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算命捉鬼,国家夸我居功至伟》 第1章 居然还得重生再来 江谣死了。 江谣又活了。 只是这身体…… 江谣低头看着过分消瘦青白的双手,眉间蹙起。 病重体衰,已是强弩之末。 即使她灵魂注入,也改变不了身体衰败的结果。 再不加以修复,这具身体维持不了几日。 要修复一具衰弱的躯体,对于从前的她来说,算不得难事,如今嘛…… 江谣无力望天。 也是够糟心的,决心以身殉道那一刻她就想好了,顶多是灰飞烟灭,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谁想居然还得重头再来! 还被送到这么个陌生的异世界,灵气薄弱,乌烟瘴气,与她原本所在的修真世界全然不同。 头还在眩痛,是原主的记忆在源源不断地输入识海,江谣不由皱眉。 原来原主也叫江谣,命不太好,母亡父不详,跟年老体弱的外婆相依为命。月前,外婆去世了,紧接着小姑娘自己也发现得了不治之症。 想到河边散散心,却不慎跌落水中不能自救,就这么送了性命。 才十八岁。 江谣手做结印,口念咒语,送原主最后一程,了结因果。 一阵风吹过,耳旁仿佛响起一阵致谢声。 江谣默然,停下动作时已面色刷白,额角冒汗。 该死,竟变得如此虚弱! 江谣郁闷极了,撑着在边上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滴——” 一辆出租车停住,司机师傅摇下车窗,“小姑娘,你没事吧?看你身体不太舒服,哟,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司机紧忙从车上下来,“你住哪儿?我赶紧送你回去,瞧你这一身湿,别感冒了。” 江谣道了声谢,报了原主的地址。 司机赶紧将江谣扶上车,开动车子。 江谣一路沉默,好奇地望着窗外的一应新兴事物。 真有意思,此处的人类无法修行,明明那么羸弱没半分修为,却能有更多惊人的创造。 见她一直不说话呆呆望着窗外,司机边开车边开解,什么“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阳光总在风雨后”、“世界美好,未来无限”,一路心灵鸡汤疯狂输出。 显然,这位热心的司机将江谣当做想不开走上绝路的人了。 江谣低头看了眼自己,无声笑了笑。 这狼狈样,也难怪别人误会。 没有解释太多,她含糊应了声。 司机见她有回应,当下更振奋,鸡汤更是倒得凶。 江谣:…… 好不容易撑到地儿,江谣坐不住想下车,“谢谢师傅,多少钱?” 她想学着脑海里的记忆掏钱,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无分文,“抱歉,我……” 看出她的窘迫,司机摆手,“不用不用,正好我也是顺路回家而已,不收你钱。赶紧回去吧,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江谣望着他,神情郑重,“师傅,福有福报,你会平安顺遂,逢凶化吉的。” 这一刻,司机忽然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车内,而是在某个庄严肃穆的祝颂仪式上。 等他回过神来,后座上已经不见人影。 司机在原地怔了一下,找了一圈不见人才有些莫名地发动车子离开。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段高架桥下,这是他走惯的路,他未曾多想,准备如同往常驶过。 忽然,小姑娘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福有福报,你会平安顺遂,逢凶化吉的。” 司机顿了下,速度降下。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眼前滚滚烟尘一片。 司机吓一大跳,定睛一看,却是高架桥轰然倒塌,断垣就砸在离他车身不远之处。 司机惊出一声冷汗,亏得他刚好减速,若不然,这断桥岂不是正好…… 逢凶化吉…… 还真的是逢凶化吉! 这是巧合吗? 第2章 我怕你血滴我身上 连续消耗灵力,江谣险些撑不住,上楼的时候差点爬不上去。 二十年前承建的老小区,电梯是没有的,还好原主住的楼层不高,四楼而已。 辛苦地爬着楼,江谣靠着扶手位置喘息,忽的感觉一道微弱金光渡入,人才终于感觉舒服一点。 天道竟还挺慷慨嘛。 给司机的祝祷完全是为了回馈对方的善行,没想过要什么回报,没想到居然还能额外获得一份功德。 就是还是太少,远不够自身所需。 看来她得多行善举,广积功德才行。 江谣满意,继续爬上最后半层楼,结果拐弯一看竟是到了顶楼! 她脸色肉眼可见黑了。 周遭温度仿佛一下变低十好几度,变得阴冷森然。 幽寂的夜空中,竟隐隐传来诡异的呼唤,有个声音引导着她一直往前走。 江谣木木地跟着声音的指引,直接爬到危险的栏杆之上。 “跳下去,跳下去……” 那声音还在继续,江谣脚凌空迈出一步。 那声音更加兴奋,“对,就这样,跳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江谣腿重新定住,侧首望向空无一切的右侧,嫌恶地道,“还有你别凑太近了,我怕你血滴我身上。” 女鬼半个脑袋将断未断地挂在脖子上,脑浆模糊,眼珠子悬在外,血水淋漓不住往下掉,可把江谣恶心坏了。 她那毫不掩饰的嫌弃瞬间激怒了女鬼,身上阴气暴涨,血色的眼恶狠狠地瞪着江谣,“找死!” 血腥气愈浓,女鬼飞身朝江谣猛扑过来。 但见江谣轻轻抬手一挡,那扑面而来的阴气竟半点近不得她身。 女鬼原本还得意地准备欣赏江谣的惨状,旋而却转为惊恐,“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感觉浑身的力量在不断消逝,一点不受控制? 江谣垂首,掌心一条小黑蛇正张着嘴巴贪婪吸食,她满意地露出笑颜,“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没有你,我的小珍珠还不知道要饿多久呢。” 瞧,终于有点活力了。 女鬼满脸脏话不敢输出。 她试图顽抗,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干脆识相跪地求饶,“大师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次吧,求您了。” “放?身上背着人命你以为你还跑得了?” 好声好气不是江谣的风格。 事实上若不是她现在身弱施不了引雷咒,她早就干脆引一个雷下来劈散这浑身冤孽的女鬼。 算了,先抓起来再说,省得在外面继续祸害。 江谣手上捏了个手诀,口念拘魂咒。 女鬼挣脱不得,不住哭嚎,“大师别抓我,我好可怜的,我也是被人害死的,身世凄凉,我……” 小珍珠则嘴巴大张,试图抢先将女鬼一口吞进肚子。 江谣赶紧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女鬼的胳膊被扯下来一条,小珍珠咕嘟一声吞下肚。 女鬼痛得直哀嚎。 江谣不理她,拍了下小珍珠的蛇脑袋,小珍珠委屈地瘪嘴,半个身子撇到另一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两个字: 生气! 江谣好气又好笑,“又不是不给你,你急什么,留着慢慢吃不行吗?” 女鬼干嚎声戛然而止,满脸死灰。 留着慢慢吃? 太丧心病狂了,这世道还有没有鬼权了? “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祖宗。” 女鬼声音之凄凉,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江谣是那心硬的,丝毫不管女鬼的哀嚎,直接将爱宠的储备粮收起。 小珍珠这下满意了,亲昵地在她掌心蹭蹭,须臾乖乖化作蛇纹戒,盘在江谣指间。 安静了。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江谣止不住打了个颤,“阿嚏。” 都怪这可恶的女鬼,害得她还得再爬下去。 又费了一番功夫,江谣总算进到原主的家。 屋子是小两室,装修简陋单调,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还行。 一旁的神龛上摆着老太的黑白照,老太慈眉善目,一看便知是慈和温暖之人。 江谣上前点了香,“老太太,江谣今生不幸,来生会平安如意,事事顺心的,你安心吧。” 相片上的老太太依旧含笑,笑里却似乎多了几分宽慰。 江谣转身去了浴室,洗去一身寒意,拖着依旧沉弱的身子,疲乏极的江谣躺在被窝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 “咚咚咚……”恼人的敲门声不住传来。 第3章 怎么搞上封建迷信了? 江谣几分烦躁地从床上坐起,简单收拾一下起身开门。 来人是江谣高三时的班主任,“陈老师。” 门外的陈佩玲看见江谣开门终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没事,我真怕你是又昏倒了,差点都要打电话报警了。” 不怪她这么大惊小怪,昨日江谣就是回学校领大学录取通知书时骤然昏倒,被紧急送往医院的。 她昨天有急事陪不了医,本来想趁着上补习早课前去医院探望的,结果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学生自行出院了。 江谣让出位置请老师进门。 陈佩玲仔细端详着学生的面容。 秀丽白净,可就是太苍白了,她忍不住皱眉,“你这脸色还是这么差,怎么没留院治疗,医院好歹有医生护士可以照顾……” 想起孩子唯一相依为命的外婆才去世不久,陈佩玲临时改了口,“医生怎么说的?” 江谣不想解释太多,“医生说我挺好的,就是有点贫血,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 女孩子贫血是常有的事情,陈佩玲一听也觉得正常,并未怀疑,“那你好好休养几天,学习的事不用着急,把身子养好再说。” 瞧见神龛上的照片,她语气更多几分怜惜,“一个人更要好好爱惜自己,这样爱你的人才会安心。” 江谣状若乖巧地点头。 “那行,你好好休息,老师还得回学校上课,改天再来看你。” 江谣抬头望着陈佩玲,一脸正色,“我看老师还是先别去学校,先去医院才是真的。” “嗯?” “老师肚子里的孩子生机正在流逝,得尽早去医院才行。” “什么?你在说什么孩子?” “老师子女宫干枯低陷,于子女不利,子嗣艰难。但你为人仁善,多积阴德,才得此一线机缘。此子来之不易,老师还是慎重些好,要知道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便再不可得了。” 陈佩玲:…… 怎么一夜过去,她的学生画风会变成这样? 怎么搞上封建迷信了? …… 陈佩玲今年三十九岁,跟丈夫结婚十好几年,头前六七年也在积极备孕,可该做的检查该吃的药都做了吃了,能想的办法都办法都想了,孩子就是不来。 渐渐的,她已经放弃了。 孩子? 陈佩玲不由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呢,自己都这个年纪了,再说身上还正来事呢。 “……江谣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神神叨叨,要不是我赶着回学校,非得跟她好好谈谈不可。” 陈佩玲坐在副驾驶,一边跟丈夫聊着,原以为会得到丈夫的应和,未想丈夫竟二话不说直接将车调头往医院去。 “老婆,我早上起来不敢告诉你,其实我昨晚梦见咱妈了,咱妈跟我说你怀孕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丈夫声音克制,“我之前不敢当真,现在想想说不定是真的呢。” “你也魔障啦,做梦也能信?”陈佩玲只觉得荒谬。 “去吧,大不了再失望一次而已,万一是真的呢?” 最终,陈佩玲拗不过丈夫,去了医院。 一个小时后,俩夫妻拿着显示早孕的b超单,激动得眼都红了。 第4章 第一卦免费赠你 又有功德到手,正在街边小摊吃早餐的江谣心情愉悦地弯了下唇。 听人劝吃饱饭,该陈老师得偿所愿。 只是…… 再看看自己干瘪的钱包,江谣嘴角的笑意瞬时又下去。 一百二十七元,是她目前的全部身家。 但也正常,原主又不是富贵出身,唯一的抚养人是年迈的老太太,能供她读书不辍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留下? 看来自己不仅要攒功德,还得积极赚钱才是。 从前她在宗门内,从来只需注重修炼万事不管,没事还能逗弄下小徒弟,没想到有一日也需要为银钱奔忙。 要是小徒弟在这儿就好了,他天仓饱满财运星,坐着都有钱送上门,有他在她哪还用为钱发愁哦。 可惜,命运弄人。 小小感慨一下,江谣重回现实,出门挣钱。 算了下,今日财位为东,于是她往东走了。 走到一天桥,正遇上一卖菜的老大爷。 附近人流甚少,老人家见人来赶紧热情招呼,“小姑娘,买菜吗?我这菜都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都可好了……” 江谣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买菜。 大爷有些失望,也没强求。 看江谣没事的样子,便跟她闲聊几句,“小姑娘读哪个高中,暑期不用补课吗?” “市一中。已经毕业了,不用补课。”江谣道。 “一中好啊,有前途。要不说还是读书好,能有出头,不像我们没文化只能种地。”大爷笑眯眯,一边拿了个小矮凳让江谣坐着说话。 江谣随口问道,“大爷,你怎么在这儿卖菜啊?” “闲不住,也想攒几个钱,给孙女买小裙子。小丫头才上幼儿园,可爱漂亮了,就喜欢穿公主裙。” 大爷一看就是个极疼爱孙女的,一说到孙女就笑得见眉不见眼。 他说一半又烦恼道,“你说现在的小孩衣裳,拢共才几片布,怎么就这么贵呢?尤其那什么沙公主的裙子,我去超市问了要好几百呢。” 江谣笑笑,看大爷身后有一摞纸皮,应该也是他收集起来准备卖的。 “大爷,纸皮能给我一块吗?” “能啊,这有啥?”大爷毫不吝啬,要抽出一大块递给江谣。 “不用那么大,小点够用了。” 江谣自己选了块A4纸大小的,又在身后找到块被烧过的竹枝,在纸皮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日三卦,不灵免费。” 大爷看得稀罕,“小姑娘,你会算命?” 江谣颔首,“大爷,咱们有缘,我第一卦免费赠你。” 老大爷只当好玩,笑着说好。 “我看你面色红润,眉长顺滑,今天有点小财运哦。” 大爷听了直乐,“不对不对,我今天哪有什么财运,还破财了呢。刚有个小子忒不地道,买菜差两块不够,居然拿张彩票来抵,还说什么今晚中了便宜我,我都没答应他拿了我的菜就跑……” 他越说越郁闷,“彩票要是那么好中,哪还有做活的人?” “那你今晚回去就对对看,说不定有惊喜呢,能给孙女买多买几条小裙子了。” “算了吧,我哪有这好运道啊?” 大爷没在意,倒是担忧地看着江谣泛白边的衣裳,“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你要是困难可以找学校找领导帮忙,现在社会上好心人不少。我这……”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钱,“我这还有点,你拿着买点吃的吧。” 江谣当然是拒绝,说自己很快就会有生意上门。 大爷看着江谣竖在脚边的小纸牌,摇头叹气,“哪会有什么生意上门,这年头谁还算命啊?何况你脸那么嫩,人家要信也不信你啊。” 这时,一个身形微胖的大姨朝桥下走来。 江谣笑了,“瞧,我生意上门了。” 第5章 你女婿喜欢的是男人 听江谣一说,大爷不由好奇望向来人。 张桂芬走近了,原本没多在意,但一眼瞧见江谣边上的小牌,瞬间皱眉,“噫,小姑娘怎么也学人出来算命骗钱啊?”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的回去多读点书不好吗?怎么做这种事?” 面对质疑,江谣只道:“铁口直断,绝无虚假。” “哟,口气不小。” “不信你可以算算看,反正不准不要钱。”江谣敲了敲纸板上的字。 “不准真不要钱?” 见江谣点头,“好,你给我算算看吧。” 带着拆江谣招牌的想法,张桂芬答应得毫不犹豫。 “你父母宫凹陷,年少丧父母,生活艰难。但双耳高耸,眉尾上扬,青年运势变强。夫妻宫润泽,姻缘不错,夫妻恩爱。年寿低陷有钩纹,宜生女相,你生的是女儿,且只有一个。” 江谣大致说完,“阿姨,我说的对吧?” “你怎么……”张桂芬惊讶,“你调查过我?” 江谣笑了,“无需调查,你面相上都写了。” 张桂芬不信。 她可听说过,提前将人家里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等算命的时候一说一个准,方便引人下套。 她住得不远,基本情况一打听就知道。 她不会是被人瞄上了吧? 张桂芬一下警惕起来,刚想说早走为安,便听江谣继续道,“你兄弟姐妹四人,你原本行二,但姐姐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你才成为家中老大。” 张桂芬顿住。 还真被这小姑娘说中了,她原本是有个姐姐的,但出生没多久就病没了,于是序齿的时候便算她为长。 这事她原本也是不知道的,直到年前回老家扫墓时跟老家亲戚闲聊时,才无意中得知此事。 这事也没什么好值得特别说的,她也就没跟其他人提起,连她老公都不知道此事。 这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骗她,甚至不惜跑到她老家调查? 张桂芬暗暗算了下自家全部身家,觉得这猜想似乎可能性不大。 张桂芬将信将疑,“好吧……我姑且信你,你帮我算一个吧。” “阿姨想算什么?” “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 真说到心头大事,张桂芬语气沉重,“我女儿跟女婿结婚都两年多了,但我女儿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 江谣问道:“有二人的照片吗?” 这异世界的人就是聪明,无需留影符普通人也能留住当时的画面,方便极了。 “有。” 张桂芬忙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男女合照。 “瞧,这是我女儿,她从小就乖巧读书也好,毕了业就在银行上班。这是我女婿,他在企业做高管,长得好又能干,对我女儿也好,对我跟老伴也孝顺。 我们两家都是独生,年纪也大了就盼着有个孙辈含饴弄孙,可惜这么久了就是没消息。” 江谣盯着相片上的男人,淡淡地道:“没有播种当然不可能收获。” 张桂芬听得有点懵,“什么意思?” 江谣道:“无性婚姻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呃,不完全对,在这个世界还能借助现代医疗,这里的人真是富有创造性。 “你说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女婿脸皮白细,秀峰鼻眼带水,从面相上看是喜男不喜女。” 看着张桂芬还是不大明白的样子,江谣用最直接的话语,“你女婿喜欢的是男人。” 第6章 骗婚GAY “你女儿遇到了骗婚GAY。”江谣言简意赅。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张桂芬顿时火冒三丈,“你不会算不要乱说,你凭什么说我女婿喜欢男人,你见他吗,了解他吗,你有什么证据?要不是看你是个小姑娘,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一直在旁没敢出声的大爷看得心惊,忙出来帮忙讲和,“大姐先别气,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你……” “不气?我能不气吗?” 张桂芬气得简直要喷火,炮火转向大爷,“这是你孙女啊?你是怎么教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 江谣挡在大爷前面,“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你女儿。” “我现在就打,我要当场拆你招牌。” 张桂芬气冲冲地翻出电话,直接打给女儿。 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妈,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张桂芬瞪了江谣一眼,直接开扬声,“囡囡,妈妈问你,女婿是不是喜欢男人?” 对面明显顿了一下,状若自然地问道:“妈,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别管,你就说女婿到底是不是男同,是不是骗婚?”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张桂芬着急喊话,“囡囡,你说话啊!” “妈……”电话那头的女儿喊了声,竟已带着哭腔。 张桂芬瞬时心凉。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默认了啊,她当下又气又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呢,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啊?” 女儿哭得难以自抑。 这傻孩子,怎么会这么傻? 一想到这些年女儿背地里受的那些委屈,张桂芬心都痛碎了,眼一下红了,“你待着别动,妈去找你,别怕囡囡,妈在。” 她匆忙挂了电话,想赶紧去找女儿,刚迈开脚步的时候才想起还有江谣。 张桂芬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小姑,不,大师!大师,方才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江谣并未计较,只道:“令嫒是流年不利注定命有此劫,但现在她运势正在转好,一切会向好发展。至于她往后的姻缘你也不用担心,她自有正缘,你自有孙抱,在不久将来。” 张桂芬听了这话糟糕的心情才终于感觉到安慰,“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客气。” “那这卦金?” 张桂芬忙往钱包里翻找,翻出几张一百块,“对不住大师,我今天出门急,带的钱不多。” 她是听说过的,像这种真有本事的高人卦金是极贵的。 江谣取了其中两张,“可以了。” 卦金多有多收少有少收,心意到即可。 张桂芬更是感激,但记挂着女儿也不敢多耽搁,着急忙慌截了辆出租车便赶紧走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峰回路转,一路围观的大爷难以置信,“小姑娘,你怎么知道她女婿不是个好的,你还真有算命的本事啊?” 江谣笑而不语。 这时,一辆商务车正好停在摊位前。 第7章 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屋子死过人? 一个西装打扮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大爷,你这菜怎么卖啊?” 见有顾客上门,大爷当即顾不了想江谣的事,赶紧起来接待,一一说了价格。 基本都是一二块钱的,挣不上钱。 何小叶点点头,“还挺便宜的,我给你包圆了吧,你都卖给我,早点收摊吧。”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出来摆摊也是不容易,自己有余力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 大爷惊喜,但又顾虑道:“这么多,你一个人吃不完的,浪费了不好。” 何小叶笑了,“我自己开了家小公司,有食堂,吃得完。” 大爷一听这才没了顾虑,赶紧找来编织袋装菜。 