔到地上,玻璃炸裂,酒水四溅。 宣告完自己的不满,狠狠瞪了一眼靠着她心爱之人的许忘夕,丝毫不顾此刻聚焦的视线,愤然离场。 在她摔杯的一刻,傅怀庭第一时间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大手同时覆盖住他的面庞,为他遮挡四散的玻璃碎片。 “墨墨公主脾气惯了,希望二爷不要介意。”齐铭表情难堪替妹妹解释。 傅怀庭冷冷掀眼,朝齐墨离去的方向扫了一眼,默默放下遮住许忘夕视线的手,没有回话。 傅凌川暖心开口:“去看看吧,估计被气得不轻。” 齐铭怕自己妹妹做出傻事,话也顾不得留,径直追了出去。 傅怀庭把人爱护得紧,让顾砺锋都有些惊讶。 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傅怀庭就已经本能的把人揽入怀了。 许忘夕睁眼时桌上已经少了两人,低头看着手里不限额的卡,陷入两难。 他本来只是要对方出点蚊子血,没曾想傅怀庭会这么大手笔。 拿,他受之有愧。 不拿,对不起自己卖力出演。 “在纠结要不要退还给我吗?” 一道富有柔情的声线,从头顶上方吐露,散在耳侧。 第30章 亿换一个小时拥抱 许忘夕抬眼,一抹如午后阳光的视线朝他撞来,温柔恬静,出现在冷硬的轮廓之上。 “您这份回礼太重了,我怕是拿不动。”趁说话间隙,顺手把卡塞入傅怀庭的上衣口袋。 正当脱手之际,手腕被人反扣住。 “这可不是回礼,是我预定的拥抱时间。”傅怀庭捏了捏他弹跳的脉搏,侧身在他耳边低语:“定金付了,夕夕打算什么时候实现?” 声音性感撩拨,温热的气息全部入耳,烫得许忘夕的耳朵一热,偏头躲避这具欺来的硬实身体。 满眼不可置信的回望声音的主人。 360亿换一个小时拥抱。 傅怀庭是疯了吗? 回应他的则是一双含情的狭眸,眸子深眯,视线烫人。 傅怀庭观赏着许忘夕小脸难为的表情,沉闷感倾刻消散,把卡重新递回他手上。 不想把人逼得太紧,语气轻柔地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不用一次性抱够,可以分期,时间段由你来定。” 没有要求,时间还由他随意操纵,听上去十分通情达理。 许忘夕没有应声,盯着他这张写满老奸巨猾的脸,不禁皱眉。 看似他可以任意选择时间段,实则真正的主动方还是傅怀庭。 只要时间没清零,对方就可以用这个借口,数次接近,直到时效用完为止。 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傅怀庭选择当众送卡,就没想过要收回。 这张卡就是脸面,给了便不能再退回,否则就是当众打他的脸。 许忘夕骑虎难下,捏着卡,咬声说:“我一定让二爷物超所值!” 二人的一举一动被傅凌川尽收眼底,相隔一桌,具体对话听不清,二人暧昧不清的氛围格外清晰。 尤其是傅怀庭眼底饱含的疼爱,但凡是个人都没法看不见。 虽然不想打破此刻难得的气氛,但今晚来的人可容不得他当下谈情。 “哥,孟老到了。” 经过提醒,傅怀庭笑颜一凝,提杯含了一口红酒,再抬眸时眼里已是沉稳。 居高临下的摸着许忘夕的发顶,细声嘱咐:“乖,等我回来!” 许忘夕避开他顺毛的动作,非要事出其反的说: “二爷放心,等你走了,我再提款跑路。” 听着他的犟嘴,傅怀庭宠溺一笑,“跑太慢了,我叫人开车送你。” 话里调情带着纵,许忘夕无语,懒得抬眼看他。 临走前傅怀庭从前厅调来两名保镖,生怕他跑路似的特意让人守在身边。 花太夺目未必见得就是件好事,他能看见的同时别人也能看见。 他的花干净而纯粹,可不能沾染到垃圾。 刚才热闹的卡座,随着三人的离开归于平静,许忘夕安静的坐着,垂眼看了一眼腕表。 距离休息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眼看没借口脱身,只能傻傻的等,顿感无聊。 “夕…夕!?” 一声不确定的呼喊传来。 许忘夕闻声抬头,正好对上萧遇那张精致的混血脸。 “小遇!”眸色一闪,略带脾气的质问:“来京都,为什么没和我联系?” 萧遇面带迟疑的解释:“我也是临时被哥哥带来的,不是不跟你联系。”瞥见他空无一人的沙发,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保镖,小心问道:“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许忘夕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口齿欲张准备问一下近况,一句最近还好吗几经脱口,又突觉不合适,最后问了一嘴。 “最近没添什么新伤吧?” 面对许忘夕与众不同的询问,萧遇一顿,立即豁然。 “没…”有字还没来得及脱口,对上许忘夕那双写满关怀的双眸,当即反口:“没…添多少,都是些小伤…” 许忘夕眉头轻皱,闷声低嗯了声,安慰的话他不想说,萧遇也不需要。 “剧我看了,演得很出彩。”赞美完又是一发吐槽,“就是下线不合理。” 最近萧遇上新了一部新剧,名为《魔途》的仙侠剧,他在里面饰演的一个卓然仙君。 他完美的诠释出了仙君该有的清冷自持、心怀天下,演技好但耐不住剧烂,为了服务男女主,一个武力超群的仙君居然随随便便被一个魔修给秒了。 看得人极其不适。 萧遇没想到许忘夕会关注自己的剧,脸上一热。 “配角为剧情而生,一切导演说了算,我也没办法…” 许忘夕听出了他作为演员的无奈,惋惜一个优秀的演员却得不到好机遇,需要屈服烂剧。 突然一个荒唐的想法遁入脑海。 文新玉最近在筹拍电影,正是愁人之际,而萧遇有演技缺的是机会…… “你最近档期满了吗?” 萧遇尴尬地摇头,他一个十八线小演员,根本没什么剧本递到他手上。 “我有个朋友是导演,人你见过,叫文新玉。”怕他不信任文新玉是个新手,许忘夕接着向他发出邀请:“虽然这部电影是她的处女作,各方面欠缺,但我相信她的能力,也相信她对于剧本的苛刻,如果你有档期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她这个新人导演!” 萧遇一怔,沉吟片刻,摇头否定:“我…可能不行,我没出演过电影。” “你不缺演技,你缺的是剧本和一个能从你身上挖掘潜力的导演。”许忘夕对他表达肯定。 见人表情松动,许忘夕继续出击:“文导不缺剧本,她缺一个有演技有能力的演员,我希望你能成为她那匹千里马。” 他认可的不单单是萧遇的演技,还有他这个人。 文新玉有一大特点,那就是善于发掘别人不知道的一面,喜欢加之延展和幻象,造就她丰富的想象力。 而萧遇,怀才不知,太过谦卑导致他意识不到自身优点,局限自我。 所以,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是千里马遇伯乐。 萧遇凝着他那双诚挚的眸子,他感觉此刻的许忘夕在散着光,整颗心脏都被他散发的热意填满。 话里没有吹捧、夸大,只有满腔真诚的邀请。 温暖而坚定,如洪流那般注入他心里。 能不能成为千里马他不知道。 但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更不舍拒绝这份盛情。 萧遇陷入怀疑的眼睛逐渐燃起亮光,分外感激认可他的许忘夕。 “可能会有很多不足,但我想试试……” 许忘夕满意一笑,朝他友好递手,“感谢加入,争取让我赚得盆满钵满!” “啊?”萧遇懵了。 “我是你们背后的金主!”许忘夕挑眉,装作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傲娇开口:“给你个机会讨好我。” 第31章 自己的花自己宠 今时不同往日,许忘夕如今手握360亿,确实可以用得上‘金主’这一词。 萧遇脸露恍然,配合出演:“夕哥,请多多关照!” “看你表现。”许忘夕压住上扬的嘴角,把一个资本家嘴脸装得有模有样。 “哈哈哈…” 萧遇终于控制不住笑出声,跟许忘夕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格外轻松。 可以不用顾虑任何事,忘却自己是个倒霉蛋。 这也许就是许忘夕的魅力所在。 许忘夕也不再装,松了唇角。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一抹强烈的视线始终放在他们身上,随着他们脸上的笑容,那人身上的气压陡降。 握在手里的酒杯骤然崩碎,玻璃碎片扎入肉里,鲜血混合酒液洒落桌面,他却毫无察觉,眼神阴狠的把碎片狠狠握进手心。 傅怀庭应酬回来,看到眼前一幕,脸上瞬间阴霾密布。 许忘夕面对他时只有强颜欢笑,从未有过真正意义的笑容,而今他见到了美人一笑。 还是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许忘夕抬眸之际,正好对上那张逼近零度的冷脸,当即敛了笑,冷眼相望。 差别对待明显,明明上一秒还笑颜如花的人,在他到来的一刻顿时变了脸。 仿佛他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才一会儿没待在眼前,他的花就与别人相谈甚欢。 他不该让人看着,就该时刻别在裤腰带上才对! 傅怀庭心烦意乱的扯开领带,气息没得疏解反而更重了几分,望向萧遇的眼神厉色可怖。 “这位是你朋友吗?”傅怀庭长腿一迈,没两步的功夫就走到许忘夕身边,挨着他坐下,咬字稍重的问:“夕夕?” 萧遇闻言望去,一柄刺人的冰刀便朝他刺来,心脏猛地停跳一拍,加上那张攻击性极强的面庞,让人没缘由的感到恐惧。 人来到跟前,许忘夕便闻到一股酒气,当下酒气的来源就坐在自己身边,浓郁得刺鼻。 许忘夕压眉朝旁边挪了挪,缓缓开口:“嗯,我朋友萧遇。” 感受到对方嫌弃的远离,傅怀庭眉宇染上不悦,一把握住他扭动的细腰,将人重新揽回自己身边。 手臂直接盘他腰上,让他动无可动。 “萧遇…”傅怀庭细想今晚来宾中‘萧’姓的人,最后锁定在云城,“萧则是你哥哥?” 萧遇盯着关系密切的二人,眼露吃惊的回复:“是的。” 傅怀庭动作太敏捷了,根本不留许忘夕反应的时间,等他想逃脱时,身体已经被人桎梏在怀。 许忘夕试图掰开腰上的手,谁知下一秒一个大掌覆了上来,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握住他的手。 一颗沉重的头颅压到自己肩上,耳边响起低沉带哑的声音。 “我喝多了。” 傅怀庭丝毫不顾及还有人在场,举止亲密的贴近许忘夕,闭眼吸吮他身上的清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夕夕,能不能施舍一点拥抱时间?” 许忘夕耸肩,想甩下这颗充斥酒气的头,绝情拒绝。 “不能,你很臭!” 自己的请求惨遭拒绝,傅怀庭反笑,明了许忘夕是嫌弃自己身上的酒气,而不是嫌弃他这个人,阴郁的心情增了一分喜悦。 二人亲昵的行为,显得萧遇这颗灯泡铮亮,他也不愿打扰他们现下的氛围,于是提出。 “夕夕,我先去找我哥了,我们有机会再聊!” 眼看人要走,许忘夕不满的顶了顶傅怀庭,发觉无用后,无奈的说了声好。 刚想开口让他从自己身上起开,傅凌川的声音先到。 “哥,你未免太不厚道了,留我跟老顾应付孟老,自己在这软玉在怀。” 傅凌川大致喝了不少,酒气上脸,面颊绯红的跑来找人。 傅怀庭英眉皱起,温情时刻被打扰,面带不悦。 “我喝多了,你先帮我应付着。” 一听这几字,傅凌川险些笑出声,明白他想推脱酒局,与美人共享良宵。 善解人意的替他编排:“那麻烦忘夕照顾一下我哥,他酒量不行,只能由我去替他喝了。” 许忘夕越听越觉得有猫腻,傅怀庭酒量差?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傅怀庭长臂一伸,把许忘夕抱坐到腿上,迫使他面对面,眼神略带迷离的盯着怀中小人。 “看在我生日的份上,夕夕能不能让我抱抱?”傅怀庭开始打感情牌,身段放得极低的恳求:“就十分钟好不好?” 许忘夕困坐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话是委婉的,动作却很强势。 还没问就先把他抱到腿上,看样子根本由不得他拒绝。 浓重的酒气直冲脑门,熏得他一点都不好受,许忘夕蹙眉不喜的看他。 “你太臭了。” 声音嫌弃却又带有几分娇嗔,傅怀庭被他这一声勾得心痒痒的。 虽说只是换个衣服的事,但他不想浪费此刻来之不易的每一秒。 单手解开自己的西装扣,随着扣子解开,内里的纯白衬衫显了出来,衬衫贴身,将硬朗的胸肌展露无疑。 紧实的小腹隐约能看出一块一块的肌理,身体各处都在彰显着绝世猛1气质。 当着许忘夕的面,完整的把西装褪下,随手丢至一旁。 他这一脱酒气确实少了不少。 “有没有感觉好点?”傅怀庭嗓音闷沉的问,手却不老实,直接环到他腰上。 许忘夕:…… 眼看来软的不行,直接改色诱了? 不得不承认,傅怀庭年龄大是大了点,男人的韵味还是有的,身材保持得还挺完美。 许忘夕试图说服自己,反正早晚都要面对,倒不如当个男模免费爽一把? 接受完这个设定,许忘夕也就没那么排斥了,点了点头。 迟疑片刻,缓缓伸手环抱他的腰,小脸逐渐贴近他炽热的胸膛。 娇软的身体贴近,傅怀庭立马将人牢牢环住,触感温热,让他前所未有的满足。 几十亿的项目远没有这一个拥抱来得欢喜。 许忘夕由于坐在对方腿上,他只能扭腰侧抱,这样的拥抱缺点就是腰酸。 “这样我的腰很酸。”许忘夕从他胸脯抬头,如实回答。 傅怀庭闷声乐了,垂眼看向表达不满的许忘夕,心头一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的花还真是娇贵。 第32章 生活不易,傅总叹气 傅怀庭无奈把人抱起,待人立正,自己则重新坐回沙发。 正当许忘夕疑惑对方为什么突发善心时,傅怀庭忽然双臂大展,朝他做了个确认拥抱的手势。 “自己坐上来。” 语句夹带遐想,配合他磁性撩人的嗓音,颇有露水情缘那味。 许忘夕一动不动,任由他把手举着,无言望着他这副上位者嘴脸。 他又不是出来卖的,买家的需求他满足不了。 见人抗拒不动,傅怀庭只好亲自上手,往那细腰一握,拉人入怀。 下一秒,许忘夕整个人跌进有力的臂弯,没等他惊异,男人的大手悄然覆上他的胯,压着他往下坐。 最后以面面相对的姿势坐落在男人腿间。 二人距离近至抬脸可碰,他抚着对方胸肌,而对方紧搂着他腰,密不可分,看起来像对处于难舍难分阶段的甜蜜眷侣。 许忘夕面色青红,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无心顾忌手掌尚还不错的触感。 抵着他胸膛想撤开,对方的手却宛若一把坚固的锁,一旦碰上他的腰就自动扣上,没有钥匙任凭他如何折腾都打不开。 挣扎几下无果,反手抓住着男人的薄衫,压下头,恨不得埋进对方身体。 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以这种羞耻的方式坐别人怀里! 这种姿势他只在6岁之前用过,还是寻求母亲安慰的时候用的。 人自觉埋进自己胸膛,傅怀庭眼底多了几分悦色,紧接着把人往怀里拥了拥。 没好心地开口:“这样舒服一点了吗?” 许忘夕埋得紧,发出的声音有些闷,情绪却异常高涨。 “一点!都!不!!!” 许家的脸算是被他丢尽了! 傅怀庭是今晚的重心,关注他的眼睛不在少数。 他们又处于宴会厅中心的可视地带,现下他们无间之举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们关系不一般。 现在议论的声音没响起,是他们碍于傅怀庭在场,不久自己便会成为这些人的饭后谈资。 傅怀庭仍是高高在上的傅二爷,而他许忘夕一夜之间成了被带上台面的金丝雀。 因为他们清楚傅怀庭身边向来只有新宠,从无爱人之说。 “那要换个其他姿势吗?”傅怀庭贴心地问。 听上去很正常又不正常的一句话,用于此刻两具紧密相贴的身体,却显得不那么正常。 “不用!” 许忘夕冷声,耳根一热隐隐泛红。 拥抱这件事确实是他欠虑了。 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兑现。 狐狸终归是狐狸,本就斗不过,更何况面前还是只上了年岁的老狐狸。 抱都抱了,再逃也改变不了落人口舌的局面。 瞄了一眼表上时间,时针指向9:43。 “还剩九分钟。” 见人把时间掐的准,傅怀庭倏然一笑。 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许忘夕附耳趴在傅怀庭胸口,长发半遮侧脸,防止窘迫外露。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感觉这具身体格外火热,强有力的心跳起伏鸣响,隔着胸腔剧烈震颤。 鼻间酒气萦绕,混合淡淡的檀松香,难闻却让人感受不到浮躁。 傅怀庭盯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人,面露柔情,心情无法言喻的美妙。 金钱、权利、地位,他一样不少,甚至凌驾众人之上。 爱情于他而言不是必选项,可有可无,如果非要尝个所以然的话。 那许忘夕一定是必选中的加分题。 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一个数着时间不想说话,一个享受时间不愿说话。 许忘夕长睫上下颤动,第一次体会到时间的漫长,感觉熬了很久,时间才过去两分半。 耳边规律的心跳声,像是一首催眠曲,不断向他的大脑发出困倦的信号。 规律的作息让他的身体形成了习惯,平常这个点他早已进入睡眠时间。 尽管这里没有安静的环境,也没有舒适的床,可身体还是抵抗不住困意。 极力克制自己的向下关闭的眼皮,告诫自己时候不对,人不对,不能睡。 睡意强袭,纯靠意志强撑,终是没能撑到十分钟结束,在9:51的时候彻底闭上沉重的眼。 身下传来有序的呼吸声,傅怀庭忍不住勾笑。 酒都不必灌,人自己都能着。 睡这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奶茶掺了药呢! 傅怀庭紧搂着人,如视珍宝般注视着这只贪睡的肥羊。 等人彻底睡熟,不顾众人视线将人抱离现场。 感受到颠簸,许忘夕误以为自己已经坐上返家的车,眼未睁,声音软绵绵的问:“到了吗?” 傅怀庭把人安置到大床上,双眸含笑的轻言安抚。 “到了,宝贝!” 身体陷入柔软,许忘夕用脸摩挲了两下,都不用旁人提醒,盖被本能触发,撩开一侧被角,自觉钻了进去。 鼻子准确嗅出不属于自身的味道,眼皮沉重却抬不起来看,大脑停工前执行最后一道命令。 身子一蜷,双手抱住被子柔软一角,缩成一团,做了个睡前最舒服的姿势。 他熟稔的爬床行为,全被傅怀庭看了去,眼底宠爱流露。 被他的一系列举动如实击了一枪,心口冰山消融。 不顾身上不能起褶的昂贵西装,遵循内心侧身躺了上去,面对面盯着这副无所察觉的面孔。 此时,许忘夕深睡,长睫倒扣着,鼻梁挺而翘,幽弱的灯光下那颗褐色的鼻上小痣,显得格外清晰勾人。 小脸侧着枕头,饱满的唇微微嘟着,像颗熟透待人品尝的润泽樱桃。 白天许忘夕是朵野性玫瑰,夜晚又成了一朵无邪白茶。 无论何种状态,身上都带有致命诱惑力,光是看着都叫人血脉偾张。 在这张脸面前,他的所有自制力都见了鬼。 低头,朝那张欲滴的唇慢慢靠近。 双唇相贴的时刻,他身体里的血像是受到召唤,如沸水滚腾,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想将人融入骨血。 质地如水柔滑,是他肖想已久的体感,美味到令人流连忘返。 仅触及一瞬,便从他身上抽开,环在他腰上的手不久收回。 凉意侵袭,许忘夕不满的皱眉,伸出舌头探找扰梦的异物。 舌头玲珑殷红,舌尖轻扫被人轻薄的唇。 看着那条蕴藏无尽柔软的小舌,傅怀庭喉结翻滚,气息浓重,深邃的狭眸直勾勾盯着撩而不自知的人。 许忘夕毫无觉察此刻恶狼相伴,舔舐完没有异样,咂了咂嘴接着睡了过去。 渐渐响起他有律的呼吸,傅怀庭手指轻抚他软糯的脸颊喃喃自语。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宝贝…能不能教教我?” 此刻,他无比想将人紧拥入怀,放肆亲吻。 小宝贝坏的很。 只管纵火,不管灭。 也难搞的很。 有毒的花他有心去尝,花却不愿意为他盛放。 无论他作何努力,花瓣始终闭合,避他如蛇蝎。 傅怀庭轻叹了口气,眸光含情的在他手背轻轻落吻。 明明那么好骗的一个人,可以为了一个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小屁孩付出八年时光。 为什么就是不愿上他的钩? 第33章 三年前的罪魁祸首 深夜。 许忘夕半梦半醒,口腔处于缺水状态,半眯着眼撑起身,伸手不断往床头柜的方向摸索。 摸了一圈没有想要的水源,甚至连床头柜的边都没摸着。 许忘夕身子一僵猛然清醒,从床上惊起。 看了一眼身上来时的穿着,扣子完整,除了衣摆有些皱,没有任何变动。 身体各个部位都没有出现不适感,许忘夕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时大意差点失了荆州。 真该改改这随便睡觉的毛病。 他多数情况在家的时间居多,很少外出。 最喜欢的莫过于待在舒服的地方窝着看看书,练练字画,或者玩玩游戏… 随性又惰,从无顾虑,疲倦了倒头就睡。 因为每每醒来便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原因无他,全靠父母溺爱。 在家里他可以当个小孩,但在外面不行。 马不会有第二次失蹄。 房间如他上次醒来时看到的相差不大,设计极简,采用的依旧是黑灰色调。 此时,空荡暗沉的房间只有他一个,房间主人不知去向。 许忘夕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十六分,在回家挨训前,他首先得找杯水喝。 打开房门的瞬间,显眼的两具魁梧身影映入眼帘。 出门走在过道,那两道身影随之跟了上来,与他保持两步之遥的距离。 “麻烦告诉我厨房在哪?”避免他们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轨行为,解释说:“我想喝水。” “您稍等,我叫人送过来。” 保镖按动挂在耳边的耳麦,与另一头的人连麦对话。 “二爷在哪?”许忘夕问。 离开前,招呼总要打的。 另一名保镖有问便答:“会客厅。” 凌晨时分,喧嚣褪尽,祥和的氛围笼罩整座公馆。 许忘夕乘坐电梯前往一楼,怀着疑惑朝待客厅的方位走。 “人只要不在我的地界上出事,你想怎么处理随你的便。” 一相对年长的声音嘱咐道。 “您放心,您退位之前,京都会一直风平浪静。” 傅怀庭声音淡淡地保证。 “听说你今晚带来个新宠啊?”年长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难得见你牵出来遛,莫非这个宠物很特别?” 傅怀庭没否认,声线明显带笑。 “很特别。” 话语中满是轻蔑与唯我独尊,仿佛许忘夕就是只被带上台面的玩物一样不受重视。 许忘夕停在原地,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主人享尽虚荣、吹捧,而他这个宠物不光要接受白眼嘲笑,时刻关照主人的情绪,闲暇时间还得为主人处理理不清的麻烦情事。 像他这么称职的宠物狗,京都恐怕不好找! “能让二爷带出来的,肯定是上等货!真好奇是何等天仙能入二爷的眼!” 年轻男人口气轻飘,捧吹中又带娇柔。 “贫嘴。” 长者斥道,语里却没有严厉,有几分由着他来的意思。 许忘夕戛然止步,这道声音太熟悉,记忆深刻到至今难忘。 沈颂! 防止自己听错,许忘夕还是决定亲眼看看。 一身米色上杉的男人依偎在一个两鬓斑白的长者怀里,上衣掀开,露出一段姣好的皮肉,长者的手伸向他衣服内里,延着腰身向上。 而他非但没有展露不悦,俊俏的脸上甚至产生了几分情欲。 反观长者,布满风霜的老脸上满是悠然,身形瘦削,起褶的手搂住比他还高些的人。 看上去像是一对慈孝的爷孙,行为却不是。 看着昔日的老同学,许忘夕蹙起眉,心中嗤笑。 呵—— 果然,臭味相投的人迟早会扎堆。 三年前。 许忘夕一次意外跌落,后脑着地引发颅内出血,脑干受损严重,一直昏迷不醒。 而导致这场意外的直接凶手如今安好的躺在别人怀里。 15号下午星期一。 临近上课时分,许忘夕如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提前温习上课内容。 叮铃铃~ “许忘夕,班主任找你。” 沈颂从教室门外冲着他喊。 许忘夕略有困惑,班主任为什么会临近上课找他。 毕竟是自己班主任,找他必定事出有因,也没细问便跟着去了。 去往办公楼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露天长廊,许忘夕与沈颂并排走,火红的夕阳一丝不差的映射在二人的蓝白校服上。 许忘夕对于不熟的人话不多,二人一路无话的穿越长廊。 突然,并排走着的人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老师,让你下去找他。” 许忘夕一头雾水,等他询问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对方根本没打算让他开口。 身体被人用力一推,他受力向后退了两步,猛地撞向身后的护栏。 本该足以承接他重量的栏杆不知怎的发生断裂,身体顿时失去受力点,他直接从二楼掉了下去。 背部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是头,最后腿脚落地… 昏迷的前一刻,他仍记得那张充满漠视的脸。 对方的嘴角随着他的坠地逐渐上扬,转变成一个疯魔的笑,眼里同样夹杂着得逞的喜悦。 至此,许忘夕灰暗了三年时光,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在此期间,沈颂不仅相安无事,连半点处罚都不曾得到。 监控只拍到许忘夕与沈颂走在长廊的画面,以及他坠楼沈颂受惊的画面,唯独没有沈颂推他下楼的画面。 许忘夕所处的位置刚好有一根承重柱,遮蔽视线,属于监控盲区。 临近上课,没有其他人在场,专门负责在对面监控长廊的摄像头处于维修中,未能监察到二人的实时画面。 而一直安好的护栏却在他触靠的时候断了,一切的一切都过于巧合。 明明这一切指向沈颂,可笑的是最后法院判决,给出的结果是学校设施陈旧导致的意外摔伤。 就冲二人交际不深这一点,沈颂的作案动机骤减。 他也一口咬定这是场意外,至于冲动杀人,后来班主任亲自出面给他证实当天确实有事找许忘夕。 凶手是他,却找不到指向他的证据,而唯一的证人还处于昏迷当中。 许忘夕盯着那张谄媚的脸,一股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拳头不由绷紧。 这场意外留给他的不止沉痛,还有满身疮痍。 他的腰椎受了损伤,长时间的卧床导致他身体各项机能逐步退化,变得迟钝,脑神经不能过于活跃,否则头会像针扎一样疼。 他喜欢睡觉,深度睡眠可以使脑部得到充分的停歇,忘记焦躁烦恼,是最有效的控制方法。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明白,沈颂至他于死地的理由。 在学校他与沈颂交集不多,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勉强算得上是个只知道名字的同学。 在他印象中,沈颂并非一个同性恋者,当时学校有一对男男情侣被公开处刑,他从沈颂脸上看到了憎恶,甚至从他嘴里听到了’恶心’两个字。 这也是他不与对方过多牵扯的原因。 可如今嘴里嫌恶心的人不仅屈人身下,投身之人还是京都的政界大佬——孟江海。 哪怕是个深柜,也不可能饥不择食到选择大自己四十几岁的男人。 除非… 许忘夕像是挖到了不得了的宝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眸光暗暗的注视着沙发上举止亲昵的二人。 真有意思! 第34章 情人n号 嗡嗡—— 手机振动,显示出傅怀庭发送的消息。 T:嫌我年龄大,还这么喜欢看老头? T:用不用我接你过来,近看? 许忘夕:… 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许忘夕浩浩荡荡的走到跟前。 他的到来让见惯了不同种类的孟江海眼前一亮,不由得问起。 “这位是?” 沈颂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碰上许忘夕,娇作的表情还僵在脸上,后知后觉从孟江海怀里脱身。 见人来了,傅怀庭很给面子,脊背脱离沙发朝他缓缓递手,做出迎接。 沈颂的表情如他所料的难堪,许忘夕轻勾了下唇,睨了一眼独占宽阔沙发的傅怀庭。 虽然嫌恶,但没有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反正臭味相同,不如用来相互恶心。 许忘夕没推脱,傅怀庭自然的用手环在他腰上,在对面二人的瞩目下,把人拉往自己身边坐下。 “我是二爷的情人n号——小许。” 许忘夕面带得体的微笑,从容解答孟江海的问题。 傅怀庭不满意这个自降身段的称谓,尤其是前面几个字,眉宇不由觉察的染上不悦。 “啧啧,怎么能是n号呢,像你这样的起码得前三。” 孟江海言语惋惜,注意力全部放在许忘夕身上,眼神不停地在他腰身上打量。 啧,真是个极品! 向傅怀庭暗示道:“这么漂亮的居然排名这么靠后,要不说怀庭美人多呢,应该不差这一个吧?” 孟江海这是摆明了看上他的人,想让他送。 傅怀庭眼底厉色瞬闪,抬眼看着孟江海的眼神夹着畏人的寒。 呵——仗着年老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吞得下? “宝贝,这个玩笑不好笑。”傅怀庭口吻暧昧的朝他贴得更近,隔着衣服轻捏他腰上的软肉表达不满,“我现在可只有你。” 许忘夕压下想从他怀里逃脱的冲动,抓住他语里的漏洞,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现在暂时是一号。” 许忘夕一来把所有关注都夺了去。 沈颂暗自攥了攥拳,眼底憎意外露。 一瞬之间又切换成乖巧可人的模样,抓紧孟江海的手臂摇晃,想借此拉回他的视线。 娇柔造作的喊道:“老孟~” 啪—— 一声脆响的巴掌毫无预兆的甩在沈颂脸上,孟江海猛地挣开他的手,厉声训斥:“下作玩意,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沈颂错愕的捂着脸,原以为几个月的卖力陪伴足以勾动这个老东西。 人确实勾到了,但许忘夕一来他之前的努力全白废了。 三年前就该死的人,为什么要醒呢!? 还又一次坏他的好事! “对不起…” 沈颂垂头道歉,低下的头却看不出歉意,脸上满满出自对许忘夕的怨恨。 这一巴掌让在座的许忘夕有些始料未及,他什么都还没做,大快人心的局面自觉产生。 或许是他的出现让沈颂着急了,急于寻求强者袒护,没曾想用力过猛,反过来伤着自己的脸。 处身政界最看重的便是脸面,更何况还是地位崇高的孟江海。 他敢公然叫老孟,让孟江海丢份,打他一巴掌不过想重新立起大人物的威风罢了。 “被我惯坏了,还没学会走,居然先跑我头上拉屎来了。”孟江海笑了笑。 许忘夕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该好好教育,我觉得送去监狱劳改就挺合适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许忘夕用最平稳的口气说出惊异众人的话。 傅怀庭眉头微微一皱,不解的看他。 许忘夕一直口无遮拦,但他说话从不会不合时宜,看不清立场。 如今这是怎么了,明知这话不该往下接,不仅接了,还说的摸不着边,带有浓浓的挑衅。 “宝贝,话可不能乱说。”傅怀庭有意提示。 “怀庭啊,你家小情还真会开玩笑。” 孟江海不以为意的笑着,缓解此刻尴尬的氛围。 许忘夕无视傅怀庭的提醒,喝了一口阿姨递来的水,掀眼直视对面的沈颂,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慢悠悠地开口:“要不说孟老大义呢,的亏有您爱拂,替他省了珍贵的教育机会。” 自他醒来的半年,许家一直在上诉,要求重审当年的案情,有他这个被害者的亲口指证,沈颂坐牢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 他们还是败诉了。 败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沈颂傍上了孟江海这条大腿。 沈颂抬脸的瞬间,刚好对上许忘夕波澜不起的眸子,只是一眼,便叫他心神震颤,慌张地移开视线。 上次距离太远他没能看清,直到亲身感受他才发觉许忘夕的眼神如此摄人。 平静的眸子藏着对他怒火,以及尽在掌控不知从哪来的自信。 傍上傅怀庭又怎样? 既然他有能力让他昏迷一次,那就能让他再死一次。 眼前得先把人支走要紧,秘密暂时不能暴露,不然以老头的色批德行,先陷入被动的一定是他。 “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买的**您还没跟我试呢~”沈颂贴近孟江海的耳朵,娇嗔低语。 孟江海挤眉瞟了一眼坐在傅怀庭身旁的绝色,这小子明显是不打算让人,他不好强要。 眼前这个先凑合着用,等哪天这个极品被抛弃了,再捡也不迟。 孟江海轻咳了一声,假意看了眼时间。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不打扰你们谈情了。” 沈颂三言两语就把人劝走,许忘夕眉目下沉,冷不丁来了一句。 “孟老,这么晚宠物培训学校可不营业,毛遂自荐一下,我是职业训犬师,专业有操守绝不打狗,包您满意!” 深知意有所指的狗就是自己,成功刺激到了沈颂,脾气一时没敛住,直接喊了出来。 “你说谁是狗!?” 说完便后悔了,立马变换成一个副受辱柔弱可欺的模样,缩着比孟江海还高大的身体,躲到他身后,轻轻扯动他的衣角。 “许忘夕!” 孟江海还没给反应,一声低喝率先响起。 傅怀庭松开手,直勾勾的目视许忘夕,脸上写着责问。 这是他第一次叫许忘夕全名,没了先前的宠惯,态度十分严厉。 见傅怀庭那副寒气逼人的面容,沈颂流露出一个达到目的满意的笑。 牵着孟江海的手往外拉,颇有媚态的柔声说:“再待下去,我陪您的时间又变少了!” 孟江海会心一笑,自然清楚‘陪’这个字的含义,没多说,任由他摆弄。 许忘夕看着二人亲热离去的背影,心口怒意难压,咬牙缓缓转头看向喊自己名字的人。 “原来您也知道我叫许忘夕。”不畏此刻傅怀庭眼中凌厉的目光,郑重其事的复述出自己的名字,“我是许家的儿子——许忘夕!我不是你傅怀庭的宠物许忘夕!” 第35章 一波三折,折又折 傅怀庭愣了一下。 宠物? 他们之间的对话许忘夕全听见了,并且套用了进去。 “你不是宠物,我不会把你当宠物…” 他怎么舍得! 刚才不过顺口话罢了,话题至此他没否认的必要。 傅怀庭换下严肃的神情解释着,想再度贴近对方表达歉意时,再没机会。 许忘夕抵住傅怀庭靠近的身体,决然起身,人走了,傅怀庭唯一的那点价值也没了。 “您有养宠物的习惯,我不发表意见,但希望您别把习惯发展到我身上。” 您!您!您…又是您! 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字。 一旦出现这个字眼,说明他们的关系始终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怎么也想不到,养情人这件小事,会成为他追逐许忘夕道路上最大的败笔。 “夕夕——” 傅怀庭轻声唤他,声音明显有了悔意。 他当时应该否认的,更不该强硬的唤他全名。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解释不清。 等他悔恨早已为时已晚。 因为许忘夕又回到了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眸子清静而冷漠。 塑起无形又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他牢牢隔绝在外。 “想当宠物的人比比皆是,我能力不足扮演不来。”许忘夕从口袋掏出那张鎏金黑卡,弯腰按到桌面上,“您的购买定金还给您,今晚的拥抱就当我们最后一面的诀别礼,不用还。” 傅怀庭垂眸看着这张被退回两次的黑卡,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失声冷笑。 卡连同他的满腔爱意,一并被退了回来。 用现实佐证,他所做的一切成了竹篮打水一场。 “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许忘夕居高临下的与傅怀庭对望,他向来不惧对方的任何眼神、威慑,他惧的只有枷在他身上的地位光环。 “那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挑,不是什么东西都喜欢收。” 初次与他诀别,许忘夕是带有卑怯的请求。 而这次,完全就是不留余地的拒绝,字里行间透露着绝情,以及厌恶… 仿佛傅怀庭是个被他嫌弃不要的残次品。 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傅怀庭心情烦躁到极点,端起桌上的威士忌,仰头全数灌进喉咙。 届时的酒,尝不出丝毫辛辣,苦涩充满整个口腔。 喝完一杯还不够,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苦酒,眉眼凝重,仿佛深陷无法脱身的危机。 酒一杯接一杯,直到酒液清空,剩个透明的玻璃瓶。 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口气沉重地开口:“查一下叫沈颂的人。” 眸色一闪,忽然联想到什么,说:“把许忘夕的过往经历,事无巨细的发给我。” 抛开关系重置不谈,今晚许忘夕的状态很不对劲。 像个充满气的气球,出气孔一直对准孟江海身边的情人。 许忘夕不会无故发起针对性攻击,更不会笨到在真正的猎食者面前显露头角。 唯一的可能,只有这个叫沈颂的人,做出了什么事,让许忘夕气到极致,不惜冒犯孟江海。 该死! 好不容易有的丁点进展,全被这俩人给搅和了。 傅怀庭独自坐在明静的会客厅内,单手撑头,露出一半英挺的侧颜。 硬朗的轮廓在灯光暗影下受到削弱,具有侵略性的眸子此时说不出的溃败。 有种曾经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首尝败绩的孤傲与受挫。 …… 许忘夕花了几分钟才走出大门,一出门就见一辆车门大敞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车童恭敬的迎他上车,司机像是开着破旧老爷车那般驶得极慢,有种车上拉着贵重物品的错觉。 车窗缓缓闪过壮阔的景,许忘夕目视前方,无心观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直至真正远离壹号公馆,心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他不留恋这里的纸醉金迷,更不稀罕拥有金窟占领宝座的国王。 他只想回到那个别人口中的小户,安安静静做回许家的病弱儿子。 他没多大抱负,不向往过多钱财,追逐不上虚妄的名利。 只想当个没出息的废物,寄生在父母身旁,直到她们安享百年之乐。 至于爱情…他不奢求。 令人难过的东西,经历一次就够了。 许忘夕闭着眼,脑袋有了隐隐作痛的迹象。 今晚的事情太繁杂,频繁牵动情绪,刺激他的脑神经。 盘下腕上的手串,指尖不停拨弄质地冰冷的白玉,珠子相互碰撞发出声声脆响。 忽然,汽车发动的声音停止。 感受到亮光,许忘夕掀眼,被直面而来的强光刺得不得不重新合上。 几辆黑色越野紧密相贴停在路中间,把整条道全部堵死,远光灯双双亮起,朝着他们的车直射,把车的构造照的一清二楚。 许忘夕半遮眼,想搞清眼前状况,只听见’嘭’的一声。 右侧车窗突然震碎,玻璃碎屑全数落到他身上。 一个彪形大汉,从外伸出粗壮的手臂,直接从里打开车门。 不由许忘夕反抗,强硬的拽着他往外拉。 司机见状大喊:“你们疯了吗,二爷的人也敢劫!” 另一名歹徒用刀柄敲着车窗警告:“开你的车,其余的不关你屁事儿。” 第一次遭遇绑架,许忘夕眼神明显变得慌乱,气息不稳的看着把自己层层包围的大汉。 双手被人反钳,凭借他这身聊胜于无的力气,逃脱的可能为零。 再者对方人多势众,做出挣扎也是无谓的反抗。 他压下心中慌乱极力保持冷静,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如果你们绑我是为了威胁傅怀庭的话,那你们绑错了,我只是他众多不起眼的情人之一。” 他猜想对方绑他是想从他身上谋利,更大的可能是想通过他在傅怀庭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 只好给自己又安上情人的身份,若说无关,没人会信。 一名长得阴恻恻的男人,缓缓朝他走来,用匕首抬起他的下巴。 “是情人…”男人若有所思,眯着眼左右欣赏他的容颜,露出一抹邪笑,“那就没抓错。” 说完给他身后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什……” 后面的字许忘夕还没来得及说,口鼻被人用沾满麻醉剂的毛巾捂住。 —— 不知过了多久,许忘夕从疼痛中醒来,恍惚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寸头男人。 不羁的靠着木凳,长腿大展,一根棒球棍在他指尖不停旋转。 正面坐着,背后守着一群训练有素的肌肉大汉。 傅怀庭的‘暴躁儿子’!? “终于醒了!” 傅衿扭动脖颈,手提棒球棍朝他步步走来,声音极其阴冷。 像极了准备扑食的猎犬。 咚—— 木棍击打肉体发出沉闷响声,傅衿没缘由的给许忘夕后背来了一下。 许忘夕双腿跪地,手脚被捆,根本无法躲避,硬生生接下这一棍。 强烈的痛感从背部袭来,许忘夕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喘上气。 不等他开口,傅衿拽着他的头发直接把他从地上拖起,强行使他面对面。 “因为你,老子在老宅丢了半条命,你准备怎么偿?” 第36章 濒死 傅衿咬着牙,眼神怨毒,语里全是对他的责怪。 许忘夕被迫仰着头,头皮被人用力扯着,整个头皮涂层火辣辣的刺痛。 凑近才发现,傅衿脸上青紫未消,耳朵环着一圈纱布,隐隐透着猩红,脖子有一道一指宽的明显疤痕。 看上去十分惨烈。 “那你应该找傅怀庭,不应该找我。”许忘夕皱眉。 很明显对方是来寻仇的,只是寻的方向有点偏。 “如果不是你!仗着有点姿色蛊惑我二叔。”傅衿说着手上的力度跟着加重,“他能为了这点小事关我禁闭?” 许忘夕痛呼一声,脸上表情痛苦万分。 这话说的,好像他天生媚骨天成似的,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就成了魅惑君王的妲己。 城池被破,首当其冲便是找他问责,强行给他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 这样就能完美掩饰他的罪过与无能。 明明饱受的一切出自傅怀庭,傅衿却不敢找事故的主要源头。 因为人上不可及,他没勇气挑战傅怀庭的权威,更无法直视自己的怯懦与过错。 他只能找比他地位低下,看似好欺负的弱者开刀。 于是,许忘夕就成了他最好的宣泄口。 知晓原委的许忘夕,并不打算说出来,傅衿的暴躁他深有体会,激怒罪犯更不是明智之举。 嘴角慢慢撕扯出一抹苦中作乐的笑,尝试能否把他说动。 “与其蛊惑你二叔关你禁闭,我还不如多骗几个亿,关你禁闭我能得到什么?” 傅衿眉头一蹙,显然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仅维持一瞬,他的眉目又变得舒展。 这个问题完全不值得他去思考,他经受的痛苦无论如何总要有人去承担。 傅衿重重甩下他的头,眼里多了一分不怀好意的笑。 双手紧握棒球棍,身姿挺拔,蓄力抡圆,动作规整华丽。 像极了绿茵场上潇洒挥棍的棒球运动员。 头顶的桎梏被解,许忘夕难得喘息的功夫,一根粗壮的金色棍棒直面而来,胸口迎来一计无法承受的痛。 许忘夕呼吸陡然一窒,棍棒击打的位置‘咔嚓’一声,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身体被惯力掀翻,后脑重重磕地。 好一会儿,许忘夕都没有动静,傅衿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 “别给我装死,这才哪到哪。” 他不喜欢搞背后凌虐那一套,他就喜欢看别人清醒的痛苦。 反正时间他有的是。 过了几分钟,许忘夕眼前总算恢复一丝清明,痛感也在这时覆盖全身,五脏六腑搅疼。 他薄弱的小身板遭受这一下,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头部又一次受到重创,此刻疼痛难忍。 鼻子不断有液体向外流,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黑发上,他用余光看清了液体的颜色,不是血液的红艳。 而是透明无色的脑脊液。 许忘夕虚弱的倒在地上,头疼到无法正确思考,唯一的想法只有就医。 “我需要…去医院……” 大脑是人体最脆弱也是最重要的器官,稍微受到磕碰都会形成脑震荡,更何况许忘夕的头已经受过一次伤。 如今不仅伴有疼痛,还有脑脊液渗出,极有可能引发颅内感染,或者出现脑出血。 不及时就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傅衿被他这个不切实际的笑话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近身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拍了拍,语气玩味:“等你死了自然就去了。” 向施暴者求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但在生死面前,许忘夕还是无效的试了一回。 得来了蔑视与嘲笑。 噗—— 不知道是不是断掉的骨头刺伤内脏的缘故,许忘夕从嘴里吐出来一口浓稠的血。 头、胸口、脏器乃至骨头,每个器官都很疼。 此刻,他心跳的频率也在逐步增高,心脏一旦超越原本的阈值就会出现梗死。 许忘夕颤着手,艰难地从口袋摸出急救药,手指止不住抖动,药瓶难以抓稳。 瓶身滚落,被一只大脚踩住。 “吃东西之前得问过主人知道吗?” 傅衿居高临下的向他俯视,嘴角流露出快意的笑。 如今的许忘夕就像他曾经豢养的狗无异,卑微可怜的匍匐在他脚底,只有求饶的份。 他很满意。 许忘夕呼吸急重的用手指掰动,想用手挪开他附以重力的鞋底。 手指无力微微颤抖,他根本无法搬动那只踩在他救命药上的脚。 “不…吃药,我…会…死。” 许忘夕仰头看他,希望对方能高抬贵脚。 话已至此,依旧没能引起傅衿的重视,冷冷一笑。 “求我,我就给你!” 打击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 然后再狠狠踩碎。 许忘夕呼吸一僵,看着满脸顽劣的傅衿,他不确定对方会因此把药给自己。 若想活着,他就没得选。 “求…你,把…药…给我!” “啧啧…”傅衿不满的咋舌,踩药的力度加重。 “这么牵强,不够用心。” 呼吸变得越来越不畅,每喘息一次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再拖下去只会更不利。 “求…求…你!” 许忘夕极度费力的吐出三个字。 看着地上卑微求饶、低如草芥的许忘夕,傅衿心头升起一股快意。 “狗得会叫主人才行。” 用脚碾住药瓶,瓶身不受力,药片全部崩出,被他用鞋底一片一片踩碎,碾成一地白色粉末。 “去舔吧!” 药片粉末全部掺进在泥土,舔进嘴大多是泥,药片的剂量微乎其微。 像狗一样去舔舐变得毫无意义。 许忘夕苦笑,身子失力瘫倒在满是泥石的地面。 傅衿根本没打算把药给他,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折磨自己罢了。 没什么能比给了希望又亲自打破更痛快。 结果他早想到了,可他还是去做了无用的求饶。 卑怜又可笑… 此时的他。 墨色长发散乱,沾满尘土,齐整的西服外套受到挤压,已经变形。 眉眼挤在一起,整张脸苍白如纸,仅有的血色来自被鲜血渲染的唇,嘴角保留着一个极尽苦楚的笑。 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虚弱不已的魅妖,在形神俱灭的时刻,流露出对世间的最后一抹留恋。 妖艳的同时带着令人生怜的破碎感。 月色藏进黑幕,幽深的树林沉入黑暗,怪物从漆黑的树影中悄然爬了出来。 朝着他缓缓靠近,一点一点啃食他生还的希望。 第37章 撑不过几天 他不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只知道眼前是一片黑暗混杂虫鸣的树林。 傅衿应该不会傻到把自己放在傅怀庭眼皮子底下。 京都像这样的树林很多,搜救起来很困难,哪怕傅衿不慎显露行踪,他得救的希望也很渺茫。 他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痛感麻痹全身,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除了被迫等死他还要接受傅衿不消停的怒火。 大脑提前进入休克、心脏突破极限骤停,又或是殴打致死,三种死法。 他更倾向于心脏停跳。 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比以往更迅猛,有种要从胸腔蹦出来的既视感。 没有药物控制,这样的感觉维持不了多久,心脏就会超负荷停止跳动。 眼见许忘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傅衿又把他揪了起来。 “才两下就要死不活的,看来你跟我二叔的x生活不怎么幸福啊!” 这一揪牵扯全身,许忘夕疼得全身发抖,很久,才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气息抖得话都说不完整。 “是啊…才…两棍…而已。” 是回应,又像是在感叹。 换做往常许忘夕肯定驳了回去,反驳需要气力,可如今他仅剩口气而已。 光说这几个字都快耗光了他肺里的氧气,窒息感越来越强。 拉扯之中,傅衿也看清了他的面容,属实是被他这副惨样吓了一跳。 整张脸苍白的不成样子,看不到丝毫生气,如果不是听到他刚才颤颤巍巍的话。 模样简直跟尸体没什么分别。 如果真死了,那他可真摊上事了! 看着许忘夕半死不活的模样,傅衿彻底慌了神。 他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发泄一下怒火,根本没打算把人打死。 况且在他出老宅前,他特地叫人了解过许忘夕的行动轨迹。 这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前段时间一直没蹲到人。 好不容易知道人出来了,结果还上了他二叔的车。 没从老宅出来,他就从齐墨嘴里得知,二叔似乎对这个情人特别上心。 车接车送,还派保镖专门守着,不仅带回壹号参加他的生日宴。 介绍了他与三叔他们认识,还当众给了他一张不限额的黑卡。 这样的重视程度,远超情人范畴。 他原本只是想给人点教训,没有拿利器,特意选的球棍,可以完整的把人还回去,顶多受点淤青,还不留下致命伤。 谁曾想,人这么不抗造。 如果人真被他弄死了,以他二叔当下的重视程度,恐怕他得再回老宅走一遭。 此刻,傅衿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弱,身体摇摇欲坠,如若不是他的手抓着衣领,人只怕是已经倒了下去。 “喂!醒醒。” 傅衿冲着双眼紧闭的人叫唤,用手拍了拍他毫无血气的面颊。 不拍不要紧,这一拍把他闭合的嘴巴给扇开,粘稠的血液从他嘴角淌了出来,沿着下巴如丝绸那般滴落地面。 完了! —— “除颤仪,准备!” 一名白衣医生跪立在许忘夕身上,双手按压胸腔,不断为他做着心脏复苏。 “初次,120j尝试。” 医生从护士手中接过,往许忘夕脱尽布有手术疤痕的胸口上按压。 经过脉冲,许忘夕身体一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 护士一边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向医生诉说情况。 “患者出现内出血。” 医生为病人做心脏复苏时,不是没有按断病人骨头的情况。 在真正的生死面前,这些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也不排除内脏破裂的可能。 看着没有起伏的心电图,医生眉头一拧,选择加大剂量。 “二次,加大140j。” 许忘夕双眸紧闭,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运转,身体受到按压再次弹起。 “三次,再加。” 接连三次全都以失败告终,心电图始终保持一条平滑的直线,医生眉宇变得更加凝重。 “四次,加至200j。” 200j是除颤仪最大的剂量。 如果使用最大剂量,患者心脏依然无法跳动,他只能宣布死亡。 受到冲击,许忘夕身体再次弹动,在场的医护把所有目光凝聚在他身上,期望这一次能奏效。 可监测心率的仪器却迟迟没有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眼里满满的惋惜。 因为病床上的人很漂亮,也很年轻,他们不甘这样年纪轻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 “200j,两次。” 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医生不舍放弃,对眼前逐渐冰凉的身体展开最后一次救治。 醒过来是人,死了便成为一具推往焚尸炉的尸体。 滴滴滴—— 心率监测仪发出令人兴奋的声响。 经过医护的不懈努力,他们把许忘夕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深夜的医院依旧人声鼎沸,始终无法平静,有伤者的喊叫,有家属的哭泣,还有医生忙碌的脚步… 许忘夕有幸从抢救室出来,被众人拥护着推到手术室展开进一步救治。 哒哒哒—— 急切的脚步声在手术室门外响起。 “我的宝宝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叶霜拉住准备进入手术室护士,重复问起自己儿子的情况。 护士俨然习惯了家属不安的心情,温和安抚她的躁动。 “这位家属请您不要激动,您儿子叫什么?” “我儿子叫许忘夕。” 许长泽急忙接话,语气勉强算得上镇静,上前一把揽住失态的叶霜。 “许忘夕刚刚推进去,具体情况尚未可知,请您们稍微等一等。” 护士说完走了进去,剩下满脸担忧的许家夫妇守在门外。 红色的手术灯骤然亮起。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从推拉门走了出来。 “许忘夕的家属在吗?” “我是许忘夕的母亲,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叶霜焦急的凑上去。 “患者情况不太乐观,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叶霜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举步维艰,忍耐的眼泪在这一瞬断了线。 