何小叶帮着搭了把手,又看见旁边的江谣,好奇问道:“哟,大爷,这你孙女啊,还摆个算命摊玩?” “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小朋友。”大爷笑眯眯。 何小叶来了兴趣,逗小孩一样逗江谣,“小姑娘自己出来摆摊啊,今天开张了吗?要不你帮我算算?” 江谣看着何小叶青黑的眼下,“已经开张了,你是该算算。” 见她似模似样毫不露怯,何小叶只觉得有意思,“好,那算吧。” “你想算什么?” “你看着算吧。” 何小叶也不是真的想算,也不信江谣真有这本事,是以很随意。 江谣明了,“你额头方正,耳轮长阔,从小聪明会读书。思维活跃,喜掌控全局,宜创业当老板。眼大有神,心善乐施……” 何小叶听了在心里暗笑。 这小姑娘倒是聪明,把他刚才说过的话提炼过重说一遍,可不神准吗? 才这么想着,便听江谣话锋一转,“但你印堂发黑,两颐晦暗无光泽,有阴气缠身,再这么下去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何小叶顿时觉得无趣。 还以为小姑娘会有什么新意,左不过还是这套,先夸后吓再骗钱。 都是套路。 他正想结束对话,却听江谣继续道:“最近你是否时常失眠多梦,精神恍惚,发冷发寒,还有无缘故地心情烦躁,工作生活处处不顺?” 何小叶摸着自己藏在袖子下的新伤痕,陷入沉思。 江谣不说他还未发觉,她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自己不大对劲。 大夏天的,他天天觉得骨子里冷,吃不好睡不宁,精力不济,还有确实倒霉。 出门不是遇上高空坠物,就是被剐蹭撞车,中间还小车祸进过一次医院。业务总是莫名出纰漏,谈好的项目也会突然没了。 江谣又道:“非煞重命硬的八字,死过人的凶宅还是莫住的好。” 何小叶大为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屋子死过人?” 一旁边装菜边竖起耳朵听的大爷目瞪口呆,“小伙子,你怎胆子这么大,死过人的凶宅你也敢住?” 不管怎么说,凶宅这玩意儿多数人都是忌讳的,谁知道里头有什么。 何小叶摊手,“我这不是刚创业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租金水电人工样样都要钱,花钱跟流水似的。 门面功夫省不了,别的开支我就想着能省点就省点,所以明知道是凶宅还是选了那里。” 主要是真便宜,比市价还低五成呢,这上哪去找? 至于神鬼一说,从小信奉自然科学的何小叶是不信的。 记得他当时还跟好友开玩笑,便宜这么多就算有鬼都不怕,顶多煮宵夜时多煮一份咯。 今日之前他一直都是这般百无禁忌的,此刻却觉得有些心底发毛了。 第8章 喂,你这也太随便了吧 何小叶感觉自己长久塑造的世界观正在接受严峻挑战,“难道这世上真有那种东西?” 江谣懒懒抬了下眼皮,“你要不信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七天后你亲眼一看便知。” 再怎么没见识,何小叶也听说过类似的传言,等真到看见那啥啥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他凉透的时候了。 他顿时被唬出一身冷汗,“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搬走能行吗?” “太迟了,你在那凶宅待的时日不短,阴气已经缠上你,就算你人搬走也没用。” “那我该怎么办?” 江谣转头又向大爷讨了一小块纸皮,然后手持黑炭枝,三下五除二画了符纹,“给。” 何小叶看着手里实在,嗯,寒酸的符箓:…… 喂,你这也太随便了吧,好歹搞点黄符朱砂做做样子啊! 仿佛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江谣面上淡定地道:“符不可貌相,不用在意那些外在的形式。” 咳,好吧,确实是她没想到。 事关从前在宗门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有小徒弟帮她弄好的,如今出了宗门样样都要自己,难免有疏漏处。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虽然看起来不美观,但无损其效果。 何小叶很想吐槽两句,但不得不承认这符过手之后,确实给他一种通体舒爽的感觉,连着几日发冷发寒的不适瞬间消散。 看来不可貌相的不止这符,还有眼前的小姑娘。 江谣简单交代了句,“符纸贴身收好,室内多通风见阳,你自己也多晒些太阳,七日后便会好的。” 何小叶看着厚实的纸板,有些为难。 这么厚实,还贴身放着,岂不是硌得慌? 江谣不理他的纠结心情,直接道:“承惠一千,谢谢!” 要真的有效的话,这价格实在不算贵。 何小叶掏钱掏得干脆,转头又给了大爷二百,顺带将菜放上后车厢。 大爷攥着钱,在自己的钱袋里翻找,“不用这么多,我给你找钱。” “不用找了,多的大爷你收着吧,买点好吃的。”不容拒绝,何小叶也不等大爷说话,直接上车开了车就走了。 大爷只能望着车尾感叹,“真是个心善的小伙子,该人家挣到钱。” 说着他又有些担忧地看向江谣,“那小伙会没事的吧?” 江谣颔首,“他平素多行善事,自有福报,不会有事的。” 大爷听后总算安心多了。 车上。 何小叶开车赶往公司,半道等红灯时突然接到秘书来电。 “何总,您快到公司了吗?” “嗯,快了,怎么了?” “宏业建材的邱总刚打电话来公司,说是刚好人在这附近,想上来跟咱们谈谈合作项目的事,我听他口气,要是谈的顺利的话今天就能把合同签了。”秘书的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也是,这个项目要是签下了,预计能给公司带来非常可观的收益。他们之前一直在争取这个项目,但甲方态度敷衍,团队都开始要放弃了。 这可真是天降惊喜。 何小叶欢欣鼓舞,忙叮嘱手下人记得做好招待工作,自己马上就到。 再抬头看着被它放在车头的符箓,这会儿他也不嫌它厚实难搁了,小心地将其直接贴身放在衬衣口袋里。 哈,美滋滋。 第9章 生魂冯秋阳 “出来吧。” 江谣顺着小道走进竹林,见四下无人便停住了。 下一瞬,一个高中生模样的身影出现在江谣面前,“大师。” “大师真是高人,不像先前那些江湖术士,就知道骗人。”冯秋阳一脸的兴奋。 他游荡了这么久,不是没遇见过其他的所谓高士能人,结果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混子,连他的存在都发现不了。 不像眼前这位,方才她随手一笔,符成瞬间金光刺眼,威压十足,一看就是真材实料。 江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是个生魂,如何会滞留此处?看样子日子竟还不短。” 一般情况下,人死之后魂魄离体,是为鬼魂。但也有生人因各种意外,魂魄离身,此为生魂。 生魂离体是极为危险之事,若不能及时返回身体之内,生机断绝,生魂也就沦为鬼魂。 看冯秋阳的样子,在外头少说飘荡了大半年。 这可真是稀罕事一桩。 “我也不知道。” 冯秋阳摇头,“几个月前的一天,我突然就出现在这附近,什么都记不得。我原本还以为自己死了,但迟迟没人来接我,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老鬼我才知道自己还没死,回到身体还有机会还阳。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人不人鬼不鬼的,处处受欺负。” 他语调哀凄,眼神迷茫,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在极力表演自己的可怜无助,活脱脱一个…… 演技拙劣的戏精! 江谣面无表情,“有话直说,少来这套。” 嗝…… 冯秋阳努力酝酿的情绪猛地一滞,“大师,我就想求您发发善心帮帮我,我近来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怕我再不回到身体里就真成鬼了。” 事不难办,重要的自己也要攒功德,江谣本就是要出手的。 * 市第一医院,住院部。 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内,一身形瘦弱,头发灰白的妇人正专注地给病床上的男孩拭面擦手,一边絮絮说话,“小阳,你奶奶昨天突然闹着要来见你,你大姑废了好大劲才给劝回去,你说你奶奶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唉,想想猜到也不奇怪,你都这么久没回去了,电话也没打,学习再怎么忙也不能忙成这样,你奶奶肯定要怀疑的。” “虽然暂时被哄住了,但肯定也撑不了多久,小阳,你要赶紧醒过来,不然妈妈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奶奶交代。” “……你爸爸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我让他去看医生他又不去,硬说自己没事,一早又去跑车了。我都说不动他,你爸向来最听你的,你赶紧起来帮妈妈说说他。” “……早上看见陈华他们几个的朋友圈了,他们都领到入学通知书了,听人说大学生活就是比高中生活丰富有趣的多,羡慕吧?羡慕的话就早点好起来吧,别再睡下去了。” “小阳,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对吗?” …… 江谣回首,冯秋阳已经满眼泪花,“那是我妈?我妈头发都白了?” “半年前你车祸重伤,司机肇事逃逸,没有第一时间送你入院抢救,手术后你一直昏迷不醒,大家都说没希望,你父母一直坚持不放弃。” 江谣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简单说了遍。 冯秋阳看看躺在病床上只能输营养液维持生存的自己,再看看满头灰白的母亲,脑中像电影回放般闪过无数画面。 他想起来了。 刚开学那会儿,他在放学回家路上被汽车撞到,倒在血泊之中,当时他还有轻微意识,他眼含祈求希望司机救他,但司机不救他就算了,还将他挪到路边树丛内。 要不是几个散步路过的好心人经过发现,他死了都没人知道。 第10章 青山观的平安符 冯妈妈帮儿子擦完手脚,转身才注意到江谣的存在,她有些好奇,“小姑娘,你是?” 江谣一脸无害,“阿姨你好,我叫江谣,跟冯秋阳是同学的,我来看看他。” 这话倒不是她瞎编,冯秋阳跟原主确实是同届校友,只是在不同班级。 “原来是小阳的同学啊,快坐快坐。” 冯妈妈忙招待江谣,“江同学有心了,还特意来看我们小阳。” “应该的。” 江谣坐在病床前,例行关心了几句冯秋阳的病情,继而问起冯秋阳脖子上戴的三角布包,“这是?” “这是小阳他大姑在青山观给小阳求的平安符,说是很灵验的。” 确实很灵验,就算隔着布袋,她也能感觉到上面留存的灵力。看来这画符之人是个有真道行的。 难怪冯秋阳生魂在外头那么久没出事。 只是…… “我能打开看看吗?” 江谣隐隐觉得这平安符上面有股熟悉的气泽,总感觉自己有些渊源,她想确认一下。 “不好意思,平安符不能随便让旁人碰的,否则就不灵了。” 冯妈妈歉意一笑,“不怕你笑话,我以前从不信这些虚的没得,但自从孩子出事之后,我什么都信,什么都不敢犯。” “妈……” 生魂冯秋阳在边上已经哭成泪人,一边不忘跟江谣说话,“大师,你一定要救我,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江谣无语。 她来医院一趟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须臾,借着冯妈妈被护士叫出去的当口,江谣迅速手作结印,用指间血点在冯秋阳的额间,“……魂魄入体,各归其位,急急如律令!” 她口念归魂咒,将冯秋阳的魂体牵引回肉身之内。 做完这一切,冯妈妈刚好回来。 冯妈妈一回来就看见江谣面色发白脸的模样,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这突然犯了什么病,急得就要喊医生。 江谣忙阻止她,说自己没大碍,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说着便要走。 冯妈妈没法强迫她,只能起身送她。 “不用送了阿姨,冯秋阳随时可能醒来,阿姨还是留在他床边的好。” 冯妈妈听了既暖心又失落。 这话要是真的就好,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儿子下一秒就能醒过。 “没关……” “滴滴——” 一阵急促的仪器铃声骤然在病房内响起,冯妈妈大惊回头,便见儿子床头的监控设备红灯闪烁,数据乱跳。 冯妈妈顾不得江谣,赶忙呼救,“医生!医生!” 不多时,一大群医护人员涌入病房,将冯秋阳的病床团团围住。 江谣感受着到手的功德,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 “江谣?” 下到大厅时,江谣正准备走出住院楼,就听见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是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她在脑子搜索了下,是班主任陈佩玲的丈夫,李韬,也是一中的老师,从前也教过原主。 “李老师。” 李韬见没认错人,走近两步关心道:“你怎么不在家休息,来医院了?是身体又不舒服吗?” 江谣摇头,“是有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 “没大问题吧?” “没,他很快就会好的。” 不想李韬继续问下去,江谣转问道,“李老师,陈老师也转到这边看诊了?” 市第一医院在中心区,距离他们经常活动的老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方才她过来就搭了近一小时的车。 提起妻子,李韬是既喜又愁,“是啊,先兆流产,四医院的医生看了都说保住的希望不大,我跟你老师不甘心,拖关系找了这边的医生。” 面对忧愁的男人,江谣安慰道:“李老师放心吧,这孩子跟你们有缘,不会有事的。” “借你吉言。” 李韬笑了,说起道,“这次没准备,等下次我肯定给你个大红包。这次要不是你,我跟你老师还糊里糊涂,都不知道孩子来敲门了。” 江谣笑笑。 瞧她坦然大方的态度,李韬心底有所猜测,面上未露,邀她一同上楼看望陈佩玲。 陈佩玲在保胎要多静养,江谣也没多打扰,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叮——” 电梯门打开,还未等江谣有所动作,一阵阴气扑面而来。 第11章 鬼胎 医院天天有人生老病死,有阴气一点也不奇怪,但阴气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就有点问题了。 感应到食物的味道,指间的小珍珠蠢蠢欲动,被江谣捏了下蛇尾才老实。 此时,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坐在轮椅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边推着轮椅边出电梯,边皱眉跟身边秘书模样的女人说话。 “怎么找这么个医院,人多又杂,让孕妇怎么休养的好?” 秘书垂眉讨好道,“简总见谅,这家医院的胡主任是全东市最好的妇产科大夫,从医几十年,经验老道。而且我帮夫人订了特护单人病房,环境还不错的。” 那简总看样子还是不太满意,轮椅上的孕妇先一步发话了,“就别抱怨了老公,公立医院环境是环境差点,医生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位简太太声音轻柔和缓,嘴角含笑,是个温柔和善之人。 江谣视线落在她黑到发浓的印堂,眉间蹙紧。 大约是她眼神太过专注,简太太也注意到她,她好奇看向江谣,“有什么问题吗小姑娘?” 简总和秘书二人也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江谣。 “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 江谣视线下移落在她阴气笼罩的腹部上,“准确地说,是你这肚子有问题。” 简总听了这话忍不住发怒,“你这小姑娘在胡诌些什么,我看你才有问题。” “没说错的话,这孩子来路绝对不正。” 江谣丝毫不怵,“人有阳火,阴阳相克,若非用了什么禁忌之术,这阴胎也无法顺利寄居她骨血之内。” 简太太莫名,“阴胎??” “也就是鬼胎,最好现在就将孩子打掉,否则等他长成破肚而出你命难全。”江谣一脸沉肃。 简太太脸色发白,明显被吓到。 简总勃然大怒,“荒谬!一派胡言!我警告你别再胡言乱语,要是我太太有什么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恶狠狠地瞪了江谣一眼,简总推着妻子离开,一边收敛怒气安慰着妻子。 江谣完全理解对方的愤怒,换了谁被个陌生人上来说自己妻子怀的是鬼胎,谁都会恼火的。 但她没打算不管,毕竟人命关天,而且她看简太太也挺顺眼的。 最重点是,这种事有功德领。 * 出了医院大门,江谣随便截了辆出租车。 “欸,小姑娘是你啊。” 前头的司机大哥转过头来,居然是昨晚送江谣回家的好心司机,覃兴。 江谣一笑,“又碰见了你了,司机师傅,好巧。” “是啊,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又见面了。” 覃兴一顿,“你怎么从医院出来,不舒服啊?” “不是,来看个朋友。” 听江谣没事,覃兴松了口气,边开车边跟江谣闲聊天,话题里自然少不了昨夜的惊险经历。 “……你不知道,那大石板离我车头就差十几公分,我当时吓到腿都软了,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说起这事,覃兴还心有余悸,“我老婆吓得连车都不肯让我开了,非让我辞工,这怎么行,我不工作我们全家等喝西北风啊?” 江谣深有同感。 这俗世就是不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要不然她也不用跑去摆摊挣钱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多亏了你,出事前我正好想到你跟我说的那句,神推鬼磨地我就降了速,不然真得死里头。” “是大哥你好人有好报。” “反正我觉得有你的功劳,改天等我休工一定请你吃饭。” 江谣笑笑,看着司机挂在车头的平安袋,“那是?” “这个啊,这是我老婆一早跟我去青山观求的,说是保平安特别灵的,不挂没办法,不挂上我老婆车都不让我碰。” 又是青山观。 江谣觉得自己真的该抽空去趟青山观,她总觉得那地方跟自己有些渊源。 不过这会儿就算了,忙了一天,她要回去休息了,毕竟晚上还要忙。 第12章 诡异的胎儿 深夜。 原本应该寂静昏暗的病房区内一片灯火通明,喧吵不断。 几乎全院的专家圣手都聚集在特护单人病房内,为病人进行床旁手术。 都等不到将病人推到手术室就紧急手术,可见病人的状况有多凶险。 病房门开开关关,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各种设备药液血浆持续输入,整个病房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简文廷在病房外急得六神无主。 他完全不明白,妻子明明还未到预产期,不过是近来有些不适前来保胎,怎么会突然会变得这么严重? 无征兆的腹痛大出血,血流得满床都是。 回想适才妻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简文廷依旧心有余悸。 这时,却听病房内传来阵阵惊呼。 “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 “天啊。” “太可怕了。” 简文廷正满心焦急时,一个护士从门内推门出来,她面色青白无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一幕。 她颤着声请简总进去。 简文廷腿几乎瞬间软了,但还是强撑着入内。 入门便见一片血肉模糊。 胡主任镇定着语气为他解释,“……我们给产妇做了紧急剖宫产,但打开腹腔的那一刻就发现眼前这幕。产妇腹腔仿佛被野兽撕咬过一般,大量出血,血肉模糊……产妇腹中胎儿在撕咬生吃产妇血肉。” 还吃得津津有味,诡异至极。 鬼胎! 简文廷第一时间想起江谣说过的话。 “这是鬼胎!把它打掉,立刻马上!” 鬼不鬼胎不知道,这胎儿确实吓人,再这么放任下去产妇的性命难以保住。 必须将胎儿跟产妇分离。 “不行,胎儿取不下来,啊——” 几个医生轮流上阵试图取下简太太腹腔内的胎儿,却发现胎儿坚如磐石,怎么也无法挪动半分,一个男医生想强用劲的时候还被胎儿狠咬了一口。 戴着医用手套的手瞬间染满鲜血,这位可怜的医生手背上被咬掉了一块肉。 而那诡异的胎儿正扒在产妇被破开的肚皮上,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发出鬼叫声,向在场所有人发出警告。 场面吊诡。 在场医护头皮发麻,有胆子小的已经尖叫着跑出病房。 “简先生,你看这……” 简文廷死死盯着那狰狞可怕的鬼胎,忽然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手术刀,直接就往前冲去,“去死吧!” “啊——” 他动作快,鬼胎却比他动作更快,一跃便跳上简文廷的肩,简文廷忙伸手去挡,却被这嗜血的小畜生死死咬住。 “简先生……” “别管我,救我妻子。”简文廷非但不甩开鬼胎,反而死死抱住,强忍痛喊道。 他虽不懂医,但也看得明白妻子的生命指征在急遽下降。 产妇在病床上就快没命了。 这个信号让原本慌乱的医护人员迅速冷静下来,再顾不得其他上前抢救。 忽然,被桎梏住的鬼胎却突然发出一道尖利鬼叫,瞬时间,电流滋响,灯管齐爆,火花四溅,原本灯火通明的病房内瞬间陷入黑暗。 胡主任用止血钳紧紧夹住简太太的出血口,乱中指挥助手镇定,试图转移病人。 那该死的鬼胎还在阴恻恻地笑,仿佛在看什么得意的杰作。 简文廷只想弄死它,却伤不到对方分毫,还叫鬼胎挣脱了束缚。 鬼胎在病房内飞蹿,移动炮弹般无差别攻击。 病房内乱做一团,尖叫声不断。 原本开关自如的病房门也封堵住一般,任在场人怎么动作也打不开。 在众人陷入绝望时,一道抱怨声响起,“啧,早听我的把这鬼胎打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害得我大半夜还得特意跑一趟。” 第13章 养了一条贪吃蛇 众人循声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竟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竟半坐在窗台上。 这可是八楼啊! 简文廷一眼便认出江谣,“是你。” 他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这个小姑娘能一眼看破实质,想来也有解决的办法。 被迫熬夜的江谣心情很差,耐心也欠奉,面对让自己舟车劳顿跑一趟的鬼胎更是没好气,直接一张五雷灭鬼符拍在鬼胎身上。 雷焰之火熊熊,原本嚣张作恶的鬼胎在火团内拼命挣扎,尖利的鬼叫声划破夜空。 与此同时,某处屋子内的一个女人骤然吐了口鲜血,昏倒在地。 ……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几乎转瞬之间便完成。 在众人反应过来前,鬼胎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又见一道黑影闪过,对着燃着火的鬼胎吭哧就是一口。 为防江谣又蛇口夺食,小珍珠三五口并作一口,囫囵吞枣将咬住的东西往下咽,结果吃太凶不幸卡到,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别说,晶莹剔透,还挺好看的。 看着被噎到还死活不肯吐的小珍珠,江谣没好气又好笑,“你啊。” 没法子,自己的爱宠,再贪吃也只能宠着了。 江谣认命帮它按摩着,一边抬头望着都愣住的在场众人,“行了,都搞定了,该干嘛干嘛吧。” 抵在门边的护士发现封紧的门能开了,激动地哗一下将门大开,走廊上的灯光随之照进病房内,其他病房门口也站了不少好奇张望的病人及病人家属。 那凄厉的鬼叫声他们是没听到,但是医护惊恐混乱的动静他们听到了,众人都好奇发生了什么。 此时再见病房内一片狼藉,医护人员满身是血,大家被吓得够呛。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 没人有心情理会他们的疑问。 被一番折磨之后,可怜的简太太心跳没了。 救人要紧,胡主任第一时间组织医护转移病人,抢救生命。 一听妻子不行了,简文廷心脏瑟缩,第一时间想追上去,却被江谣叫住。 “放在你妻子的床头。”江谣递给他一张符纸。 出门前她随便找了张纸画的。 如果是平时,简文廷看见这样潦草随意的符箓,他绝对不屑一顾。此刻却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般将它捧在手心,生怕弄坏了。 这是妻子活下去的希望。 他激动地红了眼眶,“多谢大师,等我妻子熬过这关,我定登门拜谢。” “记得付账就行。”江谣别的不关心。 “那是一定。” 江谣满意应了声,抱着自己的贪吃蛇走了。 * 五分钟后,仿佛战后的病房迎来另一波来人。 “我们来迟了?”一个小年轻看着满地狼藉,有些不安地问一旁的老大。 不应该啊,他们已经尽最快速度赶来了。 钟训正仔细检试病房内各处,“是来迟了,好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不过这灭鬼符……” “灭鬼符怎么了?” 钟训正敛睫,“如此强霸的力量,看来咱们东市来了位极厉害的天师。” 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4章 啧,卦金才十块 上了夜班,江谣决定补偿自己,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等她到天桥下时,隔壁菜摊的曾大爷已经等待许久了。 一见她,曾大爷摊位都顾不得了,直接冲上前,满眼兴奋,“小姑娘,你算得真准,那张彩票真的中了,我去彩票站问了,说奖金有小十万呢。” 大几万块,他摆摊都不知道要摆多久才能挣到。 江谣毫不意外,恭喜道:“大爷这下有钱给小孙女买裙子啦。” 曾大爷笑咧了嘴,随即又有顾虑,“这钱我能拿?这彩票不是我买的,是不是应该还给昨天买菜那小伙?” “怎么不是你买的?他自己拿来抵菜钱的,正好两块。” “那我这是占便宜了,人小伙亏了。” 曾大爷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吃亏多,没占过别人半分便宜,想到彩票不是自己亲自买的,总有些不安。 江谣安慰他,“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你情我愿,算不上谁占谁便宜。再说了,这彩票是因为在你手里才中的,在他手里废纸一张。” 曾大爷安定了些,可想了想又问,“你说我是不是也该还他一半?” 江谣笑了,“当然不该,你要实在觉得钱烫手,可以捐点出去,当做善事,剩下的自己留着慢慢花。” 两人在摊位前坐好。 “其实我老伴也是这么说的,但我总担心这样不好,我怕后面会有什么麻烦。” 江谣仔细观看他的面相,“放心吧,小麻烦不是问题。” “什么小麻……” 曾大爷一听正感觉不妙,就见自己口中的小伙刘立河朝自己匆匆赶来。 跟昨天不耐烦的态度不同,这次他可是满脸笑容讨好,掏出一张十元,“大爷,真不好意思,我昨天还欠您两块钱没还,我赶紧来还给您。不用找了,您把我那张彩票还给我就好。” 很明显,刘立河还打量着曾大爷兴许不知道彩票中奖的事。 经过江谣的解说,曾大爷也不犯傻了,“这钱我不要,彩票你卖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跟你没关系。” 听见这话,刘立河瞬时变了脸色,“看来你是知道彩票中奖的事。” “知道也没用,这彩票是我买的,这是铁打的事实。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把彩票还给我,我心情好兴许还能分你一点,要是不识相……” 他冷哼一声,“我就报警,告你盗窃,偷走我的彩票,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曾大爷这等老实人最怕就是见官,一听这话有点慌了神。 江谣站出来,“好啊报警,正好让警察查查你犯的事。” 刘立河气急,“我犯什么事,你别瞎说,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 江谣挑眉,“眼球凸出,性急冲动,易开快车生车祸。眼神闪烁,心思活络缺乏担当,遇事只会临阵脱逃,肇事逃逸的事不止犯过一次吧?” 刘立河面上肉眼可见地闪过心虚。 “……面泛黑云,官非行至,你很快会有牢狱之灾。” 仿佛在印证江谣的话,她话音刚落,便见一辆警车在一旁停下,上面下来二位警官,“刘立河?” 刘立河讷讷,心虚地应了声。 “正好要去找你,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你涉嫌一桩交通肇事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立河顿时面如死灰。 江谣默默捡起那被人遗忘的十块钱。 啧,卦金少是少了点,但总不能给这人白算吧。 不过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当初撞倒冯秋阳不顾而去的人竟就是眼前的刘立河。躲了这么久,也该是刘立河承担法律责任的时候了。 第15章 你不是现在父母亲生的 开市才收入十块,似乎开了个坏头。 第二卦的客人是个年轻姑娘,二十来岁,衣服洗得泛白,看样子兜比脸还干净,浑身写着没钱。 “我看你刚才也只收了十块,是不是算命就十块?” 陈莉莉原本是没想过要光顾的,是适才正好路过,在一旁围观了江谣给刘立河批命的全过程后,才动了心思。 江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规定价,你可以看着给。” 闻言,陈莉莉忙道:“那我就给十块,多的我可没有。” 江谣颔首,“你想算什么?”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陈莉莉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其实我从很早就有这个疑问了,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家里这个家的人。 我家里孩子只有我妹妹和我,我从有印象开始就要帮忙洗衣做饭干家务,但妹妹却像个娇小姐什么都不用做,吃的用的也是最好的。 读书的时候,我成绩很好,考上了我们县最好的中学,爸妈却说家里没钱不让我上,转头就给我妹报了学费贵好几倍的私立学校。 我妹要考大学了,她文化课不行想考艺校,听说花费很大,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我那天偷听到我妈跟我爸商量说要把我嫁给隔壁的二傻子,换彩礼给妹妹读书。” 说到伤心处,陈莉莉再忍不住哭了,“我妹妹要是个弟弟我或许还能理解一点,重男轻女嘛,可妹妹跟我一样都是女孩,爸妈为什么这么差别对待? 我十五岁就出来打工,工资都交给父母了,回家也是做个不停,这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卖我?” 曾大爷听得直怜惜,“这也太作孽了,自家的孩子,怎么能这么作贱?” 陈莉莉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着急地问江谣,“或许我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吧?” “你确实不是他们亲生的。” 江谣道,“你鼻梁上有横纹,主与父母缘薄,相聚时短。眉毛过关,弟兄二三,眉色浅,命里有兄弟无姊妹。以你的面相来看,你现在的家人不是你亲生的。” 寄人篱下苦面容,怎么可能是亲生的? “真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陈莉莉反而有些不安,“那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我……” “他们一直在找你。”江谣坚定地道。 “那我该怎么做?报警?” “报警是一个办法,不过这少说要十天半月才有消息,还有更快的法子。” “什么?” 江谣笑了下,“我看你面色发红,今日会有好运。这样,你往南走,遇水转左,顺利的话能有所获。” 陈莉莉惊喜,感激不已。 她掏出那仅有的十块钱,“我只有这么多了,多谢你了大师。” 江谣收下,“去吧,祝你好运。” “谢谢。”陈莉莉带着希望往南面走了。 曾大爷有些感慨,“这姑娘真不容易,命苦啊。” “苦尽甘来,她余生会过得幸福的。” “那可太好了。” 陈莉莉走后不久,江谣迎来第三位客人。 老顾客介绍的新客人。 第16章 鬼新娘 看着印堂黑到不能更黑的李潇,江谣不可思议地看向老顾客何小叶。 “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自己撞鬼,就是身边人撞?” 何小叶挠头。 昨天得了符纸后他立马谈成了一直想要的合作,心里头高兴,晚上就想着将朋友约出来开心一下。 结果打了几通电话也不见好友接电话,生怕朋友出事他直奔对方家中,就见李潇两眼无神、脸色青白、脚步虚浮,状况糟糕。 何小叶原以为李潇是病了,一问之下才知是撞鬼。 这样的说辞,要换做从前他绝对是不信的,但经历过白日的事后他立马警惕起来。 “……还好有大师你的符在,不然昨晚那女鬼差点就把李潇一把带走了。” 想起昨晚见鬼的经历,何小叶还心有余悸。 江谣看向李潇,“这鬼你是怎么惹来的?” “上周末我独自去爬山,结果不小心在山里迷路了,绕了很久都走不出来,后来不知道过了怎么绕的,我经过一座孤坟,隐隐听到有一个声音指点我下山的路线,我将信将疑,顺着往下走没想到真的顺利下了山…… 我猜想就是那墓主人在帮我,我真的很感激,就说了以后会好好报答的话。” 何小叶忍不住吐槽,“这种话就不能乱说,你说要报答,人家还当你以身相许了。像电视剧那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李潇也有些懊悔,“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不想当晚就做梦,梦见鬼新娘…… 就像演戏似的,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我还迷糊呢,转眼自己就变成新郎,迷迷糊糊的,我就跟对方拜了堂……” 江谣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止,还和人家颠龙倒凤了。” 李潇脸涨红,“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就,就……” 只怪他一时鬼迷心窍,看见新娘子美貌动人,就什么都忘得了。 “后面我每个晚上都会梦见她,然后,咳,我身体也越来越不对,我意识到不对,求她别缠着我,可她说什么都不肯。” 曾大爷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江谣来这两天,他真的觉得比他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好,摆摊有人陪,还中了奖,重点是每天还能有故事听。 江谣挑眉,“你承诺在先,又拜堂圆房在后,有名有实,人家现在认定了你,你想甩脱她没那么容易。” 李潇欲哭无泪,“那我该怎么办,我是人她是鬼,我总不能真的跟她结婚吧?这才几天我就变成这鬼样子,再这么下去我命都得搭进去。” “大师,你就帮帮我朋友吧,你就当发发善心。” 不止何小叶,曾大爷也忍不住帮口,“这小伙也怪可怜的,小姑娘你要有本事就帮帮他吧。” 李潇朝曾大爷投去感激的目光,继而眼巴巴看着江谣。 江谣倒没想过不管。 不管怎么说,人鬼殊途,女鬼这么一直缠着李潇有违天道,她不能坐视不理。 “等今晚吧,我跟她谈一谈。” 李潇闻此顿时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感激,就听见江谣说出让他后背发凉的话。 “今晚你带我去那女鬼的墓地看看。” 第17章 女鬼袁碧青 是夜,夜深人静时。 山道上两道喘息声此起彼伏。 “话说……是你撞鬼,我来干什么劲?”何小叶边气喘吁吁往上爬边忍不住抱怨。 他都多少年不户外运动,猛的来这么一下,累都累死了。 “说这种话,还是兄弟吗?” 李潇也不遑多让。 他虽然经常爬山,但最近被精元被吸得多,也虚得很,这会儿喘得跟破风箱差不多。 何小叶翻白眼,“要不把你当兄弟,我人怎么在这儿?” “好兄弟,不枉费大学的时候我时常帮你喊到。” “得了吧,明明是我帮你,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就顾着把妹,什么课都敢逃……我是真没想到,你对人风流就算了,居然敢风流到鬼身上。” “你就不能不戳我痛处吗?” “我说你们两个……” 走在前面的江谣停住脚步,连续两晚加班让她语气糟糕,“你们俩要力气多就拜托走快两步,要不然就闭嘴。” 何小叶李潇齐齐噤声,不敢再多口。 就这么又一路往上爬,绕行几条荒僻的小道后,目的地终于到达。 “大师,就,就是这里了。”李潇指着山野孤坟颤着声说道。 江谣大致打量了下孤坟,这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看样子也没什么人祭拜,荒草丛生,碑石风蚀,刻纹已看不大清,隐隐能看出来墓主人姓袁名碧青,死时未嫁。 “原来她死前没找到夫家,怪不得找上你。”何小叶小声嘀咕。 李潇觉得冤,“找不到夫家也不能找我啊,这世上这么多人。” “要不说你魅力大呢。” 江谣眼神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即闭嘴。 “袁碧青,出来谈谈吧。”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寂。 江谣眯了下眸,语气带着几分危险,“不会是要我亲自请你吧?” 一瞬,山野雾气浓,阴风起,吹得人心里发毛。 何小叶忍不住捏紧心口的符纸,李潇也努力贴紧。 不多时,随着一阵浓烟散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骤然出现,吓得何小叶和李潇瞬时抱在一起。 “大师有礼。” 袁碧青敬畏小心地冲江谣敛衽一礼。 想来这位就是那画镇煞符的大师吧,她不敢忘记昨晚何小叶举着符纸冲到自己面前时那符纸刺出的威压光芒。 亏得她跑得快。 怎么说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鬼了,鬼老成精,她甚至都能白日出来溜达,却真的怕那符纸。 可见眼前这位是真的牛,要灭她不过是一抬手的事。 江谣颔首。 倒是个识趣的。 见江谣不像苛厉的,袁碧青这才稍稍放下心。 她转头地望向李潇,眼底都是柔情,“夫君。” 李潇顿时头皮发麻,“什么夫君,你别瞎喊。” “妾没瞎喊,咱们是拜了天地的,还有婚书为证的,你就是妾的夫君。” 袁碧青手一挥,凭空便出现一纸婚书,上面还有李潇的签字和手印,无从抵赖。 何小叶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潇,“你怎么这都签?拜托就算是做梦好歹也带点脑子啊。” 李潇羞愧,“色令智昏。” 何小叶又看了眼面容姣好的袁碧青。 好吧,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袁碧青得意了,“夫君,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我……”李潇哑口无言。 “就算你俩确有婚书,然后呢?”江谣淡淡的声音响起。 第18章 深受旧思想荼毒的女鬼 “什么然后呢?” 袁碧青不解,“妾与夫君既然结发为夫妻,自然是要相守一辈子的。” “人鬼殊途,你跟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江谣指着李潇,“你看看他的脸色,甚至比你的还差。” 红粉绯绯的袁碧青,面色煞白的李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潇才是鬼呢。 “再这么下去,要不了两天,他人就没了。” “就是啊。”李潇疯狂点头,期望激起袁碧青的怜悯之心。 袁碧青却大喜,“那样正好,妾跟夫君就做一对长长久久的鬼夫妻,再也不用分离。” 李潇:…… 我谢谢您。 “你可知你这是在造杀孽?” “啊?”袁碧青怔住,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阳寿未至,你却害得他早亡,不是造杀孽是什么?你可知造了杀孽将来下了阴司你要下几层地狱,要受多少罪去抵?下辈子还不能继续为人,只能投畜生道?” 江谣指着李潇,“为了这么个男人,你觉得值得?” 李潇:…… 感觉好像受到了侮辱,但又没有证据。 袁碧青看看李潇,又看看江谣,神色纠结。 “那妾该怎么办?妾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合心意的丈夫……” 她神色委屈地看向李潇,“实在不行,妾等,等夫君阳寿尽后咱们再续夫妻之缘。” 何小叶不由感动,“好痴情的女鬼啊,对你死心塌地,要不你就从了吧?” 李潇给了损友一肘,“拜托,让你来不是让你拖后腿的。” 何小叶摸了下鼻子,找回自己的立场,帮忙劝道:“美女你就别傻了,等他阳寿尽都成糟老头了,你青春年华,配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李潇侧目。 喂,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在趁机损他。 袁碧青想象着李潇年老衰弱的样子,心底闪过几分不愿,却还是道,“那无法,女子要从一而终,妾已经是夫君的人,不,鬼了,这辈子都不能改了的。” “什么从一而终,那都是封建旧社会毒害糟粕,你睁眼看看吧,现在二十一世纪了,男女不合适离婚很平常的。” 袁碧青惊恐得瞪大眼,“不成不成,那不是良家女子所为,妾不能这么做。” “正常的话我还要活几十年,这几十年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孤单一个人吧,要是我遇到喜欢的女人想结婚了怎么办?” 袁碧青当然是不乐意的,但还是认命道,“那也是妾先进门,新娶的就做小,以后姐妹相称就是,一起伺候夫君。” 何小叶扶额,“她清朝的吧,这么食古不化?” 李潇也被彻底被打败,向江谣求助,“大师,你看这……” 江谣叹息,一个拘魂咒将袁碧青收了。 “这就是被旧封建思想荼毒太深了,得接受新思潮教育才行。” “怎么教育?” “自然是到闹市中去,这荒山野岭的,人都见不到几个,也怪不得她死了这么多年都没半点长进。” 江谣上下打量李潇一眼,“尤其选男人的目光实在不行,等她多见几个男人,就没你事了。” 李潇再度膝盖中箭。 他确定了,大师就是在嫌弃他,呜呜。 第19章 看电视学习法 夜班出得江谣身心劳累,好在报酬不错,够抵她的辛苦。 二十万。 这数字好看,连着李潇也变得顺眼起来。 江谣一脸的孺子可教也,语气也温和许多,“你阳气不足,最近注意少走夜路,勤加锻炼多晒太阳,吃些补充阳火的食物的,调理一段时日,会好的。” 李潇感激不已,再三致谢之后跟好友一同离开。 “别看了,你们没缘分。”江谣对着身侧说道。 下一秒,袁碧青的身影凭空出现。 但见她一脸凄婉,眼角似有泪,活像被抛弃的弃妇,“大师,真的不能挽回了吗?妾可以等的。” “等了也是白等,他的正缘不在你身上。” 这一点,李潇的姻缘线写得还是挺清楚的。 “可妾已经与夫君拜过天地了,不能更改了。” 江谣侧目,“有什么不能更改的,夫妇不相安谐,即可和离,这也不是现在才有的思想,在你们古代不也是有的啊。” “有是有,但……”袁碧青咬唇,“不成的,那不是正经女子所能为。” 江谣暗自摇头。 算了,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让袁碧青扭转心意。 “先不说这些,接下来的日子,你先住在我这里。” 袁碧青惊讶,“住这儿?” “嗯,怎么了?” 怕大佬生气,袁碧青小心地解释道:“不是说‘人住阳间,鬼住阴曹’,我若住在人界,不是搅乱阴阳吗?” 江谣转头定定地看她,直看得袁碧青心底发毛才道,“你找李潇婚配的时候怎么不怕搅乱阴阳了?” 袁碧青被一整个噎住。 江谣转身,用火燃起香案上的香烛,“家里没别的了,你先将就着用吧,明天再给你买些好的。” “这就很好了,多谢大师。”袁碧青感动不已。 要知道像她这样的荒野孤鬼,常年无人拜祭,根本没有机会享香火供奉,哪有资格挑肥拣瘦的。 她迫不及待凑上前享受美食。 江谣嘴角扬了下,“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前夫,他大方我也不会吝啬于你。” “是夫君,不是前夫。”袁碧青不敢大声抗议,只敢小小一声。 江谣懒得跟她争辩,“你吃完可以在这附近随便转转看看,不过注意出去别现形,这居民区有老有少,有些八字轻的,别吓到人家。等我有空再给你做具身体,你就可以正常出门社交了。” 袁碧青惊喜,“妾可以自由出门?” “当然了,你又不是囚犯。” “妾还以为,以为……” 江谣没兴趣听袁碧青是怎么以为的,她实在是困了,掩手打了个哈欠,她直接回房歇息。 袁碧青望着闭紧的房门,再垂首看着燃着的香烛,忽然有种预感。 遇见大师,将会是自己漫漫鬼生最幸运的事。 * 翌日。 等江谣起身时,已经日上三竿。彼时,袁碧青正在勤快地清扫打理。 一见江谣起身,袁碧青停下手里的动作,“大师,您起了。” 江谣颔首,看着被打烂的碗碟和到处湿漉的地面,问道,“你在做什么?” “大师好心收留妾,妾身感激不已,就想着帮大师做点什么……”袁碧青手攥着抹布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己做得并不好。 她生前好命,家庭殷实又是家中独女,针黹刺绣、吟诗作画这些她还拿得出手,家务活她也没干过。 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江谣无奈,“不用这么紧张,我没这么可怕。不过以后你不用做这些,我留你不是为了让你当保姆的。” 一个清洁咒就能解决的问题,无需劳烦人,哦不,鬼。 “那妾身该做些什么?” “学习。” “妾该学习什么?” 江谣道:“你第一样要学的,就是别老是妾、妾身的,现代社会没人这么自称了,要说‘我’。” “我?妾……”袁碧青忙改口,“我知道了大师。” “不用总大师长大师短,我叫江谣,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袁碧青一时不敢叫,江谣也不强迫她。 “至于其他的嘛……” 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江谣对现代生活的融入过程相当顺利,是以到了袁碧青这儿,她有点犯难了。 回头看见有些老旧的电视机,江谣眼前一亮。 “你就先看电视吧,里面有很多关于当今社会的知识,你好好学。” 看着屏幕上闪动的画面,袁碧青大为惊奇。 她不是没见过电视,在李潇那她就看到过,当然只觉得新奇,但没有机会过多关注。 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看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当即乖乖飘到沙发上坐正,专注得像个小学生。 