在老婆面前,许长泽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控制住难过的表情,稳稳扶住站立不稳的妻子。 “具体…什么情况?” 许长泽问起,语气沉稳却隐藏着看不见的悲伤。 “经检查发现,患者胸骨断裂扎破肺叶引发内出血,颅脑损伤并且伴有脑脊液渗漏。” 医生给予了他们几分钟接受时间,才缓缓说起关键。 “人是抢救过来了,但患者心肌出现衰竭,心脏失去机能无法泵血,我们只能通过机器强行使他的心脏暂时跳动。” 说白了就是他这颗心脏,完全失去作用,没了机器维持他立刻会死亡。 第38章 结果 叶霜唯一的一点希冀被医生的一番话彻底打碎,不愿相信的摇着头,眼泪早已成河。 “不可能,我的儿子不会有事的。”叶霜声嘶力竭的哭泣,低喃道:“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 就是出个门的功夫而已,为什么他的儿子会受这么重的伤? 几近死亡?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叶霜拉住医生的手臂含泪询问。 “患者的伤多半外力导致,不排除人为的可能。”医生解释。 得知真相,叶霜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整个人如同掉进无尽深渊,眼底满是无处安放的绝望。 三年前的凶手还没受到严惩,她的儿子又一次遭人欺凌。 三年前濒临的痛苦,再度重现。 她恨沈颂,也恨透了这次的凶手。 为什么要伤害他的儿子!? 比起凶手她更憎恨自己。 恨自己懦弱,连儿子都护不住,恨自己没能力,连伤害儿子的凶手都抓不住… 许长泽此刻眼里溢满悲愤,强忍不发,不断询问着解决方法。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无论什么办法都请你们试一试!” 医生清楚他们此刻的悲痛,说出唯一的可行方法。 “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更换心脏。”给了希望又很快扑灭,“我们需要为他找到适配的脏源,但我们数据库中,可调配的心脏很少,患者也不一定能匹配上。” 人体脏器本就稀缺,需要通过捐赠才能获取,哪怕有人捐赠也得讲究适配才行。 很多病人等上几年都等不来适合的脏源,最后只能活活熬到器官衰竭而亡。 况且,许忘夕当下的身体状况,恐怕连几天时间都未必撑得过去。 …… 傅怀庭得知许忘夕被绑时,立即出动人手,派人搜遍周围所有可藏匿的位置。 人依旧毫无踪影。 收到消息驱车赶到医院,一来就听见需要更换心脏,但不一定适配这几个字眼。 医生的话如同噩耗降临,直击他的灵魂。 血液在身体里凝固,双脚如同带上镣铐,每踏一步都无比艰难。 啪—— 傅怀庭突然被人甩了一巴掌,左脸燃起火热的灼烧感。 这一掌让他彻底如梦初醒,缓缓抬头,眼中成分无恼,怅然占领多数。 与叶霜相对无言,默默承接对方发来的一切怒火。 “你把我的宝宝带出去,为什么不把他好好的送回来!!!” 叶霜嘶吼着,含泪的眸子尽是苛责与愤恨。 根本不管傅怀庭身份何其尊贵,地位何其显赫。 如果不是他,她家宝宝就不会躺在医院,更不会生死不明! 许忘夕就是她的命,命没了,她也就死了。 傅怀庭发出粗粝的声音,整个人看不到一点上位者该有的傲气,悔与痛同时在脸上浮现。 “我的错…是我的错…” 但凡他没有在那暗自神伤,把许忘夕的安危全然交给一个司机,就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问题。 许长泽尚有一丝理智,无声的擦了擦眼角,没有理会傅怀庭的道歉,而是安抚情绪不稳的妻子。 “宝宝不是还没事嘛,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为他找到合适的心脏。” 事关许忘夕,叶霜很快平复好躁动的心情,不再把重心放在傅怀庭身上。 傅怀庭却突然开口,信誓旦旦的承诺。 “脏源的事情交给我,翻天覆地,我也会寻到夕夕适配的心脏!” 代价是什么都无所谓,他只要许忘夕活着。 经过三个多小时,许忘夕从手术室推了出来,没留家属探望的时间,而是直接推入无菌病房。 透明的玻璃窗,许忘夕安详的躺在病床上,床边是各种维持体征的仪器,一条条不同粗细的管子插进他瘦弱的身体。 心脏处插着两根粗长的导流管,鲜红的血液顺着管道从他心脏抽出,通过人工心肺机再次输送进他的身体。 此刻的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如瀑长发平铺在肩颈两侧,脸上血色无存,精致的眉眼始终闭合,平时能说会道的嘴巴被氧气罩遮着。 美丽残破,如一朵结束花期,走向凋零没落的枯花。 傅怀庭隔着玻璃,手指放在许忘夕苍白的面颊上抚摸,倾下倨傲的身子,与病房里头的人遥遥相望,眼底尽是挥之不去的痛。 看着玻璃窗内安静的许忘夕,他感觉有一根无形的钢针刺进他的胸口。 钢针没入心脏,在血管里扎根,时间长了钢针慢慢生锈腐坏,他的心也将彻底腐烂。 钢针刺入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可这样的痛,远不及全身插满管子,躺在床上不醒的人千分之一。 肆号公馆。 傅衿叫人把许忘夕送去医院后,自己则躲到了傅凌川这。 “你自求多福吧,你三叔我爱莫能助!” 傅陵川穿着一身白色缎面睡衣,优雅的靠坐沙发,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红茶。 “三叔!我真的不想回老宅了!”傅衿乞求道。 傅凌川冷笑一声,朝他天真的侄子瞥了一眼。 “你真以为只是回老宅这么简单?” 晚上的事情他可是历历在目,尤其是傅怀庭那深入骨髓的爱意,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许忘夕的确足够出色,外貌不凡,内心富足的同时精神内核也毫不逊色,一看就是家里给足关爱,娇养出来的孩子。 他哥能喜欢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太清楚他哥的本性,深知他是个轻易不会爱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他身边情人不断。 这种人往往是个极端,要么不爱自由浪荡,要么爱的难以忘怀,死去活来。 很显然,他哥正处于深陷爱河,无法自拔的阶段。 而他这个侄子好死不死,不仅把河里的水搅浑,还把里面的水给抽干了。 简直神仙都难救。 “不关禁闭,二叔总不能把我关进局子吧。” 傅衿毫不在意的靠入沙发,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傅凌川看着门口投射过来的阴影,无奈一笑。 “结果来了。” 傅衿还想说些什么,转眼见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傅怀庭,顿时吓得一激灵。 伟岸的身子遮蔽门外直射的初阳,秋日的温凉被他周身散发的寒气覆盖,什么话也没说,仅凭这具站姿就给人一种胆战心惊的压迫。 皮鞋敲击大理石瓷砖,发出沉而脆的声感,朝着客厅的位置步步走来。 “二…二叔!” 傅衿慌忙站起身,原本自信的神态随着傅怀庭的靠近变得不确信。 第39章 暴怒 傅怀庭步步接近。 最终在傅衿身前停下。 眼皮掀开一瞬,周身气质骤然改变,一股可怖的戾气蔓延整个眼眶。 整个人如同噬魂夺命的地狱修罗。 掐住傅衿的脖子,将人死死按倒沙发。 “我的人你也敢动,谁借你的胆子!?” 脖子被人用力掐住,傅衿喘息不得,努力摆脱,身体却无法动弹,整个人被外力嵌进沙发。 惶恐间,他在自己二叔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表情,眉目肃杀,眼底有种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暴怒。 傅衿彻底慌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不断地想要挣脱,用手不断扣动对方手腕,试图博得喘息机会。 可对方的手像是一道粗硬的铁链,牢牢锁住他的脖颈,一点空隙不留。 傅衿脸憋得涨红,再不求饶,二叔真有可能把他掐死。 “我…错…了…二…叔!” 话落,脖子上的的力道在他说完竟真的松动了几分,得到缓解,傅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谁知道…人那么不经打,才两棍…就不行了。” 听到这个回答,傅怀庭身体里的暴怒因子肉眼可见的增长,直接将他摁到沙发靠背上,让他整颗头悬空。 “因为你的两棍,他差点从手术台上下不来!” 傅怀庭低吼,满腔怒火等着发泄,掐着他的脖子再度使力。 “你心安理得找你三叔求救时,他也躺在手术台上插满管子等人去救!!!” 不过转眼的功夫,他小心呵护的娇花便被人弄得满身伤痕,离死不远。 最可恨的是,伤他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并且伤害的这么明目张胆,毫无悔意! 一直不发声的傅凌川在听到傅怀庭的口述之后,面露震惊。 倒不是吃惊傅怀庭的怒火,而是惊讶许忘夕的严重程度。 按理说两棍子,顶多出现内伤,应该不至于伤到下不来手术台这种程度才对。 “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傅衿好奇的问。 傅怀庭怒视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表情凝重。 “许忘夕患有心脏病,从小身体就不好,看似毫无轻重的两棍子,对他而言无疑是不可承受之痛。” 在谈及许忘夕时他的眼底皆是柔情,以及满眼悔不当初的心疼。 “他身子本就弱,加上三年前意外留下后遗症,傅衿一棍子打在他胸口上,胸骨断裂刺破肺叶,正好压迫心脏…”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到三年前的真相。 他的侄子不可原谅!姓沈的更该死!!! 等他理解许忘夕无端的恶意时。 已经晚了。 许忘夕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他叫停。 人还被他的亲侄子二次伤害了! 现在光是想想许忘夕孤立无援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人砍成了两半,痛意汹涌,连呼吸都在发颤。 傅凌川闻言眉头一皱,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外表光芒万丈的许忘夕,竟会是一个脆弱到一碰即碎的心脏病人。 难怪,他哥会把人护得这么紧,原来一切事出有因。 看着脸色已经青紫快要被掐死的傅衿,想替他求情的欲望陡然降低。 最后还是看在已故的大哥面子上,替他说了情。 “别到时候真把人给掐死了,小心这小子下去跟大哥告你的状。” 如果没有这层血脉,傅衿胎都不知道投了多少回。 傅怀庭掐着傅衿的手臂肌肉紧绷,只要稍微用上一层力,他的亲侄子便会命丧他手。 一边是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爱人,一边是自己大哥留下的遗孤。 一道死亡选择题摆在面前。 选谁他都无法割舍。 沉吟片刻。 傅怀庭深叹了口气,沉痛的闭上眼,慢慢松开掐住傅衿的手。 “现在滚去老宅,祖上的刑罚一样也不能落!” “咳咳——”傅衿用力呼吸新鲜空气,当听到自己要受尽刑罚,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凄惨。 傅家祖训刑罚,大大小小,从轻至重,总共68项。 所有刑罚一样不落,他不死也离死不远。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二叔!”傅衿拼命喊着,求取最后一丝同情。 傅凌川也觉得这惩罚过火了些。 “哥,不至于吧!” 傅怀庭冷哼一声,低头狠狠捏住傅衿的下颌骨。 “现在知道怕了?”盯着这张与自己几分相似的脸,眼中悲愤交加。 “在要别人的命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傅衿脾气暴躁,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他敢惹事,就根本不怕麻烦会找上门,因为有傅家这张免死金牌为他兜底,这是傅家给他的绝对自信。 而形成这样性格不也全是他自身的问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他们的过分溺爱及疏于管控造成的。 究其缘由,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傅衿出手把人打至重伤的事件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事情发生后,通通被傅家使用手段悄然抹平了而已。 前面几次对方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根本用不着他出面处理。 可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说服不了自己去摆平。 因为受伤的人是许忘夕。 ——是他千万珍惜,求而不得的爱人。 他自己还没舍动一下,竟然!竟然被他这个傻x侄子打得要死不活! 傅衿呼吸急重,暗暗咬牙,对许忘夕的恨意越发深重。 那个贱人到底哪点好? 竟值得二叔为他不顾叔侄情分,对他至此。 外面什么样的没有,偏偏喜欢个有病的。 真晦气! 刚才的场景实在令他心有余悸,这话他不敢当面说,更不敢再犯浑去顶撞傅怀庭。 傅怀庭已经打定主意,任谁都无法说动,这气他咽不下也得咽。 他只能等二叔气消,或者三叔看不下说动二叔… 总之,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从老宅出来! 等着! 傅衿倔强的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垮着臭脸愤愤离场。 “小漂亮现在怎么样?”傅凌川问。 “需要换心。”傅怀庭疲惫的陷进沙发,用手揉捏胀痛的太阳穴。 “叫Jack多留意黑市的动向,有脏源第一时间买下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市面上的脏源数量太少,他需要从其他渠道入手。 傅凌川点头。 第40章 求一个生的机会 处理完公司事务,傅怀庭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又折返回医院。 无菌病房内许忘夕仍是面无血色,如昨日那般安安静静。 傅怀庭靠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目不斜视的盯着里头的人。 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看着一动不动,毫无苏醒迹象的人,他害怕自己稍不留神,许忘夕会这样悄然死掉。 许长泽从家属室出来,一出门就见傅怀庭心思沉重的坐在过道里,眼睛始终不离自家儿子的无菌室。 “傅总。”许长泽唤了声,陪着坐下。 傅怀庭眉峰一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谦逊的表示。 “伯父,您好,我来看看夕夕。” “傅总不必如此。” 许长泽冷声回应,转眼看向自家儿子。 傅怀庭本可以不必屈尊来探望,更加不必自降身段尊他一声伯父。 他不相信傅家人能有什么愧疚心,之所以来不过是出于对自家儿子仅存的一星半点喜欢。 同为男人,许长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出自男人的那点心思。 “是我没有管好傅衿,让夕夕受了无妄之灾,对不起您二老。” 傅怀庭哑声说,如今他能做的唯有表达歉意。 “我想,傅总应该也知道,道歉是最没用的东西吧?” 许长泽反问。 傅怀庭压低声音,闷闷地应道:“知道。” 他心里清楚二老想要的不是道歉,是交代。 但他没法给。 “傅衿鲁莽不懂事,我会让他受到相应的责罚。” “为什么我家夕夕善良懂事,却换不回相应的怜悯?” 许长泽声音浑厚,尾音带有缕缕颤意,质问的同时又像是谴责命运的不公。 他儿子躺在病床上生死难料,只换回一句轻飘飘的鲁莽不懂事。 一句简单的责罚就盖过他儿子受到的所有伤害! 傅怀庭陷入哑然,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错误已然发生。 再怎么悔过,他也无法弥补傅衿犯下的罪孽。 许长泽凝着陷入昏睡的许忘夕,嘴角笑意流露,情不自禁的阐述起过往。 “夕夕出生也就比巴掌稍大点,被我与夫人一点一点小心喂养长大。 难养,但我们乐之不疲也甘之如饴,因为上天不忍我们抱憾,所以…夕夕…才来得迟了些……” 说到最后声音一度变得哽咽,故作坚强的拂了拂面。 “因为来得晚,嘲笑总是难免,笑我许家人到中年得珠,珠有残缺… 那时我时常担心夕夕在学校被人笑话,所以他的家长会都是请人代劳,直到…” “直到有次夕夕当着全班人说出:我不懂你们的笑点在哪?我与你们的差别在哪? 我们都一样有父母,只不过你们与你们漂亮的父母见面时,我还在找疼爱我的爸爸妈妈,就是找得时间有点长,把他们都给等老了!” 许长泽说完整段话,眼眶早已积满决堤的泪。 瘦削的面颊满是岁月沧桑遗留的痕迹,体态端直,周身藏着数不尽的悲痛。 “夕夕从小就乖巧,说这话时,当时也不过九岁而已,可就是…这样乖的一个孩子! 你们傅家却让他躺在冰冷的医院昏迷不醒!!!” 说到这里,许长泽忍不住握起拳,指关节挤压咔咔作响。 他怎么能不恨? 他们的掌中玉,在外人眼里根本不受重视,被当做垃圾一样践踏,弄得遍体鳞伤,甚至危及生命! 傅衿杀百次、千次、万次…都不足以平息他心中之愤! 傅怀庭杵在原地,如一具冰冷空心的雕塑,呆呆的静置在那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家人的宠爱并没有促成许忘夕跋扈、娇纵的性格。 相反…他沉稳果断、理性细腻,在他身上甚至挑不出任何出身世家惯出来的毛病。 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意外,凭借他省第一的成绩,国内外无论哪一所高校都是他的囊中可取物。 疾病体弱没有束缚他的才能,他依旧闪耀。 可这一切全被沈颂毁了。 他好不容易重振旗鼓从泥潭里爬起来,傅衿又把他踢下更绝望的深渊。 本是翱翔于天的隼,翅膀却一次次被人折断,被迫做一只立地观天的几维鸟。 “我们也不求傅总能给个交代。” 许长泽心有不甘,但他知道这个交代傅怀庭不会轻易给,也舍不得给。 “如果夕夕有幸还生,我们只希望二爷不要再与他亲近,请给他一个度过余生的机会。” 声线苍老,音色淡淡,话里包含一个父亲对儿子浓烈的爱,与怜求。 他太无能,傅家这根盘根错节的大树他撼不动,硬碰硬碎的一定会是他们这颗鸡蛋。 这个交代他要不回,他只能当个懦夫,求傅怀庭放过他的儿子。 远离傅家,远离傅怀庭,许忘夕才有生的机会。 闻言,傅怀庭脸色顿时变得极差,这代价太大了,无异于破开他的胸腔,把他心脏血淋淋的掏出来。 度过余生的…机会? 他不会失去许忘夕,更不会让许忘夕跟别人共度余生的机会出现。 能陪他度过余生的只有他傅怀庭! “抱歉,两者我都做不到。” 傅怀庭言论十分霸道。 他的退而求其次,被傅怀庭一逼再逼,许长泽眉头紧蹙,表情十分生气。 “天底下的好事不可能都让你们傅家占了!” 代价不肯付也就罢了,竟然还想两手抓! 难不成天底下的好事全归他们傅家所有? 傅怀庭何尝不知自己无耻,他是个商人,贪婪才是他的本性。 “我…” 从前商场应对自如的他,在面对已经年迈的许长泽时,他还是吃了败仗。 建设半天,能说出口的仅一个字,其他的再也吐不出来。 他愧疚于许忘夕,更亏欠许家。 许家二老已经半只腿踏入棺材的年纪,他一朝行错差点让他们失去唯一的依仗。 他们恨傅衿乃至傅家都是理所应当,他们不过求个交代。 而他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我们许家气节小,夕夕也肯定不希望跟仇人呼吸同一片空气,傅总请回吧!” 谈不拢许长泽不愿多谈,开始赶人。 傅怀庭知道对方在拿许忘夕向他施压,只是这’仇人’二字的力道,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们的关系在傅衿出手的那一刻已经发生质变。 不给出交代,许忘夕与他只能是仇人关系。 托了他好侄子的福,两棍打伤许忘夕,连同他们如履薄冰的关系彻底斩断。 傅怀庭额角青筋暴起,心情越发烦躁不堪,想弄死傅衿的心情愈发强烈。 第41章 爱会生根发芽 天空黑沉,大雨从密布上倾泻而下。 一群打着黑伞的人站在雨中。 雨势虽大却怎么都掩盖不了欲绝的哭泣声。 悲痛毫无例外的写在每个人脸上,尤其是叶霜哭得几近晕厥。 搀扶她的许长泽心情同样不好受,眼神逐渐逼向崩溃。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个瘦弱的长发男子躺在雨中,穿着素白衣衫,眼睫密闭,双手规整的叠在腹部。 小脸无色,透露出从未见过的乖巧表情。 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透明的棺木之中。 灰暗的卧室,男人平整的躺在大床上,额间挂着丝丝缕缕细汗,凌厉的眉目深皱,表情看起来异常痛苦。 傅怀庭陡然睁眼,从噩梦中脱困,不顾如鼓的心跳,直接翻越下床。 深夜的观察隔离区格外安静,此时许忘夕所在的区域被人布控了保镖守候。 傅怀庭走到一半被人拦住去路。 “滚开。” 声音低冷无情,犹如嘶吼的野兽。 容珩不为所动:“二爷请回吧!” 许忘夕还处在昏迷,出于安全考虑,许家安排保镖于情于理。 防范不轨之徒的同时,更多的则是防备他傅怀庭。 深更半夜前往医院看望病人的行为,也确实可以将他列入意图不轨的歹徒行列。 傅怀庭全然没把容珩的警告放在眼里,握住他遮挡去路的手腕,直接甩开。 容珩火速做出反应,闪身到他面前,用整个身子拦截。 “二爷,请回,这里不是傅家。” 很明显这是在告诫他,这里不是傅家的领地,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 傅怀庭冷冷掀眼,眼中厉色可察。 指骨分明的手指狠揪容珩的衣领,手肘同时抵住他的肩膀。 力道极大,硬生生把一米八几的容珩撞向过道的墙壁。 肉体激荡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不自量力的保镖? 容珩不甘示弱,抬手打下他钳制住自己的手。 “相比二爷我确实不是东西,我只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表情冷漠的继续开口:“拦住二爷。” 他的任务就是禁止傅怀庭靠近许忘夕。 任务很简单,但执行起来很难。 傅怀庭不会轻易离开,他今晚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许忘夕。 “拦我?” 清静的医院走廊,响起傅怀庭一道悠悠笑声。 没有与他继续纠缠,长腿一迈坐到对面的长椅上,姿态颇具傲世群雄之感。 “你们人数上并不占优!” 一个电话的功夫,一群武装精良的雇佣兵从医院的另一头小跑了过来,声势浩大。 看着来势汹汹的人容珩不禁皱起眉,他们人数也才四个,而傅怀庭起码叫来了一个班。 敌众我寡如何占优? 为了见到许忘夕,傅怀庭甚至不顾此刻置身满是病患的医院。 身体力行的向他宣告,人他非见不可。 “二爷,搞这么大阵仗是想把昏迷的人给吵醒才罢休吗?” 言外之意,是他在打扰许忘夕的安宁。 提及许忘夕,傅怀庭冷峻的眼神有了松懈。 好似许忘夕就是他坚硬铠甲之上的软肋,谈之色变。 “拦住他们。” 傅怀庭吩咐,起身欲走之际瞥了一眼踌躇的容珩,唇边轻挑。 雇佣兵接到指令,蜂拥而上擒住挡路的保镖,局势一下反转。 安静的走廊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容珩被三名雇佣兵拖住,双手被一人缚住,一个肘击解决掉一个,紧接着又被人绊住了脚步,根本分身乏术。 没了碍眼的东西,傅怀庭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许忘夕身在的无菌病房。 玻璃阻隔,许忘夕跟午时见到的无异。 一身雪白的病号服,眉眼紧闭,没有一丝复苏迹象,绝艳的脸看不到任何情绪。 人工心肺机持续进行血液循环,维持体征的机器照常工作着。 心电图起伏不定,刻画出三条不规则的波形。 在见到许忘夕的那一刻,傅怀庭周身的气质变了又变,从冷厉到肃然,最后化成一滩柔软。 傅怀庭如释重负般把头磕到玻璃上,与里头睡着的人额头相贴。 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恋人,满腔思念无法宣之于口。 刚才的梦境过于可怕。 绝望的氛围依旧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承认他怕了。 害怕许忘夕真的离他而去,世界上再无许忘夕这个人。 自见到许忘夕的第一眼,这个人就已深深驻扎进他心里。 慢慢生根,生长成盘踞他整颗心脏的原住民,无时无刻不在牵动他的心魂。 三十好几,他还是落了俗套。 应有尽有的他,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拥有欲,他渴望得到许忘夕,渴望从他身上获取情感。 拥有的同时害怕失去… 失去的同时渴望拥有… 他成了那个被情感所困的失败者。 “傅总,这是做什么?” 叶霜本就眠浅,听见声响立马从家属室冲了出来。 谁知一出来,便看到一大批雇佣兵把整个走廊挤得水泄不通。 派遣的保镖全部被按在地上,傅怀庭则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定她儿子所在的无菌室面前。 再怎么说,叶霜是许忘夕的母亲,该给的尊重不能少。 “我想来看看夕夕,不慎叨扰了您的清梦,实属抱歉。” 傅怀庭应得干脆,话里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当。 “看人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叶霜扫视一圈走廊的人,重新把目光聚到傅怀庭身上。 “半夜看望人,这难道合适吗?” 正常人谁会半夜看望病人,并且还带一大票人手? 傅怀庭的这个行为,充分彰显他的图谋不轨。 傅怀庭失笑,抬眼给了雇佣兵一个眼色,示意放人。 “是我考虑不周了。” “傅总回吧。”叶霜不打算再与他迂回,把话往绝处说:“别再来了,你不来我家宝宝才会醒的更快。” 虽然傅衿才是伤害许忘夕的祸首,但傅怀庭护着傅衿不愿交。 包庇加害者何尝不是一种罪? 傅怀庭脸色逐渐阴沉,眉目不悦到了极点,嘴角咧出一个微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多有打搅,那我明天再来。” “傅怀庭!” 叶霜厉声唤起他的大名,再次提醒他的作为。 “你别忘了,夕夕之所以这样,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第42章 罪人 她已经全然不顾了。 如果儿子醒不过来,她赌上全部,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会给他报仇。 报不了仇,那她就陪她心爱的儿子一同赴死。 许忘夕没了,与夺走她生的希望没有任何分别。 末尾的一句话,像是一把无情刻刀,在他身上刻出鲜血淋漓的十五笔,清晰的写着‘罪人’两字。 傅怀庭呼吸凝结,面对真相指责,始终没法装作听不见。 他求爱似的接近,一直在给许忘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初遇,傅衿认为他不过傅怀庭新结交的情人,不仅对他出言不逊还用酒杯相砸。 意外导致他心脏病发。 这是其一。 第二次,宴会上傅怀庭有意接近,放任自身欲望强吻,导致他险些心脏病复发。 第三次,是被傅怀庭的情人童乐找上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没有冲突并不代表不是麻烦。 第四次,被喜欢傅怀庭的齐墨找上,出言针对,被许忘夕轻松化解,随后便是兄妹二人的轮番找茬。 接着便是傅衿禁闭出笼,把怒火全数发泄到许忘夕身上。 细数种种,哪一次不是他乃至他身边人带来的。 许忘夕今生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遇见傅怀庭。 遇上之后,有处理不完的麻烦,躲不完的劫难。 已经尽力避开祸事的源头,可根源不肯放过,反而越缠越紧。 傅怀庭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导者,自傲的把一切踩在脚下。 从未想过他们的不对等。 不对等意味着阶级分化,他是天,他身边的人自然身在云层。 哪怕许忘夕乘了云梯一步登天,可他还是家里有个小公司,许家老来得子的病弱儿子。 这是没办法消除的事实。 傅怀庭只想他来到身边,却不管他如何来,从未替他设想过登天与他比肩的艰难。 傅怀庭眼底情绪云涌,恍惚回眸看向早已千疮百孔的许忘夕,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 “夕夕精神,肉体上的伤害我无法弥补。” 尾音带颤,话里满是无力与追悔,接着开口。 “我只能尽我所能给他最不看重的物质,清泉山庄山青水美,适合给他以后休养生息,一和茶的全国门店夕夕会成为掌管人,宁景的持有股我会全部转由您的名下…” 傅怀庭这手物质给的可谓相当阔绰,清泉山庄,一和茶,宁景,加起来价值千亿。 对于许家来说这是一笔不可多得的横财,但对于家底雄厚的傅家来说,不过九牛取之一毛。 给得再多,也换不回她的无价宝。 叶霜几乎眉都没皱一下,张口拒绝之际,却率先被傅怀庭抢话。 “我知道您肯定认为我想用这样东西把事了了,您放心我并没有这么打算。” “这件事我会交给您们一份满意的答卷,请您跟夕夕给我一点时间。” 傅怀庭嘴角流露一抹苦涩,转眼看向许忘夕的目光柔和而坚定。 “夕夕醒来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路上需要物质金钱扶持,而你们终将迟暮没办法一直陪在他左右。” “这点有限的东西可以暂时让他走得舒服些,希望您不要拒绝。” 叶霜只是凝着他,没有回话。 “这些东西只是一小部分,只要夕夕开口,我傅怀庭倾尽所有也会给。” 话里字字句句都带着真诚,是承诺又像是告白。 他想给的远不止这些,他甚至想赔上自己的一生,但他知道许忘夕不会要… 叶霜是年老,倒还不至于到患上老年痴呆的年纪。 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听不出傅怀庭话里的真情。 傅怀庭送清泉山庄是给许忘夕休养的,寰宇衰弱,转让宁景的股份是让许家有能力更好的照顾许忘夕。 而一和茶是许忘夕最爱的奶茶牌子,全国门店全部交由他管理,只不过是方便他随时随地能喝。 考虑全面,甚至喜好都一清二楚。 如果傅怀庭身份地位没有那么高,与她们处于同一阶层。 或许,他确实可以成为托付终身的人。 但,他生于傅家。 就注定了他们不匹配。 “你给任何东西我们都不会收,我们只要傅家给一个合理的交代!” 叶霜明确拒绝他的一切馈赠。 “好!” 傅怀庭扯笑,目光追寻许忘夕。 “在此期间,希望您们不要阻止我来探望夕夕!” 沈颂亏欠许忘夕的账还没清算,如果第二次伤害他的傅衿再逃脱,等于再次把他往绝路上逼。 在帮亲与帮理之间,他选择帮理。 …… “找不到供体,就给我往人身上找!再找不到就自觉给我去医院体检,反正心脏,你一个废物也用不着!” 电话挂断,手机被他用力丢出,砸到面对的全景玻璃上。 傅怀庭靠回座椅靠背,胸口起伏强烈。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三天,适配的心脏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再拖下去许忘夕与死亡将会越来越近。 傅凌川推门走了进来,一来就见傅怀庭满脸愤懑的表情,看着玻璃下破碎的手机。 大致猜出给许忘夕心脏配型这条路不顺。 “还是没找到?” 傅怀庭手指扶额,点头。 “老山羊手上应该有不少货。”傅凌川挑眉。 傅怀庭沉思片刻,当即否决。 “老山羊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最大的爱好就是折磨致死,没事总喜欢给人打些禁忌品。” 他必须确保许忘夕的心脏是健康,万无一失的。 “他的货,用不了。” 傅凌川无奈的耸了耸肩,躺到对面沙发上,玩弄边上的盆栽。 “那你只能亲自去缅北走一趟了。” 缅北,金三角最大的人体器官交易中心。 也是众多走投无路的罪犯集中营。 总之是个利益至上,不到逼不得已不会踏足的危险之地。 傅怀庭眉心一动,许忘夕的身体状况已经由不得他选。 缅北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 玩够了,傅凌川从沙发上坐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佳作。 一盆正值花期的九里香,被他拔得片叶不剩,只留下几支可怜的枝杈。 “傅衿这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凌川不以为然的问起。 不提还好,一提火气就往上窜。 傅怀庭面上不悦,随口回:“那要看法院怎么判。” 傅凌川表情吃惊,没想到自己哥哥会为了许忘夕大义灭亲。 “你真打算送他牢狱大礼包啊?” 傅怀庭不说话,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是真打算这么做! 第43章 心痛 “你这么做,这小子恨的可不光是你!” 傅凌川试图用这种方式劝说。 按照傅衿的性格,他只会更加记恨许忘夕。 到时候蹲个几年出来,肯定得报复社会,不用想,受罪的一定是许忘夕。 “如果蹲监狱都改变不了他这性子,那他彻底废了。” 傅怀庭口吻深沉,绝非像是在开玩笑。 如果一直放任傅衿唯我独尊,不知悔改下去,才是真正的害了他。 傅家的权势可以护他一辈子嚣张任性,这也意味着他得一直跟着他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他没那么多精力,更没那么多耐心。 傅家积累几百年的财富,靠的不是皮软心善,靠得是狠厉手段强硬。 很可惜,傅衿只学到了狠厉,强硬。 像个图一时之快乱丢垃圾的小学生,警察找上门,想的不是解决应对,而是恐慌地跑回家找大人。 这样放任下去,他永远长不大。 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这一趟缅北之行,傅怀庭倒真的没白跑,耗时一天半,许忘夕配型的心脏找到了。 红色手术灯再度亮起。 傅怀庭与许长泽夫妇守在门外。 灯光迟迟没有熄灭,门外人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傅怀庭坐立长椅,双手握拳撑着下巴,目光紧随手术大门,期盼里面的人能安然的推出来。 时间越过越长,许家夫妇二人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在手术室门口坐立难安。 叶霜手指扣动佛珠,嘴里不停念叨:“佛祖庇佑我儿,健康归来,佛祖……” 傅怀庭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换,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握拳的手心早已布满湿淋淋的汗。 医院外阳光明媚,人影来去匆匆,天色从白至暗,人声从纷扰到静寂…… 心脏移植的成功率在94%,手术时长大约5-10个小时,而许忘夕手术时间已经超过十小时。 时间拖得越长,说明移植过程并不顺利,或者说遇上了难以解决的困难。 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守在门外焦灼的等。 等待的时间枯燥无味,甚至焦躁难熬。 这种感觉,没人想体会第二遍。 历时十多个小时。 鲜红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摘掉口罩,从响应门内走了出来。 “恭喜,手术移植成功!” 天底下最大的喜事,莫过于手术门前医生的一句‘恭喜’。 叶霜激动地捂住嘴,喜极而泣。 “谢…谢谢医生!” “不过患者还需要进入观察室观察几天,查看是否存在排异现象。”医生提醒。 压住胸口的大石被人搬开,傅怀庭像是重获喘息机会,双手掩面吐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 他再也不用隔着玻璃罐与他的花遥遥相望,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绝望,在医生宣布成功的那一刻彻底消散。 傅怀庭从许家夫妇手上争取来了独处时间。 推门进入观察室,耳边响起滴答滴答的仪器监测声,整间病房积满浓重的消毒水味。 人工心肺机被撤掉了。 许忘夕心口留下的窟窿被新的心脏填补,但他仍旧无法摆脱呼吸机,微弱虚无的呼吸声从氧气面罩缓缓传出。 傅怀庭就着桌边的椅子坐下,伸手想要触摸他苍白的面颊,可他的半张脸被氧气面罩完全遮住。 想握握他冰凉的手,手背覆盖着输液针管,指尖夹着血氧仪,让他无从下手。 “宝贝…一定很痛吧?” 傅怀庭对着床上的人自语。 他的心早在许忘夕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碎掉了。 事到如今,他仅剩的那点残渣也已被碾成拾不起的粉末。 “伤害你的凶手我会一个个送进监狱劳改。” 傅怀庭回想起许忘夕当时说的那句送到监狱劳改,笑了出来。 “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好不好?” 许忘夕具体醒来的时间尚不明确,有可能一天、两天、五天…乃至更久。 一切取决于他与这颗心脏的契合度。 傅怀庭抬手,往他那紧闭的眉眼上细细抚摸,眼神珍视,犹如对待一件易碎的臻品。 优秀的园丁,从不或缺靓丽的鲜花。 但他唯独偏爱万花之中,那一朵鲜艳裹满尖刺的玫瑰。 难得又扎手。 尽管如此,他仍没办法松手。 他贪婪的想看到花瓣一点一点为他盛放,直至完全属于他。 一次失手,花身险些折损,这是身为园丁的失败。 三日后…… 许忘夕醒了。 “我的宝宝!呜呜~” 几天煎熬的守候,许忘夕一朝睁眼,叶霜感觉自己的天骤然有了光亮。 难以控制自身喜悦,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想趴到儿子身上,又无处安放自己的身子,转而扑到许长泽怀里放声大哭。 许长泽眼角染着泪光,绷着的一根弦迎得放松,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 看着眼前这对伉俪,许忘夕隔着面罩轻笑。 “我的眼睛好痛!” 一听许忘夕说痛,叶霜心揪了起来,立马细问。 “怎么了?让妈看看!” 眼看父亲要按下病房铃,许忘夕急忙收住。 “没事,就是被恩爱秀到有点痛。” 叶霜眼泪还停在脸上没擦,被他这么一说,逐渐转危为安。 “臭小子,要吓死我跟你爸啊!!!” 许长泽虚叹了口气,眼里没有责怪更多的是疼爱。 “哭了保养白做了,爸爸赚钱不容易,您要节省。” 许忘夕微微扯笑,声音听着虚弱不已。 叶霜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 这哪是让她节省,分明是让她不要哭。 她心里明白,许忘夕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她们难过,总是通过玩笑的方式转移话题。 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没用… 眼见自己妻子眼中的泪又将决堤,许长泽拍了拍她的肩膀。 “爸爸赚钱就是给你们母子花的,放心大胆的花!” “这么财大气粗,难怪您有漂亮老婆!” 二人你来我往的吹嘘配合,哄叶霜开心一直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共同目标。 叶霜勉为其难的展露笑颜,“你们爷俩少给我放彩虹屁。” 只要有许忘夕在,许家的家庭氛围从来不会沉闷。 也只有他在,许家才会完整。 第44章 剪不清,理还乱 夜深。 许忘夕望着幽黑的病房发呆,心脏隐隐作痛,让他无法安睡。 疼痛属于正常的排异反应,这是心脏移植的不可抗力因素。 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心脏被摘除,意味着他不必再受情绪影响,可以不用活得小心翼翼。 可以从父亲手中接过公司重担,重拾寰宇昔日荣光。 父母苍老,已然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他真的不舍她们脸上再添多一分愁容。 在观察室待了一周,许忘夕被转入普通病房。 叩叩—— 病房门被敲响,叶霜放下手中削到一半的梨,打开门,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伯母,我来看看夕夕。” 看到对方手里拿的一捧红玫瑰,叶霜不安的皱起眉。 什么意思? 到底是看望病人还是表白? 年轻人的思想她看不懂,傅怀庭的行为同样令她琢磨不透。 叶霜闪身示意他进来,随后人又道。 “可以让我跟夕夕单独聊聊吗?” 毕竟傅怀庭给了交代,难找的脏源也确实得益于他,叶霜不好多做为难,临出门前警告了一句。 “不准对我儿子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敢碰他一下,我立刻报警!” 傅怀庭无奈一笑,应了声好。 光听声音,许忘夕便已知道来者,门口的方位连瞧都懒得瞧。 傅怀庭今天穿的一件烟草灰西装,配的一条浅绿印花领带,板正又透着轻浮的性感。 身姿挺宽,成熟男人韵味十足,手持玫瑰款款走来,像是沉稳的夜多了一抹浓艳。 转角看到病床前的柔弱小人,种种情绪积压。 兴奋、喜悦、躁动、还有惆怅…… 踏步停在他面前,很久才问出一句。 “感觉还好吗?” 在询问他的身体,同时问询他的感受。 许忘夕朝他施了一眼,低嗯了声。 “二爷,今天这么闲?” 傅怀庭淡淡一笑没答话。 自顾自把花拆开,一根根插进花瓶,摆弄完,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傅衿伤你的案件法院正在审理,下个月开庭。”掀眼与他相视,给出提示:“到时候你可以去旁听。” 至于沈颂,监狱并不适合他,他有更合适去的地方。 听着傅怀庭沉静的口吻,像是转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许忘夕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要把你亲侄子送进监狱?” 傅怀庭顺手拿起桌上没削完的香梨,开始一点一点认真削皮,话不急不躁的从嘴里吐露。 “他是该去监狱好好学习做人。” 当晚绑架许忘夕的人他全部审了一遍,更详细的知道了许忘夕当时被折磨的全过程。 傅衿去这趟不冤! 把削得深一块浅一块的梨递到许忘夕手上,波澜不起的狭眸承载着心疼。 “让你平白受伤,一切怪我。” 道歉来得太突然,许忘夕一时半刻不知该说些什么,望着手心坑坑洼洼的梨,陷入沉思。 这个结果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他原以为傅怀庭会大手一挥用钱摆平,再不济就是用权势压下去。 他从未想过,甚至是没奢求过傅怀庭会给出任何交代,毕竟傅衿是他的亲人,还是他大哥遗留的唯一儿子。 这算是对他的愧疚还是…大义凛然? 无论哪一种,这场风波过后,他只想桥归桥,路归路。 “那就当扯平了,我们互不亏欠。” 傅怀庭擦拭手指的手一顿,脱口:“扯平?” “你救过我,傅衿相应从我身上讨了代价,人情两清,我们可以重新回到互不相识的起点。” 许忘夕把话挑明,用最淡泊的口气,说出如刀刺人的话。 傅怀庭薄唇轻抿,眼底掠过一丝痛心。 如果说他无情的话,那许忘夕的绝情程度丝毫不比他逊色。 甚至用自身受到的伤害来跟他谈扯平!? “夕夕——”傅怀庭柔声唤他,似乎在教导他人生道理。 “人情这种东西不是靠互相伤害来抵消的!” 许忘夕蹙眉,问:“那二爷想怎么算?” 人情这种东西很微妙,还不干净也斩不断。 在意的人嫌它重,不在乎的人自然不知轻重。 两个在乎情意的人,你来我往羁绊只会越来越深。 许忘夕急于还清,是想断绝牵绊,而傅怀庭恰恰相反,他想剪不断,理还乱,至死方休。 “夕夕若着急还清,不如采用最直接的方式。”傅怀庭嘴角挑起一个邪笑,语气倒是十分认真。 “嫁给我!” 许忘夕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犹如看待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感受到鄙夷的视线,傅怀庭会心一笑。 “傅衿有错在先伤了你,那他理应付出代价,牢狱之灾不可免,作为他二叔,照顾你的重担自然一直落在我头上。” 看似合理,其实便宜他全占着,里头的心机连藏都懒得藏。 意思也同样明显,人情无法相互抵消,只能各还各的情。 许忘夕冷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这样二爷岂不是很吃亏!” 傅怀庭十分无赖的接下。 “照顾你,不亏。” 许忘夕无言以对,泄愤似的咬了一口梨。 短短几天,傅怀庭像是得到了某种强化,脸皮厚得无懈可击。 香甜的东西一旦遭受污染,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许忘夕把尝了一口的梨顺手放到桌上,手上沾染汁水有些黏腻,抬手抽纸的间隙,却被人抢先一步。 大掌轻握他的手背,那人动作轻柔地用纸巾替他一点一点擦拭,掌心、指头就连指缝都未曾放过,擦得格外仔细认真。 “二爷,真的没考虑进军服务行业吗?” 许忘夕由心发问。 傅怀庭失笑出声,满脸宠溺与欣慰。 这才是他的花该有的样子。 锋芒不掩,鲜活夺萃。 敢把他说成保洁的也只有他的花。 “考虑过。”傅怀庭包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捏他软嫩的掌心。 “夕夕,要做我的第一个客户吗?” 这具有十足调情意味的暗示,许忘夕浑身发麻,手心传来一阵痒意,忍不往回抽。 却没能从大掌中脱困。 “第一个客户就碰上我,只怕二爷会入不敷出!” 傅怀庭笑意不减,目光如炬,始终落在许忘夕脸上,有种失物复得的快感。 他喜欢许忘夕牙尖嘴利跟他斗嘴,也很乐意看他散发光芒的样子。 尽管里头存在对自己的嫌恶。 至少这个人是鲜活,有生机的,完完整整把他缺失的心脏填满。 第45章 陷入爱情的老男人 前一秒还满眼爱意绵绵的人,下一秒闭了眼,毫无征兆的坠倒在床边。 事发突然,许忘夕无措的盯着睡倒在自己身旁的人,眨动眼睫有些蒙圈。 他这个病人都还没来得及晕,来探望的人倒先晕倒了! 许忘夕抽手想要按动病房铃,拉扯之下却无法拔动分毫。 他的手被傅怀庭的大掌握住,伴随着灼热的体温,头部重量也施加在上。 哪怕已经处于晕厥,傅怀庭仍不愿放开,将他的手视为救命稻草那般紧紧相握。 无奈之下,许忘夕只能忍着伤口剧痛,侧身按响病房铃。 病房铃一响,叶霜毫不犹豫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凝重的神情多了一丝恐慌。 “宝宝…你拒绝就好了呀,犯不着伤人吧!?” 地上淌着血,人都给打趴了! 许忘夕:??? 叶霜向前踏了一小步,探头观察傅怀庭是否存在反应,面上担忧的问:“打死了没?” 讨厌归讨厌,但她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傅怀庭是傅家的掌权人,人死了,没法交代不说,京都恐怕再难有她们一席之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腕处,许忘夕可以肯定人没死,只是单纯的晕倒。 “没死,他只是晕了而已。” 叶霜顿时松了一口气,听见晕了,又突觉自己儿子下手有些重,提醒一嘴。 “下次下手轻一点。” 话里话外,一点没顾傅怀庭的死活。 许忘夕嘴角微微上扬,母亲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他一个连挪动身体都困难的病患,怎么可能伤得了一个四肢健全,体格健硕的大男人? 有想法,但他没那个实力。 一会儿的功夫,医生赶到病房,好几次没掰动傅怀庭,最后几人合力许忘夕的手才得以脱困。 傅怀庭被紧急送入抢救室。 通知家属到场时,来人却是傅怀庭的助理。 傅凌川在国内待了两天,傅怀庭生日的第二天他便飞往了美国。 傅老爷子早年去往西班牙养老,国内仅存的亲属如今待在看守所。 他倒下,唯一能来的只有跟在身边十多年的助理。 “他还有多久能醒?”林越问。 “患者是伤口感染引起的短暂晕厥,他刚做完清创手术,等麻药药效过了他自然会醒。” 医生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 “术后伤口注意保持清洁,工作量尽可能减少吧,长时间不进入睡眠,身体一直处于抗压阶段,随时有猝死的风险!” 林越点头,道了声谢。 时长过去半小时左右,傅怀庭从麻药中苏醒。 “人抓到了吗?” 林越将他搀起,在他身后堆放完枕头,退到一边,开始回复他的问题。 “目前没有,根据目击者描述,他在黄金海岸登的船,着陆点有可能在新西兰。” 傅怀庭眉目下沉,看起来迫感十足。 “叫小川调遣些人手在新西兰周边海域,不用射杀,下船给他腿上来一枪就行。” 腿伤,人自然跑不掉。 嘱咐完,不禁询问起许忘夕的现状。 “我的花怎么样?”想起自己突然晕倒,定然把人吓得不轻,又问:“我晕倒,有没有吓到他?” 问的不是对方的关心,而是自己的行为有没有不恰当,很奇怪的出发点。 “没有,他很好,现在在病房里睡午觉。”林越实话相告。 这一盆冷水并未浇到傅怀庭头上。 得到答复,便没再询问其他,包括自身情况,拿起桌上的文件进行翻阅。 眼看傅怀庭又进入工作状态,林越忍不住提醒。 “医生建议你多休息。” 许忘夕昏迷的那几天,傅怀庭几乎没睡过觉,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 像一台冷冰冰、不知疲倦的机器。 缅北那一趟谈不上顺利,困难重重不说,还损失了3.6亿多。 回来途中被一群亡命徒拦截,腹部不慎中刀,划了好大一条口子。 伤没养半天,又乘机飞往国外,回来依旧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下了飞机就往医院赶。 也不知该说是命硬,还是没到时候。 傅怀庭目光紧盯文件,伸手朝他要笔,全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医生给的是建议,不是命令。” 他没必要一定得听。 林越暗自叹了口气,把夹在上衣口袋的钢笔递到他手上。 傅怀庭无声接过,在文件末尾笔走龙蛇的签下署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怀庭似乎慢慢发生转变,情绪逐渐有了波幅,不再一味冷心淡漠,身上增了几分难得的人情味。 而这一切归于那朵花的出现。 也只有提及他心爱的花,他才会卸下强硬的外壳,留存一方柔软净土。 “你倒下,没人照看你的花。” 林越有意提起。 闻言,傅怀庭扫视的视线停滞,指尖翻弄纸张的动作明显放缓。 辛勤的园丁,要学会适当休息,劳累过度,他的阳光园会荒废,含苞待放的花则无人看护。 他大许忘夕十四岁,意味着他肯定会走在前头。 若是一不小心提前走,他的花可不是没人照顾,而是有人代他照顾! “他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签完第三封文件,剩下的傅怀庭没有再翻,一沓全部被他扔到桌面,躺回病床。 危机解除,他确实应当休息休息。 林越点头,默然退出病房。 效果和他预想的一样显着。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工作量不会很多,终于轮到他歇一歇了! 而这一切归功于许忘夕这个人。 下午两点多。 傅怀庭得到准许前来探望。 推门走进,不知是脚步声不大还是床上的人过于认真。 竟没发现他的到来。 许忘夕坐立着,面前摆着一张小床桌,桌上摆着一些水果下午茶。 黑发披散,病号服宽大,袒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锁骨线条分明、精致。 脖颈光滑,秀气的喉结随着食物吞咽上下滚动,修长的手指缓慢翻动书页,发出簌簌的声响。 身上透着不染世俗的清冷,像个被关入人间,不问世事的美貌仙君。 让人不忍叨扰他的宁静。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闻声,许忘夕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深沉含笑的狭眸。 再见傅怀庭时,对方身上穿着与他相同的白色病号服。 病号服敞开,裸露出结实的胸肌,紧绷的腰腹缠绕绷带,渗透微微淡红的血迹。 医院最大尺寸的病号服依旧不及他的身高体长。 衣短裤短,配上他那一身坚硬的腱子肉,斜靠门框,依旧没能改善他的违和、滑稽。 许忘夕担心自己的笑意明显,引起对方自信心破防。 双唇轻抿,控制逐渐上扬的唇角,没有回话。 人不搭理自己,傅怀庭自觉走了进来,同时也看清了桌面上的书名。 《伟大的博弈》 一本关于美国金融史和经济史的书,属于金融入门级别的书籍。 傅怀庭挑眉,不免好奇起来。 “你打算进军金融业?” 第46章 免费的要不要 人浑然不知自己成了笑点,越靠越近,许忘夕只好低下头,不去看笑点本身。 从嘴里淡淡地吐出一个嗯字。 除了桌上摆着的,他身侧还有厚厚一沓,全都是有关金融经济的书。 更加印证了他进入金融领域的决心。 傅怀庭顿时生了趣。 “书上的知识死板不全面,缺乏实践性,你无法有效的吸收。” 掌控公司需要拥有丰富的经验,深厚的知识和对金融独特的见解。 而许忘夕只略懂皮毛,连个门外汉都算不上。 毕竟他一个连高考都没参加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学到大学才有的金融学。 所以他得从头学起,加之他的身体没好全还要在医院待上一段日子。 书籍目前是他最容易获取金融知识的途径。 而他的这份简单途径,某人似乎还瞧不上。 许忘夕勾唇,接过话。 “那…依二爷高见?” “导师引领,更轻松快捷。”傅怀庭一本正经说道。 说到这,许忘夕秒懂。 “看来二爷有推荐的导师人选?” 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事也省口舌,对方能毫不费力猜出你想说的下一句。 