可行。 江谣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 哦,是了,想袁碧青尽快融入现代社会,还得给她置办个手机才行。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现代人可以一年不看电视,不能一天离开手机。 * 江谣出门前算过,今日财星亮,进账不会少。 果然,她一下楼就遇见从豪车上下来的简文廷。 他脖颈手臂都包着纱布,脸色青白,看样子这两天过得不怎么好。 简文廷一眼就看见江谣,“大师。” 江谣没问简文廷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要是连找个人的本事都没有,也看不住那么大一盘生意了。 她随口说道:“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这是老小区,出入的普遍都是些薪资水平较低的人们,骤然一辆豪车停在这儿,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谣甚至不用回头,也知道聚在树下假装吹风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正伸长了耳朵偷听。 简文廷从善如流,邀江谣上车。 司机将车开到一处僻静的空地处,便自觉下车避开了。 简文廷是来兑付报酬的,之所以迟了两日,是因为妻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他这才得以抽身离开须臾片刻。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至今心有余悸。 要不是江谣及时赶到,要不是江谣给的那张保命符,妻子都出不了手术室。 他是真诚感激江谣的帮助。 江谣低头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挑了下眉。 “不愧是简总,出手就是大方,不过……” 江谣捏着五百万支票的一角,目光落在简文廷身上,“简总今天来,应该不只单纯为了向我表达感谢吧?” 第20章 女朋友已经有老公了 简文廷确实还有别的目的。 “大师之前说过,阴阳相克,若非用了什么禁忌之术,鬼胎不可能顺利寄生我妻子骨血之内?” 江谣颔首,“要种鬼胎,需得有孕妇本人的血液毛发为引才行,能拿到这些的,想来应该是你们身边的人才是。你循着这条线索去查,定会有所获。” “不瞒大师,我已经找到可疑之人,是在我们家做了好几年的家政。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事那晚后她也陷入昏迷了,至今还未醒来,我想问话都问不到。” 江谣淡淡地道:“她术法被破,自然遭反噬。施法害人反噬往往比施下的要重数倍,道法深厚的还能撑得住,道法不济的只能等死。” “这种人死了也是便宜她了,要不是想知道缘由,我才懒得理。” 简文廷愤恨,“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我们夫妻哪里得罪了她,她在我们家这些年,我们从未亏待过她,她竟然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害我妻子!” 妻子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怨,对家政阿姨更是极好,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狠。 江谣仔细端详简文廷的面相,“其实这事说来皆因你而起,你妻子完全是受你所累。” “啊?” “皆因你年轻时欠下的情债。” “情债?怎么可……” 简文廷顿住,“大师难道是说秀儿?” 简文廷当初也是穷苦出身,父母砸锅卖铁,才能勉强供他读书。他本人也争气,成绩名列前茅,最后还成功通过高考,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最后还顺利拿到铁饭碗走上仕途。 这在普通人看来,绝对是属于祖坟冒青烟的不得了事,但在某些阶层看来,依旧一文不值。 彼时简文廷对此还尚无体悟,直到终于遭到当头棒喝。 “秀儿是我大学时的学妹,比我小两届,优雅知性,蕙质兰心,当时追她的男孩多不胜数,其实没想到我会成为那个幸运儿。 我们在一起时真的很快乐,约定等她毕业我们就结婚。 上门拜访前,我一直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只有她父母的百般羞辱。” 时隔多年,简文廷再忆起当时的场面,依旧感觉到不堪。 “为了秀儿,多少侮辱我都能忍,可…… 为了逼迫我跟秀儿分手,她父母动用了各种关系,父母接连下岗,我在单位也干不下去,被迫辞职。 我终于认清现实,跟秀儿提了分了手。 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没有胡搅蛮缠,只一双泪眼看人,看得人心都碎了……” 说起往事,简文廷神色不胜唏嘘。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秀儿。不久后,我就听说秀儿嫁了,男方是海外侨商,家境优越。 我因此堕落了许久,最终在父母的鼓励支持下振作起来,来南方闯天下,慢慢地竟开始有点成就,之后就遇到我妻子……” 半晌,简文廷叹了声,“说起来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我跟秀儿都有各自的生活了,鬼胎这事怎么会跟秀儿扯上关系?” “不,是你有了新生活,秀儿却没有。” 江谣平静地道,“秀儿已经去世多年了。” 简文廷脑子里嗡的一声,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秀儿怎么了?” “山根最怕起横纹,刑克妻子有隔角。女人跟你在一起,难有好结果。秀儿当年就是,她并未嫁人,而是在绝望之下选择了自绝。” 包括简太太,若非江谣出手,她也会死于非命。 简文廷不敢相信,红了眼眶。 他一直以为秀儿在国外过得富足逍遥,谁想到…… 简文廷捂眼,手指间隙似有晶莹滑落。 良久,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师是说,这次的事是秀儿冤魂作祟?” “若是她,这些年你们怎么可能有太平日子过?我只是说确系因秀儿而起。” 江谣道,“至于这事跟家政又有什么关系,你回去好好查查那家政跟秀儿的关系,一切自然会明朗。” 鬼怪作祟她自会出手,私人恩怨她就懒得继续掺和了。 “多谢大师指点。” * 被简文廷耽误一会儿,江谣到天桥时已经不早了。 曾大爷都等了她许久了,一见江谣,他便着急问起鬼新娘的事。 江谣笑了,“大爷你还关心这些呢?” “还不是我家老婆子,我回去就是随口一提,她新奇得跟听故事似的,一直追问我个中细节,这我哪知道?一大早就被她催出门了。” 曾大爷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八卦。 江谣见他实在好奇,就将事情简单说了遍。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鬼啊,我先前都是半信半疑。” “大爷好奇?我抓几个给你看看如何?”江谣兴致跃跃,很有当场表演的意思。 曾大爷吓得直摇头,“不不,还是算了,老头子心血少,受不了这刺激。” “好吧。” 听江谣语气里还有几分遗憾的意思,曾大爷忙又说回李潇跟袁碧青的事,“其实这样也好,人鬼殊途,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 江谣对此表示赞同。 两人闲聊天的工夫,有一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车经过问路。 曾大爷很热心地帮对方指了路。 年轻人俞涛感激笑道:“谢谢了大爷,我是外地人,没来过这儿。这附近的路标不明显,导航也瞎指,我绕半天都没绕明白,还好遇见你了。” “客气啥,小事一桩。” 曾大爷随口问,“你来东市找亲戚啊?” 俞涛面露几分腼腆,“是来找我女朋友,我们一直都是异地,我想给她个惊喜。” “惊喜?”江谣挑眉,表情微妙。 曾大爷见状立即有所警觉,“怎么了江谣,有什么不对吗?” 俞涛也不解地望向江谣。 “你对你家那位女朋友了解多吗?” “当然了,我们谈了半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江谣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谈婚论嫁?现在法律允许一女二嫁了?” “什么一女二嫁?” 余涛懵了下,倒是曾大爷反应快,“怎么,这小伙的女朋友已经有老公了?” 第21章 鱼塘里的鱼 “荒谬!不可能!” 俞涛脸隐有怒气,“不许你们污蔑我女朋友。” 江谣视线落在俞涛脸上,“鬓角压天仓无颧骨,机警不足易受骗。田宅宫灰暗,易招惹烂桃花卷入他人婚姻,被骗钱骗感情。” 俞涛这时才注意到江谣跟前放着的算命牌子,“小小年纪就学人出来招摇撞骗,算命?易经相书你看得懂吗?” 曾大爷好言相劝,“小伙子,你别小看江谣,她本事可大了……” 俞涛失望,“大爷,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骗子,亏你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被冤枉的曾大爷一脸着急,还要再说什么,被江谣拦住了。 江谣语气极淡,“你爱信不信,人财两空时不要后悔就行。” “那你放心好了,我家小敏好得很,她跟我在一起从来讲心不讲钱,我平时给她发个红包都要哄好久她才收……” 江谣嘲弄,“半推半就,这不也是收了吗?” 俞涛一噎,就听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他皱了下眉,一看来电显示的“小敏”两个字又急忙接通电话,才刚喂了一声,就听对面传来一阵啜泣声。 “涛子,我爸被车撞了,很严重,现在在医院里急救,医生说马上检查做手术,手术费少说要三十万,怎么办啊涛子,这么多钱我根本拿不出来……” 电话里,小敏哭声不断。 “涛子,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几十万存款吗?你能不能先把钱借我,让我这边应完急,以后我再想办法还你?” 俞涛心情微妙。 若是之前遇到这样的事,他绝对毫不犹豫就会转账过去,此时却心泛狐疑。 前秒才有人跟他说谨防被骗,下秒女朋友借钱的电话就来了……事情这样巧合。 电话声很大,一旁的曾大爷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住冲俞涛摇头示意,希望他别被骗。 俞涛不想这么快给女朋友定罪,尝试了解多点情况,“小敏,叔叔被撞不是有肇事人吗?叔叔的医疗费用应该对方负责啊。” “肇事者,肇事者早就跑了,我上哪里去找啊!” “那你也可以先让医院先给叔叔做手术,现在有规定,不得因抢救费用未及时支付而拖延救治。要是不按规可以举报投诉,你们在哪家医院?” “俞涛,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不想借啊!” 小敏突然抓狂,“三十万而已,你又不是拿不出来,你在这儿跟我废这么话,往日里还说跟我不分彼此,要对我怎么怎么好,现在真的要用到你了,你就推三阻四?合着都是哄我玩的?” “小敏,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敏不由分辩,“就这样你还想我跟你结婚?你别想了,我告诉俞涛,要是你不借的话,我们立刻分手,我是绝对不会跟一个不能共患难的男人在一起的。” “这样吧,我先给你转几万过去,你先垫付做押金,剩下的等我到医院去付。” “等你来?我爸在东市医院急救,等你到了会黄花菜都凉了。” 俞涛顿了下,没有说出自己人在东市的事实,“你们具体在哪家医院,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那头小敏仿佛气笑了,“原来说这么多,你是不相信我啊?俞涛,你当我黎小敏是什么人?难道我会拿自己亲爸的安危开玩笑吗?” 她啪一声挂了电话。 下一秒,俞涛手机里就接连收到信息。 好几张图片,有老人在血泊里,医院急救的场面,还附带医院的定位。 俞涛快速查了下,发现医院地址距离自己只有一公里多。 他下意识望向江谣。 “是真是假去医院一看便知。” 江谣表情玩味,“不会是不敢吧?” 俞涛必须承认自己确实不敢,他怕,怕事实真的会让自己失望。 他面露挣扎,催人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不用问必然是那位小敏打的。 俞涛拿着手机僵持了一阵,心烦意乱按了静音,上车启动油门。 曾大爷很是担忧地望着远去的车尾,“看这小伙心挺软的,千万别被骗了好。” “都这样了还被骗,那他也是活该。” …… 活该被骗的俞涛在不多久又回来了,失魂落魄,被骗两万。 “……我去了那家医院,人急诊护士说早上根本没有车祸抢救的病人,附近几家医院我也去问了,根本没有叫黎友发的病人…… 有一个医生还说她发给我的图片连基本的氧气罩都戴错了,一看就是骗人的……我又去了她之前说的小区,那里早就拆了,根本不能住人……” 曾大爷怒其不争,“就这样你还能被骗两万块啊?你这小伙脑子是怎么回事?” 俞涛捂脸,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路上小敏一直打电话过来,又是哭又是求,我一时心软,就……” 曾大爷听得直摇头。 俞涛还在感伤,“我还以为遇到能携手一生的伴侣,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在真心,她一直都在骗我,把我当鱼塘里的鱼,养到合适的时候就捞起来杀。” 江谣不咸不淡地安慰道:“想开点吧,至少你遇到的真是个女的,不像别人只能跟长着胡子的抠脚大汉。” 俞涛:“……谢谢,有被安慰到。” “承惠五百,谢谢。” 江谣本来想叫价一千的,但想到俞涛最后还是被骗了两万,想想还是给他打了个折,就当关爱特殊人士吧。 俞涛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江谣没好气,“你家算卦不用付钱?” “啊,哦,卦金。” 俞涛钱倒是掏得利索,江谣才终于看他顺眼一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过了这桃花劫正缘在后面等着你。” “别忘了报警,两万块足够立案了。” 俞涛愣愣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待了一会儿神容麻木地走了。 不多时,几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女骑着单车经过。 江谣扫了眼几人发暗的印堂,眼波轻微动了下。 哟,这么快生意又上门了。 第22章 个个命犯水厄 不等江谣先开口,对方抢先一步,“江谣?你怎么在这儿?” 骑在前面的一个圆脸女生先停下,她的同伴们也跟着停下车。 江谣在脑子里搜寻了下,原来这几个都是原主的同学,关系嘛,不好不坏。 她略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圆脸的李培培面露几分关心,“你不是身体不太好吗,怎么没在家休息?” 一旁的男生马彦庆好奇地看向曾大爷,“江谣,这是你爷爷啊?” 这话一出,当即被一旁的于永丽推了一把,“胡说什么,谁都知道江谣只有外婆,而且已经去世了,哪来的什么爷爷?” 马彦庆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头,不轻不重地说了声抱歉。 另一边的陆跃明注意到江谣跟前的牌子,“江谣,你还会算命呢?” “诶,还真是呢。” “江谣,你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同学一场,要不给我们也算算呗。” 几人一哄而笑,看表情也知道没人当真。 江谣本来就是要做这笔生意的,“可以啊,看在同学一场给你们打个折。” “好啊,让我们领教下江大师的能耐。” “想算什么?面相?八字?” 看江谣丝毫不露怯,几人随意选了。 江谣端详他们的面相,“你们要去水边?” 李培培回道:“我们准备去杏湖那边环湖骑单车。” 于永丽面露惊奇,“江谣,你是怎么猜到的?” 闻言,马彦庆不以为意,“照常理推测啊。咱们几个都骑单车,附近好骑单车的景点就是杏湖,一猜不就猜到了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江谣道:“环湖可以,但注意别下水。” “为什么不能下水?” “你们几个地阁生暗,黑气绕口角,是典型的忌水面相。就看八字也是,要么水为忌神,要么水太多,要么用神是火,个个命犯水厄,注意别近水。” 这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谣指着马彦庆,“尤其是你,你八字最轻,又逢鬼月,最容易被盯上,自己多加注意。” 马彦庆被唬一激灵,气从中来,“江谣,你别是记恨我刚刚说错话故意吓唬我吧?” 于永丽也面有薄怒,“马彦庆也是有口无心,又不是故意的,你用得着这么黑心咒我们吧?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江谣,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们别这样说,江谣怎么会咒我们呢,兴许江谣就是一时看错了呢。”李培培跳出来打圆场,一边不住给江谣眼神暗示,示意她顺着梯子下来。 江谣耸肩,“爱信不信,反正命是你们自己的。” 这话一出,马彦庆、于永丽两人更恼了,要不是曾大爷挡在前面,摊子都可能被砸了。 最后,马彦庆、于永丽骂骂咧咧地骑车走了,李培培朝江谣递了个抱歉的眼神,跟在后面,倒是一路反应最少的陆跃明还记得卦金的事,付了五十块。 江谣看他上道,随手画了张符给他。 这次不是硬纸板了,她今天记得带纸了。 “走了陆跃明,你还在那磨蹭什么?”马彦庆不耐烦的声音在前头传来。 “来了。” 陆跃明将符纸随意塞进口袋便跟着走了。 曾大爷是操心的命,见状又开始担忧起来。 江谣无所谓地道:“端看各人造化,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希望他们能听进去劝吧。” 江谣没说什么,起身向着一直停在对面不远的一辆汽车走去。 她轻巧驾驶位车窗,“看了这么久的戏,可还满意?”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英挺的俊脸。 钟训正一点没有跟踪被抓包的窘迫自觉,从车上下来,吊儿郎当地道:“还行,就是离得有点远,收音效果有限。” 江谣盯着他,语气肃然,“你是什么人?” 钟训正笑眯眯,“你不是会算命吗,不如帮我算一算。” 江谣张口就来,“天庭饱满,额有伏犀骨,天生大贵相。日月角耸起,主官运亨通,公职之人。敢问这位领导有何指教?” 钟训正不大满意啧了一声,“你说的这些都太表面了,是个懂点行的相师都能看得出来。” “要不表面的也行。你六岁尿床,十二岁早恋,十五岁失童……” 钟训正忙打了暂停手势,求饶道:“够了够了,别说了,姑奶奶,我服,别说了。” 江谣挑眉,“卦金一万,谢谢。” 钟训正肉疼,“你差别对待,刚刚那两卦你也才收五百跟五十,到我这怎么成一万了?” “我乐意。” 钟训正叹息,认命转钱,一边说道:“刚刚那几个小年轻,你明明算出来他们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拦着就让他们走了?” “我又不是他们爹妈,他们要走,我还能拿绳子绑着他们不成?” 江谣双手抱胸,“你这么热心,怎么不见你去拦?” 钟训正沉吟了下,“可能是我也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江谣笑了,“你这个人,倒是有点对我的脾气。说吧,找我到底干什么的?” “前两天在市第一医院,那鬼胎案,是你出手料理的?” 疑问句,钟训正却用的陈述语气,可见他已调查过了。 “是,又如何?”江谣承认得很干脆。 反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钟训正有些不可思议,“你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嗯,很难吗?” 看着江谣这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钟训正心情十分复杂。 他们说的可是鬼胎啊。 鬼胎是所有恶鬼里面最难对付的一种,他们要么随母而亡,要么被多次打胎不能成型,没有机会托生成人,是以怨气最重,也最凶。 钟训正多了几分敬意,“能否问问你师承哪门哪派?” “不能。” 不是江谣小气,主要是说了也没人知道。 钟训正大约也料到江谣不会说,也没追问。 江谣有些不耐,“你还是没说自己是干嘛来的。” “辖区内出了这么厉害的天师,照例我总是了解了解的。”钟训正半真半假地道。 迎着江谣不解的眼神,他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特殊事务处理部下属机动c组组长,钟训正。” “特殊事务处理部?” “就是官方成立的一个部门,类似于警察部门,专司处理普通警察处置不了鬼怪案件,维持正序。” 第23章 不作死不会死 江谣对什么特殊事务处理部没什么兴趣,确认钟训正不会有威胁之后,便收摊下班。 而另一边,李培培一行人则在杏湖开心赏玩。 杏湖是东市有名的休闲旅游景区,这里依山傍水,自然环境优越,人文历史独特,是市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而其中最受市民钟爱的,当属近二十公里的环湖绿道,湖风送爽,风光怡人,滋味自是极好。 李培培几个年轻人当然不会错过,一行人边骑边玩,累了就找了个幽静无人的湖边草坡就地休息,顺便吃点点心饮料,补充能量。 陆跃明靠坐在一大树树干边吹着风,垂首看着江谣给的那张符纸。 李培培凑过来,“这画的是什么?跟鬼画符似的。” 陆跃明摇头,“不知道,刚才江谣给我的。” 李培培沉吟了下,“你相信江谣说的那些吗?” “我……” 陆跃明才刚张口,便听蹲在湖边石块上的于永丽声音传来,“你们快来看啊,这里面还有鱼。” 躺在草地上假寐的马彦庆兴致缺缺,“这么大个湖,有鱼有什么好稀奇的,没鱼才奇怪呢。” 于永丽声音兴奋,“不是,这鱼身上还挂着一串珠链。” 李培培听了忍不住笑,“丽丽,你编故事也编个真实一点的嘛,哪有鱼戴珠子的?” “就是啊,鱼身上滑不溜秋,哪戴得了什么珠子,早掉八百年了。”马彦庆也觉得荒谬。 陆跃明也不信。 “你们来看嘛,我说的都是真的。”于永丽一脸不满,又不敢动静太大,唯恐惊走了鱼。 看她不像作伪,躺着的马彦庆只得起身走近湖边,一看还真有条花斑鱼,身上挂着条白色的珠串。 “居然真是诶,这怎么可能?” 李培培也被吸引过来,她惊讶之余猜测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之前有人弄掉了,刚好套在这鱼身上的?” 陆跃明却注意到另一点,“这鱼怎么一点不怕人?一般的鱼听到人脚步声早就跑了。” 马彦庆笑了,“可能是条没脑子的呢,不然怎么会被套中?” 烈日波光下,白玉珠串熠熠生辉,莹润光泽。 于永丽看得眼都直了,“这珠子好漂亮啊,好像是玉的,好美啊。” 马彦庆看向她,“你喜欢?我捞给你。” 不等于永丽点头,马彦庆做准备要下水的动作。 李培培拉住他,“还是别吧,你忘了江谣说过的话了?” 陆跃明也一脸不赞同。 见二人如此,于永丽原本的心动也压回去了些,“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们不会真相信江谣的鬼话吧?拜托,她是谁啊,布衣神算?” 马彦庆嗤之以鼻,“我还说小时候我妈带我算过命呢,算命先生说我天生福运,一辈子顺风顺水,活不到一百也有八十。” 但见同伴们还是反对的样子,马彦庆妥协,“行行行,我不下水就是。” 他转身从一旁找了个被人丢弃的小鱼网,让于永丽让开身,自己小心蹲在石块上动作。 或许被马彦庆说着了,这鱼当真是没脑子的,网子都围近了,它还不知道跑。 眼看就要轻松得手,马彦庆忽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水里倒栽下去。 边上几人吓一跳,忙伸手去拉,马彦庆自己先稳住了,“没事,这水很浅……” 话才说完,水里的马彦庆脸色一变,在水里剧烈挣扎起来,半个身子浮浮沉沉,溺水一般。 岸上的于永丽李培培惊地脸变色,大喊救命。 陆跃明已脱了外衣准备下水营救。 就在众人着急之际,水里拼命挣扎的马彦庆突然从水里站起,哈哈大笑起来,“被我吓到了吧,一个个都是胆小鬼,水这么浅难道还能淹到我‘浪里小白龙’?” 陆跃明被气笑。 “不是怕水淹,是怕像江谣说的,你八字轻怕……”李培培有些忌讳不敢说出口。 “怕什么?鬼?” 马彦庆笑得更肆无忌惮,“拜托你要迷信也迷信得全面一点吧,这大中午的,再猛的鬼也得避一避啊。” 于永丽无奈,“没事就快上来吧,弄得一身都湿了。” “湿得也值得,被我捞着了。” 马彦庆举高了左手,手里的白玉珠串在阳光下闪着光。 于永丽顿时转为惊喜,“哇,你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马彦庆正自得,忽的像是被人猛拽了一把,整个身子栽倒,整个人拼命挣扎,嘴里不住呛水,“救,救命……” 见他重施旧计,于永丽很无语,“马彦庆,别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马彦庆满脸痛苦,想喊喊不出,身子越飘越远,转眼头淹进水里。 李培培变了脸色,“不是,他好像不是装的。” 于永丽有点被吓到,故意喊话,“马彦庆,你快出来,再这样我生气咯。” 等一会儿不见马彦庆冒头,几人都知道怕了。 陆跃明顾不得许多,一跃跳进水里。 岸上的于永丽跟李培培急得高呼,大喊救命。 但也不知道是他们点背还是怎么的,这个时间点这段路竟正好没什么人经过,任他们怎么呼喊也没人回应。 最后李培培机灵,找到景区救护设备,一个带绳的救生圈。 这边水里的陆跃明也终于找到马彦庆,马彦庆呛了水,已经昏死过去。 陆跃明从后面驮着他。 “陆跃明,快抓住。”两个姑娘手忙脚乱地将救生圈抛向水中。 陆跃明艰难地在水中滑行一小段,勉强抓住救生圈,李培培和于永丽在岸上拼命往回拉。 眼看事情转向好的发展,陆跃明忽的感觉脚下一重,像是被人猛地抓到一般,整个身子往下坠。 岸上的两个姑娘猝不及防,也被拉力拽进水里,在水里胡乱扑通。 “救命,我不会游泳。” “我也不会……” 整个人被拉进水里的陆跃明拼命想往上游,但那股陌生可怕的力量拽着自己不住往下。 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人手般的存在…… 陆跃明脑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头皮发麻。 个个命犯水厄…… 难道命中注定,年轻的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第24章 纸身体 当江谣感应到符箓的烧燃,手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蹙了下眉头。 “怎么了?”袁碧青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江谣摇头,继续手上的活,“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人说的话对。” “什么话?”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袁碧青好奇,但见江谣没有细说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心思重新回到小盒子上。 哦,不是小盒子,是手机。 江谣说这是现代人最离不开的工具,自己要融入阳间生活,就得先学会使用。 袁碧青学得分外认真。 过了一阵,江谣再度停下,将手里的东西仔细端详了下,感觉勉强还算满意,“碧青。” “在!” 袁碧青第一时间放下手机,腾一下站起身,双手垂握交叉,态度恭顺,满脸写着“有事您请吩咐”。 “试试看这个。”江谣指着刚做好的纸人说道。 “给我的?”袁碧青惊喜。 鬼有了身体个就可以自由在阳间行走,比鬼魂少很多桎梏。 “嗯。” 袁碧青心念一动,附身在纸人身上。 江谣施咒点在纸人额心处,巴掌大的纸人瞬间变大,变得成年人女子大小。 就是面容看着吓人了点,面色煞白,唇又太红,眼睛也显得呆板无神。 江谣不太满意,又是一阵修修改改,半晌才停下。 修改过的面容终于能入眼了,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好歹清新灵动,看着像人了。 “走动看看。” “啊?” 袁碧青整个鬼僵住,小心翼翼不敢动作。 江谣笑了,“不用怕,这上面有我的法力加持,不会坏的,大胆地动作就行。” 别看她说得轻松,事实上要不是她这些天积极赞功德恢复道法,法力还真不顶用。 得了江谣的准话,袁碧青这才敢稍微大点动作。 就是做鬼多年,她已经习惯了魂体,忽然多一具身体,她还很不适应,行动间分外僵硬,看着很别扭。 江谣忍俊不禁,“多加练习吧,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等你能行动自如了,就能自由出门跟人接触了,除非遇到道法极高的天师,否则不会有人看出你的不同。” 袁碧青兴奋地直点头,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江谣找来镜子,让袁碧青看看镜中的自己,又指着另一边被自己施过法的笔墨粉彩,“这脸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自己重新画。” 怪她手艺有限,她明明已经是照着袁碧青的样子画了,出来效果还是不好。 要是小徒弟在就好了,他妙笔丹青,肯定比自己画的好。 唉,又是怀念小徒弟的一天。 “还能这样?” 袁碧青新奇地看着镜子里的面容,“随时可以自己画的话,那我岂不是可以每天变一张脸?每天都是新样子?” “理论上是可以,但是一天一变脸难免惹人怀疑,还是别太引人瞩目的好。” “哦。” 江谣又提醒道:“这身体不怕水火,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人躯,不会流血没有感觉没有呼吸,你在外面行走自己多加注意,别让人看出来。” “我记下了。”袁碧青慎重点头。 …… 转眼又到夜半时分,当江谣起身准备出门,正“锻炼”身体的袁碧青好奇,“江谣,这么晚你要出去啊?” “嗯,有点麻烦事得去处理一下。” 江谣后悔没留钟训正的联系方式了,这种破事就是他们那什么特殊事务处理部要理的,有对方接手,她也不用大半夜还出去了。 要不是看在有功德能赚,她才懒得搭理。 袁碧青担忧地道:“会有危险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 她虽然没什么用,但多个鬼多个照应嘛。 江谣想想让她去玩玩也好,便应下了。 * 市医院。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同学?” 一打扮精致的妇人目光审视地盯着江谣,眼底充满了不信任,还有怨愤。 陆跃明点头,“柳阿姨,这就是江谣。江谣,这是马彦庆的妈妈……” “原来你就是江谣,就是你咒我儿子溺水的!” 柳琴忽然情绪激动,冲上前来就要一巴掌打下。 “啪!” 江谣捉住对方的手,反手两巴掌呼在对方的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吓愣了,柳琴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你敢打我?!” 江谣好笑,“打都打了,还问什么敢不敢?” 柳琴气得跳脚,转过头看向丈夫,“马天军,你就这么看着你老婆被人打?” 马天军皱眉,“快闭嘴吧,还不是你讨打在先。” “我讨打?!我还不是为了儿子,要不是她,儿子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身后,马彦庆意识全无躺在病床上,面色青白,双拳紧握牙关紧咬,还浑身不住冒水珠,哪哪都透着古怪。 连最信奉科学的医生看了都犯嘀咕,更别说他们了。 这一看就是中邪了。 柳琴哭天抹泪,“出门前儿子还好好的,要不是这小妖女,他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够了!”陆跃明听不下去了。 “要不是江瑶,我们四个早变水鬼了。 柳阿姨,我方才就说过了,关键时候要不是江谣给的那张符,我也跑不了,也就不可能把马彦庆他们都救上来。” 彼时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在他绝望之时,口袋里的符箓突然燃起来,接着便听一声尖厉诡异的叫声,原本死抓着自己的力量随着褪去。 他这才抓紧机会拼命上游,还将马彦庆他们都拖了上来。 陆跃明拉高裤腿,脚踝处黑红的几个手掌印触目惊心,马彦庆身上也有。 众人不敢想象当时在水中几个孩子遭遇到了什么。 陆妈妈后怕地抱紧儿子,陆爸爸则感激得眼泪都下来了。 还有李培培和于永丽的家人也是感激涕零。 要不是江谣,他们今天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江谣冷着声,“我已经告诉过他们,命犯水厄,让他们别近水,是他们自己不听,他们要找死我拦不着。” 柳琴抿着嘴唇,不大服气。 马天军赶紧将妻子扯到一边,又给江谣赔罪,“抱歉江同学,彦庆妈妈也是太担心彦庆,这才口不择言,还请江同学别跟她一般见识。” 江谣没那么闲着发慌,懒得跟柳琴这种小角色计较。 马天军恳求,“江同学,您救救我儿子吧,看在你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您要多少酬劳都没问题,只要我儿子能平安无事。”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托人找过几位大师,但每一位来了都是摆手兼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 眼前的江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其他几位家属也帮忙求情。 江谣莫名,“我有说过不救吗?” 要是的不救她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嘛? 众人忙反应过来,不敢废话,让开位置让江谣走近马彦庆。 江谣只看了一眼,“他丢了魂魄。” 马天军着急,“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找回来,而且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否则……” “否则如何?” 江谣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必死!” 第25章 打到恶鬼举白旗 暗夜,江谣来到杏湖边。 不同于白日的清凉舒爽,夜间的杏湖阴森冷寒,阴气笼罩。 袁碧青下意识抱紧自己的手臂,“这里阴气好盛啊,感觉瘆得慌。” 江谣斜睨她一眼,“你自己就是鬼,看见阴气盛不是应该感觉跟回家似的吗?怎么还害怕起来了?” 袁碧青猛摇头,“不是的,这么浓郁的阴气,里头的鬼肯定很恶很凶,像我这种小鬼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否则做了人家的点心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谣略略挑眉。 原来如此,有这觉悟,怪不得袁碧青没什么修为也能苟这么多年。 袁碧青不知江谣心念,纳闷地问道:“人丢了魂魄不是可以直接叫魂就行吗?怎么还要大老远跑这一趟?” 江谣解释,“马彦庆的魂魄被困住了,光叫魂是叫不回来的。” “那该怎么办?” “打!” 袁碧青听得正挠头,就见江谣虚空画了张复杂的符箓,紧接着符箓金光大盛,飞向湖面。 须臾,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湖面平波起浪,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水底飞了出来。 对方全身笼罩在浓黑的阴煞之中,像是有身无头的怪物,不,又好像有无数个头,那些头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青面獠牙,红着眼要吃人。 恶鬼居高临下审视着眼前的一人一鬼,视线落回江谣身上,“你是何人,胆敢打扰本座修炼?” “修炼?取人性命炼鬼魂魄,有你这样修炼的吗?” 人有修炼之法,鬼也有,不同的是走正道的鬼遵循天道法规进行修炼,而某些恶鬼走歪门邪道,通过吞噬其他魂魄来快速增大自己的力量。 眼前的鬼明显走的就是后面的路子。 恶鬼冷叱,“多管闲事!聪明的就速速离开,本座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否则……” 讨厌磨叽,小珍珠已经开始躁动了。 江谣在它尾巴处捏了下,让它老实点。 “我本不想管闲事,谁让你抓了我同学。” “原来你是为了那小子来的。” 恶鬼不阴不阳地说话,“是他自己找死,福薄命浅,也敢到处招摇。” 关于这一点,江谣倒是打从心里赞同,面上却未露半分,“把他魂魄交出来,一切好商量。” 恶鬼冷哼,“如果本座说不呢?”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也好,正好叫本座尝尝你这天师的滋味,听说你们修者的魂魄是最补的,本座的功法又能再上一层了。” 说着,恶鬼忽的暴起,冲天阴煞气向江谣扑杀而来,大有将人直接吞噬的意思。 江谣一把推开袁碧青,化小珍珠蛇身为长剑,凌空飞起与恶鬼缠斗。 恶鬼接连被削掉几个脑袋,阴气开始外泄,他暗叫糟糕。 这是踢中铁板了。 他心思飞速转着,一边抵抗江谣凌厉的攻势,他一边向袁碧青所在的方位移动。 上百年的老鬼,可比普通的新鬼补益多了。 见恶鬼转冲向自己,袁碧青反应极快地飞闪逃跑。 江谣见了不由发笑。 原来袁碧青能活这么久,靠的不止是觉悟,还靠逃命的本事。 恶鬼追得在心里直骂娘,该死的,本事不大,跑得倒是快,滑不溜手根本抓不住。 见势不妙,他立马转头想跑,可周围仿佛被下了封印,任他上天入水,就是出不了划定的范围。 此时,背后的厉剑又杀来了,被那强悍的力道一击,恶鬼感觉自己整个魂体都要保不住了。 恶鬼当机立断,举白旗讨饶,“不打了不打了,你要的魂魄我还你就是。” 江谣收了剑,啧了声,“你早这样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吗?” 早知道这厮如此恐怖,他一早这么做了。 恶鬼暗自腹诽,将马彦庆的魂魄双手奉上。 马彦庆魂魄呆滞,看样子被吓得不清,好在完整无损,回去安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江谣将马彦庆的魂魄收起,低头笑看了下手中的小珍珠,直接凌空扔出去,“去吧。” 去吃你的自助餐吧。 被约束了一晚上的小珍珠顿时幻化出原型,追着恶鬼猛啃。 恶鬼傻眼,被啃了半个身子才想起来跑,边跑还不忘指责江谣背信,“你说交出魂魄就放过我的!” 江谣眼儿弯弯,笑容灿烂,“我几时这么说的,我说的明明是‘交出魂魄,一切好商量’,商量一下你怎么死。” 恶鬼:…… “就这你t也没跟我商量啊!” 江谣满眼真诚歉意,“哦对不起,一时疏忽,希望你别介意啊。” 介意也来不及了,但见小珍珠猛地大张巨口,一口将恶鬼吞噬进肚。 第26章 小徒弟?! 眼见小珍珠吃完恶鬼还要继续吞噬其他魂魄,江谣忙将小珍珠召唤回来。 小珍珠明显不舍地看了眼四处逃窜的美食,不甘心地回到江谣手中。 见它鼓着腮帮子气嘟嘟的模样,江谣柔声安慰,“恶鬼就算了,剩下的这些原也是无辜的,你再去吃他们,就有违天道了。” 哼,他们早没了心智,已非善类,留着也是祸害! “是,所以要将他们送走才行。” 小珍珠不满,觉得江谣就是小气不肯让它多吃。 江谣手指在它凉凉的脑袋上戳了下,“你今晚吃得够多的了,你乖乖的,明天给你买冰淇淋吃。” 冰淇淋? 小珍珠眼前一亮。 要说这个新世界唯一让它惊艳的食物,就是冰淇淋了,江谣给它买过一次,好吃极了。 想到那种冰甜丝滑的口感,小珍珠口水都要流下来,但它还是努力忍住。 江谣无奈妥协,“好,给你双份,行了吧?” 小珍珠即刻拼命撒娇起来,看样子很满意。 江谣宠溺一笑,将小珍珠收起。 抬头再看在结界内乱窜的鬼魂,她示意袁碧青先避开,手快速捏诀。 这些鬼魂被恶鬼吞噬太久,早已魂魄不全,没了心智,放出去只会为祸人间,必须送他们回阴界。 须臾,风起。 一道门凭空出现,在众鬼魂尚未反应过来前,将众鬼迅速吸进。 时间仿佛只过了一小会儿,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江谣咬牙强撑,直到最后一只鬼被吸入,她再也支撑不住,全身无力委顿坐地。 鬼门消失。 “噗——” 江谣猛吐一口鲜血。 “江谣!” 袁碧青闪现,着急不已。 江谣摇头表示无需担心,心里暗自吐槽。 说到底还是这身体太弱了,平时还好,但只要自己动用功法,就容易撑不住。 她抬头看天,意思很明显。 她今天又灭恶鬼又救人命,还超度这么多亡魂上路,这么大件功德,天道总该大方一点,都给些功德之力吧。 也不知天道有否感应到她的要求,这次赐下的功德确实比平常多了点。 江谣勉强满意,也终于感觉好受了点。 在袁碧青的搀扶下,江谣起身离去。 然走了几步,她忽而顿住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湖边树影喊话,“剩下的都交给你们处理啦,你们是专业的,应该知道怎么抹除痕迹不为人察觉。” 袁碧青好奇地左顾右看,“江谣,你在跟谁说话?” “没什么,走吧。” 望着远走的一人一鬼,c组成员赖小千惊讶地嘴巴差点掉下来,“我去,这大神是怎么知道我们在的,她开天眼啦?” 钟训正挑眉,“鬼门都能开,能开天眼也不出奇啊。” “说的也是。” 赖小千挠挠头,“那老大,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钟训正睨他一眼,眼神写着“你来c组这么久,难道还用我教你?” 赖小千拍了下自己脑袋,暗骂自己问了句蠢话。 这还用问,当然是清扫所有痕迹。 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的社会,施法的场面要一不小心流出去,引起公众猜测与不安就不好了。 赖小千打开随身电脑,对着电脑界面一顿疯狂输入。 而一旁的钟训正则对着恢复平静的湖面,若有所思。 *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把事情办妥当了,马彦庆小命保住了。 马天军自是感激不尽,就连胡搅蛮缠的柳琴也转了态度,态度一下变得谄媚亲切起来。 江谣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对她来说,钱货两清,便是最好的结果,其他的都是多余的。 马天军不敢擅专,小心询问江谣定价。 江谣沉吟了下,“看在我跟马彦庆同学一场的份上,打个八折,十六万。” 上次李潇的事,她几乎没怎么出力,收价也是二十万。收马家十六万,江谣自问已经极优惠。 但有人大概不是这么想的,但见柳琴面色一僵,唇瓣翕动像是有话要说。 江谣蹙眉,“怎么,嫌贵?” “江同学误会了,是太实惠了。” 马天军见状忙挡在妻子前面,掏出手机利落转钱。 十六万换儿子一条命,简直没有比这更换算的买卖了。 见他上道,江谣脸色也好了些。 见状,一边未曾离开的陆、李、于三家家长神色各异。 他们的孩子也是江谣所救,那同样也要付报酬。 可十六万…… 他们都是普通家庭,一次性掏十六万并不轻松。 几家家长相互对视几眼,陆爸爸上前,语气商量道:“江同学,我们几家的钱能不能缓几天?我们家一时拿不出这么多……” “啊?” 江谣不解地望着他们,“什么钱?” 于妈妈小心问道:“不是说一个孩子十六万吗?” 李爸爸也表情发愁。 江谣恍然,“那是马彦庆,他的问题棘手,所以要另外收费。至于剩下的他们仨,一张符箓就搞定的事,符箓的钱陆跃明已经付了,就不二次收费了。” 这话一出,三家人顿时如蒙大赦,齐齐松了口气。 柳琴的脸色更是难看,好在马天军警觉,见势不对,连忙拉住妻子,这才没让妻子又说出得罪人的话来。 临走前,江谣回头看了眼于永丽,意有所指地道,“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有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不要拿着的好。” 于永丽心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手腕。 …… “那个柳琴可真有意思,你救了她儿子的命,她连付点钱都不痛快,瞧着把钱看得比儿子还重。”出了医院,袁碧青忍不住吐槽。 江谣语气闲闲,“这种人多的是,别搭理就是。”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来,她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有这时间回家补觉多好啊。 江谣边说,边走到路边拦车。 这时,对向车道驶过一辆黑色低调的豪车。 借着橘色的路灯,透过对方半开的车窗,江谣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俊颜快速闪过。 小徒弟?! 江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要追上。 这时,一辆车飞速驶过眼前,她避让了下再抬眼已经找不到对向的车。 跑得真快! 江谣郁闷。 袁碧青好奇,“怎么了?” 江谣摇摇头,“没什么。” 回去之后,江谣迅速卜了一卦。 很可惜,卦不算己,大概她跟小徒弟关系太近了,导致结果也卜不出来。 罢了,若小徒弟也来到这个世界,若他们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想通了这点,江谣原本躁郁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第27章 卦算姻缘 翌日,又是出门摆摊的一天。 到了摊位第一件事,还是跟曾大爷说了下马彦庆等人的状况,老爷子悬了的一晚加一早的心,才终于放下。 江谣失笑。 曾大爷就是操心的命,不关紧要的人也要挂在心上担心半天。 不久,顾客上门,是老顾客张桂芬带来的,就是之前被江谣算出来女婿骗婚的那位。 见了江谣,张桂芬就说起女婿,不,已经是前女婿的事。 “男的可恶,他爸妈最可恨了,明知道儿子是个蔫的也不吱声,我说这些年对我姑娘那么好呢! 还说拿钱补给我闺女,让我闺女给他们家试管生个孩子往后照样过日子,我呸!谁稀罕他们家的臭钱!离婚,坚决离,一天都不能拖! 起先他们家还不答应,那我能答应啊?我直接说要不答应我就写大字报,到他单位楼下拉横幅,让他单位的领导同事都知道他这个骗婚GAY的真面目,那一家子这才认怂。 当天婚就离了的,财产也分了,就是我女儿太厚道,只要了一半,要我说就该多要点补偿,被这兔崽子白耽误我女儿这么些年,亏死了。” 见张桂芬还愤愤不平,曾大爷帮忙劝道:“其实这样也挺好,干净利落速战速决,就当花钱买清净了。” 张桂芬一听是这个道理,又笑了起来,对着江谣又是一顿感恩恭维。 