傅怀庭十分欣赏眼前的聪明人。 “我!”狭眸微微眯起,嘴角流露一个散漫不羁的笑,口吻戏谑的加上一句:“免费。” 华国第一高楼,规模恢宏第一大公司——傅氏集团。 旗下公司分布全球,产业更是数不尽。 这些都是他在金融行业留下的成功佐证,足以说明他的顶尖卓越。 何止够格,一个金融大佬屈尊教学,简直明珠弹雀。 许忘夕讥笑,料到他肯定想把话引到自己身上,所以卖个面顺水推舟。 一句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绕那么一大圈装个x。 十分符合对方的劣质特性。 “免费的东西容易被人忽视,更讨不了好,二爷用不着做这种吃力的事。” 许忘夕的话等于变相拒绝,拒绝傅怀庭的好意,俨然成了他的习惯。 被拒绝多了,傅怀庭好似也已习惯,故作深思地开口:“吃力算不上…好处无处捞这是真的。” 他在许忘夕身上捞不着好,许忘夕也不会给机会让他捞。 好处确实没法捞。 但他还是想从许忘夕身上捞点别的东西。 “我这个人比较另类,总喜欢挑战高强度。”傅怀庭笑意深沉,语气叹息:“很可惜,除你之外,再没有其他值得我去挑战。” “如果你能成为我的竞争对手将会很有趣,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能力把寰宇拖出困境?” 许忘夕一愣,翻书的动作静止。 对方轻松看出了,他学习金融的目的。 前面的话是铺垫,后面所诉才是关键。 什么高强度、对手都是假的,想帮他才是真。 许忘夕眸子闪过种种情绪,傅怀庭全然看在眼里,敛了不恭的笑,轻言唤他:“夕夕!” “寰宇并没有陷入真正的危机,衰弱是每家公司必经的事情。” “慢慢来,一口气吃不了那么大一头象!” 口气宽慰,却是出于对许忘夕满满的心疼。 他何尝不知,许忘夕是想替许长泽接手公司。 先前碍于心脏病,如今替换了心脏,没了顾虑困扰。 他一心只想赶紧接管公司,全然没有顾及自己还是个需要住院的病患。 许忘夕努了努嘴,没有立即反驳。 他知道傅怀庭说的是对的。 大学好歹最少三年才得以毕业,而金融深奥难实操,没个几年,他根本无法参透,更别提实际运用了。 时间他有的是,可以慢慢学。 但时间无情,催促他长大的同时,也在加快父亲的苍老。 他不想父亲劳碌一生,晚年生活全部献祭给公司,公司倚靠他运转,母亲也同样需要陪伴。 “我已经慢人一步,再慢下来我追逐不上…” 许忘夕声线逐字低弱,手指紧捏纸张,指头微微泛起白。 他怕追逐不上时光,更追逐不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听着许忘夕饱含自责的话语,傅怀庭只觉遗留在心口的那根针在涌动,延着肌理顺着脉络,一遍遍循环反复。 直至把整颗心脏扎满细微的血窟窿。 “没关系,宝宝!” 傅怀庭一直想叫的昵称随口脱出,全然不管许忘夕当下惊愕的表情。 “跑得快,不一定跑的直线,而你走得慢,始终清楚路线。”傅怀庭投给他一个柔和的目光,明知故问:“对吧?” 许忘夕压下眉,索然忘却他刚才那句令人头皮发麻的宝宝,沉声思考。 傅怀庭是想让他慢下脚步不要操之过急。 而这所谓的路线,指得却是寰宇。 知道路线,他得需要引路人,才能走得更快。 最后一句疑问,泛指他是那个领路人。 他愿意引路,在询问自己是否愿意接受。 可他真的要接受一个讨嫌之人的好意吗? 帮助自己,他又能从中获取什么利益? … “二爷,我可给不了你任何好处!” 许忘夕丑话说在前头。 傅怀庭眼底兴味浓郁,对许忘夕这个聪明人可谓是越看越钟意。 哪怕他的话极致隐晦,许忘夕还是能从中过滤掉无用的信息。 他若是早生几年,或者没有病痛,寰宇绝对要比市面上的任何一家上市公司,强上百倍。 有时候他都开始不禁怀疑,许忘夕明明不过二十岁,身上的成熟老练到底哪里得来的? “无利不往才为商。”傅怀庭眯着眼,眸子露出狐狸般的狡黠,“利益自然得你给,我才会收。” 闻言,许忘夕眉头皱得更深。 傅怀庭的确是条最快的捷径,但不代表世界上仅此一条。 他没必要图快,把自己陷入漩涡。 张口便打算拒绝,却被率先发觉的傅怀庭抢先打断。 “我的要求很简单,不会让你为难!” 许忘夕沉吟片刻,问起:“是什么?” “不要拒绝我。” 傅怀庭嗓音沉闷,带有他强势的磁性。 许忘夕有些懵,一时之间想不出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眨眼不解的看向他。 “不要拒绝我的靠近,不会违背你的身体意愿,只是让我来到你身边!”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转换成不该属于他身上的悲凉。 “就只是简单的待着、陪着、看着…” 第47章 猪血汤,大补 许忘夕面露无措,望他的眼神出现凌乱。 眼前的傅怀庭,让他感到陌生。 好像清高矜贵的人低下头,而男人头顶的皇冠就落在自己脚边。 就如他祈求傅衿那般卑怜。 屈尊降贵只为来到自己身边。 “我不需要你弥补傅衿对我的亏欠,他欠我的叫他自己来还。” 傅怀庭唇角微微勾动,眼底情绪复杂,笑意勉强,脸上有种强颜欢笑的苦涩。 许忘夕把他的满心靠近曲解成了弥补亏欠。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解释。 毕竟一个情人无数,浪荡成性的人,该用什么来解释他的接近? 色欲? 难不成是爱? 许忘夕只信第一种。 因为他的作为时刻说明着第一种的含量。 相信浪子有爱,傻子才会信的天真想法。 傅怀庭仿佛陷入了死循环,不厌其烦的反复接近。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许忘夕始终都无法改变对他的看法。 哪怕他把心掏出来,许忘夕也只会觉得那是肝。 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向绝境,他连个推责的人都没有。 “傅衿欠的他迟早要还,而我欠的…”傅怀庭顿了顿,再语时明显夹带了请求:“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好吗?夕夕?” 许忘夕凝视着他那双满眼含愧的眸子,不语。 心情有愉悦的成分,也有不明的爽感。 他不记仇,但他无法忘却伤害。 沈颂、傅衿包括傅怀庭在内,他都讨厌。 伤害是不可逆的,他没法原谅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 但他不想去恨,他只要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 因为怨恨是最低廉易获取的情绪。 没法带给别人实质性伤害,却无时无刻不在消耗自己。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想把自己困入仇恨的牢笼。 “你的补偿足够了。”许忘夕指了指自己未完全融合的左胸膛,“这颗心脏的分量很重!” 脏源其实并不好找,不然他也不可能被原本的那颗心脏折磨那么多年。 无论傅怀庭出于什么心思,这颗心脏能安放进自己体内,除了感谢提供者,也少不了他的付出。 一颗心脏的代价足够了。 傅怀庭望着他久久无言,眼神既苦楚又无力,结果与他预想的相差无几。 只不过,这次的言语没有强行拒他千里,而是轻柔的一点一点把他推送到悬崖。 房子、票子、万能卡,物质不要! 道歉补偿不要! 他能给的,他想给的,许忘夕通通不要!!! 所有人舔着、跪着、求着的东西,许忘夕全当看不见。 难道,他傅怀庭的东西就这么不值钱,送不出手吗!? 他真的要被许忘夕贲溃了,可这一切又是他自找的… “不够,远远不够…”傅怀庭抑扬道。 他想弥补,想还清,远不是一颗谨小的心脏可抵的。 许忘夕无语凝噎,他感觉傅怀庭好似疯魔了那般。 拒绝千万次,依然要往自己身边凑,明明补偿什么的他不需要,他只图个安宁而已。 这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情吗? “我不需要!”许忘夕再度重申一遍。 “但…我需要。”傅怀庭表情困苦的说着,“夕夕你不能把我唯一的一点慰藉都剥夺掉!” 许忘夕默不作声。 傅怀庭半靠座椅,爱意稠浓的紧盯许忘夕,语气像是妥协。 “你不要也没关系,腐烂发臭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听完,许忘夕瞳孔不由得一震,脊背隐隐泛起凉意。 再看傅怀庭的眼神时,对方如炬的目光中隐隐透着诡异、癫狂。 遍体生寒。 相比眼神,他的话才更为可怕。 因为这句话傅怀庭是反着说的! 这哪里是妥协,分明是告知。 就算他不接受补偿,傅怀庭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接近,直到腐烂发臭为止。 许忘夕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气息烦闷。 “别碰我!别用你色眯眯的眼神看我!处理好你的身后事,别让他们来烦我!” 轮到他妥协了。 这坨麻烦他根本甩不掉,与其无休止的被动,倒不如接受他的提议,把损失降到最低。 此时,傅怀庭无声笑了,面部冷硬的轮廓感跟着淡弱,毫不遮掩计谋得逞的喜悦。 “好!”傅怀庭爽声答应,有了甜头又忍不住得寸进尺起来,笑眼微眯:“那我可以唤你宝宝吗?” 许忘夕目光悄然移向他,给了他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效果已经达到,再去招惹只会适得其反。 傅怀庭收了声,被他瞪了一眼,心里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古人留存的那句‘牡丹花下死’一点没错。 他的花果然致命,一颦一笑都带有十足的诱惑力,他情愿做那只风流鬼。 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怎的,傅怀庭腰腹上渗透的血越来越多,几乎把缠在上头的绷带全部染红。 “赶紧拿个盆。”许忘夕提醒。 傅怀庭眉目一蹙,究其原因。 “怎么了?” “接血。”许忘夕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说不定医院的晚餐还得靠你。” 猪血汤,大补! 傅怀庭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哑然失笑。 出血量不算大,不至于可以拿去煮汤的地步。 没急着处理伤口,反倒关心起许忘夕晚餐的着落。 “晚餐想吃什么?” 许忘夕扭头不去看他血乎乎的腹部,继续翻动书页。 “反正不是猪血汤就行。” “好的。”傅怀庭又说道:“晚上可以有幸陪夕夕共进晚餐吗?” “不可以。”许忘夕冷声拒绝。 “成长的必经之路是学会独立,你不小了。” 意思就是别黏着他。 许忘夕的突然转变,让傅怀庭心跳不已,蓦然无奈又痴眷的低笑出声。 话里依旧存在讥讽,但那个令人讨厌的‘您’却不知所踪。 他真是爱死了,许忘夕如今这副冷清又不失娇气的模样。 勾人而不自知! 看着视线不离书籍的许忘夕,傅怀庭缓缓开口:“寰宇的存亡并不关乎这几天时间,养精蓄锐才能立于不败。” 好不容易维持的正经,顷刻殆尽,“等我独立完,再回来找你好吗?” 许忘夕闷声不语,他的沉默在傅怀庭看来俨然成了回应。 第48章 盘活寰宇 得到准许,傅怀庭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一连几天,没事就往许忘夕的病房跑。 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脱,难以忽视。 虽然没有身体接触,但如炬的视线实在烫人,许忘夕被他盯烦了。 “我脸上有钱吗?” “没有。”傅怀庭嘴角轻挑,言语真切又腻味,“你比钱好看!” 此话一出,许忘夕只觉周身爬满蚂蚁,全身发麻。 无论他说什么,傅怀庭总是把他的话视作情调。 自以为是的把情话当做深情,动不动就得说两句恶心他。 强撩不成反被嫌弃,傅怀庭笑意逐渐加深,没有再招嫌。 知道该哄人了。 从包装袋中取出微冰的一和茶,插上吸管,递到许忘夕嘴边。 这几天,傅怀庭的服务型人格好像彻底被唤醒了。 寸步不离守在身边不说,还十分喜欢照料许忘夕。 入微到许忘夕下床他想抱着,走路想牵着,恨不得整个人长在许忘夕身上才罢休。 约定暂时不能打破,以上仅能成为他的空想。 有人服务,总得有人享受。 原本正看着书的许忘夕,面前多出一杯奶茶,他也不见怪,抿唇自然的往吸管上贴。 边喝边缓慢翻动纸张,目光始终关注着书籍上的小字。 很是清闲。 刚享受没一会儿,眼前的奶茶忽然被人拿走。 许忘夕转头看向这位差劲的服务生,眼神充斥着不满与埋怨。 “奶茶太凉,一次性不能喝太多。” 傅怀庭带有宠惯的解释,瞥见他书上醒目的‘风险与收益’,赶紧转移注意力。 “夕夕知道怎么样用最小的风险把公司利益最大化吗?” “比如?”许忘夕问。 他需要以某个公司为例,进行分析考量。 傅怀庭把他的奶茶放好,拉开椅子,屈身坐到他床前。 “比如…拿寰宇举例呢?” 寰宇全称——寰宇数码科技有限公司。 核心科技及主要营收便是数码产品,例如平板,手机,电脑,游戏机…… 寰宇刚成立初期,确实属于华国最早一批吃上科技红利的公司。 随着时间推移,新型科技层出不穷,数码更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寰宇产品使用年限高,定价自然不低,耐用程度向来备受好评。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耐用的缺点就是复购率低,人总有个心理,东西不坏无需购买。 寰宇的销量下降,收益自然就低。 外加市面上可选且价格亲民的产品太多,更加剧了寰宇的生存空间。 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低价便宜易坏的,少量人会选择高价耐用的。 同样的价格,他们可以买两个,坏掉可以重新换新,还可以体验新机型。 何乐而不为? 但寰宇核心技术不允许破价,成本本来就高,破价只会入不敷出。 这便是寰宇衰弱的至关原因。 而许忘夕想破局,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研发新产品,要么不顾口碑把产品的使用年限降低。 两者的风险都十分巨大,行动起来也相对困难。 “研发新产品需要资金,寰宇没有成本,产品年限降低,寰宇会得不偿失…” 许忘夕把两种可行方法的弊端都说了出来,眉头深锁,表情显得异样凝重。 傅怀庭饶有兴致的盯着许忘夕,眼神赞赏。 “风险小;收益低,风险大;高收益,你选哪一种?” “只有高收益,寰宇才能突破现状。” 许忘夕冷静分析得出结论。 研发新产品是高风险的选择,如果寰宇能创作出独树一帜的新产品,不仅能走出困境,收益也可谓相当可观。 前提是得有研发成本! 傅怀庭倏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那你想怎么解决高风险?” “找投资人。”许忘夕回道。 寰宇没有独立开发的资本,只有通过外界融资。 书上说风险与收益并存,研发新品本身风险就高,找投资人无非是把风险拉至最大。 寰宇如今别无选择,只能铤而走险进行风险对冲。 沉思片刻,皱眉说道:“但…寰宇投资前景并不高。” 投资人看重的是前景和可持续发展,寰宇目前的价值达不到投资人冒险的预估资格。 没人会冒着亏本的风险去投资,除非…那个人资产雄厚,愿意顶着不确定风险收获回报… 想到这,许忘夕猛然抬头,一双笑意沉浮的眼睛此刻正盯着他,深邃的瞳眸当中写着异样清晰的三个字。 投资人! 傅怀庭眉尾轻挑,眼底的爱恋越发浓烈、明显。 许忘夕又一次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 不仅清楚寰宇当下局势,还知晓解决困境的方法。 胆识也异于常人,居然还知道拿风险对冲脱困。 完全不像一个刚接触金融领域的小白,倒像个刚上位的小领导。 能力突出,只差机会。 真是既漂亮又聪慧,让人沉迷美貌的同时才智依旧不容忽视。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寰宇确实没什么前景可言,但寰宇掌握着别人都没有的核心技术。” 傅怀庭眉眼轻弯,笑意浅显的说道:“珍稀的技术,从不缺发展机会!” 傅怀庭把话说的已经再明显不过。 间接说明,他愿意出资盘活寰宇。 话已至此,许忘夕并没有想当然的接受,面上犹豫不决。 傅怀庭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收益,都要比寰宇给出的利润高。 他完全没必要平白拿出几百亿去赌一个慎微的回报。 以他的奸商属性,要的绝对不止收益这么简单。 “傅总,想得到什么?”许忘夕疑惑。 “哈哈……”傅怀庭笑出声,忍不住称赞起来:“夕夕,果然很聪明呢!” “如果当做补偿,夕夕会要吗?” 许忘夕没点头,没回应。 这份恩惠他不想要。 一旦接受他将会被傅怀庭永无止境的纠缠、拿捏。 如果不要,寰宇该怎么办? 正当许忘夕陷入两难之时,许长泽从门外走了进来。 “宝宝晚餐时间到了。” 没有得到许忘夕的许可陪同,傅怀庭也不好多做打扰,向他告了别。 “好好吃饭,我明天再来!” 第49章 不要做困守牢笼的鸟 在阿姨摆弄饭菜的时刻,许忘夕把书悄悄从桌上拿走,收到桌底。 他的小动作,许长泽尽收眼底,直到关门声响起,才缓缓坐到许忘夕身边。 “先吃饭!” 语气中有关心、有疼爱,尾音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悲感。 许忘抬眼认真的看着父亲,面容沧桑,眼神疲惫,眼角夹带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红。 “爸,你怎么了?” 许长泽显然没料到自家儿子这么敏锐,嘴角抽了抽,强装镇定。 “爸没事,快吃饭,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忘夕依旧没动筷,目不转睛的盯着父亲,想从他的表情中等到答案。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许长泽沉声不答,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许忘夕始终不动筷,一副势要他说才肯吃的模样。 许长泽只好做出让步,缓缓道出实情。 “爸准备把寰宇卖掉…” 许忘夕愣住,怀疑是自己听错,眨动眼睫,不断在父亲脸上探寻结果。 然而,父亲嘴角留有微笑,笑容是苦的,眸子清亮含有难察的愧。 父亲的表情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可是,他明明已经做好了接手寰宇的准备,父亲却说要把寰宇卖掉? “为什么?” 许忘夕质问,眼神怀有不甘与困惑。 许长泽两鬓花白,干练的发型依旧难遮老去的痕迹,英气的轮廓由于衰老微微下垂,眸子清明,里头尽显慈爱。 “你以为瞒得很好,其实你这段时间的努力爸都看在眼里…” 从国外回来的半年,许忘夕看似无所事事,实则默默关注公司动向。 经常以探望陪伴为由,去往公司查看数据解析,逐步摸清了解公司状况。 这一次,更甚,伤没好就已经着手准备,开始学习金融知识。 想早点替许长泽接下公司。 “你还年轻,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你去踏足,你大把的时光不该浪费在公司这一寸之地。” 话里意味明显,不管他作何努力,许长泽仍然反对他进入公司。 他不喜欢子承父业这个词。 父辈的责任就该父辈承担,再不济也不该落到子嗣后代头上。 他许长泽的儿子有追求喜欢事物的权力。 哪怕许忘夕以后想当个乞丐,他同样会给予支持,只要他是幸福快乐的。 在他看来公司就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铁笼,他是那只每天费尽心力换取吃食的鸟。 一待,便在里面待了四十四年。 他不想儿子重新顶替他的位置,做那只困守牢笼的小鸟。 许忘夕反问:“寰宇卖掉了爷爷的心血怎么办?” 他把唯一一点希冀寄托在爷爷身上。 许长泽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被遗憾抹去,艰难开口。 “爸爸没用,守不住你爷爷的公司…只能委屈你们母子二人跟着我受苦了……” 话里话外满是惋惜之情,眼神疼爱的摸了摸许忘夕的头。 “等公司卖掉,我跟你妈准备过一直向往的田园生活,而你…你…就出国玩玩吧…” 在谈及许忘夕时一度哽咽,神情困苦,险些说不下去。 许忘夕呆坐在床,脸色写着茫然。 父亲态度坚决,明明心里不舍,却还是要卖掉公司,甚至安排他出国。 “爸,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许忘夕执着的不愿放弃,眼含期盼,渴望父亲能够回心转意。 再给他一点时间。 不用很久的。 许长泽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抚他的脸颊。 仿佛在告诉他已经晚了,他做再多努力都没用。 一股热意上涌,许忘夕红着眼眶咬声说:“我不出国!” 公司没了无所谓,他一样可以通过其他赚钱途径把公司买回来。 但是出了国,他没法陪在父母身边。 “宝宝…听话!”许长泽面露决然,声音带有一丝不容置喙。 他的宝宝已经足够听话了,但他还是自私的想让他再听最后一次。 病房的隔音并不好,他们刚才的谈话他在门外听了个所以然。 寰宇的处境跟许忘夕分析的一样,甚至更透彻,竟然连应对方法都想到了。 不愧是他们许家的孩子! 寰宇需要投资人,而傅怀庭想做那个投资人。 傅怀庭本就对许忘夕心怀不轨,如今寰宇陷入危机,他想利用许忘夕急于挽救的心理,乘机而入。 公司就是许忘夕的弱点,傅怀庭一旦成为投资人,许忘夕会一直陷入被动,被对方拿捏而妥协。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有把寰宇卖掉,他才无处下手,威胁不到许忘夕。 只要傅怀庭的新鲜感还在,他儿子就不得安宁一天。 也只有出国,离他远远儿的,傅怀庭找不到,他的儿子才安全。 许忘夕拼命摇头。 “爸,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眼眶湿润的求情,“公司你卖掉无所谓,至少让我陪在你们身边好不好!?” 他才刚从国外回来大半年,他真的不想再离开! 听着来自儿子卑微的恳求,许长泽心仿佛被人拿刀用力的扎,眼角逐渐泛红。 他别无他法。 脸上流露的不舍被他隐去,强咬着牙,冷心拒绝。 “正因你长大了,所以我们不需要围着你转了,我们也该过点二人生活了。” 一瞬,许忘夕含在眼眶的泪失了控,大颗大颗的砸到饭碗里。 心口传来阵阵刺痛,好似坏掉的心脏重回体内,时刻提醒他的无用。 眼底积压着无数委屈,抬眼无措的看着父亲。 像个被人遗弃孤岭的小孩,可怜又无助。 许长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脸上表情沉重,心无法言说的疼,却不敢流露分毫破绽。 他儿子太聪明了,随意一个眼神都有可能被读取。 “适当的玩一玩,有利于身心,还有三天你就出院了,到时我会安排你出国。” 三天? 出院就等于出国。 父亲这么着急赶他走吗? 许忘夕垂下头,听话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咸咸的白米饭,整个人颓败不已。 声音带泣,鼻音稍重的问:“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这一句,许长泽差点没绷住,本能的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最终还是狠下心忍住了。 “等我跟你妈日子过腻了,你再回来。” 许忘夕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眼睛被泪水糊住,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菜色。 这话等于告诉他。 没有他们的允许,他不能回来! 第50章 告别 许长泽铁了心,许忘夕出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眼看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许忘夕惆怅的心情始终无法改善。 他想不通。 父亲急于把他送出国的理由。 许长泽从小到大从未对许忘夕说过一次重话。 然而这次事出反常,不惜伤他的心也要逼着他离开。 到底出于什么原因? 正当许忘夕陷入深思之际,房门应声敲响。 粘人的狗皮膏药来了。 傅怀庭一来就见许忘夕低垂着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愁容。 许忘夕气质虽淡泊,但很少会把表情写在脸上。 这只能说明他遇上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是公司出现新问题了吗?” “没有。”许忘夕收回思绪,淡淡回应。 “那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嗯?” 傅怀庭固执的问。 许忘夕被问烦了,心口如一的说:“因为你来了。” 傅怀庭不恼反笑,“那我走了,夕夕会不会想我?” 不会想,但会开心。 许忘夕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没有表露出来,故意说道。 “原来二爷是有工作的?” 他又不是闲人,只不过忙里偷闲,来得勤些罢了。 “当然。”傅怀庭深笑,刻意回答:“去云城收块地,三天后回来。” 地点清晰,具体事情清晰,回来日期也清晰。 像个给妻子汇报行程的丈夫。 许忘夕失语,反正回来他们也见不到,所幸没再搭理。 从进门开始,傅怀庭的目光便一直放在许忘夕身上,逐渐他察觉不对,房间少了东西。 许忘夕每日必看的金融书不见了,就连放在床上的小桌板也收了起来。 这明显是又打算拒绝他。 “要放弃了吗?” 提到放弃,许忘夕眼底情绪稍有波动,一抹细微的伤感从眼眸划过,稍纵即逝。 “我太稚嫩,不适合这个行业。” 昨天那个慧智老成的人,可用不上这个词。 傅怀庭狭眸微眯,在许忘夕浓艳的脸上不停打量,心存疑虑。 “觉得我的投资是恩惠,所以不想接受?” 告知傅怀庭寰宇被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麻烦。 许忘夕恢复成以往的口调,防止被看出纰漏。 “怕二爷收回麻烦,所以干脆不要。” 傅怀庭嗤笑一声。 这话说的,明显是怕自己借用寰宇拿捏他。 许忘夕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醒,万事考虑后果。 这样的人就算不做金融,只要他想,任何领域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让他不禁有些期待,许忘夕日后会如何发光发亮。 “那你想往哪方面发展?”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出面,或者砸钱。 傅怀庭一下问到点上,许忘夕表情呆板,陷入深深的迷茫。 他之前一心扑寰宇上,从未考虑其他。 本以为能顺利的从父亲手上接过,没曾想他所做的一切通通化成泡影。 高中时期他的梦想是成为电竞选手,后来那场意外之后脑子不行了,便没在幻想。 再后来的梦想便是接手公司顺带陪伴父母安享晚年。 可如今两者都无法完成… 接下来要做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越往处想,许忘夕就头疼的慌,刺痛感又来了。 许忘夕皱起脸,做不出回答。 自知自己问错了点,傅怀庭赶紧轻言安抚他的情绪。 “想不到就先不想,好吗!” 几欲伸手触碰他的身体,却又不得不收回,看着许忘夕头疼发作的模样,心疼不已。 心中对沈颂的仇怨又多了一分。 许忘夕闭眼保持平静,调整呼吸清扫一切杂念,皱起的眉头始终抚不平,挤在不大的小脸上,看上去十分痛苦。 傅怀庭帮不上任何忙,人也不能碰,只能在身旁干看着。 内疚又无力。 杂念扫着扫着,人陷入沉睡,床头传来匀称的呼吸。 傅怀庭又气又笑,许忘夕还当真是心宽。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睡着,哪怕深陷痛苦,也无法阻止他入睡。 拿起薄被替他盖上,眼神痴迷的盯着床上睡着的小人,在他柔滑的小脸上放肆抚摸,指尖滑动,慢慢摸上鼻间勾人的小痣。 像极了进屋盗窃的惯犯小偷,趁其不备,偷偷摸摸。 许忘夕的五官生得绝妙,每一处都深受他喜欢,尤其喜欢他带有甜味的唇,以及那颗媚感十足的鼻上痣。 叫人流连忘返,念念不忘。 能栽倒在这朵娇花上,已成必然。 …… 越不想离别,时间越是飞快,许忘夕出院的日子到了。 京都国际机场。 “爸妈,你们一定要早点腻知道吗?” 父亲的话印在许忘夕脑海挥之不去。 可是他想回来。 叶霜握着许忘夕的手不放,眼中溢满不舍的泪。 “这老头烦得很,看见他我每天都嫌腻!” 许长泽知道叶霜是放心不下儿子,拉回她的手,怕她舍不得放儿子离开。 “四十多年都忍过来了,再多忍我几年。” 叶霜不理他,甩开他的手,上前一把抱住许忘夕。 紧紧拥着自己疼爱了二十年的孩子,声音带有微弱的泣声,话里全是一个母亲的唠叨嘱托。 “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就给妈打视频让我看看你,不要和外面那些野男人乱说话,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实在不行我偷你爸的养老金养你……” 许忘夕原本沉闷的心情,被母亲一句逗乐了,眼角通红的环抱母亲。 “记得别偷太多,留点给他买茶叶,也别全都给我,留点给自己买化妆品!” 听着儿子的玩笑,叶霜彻底绷不住了,埋在许忘夕怀里泣不成声。 许长泽悄然拂了拂面,哑声说:“我的养老金,你们分配的还挺合理!?” 许忘夕从挎包翻出纸巾,捧着母亲的脸,一点一点擦净她面上的眼泪。 侧身拥抱住父亲,在他耳边低语。 “爸,照顾好妈,哄好她,别让她太难过的同时也要顾好自己!” 守护好家里唯一的女性,一直是他们二人不成文的约定。 母亲他暂时顾不到了,只好把责任转交给父亲。 许长泽肉眼可见的变得感伤,再怎么忍耐,还是在这一句破了防,眼角有泪划过。 以前都听人说女儿贴心,可他觉得他的儿子比贴身棉袄都暖。 懂事得让人心疼,心细到让他自愧。 “前往新西兰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华航G533T4K航班即将起飞,请您……” 第51章 爱是常觉亏欠 提醒乘机的广播声响起,许忘夕不得不乘坐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航班。 望着许忘夕逐渐纤薄的背影,叶霜再也控制不住,整个身子抖动,捂面哭了出来。 “呜呜~我的宝宝!” 好不容易得来养大的孩子,相伴时间不到一年,却又一次因为外部因素被迫离开她。 眼睁睁看着儿子独自一人前往异国他乡,她却没有能力挽留。 世界上最没用的父母大概就是她们了! 飞机轰鸣的引擎声在耳边炸响,密集的云层在天空盘布。 许忘夕透过窗口,从万米高空向下俯视。 试图查找身处京都却看不见踪影的父母,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父母的用意。 他们不惜忍痛,是想让自己离开那个备受伤害的苦难之地。 以为这样,他们的孩子就可以不用忍受伤害,健康平安的活着。 他的后盾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没办法为他讨回公道,便拼尽全力想让他逃离公道。 许忘夕看着窗外无际云海,莫名发笑,笑着笑着又莫名觉得有些难过,眼睛在哭笑不得中红了。 这时,一对带有英式口音的母女,在隔壁商务座上小声谈话。 “妈妈,为什么姐姐在哭又在笑?”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看着许忘夕,问道。 “不孩子,那是哥哥,也许…他遇到了难过的事!” 女孩母亲温柔的跟她解释。 女孩发出惊叹,“哥哥,他很美丽!”脸上露出向往与不解。 “难过应该哭,可他为什么要笑?” 这个问题,详情女孩母亲并不知晓,抬头望着许忘夕,不知该如何满足孩子的好奇。 许忘夕扭头冲孩子微微一笑,用一口流利英语解答了她的困惑。 “因为很高兴要跟你去共同的地方,所以才笑。”转眼看向女孩母亲时,眼底流露伤感,“但只有我一个人去,有点想哭。” 女孩听闻漂亮哥哥因为自己而高兴,微微低下头羞涩一笑,在听到没人陪他去时,面露愁眉。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为什么不陪你去?” 许忘夕耐心回答。 “因为我的国家有坏人,他们要化身超人保护我,所以只能我一个人去。” 面对这夸大的说法,女孩没有丝毫怀疑。 童言无忌的继续问:“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超人,我可以见见你的爸爸妈妈吗?” 许忘夕眉眼染笑,眼神宠溺的示意她看向自己母亲。 “你不是每天都在见吗?而且还陪在你身边哦!” 所谓超人其实就在身边,那就是深爱孩子的父母。 ——无所不能的超人。 航行12小时,许忘夕抵达惠灵顿机场。 去往的地方不同,许忘夕只好与飞机上的母女分开。 做完海关检查出来,一眼便看到立身众多外国人中的东方面孔。 五官硬朗,身姿挺拔,身上带有浓浓安全感的肌肉。 “珩哥,你怎么在这里?”许忘夕升起好奇。 容珩言语一如既往的冷淡。 “因为你在这里。” 许忘夕心领神会的点头。 容珩七岁时被许家从孤儿院领回来,那时许忘夕刚出生不久。 从那时起容珩的职责便是保护好襁褓的许忘夕。 保护雇主是保镖的职责,除开不必要的时候,其余时间,许忘夕去哪他就去哪。 只不过这次是他提前抵达新西兰,安排好事宜,等候许忘夕到来而已。 容珩在前头开车,许忘夕坐在后座休息,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车陡然停了下来。 “下车。”容珩提醒。 许忘夕睁眼,发觉自己置身林荫小道,到处都是茂密的草丛,车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别克GL8。 等许忘夕下车坐进商务车时,容珩已经行动迅速的搬完了行李。 不管扔弃在树丛的车,启动发动机扬长而去。 看样子是怕人跟踪,或者暴露行踪。 许忘夕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做的必要是在防范谁? “在防谁?” 容珩平稳的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扫视许忘夕。 “傅怀庭。” 许忘夕一愣,脸露错愕。 他光顾着琢磨出国的问题,竟然忽略了父亲进来的时机。 这意味着…父亲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卖掉寰宇,而是听到他们的谈话才临时决定的。 顷刻间,周围的氧气全部消失殆尽,胸口的憋闷感,让他没有一缕喘息机会,胀痛不已。 他真是蠢死了! 父亲当时的状态明明全部写在脸上,自己为什么要当做没看见? 如果早点察觉,或者挽留,父亲就不会为他卖掉公司… 太蠢了,蠢得无药可救! 许忘夕啊许忘夕! 那可是爷爷父亲日夜操劳,费尽心力建立的公司啊… 居然因你轻易就给卖了! 许忘夕眼眶逐渐通红,眼底情绪悲恨交加,他头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的愚蠢。 又是一番舟车劳顿,许忘夕累睡着了。 容珩小心的替他擦干眼角余泪,动作极缓,恐将人吵醒。 把他轻轻抱起,走进一栋种满花草的小洋楼。 房屋整洁干净,餐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中餐。 听见声响,张姨急匆匆跑出来迎接。 “夕夕来啦!是不是饿了,等张姨把菜重新热热啊!” 转头看见被抱在怀里睡着的许忘夕,慌忙捂上嘴。 看清他睫毛湿润,眼尾残红,不时有泪在落。 看上去好不可怜。 张姨面露心疼之色,压低声音说:“怎么了这是?” 许忘夕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坚强的很,很少掉眼泪。 哪怕被父母训责,手术那么多次,也没见他哭。 如今这是怎么了? 怎么睡着了都不安宁,一直掉眼泪? 容珩轻晃了下头,没多说,把人抱上楼。 只有他清楚,许忘夕在陷入深深地自责。 外表看似疏离淡漠的许忘夕,其实比任何人都看重感情。 可以为爱情撞得头破血流,可以为友情付出所有,甚至可以为亲情放弃自我。 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 脆弱又自强,很矛盾的个体。 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这个自己守护了二十年的人。 只知道值得。 第52章 日有所思 傅怀庭背靠旋转椅,两指抵住太阳穴,眉目愁深的凝视桌上的报表。 “人呢!?” 嗓音沉闷,寒冷如冰,亦有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天前出院,出了院直接去了机场。” 林越汇报完,不动声色的远离办公桌正面。 “呵——”傅怀庭讥笑,瞥了一眼林越,眼神刀锋锐利,似在警告他办事不力。 盯着桌上的报表,眸光深重:“看来是听到了。” 不然怎么舍得卖掉寰宇。 “去了哪?”傅怀庭冷声问。 林越迟疑半分,面露难色的开口:“新西兰!” 傅怀庭从椅子上惊起,眼底闪过慌张,仅存的那点冷静告罄,停放桌面的手指骤然用力。 “赵相卓死了没有!” 林越口水吞咽,向后猛退了两步。 “没有,暂时…不知所踪。” 啪——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散开。 “没用的东西!” 傅怀庭额角青筋暴起,胸口起伏异常强烈。 “给我找!掘地三尺你们也得给我挖出来!”傅怀庭咬牙怒道,戾气浓重,尾音带颤的说道:“绝对不能让他碰到我的花!” 赵相卓为人狠辣、歹毒,一旦被这个家伙知道许忘夕的存在,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他已经经历过失花的痛苦,他不想看到许忘夕身上再有丁点的伤痕。 哪怕细微的,都属于他这个号称园丁的失责。 他的花如若再有差池,他不敢保证自己会疯成什么样… 想罢,傅怀庭眉头逐渐拧紧,烦闷写满整张脸。 要找出赵相卓,便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寻许忘夕。 这家伙反侦查能力很强,动作大了,定然会被他有所察觉。 一旦被他先一步找到人,若是威胁谈条件倒还好说,怕就怕在他想临死前拉他的花垫背。 他必须得率先把这个不确定因素抹杀。 “叫林澈带队去新西兰。” 傅怀庭眼底闪过凶光,握住钢笔的手背青筋凸显。 林越脸露惊诧,傅怀庭竟然提出让他弟弟去新西兰。 疯子跟精神病人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毫无疑问,他更偏向林澈。 疯子至少是不要命,林澈是完全不把命放在眼里。 极度恐怖! 傅怀庭把林澈放出老宅跟放野兽出笼,没有任何分别。 希望赵相卓能有个全尸。 唉,他的好日子看来跟着到头了! 夜。 傅怀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闭门进入玄关,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一个长发飘然,容貌脱俗的人,从楼上款款走下来。 一身真丝红艳旗袍,旗袍贴身,勾勒出紧致的身段,热烈而火辣。 玉足踏动,修长雪白的腿从旗袍开叉处流露。 画面实在过于美艳,傅怀庭被勾得情动,目光紧随,喉结上下滚动。 “回来啦!” 如潺潺流水,甜腻的声音在整个客厅回荡。 美人步子逐渐放大,朝着玄关的位置跑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每踏一步,傅怀庭的心也跟着发颤,看着站立自己身前的人,呼吸随之放缓。 葱白的手指,不由分说一颗颗解开他的纽扣,拉开衣领准备脱他的外套。 面前的人不配合,美人抬头,用埋怨的眼神看他,语气带有勾人的娇柔。 “张开手。” 傅怀庭呼吸逐渐变得急重,眼中又喜又不确信,视线聚焦在美人脸上,自愿配合动作。 西装外套被随手丢弃在地。 脖子忽然传来力道,领带被人拽动,双脚覆上一层重力。 只见,许忘夕两只娇嫩的小脚,踩上他的皮鞋,扯着傅怀庭的领带下拉,踮起脚尖往他菲薄的唇上落下一吻。 “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傅怀庭瞳孔地震,心脏险些因这一句,突破屏障跳出来,满眼迫切与不敢置信。 许忘夕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要命,眸中羞涩又带有暗示意味的邀请。 傅怀庭怎么可能舍得拒绝。 大手一把揽住他盈盈可握的蛮腰,眼神恨不得要把整个人吞下。 “吃你!” 说完,毫不犹豫朝许忘夕嫩滑的唇袭去。 长舌直闯而入,交缠、掠夺,贪婪的吮吸属于许忘夕的气息。 他太想念这个味道了,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 “唔~” 许忘夕被他霸道的占有,有些受不住他的急切,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傅怀庭被这一声叫得心神荡漾,兽欲顿起,单手直接把许忘夕整个抱起。 许忘夕慌乱环住他的脖颈,眼神幽怨,面色潮红。 头向后仰,想从热吻中脱离,奈何傅怀庭正处食髓知味之时,怎肯。 摸着他绵软的大腿,揉捏至上,逐渐深入旗袍内里。 毫无遮拦,触感滑嫩、弹、软。 傅怀庭瞳孔陡然睁大,垂眼看向许忘夕情动的小脸,爱意越发痴狂、汹涌。 没穿! 傅怀庭一手托着人,一手扶住许忘夕的腰身,大步走上楼。 走路都不舍从对方身上离开,在他唇间不停啃食,舔舐。 许忘夕被轻轻放至柔软的大床,旗袍半掀,长发铺散。 嘴唇鲜红微肿,脚趾不听话的勾动傅怀庭的西装裤,脸上情‘欲迷存。 殊不知,许忘夕此刻像极了迷人待拆的绝色礼物。 傅怀庭喉头滚动,气息深重的撕扯开束缚自己的领带。 没等脱下,身体已经压在这磨人的礼物之上。 下一秒… 傅怀庭置身热闹的酒局,每个人都穿戴整齐,脸上弥漫祝福的笑,纷纷注视着台上喜结连理的新人。 许忘夕穿着一身规整的洁白西装,胸前戴着一朵火红的玫瑰,飘带上赫然写着‘新郎’两个大字。 手挽一个高大男人,脸上洋溢着幸福。 “谢谢大家来参加我跟珩哥的婚礼,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提及另一名新郎时,忍不住转头看向容珩,眼中羞怯又隐怀情深。 傅怀庭如雷炸顶的站在人群当中,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血液倒流。 冲上台一把拉住许忘夕的手,眉目怒到极点。 “谁让你跟他结婚的!?” 许忘夕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拼命扯回被抓住的手。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丈夫的手!” 容珩环住许忘夕腰肢,试图掰开傅怀庭桎梏他丈夫的手。 第53章 夜有所梦 傅怀庭全然把容珩当做过堂风,目光所及只有许忘夕。 “谁允许你跟他结婚的!” 质问中带有愤怒的专横。 腕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许忘夕疼得皱眉,用一个看待疯子的眼神看他。 “我跟你并不相识,我结婚应该不用通知你吧?” 不认识? 傅怀庭怔愣。 容珩趁他神情恍惚之际,把许忘夕抢夺过来,牢牢护在身后。 许忘夕竟然说不认识他? 不认识好啊,这样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傅怀庭尝试安慰自己,看着眼前晃荡的‘新郎’字样愈发刺目,连带看待容珩也觉碍眼,眼底狠戾毕露。 当真是什么垃圾都敢来碰他的花。 不仅碰了,竟然还敢取代他的位置! 怎么敢的? 一瞬,容珩脸上挨了重拳,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按倒在地。 傅怀庭跟疯了似的,攥紧拳头,一下接一下招呼在容珩脸上,俨然把他当做人肉沙包。 出拳极快,力度之大,短短几秒,容珩被打的满脸鲜血。 而傅怀庭仍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神情凶恶,势必要将人置之死地。 容珩毕竟保镖出身,也不是吃素的,单臂遮挡直面而来的拳击,一个侧踢反身压倒傅怀庭。 同样以拳头施加在他脸上,二人你来我往,相互搏击。 脸上都挂了血,衣服破烂,状况十分惨烈。 “珩哥!” 许忘夕的一声叫停了打斗,容珩与傅怀庭同时瞩目于他。 这时,四名保安姗姗来迟。 四人合力把傅怀庭死死摁住,让他再无反抗之力。 许忘夕把容珩扶起,用纸巾轻轻擦拭脸上的血迹,小脸皱起,眉头紧锁,满眼心疼。 看到眼前一幕,傅怀庭挣扎的动作陡然停止,身上的伤在这一刻刺痛无比,让他无力去抵抗。 明明胜负难分的局面,他却输得一败涂地。 哪怕他打了胜仗,许忘夕依然不会等他凯旋。 因为许忘夕,不爱他… 傅怀庭眼睁睁看着他的花关心另一个男人,依偎他人身下,眼中有着从未给过他的爱与绽放。 而他像个失败的战俘,被人凌辱随意踩在脚下,脸上布有血污,西装褶皱、破烂,体面全无。 … 傅怀庭从恶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呼吸急乱,隐隐有后怕之感。 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刚才香艳的场景他的身体本能起了反应。 光想想许忘夕勾人的模样都让他心跳不已,身下不减反增。 暗骂一声,不得不前往浴室解决。 冰冷的清水从头浇下,他的心情勉强平静了几分。 把湿水的头发捋至脑后,露出英气逼人的五官轮廓,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没想到他傅怀庭竟也有使用原始方法,冲凉水降欲的一天。 他完全可以叫上门服务,但他不想,或者说不敢。 除开身上的地位权利,在许忘夕众多追求者中,他毫无优势。 年龄大、花心、恶劣…毫无优点。 在许忘夕眼里他本就糟糕,再留下污点,他连追求的权利都将彻底丧失。 好在一切不算太晚,许忘夕还没另择他人,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他也会创造机会。 许忘夕只能是他傅怀庭的。 豪斯。 “怀庭啊,你把我最爱的给撬走了,你这让我漫漫长夜怎么过?” 孟江海喝了一口洋酒,意有所指的说道。 什么最爱,不过是想让他重新给他换个新玩意罢了。 傅怀庭眼神玩味,讥讽从嘴角滑过。 “孟老有看重的,我叫人给你带来就是!” 孟江海呵呵一笑,突然提起许忘夕。 “你上次那个怎么没见带在身边?” 主要怪他身边的极品长得太带劲,自从上次一见,他至今难忘。 不把人睡到,着实可惜。 正好借沈颂被要走的机会,情人互换。 “难不成腻了?” 话里明示,就是想把许忘夕要到手。 傅怀庭朝侍者勾了勾手,侍者立马会意,从桌上雪茄盒掏出一根,剪尾,送到傅怀庭嘴边。 傅怀庭深吸一口,吐出浓厚的烟雾,抬眼间,眼神变得凶狠,透过弥散的烟层,投射到孟江海身上。 寒光逼人,犹如在看待死物。 “那是我未过门的爱人,上次不过是我跟他之间的情趣。”狭眸眯起,语气极其肃清:“孟老难道看不出来?” 老东西还真敢什么都要啊? 孟江海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你们年轻人的情趣,我这个老家伙当然不懂!” 不过提一嘴,这小子眼神跟要杀人似的,看来很放在心上啊。 难怪深夜还出没在壹号,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一个被玩烂的破烂,就想换走我爱人,孟老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傅怀庭声音低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当面揭穿他的意图。 孟江海嘴角抽搐,自知颜面被扫,心中不快。 “爱人用久了不一样得烂,反正到时候你也得换。” “不如烂透之前做个顺水人情让我体验体验。” 都是一路人,在这装什么真爱深情? 难不成三十好几还信狗屁爱情? 傅怀庭吸出最后一口烟,指尖弹动,雪茄从他指缝飞出,眼底的厉色涌动,脸上寒气逼近零度。 “京都男人多的是,孟老唯独钟爱别人的二手货,也不知是别人用过的体感好,还是孟老找不着一手?” 傅怀庭毫不留情的直接将话点破,孟江海面上挂不住,气得呼吸开始不顺。 一个政界,一个商界。 一个年老无色,有权无势,一个帅气多金,权势滔天。 是个人都会选择后者。 孟江海没别的爱好,就爱玩点男人,喜欢看人臣服自己胯下。 奈何自己体力不佳,加上处身政坛,不好明面养情人,只好向有求于他的人指点一二。 而傅怀庭身边跟着的人向来样貌顶尖,个顶个的漂亮。 每每暗示他相送,他毫不犹豫就送了。 谁知这次竟因个情人跟他撕破脸! “傅怀庭!我看你是被鬼迷了眼,敢这么跟我叫嚣,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送到最高人民法院?” 第5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傅怀庭单手抵着下颌,气质云淡风轻。 “这个位置坐这么久,您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语里警告满满,以及高不可攀的自信。 眼皮半掀,眼底尽是对他的蔑视。 “一个退休老头,拿什么向法院告发我?” 孟江海瞳孔骤缩,一把老骨头僵硬不已。 似想到什么,站起身,指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你他娘的竟敢利用我!” 傅怀庭嘴角勾笑,眼尾带有狐狸的狡滑,嗤笑出声。 “怎么能说利用呢?你向我讨的人不也玩得挺高兴吗?” 孟江海气得整个人发抖,眼神浑然,恨不得把傅怀庭当面杀死。 对方狡兔三窟,合作多年,竟然临时给他来了一手过河拆桥。 要怪只能怪他年老记性差,居然忘了无奸不商这个道理。 傅怀庭敢把这话宣之于口,便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孟江海的贪得无厌,触及到了傅怀庭的逆鳞。 傅怀庭不是善类,绝不可能留他退休下台。 “怀庭呐你也别生气,我就是老糊涂了,这才没发现那是你爱人,美色误人,所以才生了狗胆向你要。” 孟江海败下阵,舔着个老脸求放过。 傅怀庭尽情欣赏他卑微求饶的模样,勾笑,觉着有些不过瘾。 “可是我很害怕孟老刚才的威胁。”傅怀庭故作害怕,口吻戏谑。 “我决定先你一步,把你这些年做的苟且事全部上交法庭,顺便让你老伴看看自己丈夫在外有多雄伟!” 孟江海仿佛被人拿捏命脉,眼中神色惊恐万分。 说话声音带着惧带着抖。 “怀庭啊,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胆大包天,不该肖想你的人,求你放过我吧!” 傅怀庭这么做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而他身为官员却万万不能。 一旦被人举报,他剩的那二三十年都在牢里度过。 傅怀庭假意认真思索了一番,眼底浅显的笑逐渐降成漠视,无情的把他打入地底深渊。 “你这么喜爱男色,牢里多的是,随你挑,我成人之美送你进去。” 一个连幻肢都起不来的废物,竟然也敢亵渎他的花! 给几分薄面,当真以为自己地位高尚,无人可敌了。 区区一个党委,还想踩在他头上撒野。 螳臂当车,不知死活。 “我错了,怀庭!是我错了,怀…不…二爷!” 孟江海扑通跪地,声音哀求,脸上老泪纵横。 “求你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饶过我吧!” 他这把年纪若当真到监狱,是定然活不过几年的。 孟江海还是浅薄了,现在才知道他这声‘二爷’的出处。 可惜晚了。 “这把年纪怎么了?玩起人来不是挺嗨吗?” 傅怀庭笑容阴冷,全然把孟江海当做一个玩具来逗。 上次是念在事没办成,他才没舍得出手。 如今眼高于顶自己撞枪口,怪得了谁? 孟江海下台,沈颂没了庇护所,他不费吹灰之力都能轻易捏碎。 但他并不想让这两姘头在监狱重温旧火,他要让沈颂体验一遍高空极乐。 要把他的花经受之苦,如数加倍的还到沈颂身上才罢休。 —— 里悉小镇。 多日来,许忘夕一直浑浑噩噩,既不出门也不与人交流,整日待在房间。 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一夜之间化成泡影,让他无法接受。 像个失去食物的无头苍蝇,困在自我束缚中,出不来。 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潇洒。 叩叩—— 许忘夕慢悠悠的前去开门,抬眼看到容珩站立门口。 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4:36,此刻还未到饭点。 “珩…” 剩下的话还没问出口,整个人便被容珩抱起,扛在肩上。 腹腔被容珩坚硬的肩膀压得难受,黑发垂散,头倒吊着有些发胀。 “你…干嘛…珩哥!” 容珩啥也没说,一路把他扛到室外,最后放到一张秋千椅上。 “你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语气浅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像个只会执行命令的士兵。 “不要。”许忘夕拒绝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屁股从秋千上离开,起身欲走,被一具魁梧身体严严实实的挡住去路。 许忘夕大口吸了两下,完成任务,提前交差。 “吸完了。” 容珩直直的盯着他,眼神写着不批准。 许忘夕无奈坐下,双手握着外层套有棉布的麻绳,秋千坐板上贴心地叠着粉白垫子。 他前些天还没见这棵树下装有秋千。 看来是容珩特地为他做的。 面上不露关心,却处处透着关心。 “谢谢你,珩哥。” 许忘夕真挚的表达感谢。 用脚轻轻踏地,秋千悄然荡起,纤白的玉手紧握绳索,如瀑的长发随风飘扬。 一身简单白衣,说不出的清冷,不染尘烟。 像个无虑的精灵,在坐秋千取乐。 容珩在一旁静静守候,目光时刻不离秋千上的人。 荡了一会儿,许忘夕娇气的身体有些累。 “累了,珩哥。”睁大眼,注视容珩。 容珩不言语,眼底匆匆闪过一抹无奈,牵着他娇嫩的手,把他从秋千上拉起。 “下次做个能躺的,那样比较舒服。”许忘夕提意见。 容珩十分清楚,他要这个秋千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躺着睡觉。 可他还是纵容的应了声:“好。” “在花园待够十分钟才能上去。”容珩冷情道。 许忘夕叹了口气,又坐下,百无聊赖的轻摇晃。 晃着晃着,秋千很快没了动静,许忘夕眼睛眨巴眨巴的。 容珩知道,这是犯困的前兆。 等许忘夕闭眼一瞬,上前把人接住,揽进怀里。 许忘夕倒在容珩身上,什么也没管,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了。 容珩动作小心的扶上他腰身,犹豫之下,用另一只手托起他的屁股,抱起人往楼上走。 自从上次事件后,许忘夕嗜睡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越睡越熟。 如果人工不干预,一次能睡好几个小时。 大多数时间都进入深度睡眠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说明他的丘脑一直在发送错误指令,导致他不停地陷入睡眠。 越发不能离人。 第55章 脸皮厚找老婆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昨晚基督城内发生多起凶杀案,凶手为一名东亚面孔的男人,国籍不详,身高大约180cm,体型中等偏瘦,目前已逃窜至里悉镇周边,请附近居民减少外出,如有凶手消息请……” 男播报员嗓音醇厚,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讲述完事件全过程。 很快,电视屏幕转换成一张模糊的照片,一名体型肥胖的男人,被身披风衣的男子压倒在地。 男子浑身带血,手持尖刀背对监控,画面定格在男人刺向肥胖男人脖颈的一刻。 看上去极度凶残。 容珩盯着屏幕上手段残忍的凶手,眉头不由得一蹙。 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 直奔里悉镇而来,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冲着许忘夕来的。 “张姨,明早采购的时候,多买点,买够几天的量,最近尽量能不出门就别出门。” 许忘夕最近情绪低迷,一直待在家中,不用担心被人盯上的风险。 小镇上只有他们是东亚面孔,张姨出门极有可能暴露行踪。 张姨听着容珩话里的郑重以及电视上的播报,赶忙点头。 清晨,秋风萧瑟,天上下着绵绵细雨。 张姨听从容珩安排,一大早出门采购食材。 大早上的,镇上突然之间来了一群手持枪械的武装警察,人数众多,有序的搜寻每一间商铺。 张姨心觉不妙,菜都没来得及买,匆忙跑回家。 “阿珩啊!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一群武警在搜查,你说会不会是昨晚那个凶手来到里悉了啊?” 张姨面露慌乱,气还没顺直,紧张询问容珩。 “你回来有没有被注意到?”容珩神情严肃。 肯定是凶手躲到了里悉镇,才会引起武警大肆搜查。 能出动武警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但他不确定,凶手是否奔着许忘夕来。 如果是,张姨顶着一张显眼的亚洲面孔出去,必然会引起凶手的注意。 张姨不确定的摇头。 “当时人很多,又打着伞,应该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到我这个老阿姨身上吧?” 容珩眉目深重,冷硬的脸多出一分凝重。 他希望自己只是多虑。 正当二人疑心之际,楼房外围突然涌现一大群武装精良的士兵。 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来,停在大院门口。 发动机停声,士兵直接把铁闸门给踹开,手持枪械走进院子,冲里面的人大喊。 “举起手来,不然我将直接射杀。” 听见射杀二字,容珩与张姨不得已双手举过头顶。 领头进屋,看到容珩的那一刻,给了手下一个眼色。 两名士兵快速上前,把容珩按倒在地,双手死死地钳在背后,防止他反击。 这时,一双长腿从车上跨了下来,名贵擦得铮亮的皮鞋,踩到满是污水的地面。 一袭暗黑西装,洁净体面,宽肩窄腰,腕上戴着一款全球限量百达翡丽钻石手表。 手提黑伞,迎着风雨,朝着屋内漫步走来。 气质华贵,周身散发着无人敢近的压迫。 容珩脸贴地面,抬眼看清了来人,眼中惊恐交织。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是带人擅闯医院,这次是携枪直入。 形式不同,但目的一样。 都是为了许忘夕! 傅怀庭居高临下的凝视他,话里意味不明。 “我老婆被歹人挟持,所以我特地来营救他!” 毫无疑问,被按在地上的容珩是那个歹徒,那老婆又是谁? 许忘夕被声响吵醒,无法入睡,睁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嘴里念叨起。 “张姨,你没事吧?为什么这么吵?” 才七点多,就弄这么大动静。 揉眼间,他见到了一张最不想见到的脸,狭眸深沉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二爷?你为什么会在这?” 应该问他怎么找到这的。 许忘夕皱眉,整间大厅被武装分子挤满,其中两人还将容珩按在地上。 几日不见,他的花瘦了很多,美丽依旧,一身极简睡衣都能被他穿出高级诱惑感。 “找我老婆!”傅怀庭目光全数落到他身上,眼中爱意潜藏,冲他有意说道:“之前没找着,现在找到了。” 许忘夕从对方色眯眯的眼神知道了,口中的老婆似乎是指,他。 “老婆?”许忘夕假意不知,皮笑肉不笑的声称:“这里除了张姨性别符合之外,没你要找的老婆。” 傅怀庭挑眉,用英文向一旁的高阶武警说:“老婆我找到了,嫌疑人你可以带走了。” 收到命令,士兵立马掏出一副银手铐,铐住容珩的双手,把他从地上押起。 “他是我的保镖,出了事你不应该先问过我吗?凭什么把他带走?” 许忘夕护在容珩身前,阻止士兵把他带走。 这一声‘我的保镖’在傅怀庭听来完全与我的爱人无异。 眉眼染上一层薄怒,冷声开口:“带走。” 士兵不顾许忘夕阻拦,强行把容珩押送出大门。 “傅怀庭!” 许忘夕大喊,眼底同样充斥怒意。 傅怀庭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如此动听,他喜欢许忘夕这样唤他。 “嗯——怎么了?我的夕夕?” 声音极具宠溺,还夹杂着些许暧昧之感。 “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许忘夕话里全是对他的不满。 傅怀庭只觉开头三字刺耳的很,让他抑制不住想要让对方消失的冲动。 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他不是。”眼尾轻眯,嘴角勾勒胜者的微笑:“我才是。” 许忘夕不想再与他扯皮,面容不悦的独自出去拦人。 大门还没踏出一步,被人用手臂拦截,给捞了回来。 “外面下雨,会感冒。”傅怀庭轻言细语,什么也不在乎,只关心眼前的许忘夕。 许忘夕穿的睡衣很薄,淋了雨完全就是湿身诱惑。 任何人都不能看到他勾人的花。 许忘夕什么样,只能他独自欣赏。 腰身被一只紧实的手臂箍住,许忘夕正想发怒,那只手悄然松开。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是冲着他来为什么要抓走容珩? 第56章 求偶 赵相卓知道了许忘夕的存在,如果不是在基督城抑制不住冲动杀了人,他昨晚就已来到里悉。 凭借赵相卓的才智,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许忘夕居住的小洋楼。 之所以提前布控警力,找寻赵相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防止对方伺机而动。 既然他先一步赶到,便不会让赵相卓有可乘之机。 “不想怎么样。”傅怀庭眼中含笑,“只想千里求个爱。” 听着油腻腻的话语,许忘夕嫌恶的把眉皱得更深。 “给我个抓走容珩的理由!” 既是追求,那便风卷残云的扫走一切障碍。 没有竞争才能最快得胜。 傅怀庭毫不遮掩自己的私心,说得极简。 “他会打扰我求爱。” 傅怀庭连珍视的脸面都不要了,说起骚话来完全像个求偶期的大狒狒。 一点道理不讲。 许忘夕投以冷眼注视,眼神带有十足的警戒,不加玩笑的重复之前的问题。 “给我个带走他的罪名!” 声音冷硬、态度强势,说明许忘夕已经生气了。 傅怀庭敛了眼尾的笑,恢复成正经。 思索一番,缓缓开口:“拐卖少夫算不算?” 扭曲事实,罪名莫须有,理由同样扯淡。 身处新西兰,傅怀庭随随便便调来一支军队。 随便编个理由轻易便能把他的人押走,对方究竟手眼通天到什么地步? 思来想去,许忘夕只觉无力,身心俱疲。 不再管早已开走的囚车,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傅怀庭有心要找,那他就无处可躲。 “要什么条件,才能把他放出来?” 许忘夕还是一贯的聪明,和他对话省事不费力。 傅怀庭陪着坐下,眼中不怀好意。 “夕夕什么时候想回国他就什么时候出来。”笑眼微眯,口气轻浮:“如果夕夕想待在新西兰,他可以回国,我留下来陪你。” 两个选择都与许忘夕挂钩,无论选哪个他都逃不脱傅怀庭的魔掌。 势必要得到他才罢休。 许忘夕实在不能理解,大千世界明明什么样的都有,为什么偏偏执着于他。 还展现出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 可是他真的累了,怕了。 他不想再玩那些无聊的情人游戏。 更不敢再待在傅怀庭身边,有一个傅衿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放过我吧,傅怀庭。” 许忘夕掀眼看他,透出的眼神满是疲惫,整个人好像随时会崩碎。 听着许忘夕满怀乞求的话,傅怀庭心痛到难以复加。 指尖微颤,想伸手将人拥入怀,但怕遭嫌,又怕动作大了,人会在他怀中碎掉,最后只能无措的停在二人之间。 看着许忘夕这番模样,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强势接近,始终在给对方伤害,可他停不下来。 只要一想到许忘夕他就忍不住,心中贪念丛生,得不到人誓不罢休。 他曾想过放过许忘夕,可占有欲在作祟,他做不到看他身侧站着别人。 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得不到爱就会疯魔的疯子。 “我放过夕夕…”傅怀庭握住他娇嫩的手掌贴到自己脸边,眼神痴狂:“那夕夕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跟我在一起呢?” 许忘夕冷情的夺回手,“一个手握商业帝国的人,不需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去可怜!” 傅怀庭应有尽有,而他除了微量的钱财,便只剩一具破败的躯体。 他给不了傅怀庭想要的任何东西,廉价的爱他同样给不起。 “那我把整座商业帝国,建在什么都没有的人手上,一无所有的我值得可怜了吗?” 傅怀庭目光深情,语里藏尽爱意。 这么明显的表白成分,许忘夕再怎么傻也不可能听不出来。 无论多明确的告知,哪怕乞求,傅怀庭终究不肯放手。 他不想因此而妥协,可傅怀庭已经把手伸向他的身边人,在逼他做出选择…… 越是深想,头就越疼。 许忘夕面露痛苦,傅怀庭知道他的头疼又复发了。 轻而易举的把人抱到腿上,轻言安抚。 “我不逼你,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容珩我会送回国,但我会留下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先别想其他的好不好,嗯?” 许忘夕身体缩在他怀里,疼痛使他无法正常思考,说不出话,手指紧抓傅怀庭的外套,规整的西服被他抓的皱巴巴的。 “我绑走容珩并不是想威胁你,因为我想追求你,他走了你的视线才会落到我身上。”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魅力,年纪还大,除了金钱地位一无是处…” “外加你讨厌我,我在追求你的道路上更不占优,所以我得把阻碍都清除…” “绑走容珩这件事是我欠虑了,应该万事以你为先,对不起,宝宝…” 傅怀庭在道歉的同时也在借机告白,因为许忘夕此刻没法拒绝。 果然阴险、狡诈才是商人最终本性。 也不知许忘夕有没有听见,脸上痛苦不再,双眼深眯。 又在痛苦中睡着了。 傅怀庭轻笑,不要脸的乘机揩油,反手握住许忘夕的手,放在唇边嗅闻、轻吻。 他太思念许忘夕了,想到令人发狂。 许忘夕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每晚都在做梦。 梦里的许忘夕性格各异,热情奔放,冷心淡漠,怯怯懦懦… 什么样都有,唯独没有他最爱的许忘夕。 傅怀庭把人紧紧拥住,像是打上印记,低头在他发顶落下深情一吻。 “我的宝宝…” 许忘夕宝宝,他的。 上午时分。 许忘夕微微转醒,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屋子,很久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一具热源。 腰上缠着一只沉重的手臂。 “醒了,宝宝?” 男人嗓音磁性,带有清醒时的低哑,具有十足的诱惑力。 许忘夕茫然转头,看到傅怀庭赤裸着胸膛,与自己靠得极近,甚至能数清他下巴冒出几根胡茬。 许忘夕脑子瞬间清醒,“你为什么在我床上?”挣开他的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傅怀庭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笑眼深眯,直言不讳:“没有其余的空房,情敌的房间不想睡。” 话里话外意思是说,只能跟他睡。 第57章 强撩 也不知是跟许忘夕待久了受影响,还是他脑子本身有问题。 该说的话说的隐晦,不该说的话反而说的直接。 与许忘夕的坦诚不同,他话里总带有腻死人的调情。 “你毁约了!”许忘夕直言。 人势必要缠着他,跟块牛皮糖似的越嚼越粘牙,这次直接黏到了床上。 他们约法三章,傅怀庭已经触犯了两条。 傅怀庭慢悠的从床上坐起,大块大块的肌肉纹理随着被子下移外露,结实,力量感十足,腰腹上的伤没好全,缠着一圈绷带。 “是夕夕违约在先,不是吗?” 许忘夕秀眉微皱,“难不成你的约定是指像个连体婴一样绑在一起?” “不。”傅怀庭眸中透着狡黠,“只有你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我才会安心。” 有什么分别? 还不是一样黏在一起。 每个人都需要独立空间,况且傅怀庭这种商业大鳄,事情多的是给他处理。 明明到了无暇谈情的年纪,居然跟个闲来无事的追爱少年人一样。 多少有点可笑。 “这个约定没有现实性,我不是你的贴身物品,走哪都能看得见,你的实际约定有待商榷。” 许忘夕在质疑他的不合理要求。 他只是答应对方接近的请求,而不是时刻黏着,他出不出国,傅怀庭也无权干涉。 “那约定作废。”傅怀庭狭眸深眯,撑起手朝许忘夕贴近了一寸,老色批属性大爆发:“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许忘夕浑然不知自己此刻有多性感。 长发披乱,香肩毕露,脸上透出嗷嗷待哺的茫然。 这样的他对一匹饿狠的狼来说,充斥着极大的性吸引力。 让人想亲,想蹂躏。 “不可以!” 许忘夕抬手抵住他前进的身体,手掌正好摸在他硬实的胸肌上。 手感火热,鼓鼓囊囊,坚硬的像在摸块烙红的铁。 “原来夕夕的喜好是摸胸啊…” 傅怀庭垂眼看向许忘夕那只葱白的手,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们初见时,许忘夕曾对他说过一句,‘想不到二爷竟有喜爱摸手这种癖好’。 现在他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我记得夕夕说过要请我摸一双更好的手,但别人的永远没有你好摸…” 言罢,上手就准备摸,许忘夕急忙抽走,脸上露出恐沾污秽的表情。 “我的手等会得用来吃早餐,二爷还是自摸吧!” 许忘夕光脚踩下地毯,留下一个急迫的背影,嘭的一声把他关在房间之中。 傅怀庭望着紧闭的房门,嘴角笑意不止。 真可爱。 “夕夕!你没事吧?” 张姨热切的问,目光反复在他身上打量,恐他少了哪一块肉。 昨夜那男人把许忘夕抱上楼,她曾阻拦,但被男人呵退了。 等了很久都不见人从许忘夕房间出来,她想上去敲门,念在房子层层把控的士兵,她又心生怯意。 一夜没敢睡,就苦等许忘夕下来。 “我没事,张姨。”许忘夕试图拉回张姨的视线。 听到此回答,张姨似卸了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夕夕,这男人是谁啊?阿珩是犯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抓走他?” 张姨心中有一千个疑问等着许忘夕去解答。 “他们抓错人了,珩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张姨不用担心。” 昨晚的话许忘夕只听到前半部分,傅怀庭话太密,后面的他没听清。 他放任傅怀庭留在这,便代表他做出了选择。 至于傅怀庭这个人的身份,他没法向张姨解释。 任谁都不会相信,华国曾经翻云覆雨的二爷,会为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追到新西兰。 骚话连篇,兼职陪睡。 太无羁了。 张姨似乎也察觉到许忘夕不想提及男人,干脆没追问,宣发一下昨日的惊险心情。 “那就好,昨天可吓死我了。” 许忘夕在用餐时,傅怀庭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昨日的穿着。 笔挺的西装裤、以及一件起褶的西服外套,内里什么都没穿,健硕的肌肉随着衣服摆动不时向外袒露。 体型高大,步入中年,身材依旧有料。 昨天还是自带贵气的豪门总裁,一夜之间变成满是匪气,不羁的痞子。 拉开座椅,自然的紧挨许忘夕坐下。 “张姨虽青春不再,但她始终是名女性,请适当收敛你的男人味!” 许忘夕警告。 傅怀庭听话的系上扣子,身体贴近许忘夕,在他耳侧低声撩拨,声音极为涩情。 “那…只给宝宝一个人看。” 许忘夕耳朵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偏头躲避他发出的灼人喘息。 面上有些生气:“我不想看,也不要叫我宝宝!” 宝宝这个词汇太亲热,除了父母他不喜欢任何人这么叫他。 尤其是傅怀庭,每次叫都别有深意。 “那你想听我叫你什么?”傅怀庭眉眼轻弯,一一举例,“心肝?宝贝?夕夕?还是许娇娇?” 一个比一个肉麻,没有正常选项。 许忘夕脸露不悦,被他的恬不知耻弄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制止他的厚脸皮。 耐下性子说道:“我们并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如果非要选我觉得仇人相称更合适。” 傅衿伤他就已结下了仇,傅怀庭虽没有实质性的给他造成太大伤害,但是苦痛一样没少。 他单方面结下梁子,毫无问题。 傅怀庭笑意收敛,被他这声仇人准确的扎向心脏。 站在高处的人不需要动用感情,也不需要思量别人的感受。 居高自傲的俯视芸芸众生。 许忘夕生活众生,他需要仰头才能看到无垠的天。 他们注定不在同一水平,强行在一起,受伤的永远是弱势一方。 “是我太过独断,一直给你带来麻烦,让你深陷困扰,我很抱歉,宝宝。” 刚才那个满嘴骚话的人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满心懊悔,渴求原谅的傅怀庭。 许忘夕握勺的手指一僵,眼底闪过惊诧,显然没料到高高在上的人会自省。 可那又怎样呢? 他不相信傅怀庭所做的一切来源于爱,他只是新鲜感尚在,越是得不到越想要。 用不了多久,他便厌了,倦了,弃了。 第58章 监护人傅怀庭 “道歉我收到了,无聊的情感游戏我不打算和你玩。” 许忘夕冷冷道,扭头不看他的表情,自顾自的享用早餐。 爱情是双人游戏,只有心意相通才算通关。 傅怀庭哪怕他是赫赫有名的游戏将军,也始终无法左右游戏走向。 许忘夕太自知,喜欢把所有可能性全部分析透彻,杜绝一切对自身带来伤害的人与事,理性又过分清醒。 他的那点小心思,全然被他当做得不到的骚动。 傅怀庭情不自禁流露一抹感伤,他的一颗真心被许忘夕无情踩烂,当成一堆没养的废料扔进垃圾箱。 片刻,眼中的感伤消耗完,被新的情深替代。 “不着急,我可以慢慢等。”侧头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宝宝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不然太老立不起来,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许忘夕手一抖,险些被呛,汤匙里的粥水洒落碗底,脸顿时燃烧起来,耳尖慢慢爬上磨人的绯红。 “你!”许忘夕转头,怒瞪着他。 傅怀庭则脸不红,心不跳,默默收入许忘夕面上颊红,薄唇上挑,眼底充斥情动难耐的笑。 简单用完餐,许忘夕不想再理会这个登徒子,于是独自去往花园消食。 刚躺倒在睡椅上,手机屏幕弹来视频通话,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粉猫,头像下方简单两字备注——文导。 许忘夕握着手机,不顾此刻刁钻的角度,直接接通了视频。 “夕夕!” 文新玉在手机屏幕内热情的打着招呼,房间昏暗,却不及她眼下的青黑。 头发凌乱的绑在头顶,几缕碎发掉在脸侧也无心去管,随意中透着憔悴。 “怎么了?是不是资金不够?”许忘夕问起。 文新玉面露窘迫,停滞片刻才发现话题不该在她身上。 “哎呀,先别管我。”脸上略有生气的责问:“你住院这么久竟然不告诉我!等我去看的时候,你居然出国了!?” 知道对方在抱怨不把她当朋友,许忘夕无奈一笑。 文新玉初入导演领域,诸事不顺,外加与家里人进行对赌,事情不仅多,时间还不充裕。 告知她,除了浪费她宝贵的时间,还会惹她担忧。 没必要。 “我又没死,等下次,下次吃席一定叫你。” 许忘夕半开玩笑,根本没把自己经历的痛苦放在心上那般悠然。 “许忘夕!”文新玉怒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想让你挤出时间来看我,怪我,原谅我好不好?”许忘夕服软。 文新玉咂吧了下嘴,刚升起的怒意,熄了火。 望着屏幕里头的许忘夕欲言又止。 许忘夕任何时候都是好看的,病弱时有玉石破碎之美,露笑时有沐浴阳光的温暖,安安静静时又有引人破坏的清冷。 脸贴屏幕,角度怪异,也无法遮挡那张惊艳到无可挑剔的电影脸。 可惜,许忘夕身体有恙进入不了影视行业,不然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电影明星。 “怎么样?小遇的加入有没有顺利一些?”许忘夕转移话题。 提及萧遇,文新玉很快忘却没能探望许忘夕这件事,眼底露出惜才得目光。 “小遇真是个宝贝,演技好事还少,敬业程度更是没得挑,天赋极强还上进!” “夕夕你可是帮了我个大忙!” 说着说着,眼底高涨的情绪渐暗,一脸忧愁。 “剧本敲定了,好演员也有了…”文新玉呢喃一会儿,又忍不住跟许忘夕吐槽。 “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剧组频频出问题,不是配角临时退出,就设备突然自毁,还有好不容易搭建的景,第二天全被风给吹跑了…” “夕夕,你说我咋这么背啊?我用不用去庙里拜拜去?” 许忘夕压住上翘的嘴角,防止自己笑出声。 虽然心里清楚这多半出于萧遇的倒霉体质,但一切过于离奇好笑,多少有些忍不住。 管理好面部表情,安慰道:“说不定这是上天为了磨炼你的意志,特意做出的考验。” 眼底多出一分亏欠,说道:“熬过去你就是文导,熬不过去你仍是文新玉。” 文新玉赞同的点头,疲态的脸上迸发出超凡勇气。 “小小困境,文导我轻松拿捏!” “平时多关注小遇的动态,他缺少的自信希望你能给他补足。”许忘夕有意提醒,吹嘘道:“影坛能不能多出一个未来之星,就靠文导你了!” 许忘夕介绍二人相识,是希望他们产生共赢的局面。 一方打开知名度,一方获取经验。 只有这样才是合作效益,而不是朋友间的简单互助。 文新玉做出肯定的表情,“那必须的!” “夕夕…”文新玉盯着屏幕,面露迟疑,静默一会儿,说:“沈颂死了!” 闻言,许忘夕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平静下来。 “怎么死的?” “跳楼。”文新玉表情逐渐凝重,再开口语气变得不忍:“听说是沈家破产后,沈父拿他抵债,高价卖给了…一群老头。” 听到老头两字,许忘夕只觉扎耳,一股恶寒疯狂上窜。 沈颂本就是利用了孟江海的官职,才躲过的法院判罚。 委身老头到最后却不堪老头胯下之辱跳楼。 多少有些讽刺。 沈颂既然敢委身孟江海,说明他早就做好被人诟病的准备。 一个是羞耻,多几个不过是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他不相信沈颂的承受能力差到,会因为几个老头跳楼的程度。 许忘夕正想着,一道暧昧不清的问询打断了他的思绪。 “宝宝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傅怀庭不知何时换了套合身的休闲服,脸上含笑,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朝他步步逼来。 一听有男人的声音,文新玉的八卦小马达应声响起。 “夕夕你出息了!居然学会养男人了?让我看看是哪个野男人敢叫你宝宝!” “快快快!让我看看!” 文新玉克制不住好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恨不得把头伸进去一探究竟。 “你看到了。”傅怀庭把头凑到屏幕前,露出大半张俊脸,直视里头的文新玉,大方表示:“我是宝宝的监护人——傅怀庭。” 第59章 权势无所不能 文新玉被突然多出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得知傅怀庭是许忘夕监护人的那一刻。 她的CP魂又燃起了不可控的火苗。 文新玉控制好自己激动的情绪,喊了声。 “二爷!” 傅怀庭冷淡应了声,取了块哈密瓜塞到许忘夕嘴边。 大概是习惯了被投喂,许忘夕想都没想下意识咬住。 发觉不对时,傅怀庭已经倾身欺了过来,咬住哈密瓜的另一端。 眼皮轻抬,深瞳之中情迷意在,深情又带浅浅撩拨。 轻咬下半块密瓜,抿进口中品尝,留下半块存储在许忘夕唇间,摸了摸他呆愣的头。 视线盯人不放,得出结论。 “很甜。” 不知在说瓜还是在说人。 听见这一句,许忘夕直接把嘴里的哈密瓜吐了出来,密瓜弹飞,啪嗒一声掉地。 “哎哟我——” 文新玉捂住嘴,兴奋的差点尖叫出声。 他们是不是接吻了?当着她的面!? 傅怀庭头部遮挡手机的大部分视线,又是低身朝着许忘夕贴近,覆盖住他整张脸。 在文新玉的视角看来确实如此。 许忘夕不满的向上凝视,清澈的瞳眸蕴含薄怒。 惹人生气了。 “不要想太多事情,头会疼!”傅怀庭轻轻点动他的额心,柔声轻哄。 刚才他来的时候,许忘夕已经进入旁若无人的思考。 如若不出声提醒,他坐在旁边半晌估计都不会发现他的到来。 许忘夕转眼发现,文新玉此时展露出一脸磕到的表情。 刚才傅怀庭的行为他解释不清,哪怕他说不是她所想那样,依旧抵挡不住文新玉的活跃畅想。 腐门的世界他不懂,但文新玉能从他身上获取一些慰藉,总好过忙忙碌碌度过虚妄的好。 “先挂了文导,有事联系我。” 许忘夕没有急于解释他与傅怀庭之间的关系,趁文新玉进入无尽幻想前挂断了视频。 “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许忘夕睨他,话里有话:“我病毒过敏,不要离我太近。” 傅怀庭看着许忘夕嫌弃的小表情,哪怕知道病毒是自己,仍旧耐不住心中躁动。 静静欣赏来自许忘夕每一个难得的表情,满眼宠溺。 “宝宝想让我做哪些有趣的事?” 每次许忘夕说些什么,傅怀庭总能词不搭调的唱反腔,硬是把厚脸皮作用到极致。 俗称犟种。 眼神放在他身上就是一种浪费,许忘夕别过眼,全然把他当做一层厚重的空气。 心中预感,沈颂的死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沈家在京都中规中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公司增益一直很稳定,从未传出过有什么危机。 按理说沈颂求得孟江海庇护,沈家应该稳坐泰山才是。 怎么短短时间内竟沦落到需要卖子才能维持局面的地步?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扳倒一个正盛的沈家,除了傅家,他想不到有哪个能有这么大能耐。 但傅家与沈家并没有结怨的传闻,傅家出手的理由是什么? 或许是他的猜测有误,难不成是沈家早已名存实亡,所以才会沦落至此? “在想什么?” 傅怀庭出声再次打断他的思绪。 许忘夕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带怨,不做理会。 “宝宝别挑战我的耐力,等会头疼睡过去,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傅怀庭威胁道。 “思考是人性本能,我阻止不了本能,但也不希望有人打扰!” 思绪多次被断,没有人会不恼火,许忘夕也一样。 “过度思考是负担,有什么负担,可以问问我,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傅怀庭眼中看不到任何恼怒成分,耐心说着。 话里意思也十分明显,是想让许忘夕有事跟他说,他可以解决。 许忘夕眉目稍凝,面露迟疑。 傅怀庭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他疑虑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沈家破产是不是与你有关?”许忘夕直接问出所想。 傅怀庭嘴角流露一个不明深意的笑,戏谑中又带有几缕认真。 “这么快就联想到我了?几天不见,宝宝的慧智亦如从前。” 许忘夕瞳孔一震,觉得眼前之人远超他想的那样可怕。 傅怀庭直接承认了他的作为,便代表沈颂的死多半与他有关。 沈颂敢把自己推下楼,还能逃罪,足以说明他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一个心理如此强悍的人,被人欺辱想的一定是还回去,怎么可能会因为几个老头受辱去跳楼。 那只剩两种可能,要么畏惧强权被逼,要么心里溃线决堤。 “沈颂跳楼也与你有关?” 傅怀庭没说话,眼神如炬的盯着他。 许忘夕从他眼神之中读到了想要的答案,眉目深皱,眼中不解。 从那日的对话可以听出,傅怀庭对孟江海是保持尊重的,不然也不会客客气气的称您叫一声孟老。 “沈颂是孟江海的情人,你动他不仅丢孟江海的份,说不定还会得罪,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傅怀庭轻笑出声。 “理由?”傅怀庭自问,眼中情绪由浅转深,笑声逐渐冰冷,“一个情人用不上理由。” 沈颂本来就该死。 许忘夕被他这句无情的话,刺得脊背发凉。 原来权势真的可以随意杀人。 他该如何逃脱掌控权势的人之手? 尽管他人逃往国外,那身在华国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傅怀庭只要泯灭人性,拿父母下手,自己还是得乖乖的回到华国做他的笼中雀。 他,逃不掉。 许忘夕对傅怀庭的忌惮越来越深。 傅怀庭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而他是那只活在阴影之下,细微不可见的蝼蚁。 翻越不了高山,也逃不脱阴影。 许忘夕相对无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全身,头疼不已。 傅怀庭盯着许忘夕皱起的脸,便知道他的头疼症又犯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把他整个人从座椅上抱进怀,自己坐了下来。 像抱孩子那般,轻轻拍动他的脊背,想让他好过些。 “你…是不是…有病?”许忘夕抓着他的领口,缓缓挤出几个字,表达自己的不满。 傅怀庭顺应他的话,柔声带骚:“我有肌肤渴望症,看见你就想抱,想亲,想…” 第60章 不会思考的废物 他根本没有什么肌肤渴望症,不过是许忘夕太迷人,让他欲望难止。 许忘夕无语凝噎,头疼的很,不想再与他计较,顺势靠进傅怀庭的胸膛让自己好受一些。 许忘夕体弱,身形算不上矮,但在傅怀庭这个193的巨人面前,窝在怀里显得更小一只。 像个小猫崽可怜的依偎在大老虎身侧。 柔嫩水润的脸颊看不到丝毫毛孔,一掐定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婴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看起来有些困倦。 没过多久,混乱的呼吸变得有序,人又悄无声息的睡着了。 傅怀庭伸手捏了捏他高俏的鼻头,哑然失笑。 凝视毫无反应的小人,眉目愈发深重。 许忘夕状态不对。 疼痛只会使人越发清醒,而许忘夕恰恰是相反,不仅能在痛苦中睡着还睡的深。 人从昨天早上九点开始睡着,竟然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整整二十三个小时。 早上没醒两个小时,如今又睡着了,睡眠太过频繁,时效也过长。 完全超于正常人的睡眠时长。 这不正常。 许忘夕被一阵轰鸣声吵醒,睁眼看到一扇窗,窗外是缥缈的云层,视线移动,眼前是布置豪华的客厅。 说是客厅却没有大门是封闭的空间,有点类似大型机舱。 抬手之际,手背却沉重无比,一只大手包裹在上,扣住他的五指。 “宝宝醒啦?” 闷骚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许忘夕猛然抬头,看见一张柔中带笑的俊脸,眼底无尽温柔像溺死人的深海。 “你不会想把我埋到无人知道的孤岛吧?” 傅怀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想?” 许忘夕抽动手臂,想挣脱傅怀庭的手,但没抽动,手指被牢牢锁住。 不得不抬眼看他:“符合你的作风。” 心脏被猛地一扎,傅怀庭眼底闪过痛色。 在外人眼里或许他冷酷无情,但他不希望自己在许忘夕眼里也是。 但印象已然形成,他确实是这么个人。 恶劣的人博取不到任何好感,没人会选择一个糟糕的人作为恋人。 他把许忘夕的好感全都消磨掉了,留下了满身劣根的印象。 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 怪不得谁。 许忘夕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起开,傅怀庭却不舍松手。 “对不起,宝宝。” 语气沉重,隐隐裹痛。 许忘夕身体一僵,疑惑的转头看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人,只知道欲望趋势,让我不断地想靠近你,从未思虑过你的感受,给你带来无故的事端麻烦,对不起,宝宝。” 傅怀庭眼神沉痛的望着许忘夕,满眼的亏欠。 “我的爱拿不出手,你也不会要,但我不会放逐你去追爱,因为你只能是我傅怀庭的爱人。”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肆意的活着,追求你喜欢的任何东西,但前提是你身边必须有我!” “我是一个很坏的人,但是坏人就喜欢完美的东西。” 声音强势,语里充斥着对许忘夕满满的喜欢。 许忘夕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懵了,怔怔地盯着他,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看着许忘夕怔愣的表情,傅怀庭深笑,捏了捏他软嫩的脸。 口气诱哄:“可以拒绝我,我可以假装听不到。” 傅怀庭说这话无疑是宣判了他永远不会离开许忘夕。 许忘夕也不能离开。 强势的把许忘夕锁在身边。 “我不会爱你。”许忘夕很果断的拒绝。 傅怀庭点头,“我知道,但我会爱你。” 说了等于白说,许忘夕生气的转过头,不想跟他再浪费一句。 飞机飞行16个小时,许忘夕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到了美国的一家医院。 “你不会求爱不成,打算变卖我的器官,榨取最后一点价值吧?” 傅怀庭快被他逗乐了,跟许忘夕在一起他嘴角就没下来过。 许忘夕聪明归聪明,但有时候脑洞也比别人清奇。 总能想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说些超乎寻常的话。 傅怀庭宠惯的说:“不变卖你的器官,来治治你的脑子。” 朗格尼是美国脑科最权威的医院,医生资历最深,治疗效果也最显着。 菲克医生拿过许忘夕的X光片,认真查看。 “很稀奇的现象,患者是不是脑部受过严重外伤?” 许忘夕正想说,傅怀庭抢答。 “受过两次。”垂眼看向许忘夕,满眼心疼,“第一次从二楼摔下,第二次被人击打磕地。” 许忘夕一愣,似乎没想到傅怀庭会调查得这么仔细。 “患者丘脑完好,不过有一根脑神经错位紧挨丘脑,他一旦思维活跃脑神经就会出于紧绷状态,那根神经压迫丘脑,丘脑就会发送错误指令,让他的身体陷入沉睡。” “很奇妙,也很危险。” “一直发送错误指令,丘脑会形成惯性,哪怕没有神经压迫也会使他陷入深睡状态,直到整个大脑处于宕机出现混乱,再也无法醒来。” 菲克医生精准的说出了他脑袋里的一切问题。 许忘夕听完面露无措,心情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 困扰二十年的心脏没了,脑子又不行了。 就连简单的思考都不能了。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傅怀庭闻言,眉头深皱。 “有什么解决方案?” 菲克医生推了推眼镜,说了个轻巧的方法。 “不思考。” 许忘夕攥紧手心,有些不甘。 就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与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不思考人会变得呆傻,我不想做一个废物。” 傅怀庭心脏钝痛,紧紧握住许忘夕的手。 许忘夕身上是有一股傲气的,像一根笔直的翠竹,不屈也不折。 他的清醒认知,来源于他敏捷的思维。 让他停止思考,等于把高于别人的优势拿掉。 到最后变成一个识人不清,随意就可哄骗的傻子。 许忘夕是鲜艳夺目的,如花朵那般盛放的人,不该是平庸至简的。 命运安排的太过巧合,沈颂的伤害让他的脑部受损,傅衿的二次伤害造成了那根神经错位。 他的花被活活剥夺了颜色。 第61章 甘愿化身养料 “给我个保险稳重的方法,而不是这种傻x毫无屁用的建议!” 傅怀庭直接爆了粗口,瞪着菲克医生的眼神好比要杀人。 菲克医生不安的扯了扯嗓子,赶紧说道:“根据光影来看那根神经挨得太近了,手术风险极大,哪怕细微的剥离也会造成丘脑损伤,有可能会造成患者陷入长眠。” “我并不建议手术。” 大脑是脆弱的,也是至关重要的。 哪怕他进行过千场手术,有十足的经验,也不敢保证每个病人都能从他手上健康苏醒。 许忘夕陷入沉默,垂下头,指尖轻轻滑动玉珠。 连最具权威的医生都这么说,他除了被迫接受现实,别无他法。 傅怀庭仍不厌其烦的问:“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菲克医生眉头深锁,沉吟片刻,给出答案。 “华国有一门技术,叫做针灸,你可以去试试,说不定有用。” 声名在外的脑科专家都没有办法治疗,只能让他们去求助中医。 这打击无疑是沉痛的。 傅怀庭蹲下身子,双手抚上许忘夕的小脸,在他带有凉意的唇上轻点。 一个象征安慰的吻。 “没关系的宝宝,西医不行只能说他们学艺不精,不是我们宝宝的问题。” 扫走了虫害,却依然抵挡不了病变。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鲜活的花啊! 怎么能这么轻易溃败。 哪怕问遍天下,他也会寻求治愈方法。 单膝跪地,举着许忘夕受挫的脸,体贴询问:“跟我回华国好不好?” 许忘夕沉入失落,一时无暇顾及唇上的贴过的凉意,缓缓抬头。 傅怀庭在帮他。 他不想英年早逝,更不想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敌是友已经无所谓了,接受傅怀庭的帮助他才能有几率活下去。 许忘夕微微点了点头。 傅怀庭释然一笑,揉了揉许忘夕柔软的长发,把他抱出专家面诊室。 上了飞机,傅怀庭依旧不肯放许忘夕下来,把人牢牢地搂在怀中。 不时用手轻轻抚慰他的后背。 许忘夕也没闹腾,就这么让他抱着,坐在他腿上,靠着他胸膛,过分安静。 “不要想太多,困了就睡一会儿。”傅怀庭在他发顶落吻,柔和的声线逐渐变得低哑,“答应我,不要睡太久好吗?” 他怕许忘夕醒不过来。 身下传来细微的动作,许忘夕在点头。 此刻许忘夕很乖顺的待在怀里,可他却得不到任何满足感。 只有满满的心痛与无力。 飞机再度航行,历经15小时抵达华国,京都此时已是深夜。 傅怀庭把许忘夕带回柒号,安排到自己房间看护。 许忘夕懒得去挑,洗漱完直接躺倒在床。 这个打击对他而言太大了。 从悲到喜,再从喜到悲。 这样的落差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他懒得再去纠其祸首,埋怨起不了作用,也改不了既定的现实。 要怪只能怪他,命薄。 傅怀庭洗完澡出来,一眼便看到许忘夕有致的曲线,长发随意散落,身板纤弱,一触即碎。 他,在难过。 床棉深陷,一具炽热的热源贴了过来,伴随着浓重的呼吸。 一只大手巧妙的往他腰下钻,另一手也扶了上来,紧紧地从身后拥住他。 “宝宝!” 傅怀庭轻言唤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到他肩颈上。 许忘夕没作声,也没退缩,由他搂着。 傅怀庭在悔过,他想弥补傅衿与他自己欠下的罪过。 但他在隐忍。 他在等许忘夕真正意义上的为他盛放,才会放逐自己的下半身。 许忘夕知道,坐他腿上那么久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坚硬。 所幸由他抱着,反正难受的又不是他。 “宝宝要听故事吗?” 得不到回应,傅怀庭也不恼,开始自说自话。 “从前有一个坏人,生活在浩大的家族之中,从小经受洗礼、斗争,从一开始的青春懵懂,到后来的冷心无情,所有人都说他很坏。” “因为他自高自傲,对待人与事从不手软,随随便便把人踩入脚底。” “他也很多情,情人不停地在他身边往返,情人是他泄欲的工具,不满就换,随心所欲。” “顶峰待得太久,他早已忘却爱人的感觉,更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或许他已经没有爱了。” “高处不胜寒,直到他遇见了一朵命定之花,他拼了命的想摘下,可花不止有刺,还有脆弱不堪的花枝。” “他弄伤了叶瓣,折断了花枝,得到了一朵枯败凋零的花。” “他后悔了,可花再也回不去从前的鲜艳……” 傅怀庭没有再说下去,耳边已经响起规律的呼吸。 双手轻轻使力,把睡着的人捞进自己胸膛,垂头在许忘夕光滑的颈肩,烙下细密柔长的吻。 许忘夕显然是令他痴狂的毒药,情愫暴长,痴迷万分。 他轻描淡写的总结了自己的前半生,又用几句简单的描述,说清了他对许忘夕的爱与亏欠。 一眼沉沦,高高在上的人便爱上了这朵生长娇脆的花。 愿意为他走下云端,甘愿化身养料,滋养这朵美艳动人的花。 清晨。 许忘夕睁开睡眼,熟悉的拥抱感,熟悉的灼热感。 不知何时他翻转了过来,头挨在傅怀庭的肩膀睡下,整个人躲进他怀里。 许忘夕扒开他的手,动作并不大,却吵醒了半梦半醒的人。 扒开的手又重新握回他的纤腰之上。 “宝宝醒啦?嗯——” 傅怀庭紧抱许忘夕,低头往他身上贪婪的吮吸。 明明用同样款式的沐浴液,但许忘夕身上就是出奇的香。 他迷恋这个味道。 “起开。”许忘夕抓起他顶上的发丝,嫌弃的拉开,直接表达:“我饿了。” 他已经吃了两天机上毫无食欲的餐食,现在他需要进食一些正常的早餐。 一句简单的饿了,傅怀庭却听出了别样的情绪。 这声娇柔的不满直直撞向他的心坎,让他心痒难耐。 “好,下去喂饱宝宝。” 话毕,正准备往他美味的唇上索吻,却被一双嫩滑的手掌抵住。 “我细菌过敏。” 许忘夕不管他作何表情,利落的下了床。 第62章 很脏 餐桌上,许忘夕认真的享受早餐,傅怀庭则安静的服侍,时而添菜,时而目不转睛的观看。 站在一旁等待召唤的保姆管家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出声,只敢心中悱腹。 餐桌上的二人全程一句话没说,安静的氛围却弥散着暧昧。 任谁都无法想到,狠厉强硬的京都霸主会有如此柔和、专情一面。 眼底爱意深重,服务无微不至,样样送到貌美男人嘴边。 最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男人不仅拒绝二爷的好意,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要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京都挥手即可变天,立于云顶之上的傅怀庭! 然而,傅怀庭却没有展露丝毫不悦,竟还满脸宠溺的看着他笑! 到底是天变了?还是空中来了朵遮天的云? 吃完早餐,傅怀庭得去公司处理事务,这就是站在高处不可避免的麻烦,财富与繁忙兼并。 他得为随心所欲的几天买单。 傅怀庭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一下来就见,许忘夕躺靠沙发昏昏欲睡的模样。 若是寻常他可以归结于饭饱犯困,但许忘夕很明显是丘脑形成惯性的前兆。 傅怀庭蹲在他身前,耐心询问。 “宝宝,跟我去公司好不好?” 他本来是打算将许忘夕留在家中,眼前看来得时刻带在身侧他才得以安心。 许忘夕此时已经困倦的不想说话,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拒绝。 “不要。” 傅怀庭望着许忘夕这副软萌模样,心口堆积的郁结彻底消化。 “就当陪我,好不好?嗯——” 尾音绵长,极致温柔,与他身上的强性攻击气质,极为不符。 许忘夕轻微眨动眼睫,还没开口,身体被人举起,屁股被一只大掌托住,整个人陷进一具结实的胸膛。 鼻间尽是属于男人的檀木气息,许忘夕太困了。 连掀开眼皮都费劲,无心再去思考去不去的问题。 小头微微一塌,趴在傅怀庭肩膀睡着了。 傅怀庭侧脸在许忘夕的发丝上亲了亲,眼神迷恋,抱着人漫步离开。 到了公司,乘坐专用电梯直上顶楼,全程保镖随行,将许忘夕护得极好。 虽已小心至此,却还是不慎在停车库走漏了许忘夕半个背影。 公司员工群立马炸了。 员工A:惊天巨瓜,我在停车场看见傅总怀里抱了个女人!!! 员工B:真假?傅总不是喜欢男人吗? 员工C:漂不漂亮?漂不漂亮?是哪个电视明星? 员工D:你们也太八卦了吧?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纠结傅总抱谁,倒不如想想如何从他口袋赚到更多钱养家! 员工C:@员工D,动图【鄙视】 员工A:傅总把人护得太好了,我只看到个背影,从纤瘦的背影和柔顺的长发来看,可以确定是个女人! 员工B:传闻里傅总不仅爱男还浪迹情场,怎么可能带女人来公司?图片【不信谣,不传谣】 …… 林越手托一沓待签文件,艰难推开傅怀庭的办公室大门。 看到眼前一幕差点惊掉下巴,文件险些从手中掉落。 什么情况? 居然把人带来公司! 还跟抱个孩子似的揽在怀里。 傅怀庭朝他递了个噤声的眼色,自己则轻手轻脚的把许忘夕抱进总裁休息室。 门锁关闭,询问起。 “可靠的专家找到了吗?” 林越把文件摞到办公桌,这才回话。 “人在云城的一个小乡镇,据说很多脑癌患者都通过他的针灸奇迹康复,医术在云城闻名。” 傅怀庭点头,坐回办公桌签署文件。 针灸是自古传承下来一门老技艺,相比系统化的医学生,他更相信一脉传承靠手艺吃饭的老中医。 万一遇上不专业的,遭罪不说还可能适得其反。 他不敢拿许忘夕随意去赌。 “这次打算去多久?”林越手扶眼镜问道。 “还不知道。”傅怀庭朝紧闭的休息室瞥了一眼,停留片刻,视线转放到文件上。 “有紧急文件再送给我。” 林越提醒:“老爷子后天七十大寿,你确定不赶回来参加?” 傅怀庭认真翻阅文件,语气轻飘飘来了句。 “缺席今年,后头哪年不是过。” 傅家每一个后代出生,都需要送入老宅经过严苛的训练。 人情在老宅是没用、需要舍弃的东西,这也导致了傅家亲情向来淡漠的原因。 老宅里的封建陋习,直到傅衿的出生才正式被傅沉舟废除,只保留其中68项。 而傅家三兄弟的冷血无情却没有被根除,深刻在他们骨肉之中。 傅老爷子又是个守旧的老顽固,自从傅沉舟把老宅重塑过后,一气之下去了国外。 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唯独对傅衿这个新代血脉尚有一丝疼爱所在。 如果被老爷子知道他的唯一孙子被傅怀庭送进监狱。 京都又将陷入风云诡动。 他起初也认为,许忘夕会成为过往云烟,谁曾想不仅没有,反倒成了傅怀庭的心头血。 看不得,碰不得,取之不得。 何止是傅怀庭的祖宗,更是他林越的菩萨。 快点好吧! 再不好,他真要累猝死了! 下午两点。 傅怀庭处理完工作,许忘夕依然没醒。 整整五个小时。 再长的午觉也该醒了,可他仍没有要醒的迹象。 傅怀庭抱着他再次坐上了寻医的航班。 三个小时飞行,一个小时车程,许忘夕总算在奔波中醒了。 “这是…去哪?” 许忘夕问。 傅怀庭细心的替他把睡乱的长发扒拉到耳后,低头在他发懵的脑门上,轻吻。 “去景阳县找一个老中医。” 许忘夕缓缓反应过来,自己被轻薄的额头,冷眼瞪他。 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倒觉得用错了性别。 傅怀庭比女人更适用这一句。 随时随地发情就算了,还总爱拥抱亲吻。 “不要亲我,很脏。”许忘夕口无遮拦的来了一句。 傅怀庭脸上笑意立僵,慢慢转化为难堪。 曾经情人无数的他。 很脏。 任他如何清洗,也洗不掉的肮脏。 傅怀庭似被这一声脏刺伤了脊梁,让他再也无法直起身子面对干净的许忘夕。 第63章 你就是欲望 车厢陷入静默,只能听见汽车引擎的制动声,以及窗外车子极速掠过的呼啸声。 傅怀庭无言的望着许忘夕,眼底情绪晦暗不清。 时过很久,车厢内响起傅怀庭略带黯然的声线。 “我确实很脏,配不上宝宝…” 守身如玉等待真命天子是电视剧才会上演的情节。 可他是正常男性,有正常的生理欲望。 难道他要像个白痴一样,苦等自己的爱人出现才能缓解? 如果消遣欲望算滥情的话,那他的确烂透了。 “但我的嘴还算干净,床事上我没有亲人的喜好,除了你。” 傅怀庭所述是事实,他找情人不会有亲吻的举动。 哪怕那人再漂亮,再卖力勾人,他也只是例行欲望形式,事后无情。 因为他自己脏的同时也嫌别人脏。 也许,许忘夕真是他迟来的真命天子,对他产生不可抗力的致命吸引。 他像个患上肌肤渴望症的色魔,没完没了的想亲想抱,想将人融进自己骨血。 他大概是真病了,无花必死的病。 傅怀庭把话说得露骨,许忘夕扭头不想再与他多言,面若冷霜,悄然红了耳尖。 一个未经情事的少年,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情场老油条的骚话。 身后一具滚烫的身体覆了过来,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肩膀压下重量。 “谁让宝宝出现那么晚,等我成烂萝卜了才来…”傅怀庭贴身低语,口气隐忍撩拨:“我能保证,没病还能用。” 顿时,许忘夕脸颊燥热不已,染上不该有的绯红。 耳垂被湿润包裹,被人用牙轻轻磨咬,带有一丝温热,身下的坐垫不知何时挺硬无比,硌人的慌。 许忘夕迅速避开恶心接触,反身毫不留情的给了傅怀庭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密闭的车厢炸开,陡然吓了前方开车的司机一跳。 斜眼瞥向后视镜,却只看见一张黑沉的升降板。 “别把我当做欲望发泄的对象!” 许忘夕怒视着他,气息急愤。 看到许忘夕面颊红润带有愤怒的小脸,傅怀庭邪魅一笑,并没把脸上的痛感当回事。 握住许忘夕发红的手,继续往脸上贴,眼神沉迷、狂热。 在他掌间轻吻,“痛不痛?” “下次轻点,把手打疼可就不好了。” 许忘夕眉头紧锁,嫌恶地把手从他脸上拿开。 这一巴掌是打到对方脑子了吗? 不然,他为什么能说出这种疯话? 傅怀庭感受到对方看待疯子的眼神,目光逐渐转化病态。 “宝宝,欲望乃正常身体现象,我违背不了身体更拒绝不了你。” 许忘夕眼中不屑,“你不碰我自然产生不了现象。” 傅怀庭揽上许忘夕的细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在他的柔唇亲上一口,轻碰一下马上离开。 “你就是欲望——” 唇间凉意稍纵即逝,许忘夕瞳眸瞬间睁大,想都没想又给他左脸来了一掌。 对称之后,气呼呼的转头,手指反复擦拭唇角。 真够恶心的。 到了地方,许忘夕刚站稳脚跟,一双大手就握了过来,牢牢缠住他的手心,甩都甩不掉。 就这么被傅怀庭一路牵进一座老旧中医馆。 进门,浓烈的中药味顺着鼻腔往肺里灌,许忘夕呛得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不痛不痒的咳嗽却惊扰了前头的傅怀庭,回头看他时,眼神明显有紧张的成分,握手的力道稍稍加重。 “二位跟我屋里坐。” 一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皱纹颇深,满头银发,看上去却苍劲有力。 “想必您就是云城闻名的张乾恩老先生吧?”傅怀庭问道。 老一辈的医师惯不喜欢医生相称,大多时候更喜欢别人叫老先生或者老师傅。 傅怀庭会来话,张乾恩客套道:“欸,闻名算不上,略懂些医术罢了。” 刚才许忘夕被傅怀庭身形遮住,如今露脸,张乾恩这才看清许忘夕的外貌。 男生女相,天阳骨突,地阁方圆,眼正鹿耳… 天生助人的悲悯之相。 难得适合修行好苗子,可惜病气缠身。 瞥见二人紧握的双手,张乾恩摇了摇头,眼中惋惜。 极恶锁极善,孽缘啊孽缘… 许忘夕刚坐到一张实木椅上,傅怀庭似怕人咯到,不知从哪得来一块垫子,给他塞上。 张乾恩三指按在许忘夕腕上,认真的把脉。 “气虚,肺弱…”说着说着张乾恩眉目逐渐凝重,“心跳却如此强劲,换过?” 体弱之人心跳要比寻常人缓慢,不可能这么有力。 除非这颗心脏不属于他的身体。 许忘夕微微点头。 