江谣只是笑笑,看向一直只是听着的新客户张秀兰,看脸便知是张桂芬的妹妹。 “这位客人想算些什么?” 张秀兰有些迟疑,“大师能帮人算姻缘吗?” “嗯?” 张桂芬帮忙解释,“是这样的大师,我外甥邓皓文,今年都三十出头了,长相工作都还不错,但老没个对象,我们就想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姻缘到。他照片我也带来了,您帮我们看看。” 江谣接过照片一看,是个长得有点小帅的男士,眉目清朗,气质干净。 “额头宽阔明亮无乱纹,感情专注,痴情难改。夫妻宫生阻滞,姻缘不太顺。” 她顿了下,看向张秀兰,“没看错的话,你儿子应该之前有过一段。” 张秀兰神色复杂地点头,“是有这回事,他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还带回家说要跟人家结婚。 可那女孩家是乡下的,底下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父母年纪又大还连个社保都没有,我儿子要是娶了这姑娘,岂不是要那一大家子背上身? 我也是为了儿子好,怕他以后日子难过,就多说了几句,结果被那女孩听见了……” 她说着有些说不下去,她姐张桂芬接道,“后来那女孩就跟皓文分手了,听说还结婚了,可皓文真的就像大师说的,痴心情长,就一直惦记那个女孩,连那女孩的相片什么的都还好好保存着。 我偷拍了一张……” 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一对小情侣,在校园门口拍的,男俊女俏,青春洋溢,看着分外登对。 张秀兰湿了眼角,“我真的后悔,早知道我真不该说那些话。我原以为是为了儿子好,结果反害了他……” “也不完全是因为你。” 江谣细看两个年轻人的合照,“这个女孩目光坚定鼻骨起结,性格倔强自尊心强,又年轻气盛,不懂收敛脾气,两人一起久了也难免多生摩擦争吵,还是会分散。” “那……” “但两人姻缘线缠绕紧密,分开只是暂时的,迟早也还是会走到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命定姻缘。 “真的?”张秀兰惊喜。 张桂芬顿了下,“不对啊,人姑娘不是结婚了吗,还能跟我们皓文能走到一起?” 张秀兰也是一愣,旋即道:“现在这社会,结了婚也可以离婚嘛。” 换做从前她兴许是会有些介意,但是既然儿子的姻缘就注定是对方了,她也认了。 江谣又看了眼照片上的女孩,“我不知关于这女孩结婚的消息你们从哪听来的,从面相上看这女孩此生只有一次姻缘。” 张秀兰听了更生欢喜。 “大师,您快帮我算算这俩孩子什么时候能再在一起,这一晃都快十年了。” 江谣笑笑,“看缘分,至多不超过三五年。” “三五年?那也好久啊。”张秀兰焦心。 “大师,您能不能用点啥法子帮帮忙催催这缘分?人这辈子就这么长,他们已经磋磨了十年,再要等三五年也太久了。” 张桂芬也道:“是啊大师,您帮帮忙,要多少报酬好说。” 江谣想想也行,于是要了邓皓文的生辰八字,起了一卦。 “卦利北方,若你想儿子如愿,可以让他往北边的城市走走。” “北方?” 张秀兰眼睛一亮,想到什么似的,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儿子,你昨晚不是的你们公司在京市有个新项目,领导想派你去吗?” 邓皓文声音传来,“是啊妈,可你跟我爸不是都不太乐意我去吗?我想了想,决定跟领导辞了这事。” “不能辞,必须去!”张秀兰音量提高八度。 对面的邓皓文明显愣了一下,“妈你怎么了,态度突然变化这么大?” “你别管,总之京市你必须去,这攸关你一辈子的幸福。” 邓皓文只觉得莫名其妙,“你这说的哪跟哪啊,就是一个外派工作,怎么就跟一辈子的幸福扯上关系了?” 张秀兰不便跟儿子解释那么多,直接胡搅蛮缠逼儿子答应。 得了准话,张秀兰满意挂了电话。 …… 卦金落袋,江谣送走心满意足的第一位客人,迎来了今天的第二位客人。 第28章 冤种被人夺了气运 这第二位客人…… 若是让江谣自己选,她是不想帮对方算的,无奈对方自己不请自来,还嘚不嘚个没完。 “我还以为马彦庆在群里说的是胡编的,没想到你还真在摆摊算命啊。江谣,上大学不是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吗,实在不行还能找老师同学帮忙,你何必干这个?” 眼前说话的,是原主的另一位同学张扬,他说的群里,应该就是同学群,反正江谣没看。 张扬这个人,成绩不错综合素质也拔尖,人缘还行。 江谣只看一眼便不喜对方。 曾大爷也不满,“小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何必干这个’?江谣有本事,给人算命怎么了?” “大爷,我这也是出乎同学道义才说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套,有什么前途!” “什么封建迷信,算命看相可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你不懂不要瞎说。” 曾大爷绝不承认自己之前跟张扬同一想法,坚定反驳,“谁说江谣没能耐了,就昨天那几个学生,要不是多亏遇到江谣,早没命了。” 张扬可不知道这事。 昨天马彦庆被江谣算出有灾厄后气得在群里乱骂一通,后续他落了水差点丢了性命,现在还浑浑噩噩呢,早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后来陆跃明出来解释,说马彦庆是被盗号让大家别当真,吃瓜同学这才散去。 只有张扬觉得不对,是而特意找了过来,结果发现江谣果真在摆摊。 “发生了什么事?” 被张扬这一问,曾大爷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当即闭上嘴不肯说。 江谣语气淡淡,“发生什么也跟你没关系,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见她不肯说,张扬笑笑,“无所谓。不过你既然开档帮人算命,不如帮我也算算?” 江谣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能帮马彦庆他们算,我就不行了?江谣,你这是厚此薄彼啊。” 江谣不耐,随便挑了两点说,“印堂狭窄且人中短,心胸狭窄为人计较。双颧横肉目有凶光,心思深沉残戾喜虐。” 张扬脸色一变,很快脸上扯出无辜笑容,“你这算的都哪跟哪啊?一点都不准,我就说你功夫不到家吧?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摊回家去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江谣懒得与他强辩什么,只道:“看在同学一场,最后再提点你一句,万物有灵,因果报应,好自为之。” 张扬脸上的表情几乎绷不住,但直到离开之前他也维持住人设,不像马彦庆那样破口大骂要打要闹。 甚至还没忘给卦金,虽然也就二十块。 曾大爷佩服之余也有点不安,担心对方会记恨报复江谣。 江谣望着趴在张扬肩背上拼命啃噬的流浪猫魂,闲闲地道:“要报复可得抓紧时间啊,不然怕他就没这机会了。” …… 不受欢迎的张扬走后,江谣足等曾大爷卖了两拨客,才等到第三位客人。 比起张扬,这位客人长得可顺眼多了,放在人堆里也是能被的一眼发现的大帅哥。 就是大帅哥满脸迷茫,显然是陷入艰难的人生选择。 余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神差鬼使地跑来算命,反正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摊位前坐着了。 算了,就当找人闲聊天吧。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还在上学没正式入行的时候,就已经通过广告小火过一把,当时所有人都看好我将来能红,经纪公司给的新人约都是最好的,结果…… 除了刚开始有点水花,我是样样都不顺。 入行都不够半年,就被经纪人拖累只能坐了冷板凳,自己拼命跑来的通告,说抢就被抢,说一剪没就一剪没。 想一门心思好好拍戏,也是麻烦不断,要么投资商断资要么导演卷钱跑路,要么各种意外状况,不是戏上不了就是只剩下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 八年了,经纪公司都被我干倒几家了,我那些同学个个都出头了,就我还在剧组跑龙套。合作过的导演演员不少夸我戏好的,甚至还有说签我的,结果转头就黄了。 这次就是,一个大导的戏,演一个配角,戏很短但很有得发挥,我人都过来了戏也试了,结果临签约又说换人了。” 余炜捂脸,“像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每次跟爸妈打电话都说自己混得好不用担心,可不怕笑话,我现在吃饭都快成问题了,所有的钱都让我买了来时的火车票了。” 这际遇也是够让人心酸的。 感性的曾大爷听得都难受了,连声安慰着。 “谢谢你大爷,不过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一行?” 余炜求救似的望着江谣,“小姑娘,你帮我算算吧,我是不是不该做什么明星梦,干脆回去踏实找个班上更实在?” 江谣不答反问,“你想放弃吗?” 余炜苦笑一声,“当然不想,不然也不会挣扎这么多年,但是我也老大不小了,父母那么辛苦养我一场,我还老让他们担心……” 江谣仔细端详他的面相,“你天庭饱满鼻挺有肉,命格顺遂运气极佳。眼墨如漆光亮润泽,为人聪明心志坚定,往往能心想事成。你是有福之相,做什么都能顺风顺水。” 余炜听了失笑,“有福?顺风顺水,就我这样的?虽然我就没期望你能算准,但你这算得也太离谱了吧。” 曾大爷也好奇看向江谣。 江谣道:“你仔细想想你从小到大的经历,这些年的不算,是不是都挺好的?” 余炜一怔,“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小时候家里就没少说我脚头好,我刚出生,我爸就升职加薪了,没几年我妈为了我上学买了套小单间,结果转头就遇上拆迁,分完房还赚了不少。 平时成绩不见多好,但大考时总能超常发挥,连去凑人数的比赛我都能混个奖回来。遇上人家商场抽奖,我去抽也总能捞到点什么……” 他喜滋滋地数着,可一想到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心情又沉了下来,“不过自从我进了娱乐圈,就什么运气都没有了,这是不是说明我跟这行命格相冲,不适合这行?” “不,那是因为你被人夺了气运。” “我被人夺了气运?!” 第29章 气运抢回,男明星塌房 江谣解释道:“人的气运有顺有衰。顺则顺风顺水,衰则处处碰壁。 你天生福相,气运也注定该比他人好,但观你如今的运势,却连一般人都不如,面生晦暗,运势阻滞,明显是被人做了手脚。” 余炜听得心慌又着急,“那我该怎么办?还能夺回来吗?” 江谣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夺人气运,本就是倒行逆施有违天道,除了要求施法人有极强的道法外,还必须有被夺者的亲口承诺……” 她话未说完,余炜就忍不住了,“亲口承诺?这怎么可能,我再怎么傻也不会答应做这种事。” “不是非得要答应说把气运给对方,夸你运气好假装玩笑跟你借点运气,只要你应下了,这也算的。” “要是这样也算,我前后被不少同学都夸过,每次考试同学都来找我借运气,我基本无有不应。” 余炜一脸绝望,“难道我的气运就是这么被借完的?” “当然不是,还有最关键的一环。” “什么?” “因为是逆天之行,施与受的二人生辰八字越接近越能蒙蔽天道,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更好。再佐以你的血液毛发,这术法才能真正完成。” 江谣提醒道,“你好好想想这些年在你身边的人,跟你生辰相近,又能拿到你的血液头发,同时跟你开过借运玩笑的人有谁?这人得了你的气运,这些年应该混得极好。” 余炜面色变了又变。 江谣盯着他,“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是谁?” 余炜面露挣扎,“我是想到一个人,但不可能的。这些年我混得没个人样,所有人都疏远我瞧不起我,只有他一直鼓励我支持我,说我有朝一日一定能出人投地不能放弃梦想…… 怕我日子过不下去,他还偷偷给我塞钱垫付房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哥们,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是谁,有照片吗?” “是我的大学跟我同班同寝,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一见面就很投缘成了朋友。在学校时他表现平平,一出道就一炮而红了。” 余炜神色复杂,手机搜索了下对方的名字,马鹏杰。 百科资料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江谣接过看了,下意识挑了下眉。 “额头尖窄,喜耍小聪明走捷径。眼白过多,轮廓反飞,性情暴躁情绪化。耳门色黑,贪淫好色,纵欲过度。额间阴影,运势一般,事业难成。是他,没错了。” 余炜不敢相信,“真的是他?会不会弄错了?” “会不会弄错,你很快会知道。他的生辰你知道的吧?” 余炜沉默了下,点头说出。 马鹏杰跟他就差一个时辰,所以他记得清楚。 江谣翻出一张纸吗,迅速做成纸人,在纸人身上写上马鹏杰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余炜瞪大眼睛看着。 曾大爷忍不住好奇问道:“现在是要解咒吗?不需要对方答应、血液毛发这些了吗?” 江谣摇头,边画着图纹复杂的符咒,边回答道:“我现在帮他取回气运,是顺应天道,光明正大,所以不需要这些。把手放上来,闭目凝神。” 后面这句,她是对余炜说的。 余炜依言照做。 江谣双手飞快地捏了个复杂的手诀,口念无名咒语。 不多时,符咒自燃。 余炜闭着眼,眼前一片黑暗,心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宁。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息之间,他忽然感觉一阵气流直灌心田,暖暖的,很舒服。 突然,砰的一声异响传来。 余炜惊得睁眼,便见原本完整完好的纸人突然炸开,四分五裂。神奇的是,他放在上面的手指却没受伤。 江谣收势,“行了。” 余炜瞠目,“这就行了?这么快?” 江谣反问,“不然呢?我给你开坛燃香,斩个鸡头?” 余炜挠挠头,“也不是,我就是好像没什么实感。” “很快就会有了。” 仿佛在印证江谣的说法,她这话说完才没多大会儿,便听余炜的电话铃声响起。 余炜翻出自己的老旧款手机一看,面露惊讶,“是剧组负责招演员的那个副导演。” 目睹全程的曾大爷一下兴奋起来,“那你还不快接,说不定是好消息。” 余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了接通。 电话内容很短,对方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小伙子,怎么样?” 余炜人还是晕乎的,“副导说导演看到我试镜的片段了,觉得我比另外一个演员合适,让我赶紧过去签约。” “那你还不赶紧的?当心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被曾大爷这一提醒,余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要走,然而走没几步,他赶紧又折回来,“我还没付卦金呢。” 他伸手在口袋里一阵翻找,结果两个口袋加起来只翻出两张一元,一张十元,还有一张五十,还有几枚一毛的硬币,拢共不到七十块钱。 余炜脸涨红,“对不住啊小,不,大师,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等我签了约有了钱一定还你。” 江谣摆手,“欠条就不必了,卦金也免。等你以后红了赚到钱,记得多多行善,就不枉我帮你一把。” 余炜郑重承诺,“大师放心,若我有那日,一定会多行善事,造福社会。” 江谣满意地点点头,目送客人离开。 她现在就可以预见,华语影坛很快就会再多一颗璀璨明星。 “叮——” 社交软件推送新闻声音响起,江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马鹏杰综艺现场突发急病,吐血昏迷紧急送院。” 点开微博,马鹏杰的热度排名正在快速上升,讨论度居高不下,但讨论的不是对方的病情,而是马鹏杰涉黄被拘的爆料消息。 江谣唇角向上勾。 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这时,一辆警车驶了过来,上面下来两个警察,“有人举报你无证经营,公开场合宣扬封建迷信,跟我走一趟吧。” 江谣唇角瞬时下压。 第30章 平安符,你很快用得上 不用算,江谣都知道举报自己的是张扬。 无证摆摊这种事确实不对,但那天桥下向来人流不多,地方也宽敞,不扰民不制造垃圾不影响交通,执法部门一般做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 像曾大爷在那摆摊就不少日子,就从来没有没被查过。 江谣摆了摊才没几天,附近没同行对手,也没得罪过谁,除了一个心胸狭窄的张扬。 不过举报她摆摊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本事。 也不是多大的罪,又没涉及钱财纠葛,只能说影响不好,她年纪也不大,顶多被批评教育几句,连处罚金都犯不上。 果然,涉事警员只是严肃教育了她一番,并没有过多为难她。 警员没为难江谣,却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算了。 “认真”接受教育的同时,江谣藏在桌子底下的手迅速捏了个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黑煞之气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某处得意看戏的张扬忽然觉得肩背一痛,像是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 没有伤口没有出血,张扬只觉莫名。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趴在他背上啃噬咬却没多起大作用的猫魂们像是突然吃了什么补药,一下变得强大凶煞起来。 江谣浅无痕迹地笑了下。 自做还将自受,从张扬虐杀流浪动物取乐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他有报应,她不过是帮忙将日子提前一点罢了。 …… 受教育完,江谣签完名可以离开,结果才走出大门口,就遇见熟人。 “大师?” 江谣回头,是简文廷,他刚好从隔壁楼出来。 “简总。”她点头致意。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大师,您这是?” 见江谣是从警局出来,简文廷神色略微变化,“需要帮忙吗?里头的主管领导是我老同学。” 江谣摆手,“不用,一点小问题而已,已经解决了。” 她都这么说了,简文廷也不好追问,“那就好。” 他转而说起自己的事。 简文廷已经确定那个害人家政的身份了,今天是来报案的。 上次得了江谣提醒,他改变思路从李秀的身份背景下手追查,结果真有所获。 原来李秀还有个妹妹,叫李绛。 因为八字不好,李绛一直被父母嫌弃一直养在外,连李秀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 当初李秀的父母为了阻拦她跟简文廷,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后来李秀想不开自决,婚事却没有因此取消,最后由李绛顶上。 这一决定害苦了李绛。 男家看似花团锦簇,其实内里早烂透了,丈夫吃喝嫖赌无有不爱,还对李绛动则打骂拳打脚踢,李绛怀孕三次都被他打得小产,再不能生育。 李绛生恨,不知从哪学来的旁门左道,竟将自己无缘的孩儿炼成鬼胎,开始自己的报复。 丈夫,公婆,父母…… 所有她认为造成她苦难命运的人,她一个都没放过。 做完一切,李绛改名换姓,辗转去了多个地方,机缘巧合来到东市,来到简家。 原本也是相安无事的,直到李绛意外得知简文廷就是当年害得李秀自杀的那个男人,是一切罪过的源头,她起了报复之心。 直接杀太容易,但李绛要让简文廷更痛,要慢慢折磨,于是选择对简太下手…… 李绛做的这些事,用的都是旁门左道,现实中很难找到证据证认。 简文廷原本以为报不了警,没想到跟老同学一说,老同学建议他还是来一趟,说会有专门的部门跟进这些,于是他便带着资料来了。 “特殊事务处理部?” “原来大师也知道……” 简文廷话没说完,一道兴奋的身影赖小千忽然冲出来,“江大神,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幸会幸会。” 自从昨晚见识过江谣的实力,赖小千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即刻将江谣封为自己的偶像大神。 江谣看着眼前过分兴奋的赖小千,眼露疑惑。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赖小千,跟我们老大钟训正。”赖小千压低了声提醒,“杏湖……” 江谣了然,“原来昨晚另外一人是你。” 赖小千嘿嘿一笑。 简文廷道:“原来二位也认识啊,真是巧了大师,负责我这案子的就是赖警官。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是啊,相逢就是缘,江大神,给我签个名吧。”赖小千眼巴巴望着江谣。 “签名就算了,送你张符吧,你很快就用得着。” 江谣说着掏出纸刷刷几笔画好一张护身符,递给赖小千。 赖小千抖着手接过,“大神,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很快就用得着?” 江谣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赖小千当下差点哭出声。 第31章 吃自己供品算罪吗 拒绝了简文廷约饭的请求,江谣自行寻了个地方吃饭。 给自己点了份套餐,还没忘帮小珍珠买两杯超大杯冰淇淋,淋上一层果酱的,是小珍珠的最爱。 小珍珠闻到味就开始躁动,小尾巴不停甩。 江谣没理,找了个角落坐好,施了个障眼法,才将小珍珠放出来。 小珍珠都不用勺,直接躺在软绵绵的冰淇淋上张口狂炫。 江谣忍俊,低头开始品尝美食。 这个世界的人的创造力是方方面面的,不止基建科技,美食文化也是一流的,随便一家小店做的都不错。 当然,要是没有些不速之客来打扰就更完美了。 “你这灵宠倒是好养活,两杯冰淇淋就打发了。” 钟训正不客气地在江谣面前坐下,稀奇地研究正大快朵颐的小珍珠,“这是什么?蛇妖?蟒精?” 小珍珠白了他一眼,继续埋首美食大业。 钟训正又猜测道,“总不会是蛟吧?” 江谣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看他,“你们特殊部的,都这么闲吗?” “纠正一下,不是特殊部,是特殊事务处理部。工作不清闲,但是放个风的时间还是有的。” 钟训正露出笑容,“我今天听到一个笑话,说一个能降恶鬼能开鬼门的大神,居然败在无证经营上。” 江谣毫不意外他如何知道的消息,总归钟训正有他的办法,这又不是多隐秘的事情。 “所以呢?” 钟训正没直接回答,“你给了小千一张护身符,他会遇到危险?” 江谣盯着他,“你不也是学道的,这都不会看吗?” 