光靠把脉就能得知状况,足以证明中医的厉害之处,也说明他们找对了人。 傅怀庭满意的勾唇,补充道:“我爱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得已更换了心脏。” 听见爱人两字,许忘夕扭头瞪他,却收获一双爱意十足但觉亏欠的眼神。 张乾恩老先生倒见怪不怪,瞥了他一眼,继续沉静号脉。 “最近是不是常觉困倦,嗜睡不醒?” “是。”许忘夕回。 张乾恩得到结论,当即收了手。 “再来晚两天,就真的醒不来咯…” 话里意思明显在说许忘夕的情况严重,但也间接说明有的救。 傅怀庭眉目下沉,口气略带恳求:“请先生施以妙手,救救我爱人!” “救是肯定能救的,不过需要在医馆住上一段时间,方便扎针跟药浴。” 张乾恩拿了个小竹篮,走到一面高大的药柜前,一个个拉开药屉,从里面掏出不同种类的药材。 “食宿不包,药费、住宿费、食杂费自行去交。” “谢谢先生。”傅怀庭摸了摸许忘夕的发顶,柔声嘱咐:“宝宝在这乖乖等我。” 等傅怀庭出门,张乾恩无奈的摇头,面露叹息的问道。 “小娃,叫什么名?” “许忘夕,忘记的忘,夕阳的夕。” 张乾恩赞赏道:“忘记世间痛苦纷扰,夕落月升承载希望,好名字!” 忘夕亦是希望。 “乾怀心胸之阔,恩含博大之义,师傅人如其名。”许忘夕坦言谬赞。 “哈哈哈哈~你这小娃我喜欢!” 第64章 喂猪还是喂傅怀庭 张乾恩面露欣赏的笑道,他还是头回碰见这么有趣的小娃。 聪明伶俐的很,他很是喜欢。 这要是收了做徒弟,也算是他晚年一大善事。 不过…那凶神未必见得同意。 被这么个人缠上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脱身。 命也命也,可惜可惜… 一切准备就绪,许忘夕被安排到了针灸室,面前摆着不同粗细的银针,而这些需要插进头部,看上去有些骇人。 傅怀庭贴心的交握住许忘夕的手,温声说:“宝宝,痛就抓我的手。” 许忘夕不理,但也没推脱,必要的时候,他还是需要拿他的手泄愤的。 随着银针扎入,许忘夕疼得皱起了眉,却乖巧的一动不动,任由一根根扎入穴位。 数量增多,许忘夕疼痛难忍,急需转移注意力,便狠狠扣住傅怀庭的手背。 指甲深陷,在傅怀庭手上留下一道道深红痕迹。 他反倒丝毫不觉疼,死死盯着张乾恩的操作,生怕错了那步。 伤及他的花。 “好了,等个二十分钟再取。”张乾恩收拾剩下的银针放好。 “三日一扎,每晚药浴,一个半月必有效果。” 傅怀庭道了声谢,看着许忘夕扎得堪比刺猬的头,急忙憋住笑。 许忘夕侧眼见他上挑的唇角,用完人就丢,推开他的手。 “走开。” 烦人。 傅怀庭知道此时不该惹人生气,赶紧道歉哄道:“抱歉,宝宝。” 夜晚。 许忘夕吃过晚饭,到了药浴时间,脱了衣服刚泡进浴桶,傅怀庭就闯了进来。 “出去!” 傅怀庭站在不动,“宝宝万一泡睡着了怎么办?”眼神关切又含不怀好意,“我不放心,得看着。” 甚至特地搬来了一张凳子,坐在浴桶两步之距,可以将许忘夕泡澡的过程全部看光。 许忘夕皱起眉,看着对方色眯眯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可他又不能起身将人赶走。 于是转向,只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浴室雾气迷绕,美人肌白如雪,黑发濡湿垂在浴桶之外,脖颈细长柔美,单单一个背影,足以令人畅想活色生香。 傅怀庭痴迷的望着,眼底餍足。 没有什么比绝色美人是他的更满足。 泡了足足半小时,许忘夕脸色红润,将要起身。 “没睡着,可以出去了吗?” 浴室响起脚步,声音不远反近,走到浴桶前停下。 傅怀庭浴巾大展,垂眸说道:“那就起来吧,我们一起出去。” 许忘夕愤愤地盯着他,坐着不动,傅怀庭站着不走,就这么一上一下僵持。 “水凉了,等会要感冒。”傅怀庭催促,恐他待得太久。 许忘夕不情愿的从水里起来,起身瞬间,腰身被毛巾紧紧包裹。 出浴时刻,脚被绊住,水花溅起,人连水一同朝着傅怀庭跌去。 这一绊,浴巾脱落半截,露出光洁的后背,纤瘦腰身之下是圆翘的臀。 看到这一幕,傅怀庭身体里的血陡然沸腾,喉结上下滚动。 神仙下凡看见这副傲人之姿都得落俗。 更别提他这个欲求不满的俗人。 渐渐地,身体某处有了复苏迹象。 没等许忘夕开口,就直接把他抱回房,出来时,还带走了许忘夕换下的衣物。 独自一人前往浴室。 真是没罪找罪受。 …… 房间不大,摆设都有些陈旧,却多出很多崭新的物件。 木板上铺着柔软的床垫,黑白丝绒四件套,亮眼造型时尚的落地灯,雪白羊绒地毯…… 诸多种种,都与陈旧的房间内置不符,被人精心准备过。 许忘夕换好衣服,特意把房间上了锁,才躺到床上休息。 正昏昏欲睡之际,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傅怀庭似早有预料,出门前特地带了钥匙,正是防止被关门外。 床铺下陷,熟悉的热源贴来,沐浴液的清香钻入鼻腔,腰上覆来两只烫人的大手。 许忘夕犯困,没有去管,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傅怀庭把人悄然翻了个身,与自己面对面,眼神贪恋的细嗅许忘夕身上的味道。 药臭难闻却抵不住许忘夕散发的甜香。 “宝宝,怎么这么坏?”傅怀庭吻了吻他的鼻上小痣,温声细语地问。 坏宝宝得受罚。 贴上许忘夕温凉的唇,由内而外慢慢舔舐。 热切的蛇头不甘于寒冷,逐渐钻入温暖的巢穴,在里头轻柔拱动,缠绵上另一只小蛇,认真吸取来自巢穴的温暖与小蛇的柔软。 清晨。 傅怀庭早早起了床,把自己收拾的体面如常。 “起床了,宝宝。”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傅怀庭跪在床上把无骨的人扶起,按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抚他的背。 “不能再睡了,嗯——” 声音极致宠溺,似在叫醒熟睡的婴孩。 想要更快的疗愈,只能打断他的睡眠时间,让他的大脑形成记忆,什么时候该醒什么时候该睡。 不能一味进入深度睡眠。 许忘夕眨了眨眼,想躺倒回去,又被人给按了回来。 睡眠被打扰,声音软绵绵又躁闷地开口:“不要。” “再不起来,我可就要把你亲醒了,你确定吗宝宝?”傅怀庭问。 一说亲吻,果然奏效,许忘夕立马睁了眼,头脑不清的从他身上退开。 傅怀庭深笑,看着他那副半梦半醒的模样,眼神极具宠爱。 出了房门,张乾恩已经在大院做起了晨练。 “师傅早。”许忘夕礼貌的喊了声。 没人不喜欢礼貌的小孩,张乾恩慈爱的看了一眼,开始观察他的面色。 “看来药浴对你有些效果,增长了一丝人气。” 血气需要慢慢滋补,药浴讲究时效,一朝一夕间身体很难恢复如初。 许忘夕的身体明显是病气入久导致的体弱,需要通过很长的时间调理才行。 早餐是跟医馆的药师一起用的,早餐简单,可选的样式不多。 白粥,鸡蛋,馒头,玉米… 傅怀庭每样都给许忘夕拿了点,主打一个均衡,没动筷,手里剥着鸡蛋。 京都是南方,很少吃馒头这种面食。 许忘夕吃了两口吃不惯,医馆朴素肯定不容许浪费粮食。 他只能逼着自己一口口吞咽,吃相艰难。 张乾恩于心不忍说道:“实在吃不下拿去喂猪也成。” 傅怀庭面露心疼,不想看他为难吃下不想吃的食物,正好开口。 “宝宝实在吃不下,就给我吃吧。” 第65章 像狗一样求怜 许忘夕顿时笑了出来,“那还是给猪吃吧!” 说完把手里吃剩一半的馒头,递给傅怀庭。 猪等于傅怀庭。 张乾恩跟着哈哈大笑。 被调侃,傅怀庭也不恼,看着调皮的许忘夕,眼底尽是纵。 从他手中接过,换了个剥壳鸡蛋放到他手心,一点也不嫌弃啃他吃剩的馒头。 日子一天天持续过着,随着治疗深入,许忘夕嗜睡时间越来越短。 从一睡睡十几个小时逐渐缩短至四五个小时,不过嗜睡时间不稳定,有时刚睡醒,有时饭后,有时前一秒说着话下一秒就困得不行。 傅怀庭则充当起了家长的作用,常伴左右,每日提供叫醒服务,人睡着了当人肉躺椅。 逼不得已的需要工作便坐飞机回京都,处理好一切又乘飞机赶回来,不嫌累的反复往返。 全然把许忘夕当做离不开人的小孩。 在医馆待了一个月,许忘夕渐渐适应医馆的生活,今日得闲,正与张乾恩下着象棋。 “小娃,你家里人最近还好吗?怎么都没见你与她们联系?”张乾恩没缘由的问起。 许忘夕挪动象棋的手一顿,前段时间母亲一直与他有联络,之前还会视频,后面逐渐变为消息。 很多中医都懂命理,这段时间他也见识过张乾恩师傅的本事。 这话明显另有深意。 “师傅想让我与他们多联系?”许忘夕推敲。 张乾恩没说话,嘴角保持一个淡淡地笑。 “小娃,你觉得你的父母是保将的‘士’,还是护将的‘相’,亦或是出击的‘马’?” ‘士’是象棋中是保将的最后一道防线,‘相’则是护将的最后砝码,‘相’跟‘士’都需要守在将身边,无法越过楚河主动出击。 而‘马’不同,进可攻退可守,是棋盘中灵活多变的一颗棋子。 “马。”许忘夕回答得坚决。 父母于他而言既是结实的盾也是有力的矛。 张乾恩望着许忘夕欣慰一笑,眼底波光涌动,欣赏中夹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啪嗒’一声清响,他手中的红‘车’盖到许忘夕的黑‘马’上。 他的黑马被吃掉了。 看着占领自己黑马位置的红车,许忘夕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无措。 嗡嗡—— 许忘夕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失神,手指颤颤巍巍的从口袋摸出手机。 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屏幕上是他极不想出现的署名——父亲。 颤着手点击拨通,“喂…喂…爸…”声音不稳的连续说了两次喂。 “宝宝啊——” 很久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再响起时,沧桑的声音中隐忍着悲伤。 “爸妈…想你了,找个机会回来看看吧…” 耳膜炸响,许忘夕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眼神呆滞地望着那颗出局的黑棋,不知所措。 父母费劲把他送出国,怎么可能轻易把他叫回来。 眼中热意上涌,压抑的问:“我妈在哪?” “京都…第一脑科医院。” 一瞬,热泪滑过脸颊,许忘夕再也装不出淡定从容,艰难的从椅子上坐起。 “谢谢师傅,我想…我得先回一趟京都。” 张乾恩见许忘夕仓皇的样,叹息一声。 “去吧。” 撑着软弱无力的双腿跑到大门,迎面撞上从京都回来的傅怀庭。 刚回来,他就见到眼眶猩红,满脸慌张的许忘夕。 狼狈又显无助。 “怎么了宝宝?”傅怀庭着急的问。 傅怀庭有专机,借用他的帮助,他能最快时间抵达京都。 许忘夕紧抓他的手,抬眼望他时,眼中尽是急迫。 “傅怀庭,快送我回京都,我要回京都!” 理由没说,只强调要回京都。 他的一切都在京都,他必须回京都。 傅怀庭没追问,一把将他搂入怀,抚着他的头柔声安抚他急切的情绪。 “好,别着急宝宝,我们马上回京都。” 飞机上,许忘夕小小的身体止不住的抖,表情极度恐慌。 脑科医院? 脑科? 母亲为什么会住进脑科医院? 父亲当时的口气说明母亲的状况已经到了他不得不回去见的地步。 许忘夕被这个推测吓到,通过不断摇头,想把这样的想法甩掉。 不会的,不会的。 母亲身体那么健康,肯定能活到百岁的。 一定是他想多了,对,一定是想多了…… 过度思考他的脑神经在向他发送痛感信号,一旦出现疼痛丘脑又会为了屏蔽痛觉,让他陷入深睡。 啪—— 许忘夕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傅怀庭赶紧握住他想再来一掌的手。 “你干嘛?宝宝?”傅怀庭满眼心疼地看着他鲜红的右脸。 许忘夕强撑住向下关闭的眼皮,毫不留情又给自己左脸来了一掌。 “你在干什么?许忘夕!”傅怀庭蹲在他身前,钳制住他的双手,有些愤怒他作践自己的行为。 许忘夕眼眶湿红,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我在制止自己睡觉!” 母亲躺在医院情况不明,他竟然还有闲心睡觉? 该死! 该死! 真该死! 傅怀庭哑然失声,心脏痛感强袭,喉间像是堵了块大石,让他无颜面对许忘夕。 如果不是他,许忘夕根本不用遭受无妄之灾,更不会落下嗜睡的毛病。 许忘夕从未抱怨过苦痛,更没有满心仇怨的怪罪,从未展露悲怆一面。 等到事后散尽,自己则躲到四下无人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这样一个恣意盎然之人,偏偏被他给毁了。 白玉破损通过修补粘黏,始终回不去如初。 他该拿什么来粘补破碎的玉? 扑通一声。 从前目空一切,只有别人给他下跪的二爷。 人生第一次弯下挺立的脊背,曲下坚硬的膝盖骨,颓然的跪在许忘夕面前。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蛮横无理、居高自傲,你不会像现在这样…” “一切问题出于我的自私,对不起夕夕!” 傅怀庭在忏悔,在思过,在痛心…唯独不敢求得原谅。 但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收获原谅,不是所有错事都能及时改过。 许忘夕怔愣的盯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曾经坐立云端、受人敬仰的人去哪了? 跪在自己身前像狗一样卑微求怜的人是谁? 哦—— 原来是那个把我逼入夹缝,一次次给我带来无法抹灭伤痕的——傅怀庭。 第66章 生老病死 “我不原谅你…” 许忘夕撑着眼,直视着他,猩红的眼睛清醒又疲倦。 傅怀庭心头一颤,虽早有预料,可内心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份寒凉。 哑声说:“好,宝宝不想原谅,那就不原谅。” 他可以等,只要许忘夕在身边,等多长时间都无所谓。 “如果想清醒的到医院,就不要与自己的身体对抗,你嗜睡并不是不孝的行为,而是我这个坏人的罪过。” 傅怀庭轻握他的手心,温言劝慰:“飞行还有两个半小时,到了地方,我会立刻把你叫醒,睡吧,好吗?” 许忘夕的理智是把双刃剑,有权衡利弊的冷漠,也有两难之时机智的取舍。 哪怕愤怒之下跟他讲道理,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会听。 许忘夕磋磨很久,扛不住沉重的眼,最后还是疲惫的倒在傅怀庭肩上。 傅怀庭疼惜的拍抚他的薄背,动作珍视的把他抱进怀。 许忘夕是听劝的,更是值得心疼的。 下了飞机,傅怀庭如约把许忘夕叫醒,坐上提前接应的车,去往京都医院。 刚进病房,就见许长泽神情悲伤的守在床边,双手紧握病床上妻子的手。 一个多月没见,父亲瘦了。 苍老了很多,脊背好像也没有原先的直了。 “爸…” 许忘夕踌躇的走近病床,脚仿佛灌了铅,每走一寸都无比艰难,每近一步就更加逼近绝望。 看着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面颊微凹的母亲,许忘夕呼吸凝结,肺里的氧气消殆一空。 原来…母亲在等他醒来时是这种感觉。 心存一线希望,既无力又那么无助… “妈是因为什么进的医院?”许忘夕艰难张嘴询问。 许长泽望着许忘夕临近崩溃的表情,有些不忍告诉实情,可人到跟前他又怎么去瞒? “脑出血…” 许忘夕浑身抖动不止,死死扣住手心,眼睛被泪浸满。 脑出血是高血压人群最易突发的疾病,老年人多数都患有高血压。 然而,脑出血只要就医及时是可以救活的,可为什么母亲依然没有醒? 父亲在瞒他。 “不对。”许忘夕摇头,忍耐住眼中决堤的泪,“我想听实话。” 许长泽悲哀的笑了,他有时真不希望儿子过度聪明。 沉吟半晌,说:“…脑癌…末期。” 瞬间,许忘夕周身力气被抽尽,双腿再也无力支撑,直接跌跪床边。 他的半边天好像塌了,雨水倾泻,化作眼泪从他眼角不停地往外流淌。 脑癌还是晚期… 藏得好深,一点破绽都没给他留。 而这一切又好像有迹可循,是他太蠢没去发觉。 母亲一直执着于为他找寻可以相伴一生之人。 原来是在为他找后路,他却以为这是母亲的过分开明! 原来特意把他送出国其中包含了隐瞒病情。 父亲卖掉公司也是为了更好的陪母亲度过难熬时刻… 哪有什么田园生活,全部都是瞒他的假象! 明明…他更换了心脏,为什么还是不肯把他真相提前告诉他?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我昏迷的那段时间?” 许忘夕痛苦的问。 自家儿子这副模样,许长泽心如刀绞,缓缓说出残忍的事实。 “你…昏迷的第二年。” 许忘夕跪坐在地上彻底笑出了声,表情说不出的悲凉。 儿子脑袋有问题,母亲脑子有肿瘤…… 还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哈哈哈哈哈! 想到什么,许忘夕匆匆抹了一把眼泪,二话没说跑出病房。 许长泽没有去追,他总得给儿子一些独自消化的时间。 许忘夕坐在应急出口的楼梯上,拨通电话。 “喂,师傅。” 张乾恩似乎猜到会有这么一通电话,淡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娃啊,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才能顺应自然。” 万物皆有规律,生死由命,命由天定,每个人都无法避免自然法则。 许忘夕孤注一掷,把仅存的那点希望全部寄托在张乾恩身上。 “师傅能救我,也同样能救我母亲…对不对?” 他是询问,而不是确信,证明他知道结果,但还是不甘心放过这渺茫的机会。 张乾恩发出一声哀叹,将他寄予在身的希冀一点一点打落在地。 “我是人并非神仙来也,创造不了奇迹…” 癌症是人类始终无法攻克的难题,一旦宣判晚期,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张乾恩的话无异于把许忘夕推向更深层次的深渊。 “好…谢谢…师傅…” 许忘夕用平静的口吻礼貌挂断了电话,把毫无作用的黑色板砖,随手弃到地上。 他生病时,母亲为他求遍漫天神佛,沦落到母亲病时,他却连个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生养的儿子,到最后屁用没有。 只知道在这里无用的哭。 妈,您说您生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许忘夕蜷着腿,瓷砖镜面反射出他那张逼仄溃败的脸,眼泪颗颗滴落瓷面,把里头的许忘夕砸得粉碎。 “宝宝…”傅怀庭唤他。 无人回应。 傅怀庭蹲下身,捧起他的泪眼婆娑的小脸。 “菲克医生还有八个小时抵达京都,先不要难过好不好?” 许忘夕缓缓掀起眼,眼神清明而绝望,摇着头,唇角笑意苦涩。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母亲已经是晚期了,他错过了三年,母亲没有时间给他错过了。 可是错过了三年他也才二十岁啊。 他就要…没有母亲了。 “我才二十岁,我真的不能没有妈妈!” 这是许忘夕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表达诉求。 也是第一次做回小孩,一个不想失去妈妈的小孩。 傅怀庭心脏疼痛欲裂,不时有血从心口向外冒,他的心又一次次碎成拾不起的残渣。 手指触及脸颊,想为他擦干眼睫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他对母亲这个词没有概念,更不知道母爱的沉重性。 他只知道,他爱的小孩在为他母亲流泪难过。 许忘夕痛苦,他也会控制不住的难过。 安慰是此刻最没用的东西,傅怀庭唯一能做的只有抱抱这个伤心的小孩。 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许忘夕深陷绝望,而无能为力。 明明权势滔天,提前把菲克从美国安排过来,却还是掌控不了局面。 权势、财富在生死面前,原来也会失效。 傅怀庭深拥着许忘夕,平生第一次生了胆怯。 第67章 傅家人都是疯子 菲克抵达医院时,已是深夜。 手里拿着病理报告,与脑部CT反复观看,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好一番查看,得出结论。 “癌细胞病变,已经扩散大脑,没有手术意义。” 菲克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许氏父子头上,叫人难以接受。 “那我妻子能否醒来?”许长泽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 他所求不多,只求与自己相伴四十多载的老伴,醒过来。 菲克摇了摇头,“她之所以昏迷,正是因为肿瘤侵蚀大脑。” 一瞬,天空塌陷,许忘夕被埋在废墟之下,再也爬不起来。 结局已定,许长泽忍痛送走菲克医生,许忘夕望眼欲穿的守在叶霜床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母亲单独说说话了。 “妈……你儿子就在眼前,确定不睁眼看看吗?” 许忘夕跪在床前,抓住叶霜微热的手,缓缓贴近自己脸颊,用脸顶蹭她手心,似在模仿抚摸。 “等会我就跟野男人跑了,确定不起来追一追吗?” 他大概是水做的,眼泪怎么也哭不干,一点一点沁湿叶霜的手心。 “再不起来,我就把头发剪光,偷爸爸的养老金去泡男人,然后一直夜不归宿,让爸爸空守老房,说不定哪天高兴我再给他找个夕阳之恋……” 许忘夕像个叛逆少年,把母亲一直不让做的事情,通通说一遍,势必要跟她反着来,当个不孝逆子。 他都忤逆至此了,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安安静静的躺着,双眼紧闭不想理他。 “妈!求您看看我吧!” 许忘夕苦苦哀求,想让床上的人重新看他一眼。 叶霜何尝不想抱抱心爱的儿子,可她如今做不到。 她已经没了自主意识,空有一具温热的身体。 “妈…” 明知得不到回应,许忘夕还是一遍遍的叫,盲目唤着这个自己叫了十多年的称谓。 他怕以后想喊,却再也见不到人… 等傅怀庭进来时,许忘夕彻底哭晕了过去,跪趴在病床边缘,脸颊紧贴叶霜手心,表情悲伤至极点。 像个寻求安慰的可怜布偶。 大概是哭累了,许忘夕这一觉睡的很沉,眉目深皱,却睡不安稳。 傅怀庭一点一点为他擦拭泪痕,满眼疼惜。 送走菲克,许长泽在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谢傅总,这段时间对我儿的照顾。”看着被细致照顾的许忘夕又道:“傅总的新鲜感难道还没消失?” 傅怀庭手上动作静止。 也是,他确实只适配于新鲜感这个词。 “我照顾夕夕并不是出于新鲜感。” 一半是喜欢一半是亏欠,喜欢远大于亏欠。 许长泽冷声低笑,这话说出来实在叫人难以信服。 “我还是那句话,麻烦傅总离我家宝宝远一点。” 傅怀庭转身直视许长泽,语气认真带有绝对的强势:“离不开,我傅怀庭永远不会离开。” 许忘夕已经给他打上了终身烙印,他永远不可能离开。 是他离不了许忘夕,而不是许忘夕离不开他。 许长泽脸露不悦,双拳紧握,眼中透着无可奈何的愤怒。 公司没了,他也不过是个只能等死的老头。 他除了忍气吞声的乞怜,再也拿不出任何东西与对方抗衡。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病房内散开。 许长泽屈下一生都在小心维护的尊严,弯下身子跪在傅怀庭面前。 “求傅总放过我家儿子吧!” 眼角渐渐浸泪,话语沧桑而哽咽。 “夫人…将离我而去,我不能再失去我唯一的寄托…” 叶霜要先他一步离开,如果许忘夕再被人夺走,那他真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许长泽一生从未有求于人,如今…只求傅总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 许忘夕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他与夫人共同的期许。 夫人哪天走了,得知儿子被傅家人作践,他何来脸面下去与她相见? 看着这位爱子情深的父亲,傅怀庭眉目深凝。 抬手想将这具傲骨扶起,许长泽却跪地不起,势要他答应才作罢。 许长泽想以此相逼,他偏不随人愿。 傅怀庭无言望着他,嘴角逐渐勾起一个寒冷的笑。 “许忘夕这辈子只能属于我,就算我死了,化身为鬼我也会日日夜夜缠着他,在我傅家只有丧偶,从无放过这一说。” 眼神病态而冷漠,垂眼睥睨身下的许长泽。 “我并不是在和您商量,我是在告知您,如果不是在意夕夕不舒心,您根本没有机会送他出国!” 只要他想,许长泽到死都见不到他儿子,根本没有机会在这跪地摇尾乞怜。 狠厉、无情才是他的代名词,他无需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上一个敢这样威胁他的人,妻离子散,人在监狱三餐无忧。 若不是念在许长泽是他宝贝的父亲,他连起码的尊重都不会给。 他傅怀庭,只向爱人低头。 许长泽怔怔地盯着接近疯魔的傅怀庭,眼神充斥恐惧。 疯子! 傅家人果然都是疯子! 他的乞求毫无作用,对方势必要将许忘夕紧抓在手。 所幸他也不再怕了,把所有想说的全部吐露。 “傅总把我儿强留身边,有没有替他设身处地想过?” “我儿病弱,谁人都可随意欺辱,一个傅衿险些要了他的命,他还有几次机会可供你的身边人消遣?” 傅怀庭留情太多,他敢保证那些情人不会生妒,不找他儿子的麻烦吗? 又或是,傅家老爷子当真愿意接受一个男人,当他傅家掌权人的另一半吗? 把人锁在身边又如何? 傅衿事件只会是开端,后头有除不尽的麻烦等着找上他儿子。 他高高在上惯了,也随心所欲惯了,他不会为人顾虑。 如果他当真爱许忘夕,就不该把他置身危险之中。 傅怀庭听后表情松动,眼底含愧的转眼,看向病床上的许忘夕。 许长泽的顾虑并没有错。 他站的位置太高,之所以长立不倒,是因为别人没能力撼动。 而许忘夕与他并肩,有太多人想把他拽下去。 拎不清的童乐就是个例子。 傅怀庭轻轻抚动许忘夕的脸颊,眼神痴迷而果断。 “一次是教训,再有二次便是我的毕生失败。” 第68章 求娶 许忘夕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睁眼看到的人,是守候床边,早已年老的父亲。 “对不起,爸…” 许忘夕嗓音沙哑的跟许长泽道歉,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傻孩子,你道什么歉,真正该道歉的是我!”许长泽面露慈爱,眼中疼痛难忍。 许忘夕望着强撑笑容的父亲,只觉心口堵得慌。 原来…比起得知真相崩溃的他,父亲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养育二十年的儿子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相伴四十几年的妻子又即将离他而去。 没有人比他更悲苦。 许忘夕整理好表情,从悲伤的情绪剥离,摇头否认。 父亲与母亲都需要他照顾,他不能一蹶不振加重父亲的痛苦。 “医生说母亲还有多久时间?”许忘夕表现平静的问。 许长泽眼色微怔,似没想到许忘夕能这么快坦然,目光流露心酸。 他盼望不要长大的儿子,长大了… 强忍泪水,缓声说:“最多一年。” 许忘夕点头,“母亲在医院维持生命体征一天需要多少钱?” “三万左右。”许长泽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 “父亲你手里的积蓄还有多少?”许忘夕问。 许长泽愣住,迟疑开口:“二点七亿左右,有一半是留给你以防不测的,不能动。” 许忘夕若有所思的点头。 三万乘以三百六十五天,一年大概一千万上下。 加家里大大小小开销,外加护工,估算七万。 合计两千五百多万。 一年最少要花费三千至四千万左右。 二点七亿连给父亲养老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分出一半留给他。 父亲要养老,他要吃饭,母亲同样需要他去寻求治愈方法。 这一切都需要大量金钱维持。 寰宇没了,收入来源断了。 他不能坐等山空,他需要山空之前提前找到维持现状之法。 想到这个,许忘夕逐渐犯起了难。 他要保证不降低水准的情况下,赚更多的钱,只能通过创业。 而创业需要有资金,有回报也有不可控风险。 他不能拿父母续命的钱去冒险。 赚小钱,以他的资历水平,没有公司愿意要。 而且他的脑子又是隐形炸弹,随时有熄火爆炸的风险。 看着许忘夕犯难的模样,许长泽不用猜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不过是不如从前而已,留这点钱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表情严肃的警告他:“你身体刚好,钱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许忘夕默然,闭口不答。 自顾自的思虑,什么样的工作能最快时间获得一大笔财富? 演员! 娱乐圈水深是深,能捞的钱也确实多。 他虽没演技,自认颜还尚可。 当个花瓶赚点小钱还是可以的! 许忘夕一旦确立目标,就必然会付诸行动,等父亲离开,他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拨通很久,电话才被人接通。 “喂,湛哥,时间方便吗?” 秦湛此时刚从景棚出来,在化妆间卸头套。 “方便。”贱兮兮的问:“我们公主今天怎么这么得空给我打电话?想我啦?” 许忘夕没理会他的调侃,正经的说:“如果我从零开始做演员,有一定基础之时,能不能劳烦你给我介绍些花瓶角色?” 秦湛在娱乐圈是实力派影帝,并且人脉较广,找他帮忙更容易获取机会。 “啧啧,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想往娱乐圈钻。” “介绍当然可以,不过你的母亲大人未必见得同意。”秦湛不假思索的说道。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污糟的很,许忘夕则是朵生活在温室,娇养出来的花。 叶母不可能放任他进入娱乐圈。 提及母亲,许忘夕眸色暗了暗,不自觉产生悲伤。 “去哪都一样,我也是时候出去锻炼锻炼了。” 他缺钱,但他有自信能赚到钱,同样也有决心为钱做出努力。 “你…”秦湛欲言又止。 许忘夕更换心脏的事情,在几家里面已经算不得秘密。 寰宇被卖,以他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还做那安于温室的花。 公主总算变成了身披金甲的王子。 “想学习演技的话,下周过来海湾找我,下周我得闲。” 许忘夕真诚的表达感谢。 “谢谢湛哥!” 傅怀庭一来就听见许忘夕亲切的叫别的男人名字,脸上隐隐透着不悦。 “在叫谁呢?宝宝!” 许忘夕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傅怀庭手拿文件步步走进病房,一身置办昂贵,手里却提着一杯廉价的奶茶,多少有点与他的尊贵身份不符。 把文件放到许忘夕腿上后,手也没闲着,转身为他打开奶茶包装,细致的插上吸管。 白色文件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寰宇数码科技有限公司转让合同。 许忘夕不解的看他,转头之际,嘴唇正好碰触奶茶吸管。 傅怀庭握着杯底,挑眉示意他喝一口再说。 许忘夕照做抿了一口。 “定情信物。”傅怀庭把奶茶抽走,意有所指。 许忘夕皱眉。 定情信物? 对方是想把寰宇当做定情信物转交给他? “我们哪来的情?” 傅怀庭笑意顿止,确实只是他单方面有情。 “当做聘礼的话,这点远远不够,所以勉强算得上定情信物。” 出手阔绰,一个公司张口就送,意思非娶许忘夕不可。 许忘夕被他的不搭调整无语了,用眼瞪他。 傅怀庭将许忘夕的可爱模样收入眼底,没脸没皮的继续开口。 “宝宝打算什么时候嫁我?我好提前准备好聘礼!” 许忘夕眸色下沉,直截了当的拒绝:“施舍我不要,我不是女人,用不着嫁人做妻。” 恩惠他不想要。 傅怀庭挑唇,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宝宝什么时候娶我?我好准备嫁妆!” 合着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东西强给,人也要归他所有才作休。 “也对,二爷三十好几确实比较愁嫁。”许忘夕顺他的话接着道:“我还年轻,不愁娶,二爷还是另觅良缘吧!” 傅怀庭敛回笑,拉开座椅坐到他床前。 “我这根烂黄瓜没人愿意要,所以只能委屈宝宝上门把我娶了!” 第69章 废物利用 傅怀庭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属于上位者的傲然魄力全被他丢之不顾。 昨日那个自信绝对的人也不知去哪了。 “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要?”许忘夕话语冷漠。 他的要害是许忘夕。 懂得如何伤他的也只有他的要害。 傅怀庭感觉心被刺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 “废物可以利用,人未尝不可?”掀眼看许忘夕时,眼底珍爱,“宝宝不能太武断。” 许忘夕无言以对,不惜把自己比作废物,傅怀庭当真是留脸面没一点用。 人势必不会要他赠予的东西,傅怀庭只好改变策略,恢复正经。 “寰宇你不收没关系,但我想聘请宝宝做寰宇的执行董事。” 许忘夕冷眼看他,不想回话。 傅怀庭则循循善诱的继续说道:“养老送终需要大量经济来源,你并没有充裕的资金东山再起,所以你只能选择挣些勉强维持的小钱。” “对吗?宝宝?” 许忘夕病弱但他一直是个要强的人,同时也是个良孝的儿子。 许氏夫妇二人能为他披荆斩棘,宁愿卖掉公司也要护他周全。 而他同样会为了他们二人,不惜一切。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亲情羁绊? 许忘夕活得太过坦然,像面透彻的止水镜,一点都不难猜。 许忘夕眸光微闪,表情仍稳重平淡。 人面上没有松动,傅怀庭再次出击。 “小钱能维持生活,却不能应急,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到时你该怎么应对?” 闻言,许忘夕脸上有了变化,眉头微微皱起。 突发情况是指他的父亲。 人一旦年老,总免不了疾病,如果父亲再出现问题,他将再也没有容错。 他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钱,应对一切不可知的状况。 “二爷想开价多少?” 傅怀庭面露微笑。 “你是我的宝贝,绝对得重金聘请才对得起你的身价。” “日薪二十万,周六日带薪休假,食宿全包。”笑眼微眯,不怀好意:“拥抱一分钟六百万,亲吻一分钟两千万。” 许忘夕冷冷地注视他。 一个月工资只能抵一个拥抱,还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好!”许忘夕伸手与他达成合作,警告道:“猥亵员工是犯罪,傅总应该不是法盲吧?” “当然!” 傅怀庭即将与他的手碰触之际,悄然停了下来,笑眼深眯。 “前提是你得跟我住,以上才成立!” 许忘夕想都没想果断收回手。 以他的好色之相,跟他住,便宜还用得着去公司占? 好不容易勾到的人,又被他亲自给送了回去,傅怀庭明显有些操之过急。 可怜道:“你不在我会失眠,你也不想我整天黏在身边,耽误你工作对吧?” “我跟你保证,只是简单睡觉,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碰!” 傅怀庭幼稚的作誓。 昨夜许忘夕不在身边,他真的失眠了。 每夜拥之入眠的人不在,他总觉得房间异常空荡,冰冷蚀骨的很。 许忘夕没有立即答应,他不太相信傅怀庭能有那么守约。 一个月六百万,多少人求之不来的金额。 陪睡情人陪上一个月还不敌他一个亲吻值钱。 真讽刺。 思虑太多,他的头早已不堪重负,熟悉的痛苦袭来。 细细想来,他的头始终是个麻烦,无论做什么他随时都有可能倒头就睡。 答应傅怀庭是最好的选择,不仅给的多,他还能随时摆烂,何乐而不为? “还请傅总多多关照…” 前一秒说着话,下一秒人躺床上睡着了。 傅怀庭眼底闪过无奈,替他捋过遮面的头发。 他们的身份不匹配,所以导致他自愿赠予的一切,在许忘夕看来都是施舍。 他的花太优秀,让他时常惊恐别人看到他的耀眼,但他又不舍遮去他的锋芒。 所以他只能卑鄙的将人纳为己有,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散发光芒。 “宝宝啊宝宝…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第二天。 许忘夕答应了傅怀庭,但他不知道如何跟父亲开口。 父亲必定会认为他是屈于傅怀庭的威压才答应,可他并不想因此而撒谎。 许忘夕站许长泽身后,面露迟疑。 “宝宝…决定好的事就去做吧!”许长泽背对着他徐徐开口。 傅怀庭提前跟他说了,许忘夕要去接手寰宇的事。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他也想通了。 他老了,护不住儿子了。 待在傅怀庭身边确实危险,但他也确实是个有力的靠山。 傅怀庭对他是有爱的,就是不知道这份爱能维持多久。 他跟傅怀庭签订了交易。 他同意许忘夕跟他在一起,前提是一定要护他周全,如果哪天腻了一定要安然的把他儿子还回来。 傅怀庭的附赠条件足够狠。 他腻了就等于把傅家一半资产全部交于许忘夕。 这是下定决心要让许忘夕当他的法定继承人。 他拿傅怀庭束手无策,有个一纸之约,至少是层保障。 许忘夕表情微怔,父亲似乎知道他要去干嘛。 “爸,你…” 许长泽起身,拥抱住许忘夕,像儿时那般抚摸他的头,眼神不舍。 “我们家宝宝一直都很优秀,爸知道,不要为我跟你妈操心,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爸妈永远支持你!” 展翅的鹰终将翱翔于天,他是时候把这只鹰放归蓝天了。 许忘夕眼中雾气朦胧,紧紧抱着父亲,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能喊出一声。 “爸…” 许长泽扶住他的肩膀,面带微笑的对他说:“我许长泽的儿子,在任何领域都会闪闪发光!” 低头在他额间轻吻,给予他无穷的力量。 “爸爸相信你!” 许忘夕无言的哭了出来,像个长不大离不开父母的孩子。 傅怀庭把许忘夕接上车,一眼便看见他眼角上无法忽视的红。 眼睛红润,连带鼻头都有些红,配上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叫人心疼坏了。 “我们宝宝,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嗯——” 许忘夕不理他,把头扭过一边。 傅怀庭欺身压了过来,把许忘夕笼罩在车窗角落。 “我可以抱抱我可怜的宝宝吗?” 第70章 新官上任 许忘夕侧着脸拒绝。 “不可以。” 傅怀庭仍坚持不懈的问:“那亲亲呢?” “不可以。” “一直被拒绝,好像我更可怜,那宝宝要不要抱抱我呢?”傅怀庭贱兮兮的。 许忘夕被他惹烦了,转头郑重的说:“不要。” 看见自己被笼在身下,空间小得可怜,更恼了。 “那边位置是有人预定了吗,你非得往我面前凑?” 傅怀庭被他这副欲哭,又欲争不止的模样萌得心都要化了,差点就控制不住往那小嘴上亲。 喉结滚动,向后挪出那么聊胜于无的丁点位置。 “好了好了,我都离这么远了,宝宝别生气!” “呵——”许忘夕被他气笑了。 真的是病的不轻! 晚餐时间。 傅怀庭照常伺候许忘夕,想尽办法哄他多吃些。 刚往人碗里夹了块牛肉,吃着吃着,人又开始犯困了。 眼皮昏昏沉沉的耷拉着,嘴里缓慢的咀嚼食物,头险些摔到桌上,被傅怀庭及时接住。 “宝宝把嘴里的饭嚼完,我抱你上去睡觉好不好?” 许忘夕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咀嚼。 傅怀庭无奈用纸巾擦拭干净他的唇,按照惯例把抱进怀,托着屁股一步步走上楼。 许忘夕闭眼靠着他的肩膀,嘴里时不时发出咀嚼的声音,随着步伐走动,他的两只嫩白的小脚丫也跟着轻飘飘晃荡。 好不自在安稳。 处理完公司要务,傅怀庭洗了个澡出来,许忘夕已经睡熟了,发出轻微规律的呼吸。 许忘夕睡着的时间,正是傅怀庭为所欲为的时间。 床铺下陷,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睡梦中的许忘夕漂亮的不行。 也勾人的不行。 像个睡着的洋娃娃随意摆弄。 傅怀庭毫无避讳亲在娃娃的蜜唇之上,在他唇珠上吮啄,手指熟稔的撩开衣摆,在娃娃腰上细细揉捏、抚摸。 单单于此,远远不够。 牵住娃娃柔嫩的小手,引导他逐步靠近自己体下灼热。 …… 清晨。 许忘夕从床上迷茫的坐起,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手指一切如常,但手不知为何莫名发酸,虎口的位置还有些余红。 新官上任第一天,许忘夕自然要以最好的面貌示人。 今天难得换上他最不喜欢穿的束缚西装。 面料重工,版型贴身,是一套大气的黑色双排扣西装。 脚踩意大利手工定制黑色亮面皮鞋,笔挺的西装裤腿之下,裸露出若隐若现的黑色正装袜。 手戴劳力士迪通拿银黑腕表,如瀑长发高高扎起,将完美的头型暴露无疑,看上去既干练又透着十足的性感。 周身气质华贵清冷,叫人一眼难忘。 傅怀庭倚着衣帽间门口,见此一幕,有了醋意。 “一群老头而已,宝宝为什么要穿这么性感给他们看?” 许忘夕看着全身镜中包裹严严实实的自己。 不知他所说的性感从哪来? 没理他,穿戴整齐便要离开衣帽室,临出门被拦了下来。 “换一身,我怕他们色胆包天骚扰你这个刚入职的员工。” 傅怀庭面带强势的说道。 许忘夕掀眼向上看他,言语冷酷。 “傅总放心,他们色不过你。” 傅怀庭眼睛深眯,提前打个预防针。 “宝宝不想换可以,我会随时为你保驾护航,防止你被贼人盯上。” 贼人自防。 最大的贼不应该是他自己吗? 许忘夕给了他个冷眼,自行下了楼。 在傅怀庭的陪同下,许忘夕到了寰宇。 看着自己时常进入的老地方,有些感慨。 百年企业就这么拱手让了人,说不可惜是假的。 一路上到会议室楼层,推门,许忘夕跨步走了进去。 傅怀庭紧随其后,找了个离主讲桌最近的位置坐下,深情款款的注视讲台上的人。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执行总裁——许忘夕,接下来一段日子很荣幸能与大家共事!” 许忘夕礼貌的做起自我介绍,语气平静而不失风度。 “初任新职,尚有诸多不足还望在座各位海涵!” 礼貌挑不出毛病的初映象,给人一种新人上位的客气。 傅怀庭眼底满是欣赏,对接下来许忘夕的作为越发感兴趣。 一阵掌声过后,会议开始。 会议话题——寰宇走出困境的最佳方法。 年长一点的潘文德率先发言:“我认为把使用年限降低是最稳重的方法,可以省去不少人力资源,慢慢降低寰宇损耗。” 许忘夕望了一眼他的名牌,在纸上写道。 潘文德:守旧派,迂腐,目光短浅… 紧接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发言:“你这个方法只能延缓寰宇衰弱,根本不能让寰宇脱困,我认为当下研发新产品才是关键。” 韩轻鸿:创新派,思路清晰,敢于突破… 又一人反驳道:“创新?寰宇哪来的资金研发新产品?再说了现下市场产品种类繁多,你见有几样出来是能大爆的?依我看倒不如在产品上加点别家没有的软件值当。” 邓坚:稳重派,险中求稳,胆识不足… 一人接着说道:“寰宇如今持续亏空,你们光想着开发有什么用,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有些部门完全没必要存在,何必多开那点工资……” 赵江:自我派,停滞不前,无大用… …… 等各自都发完言,许忘夕对每个人也有了大概了解。 轮到他做总结。 “我不知道大家对科技这个词是怎么理解的,但我的理解是,科技意味着创新与助人。” “首先寰宇衰弱免不了行业竞争压力,其次便是产品优良但苦于造价成本高。” “各位发言听下来,唯一满足创新两字的只有韩轻鸿,寰宇要减损消耗确实没错,但你们别忘了今天的主题是困境。” “如果按照你们说的困境走出方法是解除内患的话,那我觉得把你们开了换一批新董事更省钱!” 许忘夕手拿笔帽轻轻敲击桌面,脸上淡然不迫。 话里威慑十足,根本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在场众人都惊讶于他的果决作风。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上来就把所有人的火都给点着,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第71章 夫夫搭配干活不累 许忘夕的话无疑是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在间接说他们无用。 潘文德再怎么说也是董事会的人,在寰宇立身二十几年。 何时沦落到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欺压到头上? 顿时怒从心起,猛拍了一下桌子。 届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进来一直未开口的傅怀庭突然说话了。 欣赏颇深的点头,“小许总言之有理!” 潘文德面露尴尬之色,傅怀庭坐镇他公开拍桌子。 何尝不是在打阎王爷的脸! 傅怀庭根本没瞧他,他却急于给自己开脱:“保洁怎么回事,连只苍蝇都处理不干净,还好被我拍死了…” 原本赵江几人还想理论几句,傅怀庭一经发声,全都熄了火。 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敢做第一只发声的鸟。 “会议就先到这吧。”傅怀庭背对着他们说,转椅旋转,留余他们一个微笑。 “傅氏不养废物你们是知道的,到了寰宇我希望也一样!” 微笑亲和力十足,笑容背后却是剜人利剑,平等的刺向在座众人。 他的话形同压迫,在告诫在场众人。 给不出合理的解决的方法,那就收拾东西滚蛋。 会议室清完场,只剩许忘夕二人在内。 “我果然没聘请错人,突然觉得工资给少了怎么办?宝宝要申请加薪吗?” 傅怀庭撑着脸,身体半倾慵懒倚桌,眼神笑眯眯的注视许忘夕。 通过发言就能判断出这几个老东西想浑水摸鱼。 裁断果决,从容不迫,毫不怯场直接施压。 气场不输任何一个上位者,天生适合当领袖。 这样的许忘夕很难不让人着迷。 “傅总,觉得加几万合适?”许忘夕毫不客套的问。 加薪是对他能力的认可,白给的机会傻子才不要。 傅怀庭竖起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高薪才能挽留人才,若不是怕亲吻拥抱不值钱,他想给的远不止于此。 “宝宝的魄力我很欣赏,先礼后兵的威慑同样到位,但你下马威给的过早。” “如果我不在场,他们以资历压你头上,你该如何处理?” 傅怀庭语气虽不正经,却是实打实的在教导他处事之道。 许忘夕认真吸纳经验,有错就认。 “确实是我没考虑到位。” 没有一定实力,只能被当做叫嚣,难以叫人信服,这点确实是他思虑不周。 傅怀庭慢悠悠的走到许忘夕身边,悄然从他背后倾身压下,将人笼罩胸膛之下。 直到看清一直好奇的纸上内容,眼底惊喜不断。 “分析的很到位!”傅怀庭盯着那张书写工整的纸,表达赞赏。 他以为许忘夕只是听完发言得出的结论,没想到是透彻的解析了每个人。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而是解决蛀虫来了。 “你有公司决策权,公司一切都由你分配!”傅怀庭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眼底兴味浓郁。 他很期待这朵食人花,接下来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表现! 许忘夕轻点了下头。 傅怀庭的话等于默许他的执行,公司的人他可以根据意愿随意调配。 寰宇如今依旧没有改变,困境在前,公司内部如照从前。 许长泽的办公室被完整保留了下来。 许忘夕推开父亲所处的办公室大门,死板的黑色办公桌,桌上印着寰宇logo的电脑。 一面塞满各类书籍的书柜墙,柜子左下角,存放着一堆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彩绘育儿书。 一张透明方形茶几,旁边放着一张宽敞的羊羔绒沙发,上面的小毛毯连同重要物品一并被父亲收走了。 许忘夕坐到沙发上,看着父亲从前泡茶的茶具,心情无法言说的复杂。 没什么变动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 寰宇不再隶属父亲,而他却以执行总裁身份坐到了父亲的办公室。 傅怀庭必然看不上寰宇给他带来的这点价值。 所以他会通过实现自身价值,名正言顺的把公司从他手上买回来。 他舍不下,这个曾经养育他,供他玩耍的地方… 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 一个穿着职业修身套装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高跟鞋轻踩地面的声音在整间办公室回响。 “您好,许总,我叫夏冉,以后我便是您的贴身秘书,您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好。”许忘夕礼貌的回应,当即吩咐工作道:“麻烦拿一份财务报表给我。” 夏冉业务熟练,很快为许忘夕跑完腿。 许忘夕盯着报表上的流水,眉头轻皱,随着纸张一页页翻动,对寰宇的资金走向逐渐产生了解。 难怪想着开除员工减少开支,原来是账目资金不够做手脚! 赵江这个人做的漏洞百出,父亲不可能不知道,留着他的作用是什么? 时间临近中午,见许忘夕仍眉目不展的盯着报表。 夏冉贴心询问:“许总,请问需要为您准备午餐吗?” “不用,他跟我一起吃。”傅怀庭不声不响的推门走进,见沙发上的人视线不移,吩咐道:“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 许忘夕瞥了一眼来人,没有多管,自顾自的沉思。 研发部需要投钱,高层这群老鼠还想着一边偷钱。 人总贪心不足,不满于小利,一旦产品研发成功,这群老鼠必定会从中谋利。 寰宇必须大洗牌。 许忘夕正全神贯注想着,唇边突然多出一抹温热。 眼前是一勺微热的白米饭,上头覆盖着一根翠绿的小青菜。 他的爱好正是饭前吃一口青菜。 “吃一口,再慢慢想。”傅怀庭手持饭碗,满心满眼准备投喂。 亲昵的声音在耳边律动,许忘夕冷冷斜了他一眼。 在云城紧盯他一日三餐也就算了,到了公司还是免不了被追着喂饭。 他不理解傅怀庭为什么那么钟爱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 欣然把勺子上的饭吃了进去,自然的吞入口中咀嚼。 之所以他能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一半归于他的懒惰,一半归功于傅怀庭闲的没事干。 傅怀庭盯着许忘夕鼓动的腮帮,有股难言的满足感。 他确实很享受投喂许忘夕。 许忘夕想吃饭,他想吃许忘夕。 很合理。 第72章 有心还是无情 吃没几口,许忘夕就饱了。 看着碗里剩的一大半,傅怀庭哄道:“再吃几口,宝宝。” “不要。” 许忘夕坐到电脑桌前,开始查询寰宇的相关数据。 见人沉迷工作,傅怀庭哑然失笑,用许忘夕吃饭的勺,把剩下的饭菜全部打扫干净。 倒不是没有别的餐食可吃,单纯是他爱吃许忘夕剩下的,在云城也是如此。 仿佛许忘夕的饭是什么人间美味,他非得尝尝咸淡。 京都赫赫有名的二爷,竟然爱吃剩饭。 这若是传出去,二爷威名只怕无存。 许忘夕正看得认真,唇边再次贴上异物。 向下瞥了一眼,看见是他心爱的奶茶,想都没想,抿嘴吸了一大口。 傅怀庭抽走奶茶,眉宇不悦。 “宝宝,不可以喝那么多!” 许忘夕埋怨低喃了一声:“小气。” 每次味都没尝明白,东西就被拿走了。 给他喝又不给他多喝两口。 矛盾又小气。 被说小气,傅怀庭乐了,提溜着转椅,把许忘夕给转了过来,双手撑住扶手。 “宝宝大气,能不能给我尝一口?” 许忘夕正解析数据,被人猛然转了过来,脸上懊恼。 双唇抿动准备表达不满,唇上陡然间覆上一层凉意,那人还作恶的在他唇峰上舔了舔。 啪—— 一巴掌直接扇傅怀庭脸上。 “傅总知法犯法!”许忘夕咬牙道。 傅怀庭则满不在乎的伸舌舔舐即将消散的甜意,点头接下他的话。 “嗯——确实该打。” 随后又厚脸皮的说道:“宝宝不想赚外快,我只能对我的员工采取不必要手段,争取给他赔偿点补偿金。” 许忘夕瞪着他,眼底生怒。 “多少?” 便宜都给人占了,损失费不捞才是亏大。 傅怀庭胸腔震鸣,发出爽朗的笑声。 他家宝宝什么时候这么贪财了? 贪财好啊,至少他身上有利可图。 “一百万。”附身逐渐朝他逼近,情迷的眼始终盯着那张意犹未尽的柔唇。 “时长不够,所以宝宝得找补我点时间。” 不用猜,许忘夕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嘛。 反应迅速的用手掌堵住他袭来的嘴脸,准备再给他来一巴掌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傅怀庭也在这时,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双手从椅子上移开。 一瞬之间,变成那个沉稳可靠的二爷。 许忘夕正是站住脚跟的时刻,他暂时不能让他的宝宝处于舆论之中。 许忘夕整理完衣领,清嗓喊人进来。 殊不知二人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有种欲盖弥彰的办公室偷情既视感。 “你怎么来了?”傅怀庭问。 二人都没想到来人会是林越。 林越瞥了一眼傅怀庭,又瞥了一眼座位上的许忘夕当下了然。 他说怎么傅怀庭今天得闲,往新收购的寰宇跑。 原来花种这,跑这谈情来了! “因为给你打电话不接,所以我只能来找你!”林越语中带怨的说道。 林越亲自出动跑来,说明找他必定有要事。 “宝宝,有事给我打电话,乖乖等我下班接你。”傅怀庭叮嘱。 林越背地里翻了个白眼。 他的电话不接,宝宝的电话却能接? 啧——恋爱脑真可怕! 许忘夕巴不得这尊大佛赶紧走,把椅子重新转回电脑桌前。 傅怀庭跟林越出了门。 “找两个有经验阅历的保镖,到这守着。” 许忘夕不在眼皮子底下他心绪始终不宁。 “什么事?” 林越缓缓说出实情。 “老爷子要把傅衿保释出来,当下准备叫你回去问罪。” 一审判决,傅衿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三个月。 傅老爷子得知傅衿入狱大发雷霆,当即准备找傅怀庭问罪,可惜人不在京都。 如今傅怀庭回来了,正好被逮住机会。 陆号公馆。 “怎么?西班牙天气不好?把您老人家吹回来过冬了?” 傅怀庭唇边勾笑,一屁股坐到傅玄烨对面的沙发。 相比傅怀庭的笑脸相迎,傅玄烨则面色黑沉。 满头花白,身姿挺拔,手握拐杖,虽已年老但身上依然透着不怒自威的霸主气息。 犹如阴霾密布的即将骤下的雷雨天气。 “我不回来,京都的天是不是该写你傅怀庭的名字?” 傅玄烨沉声反问。 话里话外无异于在说他想造反上天。 傅怀庭眼皮轻撩,目视他的眼睛藏着不屑。 “京都的天再怎么变也飘不到西班牙,您回来又能改变什么?” 傅玄烨猛地敲击手中拐杖,眉目黑沉到极点。 “傅怀庭!”压制眼底磅礴的怒意,不想再跟他扯官话,开门见山道:“把你大哥的儿子送进监狱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父子二人不对付,话里夹带争锋,一针见血的戳向对方痛处。 傅怀庭眼底悄然闪过一抹不知名情绪,是愧…转瞬被冷漠掩盖。 混不吝的说:“如果他能改造成功,我的成就感会更高!” 傅玄烨额角青筋抽动,握着权杖的手骤然收力。 “竟然为了个不男不女的男人,把自己亲侄子送进监狱!” “我看你是饭吃得太撑,脑子都让屎给挤了!” 傅怀庭周身气温骤降,眼底布满可怖的阴冷。 “我没有把他打得半身不遂,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父亲若有意捞他出来,到时候别怪我无心,后路断尽。” 眼上凝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您的教导,我深记于心!” “你!!!” 傅玄烨眼中狂怒,举起拐杖恶狠狠的瞪他。 傅玄烨被气得不轻,他反倒跟个没事人一般,双臂大展倚靠沙发。 “别想着拿他威胁我。” 眼皮半掀,眼神寒霜弥漫,唇峰上挑,笑意穿人心脾。 “但凡他出现任何一点状况,我都会全部归责到你的乖孙头上,你最好祈祷他无事,否则他添一份伤,你的乖孙就少一根手指。” “手没了换脚,脚没了换皮,放心,就算什么都没了我也会给他保留重要物什,方便傅家以后延续香火!” 傅怀庭毫不避讳自己的冷血残暴,像个手握铡刀的刽子手,绝情斩断血脉相连。 轰隆一声,傅玄烨用手里的拐杖狠的砸向玻璃桌面。 茶几不堪重负,四分五裂。 傅玄烨嘴角抽搐,怒气冲天。 做儿子的竟敢大逆不道踩到老子头上,居然还敢用他的孙子作为要挟! 三兄弟中最像他的,是傅怀庭,无情程度远胜于他的,同样是傅怀庭。 而这个儿子还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第73章 口口喂药 与傅玄烨对峙去了不少时间,傅怀庭重回寰宇之时。 寰宇早已人去楼空,过了下班时间。 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里头漆黑一片,只有电脑显示屏映出淡淡白光。 许忘夕垂头趴着桌面睡着了。 桌上摞着高高一沓翻阅过的文件,手肘下方压着一张书写密集的纸。 上头记录着有关寰宇的重点解析,从人到产品,再到行业竞争,全部被许忘夕一字一句详细写了下来。 许忘夕各方各面都存在过人的天赋,用天才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天才容易招妒,勤奋的天才招人记恨。 有颜有才存在一群凡众中便成了异类,自愧不如的恶鬼纷纷想把拖他入无间炼狱。 沈颂是第一个推手,却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因为漂亮优异是原罪,总有人贪婪的试图玷污夜中明月。 傅怀庭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不止于玷污,他还要圈养,彻底占为己有。 傅怀庭俯身蹲在许忘夕身前,声音温柔如水的叫唤。 “宝宝,我们该回家了。” 许忘夕困倦的睁开一只眼,头离桌面,麻痹感迅速蜿蜒整条手臂,麻木不已又困得睁不开眼。 傅怀庭轻轻拉动转椅,把他转了过来,看见他又累又困的模样,心疼坏了。 剥开他黏在脸上的碎发,轻言诱哄:“把我累坏的宝宝抱回家——” 张开双臂从他腋下穿过,轻松把人从椅子上抱起,纳入胸膛。 许忘夕不回应,而是把头磕到他的肩上,直接睡了过去。 傅怀庭眼底笑意深重,侧头在他发上亲吻,他喜欢许忘夕毫不保留的依赖。 但他并不喜欢这个状态下的许忘夕,他喜欢鼎盛全开的花。 他知道许忘夕之所以这么努力认真,完全是在转移注意力。 只有通过情绪转移,让自身处于忙碌,他才能忘却悲伤。 不再深陷叶霜病重的痛苦。 完全就是一朵无需依仗他人,依能活得完好、鲜亮的高岭之花。 回到家,傅怀庭强迫许忘夕吃了几口饭,才肯把人放入床上安睡。 等他忙完,准备抱着床上的乖宝宝入睡之际,身体接触之地皆是滚烫。 才一会儿没看着,他就让许忘夕发烧了。 “38.2,中度发烧。”年长医生盯着测温枪,说道:“物理降温就能缓解,二爷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喂点降温药。” … 傅怀庭为许忘夕持续用酒精擦身,忙至半夜温度依旧不下。 喂了他一颗布洛芬,又给吐了出来,不得已他又下楼泡了杯冲剂。 许忘夕乖巧的平躺在床,不知何时湿了枕头,眉头聚集,睫毛颤动,晶莹的泪从眼尾纷涌滑落。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仿佛深陷困苦无法逃脱。 单薄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看着许忘夕这副小可怜模样,傅怀庭心都要碎了,把人抱在怀里,让人倚着胸口。 “乖乖,我们喝点药好不好?” 也不知人有没有听见,闭着眼一个劲的摇头,眼泪掉得越发汹涌。 伴随着微弱的泣声,表情极度悲伤。 傅怀庭眉目深皱,轻轻拍抚他的脊背,低头百般珍视的一点一点吻干他的颊上泪。 “宝宝乖…不哭…” 等汤药变得温热,匙了一勺仍有些不放心的放在嘴边吹凉。 随后把汤药全数含入口中。 捧起许忘夕的脸,吻上红润的凉唇,把药水缓缓送入他的口腔。 “唔~” 许忘夕发出一声低柔呜咽。 挣扎着想把到嘴的药吐出来,反被傅怀庭用唇封住。 既难受又挣脱不了,许忘夕被这一举动弄醒了,缓缓掀开湿润的眼睫。 头脑昏沉的看到一双情迷深重的褐眸,英气逼人的五官与自己面面相贴,唇间濡湿,被迫抿动。 惊悚之余,把嘴里的汤水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抬手抵着傅怀庭的肩膀,想将人推开,奈何身体无力。 轻轻推耸,反倒成了欲擒故纵,腰肢骤然被人扣紧。 “再喝一口。”傅怀庭呼吸急重的小声道。 抬手间,又给自己灌了一勺汤药,转头便要喂给许忘夕。 许忘夕偏头躲避,反被捏住下颌,强行输了进来。 “唔唔~” 到嘴的汤药被吐了回去,傅怀庭不急不躁的重新灌输,推波间,一行汤药顺着许忘夕的嘴角流了下来。 许忘夕不会置气,小脸憋得通红,紧紧抓着傅怀庭的衣领不放。 汤药最后被他给咽了下去,他因此呛到。 “咳咳——” 傅怀庭回神过来,满脸担忧的轻轻拍打他背部。 许忘夕缓过气,抬手想打人,苦于没力,只能倚着傅怀庭的胸膛调整呼吸。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弥留,连带某人肮脏的唾液。 “巴掌留着明天打,喝完药得睡一会儿。” 傅怀庭用手背贴上许忘夕的额头,温度不减反增,是刚才憋涨气导致的。 许忘夕倚靠着他,不语,经此酷刑当下已然没了睡意。 长睫扇动,睁着眼木讷的盯着窗台。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美丽健在,父亲健壮有力。 她们满脸亲和的一遍遍叫他宝宝,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庭院奔跑,再到含泪送校… 再到父母年老体迈,最后接连舍他而去… 他不再是她们口中宝宝,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成年人。 人会经历成长的快乐,同时也要经历亲人离去的痛苦。 道理他都懂。 可他还是不想当个孤独无依的大人,他怕下辈子再也找不到深爱他的父母。 “小宝宝白又白,两条长腿竖起来,不爱吃肉爱青菜,安安静静真可爱……” 傅怀庭操着一口磁性嗓音唱起儿歌,边唱还不忘拍打他的后背。 用改编的情色版儿歌,试图哄睡怀里的小孩。 “小宝宝白又白,两条……” 许忘夕听得耳热,用手掌捂住他嘴,制止他又唱一遍。 “别唱了,我晚上会做噩梦。” 傅怀庭在他手心轻轻细吻,把手从嘴边拿下,包握进自己手中。 “那宝宝要听睡前故事吗?” 他唱歌确实不怎么好听。 许忘夕摇头,“不要。” 第74章 玩物 “那乖乖睡觉?”傅怀庭询问。 避免魔音再起,许忘夕自觉躺回床上,闭眼试图让自己安睡。 傅怀庭也跟着躺了下来,手臂从他肩颈穿过,把人搂紧,手掌轻抚他的背。 没一会儿的功夫,许忘夕睡着了。 黑暗中,傅怀庭静静注视着他的睡颜,恐人再次惊梦。 清晨。 有了目标,许忘夕不再浑噩,早早醒来。 一睁眼便见一张英俊的大脸抵在自己额前,伴随着厚重的呼吸。 脖颈压着一只硬实的手臂,另一只大手停放在他的腰间,整个人缩入男人灼烫的怀抱。 许忘夕眼神迷惘,直视傅怀庭的硬朗轮廓。 他分不清他们现在的关系,说是上司与员工关系,又过于亲密。 朋友?他们没有友谊,更不够纯洁。 情人?确实是陪睡,但傅怀庭没有付钱,构不成情人关系。 玩物?似乎更吻合。 没有主动权,陷入被动的人,只有被戏耍的份。 唯一不同的点在于,玩物需要服务雇主,而他的雇主有服务于人的癖好,反过来服侍他。 他好像比玩物过得好点,但一样的没选择权。 “在想什么呢宝宝?”傅怀庭搂人的力道紧了紧,声音蛊惑的问道。 “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但长得还行?” 笑眼微眯,轻浮又撩拨。 言罢,将人紧拥入怀,恨不得嵌进身体。 头埋入许忘夕的肩颈,像只大型猛犬,蓄力蹭着主人小小的身体。 眼神迷恋,贪婪吸吮属于许忘夕身上的淡泊气息。 许忘夕被他的头发扎的疼痒,抓起发根把人从自己脖子处提起。 二人脸颊交汇,傅怀庭趁其不备,往许忘夕唇上轻啄一口。 在被打脸之前,翻身下床。 许忘夕冷眼扫视他的背影,用手背擦唇。 准备下床之际,傅怀庭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双长筒棉袜。 双膝跪地,魁梧的立在床边,等待给人穿上。 “很丑!”许忘夕皱眉。 没人穿西装会配一双棉白袜,突兀且不搭。 “降温了,脚容易受凉。”傅怀庭握着他的脚踝,一路摸到脚心。 才离开没一会儿,触感变得冰凉。 许忘夕抽脚,脚腕却被人紧紧握在温暖的手心。 摇头道:“不要。” 傅怀庭眉目下沉,“宝宝不穿,那今天就在家休息。” 刚上任一天,第二天就罢工,不仅是消极怠工的问题,更多的是失职,毫无责任之心。 许忘夕无奈妥协,伸出瓷白的脚丫给他穿,另一只脚悬空,被傅怀庭按着,踩在他结实的大腿根上。 傅怀庭穿的一套真丝睡衣,面料丝滑,随着他的下蹲,把裤子绷得极紧,腿部的肌肉感力量十足。 许忘夕低头间,无意瞥见他胯下,默默别开视线,耳尖逐渐泛起微红。 还没觉醒就已经十分壮阔,这要是… 看来他的情人看重的不止是钱,器大活好才是关键。 傅怀庭替他穿好袜子,不由分说的把人抱起,托着人一路走到洗手间,挤好牙膏塞进他手心。 许忘夕对镜,漫不经心的配合电动牙刷的震动,傅怀庭又忙不迭的为他梳起长发。 许忘夕的长发真的很漂亮,油亮顺滑,像是披了一层飘柔的黑丝带在身后。 尤其在阳光下,被风吹动,黑发轻轻掠过他美艳的五官。 形如童话中不问世事的娇贵公主,叫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傅怀庭整理完,看了一眼,镜中乖巧任人摆弄的小人,心神荡漾起来。 从身后环抱住他,头抵在许忘夕的肩上,像巨龙拥护财宝,将人牢牢圈进自己的领地。 侧头在他娇嫩的脸颊亲了一口。 许忘夕正刷着牙,狗皮膏药又贴上来,不耐烦的想用手肘将人顶走。 被嫌了傅怀庭也不恼,反倒是一直盯着他笑,笑容类似春风得意的满足。 穿戴整齐,吃完早餐好不容易出了门,傅怀庭又拿来一件风衣给他披上,生怕人再受一点风寒。 今天傅怀庭并不能陪他去公司,傅氏有事需要他出面处理。 把人送到公司楼下,自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傅氏。 生活方方面面都体贴入微,完全把许忘夕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雇主高兴玩角色扮演,许忘夕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刚走进公司大厅就碰见个自来熟的老同学。 “省第一…许忘夕!” 男人面上惊讶的叫道,说着不由的在他身上打量。 “几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许忘夕皱眉,问:“你是?” “我叫秋游啊,你忘了?坐倒数第二排三桌那个。” 许忘夕对高中生涯的记忆并不深,没来往的同学他一概记不清。 “你好,我不太记得。”简单客套两句准备走。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哎哎…”秋游急忙拉住许忘夕的手臂,“寰宇不是被卖了吗?你怎么在这上班?是给人打工的吗?” 秋游一问三连,许忘夕眸中闪过不喜,扯回自己被抓的手臂。 也不知是人情商本就低,还是人有意而为之。 大庭广众问出这些话,无异于想让他难堪。 “对,被卖了,来这里打工兼职上班。”许忘夕冷言冷语的回答。 “那刚好啊!我正好来这里试用新机型,你没事可以带我逛逛!” 秋游耳背并且没有眼力见的接着乐道。 许忘夕压下心中烦躁,嘴角扯笑。 “选购区在三楼,门口有导购,她们比较专业服务更周到,我有事要忙,恕不奉陪。” 话已至此,秋游依旧不罢休,没完没了的跟着许忘夕进入电梯。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认为你会去打电竞,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五斗米折腰,啧啧…” 秋游念叨个没完,丝毫没觉得自己冒昧,话里似带嘲讽又似带可惜。 许忘夕面色沉静,不做回答。 越是搭理对方越来劲,所以干脆不理。 人不搭理自己,秋游更得寸进尺,朝他的位置挪近,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你还喜欢男人吗?” 他自认自己是个直男,如今再见许忘夕,他忽然觉得,如果跟这么个人试试。 男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75章 不喜欢垃圾 说一堆废话,原来真正的关键在这。 许忘夕挑唇,冷笑出声。 “我是喜欢男人,不是喜欢垃圾。” 此话一出,秋游脸色肉眼可见的难堪,面子挂不住,开始恼羞成怒。 “寰宇没了,许家没落,你现在不过一个破打工的,有什么可清高的?” 可能觉得还不痛快,继续开口讥讽。 “从前满心满眼是你的男人,最后还不是离你而去娶了个女人,你也就除了这张脸能看,不然你这样的,送我我都吃不下!” 原以为被遗忘的人,再次以一种不堪的方式被提及。 一抹不可察的痛色从许忘夕眼底划过,表情逐渐变差。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朵需要攀附他人,才能活的菟丝花。 导致什么人都喜欢往他眼前凑,被拒绝就自信心破防,得不到就诋毁。 通过打击别人来获取内心自卑的成就感。 低劣又无能… 糟烂又惹人厌烦! “看来你对自身定位还挺准确,你现在确实很像一条乞讨不成反咬人的可怜狗!” 许忘夕淡然一笑,反嘲了回去。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不屑看他难堪的脸色,跨步离开。 秋游反应过来,猛然抬手拉住他的风衣,狠狠拽住不让人离开。 口无遮拦的恶道:“我是狗,那你就是一只发情到处找艹的母狗。” 说罢,满脸愤怒的拽着许忘夕的衣服,不顾置身公共场合,想将人拖进电梯。 这时,守在办公室大门的保镖,见许忘夕被人纠缠,大步跑了过来。 一个擒拿给秋游摁倒,单膝抵住背部按压地面,防止他逃窜,做出过激行为。 “放开!”秋游挣扎不动,开始对许忘夕破口大骂:“一个破烂货真当自己金贵啊?早晚被人艹死!” 许忘夕不怒反笑。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知的前提得是人,而你不是,无能狂吠才是狗的本能!” “你!!!”秋游恶狠狠地瞪着许忘夕。 电梯门再次响起,营销经理从里面走了出来。 之前一直没找着人,听说人跟新来的许总上了楼。 谁知一开门就见邀请来的贵宾被毫不留情按倒在地。 “哎哟,小许总这是什么情况!”徐泰惊道。 “秋游是KG战队的头号种子选手,你们这样按着他,伤着他的手,他还怎么打比赛!?” 徐泰满脸担忧的看着地上的秋游。 许忘夕不开口放人,保镖就一直按着。 眼看劝说不动,徐泰贴近许忘夕耳边劝解,想让他顾及事态。 “小许总啊,KG战队是寰宇代言人,我们很多产品都是靠他们宣传卖出去的,秋游要有什么损失,我很难向KG交差啊!” 许忘夕拧眉,事关寰宇,他不得不重视。 KG是引领华国在电竞领域夺得首金的战队,是华国名副其实的明星战队,在电竞圈地位颇高。 但近年来,成绩一直不佳,战功赫赫的明星队,竟然输给国内的三流战队。 甚至连国门都出不了,更无缘全球总决赛。 说来可笑,曾经给他抛出橄榄枝的电竞战队,其中KG也在内。 当时KG正值鼎盛时期,他也确实有意向加入。 KG主理人就连合同都拟好了,只为方便他高三毕业正式签入KG。 再后来便没有了后来… 今时不同往日,他也确实如秋游所说的那般。 许家没落,公司另属他人,他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破打工的。 别人踩到他头上是应当的,他没资本,只能做委曲求全的阶下囚。 “人放了,我有事要忙…”许忘夕嘱咐一句,转身要走。 保镖收到指令,松了手。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幕发生了。 秋游从地上爬起,一个冲锋上前,按着许忘夕的后背就往地上压。 “一个代理许总罢了,在我面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一向要面子的秋游,在这吃了瘪,怎肯轻易罢休。 抓着许忘夕的头发,向后扯,满嘴恶毒话脱口。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贱人,给我提鞋我都嫌脏!呸——” 一口淡黄浓痰,从他口中啐了出来,粘到许忘夕的黑发上。 保镖这才反应过慢的将人再次擒住。 许忘夕扑在地上,头顶刺痛,强忍心中不适,缓缓站了起来。 回头看着地上的秋游冷笑不止。 原来没有实力,会任人欺辱,连狗都会骑到他头上乱拉屎。 无权无势之人会被人看轻,狠狠踩在脚底! 许忘夕拳头绷紧,忍耐汹涌不堪的情绪,转身进入总裁办公室。 脱掉外套,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低头冲洗污秽。 冰冷的凉水浇灌,让他的头脑清醒万分。 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明白权势的重要性。 他绝不要再做那只随便被人踩在脚底的蝼蚁! …… 叮—— 电梯门大开。 一身劲黑的傅怀庭从里走出来,看见混乱的场面,眉目变得阴沉起来。 “二…二爷!” 徐泰似乎没想到傅怀庭会大驾光临,结巴的喊了声。 傅怀庭没理他的叫唤,冷眼看着被按在地的秋游问。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泰被这寒意十足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支支吾吾地开口:“他…他是KG战队的秋游受邀过来试用新机型…” 傅怀庭眼底轻抬,回眸注视徐泰,眼中戾气摄人。 “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在这!” 徐泰手心出汗,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想让许总…带他逛逛,不慎与许总发生了点口角,所以……” 砰——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出口,人直接被傅怀庭一脚踹翻。 根本不知这一脚的由来,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 “经过!” 傅怀庭周身凝结出让人望而却步的寒气,眼底流露猩红的杀意。 徐泰浑身颤抖,根本不敢再说,只是粗略的省略,傅怀庭就给了他一脚。 这要是让他知道经过,他岂不是得命丧当场。 迟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傅怀庭嘴角咧出一抹笑。 “看来,你们都不太满意这份工作?” 担心工作不保,按住秋游的保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个秋游试图把许总拽进电梯,被我们按了下来,后来经理上来跟许总说了什么,然后许总便叫我们把人放了,谁知这家伙贼心不死,直接扑倒了许总…” “还…还…”保镖生出胆怯,因为现在的傅怀庭表情阴狠得仿佛要吃人,他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最后还是傅怀庭给了个蚀骨的眼色,他才抖声继续往下说。 “还扯着许总的头发,往他身上吐了口口水…” 第76章 你只能是我的宝宝 傅怀庭脸上骤云密布,忽然沉声笑了,笑声令人胆寒。 迈步朝着秋游的位置逼近。 听着距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秋游彻底慌了,开始不断躁动、挣扎。 二爷的威名他不是没有听过,在京都冠以狠厉出名,是人人都惧的存在。 他人不该在待在傅氏吗? 怎么会出现在寰宇? 单单只是提及就已震怒成这样,他与许忘夕到底什么关系? 头顶的发丝被人抓拽,头被狠狠提了起来,抬眼便对上傅怀庭充斥暴戾的瞳孔。 好可怕! 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遍体生寒,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发颤。 “二…二二爷,我真不知道您……” 后面的话傅怀庭并没打算让他说,冷声微笑:“喜欢吐口水是吗?” 秋游猛地摇头,“不是…不是的,二…爷……” “把他带回老宅,叫林澈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巅峰!” 傅怀庭笑意深沉的道。 保镖把他从地上拖起,秋游还想逃脱,被死死制住。 慌乱之下大喊:“你们这是绑架,我可以告你们的!” 傅怀庭冷笑,不屑一顾的盯着秋游。 “你最好现在就告,不然我怕你出来,警官认不出来原告长什么样!” 秋游抖如筛糠,后背被冷汗浸湿一片,再也没了叫嚣气焰。 “我…我错了…二爷!” …… 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许忘夕正从洗手间出来。 面色苍白,长发湿淋淋的披在肩上,冰凉的水珠顺着发丝,向下滴落,沁湿肩颈的西装。 看上去像个无人搭救的落水者,刚孤零零的从水里爬出来。 狼狈而落寞。 见此一幕,傅怀庭只觉心口疼得厉害,赶紧脱下身上外套给人披着。 他来晚了,又一次! 拨通林越的电话,叫人送干净衣服过来。 许忘夕无言的站着,见他忙碌并未打扰,自顾自的走到办公桌前。 拉开座椅正准备坐下,身后突然迎来一具厚实的身体,从后将他紧紧环住。 “对不起,宝宝…” 身后传来低沉富有歉意的声音。 傅怀庭愧疚难当的将人抱在怀里,自称监护人,却连自己花都看护不住。 失责到让他的花再次遭人践踏、折损… 许忘夕只是沉默,一句话不说。 “宝宝…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傅怀庭哄着。 他害怕这样沉默寡言的许忘夕,仿佛被人剥夺走了生机,只剩具冷漠的躯壳。 默然良久,许忘夕缓缓开口:“二爷能不能把我的珩哥还回来?” 他并不信任傅怀庭安排的保镖。 如果容珩当时在场,秋游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的珩哥,从不会让他受伤。 “不可能!有我在,你不需要任何人!”傅怀庭声音强硬,话里容不得一丝商量。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清楚很。 那个保镖对他的花绝对不单单只有雇佣情分。 他绝不容许任何有非分之想的人靠近他的花。 “可我并不需要你。” 许忘夕声音低软无力,却形如一柄坚硬锋利的长剑,贯穿傅怀庭的整个胸膛。 他的花,说,不需要他… 这说明一切全都是他的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一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话,却比所有歇斯底里都来得伤人。 痛到让他几乎无法喘息的地步。 傅怀庭身体僵硬拥着许忘夕,他禁制住了人,却禁锢不了他出走的灵魂。 曾经至高无上的霸主,跌落神坛为爱乞怜,而他的爱却不值钱。 因为…许忘夕不要。 “宝宝…”傅怀庭无力的唤了声,动作轻缓的把许忘夕转过来,与自己相对。 此时的许忘夕,小脸苍白无色,眼神漠然空洞,仿佛一个瑰丽的吊线木偶。 傅怀庭埋头在那张苍白的唇上,无比珍爱的细细吮吻。 掀眼看向许忘夕的眼神似带乞求。 “宝宝身边除我之外,不能有任何男人,你只能是我傅怀庭独一无二的宝宝。” 低声细语中又带他独有的强势,像个负伤的雄狮,哪怕身体不堪重负也要将人拖回自己的领地。 许忘夕深望着他,有些看不懂他这样的眼神。 深情又挫败,强势又饱含怜悯… 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上位者身上,更不该放到一个玩物身上。 “我不想做你一个人的宝宝,我只想做许忘夕。” 一个人的全部附加到别人身上会输得血本无归。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不依靠任何人,他才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傅怀庭眉目凝成阴云,按着许忘夕的脑袋,摁进自己胸膛,牢牢将人桎梏在怀。 “因为你是许忘夕,所以你才是我的宝宝,你永远都是许忘夕,也永远都是我的宝宝。” 傅怀庭低头贴到许忘夕湿漉漉的头顶,脸上情深似海,声音仿佛藏了蜜。 “这不冲突,宝宝!” 许忘夕头挨傅怀庭的胸口,轰鸣的心跳似要从他胸膛跳出来,扑通扑通的如雷在响,快得吓人。 叩叩—— 门声敲响,傅怀庭让送的衣服到了。 傅怀庭抱着人不撒手,把人严严实实的拢在怀里,直到门声关闭。 不由分说的解开许忘夕的西装扣,许忘夕急忙制止。 “我自己来。” 拿上衣服,自己走去洗手间。 出来时,换上了一套纯白毛衣,搭配一条杏色直筒裤,脚踩一双棉拖鞋,露出早晨傅怀庭为他穿上的棉白袜。 长发潮湿,看上去既清纯又含蛊人作恶的欲,身上带着松弛的青春气息。 傅怀庭早已准备妥当,等人过来替他服务,回眸正好撞见这惹眼一幕。 许忘夕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一面,也有他很多没见过的一面。 比如现在。 他就被勾得溃不成军。 怔神的盯着许忘夕,喉咙翻滚,强压想把人狠狠按在身下的冲动,哑声喊道。 “宝宝过来吹干头发,不然会感冒。” 头发湿黏的挂在头上,一点都不舒服,许忘夕并不想给自己找罪受,听话的走了过去。 吹风机在耳边呼呼作响,温热的风把潮意吹散,傅怀庭动作轻柔的为他翻弄头发。 操作了十多分钟,耳边的风声停止。 紧接着贴过来一具灼烫的身体,从后环拥着他,气息沉重不已。 第77章 我想亲亲你 “我不小心,又让我的宝宝受伤了…” 傅怀庭将人困坐在怀,嗓音极度暧昧的贴近,把头抵在许忘夕肩上。 问道:“宝宝可以原谅我吗?” 感受到对方震鸣不止的心跳,许忘夕默不作声。 遇见秋游属于偶然,这怪不到傅怀庭头上。 事发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没必要把不必要的情绪宣泄到他身上。 “我跟秋游的矛盾与你无关,你不用道歉,我也用不着原谅。” 许忘夕实话坦言。 傅怀庭一顿,只觉心脏如刀在扎,许忘夕的懂事明事理,让他痛不欲生。 他想昭告天下这朵花属于他,这样就没有垃圾胆敢随意欺辱他的花。 可这样的方式并不是许忘夕想要的。 他不能凭借自身光芒遮蔽许忘夕冉冉而升的卓越。 他的花不适合长在阴霾之下,应该向阳而生。 他唯一要做的便是负责铲除一切有损花蕊、阻挡阳光的障碍。 “是谁的宝宝这么善解人意?”傅怀庭柔情蜜意道,在许忘夕耳边温吞,故作玄虚:“奥——不好意思,是我的。” 许忘夕被他幼稚的情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偏头避开他吞吐的灼热气息。 “宝宝,我想亲亲你,可以吗?”傅怀庭十分正经的问。 许忘夕无语的瞪他。 他这话问的无异于脱裤子放屁。 说好不动不亲,哪次守过约? 提到亲,忽然记起要给钱这茬。 他是不是应该给钱? “你已经亲的不下十次了,货款记得付!”许忘夕态度认真的说道。 脑中思虑该付多少钱合适,突然,傅怀庭焦躁的声音在耳边吹拂。 “付!宝宝开价,多少钱都付!” 许忘夕这般话无疑是勾人上身,傅怀庭犹如一只伺机而动的饿狼,急不可耐的扑向早已盯紧的肥羊。 贴近许忘夕柔软的双唇,撬开牙床,单刀直入。 眼神极尽痴狂,势要将许久没能如愿以偿的空虚填补回来。 单手抚着许忘夕的面颊,另一手死死的缠住他的腰身,预防他从怀里脱困。 汹涌磅礴的气息喷涌在许忘夕脸上,霸道的舌在口腔内横冲直撞,贪婪的剥削属于他的一缕空气。 许忘夕手指死死拽住他黑色衬衣,用力之下,扣子被崩飞,露出他坚硬的胸肌。 脸色憋得涨红,实在受不住他的莽撞、掠夺,发出一声娇柔的呜咽。 “唔——” 这一声娇、喘无疑是一剂兴奋良药,傅怀庭被勾得情动不已。 动作越发卖力,恨不得把人整个吞掉,许忘夕被这迫人的气势吓得向后倾倒。 傅怀庭不舍的欺身越迫越近,许忘夕被压弯了脊背,只能被迫接受无边的索取。 “唔唔——” 许忘夕周边的空气被吸取一空,肺里开始供氧不足,用手不断捶打傅怀庭的胸膛。 试图唤醒想将他整个吃下的贪狼。 傅怀庭感受到许忘夕的不适,依依不舍的从他唇上退开,脸上表情餍足又贪得无厌。 随着脱离,一缕晶莹剔透的津液随之脱出,挂在许忘夕鲜艳润泽的红唇之上。 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垂涎欲滴。 傅怀庭强忍心中暴虐之意,这才没冲动的再吻上去。 许忘夕浑身无力的倒在傅怀庭大开的胸脯之上,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 傅怀庭低头宠幸的注视怀中小人,胸口上下起伏,脸上留存他蹂躏过后的绯红,尤其深爱那张含糖的红唇。 一张象征幸福、满足的巨网,将他牢牢捕获。 他心甘情愿做那条被捕捉上岸的鱼。 因为这张网来自——许忘夕。 缓了很久,许忘夕才真正摆脱窒息感,从他身上起开,抬手给了傅怀庭一巴掌。 怒道:“我不喜欢被人强吻!” 他讨厌这种窒息感,以及不受控。 刚才惊险犹然在目,傅怀庭无尽的贪欲仿佛要把他吃掉。 傅怀庭毫不在意脸上疼痛,握住他的娇手放在手心揉捏,情迷意乱的哄人。 “那我下次一定征得宝宝同意!” 他的宝宝这么诱人,下一次估计用不了多久。 许忘夕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起来,力量悬殊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对方的枷锁。 冷声说:“没有下次,我并不想给你亲,也不打算给你抱。” 虽然这很不符玩物该有的态度,但他不甘愿做供人取乐的玩物。 闻言,傅怀庭抱得更紧,搂着许忘夕低声问:“那宝宝想给谁抱,谁亲?” 就算他的宝宝有这样的想法,那他也会扼杀在摇篮里。 许忘夕扭头,不愿再看他这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这里是京都,没有海。” 意思是他管得太宽。 美人不给看,傅怀庭只能通过其他方式索取快乐,拉住他的手,覆上唇边。 在柔嫩无骨的手背落吻,一路向上吻到细长的指尖。 缓缓含入中口,细细磨咬、舔舐,这弥足珍贵的绝世佳宝。 指尖陷入潮湿之地,伴随恶心的亲抚,从未经历过如此待遇的许忘夕。 脸颊忽然变得异常炙热,耳尖爬上一股燥意,立即抽回手,指尖反被人啃咬住。 许忘夕吃痛,回头狠狠睨他。 “你属狗的吗?” 傅怀庭眉尾挑动,逐渐松开他的手指,将人搂得更近,与许忘夕额头相贴。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眼神深情。 “我爱你!” 简单三字却蕴含无限真情,温柔而热烈。 许忘夕瞳孔陡然间睁大,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震惊、不解、茫然、质疑…… 傅怀庭有爱? 还是对一个玩物? 可他感受不到来自对方的任何一点爱,只有满满的占有,把自己当成他所有物的虚荣满足感。 这样的爱他接受不了。 “我不爱你。”许忘夕直言不讳。 傅怀庭默默注视着许忘夕尽是冷漠的眼睛。 没法否认,他的眼中找不到任何一点爱他的痕迹。 “没关系,我总有一天能等到你爱我。” 傅怀庭深拥着他,满眼知足的在他眉眼之中,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一个糟烂透顶的恶人祈祷一个纯净无瑕的天使,能够爱上他。 多么可笑的想法。 妄想也好,做梦也罢。 遗落人间的天使终将被十恶不赦的罪人捡回家。 第78章 会变脸的男人 反正也是对牛弹琴,许忘夕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 “我要工作!” 爱人要工作,当然要给予支持,傅怀庭爽快的应了声好,解开桎梏。 许忘夕毫不留恋的走向办公桌,看着桌上的账目,出言提醒。 “记得打钱!” 他现在是名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傅怀庭宠溺一笑,他简直爱死了许忘夕这副洒脱模样。 “回头打你账上,绝不让宝宝亏本。” 亏本买卖没人愿意做第二次,他得给的足够多。 他们才能愉快的合作下一次! 许忘夕一整天都在认真工作,傅怀庭则跟个街溜子似的,一直待在他的办公室不走。 他工作时,总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问他,就说:在记录宝宝工作时的盛世美颜… 问他能不能把快门声关掉,这样他可以假装看不见。 他又说:这么做是为了让宝宝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宝宝… 许忘夕从未这么无语过。 第一次起的杀心,全部给了傅怀庭。 晚间。 吃过晚饭,许忘夕早早上床休息。 傅怀庭在一旁静静陪睡,指尖来回在他脸颊轮廓勾动,眼底喜爱弥漫。 就这么细细观看了一个多小时,突然对睡熟的人低语。 “宝宝在家乖乖睡觉,我十二点之前回来。” 也不管人有没有听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临别吻。 趁着夜色,驱车赶往老宅。 刚才那个温柔,满眼情深的人不知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周身冷厉,满眼猩红杀戮气息的凶神。 宏伟的中式建筑,庄严肃穆,古韵封存。 硕大的牌匾,黑底金字,镌刻着两个大篆字体——傅宅。 众多黑衣保镖把守内院,看到傅怀庭周身阴郁密布,个个拘谨的朝他鞠身。 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傅怀庭踏进客厅,严峻的氛围才得以松散。 傅怀庭大步流星的进入刑具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牛皮鞭。 见状,站立一排的保镖们,纷纷凝气,生怕这把长鞭会用在自己身上。 砰——砰—— 两声肉体撞地的声音响起。 今天负责保护许忘夕的那两名保镖,接连被踹翻在地。 “抽!” 傅怀庭无情的丢出一句,把手里的牛皮鞭用力的扔到地上。 负责行刑的肌肉壮汉,从地上捡起,二话不说照着他们身体就往上抽。 一下一下,抽得躺地的二人惨叫连连,却一句怨言都不敢提,默默受着。 傅怀庭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二人,挽起袖子去往内厅,进入地下室。 再出来时,手臂下颚都粘着喷射状的血迹,表情自若的拿纸擦拭滴落血水的拳头。 林越刚好赶到,看见这一幕便猜想到了结果。 “秋家找不到人,已经报警了。” 傅怀庭淡淡开口:“把人还回去就是了。” “这半死不活的怎么交?”林越皱眉。 都不用看,他都知道人必定惨不忍睹。 “照交。” 傅怀庭喝下一口烫喉的烈酒,眼底轻抬,露出宛若毒蛇的冷酷、残忍。 “如果这钱他们拿不稳,就用秋氏贸易替他们装。” 跟随傅怀庭十多年,林越还是十分不适应他的狠决。 这分明就是想砸钱摆平,秋家不收也得收,傅家的权势由不得他们来选。 要么收钱,要么秋家从京都世家的行列除名。 二选一。 谁手握重权位列高位,谁就是主宰。 得罪傅家等同于于对抗王权。 听见林越的声音,林澈几步从地下室冲了上来。 “哥哥!” 林澈扑身抱住林越,全然不顾身上腥气弥漫的衣服,上头的血全部染进林越的西装。 林越捂鼻,不适的推开林澈半寸,林澈却不依不饶的缠得更紧。 “我好想你啊!哥哥!你都不来看我!” 林澈面露生气,声音撒娇意味十足。 林越没办法,抬手摸了摸比他高大的人头。 “乖,哥最近工作忙,不是故意不来,小澈会原谅哥哥的对吧?” 林澈听完顿时怒了,凶神恶煞的回头盯着傅怀庭。 “都怪你!让我哥那么忙!” 说完,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上去干人,所幸被林越及时制止。 “别闹,是哥的错,不关别人事。” 确实不关傅怀庭的事,单纯只是他不想来见这个弟弟。 林澈哑了火,转头可怜巴巴的锁紧林越的腰身,嘟起嘴索要亲亲。 “那哥哥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 林越表情微僵,用手封住近在咫尺的嘴,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傅怀庭。 傅怀庭悠然坐立金丝楠椅,看着二人兄弟情深的会面,兴味十足。 林越投来的请求被他一律忽视。 林越暗暗记下这一笔,无奈做出一个假笑,哄着林澈说:“小澈长大了,已经不能亲亲了!” “为什么?”林澈不解的问,然后表情逐渐难过,“哥哥不爱我了,难怪不想和我亲亲…” 又来这招! 林越苦大仇深的看着即将掉泪的弟弟,叹了口气。 “爱爱爱…我最爱的就是小澈。” 林澈眼中顿时有光,满脸欣喜的噘嘴求吻。 “那亲亲。” 捧起林越的脸贴近,探出舌头做起深吻。 浓重的血腥气将林越身上携带的精英气全部掩盖,直到林越整个人溃散。 热吻持续一分多钟,林越已经有些站不住脚。 傅怀庭总算舍得打破此刻不同寻常的暧昧氛围。 “林澈,你哥还有事要办。” 林澈得偿所愿,听话的松了嘴。 “那哥哥下次记得来看我,我先下去玩啦!” 替林越扶正歪斜的眼镜,偷看了一眼他绯色尽存的脸,嘿嘿一笑,跑进幽暗的地下室。 背对林越的时刻,脸上的乖巧荡然无存,眼神充斥嗜血的恶狠。 仿佛换下了人皮面具。 林越看着满身血气的衣服,一脸嫌弃,对林澈以及傅怀庭又气又恼。 这一趟他就不该来。 都怪该死的傅怀庭老是不接他电话! 不然他用得着受这罪? 嗡嗡—— 手机震动,傅怀庭随手接通。 林越脸顿时垮了下来,眼中仇怨浓深的盯着他。 好啊! 合起伙来骗他是吧? 离职,明天就交离职申请! “喂,二爷,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夜色见一面?” 顾砺锋不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第79章 夫管严 夜色酒吧。 迷彩的灯光相互交映,动感的音乐震耳欲聋,舞蹈台挤满狂欢的夜来疯。 二楼雅间,将舞池内的迷乱全部包揽。 顾砺锋怀里坐拥美人,与其相谈甚欢,巧言令色逗得美人直乐。 沙发另一侧坐着个周身冷厉但老成的年轻人。 傅怀庭换了身干净衣服推门而入,在二人的瞩目下,漫步坐到独立沙发。 “二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算把你给请来了!” 顾砺锋从美人身上脱手,开起傅怀庭的玩笑。 傅怀庭扫了一眼不该属于这的新面孔,瞥了一眼表上时间,冷声道:“有事说事,屁少放。” “这小子有事求你。”顾砺锋收敛笑意,正经道。 傅怀庭陡然来了兴致,抬眼看向霍瀛的眼神夹带审视。 “你准备用什么来打动我?” 乐善好施是菩萨该做的事,他没那个闲功夫到处帮人忙。 得有足够大的等价交换,他才会考虑这个忙要不要帮。 霍瀛似乎有备而来,徐徐开口。 “不知二爷缺不缺有利可逐的玩命狂徒?” 傅怀庭唇角轻勾,对霍瀛这个人趣味更深。 霍瀛这个人的事迹他深入调查过,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光调查所得,他手上沾血的人命就不止十条。 其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亡命魂。 玩命狂徒四字用在他身上确实合适。 “我身边这样的人还真不少,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里?”傅怀庭笑道。 “只要二爷想,秋家的人绝对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霍瀛眼底透出可怖的阴狠,与他这个年纪外貌极不相仿。 傅怀庭手指抚动太阳穴,笑意玩味。 他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拥有超强执行力的冷血杀手。 “说说看,你要帮的忙。” 霍瀛声音低冷的开口:“我想请二爷帮我把孟江海捞出来!” 看来孟江海这老头结怨不少啊! 傅怀庭双眼微眯,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为难。 孟江海是在最高人民法院审判的,铁证如山,想弄出来并没那么容易,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为了一个工具让他损耗那么多,显然不值当。 “你想要他的命,监狱有的是方法,何必把人捞出来?”傅怀庭不解他这么做的含义。 “我不想他死得太舒服!” 霍瀛毫无感情的说道,俨然像个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 傅怀庭眼底流露欣赏,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 伸手接过霍瀛递来的红酒,握在手中摇晃。 “帮你的前提你得让我看得到你的价值!秋家这种小角色暂时用不着你出手…” 霍瀛点头。 伸出布满伤痕的手浅抬傅怀庭手里的高脚杯,手持低一等的玻璃杯与他的杯子相撞。 仰头把杯中的洋酒一饮而尽。 傅怀庭随后跟着抿了一口杯中酒,酒杯被他随手弃到桌上,垂眼看了一下表上时间。 10:57 “家里有人等,你们随意。” 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见人急着走,顾砺锋赶紧见缝插针。 “下周我三十大寿,二爷有空记得带小美人过来喝一杯。” 傅怀庭随口答:“我家那位不喝酒。” “奶茶!奶茶一定备好!”顾砺锋灵机一动。 “他想去,我自然会去。”傅怀庭整理完衣衫出了门。 身后传来顾砺锋不想活的声音。 “二爷,不会是妻管严吧?” …… 傅怀庭11:20到的家,如约十二点之前赶了回来。 浑身搓洗干净,动作轻缓的爬上床。 床上小人安静的睡着,发出轻微频率的呼吸声,被子包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可爱极了。 几个小时不见,他就已想得不行。 急不可耐把人抱进怀里,亲上那涂了蜜的小嘴。 许忘夕正睡得安稳,鼻间忽然传来难闻的酒气,并且越逼越近。 唇上贴上清凉,许忘夕皱起秀眉,把头埋进枕头。 可那人还不作休,把他的头轻轻掰了过来。 许忘夕用手挡住袭来的气味来源,闭眼嘟囔了一句。 “好臭!” 遭人嫌弃的傅怀庭,眼底爱意丝毫不减,吻着他的手心。 “那…下次不喝了。” 二日清晨。 许忘夕照常在傅怀庭怀里醒来,不过这次是背他而醒。 “宝宝醒了?” 嗓音性感撩人,带有清晨醒来的沙哑磁性。 (连杀我九次………………作者已疯——此处省略600字,宝宝们自行点开评论区)→ 第80章 一年之约 傅怀庭忘情的在他耳边呼唤,声音沙哑带有情色的一遍遍叫宝宝。 许忘夕猛地将头撇过一边,试图甩脱这撩人的音色,整张脸红透,连带着耳尖泛起红光。 ………………(此处省略n个字(??????????д??????????)) 说是一点时间,但时长却一点不短,整整一个半小时。 彻底结束之时,身下之人早已斥满他的气息,面容绯红,脸色漆黑。 傅怀庭眼带悦色,脸颊烙着几个硕大、殷红的巴掌印。 轻松把人抱去浴室清洗,裸露宽阔略带汗渍的后背。 镜中许忘夕衣服褶皱,狼狈不堪,敞开的衣领下方,随处可见的暧昧之证。 全是刚才傅怀庭情动之时留下的,锁骨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真是一条随时发情爱咬人的公狗! “傅怀庭!”许忘夕压声怒叫。 傅怀庭正为许忘夕搭配衣服,听见叫唤立马跑了过来。 推门直接闯了进来。 皱眉,担忧的问:“怎么了?宝宝?” 啪—— 又一个巴掌扇在他余红未消的俊脸之上。 事后,许忘夕背过身,不看他此刻作何表情,冷冷吩咐道。 “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傅怀庭眼中生笑,意识到自己行为过火,人是想打他出气,赶紧道歉。 “对不起,宝宝,怪我情难自控…” 口头道歉,实则已经爽到九霄云外。 许忘夕简直是地府专门派来勾他魂夺他命的妖娆使者。 善用美人计引他堕落。 背他而立,站在镜前,背影纤纤,长发披垂。 衣服脏乱,红光布面,细脖之上爱痕尽显,有种被人蹂躏过后的楚楚可怜、魅惑。 勾得人想把他就地正法一遍才甘心。 光看看都想翘头的程度。 傅怀庭情迷意乱,咬着牙,与原始本能相互对抗。 压制内心狂涌,远远注视,态度认真的再次道歉。 “错了,宝宝!” 许忘夕背对着他,眼神冷清,不想同他再说一句。 傅怀庭是真把人惹生气了,许忘夕一早上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百般耍赖道歉,人就是不理,傅怀庭这下慌了神。 “宝宝…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转动许忘夕的座椅,蹲下身强行面面相对。 许忘夕垂眼凝他,不语。 “老是强迫宝宝干不喜欢的事,还惹宝宝生气,我该死,我坏,我混蛋…” 傅怀庭痛骂自己不是人。 眼神珍视的回望坐在转椅上生气的小美人,话语求怜道:“宝宝,原谅我这个混蛋好不好?” 许忘夕默默看他表演,就是一句话不说。 此路不通,傅怀庭只好用贱招。 “宝宝不说话,那我只能当做默认了,亲一口作为和解吧?” 手撑扶手,就准备往那甜嘴上亲。 许忘夕皱眉,抬手遮挡他几欲贴上来的唇。 “不要。” 招数奏效,傅怀庭会心一笑。 将人直接从座椅上捞起,自己顺应而坐,把许忘夕抱坐到自己腿上。 手指刮动他的柔软面颊,深沉的狭眸富含真情实感。 “宝宝真的太迷人了,像一朵让人容易上瘾的罂粟花,我没法不靠近你。” 许忘夕被他这无故表白,弄得不知所措,一时忘了挣扎。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病了,得了一种看不到你,碰不到你,就会死的病。” 傅怀庭眸中含尽深情、疼爱。 许忘夕不为所动,准确来说应该是有点懵,不懂他唱的哪一出。 “宝宝,给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第一次他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把追求许忘夕的机会活生生浪费掉了。 哪怕他克制一点,伪装一下,都不至于是一进一退的结果。 许忘夕似乎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谓的爱情大逃杀游戏? 他扮演逃生者,傅怀庭扮演猎杀者? 别人的是爱情模拟游戏,傅怀庭的只能是恋爱大逃杀。 傅怀庭的爱有限,他在这场游戏没有生存空间。 他们不平等。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许忘夕抬眸发问。 “有。”傅怀庭微笑应下,眼神夹带痛色缓缓说道:“一年时间为限,如果你没有爱上我,我会放你走…” 话里带有不确信成分,难得的对自己缺失自信。 毕竟一个恶贯满盈,浑身找不到一丝优点的恶人。 不值得被爱。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抱得美人归,赌输了,诀别成陌路。 许忘夕脸露诧异,这个对他而言无疑是喜讯。 一年时间不算长,365天,8760小时。 熬一熬总能坚持到的。 “好!”许忘夕答应了。 见人应得如此爽快,傅怀庭胸腔憋闷的很,眼底情绪隐隐透着落寞。 正经维持不了多久,又骚里骚气的问:“如果表现好,可以奖励亲亲吗?” 许忘夕冷下脸。 “我觉得你表现得会很差劲!” 傅怀庭眉眼轻弯,戏笑道:“那可不一定。” “顾砺锋下周一三十大寿,宝宝想去吗?” 态度认真的询问起他的意见。 许忘夕若有所思。 顾砺锋的生日宴,相当于一个大型名流会。 京都上层人士,基本都会赏脸参加。 寰宇的危机一时半刻还解不了,清除内患也需要适当的时机。 与其在寰宇无动观火,倒不如借用顾砺锋的人脉,拓展眼阔,再把人脉慢慢化为己用。 在傅怀庭身边的还需要待上挺长一段时间,他不能一无所获。 他要把利益最大化,从傅怀庭身上捞些能用、受用、可用的东西。 许忘夕斩钉截铁的回。 “想。” 傅怀庭挑眉,十分意外这个回答。 原以为上次的他的生日宴会成为许忘夕的痛苦经历。 就此落下阴影。 没曾想竟会答得这么果脆。 这小脑袋瓜,指定又在想些什么! …… 继答应傅怀庭一年之约后,他似乎并没有开展什么追求该有的方式。 一切照旧,陪睡,陪吃,陪上班… 不过,亲吻拥抱的行为却是减少了。 周一晚七点。 傅怀庭与许忘夕动身前往蓝海。 到了顾家别墅区,顾砺锋早已在门外迎接大驾。 一身休闲西装,衣领随意大敞,头发稍微打理过,涂了发胶。 依旧豪迈不羁的风格。 “感谢二婶亲临寒舍!” 第81章 偷看野男人 许忘夕脸色下沉,明知故问:“二婶在哪?” 感受到对方的不悦,顾砺锋挤眉,赶紧道歉。 “最近夜熬多了眼睛有点瞎,错把夕夕认成我二婶了,抱歉抱歉!” 这下轮到傅怀庭不悦了,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重重甩到他胸口。 语气怨重的开口:“我家宝宝送的,给我小心保管好!” 礼物是许忘夕亲自挑的。 他自己都还没收到宝宝送的礼物,居然先便宜了这小子! 顾砺锋顿悟,玩心大起,故作小心的揣进怀。 “哎哟——原来是宝宝送的啊!那我可要好好珍藏!” 傅怀庭眼底流露森然冷意,想刀一个人的心情明显藏不住了。 两个好像办家家酒的死对头,许忘夕懒得理会这两个奔三的老小孩。 受邀进入宴会厅,此刻的大厅早已人满为患,全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傅怀庭高大的身影一进场,目光全数聚焦在他身上,连带扫视站在他身旁的许忘夕。 待人落座,议论声悄然在他们背后响起。 “二爷来就来,怎么还带了个女人?” 另一女人回:“不知道啊。” 一男人解释:“这你就错了,他可不是女人,那是寰宇之前老总的儿子。” “嗷——我还以为二爷转性,改喜欢玩女人了呢。”女人匪夷所思道。 男人讥讽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就算二爷喜欢女人,你就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少做点白日梦吧!” 心思被拆穿,女人表情微怒。 “你少胡乱猜测,我可没这心思!” …… 几人围桌而坐,齐铭也所处当中,里头还有两个许忘夕不认识的新面孔。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云城启阳集团的董事长——霍瀛。” 顾砺锋指了指静坐一旁,看上去有些阴郁的年轻人。 许忘眼露惊讶,眼前人不过24-25的年纪就已经坐上董事长之位。 是位不可小觑的一号人物。 顾砺锋接着又指着一名穿着粉嫩,长相清纯无害的男生做起介绍。 “这位是议员陆琛的儿子——陆千星。” 刚介绍完,陆千星就忍不住跟他挥手示好。 许忘夕点头,礼貌微笑回应。 “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铁鸡齐,上次丢脸丢到港岛那个!” 顾砺锋一点不给面子,齐铭脸都黑了,冰冷的视线穿透镜片,直射到他身上。 顾砺锋正打算接着向二人介绍许忘夕的身份。 傅怀庭抢先开口:“我爱人——许忘夕。” 言简意赅,宣示主权的同时夹带警告,一点都不藏掖。 眼皮都懒得掀,不去看他们瞬息万变的微妙表情。 动作麻利的把吸管插进封口,用纸垫在杯底,将奶茶塞进许忘夕手心。 不忘啰嗦叮嘱:“太凉,最多只能喝三口。” 许忘夕给了他个冷眼。 他才刚答应追求就成爱人了? 这要是喜欢上,孩子岂不是都有了? …算了,身份这种东西得有实力才坐得稳,这个位置他迟早要还…… 是什么都无所谓。 没有反驳,顺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奶茶。 见许忘夕喝的尽兴,陆千星好奇的问:“奶茶好喝吗?” 望着他面前数不清牌子的奶茶,有了一试的冲动。 许忘夕停止嘬吮,回:“还不错,你想喝随意,顾总应该不会小气到不让你喝。” 低唇准备再喝两口,手里的奶茶被人抢走了。 许忘夕不高兴的瞪人,傅怀庭则满眼深笑,当着他面,就着吸管喝了好大一口。 “幼稚。”许忘夕低声暗骂,气恼的转头。 二人暧昧不清的氛围与在场的气氛格格不入。 爱情的甜酸味与寡淡烈酒相排相斥。 陆千星捧着奶茶,狂吸一口发出一声喟叹,“原来奶茶这么好喝!”眼露哀叹的抱怨:“我爸都不让我喝这种廉价饮料…” 随后一脸认真的问许忘夕:“奶茶喝多了真的会长痘变丑吗?” 许忘夕勾唇一乐,陆千星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单纯、不谙世事些。 “这位二嫂哥这么爱喝奶茶,星星觉得,他丑吗?” 顾砺锋坐到陆千星身侧,不正经又带哄骗的意味的开口。 陆千星猛地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不过…奶茶喝多了容易长胖哦!”