钟训正摸了下鼻,“我是学道,但我擅长的是驱鬼降魔的茅山术,命相卜方面学的一般。” “……哦。” “其实不止是我,因为接触案子的特殊性,我们大部分同事更擅长的都是对抗技能,其他的不太行。” “……所以呢?” 钟训正正了下神色,“我综合考量过,觉得你很适合我们部门,希望咱们能有共事的机会。” 这个想法他不是第一天有,原本他还想再观察观察,但在昨晚见识过江谣的实力后他觉得已无需再等。 江谣埋头吃饭,“我对上班没兴趣。” “这你放心,特殊事务处理部不同于其他常规部门,无需打卡工作自由,只要完成任务,没人干涉你做任何事。 你要是愿意,还可以继续做你的私活接生意,得到的报酬也无需上报。” 钟训正极力游说,“而且我们部门有最好的福利待遇,薪酬高奖金多,还有各种数不完的补贴。” 这条件确实优越,但并未激起江谣多大兴趣。 “要是你喜欢摆摊算卦,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经营的问题,以后你去哪摆不会有人查。” 入了职就是自己人了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过分吧。 江谣不为所动。 “我看你似乎是功德修者?” 钟训正之前就听说过有这样的修者,通过行善除恶积攒功德之力,功德之力愈高修为愈强。 在昨晚亲眼目睹江谣开鬼门后竭力虚脱,但转眼又恢复如初,他隐隐有了猜测。 江谣大方承认,“又如何?” “那你来特殊事务处理部就对了!” 钟训正兴奋地一击掌,“特殊事务处理部别的没有,多的是棘手难办的鬼怪案,鬼怪越凶牵涉越广,功德也越多,绝对比你自己在外面折腾攒得快来得多。” 江谣承认自己有点心动,只是……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学生,再有几天,我就要去大学报到了。” 从世俗意义说,她是可以不用上大学,但她也很有兴趣体验一下现代社会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枉费原主高考考那么辛苦。 “京阳大学是吧?” 关于江谣的背景资料钟训正知道得清楚,“这不是问题,我们特殊事务处理部在京市也有驻点,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这一次,江谣没有直接拒绝。 钟训正露出笑容,他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大半。 …… 江谣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动心,不过不急着下决定,等自己去了京市再说。 趁着这会儿有空闲,她正好去探探跟自己似乎有渊源的青山观。 她在路边截了辆计程车。 大概她跟司机覃兴真的有缘,她又遇见他了。 “诶小姑娘,咱们又遇见了。” 覃兴见是她上车也高兴得很,又说着请她吃饭的话。 江谣最怕这种,转移话题问道:“这里去青山观有多久?” “青山观在城外,大概要一个小时吧,现在要去吗?” 江谣点头。 覃兴启动车子,往城外开去。 路上,覃兴边开车,便跟江谣侃大山。 他是个健谈的人,说话也有意思,江谣听着倒是不嫌聒噪,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覃兴说起青山观,少不免又夸赞一番那里的香火多好平安符多灵验。 江谣问道:“青山观建成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啊,好像挺久的了。反正我爷奶说过他们小时候道观就在那里了,不过之前香火没这么好,还破败得厉害。 好在十几年前听说是京市来了个大富商,拿钱重建了道观,还将主殿的供奉改为什锦娘娘,香火才慢慢起来的。” “什锦娘娘?”江谣心底闪过一丝狐疑。 她学道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哪家道场供的什锦娘娘,倒是…… “你说你哪像个修者啊!别的修者业已辟谷,谁还像你这样贪重口腹之欲?居然还偷溜出宗门外买什么什锦糕!” 那是小徒弟怒其不争的抱怨。 “修者怎么就不能有口腹欲了?你这是偏见!我就喜欢吃什锦糕怎么了?” 江谣将什锦糕叼在嘴里,玩笑道,“我都想好了,等我将来开宗立派,我就自封什锦娘娘。” “你还真不怕笑掉人大牙。” “不怕,反正掉的不是我的牙。” …… 前世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她,江谣有种奇妙的预感。 只是巧合吗? 正想着,覃兴又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怕神明怪罪说一句,小姑娘你跟观里的什锦娘娘看着还有几分像呢,怪不得我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觉得面善。” 江谣星眸圆睁。 她之前就注意到,原主跟自己长得有几分像,随着魂体相融合的时间越长,她还会越来越像自己。 还以为江谣是不信,覃兴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你到观里去看看就知道了,真的像的,尤其是神韵。” 江谣当然要去看,原本只是好奇,现在更带了急迫。 目的地很快就到,下车时江谣想付钱,覃兴说什么都不肯收。 “我回去仔细琢磨过,我觉得那晚我能没事,肯定是你给我带来的福气。” 覃兴一脸认真,“就这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钱?不止这次,以后你坐我车,全都免费。” 江谣见勉强不了他,便不再坚持。 这点车资,她也不是受不起。 青山观坐立于青峰山半山腰,风水位置格局自是绝佳。 江谣是第一次来,却觉得此处分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风势水向,都像极了旧时宗门。 主殿内供奉的神像,跟前世的自己所差无几,桌上供奉的什锦糕,是旧时自己最爱吃的那种,看着还是那么诱人。 她现在基本确认那夜看到的身影就是小徒弟钟傅庭,他甚至比自己更早许多来到这个世界。 京市来的的富商…… 看来自己确实是该换个地方了。 这时,一声喝声传来,“喂,你这姑娘怎么能偷吃娘娘的供品,太没品了!” “啊?” 被喝住的江谣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口的什锦糕,也怔了一下。 哦豁,一时没注意,嘴馋多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吃自己的供品也算不上罪吧? 第32章 鬼也需要身份证?世界好玄幻啊 江谣自然不会真那么说,倒是观里的道童看她长得有些像供奉娘娘,也没为难她,对她还多几分客气。 江谣状若好奇,问起当初出钱翻修道观的富商。 “这个……小童来的时日不长,也不大清楚,师父也只说是从京市来的钟善人,其他不曾提及,小童也无从得知。” “那尊师现在何处?” “师父近日在闭关,何时出关并未有交代。” “除了尊师就没人知道那位善人的具体身份吗?” 道童点头。 江谣略有失望,但总体还好。 只要确认了小徒弟也在这个世界,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江谣很有信心。 …… 晚饭时,江谣不是在外面吃饭,而是袁碧青出门买回来的。 “你不知道有多紧张的,出门前我还把各种可能状况都预演了个遍,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直接给钱东西就买回来了。” “就是楼下遇见一个大娘,看我面色太白,还关心叮嘱我要多注意身体。” 袁碧青附在自己的纸身上,神色难掩兴奋,“真的完全没人看出来,他们都把我当人。” 江谣笑笑,“很好,以后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人群里了。” 袁碧青兴奋地直点头,畅想着往后的生活。 江谣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袁碧青坐下,“一边吃吧,别光顾着说话。” 袁碧青惊讶,“我也能吃吗?” 不是说江谣吝啬不让她吃,而是这些都是人类的食物,她吃得了吗? 江谣不直接回答,“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袁碧青好奇地拿起一小块蛋糕,在嘴巴里尝了一口,惊喜得双眼发亮,“哇,好甜,我居然能直接尝到味道!” 说着,她又迫不及待夹起其他食物吃着,“好神奇,我居然能像人一样正常吃东西。” 江谣道:“也不完全是,你这身体只是能吃到东西,但是不会跟人一样有饱足感,当然,也不会有饥饿感。” “哇,那可太棒了。不会饱的话……” 袁碧青突发奇想,“那我岂不是能去做吃播挣钱?” 这下轮到江谣惊讶了,“你还知道吃播呢?” “手机里面就有啊,我都看着呢。我开始觉得这个时代真好,女子也能独立自主不用依附谁,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进步不少。”江谣点赞。 袁碧青不好意思一笑,“江谣,我想多出去见识见识,以后你出摊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可以。” 江谣又顿了下,“不过我在这边出摊不了几天了,我很快要去京市。” “你要去京市?!” 袁碧青唇瓣嗫嚅了下,欲言又止,“那……” 她想问自己怎么办,可是想到江谣已经帮了自己太多太多,她一时又问不出口。 江谣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到什么,“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要是不……” “我愿意的,一千一万个愿意。”不等她说完,袁碧青着急道。 “嗯,那就一起去,我找个人帮你制身份证了,这样出门比较方便。” 江谣能找的帮忙的人,除了钟训正不作第二人猜。都是一个系统的,相信这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 难倒是不难,只是钟训正有些无语是真的。 “她一鬼魅,有什么必要办身份证?办证处又是地狱驻人间办事处,还做鬼户口登记!” 隔着电话,江谣都能想象他满头黑线的样子。 “身份证重要啊,尤其听说京市安保严许多,要是被巡逻抽查到没身份证多麻烦?” “一个障眼法就能解决的事,哪里麻烦了?不要告诉我她当了这么多年鬼,连障眼法都不会?” “会是会,但是有身份证不是更光明正大吗?” 钟训正无力吐槽,“一个鬼魅,能在阳间行走就该偷笑了,要什么光明正大?” 江谣不跟他绕,直戳中心问道:“你是说你办不来咯?” 钟训正沉默了下,最后认命道:“把她基本信息发来,还有标准证件照。” 江谣满意地挂上电话。 袁碧青眼巴巴等着,“我也能办身份证?” 要是有了身份证,那她岂不是也能搭火车坐飞机啦? 江谣点头,“嗯,你画个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去拍张照,以后就尽量不改了。” “我这就去。” 怕自己手不适应画不好,袁碧青一出溜从身体里闪出来,抱着自己的脸在那一通画。 得亏是没旁人看见这幕,真的跟聊斋的画皮没两样,能把人吓够呛。 * 翌日,江谣吃了早饭却不急着出门。 “江谣,你今天不出摊吗?”袁碧青有些着急出门一起出门,不时朝外面张望。 “要的,等一会儿见完客就去。” “客?” 袁碧青好奇,这时便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 来的是陈莉莉,也就是之前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那姑娘,她这次是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一道来的。 有意思的是,帮忙带路过来的警官还是昨日负责教育江谣不许“宣扬迷信”的那位梁警官。 相照面一刻,江谣明显感觉梁警官神情微妙起来。 江谣只作不知,将一行人请了进门。 那日陈莉莉照着江谣的指示往南去寻,结果当真在一个老社区矮墙处看到一则陈旧的寻亲启事。 寻的是生下来不久就被人从医院偷走的女婴,陈莉莉仔细比对上面的信息,发现女婴的特征跟自己高度重合。 尤其上面还有人贩子的信息,虽然画质模糊,但陈莉莉越看越觉得像她现在的妈妈。 陈莉莉强自按耐内心的激动,照着寻亲启示上面的电话拨打过去。 “……其实我们早就想来谢过大师的,但是dNA结果还没出,警方怕出错,便让我跟爸妈再耐心等等。” 陈莉莉,不,是戴盼盼解释道。 一旁的戴妈妈紧紧握住戴盼盼的手,“不可能错的,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盼盼。我是当妈的,我知道。” “就是,你跟你妈妈年轻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戴承利说着还掏出一张老照片,是戴妈妈年轻时的照片,跟陈莉莉长得几乎别无二致。 说到底不是怕dNA有问题,是怕提前泄露消息,让人贩子有机会逃脱。 江谣恭贺道:“恭喜你们一家得以团聚。” 戴家人阖家欢喜,戴爸爸掏出一沓现金想要答谢,被江谣拒绝了,让他拿去帮助更有需要的人。 梁警官全程默默不说话,听着“大师”、“算命”、“卦金”、“阴德”诸如此类的词语往耳朵里钻,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尤其是临走之前,又遇见一户冯秋阳一家。 冯秋阳被撞这案子虽然不是他负责的,但怎么说也是局里的,花了大半年才逮住嫌疑人,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之前听说受害者还是个高中生,便成了植物人,梁警官还为此唏嘘了许久,如今看他坐在轮椅上一口一个大师,又是生魂又是还魂,他真的觉得世界好玄幻啊。 第33章 孩子不见了 好不容易将两拨人都送走,袁碧青终于等到江谣出门摆摊,兴奋地跟上。 天桥下,曾大爷等得着急,还以为江谣出了什么事。 江谣笑了,“我能出什么事?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了。” “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但是没见你好好的我总有点挂心。” 曾大爷乐呵呵,看向一旁的袁碧青,“这是?” 江谣为两人引见。 曾大爷不可能猜到眼前明媚的袁碧青就是他吃瓜中的鬼新娘,笑眯眯夸了袁碧青好几句,把袁碧青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须臾,曾大爷又问起昨天警局的事。 “就是例行教育几句而已,没多大事。”江谣简单说了几句。 “以后不会再有人为难你吧?” “不会了。” “那就好。” 几人坐着闲聊天。 曾大爷忽然说起那夺人气运的马鹏杰。 马鹏杰也算厉害了,能让大半辈子都只看社会新闻的曾大爷特意转台去看娱乐新闻。 “昨晚新闻说的就有这人。 这姓马的简直坏透了,得了气运还不老实点,居然还嫖娼出轨,听说还嗑药,一开始他还否定来着,结果傍晚就被官方通报了。 简直就像你们年轻人最喜欢说的那词,叫什么来着?” “打脸!”不用睡觉二十四小时抱着手机“学习”的袁碧青立即抢答。 “对对,就是打脸,脸都打肿了。” 曾大爷解气地哈哈大笑,“这事真要好好夸夸江谣,要不是江谣,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被这败类骗了呢。” “那是,江谣是最棒的。”袁碧青与有荣焉。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种人出事是迟早的事。”江谣如是道。 “说的是呢。” “不过最高兴的应该还是昨天那小伙子了,他长那么俊,气运一好肯定能红,早知道昨天应该跟小伙子要个签名的,我儿媳妇最喜欢追这些明星了。” 曾大爷有些遗憾。 “以后有机会也说不定呢。”江谣笑笑,又看向曾大爷。 她眉间紧蹙,“大爷,你孙女是在外地吧?” “是啊,我儿子儿媳在外地盘了个店面做餐饮,孙女跟着他们一起。” 见江谣面色不大对,曾大爷人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江谣严肃道:“我看你面相有变,恐子孙有离乱之苦,你最好现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孩子的情况。” 曾大爷大惊,赶紧掏出手机,拨打儿子的电话。 那头的曾有辉大概在忙,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曾大爷急得差点当场骂街,但还是忍住劈头问起孙女。 “雅雅?被孩子外婆带出去玩了,店里忙……” 不等那边说完,曾大爷疾呼,“你快去找,把雅雅平安带回来,我要看到我孙女平平安安的。” 曾有辉很无奈,“爸,我这手头正忙着呢,走不开啊。” “忙忙忙,到时候雅雅要是被人拐走了再也找不到了,我看你怎么哭!” 曾大爷大喊,“快点去找,现在就去!不许挂电话,我一路听着!” 孩子有大人看着,怎么会被拐? 曾有辉不知道老爷子发的哪门子神经,但听他言辞急迫,也只能顺着他,“好好好,我这就去。” 他表情无奈地看了妻子王慧一眼,示意店里暂时交给他,自己出了门。 老爷子扯着嗓门喊,王慧听得一清二楚,看着丈夫出门的背影,她心里泛起嘀咕。 公公从来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怎么今天突然叫着喊着要看孙女,难道…… 想起前天跟婆婆打电话时,婆婆说起公公最近认识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算命先生,算得极准。 王舒感觉不妙,忙给亲妈打电话,结果发现老人根本没带手机。 越想越不安,她赶紧摘了围裙,让隔壁店主帮忙照应一会儿也跟着追了出去。 听见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曾有辉回头看见,“你怎么也跟来了?你也走了店谁看着?” “还管什么店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得亲眼去看看才行。” 王慧扯着曾有辉赶紧快跑起来,两人很快找到女儿常去玩的公园,瞧见公园大门口人围成一圈。 影影绰绰之间,他们看见地上躺着个人,穿的衣服颜色跟王妈出门穿的是一样的。 夫妻俩相识一眼,同时升起不安的感觉。 两人着急挤近前一看,见果真是王妈昏迷躺在地上。 “妈,你这是怎么了?”二人扑到王妈身边,着急地呼唤。 边上的好心人帮忙说明情况,说王妈刚才突然昏倒在地,他们不敢动她,已经帮忙叫了救护车了。 夫妻俩感激,但…… “雅雅呢?” 曾有辉环顾人群,没看见女儿的身影,他白了脸色向众人求助,“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妈带的小姑娘,一米来高,蓝色裙子,扎两条小辫子?” 众人皆是摇头,都没注意到。 抱着昏迷的母亲,王慧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了。 曾有辉何尝不是,冲出人群四处寻也不见女儿的身影。 听到孙女果真丢了,曾大爷在这边急得直跳脚。 江谣用小女孩的八字起了一卦,“让他往东面追,要快!” 曾大爷忙大声呼叫曾有辉,没头苍蝇曾有辉听了撒腿就往东边跑。 第34章 人贩子活该被打 跑了两条街,曾有辉终于瞧见女儿的身影,小丫头意识全无被一个中年女子抱着,眼看就要往小巷里钻。 人贩子! 曾有辉冲上前一把抢过女儿。 那人贩子一看就是个老手,见状也不跟曾有辉半句纠缠,转身就要跑。 曾有辉常年颠勺,别的没有,手劲倒是有一把子,但见他一把揪住人贩子,一边大喊,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一听是人贩子,人群中一阵哗声。 要说社会大众最痛恨的一类人,人贩子绝对在其列。 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家不成家,就是拜这些罪大恶极的人贩子所赐! 看着眼前的人贩子,众人眼神都变了。 各家都有孩子,若是叫自家孩子被人贩子盯上……众人不敢想象。 曾有辉紧紧抱着女儿,三两句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还不忘拿出手机里孩子的视频照片作证据,人群里还有常去他店里吃饭的客人,帮忙证明他没说谎。 确认没冤枉人,众人不由分说,上前对着人贩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围在外围的人群报了警。 办案的警察也是妙人,听说抓的是人贩子,故意姗姗来迟,等群众们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出来制止将人带走。 彼时,人贩子已经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几乎要昏厥过去。 警察只当没看见,将人拷了就往所里走。 至于曾有辉,顾不上录口供已经火速带着女儿去医院了。 也不知人贩子给小丫头使的什么药,孩子意识全无,得赶紧送医院。 仓促下,曾有辉跟父亲简单交代一句,就把电话挂了,赶紧给着急等信儿的王慧打电话。 确认孙女被抢了回来,曾大爷揪紧的心终于松了一小半,但听孙女还在不省人事,老爷子还是焦虑。 电话打不了,他无助地望向江谣。 “大爷,你放心吧。雅雅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有江谣这一句话,胜过万语千言,曾大爷安下心来。 “江谣,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孙女,雅雅……” 曾大爷说着红了眼眶,感激中夹杂着后怕,哽咽得话都快说不出来。 江谣最怕这样的场面,忙宽慰了老人几句。 好在曾大爷也不是婆妈的人,过了会儿便缓了过来。 “亲家母也生病了,阿辉跟慧慧又要照顾又要看店,还要照顾雅雅,肯定忙不过来的。” 他冷静下来数着孩子的处境,很是担忧,“不行,我跟老婆子得去一趟才行。” 说着,曾大爷菜也不卖了,开始准备收摊。 江谣显然早有所料,递来几张临时画好平安符,“临别赠意,聊表寸心。大爷,祝愿你们阖家平安,幸福安康。” 曾大爷小心地将平安符收好,心里难过,“江谣,咱们还会再见的,对吧?” 虽然跟江谣认识不过短短数日,但曾大爷却很不舍,每日出摊有她在旁,感觉平凡单调的日子都变得有趣多了。 “有缘自会再见。” 曾大爷点头,信心满满,“我觉得咱们是有缘的,咱们肯定会再见的。” 江谣笑笑,没多说什么。 * 一个人摆摊没什么意思,江谣干脆也收了摊子,带着袁碧青出去耍玩。 想了想时下年轻人出去玩无外乎电影游戏美食,江谣想了想,最后选了游乐场。 这决定好坏兼有。 那些刺激的游乐设备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不错,对江谣跟袁碧青二位能飘飞起来的就不算新奇了。 过山车、跳楼机坐完下来,二位全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但这里吃的不错,各种新奇小吃多不胜数,口味包罗万象,江谣跟袁碧青满意得一路吃吃喝喝,连同小珍珠都吃爽了。 两人各捧着一大杯冰饮,在园区里随便逛着,忽然听见有人说起鬼屋。 袁碧青一听就来了精神,“鬼屋?是真的鬼?” 江谣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人扮的而已,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刺激。” 虽然她也不大明白见鬼有什么好刺激的。 “我们去看看吧。”袁碧青眼睛亮晶晶。 江谣不可思议,“不是吧,你居然对这些感兴趣?