顾砺锋提醒道,乘机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 二人谈话的功夫,许忘夕把视线放到在场的宾客上。 个别出现在财经频道的大佬也身在其中,也有科技领域的大号人物。 除了有名的几位领军人物,其余的他都不太清楚身份。 “宝宝,在偷看哪个野男人?” 傅怀庭揽住他腰,低头在他耳边亲密耳语。 许忘夕偏头,没理会他的话。 “那个深蓝西装,梳大背头的,是英伦传媒的老总,总喜欢自产自销,宝宝以后见他要远离。” 傅怀庭不厌其烦的为他讲解下一位。 “那个褐色西装,总是笑眯眯的,是乾安风投的董事长,喜欢女人但玩得花,宝宝路过他旁边危险系数都很高…” 第82章 爱人太优秀怎么办? “左手边,手拿红酒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那个,是美国威森科技的执行董事——段见山。” “寰宇研发新科技,找他一定会有收获,宝宝如果想了解的话,我可以陪你!” 许忘夕回头对上一双狡黠的深眸,眼尾微眯,眼神宠溺的看着他笑。 对方不仅清楚他此行目的,竟然还大发善心的主动为他介绍人脉。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结果傅怀庭还真把他领到了段见山跟前。 “傅总!好久不见!” 段见山见来人,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 二人相敬的握了握手。 “这位是?”段见山十分有眼力见的问。 “寰宇科技的执行总裁,许忘夕。”傅怀庭开门见山:“听说段董回国,特地过来认识,想向你请教些经验。” 许忘夕有礼的打了声招呼,握手之际,段见山开始找话。 “小许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就坐上总裁之位了!” 许忘夕回应起来得心应手,也跟着客套一番。 “初入职场的新人罢了,根本不及段董千分之一,所以才慕名而来找段董吸取经验,还请段董原谅我不请自来!” 段见山眸色一亮,眼中惊诧不已。 年纪看上去不大,处起事来倒圆滑、老练。 有点意思。 傅怀庭静静聆听二人你来我往的吹捧,眼睛始终停放在自家宝宝身上,爱意绵长,似怎么也看不够。 无论许忘夕对面坐的人再位高权重,他同样能做到毫不怯场,应对自如。 惯爱用以退为进的方式说话,谦卑的同时让人拿捏不住软肋,看似柔弱实则扮猪吃虎。 有野心,善于交际,有勇有谋,天生就适合吃金融这碗饭。 这种外柔内刚的反差,让人惊叹也让人很难不爱。 “段董,您见多识广,晚辈想知道市面上的助眠科技有多少?” 许忘夕问。 段见山眼露吃惊,显然没料到他会把问题锁定在与公司无关的科技上。 据他所知,寰宇一直做的是数码产品。 怎么突然转战民生科技上了? “市面上助眠产品很少,可以说真正有效的很少。”段见山知无不答,缓缓开口劝阻:“我劝你最好别碰这项。” 许忘夕面露疑惑,“为什么?” “人类的睡眠是由大脑控制的,而助眠产品想要有效催眠,就必须要经过大脑,这就间接加高了产品风险性。” 段见山跟他耐心解释。 “研究这类产品耗资还不小,并且很难投入市场。” 听完,许忘夕陷入深思。 他之所以选择转战其他科技,是因为数码产品已经到了饱和阶段。 也只能在产品上做创新,研发不了更好的产品来代替。 而新型科技不同,有可创性。 人只要生存就会有刚需,睡眠一直是人无法解决的难题。 有很多人深受睡不着的困扰,而研发助眠产品就是很好的商机。 如果真如段见山所说,那制作难度确实会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 “那有没有控制神经元的产品呢?”许忘夕不愿放弃的又问。 段见山沉思了一会儿,“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那还麻烦段董,回美国时帮我留意一二。”许忘夕说道。 段见山爽快点头,开始有些欣赏许忘夕这个新秀。 不解的问起:“小许总,怎么会跨度这么大,想着开发助眠产品?” “因为我脑袋不好,嗜睡。”许忘夕如实回答。 他的想法,的确来源于自己嗜睡的毛病。 段见山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胆识与远见。 正常人嗜睡想的肯定是研发治愈嗜睡的产品。 而他反其道而行之,竟然会先想到研发助眠的产品。 先不说能不能成,就冲他这胆量跟见识,通过其他产品也一样能成。 “小许总,见识过人,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段见山面露欣赏之情。 “当然,能与段董您这样的大佬结为朋友,是我的荣幸!” 许忘夕面露微笑,客套而不失礼节。 傅怀庭撑着脸,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许忘夕,眼中又喜又愁。 三言两语就把段见山这样的人轻松拿下,可见他家宝宝有多优越。 这要是再让他成长个几年,京都又将迎来一名商界大佬。 到时,他可当真连权势这点优势都没了。 啪—— 酒杯落地的声音。 “不是,你怎么回事?会不会看路?” 一名身穿灰白西装的男人,满脸不耐烦的拍打着衣服上的酒渍。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您干洗的费用。” 女服务员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 “赔?你以为赔点干洗费就完了?”男人得理不饶人,“我这件可是法国定制的西服,洗了等于直接报废,你让我以后怎么穿?” 闻声,许忘夕朝二人的位置扫了过去。 视线所到之处,撞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那人的目光此时也正好落在他身上。 二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埋藏心底的记忆,也在这一刻迸发。 曾经深爱八年的男人,从少年蜕变成一个成熟男人。 身旁俨然站着即将成婚的未婚妻。 许忘夕没有逃避,微笑直视对面二人。 八年的时光还是有些长,占据了他将近一半的青春。 尽管竭力不去想,可当真正面对之时,心里还是会有些莫名难过。 可少年的爱恋终将成为过去式,我们终将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好久不见,呈哥! 傅怀庭跟随许忘夕的目光看了过去,脸色顿时阴沉。 四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宋清呈远远注视,只见高大男人搂过许忘夕的细腰,手掌扶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如上次电梯相见那般,留余他一个胜利者猖狂的微笑。 宋清呈也如上次一般,攥紧拳只能不甘的看着,被人无情的羞辱。 许忘夕控制好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怒视着傅怀庭欠揍的脸。 “宝宝,有我还不够?难道还想余情未了?” 傅怀庭十分低级趣味的说。 “对啊,我喜欢年轻的,有活力!” 第83章 老公太娇怎么办? 许忘夕淡淡一笑,不甘示弱。 “老男人有韵味,宝宝难道不想试试?”傅怀庭言语挑逗。 “不想。”许忘夕在他身上故作打量,有意说道:“老得快,死得早。” 不出所料的,许忘夕的刀正对傅怀庭命门。 扎得他痛不欲生。 傅怀庭抿唇,重新把话接上,在他耳边骚气低语。 “我快不快,前几天宝宝不是深有体会吗?” 旧事重提,许忘夕脸顿时黑了下来,眉目染上薄怒。 见人表情不好,傅怀庭赶紧哄哄。 “错了,宝宝,我很快,就三秒。” 哄完又忍不住贴贴,让二人的间距密不可分。 许忘夕不满的推他,人又蹬鼻子上脸贴得更近。 顾及不能当众让他难堪,咬声说:“二爷不要脸,我还想要。” 傅怀庭还打算再调情几句,突然被人打扰。 “久仰二爷大名,不知能否与二爷喝一杯?” 一个银发蓝眼的外国人,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 “不能,家里夫人管得严不让喝。”傅怀庭随口敷衍。 拿来一盘开心果,一颗颗剥好,塞进许忘夕手里让他解闷。 打开矿泉水瓶盖,把整瓶水放到他方便够到的位置。 见傅怀庭服务如此体贴,外人当即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夫人吧?” 顾砺锋这时走了过来,缓缓解释:“这位是二爷的夫君!” 一晚上顾砺锋连换三个称谓,一会二婶,一会二嫂哥,这会又成了夫君…… “夫君是什么人?”外国人不理解。 顾砺锋犯起贱来。 “夫君就是老公的意思。” 外国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是二爷的丈夫啊!抱歉抱歉,二爷丈夫长得过分美丽,我误认成了女人,实在抱歉!” 傅怀庭失笑,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丈夫。 只见,许忘夕眼睛眨巴眨巴的,脸上表情呆萌,手里松松垮垮的揣着几颗开心果。 让人看着心都要化了。 “宝宝,过来抱抱睡!” 傅怀庭摊开双臂,语气诱哄。 许忘夕抬起眼皮,懵懂的看了他一眼,见那安全感十足的人肉躺椅,习惯性的抱了过去。 两条腿分开,跨坐在他腿上,头倚着他的胸膛,昏昏沉沉的合上眼。 傅怀庭揽住他的腰,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又顺了顺他的背,像是在安抚小孩睡觉。 顾砺锋跟那名外国人,被他的行为吓得愣在当场。 脸上全是见了鬼的表情。 这他娘的还是冷血无情的傅二爷吗? 怎么,还没到12点就开始鬼上身? 顾砺锋一脸震惊的看着傅怀庭,严重怀疑许忘夕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丧心病狂的药。 凶狠暴戾人上人直接爆改温柔宠溺爹系男友!? “我先撤了,我宝宝习惯早睡,有什么想要的直接找林越。” 没等顾砺锋给出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人离开。 顾砺锋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宝宝习惯早睡是什么鬼? 傅怀庭不会真让鬼给迷了吧? 我这新买的房子,难不成有邪祟? 顾砺锋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房子有问题。 …… 入冬的夜,有些寒凉。 冬风刮来,把睡着的许忘夕冻得一激灵,不自觉的往傅怀庭怀里缩了缩。 走了一段路,许忘夕冻得不行,睁开惺忪的眼。 娇娇的道了声。 “冷…” 这一声可把傅怀庭心疼坏了,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马上到停车场了,宝宝乖,再等等。” 上了车,打了空调,冷意确实缓解了不少。 许忘夕怕冷,身体还是抑制不住的哆哆嗦嗦。 傅怀庭拿来一块小毛毯给他披上,跟着解开自己的西装扣,黑色衬衫下是呼之欲出的肌肉感。 拉开西装外套,让许忘夕把手伸里。 “伸手进来,我给宝宝暖暖。”傅怀庭柔声细语的唤他。 许忘夕抖着身子坐他腿上,听话的穿过西装拥抱他,火热的温度把寒冷驱散,他又贴紧了些。 傅怀庭跟着用西装,把他密不透风的包裹在里面。 这下许忘夕真成了他襁褓里的宝宝。 低头爱意十足的吻了吻可爱宝宝的发顶。 他很喜欢拥抱许忘夕的感觉,有种拥有全世界的幸福感。 也很喜欢亲他,因为许忘夕身上每处都是娇娇软软的。 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把整个人都给亲一遍。 直到许忘夕身上全身都沾满他的气息,他才会心满意足。 傅怀庭垂眼,注视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宝宝,眼底情深似海。 都怪这朵花太娇,搞得他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一天到晚不是想亲就是想抱,整天欲求不满…… 回到家,也才9:40,傅怀庭十分享受与许忘夕独处的时光。 哪怕人睡着不给回应,他也觉得弥足。 凌晨三点,许忘夕也不知是说梦话还是醒了,半梦半醒的念叨。 “饿了…” 声音很小,很微弱。 傅怀庭还是听见了,哑声问他。 “宝宝想吃什么?” 许忘夕基本没有夜间吃宵夜的习惯,估计是晚饭吃少了,真的有些饿。 小小只的缩在他怀里,很快给出答复。 “泡面。” 傅怀庭轻笑,吻上他鼻尖的那颗小痣,故意询问。 “家里没有泡面了怎么办?” 许忘夕把脚丫从他小腿上移开,发出一声轻哼,转过身去。 傅怀庭笑出声,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在他脖子上又吻了吻,好好哄人。 “我去给宝宝买,在家乖乖等我!” 相处久了,他也逐渐真正了解许忘夕。 真正时候,许忘夕其实还是保留了小孩子心性,爱喝奶茶,爱吃垃圾食品,爱打游戏……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经意撒娇,也会生气。 像个长不大可可爱爱的小孩。 相比冷淡的大人模样,他更喜欢许忘夕小孩心性的一面。 但…无论什么样,他都愿意宠着、惯着、爱着… 谁让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宝宝! 凌晨三点多,夜色深幽,一辆炫黑迈巴赫疾行在安静的街道,停到24小时便利店。 男人出来时,拎了一大袋子不同种类的方便面。 等他回来煮好,许忘夕又困睡着了。 “坏宝宝,起来吃你心爱的泡面——” 傅怀庭附身在他耳边温吞细语。 听见泡面,许忘夕迷蒙的睁开了眼。 第84章 金丝雀 在家父母管着,垃圾食品基本没有在家出现的机会。 出来上班,可以做主了,还要被老板管,奶茶只能喝一口,小零食一个礼拜一次。 天天吃清淡饭菜,连面食都鲜少出现在餐桌。 现下机会难得,许忘夕强撑着困意翻身下床。 根本用不着傅怀庭提醒,自己晃荡着下楼。 桌上的面冒着蒸蒸热气,许忘夕走近看清碗里的面,眼底多出一分嫌弃。 碗里确实是面,除了面饼相似,可以说与泡面完全不沾边。 大块牛肉配合浓稠的红烧汤底,上头覆盖一个微焦色泽油亮的煎蛋,边上还有几根翠绿的小青菜。 很丰盛,但完全没有属于泡面的速食感,也没有泡面的那种调料味。 虽然和预想的有差池,许忘夕还是得吃,因为肚子饿。 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口面吃,口感不错,汤味浓郁。 傅怀庭静坐一旁观看他缓慢进食,吃相文雅,赏心悦目。 “好吃吗?” 许忘夕非常不给面子的摇头。 辛苦劳作被人否定,傅怀庭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故作叹息。 “看来宝宝不喜欢我做的面,那以后我会尽量减少吃面的次数…” 本来吃泡面的次数就少得可怜,再减少岂不是要一个月吃一次? “是我吃惯了粗粮吃不来二爷做的细糠,面很好吃!” 许忘夕吹嘘。 听着对方话里的违心,傅怀庭嘴角勾勒得意的笑。 看着碗里一直在少的面和清空的青菜,半碗牛肉基本一块没动。 傅怀庭压下眉,叮嘱:“要吃牛肉!” 许忘夕本就体虚,需要多补充蛋白质,而他不吃肉,身体很难摄入有效营养。 身体只会更虚弱。 而他除了西兰花不吃,其余的青菜样样不挑,唯独不爱吃肉。 什么肉都不吃,鸡鸭鱼海鲜,一样不吃。 也不知什么毛病。 许忘夕把碗里的面挑挑拣拣,肉全被他撩到一边。 吃完面,放下筷子准备离开餐桌。 傅怀庭眉宇染上不悦,严声说:“宝宝不吃肉的话,以后不准喝奶茶,小零食也禁止!” 许忘夕懑懑的凝着他,不情不愿坐回座椅,重拾筷子。 好歹毒的威胁! 强制吃了几块,最后实在吃不下,抬头望向这个歹毒的男人。 “吃不下了…” 见碗里少了一半,傅怀庭眉目松下,眼底恢复柔情。 哄道:“宝宝真乖!” 吃完夜宵,离上班时间还早,许忘夕又回床上睡了一会儿。 傅怀庭收拾完残局,也跟着上去陪睡,抱着人安稳入眠。 早上吃完早餐,随之一起去了公司,午餐是在外餐厅解决的。 一天相安无事过完,傅怀庭有事没能去公司接他,派了几个保镖去接。 下到地下车库,许忘夕被一人拦住去路。 有了前两个保镖的前车之鉴,几名保镖也明白了许忘夕对傅怀庭的重要性。 立刻作身拦在许忘夕身前,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 “小许总,傅爷请你到车上一叙。” 一个衣装得体的中年男人,恭敬伸手邀请他入座身后的黑色商务车。 傅爷? 傅怀庭是傅家的二爷,傅凌川自然是三爷,能叫傅爷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的父亲——傅玄烨。 许忘夕面露犹豫,傅老爷子找上门,将又是一场纷争。 人都来挡路了,他想躲也躲不过。 “没关系,你们在外面等我。” 推开面前的保镖,毅然决然上了车。 刚落坐车位,车门缓缓封上,许忘夕只好把视线全数聚焦在这个声称要与自己相谈的男人身上。 “敢问傅爷找晚辈出于何事?” 傅玄烨目光一丝不落的放到许忘夕身上。 长得一副狐媚样,难怪能把他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还算有礼。 “你就是傅怀庭不顾亲情人理,也要养的金丝雀?” 傅玄烨有意而为之。 许忘夕微微一笑,依旧有礼。 “傅爷抬举了,金丝雀好歹有笼子,我算不上,顶多一只散养宠物罢了!” 自己的话被巧言驳了回来,傅玄烨眼底产生一丝厉色。 没被他的气势吓到,还能巧言令色的对答,小小年纪,胆量倒是可嘉。 既然如此,他也省去麻烦。 直接开口:“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许忘夕嘴上勾起一抹讥笑,眸色转暗,装傻充愣。 “不知傅爷说的是傅氏还是傅怀庭?” “呵——”傅玄烨发出一声不屑冷笑。 “空有其表的一只宠物,这两项分你,你也拿不动!” 搞半天,原来是想劝他离开傅怀庭。 正好合他了意。 许忘夕微微点头,意有赞同,把不要脸进行到底。 “那傅爷准备出资多少让我离开豢养我的二爷?” “二爷就我这一只独苗,宠爱的很,低于市场价我可离不开我心爱的二爷!” 许忘夕可谓是把贪财的演绎到淋漓尽致,声情并茂的把一个要钱戏码展现了出来。 听着像爱惨了二爷,但更多的则是利益至上。 傅玄烨冷哼一声,眼底满是糟践嫌恶。 自家儿子看上这种货色真是悲哀。 活了三十几,竟识人不清,沦陷到不惜为贱胚子倒反天罡。 傅怀庭好不容易出现个软肋,他可不打算轻易把这软肋去除。 “看来傅怀庭这小子不肯在你身上花钱啊?” 不然为什么目的这么明确,想狮子大开口。 傅玄烨眼睛微眯,眼底笑意阴沉,用谈判的口吻说道。 “只要你有办法让他把傅衿放出来,价格随你开!” 原本嬉皮笑脸的许忘夕,由他这一句笑意敛藏,眉目深重。 呵—— “傅爷可是曾经制霸一方的领主,想捞傅衿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哪里用得着二爷出手,您说是不是?” 就算傅玄烨退位,名声还是在的。 他想捞傅衿出来,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他苦于什么原因没有动手?反过来还要好声好气的借用自己让傅怀庭出手? 这说明……傅怀庭是那个制衡手。 傅怀庭在阻止他把傅衿捞出来! 他都把话摆明出来了,这个贱货,居然还在巧舌如簧跟他弯弯绕绕! 傅玄烨眉目凝聚一层可怕的怒气,耐心彻底告罄。 第85章 分房睡 “我是向你转达我的诉求,而不是问询你的意见,希望你搞清楚,宠物并没有人权!” 傅玄烨话里凉薄,毫不容情。 一个宠物,宠上天也终究是宠物。 离了主人什么都不是! 许忘夕并未被他的气势打破原有的沉静,嘴角笑意依旧得体。 “原来傅爷清楚宠物没人权!那您应该也清楚二爷的事轮不到一个宠物置喙吧?” 咚—— 一声沉重的敲击声在封闭的车厢蔓延。 傅玄烨脸上怒气森森,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浮起。 给脸不要脸! “叶霜年老色衰生个儿子,还教出个这么下贱的混账玩意,真是教子无方!” 对方眼看争论不过,开始把矛头转向叶霜头上。 自己母亲被拿来如此作方,许忘夕再也压抑不住心底怒意,眼底寒光猛现。 “您教子有方,还不是养了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我敬您是长辈,才对您有礼相待,没曾想您仗着老年痴呆没话找话。” 讽刺一波还不够,明枪暗扎直接又给他来了一发。 “我这个人毫无优点,说话直接是我与生俱来的缺点,如果不小心扎到您的小心眼,还请您不要见怪!” 一顿讥讽下来,傅玄烨气得胸腔震伏不止,怒视对面的许忘夕恨得牙齿打颤。 他这儿子还真是养了一只牙尖嘴利的好鸟! 驰骋京都几十载,如今沦落到被儿子气也就罢了,竟然连他饲养的宠物都能骑头上。 他傅玄烨再怎么老,也不可能看得惯一只宠物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啪—— 傅玄烨气不过,直接扇了许忘夕一掌。 虽已年迈,这力道着实还不小,把许忘夕脸扇得歪斜。 娇嫩的脸颊赫然出现一个红印,泛着火辣辣的刺痛。 许忘夕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丝毫不嫌事大。 “看来您只是头脑不清,身体还算康健,无能狂怒用您身上正合适!” 傅玄烨被气得整个身子发抖,重息之下开口:“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咬着牙,恨恨道。 “傅怀庭宠你一时,不代表你可以一直光鲜,新人送旧人,你早晚会被厌弃,成为没人要的垃圾!” 傅玄烨的话很明显,他想让新的宠物替代许忘夕的位置。 许忘夕则不屑一顾的笑,那可太合他意了! “希望您找的这个早点来,否则我怕您黄土埋半年,我还得去您坟头插根香!” 直接拉开车门,潇洒离去。 殊不知,身后的傅玄烨躺在座椅上,大口喘息,险些被他气背过去。 一路平安到家,傅怀庭早早在家等候。 开门就见自家宝宝,满脸不快,软乎的小脸上还有一个硕大、鲜红的巴掌印。 “谁打的?” 傅怀庭眉眼凝重,火星几乎快要双眼窜出来,抚着许忘夕的面颊又怒又心痛。 许忘夕抬眼望他,眼底莫名生出一股厌恶,躲开他的抚摸。 语言淡漠的脱口而出:“你爹。” 很像在骂人,但许忘夕不会骂人,更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嘴。 那只能说明,真是他爹干的。 顿时,傅怀庭眼底生起一抹狠厉之色。 明明他把话撂得这么清楚,这老头子还是耳背听不懂! 那就比比看到底是老子狠还是儿子毒。 饭桌上,傅怀庭强行把许忘夕抱坐到自己腿上。 不容人挣扎,捏着他的脸,一点一点为他擦药。 疼在许忘夕脸上,痛的却是他的心。 擦完药,吃完饭,任凭傅怀庭如何哄,许忘夕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 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就见人拿着自己的小毯小枕头从房间出来。 这是要分床睡的节奏! 傅怀庭用伟岸的身躯把人截住,柔声问:“宝宝去哪?” 许忘夕眼都懒得抬,从另一边绕过,男人又堵了过来。 掐上他的腰,直接把他举起,毯子跟枕头掉落在地,也没给捡。 霸道的把他扛在肩上,重新轻放在床。 双膝跪地,身姿魁梧的挡在许忘夕脚边,大掌紧紧捏着他的小手。 “我们宝宝受委屈对不对?” 许忘夕不理。 “宝宝吵架从来没输过,是不是给那老头气得血压都高了?” 傅怀庭话里皆是宠惯,低头在他手背十分珍视的轻轻一吻。 “这老头坏得很,吵不赢居然打我的宝宝!” 傅怀庭深知许忘夕的个性,说话从不会让自己落入下风,他都无法在这张嘴上讨到便宜。 那老头指定是,在嘴上讨不到好,所以无能狂怒的打人。 可憎至极! 许忘夕眉头一皱,傅怀庭还真是了解他。 不仅不责怪,竟然还帮他数落自己父亲。 当真是狼窝里出不了狗崽。 “我老归老,但不吃父债子偿的那一套,宝宝怪他就好。” 傅怀庭把头蹭着许忘夕柔软的手心,可怜兮兮的说道:“宝宝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许忘夕被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给逗笑了,嘴角轻微翘起一个弧度。 不容回绝的开口:“我可以不生你的气,但我要一个人睡。” 虽然傅怀庭本质上没有错,但他之所以挨这一巴掌皆因他而起。 “不行。”傅怀庭坚决拒绝,语气同样不容商量,“宝宝不在,我睡不着。” 只有许忘夕待在怀里,他才睡得安稳。 这是事实。 “不要。”许忘夕拒绝得干脆,一点都不想为他着想。 “二爷这么有钱,安眠药完全有能力按箱买。” 留给他一个微笑,决然的起身,拾起自己掉落的小毛毯和枕头,去往客房。 关门,上锁,躺床,一气呵成。 半夜。 半梦半醒间,房门响动,接着便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床铺下沉,一股独属傅怀庭的檀木香传来,伴有轻缓的喘息。 腰上骤然出现一只大手,整个人被捞进一个火热的环抱。 许忘夕抵着他的胸膛拼命向后退,人又给他按了回来。 “走开!” 傅怀庭非但没听,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揉进骨子里。 扯了个小孩子才信的鬼话。 “那边太黑,我怕鬼,我想和宝宝睡!” 黑是假的,鬼也是假的,想和宝宝睡是真的。 第86章 你比鬼更可怕 许忘夕自然不会信这种鬼话,推搡着让他别靠近自己。 “鬼看见你更怕。” 幽暗的房间,傅怀庭嘴角勾起一抹看不见的笑。 确实。 鬼并没有他可怕,他主要负责送别人去见鬼。 口吻深沉的问询:“宝宝…也…害怕我吗?” 许忘夕缓缓闭眼,吐出一字。 “怕。” 他害怕傅怀庭身上的权势,权势是无上的,麻烦也是无尽的… 他不想再卷入傅怀庭带来的纷争。 傅怀庭心脏颤了颤,拥着许忘夕的力道紧了又紧。 他无比清楚这个怕字背后真正的含义。 “宝宝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 许忘夕没再说话,昏昏欲睡。 傅怀庭垂头在他额间落下深情一吻,将人紧搂入怀。 自从他的出现,许忘夕一直在忍受不必要的麻烦。 分不清多少次了。 他只是想靠近自己爱的人而已。 为什么是错的? 爱人每次被自己身边人糟践,可恨的是他没有一次在身旁。 只能当个马后炮。 做些无用的嘘寒问暖,清理战乱遗留的残局。 难道要把身边的不稳定因素全杀光?或者把他的爱人藏到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安稳的在一起? 傅怀庭注视着怀里的许忘夕,眸色逐渐病态、转而演变成丧心病狂。 第二天早上起来,二人跟平时无差,各司其事。 一个不想吃饭躲避吃肉,一个追着屁股后头疯狂投喂。 势必要将人喂饱,养好才罢休。 吃完午饭,许忘夕躺靠在沙发上翻阅财经新闻。 突然跳出一则显眼的标题。 震惊!二爷弯变直,出席顾家生日宴竟怀抱一名长发美女回家! 往下翻,全是高清大图。 无一例外都是傅怀庭像抱个娃娃那般,正面把他抱在怀里。 照片中露出他奇葩的姿势和单薄的背影。 然而傅怀庭却只漏脖子以下,露出衣着身形,压根看不到脸。 看样子是媒体不敢侵犯傅怀庭的肖像权,所以特地把头给截掉,避免被告。 由于没拍到他的正脸,他倒又成了美女。 看来接下来,傅怀庭又有艳福可享了! 许忘夕盯着屏幕嘴角挑起一个隐晦的笑,他倒是很期待傅怀庭尽享艳福的模样。 再往下翻便是娱乐新闻,觉得没意思,许忘夕正打算关闭。 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索性往下翻了翻。 一张酷炫的宣传封面赫然在目,里头是萧遇孤寂的半个侧脸。 新人导演带领一群新人演员成为新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勇获票房第一! 电影《孤芳自赏》横空出世,力压群秀,斩获票房1.25亿。 导演文新玉拍摄手法别有新意,剧本新颖,制作精良,配合主演萧遇出神入化的演技,脱颖而出拔得十一月新魁首! 再底下便是观看过影片的人评论。 3679:我只能说这是这部电影应得的成就! 今天吃饱了吗:哇!萧遇的演技太赞了,哭得我在影院满场找隐形眼镜!!! o(╥﹏╥)o 用户13645798:很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电影了!强烈推荐! 萧遇的小老婆:呜呜~我宝终于熬出头了,终于有一个能把我鱼宝盛世美颜拍出来的导演了!文导你是我的神! ~:虽说是小成本电影,但质量真的没得说,剧本、台词、运镜、包括演员没有一个拖后腿,良心电影值得一看! …… 看着铺天盖地的好评,许忘夕眼底满满的欣慰,替她们由衷的感到高兴。 为期两个月的拍摄,困难重重,终于迎来了属于她们的荣光。 一个打开知名度,一个首秀成绩斐然,不久的将来,她们终会梦想成真。 她们在各自领域发光的模样很好! 许忘夕看完默默关掉平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翻阅科技相关的书籍。 既然要创新,那就必须要有充足的知识填充。 他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 傅怀庭坐在沙发上啪嗒啪嗒的敲击键盘,时不时望向认真看书的许忘夕。 没有什么比爱人在跟前,自己抬眼便能相见更惬意。 下午时分,许忘夕收到了文新玉发来的消息。 文导:本人特邀许忘夕先生今晚vki相聚,参加《孤芳自赏》电影庆功宴! 文新玉生怕许忘夕拒绝,又发来一句。 文导:作为首席大功臣,你无论如何都要来,你不来这个宴会将毫无意义! 许忘夕倏然一笑,恢复了个好字。 “晚上我要去好友聚会。” 吃老板用老板的,怎么的也得跟老板报告一声去向。 傅怀庭不想让人离开自己视线,坚决表示:“我陪你。” 许忘夕眉目下压。 “不要。” 傅怀庭紧盯着他不放,看着许忘夕严阵拒绝的模样,卸下阵来。 他可以围绕许忘夕一个人转,不代表许忘夕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他姑且有自己的圈子,许忘夕也一样。 每个人都需要社交,他不能自私的把许忘夕获取快乐的方式都剥夺。 “好!”傅怀庭应下,“我送你过去。” 到了vki楼下,傅怀庭拉开车门把许忘夕放下,拥着他作为离别拥抱。 替他把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温柔的叮嘱:“不能喝酒,不能乱吃东西,奶茶不能喝太多,有事一定要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许忘夕听着他一连串嘱咐,有种父亲满不放心第一次让儿子出门的既视感。 许忘夕简单回复个嗯。 推门进入雅间,里头就三个人。 萧遇跟文新玉在内,奇怪的是秦湛竟然也在其中。 “夕夕!” 文新玉难掩很久没见到许忘夕的激动,跑上前一把抱住他。 “哟——我们小公主来啦?”秦湛就这毛病,没事就喜欢叫人外号,打趣别人。 实打实的贱嘴影帝。 文新玉扭头瞪了他一眼,秦湛耸了耸肩,收了声。 “夕夕,对不起,你住院我都没能去看你!” 萧遇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自责。 “我住院的次数多了,下次想来直接把钱打我卡上,水果我容易吃腻,我想吃点好的!” 许忘夕就是这样,从不让人担心,总喜欢用玩笑的方式,反过来安慰别人。 第87章 自甘堕落 许忘夕把刚才路过蛋糕店买来的小蛋糕放到桌上,拉开座椅坐到萧遇身边。 “恭喜两位小新人,拨开云雾见初阳!” 许忘夕微笑着举起手中的奶茶杯,话里充斥对她们满满的祝贺。 紧接着秦湛难得的说起祝福语。 “望你们今后在娱乐圈越走越远,一路长虹!” 文新玉小有成就,面上丝毫不掩开心之色。 “本文导在此多谢二位,愿我们三人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文新玉鄙夷的指了指秦湛,“你除外!” 秦湛轻弹了一下文新玉光洁的额头。 “小新妹,给你点颜色还染上布了是不!” 文新玉做了个鬼脸,无声的学做他说话的模样。 萧遇笑看她们打打闹闹,跟着举杯说起了心里话。 “真的很感激文导的重用,让我得以出演,从不知名演员,被大家认识!” “其中,我最感谢的还是夕夕,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肯定,正因你的鼓舞,让我勇敢的踏出第一步,让我明白…自己原来不是一无是处……” 眼底盛满感激之情的望向许忘夕。 “谢谢你夕夕!愿你以后天天开心!” 如果非要指定一个伯乐的话,那么许忘夕永远是第一个,也是最懂他的那一个。 许忘夕眉峰轻挑,有些意外这个祝福,祝愿虽小,他却能从中感受到萧遇由衷的祈愿。 “那就愿我们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许忘夕说些吉祥话作为收尾。 叮—— 酒杯碰撞连带美好祝愿一同发出脆响。 “夕夕!”文新玉面露担忧,犹豫开口:“我听说叔叔把寰宇卖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寰宇被卖与宣布破产无异,许忘夕的处境自然会下跌。 秦湛替他开口:“能过得怎么样,穷得都准备找我求职了!” “啊!”文新玉大惊。 萧遇也跟着担心的面向许忘夕。 “出这么大的事,夕夕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文新玉有些生气对方不拿自己当朋友。 但还是尽可能的想提供帮助。 “你别忘了你可是我们的背后投资商,现在到你尽情享受分红的时候了!” 许忘夕笑了。 两千万分红到手也就一千来万,杯水车薪而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分红就不必了,我准备利滚利,多投资你几部电影,赚更多的钱!” 萧遇同样想为许忘夕做些什么,可是再多的钱他拿不出,更没有什么方法能真正帮助到他。 无助的望向许忘夕。 “可是…”文新玉犹犹豫豫,貌似也觉得这几千万太少。 “我现在找到工作了,年收入几千万是有的,想买任何东西还是不需要眨眼的。” 许忘夕笑道。 “什么工作薪资这么高,公主你不会自甘堕落了吧?”秦湛提出质疑。 许忘夕陷入深思。 他这算是自甘堕落吗? 说好听点是寰宇的执行总裁,可谁好人家的总裁会住老板家里,有吃有喝,还睡一起? 实则还是名号好听点的金丝雀。 “堕落吗?算是吧…”许忘夕不以为意的答道。 态度无所谓,萧遇却还是从中听到了隐晦的悲凉。 许忘夕好像一直没有表面展露的开心。 看似开心的笑容背后,像是隐藏着极大的苦楚。 他的太阳怎么了? “夕夕…我感觉你现在很不好!”萧遇由心而论。 内心敏感的人通常善于观察,这一点没错,萧遇的洞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许忘夕笑容一僵,眼底情绪波动,很快被他所掩藏。 “我自我感觉一向良好,不用担心。” 文新玉望着眼前强装无事的许忘夕,怎么可能做到不担心。 在校时,她总是把许忘夕比做神一般的存在。 样貌好,人品好,性格好… 成绩、游戏、字画…样样第一。 可如今呢? 羽翼被折,梦想尽毁。 最可悲的是天才不是陨落,而在人为。 离梦只在咫尺的时候,被沈颂越推越远。 甚至与电竞选手绝缘。 她都替许忘夕恨! 她视作神往,意气风发的少年,被人给毁了,再无逐梦机会。 他才二十岁! 就成了一个内敛成熟、为钱折腰的成年人。 曾经的天之骄子,再也找不回他的自傲。 “夕夕…”文新玉心疼的唤他。 许忘夕及时打断。 “我是来祝贺你们大获成功的!不是让你们给我歌颂苦难的!” 他不是明星,不想别人过多关注,更不想获得关注。 苦难就是苦难,同情解决不了苦难,也救赎不了身于苦难之中的他。 他不做没意义的事,更不会做情绪的奴隶。 许忘夕把放在自己身上的话题中止,转嫁到秦湛身上。 “湛哥也是投资人之一吗?” 秦湛吊儿郎当的回道:“投资倒没有,帮小新妹出点力而已。” 原来如此,说明文新玉听进了他的话,找秦湛帮忙做了宣发。 许忘夕勾笑,看着文新玉莫名生出一种,家有小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小女孩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呢! “总之没有你们三个的鼎力协助,我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 文新玉羞怯的表示,豪迈的端起酒杯。 “今晚不醉谁都不能回家,夕夕你得给我奶茶喝到饱!” 许忘夕宠溺一笑,举杯与她相碰,把傅怀庭的叮嘱全都抛诸脑后。 “美女相邀,不得不从。” 酒自然要喝得尽兴,文新玉初有成绩,离梦想更近一步自是高兴不已。 一手搭在秦湛肩上,一手疯狂与萧遇碰杯。 萧遇被她灌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这才放过他。 跟许忘夕碰了一杯,把目标转到秦湛身上。 喝了两个多小时,三个人早已面红耳赤,萧遇直接趴桌上睡着了,只剩文新玉跟秦湛二人在战斗。 许忘夕到点,也有些困了。 跟两个酒鬼告别,下了楼。 刚下楼又遇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酒鬼,拉着他的手臂不让走。 “美女!跟我…跟我喝一杯呗?” 说一半还打了腥臭的酒嗝,头顶稀疏,酒肚庞大。 歪歪斜斜的站着,看着让人极其不适。 许忘夕嫌恶的想甩脱他的脏手,却甩不开,眼底生厌。 “你……” 剩下的话,许忘夕还没来得及说,拉住他的啤酒肚男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一脚踹到他肥胖的肚腩,仰躺在地,粘稠、深褐色的呕吐物,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吐露。 第88章 疯狂占有欲 腰间忽然扶上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揽,撞入坚硬的怀抱。 许忘夕抬头望向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人。 男人眼中厉色尚未消散,深潭一样的瞳眸承载滔天怒意。 他从未见过,傅怀庭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仿佛要把人撕成碎片的地狱幽鬼。 再转眼时,眼底凶光不在,目怀关切,话语满富柔情。 “没事吧,宝宝?” 许忘夕微微一怔,没顾得上说话。 傅怀庭则一言不合开始解开他的上衣纽扣。 许忘夕猛然醒神,制止他当众脱他衣的行为。 皱眉质问:“干嘛?” “脏!” 冷冷一字,里头包含嫌恶。 许忘夕握住他的腕,依旧没能阻止他停手,直到扣子全部解下。 强制把衣服从他身上剥离,遗留白衫在外,西装外套犹如一件垃圾,被他毫不留情的丢甩在地。 凉嗖嗖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许忘夕身体微抖,打了个冷颤。 同时一股温暖的热流重新将他环围,沁凉的手被火热的掌温捂暖。 宽松的外套把许忘夕的小身板团团盖住,上头全是独属傅怀庭的霸道气息,以及淡淡地烟草味。 许忘夕不解的盯着傅怀庭,而对方并没有给他做出解释,牵着他就着寒风往车的方向走。 靠近车门的位置,地上数不清的短寸烟头清晰可见。 这说明,傅怀庭自送他过来,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候在车上,期间点燃了一根根香烟。 坐上车,傅怀庭很反常的没有说骚话,更没有做出越界的举动。 靠近车门的另一侧,目光落在窗外,眼底阴郁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无话,回到家。 傅怀庭自顾自的去浴室放洗澡水,从衣帽间取来保暖睡衣,放到浴缸旁的小桌上。 一切准备妥当便让许忘夕去洗澡。 他自己转而去了书房。 今晚事出反常到许忘夕都有些不习惯。 他的金主这是生气了? 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沾染所以生气? 他没什么职业操守,专业道德也是没有的。 金主的喜怒他没心情去服务,他只要安静做那只混吃懒死的笨鸟就好。 许忘夕确实是这么做的,闭眼在床一动不动,毫无做金丝雀的自觉。 正当欲睡,熟悉的体温袭来,身子被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冰冷的触感从眼皮,一路延伸到鼻尖,最后在唇间停下。 许忘夕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身体后倾远离他的骚扰。 谁知。 双唇被撬,大舌自然的闯了进来,萦绕在耳畔的呼吸也在此刻悄然深重。 有股拆皮扒骨之势。 许忘夕被吓到了,陡然睁眼,拼命向后躲,后脑勺被大手扶住。 后路被断,头被摁着,反被夺取得更深。 腰身上的手指,像几条银蛇,来回的在他水嫩的皮肤上游移、磋磨。 不禁让他生起一股无端痒意。 “唔——” 一声无力、延绵的娇嗔。 许忘夕仰着头一遍遍的被迫接受索取,面色红透,似在滴血。 黑暗的空间,男人的眸子隐隐泛着微光,伴随磅礴、粗重的喘息,犹如藏身夜色的食肉猛兽。 要把许忘夕吃进嘴,啃干殆尽。 “哈啊——傅……” 许忘夕快要喘息不得,用手勾住傅怀庭的脖领,指甲抓挠,划过他弹跳的大动脉。 尽管如此,依旧唤不醒陷入痴狂的猛兽,许忘夕用力咬住那条几欲吞噬他的乱舌。 血腥味霎时在口周弥漫,对方吃痛,行动稍有减缓。 但依旧不舍离开,在他唇内轻柔的行走,缠绕。 “傅…怀…庭……” 许忘夕趁舌作乱之际,从嘴里艰难的吐出了他的名字。 傅怀庭听见召唤方才作休,与他接了个血腥之吻,缓缓从他唇中退出。 把人按进自己胸膛,如视珍宝的嵌进身体。 “我在——” 声音弥留情欲,以及温柔极致的安抚。 许忘夕好不容易脱困,宛若新生那般,挨着傅怀庭的肩膀,拼命呼吸空气。 气息尚且不稳,语里夹带生气质问:“你是不是疯了?” 他明明说过不喜欢被人这样亲吻,但傅怀庭还是二次照做了。 而且吻得越来越凶,生怕给他留下一口气。 傅怀庭想当然应下,“是疯了。”紧紧把许忘夕纳入怀,不留一丝可逃之机,语气深沉的再度开口:“但还不够彻底!” 他的花太过鲜艳美丽,总有数不清的垃圾想要玷污。 漂亮不是原罪,有罪的是那些认不清自我的废物。 他想把他的花藏起来,移栽到只能他一个人看见的花园。 可是,他若真这么做,他的花又会因此失去色彩…… 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的花才能不受伤害,保持快乐? 许忘夕眉头紧锁,盯着他分明的轮廓,往他怀里深处钻。 低头在他动弹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傅怀庭眉目无皱半分,默默接受来自花的反击,眼底尽是纵容。 像顺毛一般,宠溺的摸着他的发丝。 直到嘴里沁入淡淡血腥,许忘夕方才停口,从他脖子上嫌弃的移开。 “放手!” 傅怀庭反其道而行之,又把人往怀里拱了拱。 “宝宝,喜欢什么类型的房子?” 这没缘由的一句,把许忘夕问懵了。 什么意思? 难道真想把他当做金丝雀来养? “我不喜欢笼子!” 傅怀庭失笑,又问:“那宝宝喜欢哪个国家?” 许忘夕眸子微微一震,这分明是想把他养到国外! 没等他回答,傅怀庭接着问:“德文岛怎么样?” 德文岛是世界上最大的无人岛之一! 确实不是笼子,场地也足够大,他可以随意飞,唯一的缺点是有鸟没人! 傅怀庭这个狗东西竟然想把他丢到无人岛! “我性格开放,住不了这种孤僻的岛!” 许忘夕义正言辞的说,在他怀里不断翻腾挣扎。 他们之间差距不止体型相差,力量更是毫无可比性。 他的挣扎毫无作用,在傅怀庭眼中与一只闹腾的小兽无异。 傅怀庭噗嗤一笑,总能被许忘夕吐出的惊人话术,逗得合不拢嘴。 “那宝宝喜欢什么样的?” 第89章 闷骚二爷 几次挣扎无果,许忘夕干脆放弃,认命的由他搂着。 “你安排的都不喜欢。” 傅怀庭笑眼相对,垂头在他发顶吻了吻,轻言低语。 “那宝宝有喜欢的话告诉我。” 自己的话全然被当做耳旁风,许忘夕有些恼,就着漆黑一片,冷冷逼问。 “我喜欢傅氏,二爷给吗?” 傅怀庭挑笑,不带犹豫的说出口:“给!” “宝宝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来。”眼底贪欲萌发,在许忘夕脑门上落下深情一吻。 “宝宝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只要宝宝一个。” 傅氏是傅家命脉,同样是金融界的命脉,价值已经上限到无法用金钱估量。 这个答案不免让许忘夕有些意外。 傅氏到手,他完全可以几世不愁,多少人梦都不敢梦的东西。 傅怀庭轻言就说要送他,金丝雀当到这份上,是何等的荣耀。 可惜啊… 自身太过弱小,傅氏送到他手上,他也未必能拿得动。 许忘夕决断的推辞。 “我不要。” 傅怀庭笑容停滞,眼底情绪纷乱。 做生意最怕遇见无欲无求之人,等价交换完全不奏效,无法在他身上讨到半点好处。 哪怕傅氏相送,他的花都不肯要…… 所有糖衣、炮弹,许忘夕一概不收,好似烙铁炮炙的城池一样难攻。 “宝宝…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傅怀庭由心发问,话里尽是苍茫无力。 许忘夕不解对方为什么执着于在一起这个话题。 “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被爱之人有恃无恐,求爱之人心急如焚,大概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傅怀庭无声的笑了,笑声带有几缕不易察觉的荒凉。 “我没你——不行!” 贴身压近,害怕人在怀里丢失那般,深深地拥住许忘夕。 许忘夕耳根子突然一热,底下的物件在告诉他,一直很行。 傅怀庭在所言其他。 拒绝的话他说太多遍了,傅怀庭仍不知腻的找拒。 “我有你不行。” 或许早已知道结果,有了准备,傅怀庭并未感觉多疼。 附耳闷骚开口:“让我看看宝宝哪不行!” (不给过,宝宝们自行想象吧) 事过半夜,许忘夕早已困得找不西北,沉沉睡去。 见人累得睡着,傅怀庭终于肯放过他的双腿。 爱意十足的又吻了吻他潮红的脸颊,不舍的把人抱去浴室清洗。 一套流程下来,时过一点。 第二日,星期六。 临近十点,许忘夕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实在是把人给累着了。 “起床吃早餐,宝宝——” 傅怀庭轻言把人唤醒。 许忘夕厌烦的瞥了他一眼,背过身不理他。 傅怀庭会心一笑,在他脸颊细细吮吻,怎么也亲不够。 故意说道:“宝宝不起来,是想再来一次吗?” 许忘夕本就被他亲得烦,紧接着被他这句如实给气到了,用被子把自己盖住。 “走开,烦人!” 声音闷闷的,软软的,毫无威慑力,听上去更像在撒娇。 傅怀庭心口化成一汪春水,连带被子把人一同从床上捞起。 笑眼弯弯,柔情蜜意的问:“是谁家宝宝这么可爱?” 许忘夕被迫离开床,身体被人牢牢箍住,不满的情绪上升极点。 “法律规定周六日双休,傅总黑心可以,能不能学点法?” 傅怀庭恍若未曾听闻,抚顺他的颊侧压乱的发,揽着腰,又在那张刺人的嘴上一吻。 “黑心商人包三餐,宝宝少吃一餐岂不是很亏?”傅怀庭耐心的说着,语气诱哄:“宝宝吃完再睡好不好?” 许忘夕盯着他那双狡黠的双眼,气不打一处来,挣开他,翻身下床。 脚尖刚触地,一股难言的刺痛在两/腿传感而来,一个没站稳。 险些摔倒之际,被一双大手接住。 许忘夕回头,怒瞪这个罪魁祸首。 刚才贴得太近,他这才看清傅怀庭的穿着。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针织低领毛衣,脖子上赤晃晃的牙印毫无遮挡的裸露出来,两侧还有数道指甲留下的深红划痕。 生怕别人看不见脖子上的伤是暧昧遗留的佐证。 许忘夕脸上一热,扭过头去,不想看见这个无赖。 傅怀庭色眯眯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情迷意乱的开口:“吃完早餐,再帮宝宝擦药!” 这算盘打的明目张胆。 “不要。” 许忘夕无情拆穿。 今天的早餐是肉羹粥,面上零星点缀着几颗绿色葱花。 这个恶毒的男人,竟然只给他准备一碗粥! 桌上除了粥,连下粥的配菜都没有! “我没胃口。” 许忘夕直言。 “不可以挑食哦——宝宝!”傅怀庭不惯着他。 “不要!”许忘夕嫌弃的转过身子,不肯在这粥上施舍一眼,“挑食的前提是有食物可挑!” 这什么都没有让他挑什么? 许忘夕这副委婉暗示的模样,快要把傅怀庭可爱死了,疼爱之情快要溢出整个眼眶。 于是跟他谈起了条件:“宝宝把粥吃完,我们晚上再去吃你想吃的好不好?” 听完,许忘夕眼睛一亮,这个要求的诱惑力还挺大! 犹豫半分,转过身,乖乖拾起调羹,不情愿的往嘴里送了口粥。 粘稠的质感滑入口腔,带有葱花的刺鼻,抿了抿,肉腥味在嘴里激发。 许忘夕的味觉很敏感,尽管肉沫被精心腌制过,他还是能尝出肉类独有的腥气。 难吃! 第90章 什么也不让 傅怀庭静静观赏他的吃态,嘴角的笑意始终下不去。 小表情很是为难,五官全部挤在一块,眉头随着食物进嘴不由得发皱。 吃一口皱一下,吃一口皱一下…… 别提多可爱了! 吃了半碗,许忘夕实在吃不下了,抬眼,寻求傅怀庭的意见。 再吃他真要吐了! 感受到求助的目光,傅怀庭心下一软,见他可怜兮兮的样,还是选择放过。 “吃不下,宝宝可以先上去休息。” 许忘夕松了一口气,立马起身上楼。 躺没一会儿,这个烦人精又来了。 把手伸进被窝,轻捏他圆润的脚趾,话语夹带遐想。 “起来擦药,宝宝!” 许忘夕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脚,用被子将自己严丝合缝的包裹。 露出半个脑袋,有意说道。 “黑色老板,不仅压榨员工餐,还压缩员工休息时间,傅总小心被劳动仲裁!” 听着许忘夕话里满满的抱怨,傅怀庭笑意深不见底。 躺下身,抱住藏在被子里的许忘夕,语言亲昵、宠溺。 “那…宝宝想要什么补偿?” 许忘夕躲在被子里,眸色一闪,认真思考。 想要自由,傅怀庭肯定不给。 拒绝亲密接触,他指定也办不到。 他只能从对方身上捞到钱。 上班本就是为了钱,他付出劳动,对方给予价值。 他没必要为了廉价的自尊心连钱都不要! 说服自己,许忘夕决定把利益熏心进行到底,用直观的方式说出自己本意。 “钱!” 被人索取钱财从来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傅怀庭却分外高兴。 索取跟自愿赠予不同,他为许忘夕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饴。 如果金钱能把他的花喂养茁壮,那么他会毫不吝啬把全部钱当做施养的肥料。 只为鲜花烂漫时,一睹娇花盛放。 “宝宝,想要多少都给!”傅怀庭埋头沉迷的吮吸娇花身上的芬芳,心悦诚服。 “一千万!”细想一番又觉得有些亏,许忘夕当即改口:“五千万,开个收据,记得写上自愿赠予!” 万一哪天傅怀庭失去兴趣,或是不慎惹怒他,到手的钱依然能飞走。 到时他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后,傅怀庭勾笑,嘴角带有一丝苦意。 想的还挺周到,周到里头还掺杂对他的不信任。 “好!都依你!”傅怀庭细声满足他的一切要求,问询道:“那宝宝,可以安心擦药了吗?” 许忘夕脸色一僵,怎么可能放心把擦药这种事交到他手上。 “我自己来,你出去!” 挣开他,从床上起来,摊开手问他拿药。 傅怀庭没回绝,爽快的把药膏放至他手心,自觉出了门。 晚上黑灯瞎火,他看不清,换作白天,什么都看得见。 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龌龊事。 门声关闭,许忘夕低头查看自己的伤情。 大腿内侧被磨得红泽,微微破了些皮,碰一下都刺痛不已。 傅怀庭这个畜生! 看着带有不同寻常绯红的双腿,许忘夕皱下眉,暗道。 这玩意大也就罢了,还带刺吗!? 涂完药膏,许忘夕睡下了,补了一两个小时眠,又被傅怀庭强行喂了几口饭。 如今在睡午觉。 书房。 傅怀庭面色阴沉的打着电话。 “老头子身边的那群老狗怎么样?” 林越正经的说话声从电话另一头娓娓道来。 “软硬不吃,做出一副誓死追随的模样。” 傅怀庭眼底生寒,唇峰微挑,露出一抹讥笑。 “活那么长时间还认不清时势,脑子当真遗留在上个世纪,蠢笨愚昧!” 林越:…… “适当给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站错队的后果!”傅怀庭眼中寒光四起。 傅玄烨胆敢擅自找他的花,那他就一点一点摧毁他苦心经营的势力。 他倒要看看,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霸主,变成无权无势的老头。 除了傲骨,还剩什么! 傅怀庭点燃一根香烟,吞吐云雾,冷声问:“那条死鱼处理了吗?” 林越迟疑半天,回:“处理了,还没丢……” 林越感觉傅怀庭越来越疯魔了。 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看似无情又有几分情…… 那几分情仅仅出于他的花。 其余时刻他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二爷。 心狠毒辣,看不到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 这样疯病的爱,他的花真的敢要吗? …… 一觉睡到天黑,许忘夕悠悠醒来。 睁眼看着孤寂的黑暗,有些迷惘。 啪嗒一声,房间的黑暗顷刻消散,刺眼的灯光亮起。 “宝宝,醒了吗?” 许忘夕尚且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半闭着眼,弱弱点头。 盯着许忘夕迷蒙回应自己的模样,傅怀庭喜不自胜,走过去,把他从被子捞出来。 捋了捋他额角杂乱的发,百般疼惜的亲了亲他的面颊。 “宝宝洗漱一下,我们出去吃晚餐好不好?” 许忘夕头脑还没彻底清醒,任由他一路亲吻至唇边,微微点着头,作为回应。 傅怀庭越亲越上瘾,抱着人,一个劲的在他脸上亲个不停。 “宝宝想吃什么?” 头脑虽还未开机,许忘夕出于本能,提出了自己最想吃的东西。 “火锅!” 声音绵软,还带有几许没缘由的激动。 太辣的食物,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担,傅怀庭怎么可能答应。 “不可以哦,宝宝…” 要求被驳回,许忘夕面上升起一缕薄怒,偏头躲开,不让亲。 傅怀庭淡然一笑,又凑上前去,开始哄人。 “除了辣的,其他的都可以,宝宝再想想。” 许忘夕睁开眼,认真思考得出结论。 “烧烤!” 说完,眼前不由得一亮。 他时常在美食频道刷到,油滋滋,香喷喷,看上去就很美味! 傅怀庭摇头拒绝,“重油也不可以哦!宝宝!” 什么都不可以,为什么还要让他选? 没意思! 许忘夕面上生气,立马就要躺回去,腰身却被人死死勾住,身体被迫仰在半空,不上不下。 傅怀庭重新把人扶正,让其面对面,耐心劝告。 “重油重盐重辣,你身体受不了,我们换其他的好不好?” 许忘夕不听。 食物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有重油重盐重辣加持。 这三样都不让,出去吃跟在家吃有什么两样? 第91章 老男人的浪漫 “吃牛排意面好不好?”傅怀庭问道。 高量蛋白也有,碳水化合物也有,情调当然也有。 许忘夕皱眉,牛排里的血红蛋白他不喜欢,没肉味的番茄意面勉强可以接受。 轻微点了点头,认真提出自己的需求:“番茄意面不要肉酱!” 看着眼前较真的小朋友,傅怀庭心都给他萌化了,垂头吻上他带有肉感的唇。 “好,依宝宝。”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许忘夕换上一身轻便米白卫衣搭配一条深蓝牛仔裤,脚踩一双小白鞋。 没了西装的肃穆,显得青春洋溢极了。 而傅怀庭毫无变动,穿着还是早上的穿着,低领毛衣搭配一条修身西装裤。 “外面天冷,二爷小心脖子受凉!” 许忘夕盯着他脖间的牙印、抓痕,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这么明显的痕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加之他站在傅怀庭身边,别人只会联想他是那只小野猫。 傅怀庭紧贴他,没安好心的开口:“我的脖子喜欢自由的感觉!” 许忘夕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冷眼看他。 临出门,傅怀庭给许忘夕披上一件大衣,又给他拿来个黑色口罩。 许忘夕脸色下沉,没戴。 “我丑得带不出门?” 傅怀庭笑着解释:“宝宝太漂亮,我小心眼,怕别人觊觎我的宝贝!” 确实如此,他心眼挺小的,别人但凡敢审视他的宝贝,他就想把对方眼珠挖出来,踩碎…… 另一方面,许忘夕长得太扎眼,他不想被有心之人发现。 上次不知死活的媒体竟然把他的宝贝报道出来。 好在只拍到个背影,误认为他抱的是个美女。 否则…… 许忘夕被他的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主动戴上口罩,剩一双闪闪发亮的双眸流落在外。 戴上也好,丢不了脸。 黑色宾利疾行在前,身后尾随数量大G,驶过繁华的街道,在地都大厦停下。 傅怀庭牵着许忘夕的手,乘坐电梯,小心珍护,前往云顶餐厅。 一进场,许忘夕就被奢靡、满富情调的场景给惊到了。 偌大的餐厅无一宾客用餐,随处可见鲜艳的红玫瑰,中间摆着一张长方桌,桌面点着几根灼灼燃烧的粉色烛火。 情迷的氛围感拉满。 许忘夕怔怔的盯着傅怀庭。 感知目光,傅怀庭安慰道:“只是吃个浪漫的晚餐,宝宝不要有压力!” 说完,绅士的为他拉开座椅,又叫服务员拿来一张椅子在许忘夕旁边坐下。 伴随抒情的琴声,食物陆续上桌。 傅怀庭桌上的是一份微焦、肉香四溢的半熟牛排,手边是一杯醒发好,年份久远的红酒。 许忘夕面前则是一份没有肉酱的,番茄肉酱意面,旁边还有一道蔬菜沙拉,以及一杯现摇奶茶。 这么一对比,许忘夕的餐食属实有点像儿童套餐。 傅怀庭并未着急切自己的牛排,而是拉过他的儿童套餐,用叉子卷上几根沾满浓稠番茄酱的意面。 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另一手接着,防止食物掉落。 许忘夕没去看傅怀庭此刻情深的眼睛,一心放到面上,想试试咸淡。 张嘴一口吃下,番茄浓郁的香气在口腔弥散,搭配意面的q弹韧劲。 百吃不厌的神奇搭档。 许忘夕微微张嘴,等待继续投喂。 小朋友很是贪吃的盯着盘子里东西不放,根本不把他这个投食者放在眼里。 傅怀庭宠溺的笑着,惯得不行,又卷了一叉子,送到他嘴边。 表情餍足,十分享受投喂的过程,他能从中获取极大的满足感。 被许忘夕依赖的感觉尤其美妙。 远处守候的经理,看见二爷这副满眼柔情,把人当小宝宝投喂的模样。 险些被刺伤眼。 直到许忘夕吃饱,傅怀庭才开始切自己冷掉的牛排。 冷掉的牛排口感并不怎么好,吃了没两口,放下刀叉,转眼看着他的宝宝。 许忘夕背靠座椅,欢喜的嘬着奶茶,心满意足。 漆黑的云层忽然炸起七彩斑斓的火光,从四面落地窗环来。 一道道绚烂的烟花直冲云霄,在他的眼前盛放。 璀璨的烟火形成漂亮的字体。 “祝宝宝平安喜乐!” 许忘夕被这份独属老男人的浪漫,震惊的说不出话,错愕的看向傅怀庭。 转头之际,一抹冰冷袭上唇边,轻轻一触,即退开。 “我们共度的第一个节日,平安夜快乐——宝宝!” 眼尾深眯,眸里含情,把所有温柔全给了他所视之人。 许忘夕眼睛一眨半眨,盯着这双含笑的眼,一时失语。 烟火、餐厅都需要提前预定,傅怀庭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之前的问询全是假的,真正的套路他早已备好。 拉着他往这跳。 看着漫天烟火,许忘夕心里莫名觉得空寂。 傅怀庭眼底情深浓郁。 他再也没办法装作看不见。 排除恶劣的性格,傅怀庭对他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给钱,照顾生活起居,每天必备的亲吻…… 他的行为远超了金主范畴。 许忘夕陷入深思的时刻,傅怀庭将他的思绪无情打断。 “宝宝,放下对我的偏见,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还有十一个月二十一天,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我不甘做合格的追求者,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亲你、抱你。” “比如,我现在就想亲你……” 傅怀庭真挚的说了一大串,许忘夕还不知回应哪句。 紧接着他又问道:“可以吗?宝宝——” 许忘夕掀开眼皮,懵懂的望他。 仅仅一个抬眼而已,傅怀庭情动不已,喉咙滚动。 许忘夕的一颦一笑都在勾动他的心魂,他的自制力无时无刻不在溃败。 搂住他的腰身,往自己身前按压。 手指嵌入他发丝,单手扶住他的后脑勺。 朝那娇软之唇,直直索去,小心窥探,做了个温柔极致的深吻。 没了先前的粗暴,细细安抚躁动的人。 火花满天,照亮黑寂的夜,二人在璀璨的烟火盛宴中亲吻。 伴随舒缓的音乐,傅怀庭吻得越发忘情,在这场稍纵即逝的烟火秀,迷途不知返。 第92章 情人相见 绽放的烟火如星陨落,整片天空归于祥和、黑暗。 傅怀庭跟随烟花消逝,缓缓从许忘夕唇上退了出来,注视他的眼,情迷意乱。 许忘夕胸口起伏强烈,缩在傅怀庭胸膛调整呼吸。 小胸脯呈上起合,脸上带有情欲独有的绯色,双唇艳红欲滴。 看着让人想再来一口的冲动。 傅怀庭搂人在怀,轻轻拍抚他的脊背。 缓过神来,许忘夕怒视着头顶上方的人。 竟然又一次没经过他同意,擅自强吻。 越想越气,许忘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抵着他的胸,直接从椅子上起开。 两指抬起他的下颌,相互对视之间,低头在他下唇狠狠咬了一口。 解完气,扔下他就准备走,傅怀庭愣了一秒,很快将逃跑的人抓住。 手臂揽上他的腰,一勾一拉,将人扣坐自己腿上。 “宝宝,再来一口!” 许忘夕鄙夷的看着他,感觉他那一口不是咬是亲,对方居然向他提出再来一口,这种变态要求。 “不要。” 许忘夕回绝,担心给他咬爽了。 傅怀庭眼神沉迷的视他,下唇开始微微红肿,可他依然觉得那是奖励不是惩罚。 贴近许忘夕的嫩唇,准备接着寻求奖品。 “宝宝不给……那我只好自己来……” 眼看令人厌恶的嘴脸越逼越近,许忘夕提前防备,在即将接触的一瞬,发狠的咬住他的唇周。 远远看去,二人距离密不可分,深情演绎耳鬓厮磨的暧昧。 傅怀庭眼睛笑意藏深,带有作弄的伸出舌头在许忘夕带有甜味的红唇上轻舔。 许忘夕忽然有种自己被糟蹋的错觉,嫌弃的松了嘴。 语言生气的命令:“我要回家睡觉。” 傅怀庭不禁悬崖意马起来,第一次觉得家的重要性。 他的宝宝想回到他们共同的家! “好!”伸手向服务员讨要悬挂在外的外套,为许忘夕披上,替他戴完口罩。 眼神柔情似水,隔着口罩在许忘夕唇上亲吻。 “带宝宝回家!” 许忘夕连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他,任由他牵着出门。 严重怀疑傅怀庭是不是有什么瘾症,一天下来,他都不知道总共被亲了多少次。 根本数不清。 傅怀庭的症状还没复发,许忘夕的嗜睡症倒先病发了。 乘坐电梯的时刻,挨着傅怀庭的手臂,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傅怀庭时刻关注他的举动,一早便察觉到了。 半蹲个身子,方便倚靠,张开双臂,轻言哄道。 “宝宝,抱抱——” 许忘夕不带犹豫的抱了过去,头挨着他的肩膀,不再强撑,缓缓合眼。 他向来不会为了可悲的尊严让自己受委屈。 在傅怀庭怀里,他能更安稳的休息,何必自己没罪找罪受刻意强撑。 靠垫虽有些硬,但安全感十足。 很舒服。 对于给许忘夕当靠垫这件事,傅怀庭同样乐此不疲。 抱一个小宝宝在怀的感觉,一点都不赖。 傅怀庭替小宝宝掩好衣服,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低头在他发顶深情一吻。 出了电梯口,直面撞见一个人。 长发及腰,面容精致小巧,眼底深深的疲惫,轮廓之下,脖处可见微微凸起的喉结。 是个长发男人。 “二爷,我错了……求您帮帮我吧!” 李忆安跪倒地上,抬眼看见傅怀庭怀里抱着个跟他一样长发小人,眼底闪过一丝悲凉。 许忘夕被尖锐的声音吵到,窝在傅怀庭怀里,轻微的动了动。 傅怀庭赶紧抚着他的后脑勺,带有安慰的发丝上落吻。 轻声细语的哄人:“乖…宝宝——” 掀眼望向李忆安的目光中蚀骨危寒,冰冷的字体从滚烫的胸腔吐露。 “滚!” 眼力见这种东西,他希望对方能有。 李忆安被他这声饱含冷意的音节,激得浑身一颤。 无论在傅怀庭身边待多久,他还是无法做到不恐惧对方的威严。 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傅怀庭是唯一的出路。 “二爷…求您救救我吧,除了您真的无人可以救我了!” 傅怀庭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他不想因小失大,从而吵醒怀里的人。 给了个眼色让保镖把眼前的垃圾拖走。 李忆安却忽地挣扎起来,从口袋掏出一柄折叠刀,抵住自己脖子大动脉,声音逐渐增大。 “反正都要死,那我不如死在二爷面前来得值当。” 傅怀庭向来只喜欢乖顺的情人,他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早已踩入傅怀庭的雷区。 “手臂向上抬高一公分,那里出血量大,下手记得要快,否则死得很难看!” 傅怀庭好心提醒。 说是提醒,字字句句都在教他怎么死更便捷,丝毫没把对方的生死放在眼里。 他也不知道对方威胁他的自信从哪来,亦或是把自己的生死看得太重。 一条自己都不在乎的贱命,凭什么认为他会珍惜? 闻言,李忆安瞳孔骤缩,握刀的指尖微微颤抖。 傅怀庭的冷血,远远超出他的认知,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哪怕是傅怀庭历任最久的情人,他也始终无法暖化他的心。 从未出现在他身上的黄粱一梦,应用在了眼前这个长发男人身上。 眼神里头全是他求之不得的珍视、爱护…… “一个没有心的人,试图把心掏出来,是多么可笑的行为,二爷付出再多你怀里的男人也不会爱你!” 李忆安嘶吼,眼睛赤红的注视着傅怀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二爷不是教过我要有自知之明吗?” 傅怀庭脸色骤然阴沉,盯着李忆安的眼神宛若刺刃冰刀。 声音响亮,在整个电梯出口无限放大,许忘夕从睡梦中惊醒,试图寻找扰梦的来源。 转眼间,被一只大掌遮蔽了视线,头顶上方,传来安抚的声线。 “没事宝宝…交给我来处理。” 许忘夕微微侧头,还是看到了跪地持刀的长发男人。 长相精致,五官明艳,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泪光,是傅怀庭喜欢的乖巧一挂。 乍一看,有点像痴心情人以死相逼,跪求金主回心转意的戏码。 这场闹剧应该没有他的戏份。 “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回家睡觉了…” 第93章 貌合神离 许忘夕身子扭动,双腿晃晃悠悠就要从傅怀庭怀里蹬下来。 傅怀庭不准,托着他屁股就往怀里送,眉目森严,嗓音低沉却是极具温柔。 “宝宝…乖乖睡觉不要闹!” 许忘夕抬起下颚,从下凝视他,似要与他抗争到底。 “我在给二爷再续前缘的机会,希望二爷不要不识好歹!” 傅怀庭眸色一凝,险些被他的善解人意刺伤,用玩笑的口吻温柔还击。 “我在追求宝宝,希望宝宝不要不识好歹!” 狡黠的狭眸微微眯起,摁着他傲娇脑袋靠近自己的薄唇,在他额头抚慰轻吻。 “我会处理好,乖乖待着好吗?” 李忆安举刀跪地,显得尤为多余。 从他的视角看,傅怀庭此刻正深情款款亲吻着他怀里的人,眼底流露浓浓爱意。 再抬眼看自己时,眼中情绪已成冰冷的刺刀。 原来……不近人情的二爷,也会低下身段哄人,温柔纵容那人踩在他心尖。 就算以死作胁,他依旧毫无胜算。 知晓自己走了条死路,李忆安身体猛地瘫了下来,露出颓败之色。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你如今跑回来送死的行为令我很费解。” 傅怀庭顾及许忘夕在场,才没有把话说绝。 他自认对每一任情人都不差,车子、房子、乃至票子,任他们选。 明明只存在利益关系,非得上升到情爱。 不过是想继续使用他这张长期饭票罢了。 相互交易何来情爱? 李忆安难堪的表情凝在脸上,握着刀柄的手臂僵硬不已。 傅怀庭的话犹如一把真相快刀,把他掩埋心底的懦弱彻底挑开。 傅怀庭起初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 他受够冷淡,不愿再当个摇尾泄欲的工具。 放弃对方给予的一切优渥,选择奔赴所谓的自由。 结果外面的世界远没有做一个情人来得美好。 “是我不知好歹,求二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忆安选择继续没脸没皮下去,除了乞怜他别无他法。 许忘夕当个局外人,不参与,也睡不着略感无聊的晃荡双腿。 靠着傅怀庭的肩膀细细聆听他们的爱恨情仇。 局势很明朗。 跪地的男人想重回情人位置,顶替他这只金丝雀。 傅怀庭的意向暂且不明,有几分拒吃回头草的意思。 傅怀庭脸色黑沉可怖,注视李忆安的眼神,似要将他凌迟。 想破罐子破摔? 呵—— “机会只留给有用的人,要机会前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用!” 一个破罐子他要来也没什么用,不如砸烂来得爽快。 李忆安心脏被狠狠刺痛,自尊被无情踩碎,无地自容。 无所谓了,反正要死的人要自尊也没什么用。 “二爷更新换旧这么快,就不怕叶斯年难过吗?” 李忆安痴笑着,准备把所有秘密都抖露出来,为的就是让他怀里的新一任情人知道,他与他都是一个人的替身。 听到这,许忘夕瞳眸骤然一亮。 有反转! 傅怀庭倏地笑了。 “叶斯年?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吗?”嘴角冷笑的幅度逐渐减小,“他难不难过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里透着稳如泰山的自信,眼睛却出卖了他,目光不断瞥向许忘夕。 想看看他作何表情。 许忘夕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眼底倒生了一副看戏的神采。 他的担心多余了。 一个对他无爱之人,又何曾会为他争风吃醋、难过…… 李忆安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二爷的求爱事迹难不成您贵人多忘事全都给忘了?” “您当初为了叶斯年,豪掷千金买下凤凰新城作为生日礼物,难不成传闻都是假的?” 许忘夕对这个劲爆的话题,十分感兴趣,若有所思。 凤凰新城属于京都豪华住宅区,价值万亿,只有到傅怀庭这种要钱没用的级别才买得起。 当年新闻确实报道过傅家拿下凤凰新城的消息,至于送给谁,不得而知。 原来早有送楼的习惯了啊! 那他可真是亏大发了。 不仅楼没要,360亿也没要,被亲的嘴唇都蜕皮了,才要了区区几千万! 痛失千亿,许忘夕脸上表情沉痛,悔不当初。 人总要为自己的无知自傲付出代价! 此刻,傅怀庭表情凝结成霜,极力克制自己的暴虐欲望,不在许忘夕面前展露痕迹。 如若不是许忘夕在场,李忆安根本没办法说出叶斯年这个名字。 凤凰新城确实是他的手笔,送给叶斯年同样是真。 不过一个普通生日礼物都能把他传成求爱不成,京都还真是没什么笑话可讲了。 “难不成送他一个礼物他就该是我的爱人?我得为他紧守爱人本分,守身如玉到老?” 傅怀庭嗤笑一声,莫名觉得好笑,低头查看许忘夕的小表情,不忘调情。 “如果宝宝愿意收下我的礼物,我可以为宝宝守身如玉!” 许忘夕呵呵一笑,化身浪漫粉碎机。 “形容干净才叫如玉,二爷的玉都脏碎了,还有守的必要吗?” 傅怀庭眼底挤满无奈。 脏,这个字眼将成为他一生洗之不去的污点。 老、恶劣、肮脏集结一身。 他还真是没什么可取的优点。 许忘夕肆无忌惮的回怼,傅怀庭竟没有产生一点不喜的反应,眼底全是纵。 这让李忆安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传闻中的叶斯年都不是傅怀庭的真爱的话。 那眼前这个又怎么会? 如果真是的话,那他也不会让他万事顺意!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要!!! 李忆安握紧手中的折叠刀,给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用力甩开桎梏自己的保镖,拼尽全力冲到许忘夕背后。 提刀便往他脖子上刺。 耳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许忘夕察觉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心中大感不妙,人想必又是冲着他来的。 哀叹了一声,默默闭上眼。 预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耳边传来阵阵脚步,并伴随着肉体打斗的声音。 睁眼,看到的是傅怀庭宽慰的眼神,而他的位置与对方调转。 受伤的人是傅怀庭。 他替许忘夕挡下致命一击,如今那把刀还直直插在他肩胛骨的位置。 第94章 两个好色鬼 许忘夕怔愣的盯着他,很是直接的问了一句。 “你没死吧?”难得体恤他是个伤者,语气放缓:“没死就放我下来。” 傅怀庭无奈一笑,照做。 刺杀不成功,李忆安放弃挣扎,仍由保镖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从下往上抬眼,只见傅怀庭脖颈处一个鲜明的牙印,两侧还存在着如猫抓的抓痕。 嘴唇微微泛着肿胀,明显是有人刻意咬过。 就此,李忆安的心彻底凉透,脸上出现一败涂地的悲哀。 他跟了傅怀庭三年,对方一次都没吻过他,从不在他的房子过夜。 每次匆匆而来,用完毫不留情的扔下他就走。 他只是个用来泄欲的工具,而他身边的男人不同。 不仅可以放肆亲咬,乃至在他身上标注自己的痕迹。 傅怀庭更是爱他爱到不惜为他挡刀。 他们之间……毫无可比性。 许忘夕转到他背后,亲眼看到了‘案发现场’,眉头不禁皱起。 “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吧!” 傅怀庭则不急不躁的安抚他:“一把小刀,不在要害伤不了人。”牵住许忘夕的小手,细声道:“先送宝宝回家休息,我等会找泰叔处理。” 话里意味把他的睡眠时间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哪怕负伤也要先送他回家。 他不需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表达他的重要性。 许忘夕不吃他这套,挣开他的手。 “我不回家,要留在这过年,二爷做好流血而亡的准备。” 傅怀庭面上染喜,忽然觉得这一刀来得是时候。 他的宝宝在暗里关心他。 怕他死,这何尝不是一种喜事呢? 把人紧紧拥入怀,温柔问询他的意见。 “那宝宝不困,陪我去趟医院好不好?” 许忘夕不作声,傅怀庭却知道这是在变相答应他的要求。 自觉牵上人,坐上去往医院的车,背后插着一柄象征关系进步的‘幸福’之刃。 私人医院。 傅怀庭脱下被血染得更黑的毛衣,露出男友力爆棚的健硕肌肉,胸膛夯实有力,配合健康的麦色皮肤,八块分明的腹肌显得尤为清晰。 一眼望去,满是薄发的男性荷尔蒙。 等待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刻,许忘夕待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副尚佳的躯壳。 没人不喜欢带有安全感的男人,他也一样。 自己没有,只能欣赏一下别人的辛苦成果,明目张胆的饱眼福。 等人包扎完,许忘夕这才转过目光。 傅怀庭唇边挑起一抹坏笑,没有着急穿衣服,光着膀子朝许忘夕走去。 拉过他的手就往自己胸上贴,按压着他的手一路往下摸。 手指触感坚硬,像是在摸几块带有温度的石块。 可能是自身没有的缘故,许忘夕觉得摸上去有种别样的爽感。 “宝宝喜欢的话,可以天天摸!” 傅怀庭盯着这个好色宝宝,故意说道, 听后,许忘夕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这等好事,他没理由拒绝。 对方亲他,他本就吃亏,这不摸,更回不了本。 爽口答应下来:“好。” 傅怀庭深笑,练的这点子肌肉,总算有了点用处。 抬起许忘夕的下巴,准备讨点好处,往他小唇上浅吻。 浅尝辄止开口:“我们回家吧,宝宝!” 坐上返家的车,已过12点。 这对于许忘夕这种不熬夜的人来说,着实熬不住,刚上车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顾及傅怀庭受伤,对方要抱,他也没让。 一个人孤零零的歪倒在座椅上,沉沉入睡。 到家,傅怀庭小心的把人抱下来,安放到床上。 独自又坐车出了门,李忆安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便不可能再留他。 两个小时后归来,洗去一身脏污,躺床上陪伴他的小宝贝入睡。 童乐、李忆安出现是对他最大的警醒。 他曾经豢养的情人,一个个轮流破坏他的好事,乃至伤害他的爱人。 情人无数,到最后通通成了他感情的挡路人。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可那又怎样? 谁挡他的路,他就灭了谁! 从未熬过夜的许忘夕,经历昨晚,这一觉睡得相当沉。 临近中午都还没睁眼。 结果被吻醒了。 扰梦的那人不断地在他脸颊上亲,亲完脸颊亲鼻子,把整张脸亲个遍。 最终留放在双唇之上,从摩挲到啃咬,再到把舌头探入。 许忘夕厌烦的皱眉,推阻那人更进一步。 “走开!” 傅怀庭恬不知耻的揽着人,继续索吻。 许忘夕被他烦得睁开了眼,用力的咬了一下他作乱的舌头,以示警告。 计划得逞,傅怀庭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讨嫌。 “该起床了,懒宝宝——” 被亲了那么口,许忘夕当然也要讨些代价回来。 怒视着他,命令道:“把衣服撩开!” 傅怀庭眼底流露意味深长的笑,照着他的话做,把上衣卷起。 “咬着。” 傅怀庭接着照做,听话的咬住自己衣摆,结实的肌肉全都暴露体外。 加上他咬衣的动作,看上去性感又野性十足。 许忘夕眼底露出一丝狡黠,抬手在他的胸膛胡乱抚摸。 随后带有折磨意味的,用指尖轻轻从下往上,一点一点顺着腹肌滑过。 直到在他胸肌上停留,(不让写,就酱酱酿酿,然后酱酱酿酿,再酱酱酿酿!) 柔软的手触碰在身的感觉妙不可言,傅怀庭眼底染上情欲之色。 随着许忘夕撩人的动作,傅怀庭身体骤然紧绷,表情难耐,强忍扑倒对方的冲动。 真是个会蛊惑撩人的小妖精! 见对方神色痛苦,许忘夕收起了坏心思,从床上起身,扔下一句。 “午餐我就不等你了,你自己慢慢玩!” 傅怀庭失笑,吐掉自己咬在口中的衣服,盯着这个离他而去的小妖精,满是无奈。 给他拱起火,还把水抽干! 真是个黑心妖精! 傅怀庭从床上起身,自己去了浴室解决。 等他下楼,许忘夕早已吃饱,慵懒的靠着沙发看电视。 目光停放在屏幕上,丝毫没注意他的到来。 “今日最高人民法院审理孟江海贪污一案有最新进展……” 第95章 不许想别的男人 “宝宝——” 欲后低沉的声音传来。 腰上出现一只有力的手臂,手臂轻轻发力,许忘夕整个人陡然陷进火热的胸膛。 温热气喘的气息落在耳畔,傅怀庭像个索之不尽的野兽,抱住属于自己的猎物不撒手。 埋头在他肩颈,贪婪的吸取食物的芳香。 “明天我得去美国一趟,为期五天,宝宝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像个离不开主人喂养的巨型宠物,柔和中又渴望准许他的要求。 寰宇还有诸多事情等着他善后,他不会为了满足老板的需求,浪费时间。 “不要。”许忘夕明确拒绝。 傅怀庭搂着人,又开始心神意乱,嘴唇不受控的吻上他脸颊。 “宝宝不在身边,我会害怕。” 情真意切,说得跟真得似的。 许忘夕一巴掌扇在他的臭脸上,力度不大,起了个警醒作用。 “你在身边,我更害怕。” 每天被当个玩具一样抱着不撒手,从早亲到晚,这谁受得了? 傅怀庭不退反进,握住打自己脸的那只娇手再度往脸上贴,眼底情深似海。 “宝宝真的不陪我去吗?” 蹭着许忘夕的手,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狗。 “不去。” 许忘夕不想分予他丝毫怜悯。 无情开口:“去之前记得把我的珩哥安排回来。” 讨厌的昵称加上刺耳的主谓,傅怀庭眸光骤然下沉,似笑非笑的说道。 “宝宝有我就够了,不许想别的男人!” 许忘夕回眼瞪他,唇角带着讥笑。 “二爷风流花月,还要求别人独善其身,这不可笑吗?” 傅怀庭沾染的花草太多,连带他也跟着受罪。 他没空替他调解那些麻烦情事,他能做的只有远离战争,避免荼毒。 容珩是唯一能保他免受伤害的人,如今还把他从身边调离。 傅怀庭身子一僵,没办法反驳。 如果没有这些糟粕事,许忘夕也用不着保镖,更用不上容珩这个家伙。 要怪只能怪他留情太多。 造成现下两难的局面。 既不放心许忘夕独自留在国内,又不想安排容珩在他身边…… 态度开始变得强硬。 “那宝宝还是跟我出国吧?” 傅怀庭的专横,成功把许忘夕给惹毛了。 “我是你的玩具吗?你上哪都要带着?” 他确实和玩具没什么两样,同样只供傅怀庭一个人消遣。 知道把人惹恼了,傅怀庭赶紧放低姿态,卑微的哄人。 “不是的,你是我的宝贝。”情不自禁亲上他的脸颊安抚,“你一个人在国内我不放心!” 先前已经有过先例,他不敢再放任许忘夕有离他而去的机会。 许忘夕推开他的脸,冷笑。 “被找麻烦的是我,受伤的也是我,二爷高高挂起有什么不放心的?” 顿时,寄生在胸腔的钢针律动,游走于各个器官,心肝脾肺肾都在喊疼。 傅怀庭无言的注视许忘夕,头好像怎么也抬不起。 是啊! 他可以高高挂起继续做他的二爷。 而许忘夕呢,好好一个人,硬是被他带来的麻烦,弄得遍体鳞伤。 他可以装作无事发生,是因为痛苦并未真正降临到他身上。 他的自私,在给许忘夕带来无限伤害。 “我……”傅怀庭欲言又止。 剩下的‘爱你’他说不出口。 他这样沉重、自私的爱,许忘夕不会接受,也承受不起。 许忘夕现在情绪不佳,无法保持平静,望着傅怀庭的眼中带着愤。 他并不想被这样无端的情绪操纵,更不想当个怨妇,把一切罪责全都推到傅怀庭身上。 他现在不适合谈话。 挣脱傅怀庭的桎梏,独自一人上了楼。 黑暗笼罩夜空,今晚的柒号格外安静。 晚饭时间。 一切照常,饭桌上的二人气氛沉闷。 傅怀庭原以为许忘夕会因为置气不下来吃饭。 显然他多虑了。 许忘夕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爱吃的菜,只是不搭理他而已。 见他一个劲吃青菜,傅怀庭特意剥了两只虾放他碗里。 许忘夕瞥了一眼碗里多出来的红虾,夹起来丢到他碗里,似在与他无声抗衡。 傅怀庭皱眉,“不可以挑食,宝宝!” 许忘夕不理,只夹自己喜欢的绿叶菜。 傅怀庭不嫌烦的又夹了块鸡翅送到他碗中。 许忘夕这次没选择扔回去,安静的吃着碗里的菜,直到碗里的一小碗饭清空。 无言的离开餐桌。 到了休息时间,又把自己毯子枕头搬回客房。 闭眼没一会儿,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床铺下陷,熟悉的气息传出,许忘夕果断爬起,抓起自己的床上用品就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一具炽热的身体猛地贴了过来,腰身被紧紧环住,让他动弹不得。 “我错了宝宝,原谅我的小心眼好不好?” 自说自话间,不知廉耻的用下巴抵住许忘夕肩头,把人整个嵌进自己身体,低声细语的求饶。 许忘夕不语。 傅怀庭又道:“宝宝不想去就不去,好不好?” 许忘夕依旧不回话。 无奈之下,傅怀庭贱招再起,凉唇再次贴近许忘夕软乎的脸颊。 眼底贪痴,用牙轻咬。 犹如一头健壮狼王嘴里叼着小羊崽。 脸上的肉被人舔咬,许忘夕烦躁的用手肘顶他。 恼怒的开了口:“起开!” 听见自己宝贝说话,傅怀庭这才得逞松口,雪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红印。 “我大男子主义惯了,没考虑到宝宝的感受,我很抱歉。” “原谅我这个封建文物好不好?” 许忘夕唇角微动,持续不给反应。 “宝宝——再不原谅我,我可要出土了!” 傅怀庭幼稚的哄骗,手也开始不老实,在许忘夕腰上尽情抚摸,揉捏。 “我不想原谅你。” 声音不大,柔柔弱弱的同时还带着倔强。 傅怀庭听得浑身酥麻,无论许忘夕说什么,他都能听成撒娇。 “好!”傅怀庭宠惯的应声,盯着自己留下的鲜红罪证,心猿意马地问:“等我回来,宝宝再考虑原不原谅我好不好?” 许忘夕无语,对方除了说些无用话哄他,也没别的能耐。 “不好。” 傅怀庭将人越搂越紧,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 “那宝宝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呢?” 第96章 值得守护一生的人 “让容珩重新做回我的保镖!” 许忘夕给台阶就下。 一瞬,傅怀庭眼神晦暗如墨,眉目有些许不悦。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合情合理。 可他就是占有欲作祟,不能容忍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接近许忘夕。 更何况这人还是心悦于他的男人。 他更不能允许。 “宝宝换个其他要求好不好?” 许忘夕眉头一皱,不想与他多言,猛地挣开他的手臂,执着要起身。 傅怀庭又把人强摁了回来,比起有男人在他身边的不爽,他更害怕许忘夕的冷淡。 无奈妥协:“最多五天,我回来他就得走!” 许忘夕停止挣扎,回头望他的眼神带着鄙夷。 “他首先是人其次才是我的保镖,他并不是可以随意调遣的工具!” 自己心爱的人小心维护另一个人的感受并不好。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傅怀庭,下颌紧绷,眼底涌上一股无端恶意。 “那宝宝想怎么办?”语气逐渐冰凉的又问:“宝宝总不能让我当个局外人,看你们重温旧好吧?” 许忘夕一愣,不解他话里深意,盯着傅怀庭略有仇恨的眼神,他逐渐明白了。 “原来二爷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真相被戳破,傅怀庭眼底闪过一丝仓惶,眉目逐渐变得拥挤。 牢牢地将许忘夕圈在怀里,不留一丝一毫距离。 深吸一口气,赞同道:“对!” “因为宝宝太优秀,可选的人太多,我…并没有优势。” 傅怀庭直接将内心的困扰全部展露出来。 宝贝之所以宝贝,是因为贵且闪亮,能在一群凡俗之物当中脱颖。 宝贝从不缺人挑选。 在择偶标准中他只占多金权重两点。 性格差劲,加上年龄差摆在这,他就不可能占优。 许忘夕又不是看重钱财地位之人,他仅存的优势也没了。 如果不是靠着权势捆绑,人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外面的可选项太多,而他却不是许忘夕的必选项。 许忘夕不过随口一说,结果当真戳中了对方的痛点。 居高自傲的人也会产生不自信? 这份不自信竟还源于他? 傅怀庭生怕人从自己怀里溜走那般,紧紧环拥着许忘夕,恨不得将人融入骨血。 “我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巨人,你轻轻一推我还是会倒…” 再伟岸的巨人,也会为了爱情折腰。 许忘夕被这番深情表白,弄得有些发懵,眨着眼,不知该怎么回应。 时光流逝,二人在幽暗的房间拥抱。 而这份拥抱从来只是单方面的索取,许忘夕迫于无奈被高大男人紧拥入怀, 却从未给过他一个真正意义的拥抱。 “所以…麻烦大度的宝宝,原谅小气的我,好不好?” 话落很久,都无人接下,回应他的则是一道绵长、有序的呼吸。 大度的宝宝睡着了。 傅怀庭哑然失笑,轻轻把人放入枕头,低头在他唇上珍视的吻了吻。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洒了进来。 许忘夕睁开眼,烫人的温度没了,连带腰间烦人的手臂也没了。 接下来五天时间都没人烦,没人管,想想都是一件幸事。 吃完早餐,穿戴整齐,许忘夕如常去了公司。 忙碌一阵,临近午餐时间,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 应该是夏冉提醒他吃饭来了。 许忘夕盯着手中文件,眼都没抬,喊了声。 “请进。” 嗒——嗒——嗒—— 不是夏冉该有的高跟鞋踩踏声,许忘夕好奇的抬起头。 看清来人后,眼中布上一抹喜色。 “珩哥!” 容珩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脊梁挺直,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微微挑起一个不大的弧度。 目光不由觉察的扫过许忘夕身上的一切变化。 许忘夕习惯了他的无话可说,不禁询问:“不在父亲身边,你被傅怀庭安排去了哪?” 容珩扫视一圈,并未察觉异样,沉下眼。 缓缓开口:“阳光福利院。” 许忘夕倒水的手一顿,水满递到容珩手上。 阳光福利院是收养容珩的孤儿院。 傅怀庭这个狗东西! “那…你……” 剩下的话许忘夕还没问出口,容珩提前答出他所想。 “是先生同意的。” 许忘夕不在,他也将失去作用,回哪都一样。 听完,许忘夕凝起的眉头逐渐放松。 盯着电脑屏幕,犹豫半晌开口:“寰宇不在父亲之手,我这个小少爷也当不成了。” “珩哥…如果你有真正想做的事,你可以放心去做。” 容珩守护了许忘夕二十年,把全数精力都耗费在他身上。 他应该得到适当放松,回归自由了。 容珩看向许忘夕的目光不变,一时没有接话。 许家这些年并没有亏待他,他存下的钱,足以在京都半生无忧。 习惯了十年如一日的守在一个人身边,让他走,他也不知道去哪…… 良久容珩都不答话。 许忘夕觉得可能对方在误以为在赶他走,解释道。 “许家依然是你的容身之所,只是我的身份可能不太需要保镖来守护安全。” 一个没落的家族,没人会在意。 除开傅怀庭那些没处理干净的身后事,好、坏事基本都落不到他头上。 “除了做你的保镖,我并不知道我能胜任什么。” 容珩实话实说。 他没有梦想,也没有家,更没有要做的事。 只会呆板的保护一个人的安全。 许忘夕若有所思。 容珩习惯了每天把精力放到他身上的日子,一朝让他剥离的确很难适应。 虽然有些晚,但他还有后半生要过。 “珩哥,你不可能一辈子守在我身边。”许忘夕笑着说。 容珩像个突然失去动力的机器,冰冷的杵在那。 许忘夕是想让他过自己的生活,可他的生活里确确实实是围绕对方而过。 他的目标一直是守护许忘夕。 如今突然更改目标,让他开始变得有些迷茫。 “为什么不可能?” 许忘夕忽地笑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傻。 “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当个保镖,无私奉献自己的一生吗?” 容珩眉头轻微皱起,他没思虑过这个层面。 他只知道,待在许忘夕身边是他终身的选择。 第97章 宝宝的嘴骗人的鬼 “做你的保镖,是我的终身职业。” 容珩话里不带感情的说道。 许忘夕明显一愣,没想到容珩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管理好表情,半开玩笑道:“我可不给你交养老保险,先说好。” 容珩冷淡的应了声,回道:“我自费。” 叩叩—— 这回真是夏冉来了。 “许总,需要为您准备午饭吗?” 提及午饭,许忘夕瞳孔油然发亮,这段时间没人管控他的饮食。 他可以放逐欲望,大胆吃自己想吃的! “帮我准备一份葱油拌面,一份蛋炒饭,一份手抓饼,一份kfc全家桶,外加一杯一和茶原味净奶,半糖多冰!” “谢谢!” 全是高热量,高碳水。 平常见惯了他与傅怀庭清淡饮食的夏冉,被他点的这一连串吃食惊到了。 像是被关久的人,难得出来吃一餐好的,可怜中又带着点兴奋。 刚送走一位老妈子又来一位老婆子。 “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高油高碳食物!” 容珩忍不住提醒。 许忘夕说的名正言顺。 “给你点的,我顺便尝尝味道。” 容珩:…… 给他点的才怪,明明是自己想吃,吃不完然后剩下的交给他收拾。 小孩子口味,小孩子脾气! 又工作了一会儿,餐送到了。 望着桌上口腹之欲已久的美食,许忘夕眼底都在泛光。 第一口先尝的手抓饼,饼皮酥脆,混合油脂香,蛋与生菜的结合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里面有鸡排。 把手中的手抓饼递给容珩,吩咐道:“不吃鸡排。”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拿走。 容珩伸手接过,鸡排从手抓饼里扯出来,自己吃进嘴。 正准备塞回去,人分身乏术的吃起了蛋炒饭。 吃了没两口,把整盘蛋炒饭推到他面前。 摇着头,一脸不满意,“有股锅没刷干净的味道。” 说完,拿起筷子搅拌面上黑秋秋的葱油拌面,彻底搅开,吮了一筷子。 入嘴,眼前一亮,眉眼明显带了笑意,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 吃了两口,开始鼓捣全家桶里的薯条。 外卖的薯条远没有堂食现炸的干脆,送来的途中进了水汽,口感不好,许忘夕吃了一根便没再吃。 把整桶全家福全推到容珩面前。 容珩无语的看着他,点一个套餐,结果就吃里面的薯条,剩下的全部扔给他。 一桌子,许忘夕最满意的还是葱油拌面跟奶茶。 吃几口浓油赤酱的干拌面,再喝一口冰冰凉凉的奶茶。 简直不要太快活! 反观,容珩就要惆怅得多。 一桌上高热量,高碳水全是他的,简直是健身人士的灾难现场。 当时就不该放任他点那么多,到最后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许忘夕吃饱喝足,背靠沙发,困意缓缓袭来。 没有重要工作处理,他这个午觉是必须睡的。 “珩哥,你慢慢吃…我先睡了。” 还没说完,哈欠就打了出来,身体一瘫,躺倒沙发。 眯起眼,有气无力的说道:“珩哥,吃完记得拿我的小毯过来。” 许忘夕体弱,体也寒,没东西盖着,他很容易着凉。 容珩无声的盯着他半个侧颜,眼底生出一丝无奈。 确实是个长不大,需要随时照看的小宝宝。 许家的担忧并没有错,许忘夕身边不能没人。 许忘夕点的实在太多了,容珩胃口再大终归不是饭桶。 吃掉一半,他也塞不进去了。 从柜子翻出他的白色小毛毯给他盖好、掩好。 此时的许忘夕已经睡着。 傅怀庭这段时间把他养护的挺好,脸上增了几分肉感。 下巴不再那么尖翘,浓密的睫毛倒扣,遮蔽了漂亮的瞳眸,鼻上小痣生得蛊人,皮肤依旧白嫩。 黑发长直,身形纤薄,与睡美人无异。 容珩在一旁静静候着,时不时回头观望这个令人放心不下的布娃娃。 下午两点,许忘夕刚醒,手机就像掐着点一样响了。 是一通视频电话,名称就醒目的一个字——傅。 一看就查岗来了,许忘夕不愿接,直接摁灭了屏幕。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大门被敲响。 夏冉揣着个手机进来。 “许总,二爷说有要事找您!” 许忘夕扫视了一眼摄像头正对自己的手机。 刻意对手机那头说道:“我没空,叫他有事不要找我。” “宝宝好冷漠,老公好伤心~” 傅怀庭闷骚的声音从手机里娓娓道来。 听见‘老公’这亲昵一词,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容珩身子一僵,眼底产生轻微变化,抬眼望向许忘夕。 夏冉脸上出现一丝震惊,由于专业素质过硬,很快恢复平常。 跟随容珩的视线一同看向这位老公的‘宝宝’。 许忘夕面色下沉,眉目肉可见的不高兴。 “二爷是不是西餐吃多了,发起疯来都带洋味?” 宝宝还是哪个宝宝,骂起人来带拐弯的。 傅怀庭在另一头发出爽朗带着点性感的笑,吩咐夏冉把屏幕正对许忘夕。 “我不在,宝宝有没有好好吃饭?” 早在出国前,傅怀庭便在许忘夕vx上留过言,但没有收到回复。 中午发的几条,也通通杳无音信。 许忘夕大致是把他的消息开启了免打扰。 许忘夕冷眼瞥他,屏幕里头的傅怀庭一身黑沉西装,正对屏幕,轮廓优越,锐感十足。 狭眸幽深,眼神含带玩味、宠溺。 “没有你在,食物格外美味。” 傅怀庭探寻的问:“吃的什么?” “面。” 许忘夕回。 傅怀庭又追问:“什么面?” “好吃的面!” 许忘夕语气逐渐不耐烦。 傅怀庭笑眼微眯,意有所指:“除了好吃的面,还吃了什么?” 许忘夕抬眼瞅了一眼夏冉,对方眼神镇定如常,似乎并没有如实汇报给傅怀庭。 “别人做人口普查,二爷还挺与时俱进,什么时候把兴趣开展成美食调研了?” 傅怀庭挑眉,看来吃的还挺多! “奶茶喝了多少?” 许忘夕压下眉,逐渐厌烦。 “一杯。” 他不在,生活还挺滋润。 傅怀庭冲着屏幕外的夏冉吩咐。 “下次午餐不用帮他订,我会叫阿姨送过来。” 许忘夕脸上不悦,但并未宣发出来。 无所谓,反正他可以自己订。 谁知下一秒,傅怀庭猜透他的行动。 “午餐时间,把他的手机,连同他保镖的手机一块没收。” 第98章 爱情使人年轻 “好的,傅总!” 傅怀庭是许忘夕的顶头上司,夏冉也只有服从的份。 眼看自己的作案工具要被全部没收,许忘夕脸上表情不再淡定。 “手机属于我的私人物品,傅总应该无权没收吧?” 傅怀庭笑眼深眯,眼神不怀好意。 “宝宝…难道不知道我黑心吗?” 黑心老板可不会体恤员工,当然要尽可能榨干员工最后一滴价值。 许忘夕隔着屏幕冷眼瞪他,像在无声控诉。 二人看似争锋的话语,外人听来却有种打情骂俏的暧昧不清。 容珩忽地皱起眉,眼底涌动的情绪被他悄然藏匿。 说多无用,许忘夕不想再和他掰扯。 多看一眼这副邪恶嘴脸都嫌烦,将头转出他的视线范围。 “傅总没什么事,就去找人睡觉,不要骚扰员工,谢谢!” 华国与美国有12个小时时差,傅怀庭那边正值午夜两点。 是该睡觉的时间。 许忘夕的口出狂言,不免让夏冉有些不适应,脸上神色惶恐。 在外人人都惧的狠角色,他的上司不仅不怕,甚至还敢踩他头上蹦迪。 而…傅怀庭竟丝毫不责怪对方以下犯上,还有种他闹我在笑的纵容。 实在令人无法相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傅怀庭脸上…… “再有四天,我就回去陪你睡觉,宝宝乖乖在家等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出,无疑是把他们的关系推向更高潮。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明关系,怎么可能让人忍住不联想。 容珩眉目深皱,目光一寸不移紧盯许忘夕,想从他脸上确认答案。 许忘夕被他这暗戳戳的挑衅,弄得很无语,面色阴沉下来。 男人至死是少年,说得一点没错,三十好几,还这么幼稚! 生怕表达得不够明显,容珩不知道他们关系斐然。 这话无论他怎么接,最终都会成为辩解,他想摘都摘不干净。 许忘夕不回应,傅怀庭的话硬生生掉到了地上,整间办公室陷入诡异的死寂。 傅怀庭不嫌事大的继续开口:“宝宝记得按时吃饭,工作不用那么认真,否则黑心老板容易心疼!” 黑心老板心疼钱,但他傅怀庭更心疼他的宝宝。 许忘夕面上表情不爽到极点,在隐忍不发。 有种被拖上绞刑架,凶手在他面前叫嚣,而他只能干看着的无力与憎恨感。 嘟的一声,视频挂断。 “以后……” 许忘夕欲说还休。 他想让夏冉以后不用接听傅怀庭的电话,想了想还是不现实。 傅怀庭作为终极大boss,他的电话身为下属必须得接。 他没必要让夏冉为难。 “你先去忙吧!” 夏冉干脆的应了声好,踩着高跟鞋退出了办公室。 许忘夕收拾着桌上文件,抬眼之间,正好对上容珩灼热的目光。 眼神想知道答案,却不开口问。 恪守保镖本分。 “珩哥更信他是胡诌,还是更信我和他没关系?” 许忘夕说到没关系时,自己都笑了。 他这个局中人,自己都拎不清,竟然选择问一个旁观者…… 多少有点离谱。 “我信你。” 简约而答非所问的回答。 容珩清楚许忘夕的个性,可他又忍不住在对方身上寻找答案,说到底他自己还是不确信。 许忘夕一愣,淡淡一笑。 “信我道心坚定吗?” 容珩只是看他,未曾回话。 许久,才吐出一句:“我信你的为人。”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许忘夕沉下眼,脸上表情透露出迟疑。 他的为人? 是怎样的? 见许忘夕陷入自疑,容珩开了口:“纵使前方无路也要闯的许忘夕不见了。” 如今只剩颓靡、空洞的许忘夕。 在他眼中,许忘夕一直很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叶霜昏迷不醒的缘故,现在的他很迷惘。 身体在奔赴前路,灵魂却无归处。 那三年对许忘夕来说,有着不小的影响,叶霜病重,傅怀庭强权胁迫。 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许忘夕陷入深深地自问。 他不见了? 那他去哪了? 属于许忘夕的自强自傲早在三年前就丢了。 丢失已久的东西,他找不回,也拾不起来。 看着许忘夕如今这番模样,容珩很难不动容,也很不是滋味。 傅怀庭的存在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焕发的生机。 强权面前,他只是一个一身蛮力的保镖。 他帮不了他。 也没人能帮得了他,除非傅怀庭主动放手。 许忘夕敛了敛瞳孔黯然的色,丢弃掉颓然的心绪,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见就算了,懒得去找。” 未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没功夫在这伤春悲秋。 翻出桌上的会议报告,观看前段时间董事会提出的方案。 电话在这时应声响起。 来电显示——段见山。 “喂,小许啊,前段时间你让我留意的东西,我查到了。” 许忘夕眉心一动,问:“麻烦段董告知。” “制作控制神经元产品的公司,确实有一家,不过还未经上市就因资金链断裂腰斩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许忘夕大喜。 如果找到这家公司的制作人,进行投标,项目就能再启。 “依段董高见,这项目可行性有几成?” 段见山爽快应答。 “毕竟是一个没有开创的先例产品,风险评估还较高,但…也稳占七成!” 许忘夕眼底情绪高涨。 这个项目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拿下! “那段董是否有合作意向?” 搞科技毕竟是个无底洞,这一口他吃不下。 段见山笑出了声,许忘夕当真是个聪明人。 说起话来毫不费劲,跟这样的人合作稳赢。 “当然!能跟小许总合作我乃荣幸。” 对方把他捧起来,许忘夕只有把他捧得更高。 “段董过谦了,晚辈能有段董这样的英才提携才是我之有幸!” “哈哈哈哈……” 段见山大笑起来,被许忘夕的油嘴滑舌逗得直乐。 “明天我会回国与你详谈合作事宜!顺便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许忘夕这样的合作伙伴很有意思,也有很大的合作前景,他值得被更多人赏识。 “那我在京都恭候段董二位大驾了!” 第99章 商业巨擘vs北美财阀 云甸会所。 许忘夕应邀而来。 段见山旁边坐着一名异国男人。 金发灰瞳,狼尾半扎,西欧的骨相,东方的皮相,结合的很完美。 一身银灰高定西装,衬得身形颀长、挺拔,半倚沙发,贵气又无拘。 “跟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作为这场聚会的发起人,段见山很自然的充当交际人。 “这位是北美圈的财阀公子,Berkshire的现任CEO——Lsaac(以撒)。” 这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 美国第一大公司,互联网巨头——伯克希尔。 “我的中文名字叫宫元修,你可以叫我修。” 宫元修眼中带笑,操着一口流利中文,贴心的向他再度介绍起自己的名字。 “这位是华国寰宇科技的执行总裁——许忘夕。” 段见山给他介绍的这位朋友,让许忘夕受宠若惊。 露出得体的微笑,伸手与他交握。 “我的英文名叫Sunset,或者你可以叫我夕夕。” 许忘夕礼尚往来,用英文向他做了遍自我介绍。 宫元修嘴角流露一抹快意的笑。 “OK。”忍不住夸赞起他的外貌,“你很漂亮,夕夕!” 从许忘夕进来第一眼,他便知道他们属于同一类人。 一样都喜欢男人。 察觉宫元修紧盯不放的视线,段见山赶紧岔开注意,叫来领班。 领班懂事的叫来一群穿着光鲜,模样可人的男孩,供他们挑选。 段见山朝宫元修做了个任挑的手势。 而宫元修只是朝人群中粗略的扫了一眼,又重新把视线放回到许忘夕身上。 哪怕这群男孩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依旧不及他眼前的国色来得鲜亮。 身披一头梦幻的黑色长发,五官明艳动人,鼻唇格外性感,沉闷的黑色西装把他紧致的身材凸显到了极致。 气质疏离,面无表情却能给人一种极强的征服欲。 “我们是来谈事的,不是来寻欢的,叫他们撤吧。” 他的欢在对面坐着。 感受到强烈的视线,许忘夕抬眼,撞见一道温柔含笑的目光。 “那我有话直说吧,我与小许总准备开发一个新项目,助眠科技产品。” 段见山开门见山。 一听是少有开发的领域,宫元修来了几分兴趣。 “前景预估多少?” “百分之七十。”段见山如实回答,缓缓说起项目核心。 “英国有一家公司在开发控制神经元的科技产品,很不幸的是没上市便宣布了破产。” “你也知道的,科技本就是个烧钱的项目,光靠我跟小许两个人肯定是拿不下,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融资意向?” 段见山落实得很快,他似乎也嗅到了商机,在没跟许忘夕合作前,他甚至都已经开始了寻找投资人。 证明这个项目的可行性确实很高。 毕竟受众的群体摆在那,只要研发出来,就不可能不赚钱。 宫元修挑了挑眉,转眼看向许忘夕,语气柔和地问道:“夕夕,你怎么看?” “前期花费必然很高,当然回报也相当丰厚,就是不知道宫总是否看得上这点蝇头小利?” 许忘夕如诉事实,最后在选择抬举他。 宫元修是北美的财阀公子,既是财阀有的是花不完的钱。 找他融资无疑是明智之选。 宫元修忽地笑了。 “想必与二位合作,绝不止蝇头小利这么简单!” 宫元修因许忘夕简简单单一句便应了下来。 合作商谈达成,段见山肉眼可见的高兴。 提杯相敬,笑着说:“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抱歉二位,酒我是喝不了了,请容许我以水代酒。” 许忘夕满腹歉意的说道。 从前就听说许家的儿子病弱,许忘夕身体不好,喝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知晓缘由,段见山自是不会多加为难。 宫元修有些诧异,身在名利场,不会喝酒颇为少见。 许忘夕貌虽美,但身形远比正常男性要更瘦弱,多半是有病在身。 宽容的替他解围:“夕夕不想喝水,也可以喝点别的,没关系。” 许忘夕微微一笑,握杯与他们相碰。 “谢谢!” 合作事宜谈的差不多,接下来到了闲聊时间。 宫元修不禁询问起许忘夕的私生活。 “冒昧的问一句,夕夕有男朋友了吗?”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许忘夕眉头微皱,答:“没有。” 宫元修眼底当即有了喜色。 段见山眼底可见不到任何喜色,忧愁写满整张脸。 这句没有,打得他猝不及防。 当晚傅怀庭与他的亲密壮举,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而他却不承认傅怀庭是他男朋友,他们的旖旎可不像没有关系的样子。 如若说是情人交易关系,傅怀庭又怎么会把人带他跟前,明目张胆的宣泄爱意? “既然没有,不知道夕夕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成为你男朋友的机会?” 宫元修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直接冒昧的袒露了出来。 许忘夕跟段见山都被他这没缘由的直球,打得防不胜防。 上一秒还在谈合作,下一秒就说要追求合作伙伴。 这多少有点儿戏。 段见山由他这一句表白,面色变得煞白。 宫元修喜欢男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才刻意给他安排男陪侍。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看上许忘夕。 许忘夕性格大胆有趣、外形更是没得挑,这样充斥魅力的一个人,迷倒在他身上无可厚非。 可偏偏他是傅怀庭看中的人! 一个是商业巨擘,一个是北美财阀。 无论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 原本一个简简单单的商业交际,居然硬生生变成联谊会? 段见山头都大了。 “商务合作跟私人感情是两样不一样的东西,但一样的需要保持绝对理智,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出现不理智的行为!” 许忘夕拒绝的干脆。 合作就是合作,他不希望夹带任何感情。 被拒绝,宫元修并未展现出失落,眼底悦色不减反增。 “那就等我们合作结束!” 宫元修笑意颇深,悠悠开口:“如果那时夕夕还没有心仪的男朋友,我希望夕夕能给予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