这么多年你没见过同类啊,再不济你看你自己不就行了吗?” “我对真鬼没兴趣,我是好奇人都是怎么扮的。” 袁碧青眼巴巴看着江谣,江谣想想闲着也是闲着,便循着路线图找去了。 确实如江谣说的,年轻人喜欢刺激,鬼屋之外有不少游客在排队。 为了保证体验效果,鬼屋半小时开放一次,一次十人。 江谣数了一下,她们在第二批,少说要等大半个小时。 正无聊,就听身后传来一对情侣的说话声。 男的道:“你不是最怕鬼的吗,平常连鬼片都不敢看,怎么现在想来鬼屋了?” 女生撒娇,“刺激嘛,宁宁她们都进过,就我一个人没有,多让人笑话啊。” “这有什么好比的呀,你们女生有够无聊的。” “什么无聊,你说这么多是不是你自己不敢啊?” “不敢?我是怕你不行。” 男生当然不可能承认,“我之前上网看过,评论都说这里头邪乎得很,好多人回去以后不是病了,就是撞见脏东西,还有人说这里头其实真的有……” “有什么?” “你说呢?” 男生语气古怪,女生反应过来受不了地捶他,“哎呀,你明知道我怕就别吓我啊!” 袁碧青明显也听到男生说的,她凑近江谣小声耳语,“江谣,你说这里头不会真的有鬼的吧?” 江谣一笑,“那不是很好吗,你又可以见老乡了。”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江谣她们了。 第35章 不准殴打NPC!! 鬼屋是时下流行闹鬼医院主题。 不得不说这主题设计得却确实用心,道具精良,灯光音乐搭配得很到位,演员敬业妆造也给力,对普通游客而言,体验十足。 起码排在身后的女生已经被吓得一连尖叫了无数次,把江谣的耳膜都快叫破了。 但对江谣而言就有点难熬了,她必须努力控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脚,尤其是那些涂满血浆断手断头的演员突然从暗角密室冲出来的时候…… 她几度差点一脚将对方踹飞,顺手来个五雷灭鬼符全套服务。 还好她及时觉察对方身上并无鬼气,可怜的打工人们才幸免一难。 袁碧青也被吓得够呛,拉着江谣一路逃亡,“太可怕了,这些人是怎么做到比鬼还恐怖的?” 尤其是那浑身是血拿着手术刀笑得阴恻恻的主治医生,只看一眼她都觉得受不了,差点当场舍了身体飞遁。 “人本来就比鬼恐怖。”江谣淡淡地道。 袁碧青想想也对。 “不过刚那男的说得不对,我看这里头不像是有鬼的样子,我都没感觉到有什么鬼气……” 正说着,病房门突然咚一声被撞开,来者一见对面有俩人直接不由分说就是一阵尖叫。 是方才那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二人待定睛一看发现是江谣跟袁碧青,顿时犹如见到了亲人。 陈宇心有余悸,“可算找到活人了,这里实在太吓人了,你们不知道,这里不只有太平间还有实验室,都是那些福尔马林泡的全都是尸体,有一个……” “别说,别说了!” 陈宇没说完,他女友李萌已经被吓得眼泪下来了,可见刚刚的场面对她来说有多么刺激。 “好好好,我不说,你别怕。”陈宇好声好气安慰女友。 江谣望着两人染了煞气的额心,眉头一蹙,“你们刚才去了哪里,碰过什么东西?” 煞气一定是在这里头沾染上的,明明方才还没有。 陈宇没多想她为什么这么问,老实回答道:“就太平间和实验室那边,碰过好多东西,我也不记得了,太混乱了。” 江谣对着病房门虚空画了道符,“外面危险,你们待在这里,别到处乱跑。碧青,跟我去看看。” 陈宇被她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听二人要去实验室那边,忙出口阻拦,“你们别去,那边真的吓人,我没骗你们,喂……” 他话都说不完,江谣跟袁碧青已头也不回,快速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楼层内阴森诡异,灯光忽明忽暗,呜声幽幽。 李萌情绪崩溃,紧紧缩进男友怀里,浑身发抖,“我不想玩了,我要出去。” 鬼屋安全说明上写了,如果游客觉得不适不想继续游玩,可以按动墙上按钮求救,提前结束游程。 陈宇也觉得刺激太足够了,他走近按动屋内墙上的求救按钮。 …… 江谣跟袁碧青一路去往太平间。 一见二人,闲得只能抠指甲的太平间尸体演员即刻起身干活,一个个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作最恐怖瘆人的姿态。 江谣看一眼丝毫不带鬼气的几位,面无表情将门重新关上。 门内的尸体陷入沉默:…… 是他们演技退步得太厉害了吗?难道是今天的妆没有画好? 不去管别人怎么怀疑人生,江谣与袁碧青直奔实验室。 打开第一眼,连袁碧青都被吓到,舌头有点打结,“这,这么多死尸?” 有全乎的,还有半残的,全都泡在透明玻璃内,面目全非。 江谣扫了一眼,“那些都是仿真的,不是真的死尸。只有这个……” 她指着其中最起眼的位置,“是真的。” 袁碧青细看之下才发现上面外泄的阴煞之气,登时觉得发毛,“什么人将真尸放在游乐场内,这也太诡异了吧。” 江谣语气冷然,“要不我说人比鬼还恐怖呢。” “确实。” 袁碧青又不解问,“不过这东西放在这儿,应该有不少人受影响才是,怎么只有刚刚那对情侣沾了煞?” 江谣指着角落地上被撞落的镇煞符。 看样子是游戏过程中,有人太不小心碰倒所致。 没人在意这些,有也只会以为那是特意设计的游戏道具,不会有人知道这是用来镇真鬼的。 袁碧青着急,“那咱们是先捉鬼还是先报警?” “报警吧,还得让钟训正来一趟吧。” 若是普通警察来还得解释一大堆,确实不如钟训正来得方便。 江谣掏出手机,拨通钟训正的电话,三两句话将事情交代清楚。 “你守在这里,别让人随便靠近,我去把他抓回来。” “好。” 袁碧青乖乖听话,看着江谣离开。 江谣找鬼的本事比找人的强,只须臾,便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四楼,住院部,刚刚她就是从那边下来的。 江谣几个跃步上了四楼,四楼灯火全灭,一片昏暗,鬼气弥漫。 黑暗中,哒、哒、哒的脚步声显得分外刺耳瘆人,血滴落地的声音忽远忽近。 江谣侧身,一个身影从暗处猛地扑出。 她下意识就是一脚,还好及时察觉不对收了势,否则敬业的“主治医生”就得当场去世。 路高峰捂着胸口站起来,“大姐,我打份工而已,你要不要这么大力啊,入园须知第一条你没听吗? 不准殴打Npc(非角色玩家)!不准殴打Npc!不准殴打Npc!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救命啊!” 江谣还来不及张口,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惊慌的呼救声。 她顾不得更多,直接奔着声源而去。 但见浑身血淋漓的男鬼追着陈宇李萌,江谣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记飞踢。 不知全貌的路高峰在后面哇哇大叫,“喂,都说了不准殴打Npc,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快住手!” 被救一命的陈宇扶着已经彻底吓晕过去的女友,后怕到声音都在发抖,“那不是Npc,那是真鬼……” 这样的说辞路高峰自不可能信,他带着莫名的小骄傲,“效果而已,是我们团队太给力而已,都是演技……” 光影处,忽见江谣两手抓着男鬼,左右开弓顺势一扯,男鬼头身分离。 他犹不认输,还在那尖声鬼叫,试图反抗。 陈宇呆呆转头,望向路高峰,“那也是演技吗?你要不要也表演一个?” 路高峰两眼直直望着,然后…… 只听哐的一声重响,路高峰当场表演了一个“两眼一翻昏倒砸地”。 第36章 我们要相信科学 警车直入游乐场,鬼屋外拉起蓝白条警戒线。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有警察过来?” “好像说发生了命案,听说法医都到了。” “鬼屋命案?不会是有游客被吓死了吧?” …… 被挡在鬼屋外的游客议论纷纷。 鬼屋内,相关人员各司其职,录口供的录口供,收集证据的收集证据。 另一边,钟训正有些无语地看着江谣,“发现命案你直接报案就可以了,有什么必要非要叫我?你知不知道我积压的案卷有多少?” “不叫你来,这个我交给谁?” 江谣将拘押男鬼的三角符扔给他,“难道要我跟你的制服同事们说里面是死者,对案情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他?” 拜托,她还不想进青山。 虽然进去她也能跑得出来,但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不是吗? 钟训正捏着那符,研究了下上面的纹路,“好吧,算你有理。” 江谣语气懒懒,“可不是吗,你还得谢谢我呢,帮你们省了多少麻烦。换做平常我遇见这种伤人鬼,都是直接五雷火劈,还没试过手抓这么费劲的。” 这就算了,小珍珠还闹脾气,气她不让它吃了,到现在都不肯理她。 待会儿她肯定得破费去买一堆吃的才能把这贪吃蛇哄好,这钱她没要报销就算很客气的了。 “不用抱怨,一还一而已。” 钟训正掏出新鲜出炉的身份证件,江谣接过,被这个办证速度震惊到。 “居然这么快,我以为最快也要几天。” “托了人情的,正好拿你这个还。”钟训正将符箓向上抛了下。 “对了,小千让我替他说声谢谢。” “嗯?” “他早上遇上几车相撞车祸,车撞瘪了,人却没多大事,说是你的符救了他一命。本来他想就这么过来的,被我勒令去医院全身检查了。” 钟训正凝着江谣,“你画的符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 “嗯。”对自己的实力,江谣从来自信。 “你那有多的不如卖我几张,干我们这行的,天天都跟生死打交道,多个保障也好。” 主动上门的生意,江谣不可能推了,爽快道:“行啊,走公还是私?” “怎么说?” “若是公账报销,我就报实价。要是私人腰包,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 钟训正笑了,“谢谢你这么给面子,我居然还能刷人情卡。” “反正钱到位,符要多少都有。” “行,空了给你打钱。” 扯完闲篇,钟训正抓紧时间办自己的事。 而江谣作为本案的重要证人,该录的口供也是跑不了的。 这么巧,给她录口供的又是老熟人,还是那位姓梁的警官,早上他们才刚见过。 被刑侦拉来协助帮忙的梁警官一见江谣的脸,人跟着愣了下,“怎么又是你?” 江谣笑着跟人打招呼,“要不说这个世界小呢,又见面了梁警官,咱们真有缘。” 两天见三次,算起来她跟梁警官也算得上有缘了。 这样的缘分梁警官一点都不想要,本来在鬼屋办案就有点让人产生联想,再加上一个性质诡异的江谣,让他不由得多想了些。 他看了下周围忙碌的同事,压低了声问道:“说句实话,这次的案子是不是有那啥?” “啥?” “鬼啊。” 不怪梁警官这么想,像他们办案办得多的,难免听说过或亲身经历过一些奇奇怪怪无法解释的事。 而且传言,他们内部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负责那些古怪的案子。当然一直是耳闻,没机会验证。过去他一直觉得不靠谱,但今日却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首先那位钟队,他就觉得身份有些奇怪,领导连介绍都省了。 面对求知心切的梁警官,江谣一本正经,“梁警官,我觉得作为现代青年,我们要相信科学,像鬼啊神啊这些个迷信落后思想是要不得的。” 梁警官:…… 也不知道是谁,算命摊子摆着,被人一口一个大师叫着,还跟他讲科学!呵! …… 略去不能讲的部分,江谣把能讲的说完,便在梁警官有意无意的放水之下,无事可自行离开了。 袁碧青也是,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口供也很快录完。 倒是说了老实人路高峰就惨了,口供说了无数次,就是没人相信。 “我真的没说谎,真的是闹鬼!那个男鬼凶神恶煞浑身血滴答,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同事,结果被那个女生哗一撕撕开两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办案民警扶额,跟边上同事对视一眼,“这么严重,是不是应该送医院精神科?” “大概一时受到惊吓过度产生的错觉吧,可怜。” “那缓缓再审吧。” “嗯。” 后面的状况江谣就无从得知了,反正她们离开的时候路高峰还被扣着不放呢。 * 命案的事江谣并未特意去关注,反正有史上最有力证人,不,“证鬼”在,这个凶手肯定跑不了就是了。 倒是袁碧青对此上心得很,在官方账号下蹲了一天,终于蹲到了官方通告。 果然太阳底下无新事,又是狗血的情杀案。 凶手是鬼屋的道具师,是死者的妻子。 两人结婚多年,男的有了外心又不想干脆离婚,一边偷人一边转移财产,结果做得不干净被妻子发现了,被下药反杀。 事后为消灭证据,妻子将丈夫伪装成道具,利用职务之便放进鬼屋,掩人耳目,长达两年。 公告一出,热搜当场就爆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案件。 有人说凶手残忍变态,有人说死者渣狗活该,从罪案本身到婚姻忠诚,再一路发展到男女权对骂,广场上乱做一团。 热度居高不下,连最新塌房的马鹏杰的热度都被盖了过去。 因为这波热度,纯纯被牵连的游乐园鬼屋竟因祸得福,吸引了许多寻刺激的年轻目光,趁机打了一波广告出圈。 袁碧青一路看评看得津津有味,忽而点赞忽而皱眉,不时还要点评一轮,忙得不可开交。 江谣对此毫无兴趣,专心给大客户,也就是钟训正画符。 共十张,每张八千,钟训正自己掏的钱包。 江谣出了几天摊做了几天生意,如今已经大有进步,服务意识提升很快。 瞧她还特意去买的黄纸朱砂笔砚,力图从每一个细节让客户满意。 至于原本闹脾气的小珍珠,在一杯不够就两杯的冰淇淋攻势下,已经很没骨气跟江谣和好了,眼下正盘成一团心甘情愿当江谣的笔托呢。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第37章 八卦的人永不缺话题 接下来两天,江谣没有再出摊,而是选择轻松休闲地吃喝玩度过。 难得休息两天后,她启程前往京市。 没办法,京阳大学大一新生入学有军训,为期十五日,所以报到时间比其他年级的要早上许多。 从东市出发到京市,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飞机两小时,高铁也要五六个小时。 袁碧青强烈要求高铁,只因高铁能途径更多城市,生前死后都只见过东市的她想好好看看。 江谣无所谓,于是两人就这么愉快地订了高铁票。 非高峰期,坐车的人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车厢坐七八成满。 大部分都是大包小包的学生党,一家老小齐出动的不少,相对比劳师动众的其他人,只背个小帆布包就出远门的江谣和袁碧青还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车厢又进来几个年轻人。 熟人了。 是李培培他们几个。 李培培一眼也看到江谣,“诶,江谣,好巧啊,早知道咱们坐的同一班车,咱们就可以一起出发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票,惊喜道,“我刚好坐你对面,咱们还真有缘。” 江谣微笑点头,没说什么,看向她身后。 陆跃明跟江谣打了声招呼,默默地帮忙放完行李,在江谣对面位置坐下。 马彦庆见了她似乎有些不自在,招呼了一声,拉着于永丽换了个位置坐。 江谣留意到,于永丽的手上还戴着那串白玉珠串。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于永丽第一时间将袖子拉长,将东西遮住。 江谣眼波微动。 李培培看向袁碧青,“这位是?” 看她跟江谣一起的姿态,不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我表姐,袁碧青。表姐,这是我同学,李培培和陆跃明。” 袁碧青现在的户籍信息就是登记在江谣的户口本上,对外称是她表姐。 “原来是江谣的表姐,袁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名字也好听。” 虽然李培培也不知道没什么亲人的江谣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表姐,但还是热情跟袁碧青打招呼。 相比她的热络,陆跃明就显得矜持多了,跟袁碧青相互点了个头就算认识了。 社交寒暄完,李培培又转过来看着江谣,“江谣,没记错的话你考的是京阳大学对吧?你们学校也要求这么早去报到啊?” 江谣点点头,“嗯,要军训。” “跟我们一样惨,我跟丽丽考的是京市语言学校,陆跃明是科技大学,也是早早就要军训,本来我还想在家多玩几天,没想这么快假期就结束了。” 李培培叹气,“也不知道这些高贵的校领导们都怎么安排的,高中三年,好不容易才歇了会儿,这么快就让人报道。 就马彦庆他们那经管学院正常一点,但他一听说我们都要开学了,他在家也待不住了,非闹着跟我们一起,听说为这事他爸妈气得不行。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马彦庆之前刚出那么大一事,刚醒来那阵还浑浑噩噩不知事,这才回家待了两天,也难怪他爹妈不乐意。 像我都没出多大事,我爸妈都不放心得很,要不是我坚持不让送他们单位又确实请不了假,他们都恨不得亲自护送到校。” 她说着压低了声,“因为这事,我们都不敢进马彦庆家门,直接在外头等的人,你没看到他妈妈脸拉得,要多长有多长。” 江谣默默听着。 总体来说,李培培是个挺八卦的女生,所以话题也多,哪怕同聊者没给她多大的反馈,她也能一直说下去。 “对了江谣,前天的谢师宴你怎么没参加?” 江谣随口应了句,“不巧,我那天有事。” 这当然是托词,实话是她实在不想跟一堆不相熟的人凑一块吃吃喝喝,有那时间,她不如多画几道符挣钱。 “这样啊,那确实不巧。”李培培没有多怀疑。 毕竟她也算是少数知道江谣真材实料的人,像江谣这么有本事的人,事忙挺正常的。 “对了,陈老师居然怀孕了你知道吗?” 见江谣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李培培先是讶异后又觉得合理,“也对,你本来就是干这个的,看出来也不奇怪。” 她有些感慨道:“陈老师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果然还是好人有好报。她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班主任了,对学生又关怀又亲切。” 江谣认同。 原主在的时候,陈佩玲对她就没少照顾,怕她书读不下去还偷偷帮她垫付学费,甚至连原主外婆的丧事,都是她帮忙操办的。 是以,后面李韬给的红包她都没收,转手还送了陈佩玲一个平安符。 “谢师宴那天张扬也没去。” 这时,一直没说什么话的陆跃明忽然提到。 李培培仿佛被提醒般,“对哦,你不提我都忘了,是挺奇怪的,张扬那人向来最热衷这些活动的,不知道为什么没去。” “说是病了。” 陆跃明说话时视线落在江谣脸上,“江谣,听说你之前也帮张扬算过命?” 江谣并不回避,“是啊,怎么了?” “他是真的病了,还是……报应?”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报应。” 陆跃明听后沉默,没再说什么。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报应,张扬遭什么报应了?他做什么了?” 李培培听得一头雾水,很想吃这个瓜,奈何知情的唯二两位都惜墨如金,李培培很难受。 但她不会难受太久,很快,一位网友的发文帮她解开了疑惑。 第38章 世上真有现世报 这个下午,一篇题目名为《人在做天在看,伪面质优生虐杀流浪猫遭报应,怪病缠身》的匿名发帖登上了首页。 楼主提到了d市第一中学的某应届毕业生Z某,表面形象品学兼优、素质良好,骨子里却虐杀成性、残忍至极。 楼主与Z同住一片区域,曾两度无意撞破Z某在废弃工地虐杀流浪猫的场面。 初次,Z某求楼主不要报警会改过自新,楼主一时心软答应。 结果没多久又撞见第二次,这次楼主果断报警,但事发地没监控,又鉴于Z某日常良好形象,又有老师作保,警方轻易取信,楼主无奈只能作罢。 后来,区域内附近的流浪猫接连死亡,被挖眼、剖腹、剥皮、拔舌……死状恐怖,极度残忍。直到工地上装了户外实时监控才有所停歇。 楼主认定是Z某所为,年少犯蠢找Z某理论,结果被对方反咬为虐猫者,无辜背负骂名多时。 因“虐猫”一事,楼主遭受学校霸凌,患上了严重焦虑症,只能休学养病。Z某却一路顺遂,最后拿到保送名校的资格。 楼主痛苦悲愤,却无可奈何。 日前楼主去医院复诊,竟意外撞见Z某包得严严实实,也去精神科看病。 楼主好奇,便多留个心眼,偷听到Z某说自己最近总是莫名浑身疼痛,仿如兽咬,夜半更如被剥皮抽筋难以忍受,还有水溺火烧、拔舌挖眼,生不如死。 楼主瞬间想到那些惨死的小动物。 回去后楼主特意去Z某的小区楼下打听,Z某总是半夜嚎叫,严重扰民,被同小区业主投诉无数,大家都传他得了什么怪病。 不是病,是报应,是虐待动物不敬生灵的现世报。 —— 本来这帖子只有文述,无图无真相,大家看过后只当是作者编的劝善文章,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直到底下评论区开始有真人解码,事情的发展才起了变化。 显然主人公的同学校友们也刷到了帖子,在 帖子内容逐步引起关注,关于楼主与Z某孰是孰非引起众人讨论,有站楼主的,也有站Z某的,后来也不知是哪位神通广大的网友弄来了一截监控视频,将事情推向高潮。 视频不长,只有短短两分钟,一只瘦弱无力的小白猫浑身是血,被虐猫者撕皮挖眼,画面引起几度不适…… 视频中虐猫者几乎全程背对监控,但有那么半秒还是被拍到了侧脸部。 视频很快上了热搜,虐猫者的特写放大图也在网络热传。 在强大网友的不懈努力下,“东市一中张扬”六个字很快被挖了出来。 同学群内闹哄哄。 “那个虐猫视频你们看了吗,是张扬吗?” “看视频好像,基本信息也对得上。” “应该是他没错了。” “我说之前怎么看见他手有猫爪伤呢,问他他还说是喂流浪猫被咬了,我当时还夸有爱心,我呸!” “简直无耻!” “怪不得谢师宴没来呢,原来是这样。” “张扬真得了怪病?” “希望说的是真的,最好疼死他,虐猫犯,活该遭报应。” “就这样的还保送财经大学呢,简直是浪费名额。” “那个发帖的楼主就是林沃吧,之前还有人说他是虐猫犯,后来他就不来学校了,我还以为他是转学了,原来是病了,好可怜啊。” “就是啊,还好终于真相大白了。” …… 不久后这聊天群信息也不知被谁搬上网,“京市财经大学”紧跟着上了热搜,成千上万条微博艾特京市财经大学,要求官方对事件予以回应。 官方回复正在了解事情经过,待查明后会予以公告。 李培培一路吃瓜,难以置信,“张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向来都是好好学生的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同样看了微博的袁碧青义愤填膺,“要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人不能只看表面。” 李培培愣愣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看向陆跃明,“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不能说早知道,原本只是怀疑。” 陆跃明叹息,“我跟林沃以前是同班,又是小区的,他虽然性格冲动,但本性善良爱护动物,不会做出那种虐猫的事情,我当时跟大家说过,可惜没人相信。 所以对指控林沃的张扬,我一直不太喜欢,甚至觉得他很可疑。” 李培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保送名额的事呢。” 陆跃明跟张扬一同申请了京市财经大学的保送名额,结果张扬选上了,陆跃明没上,她还一直以为陆跃明是因为这事。 “名额给这种人简直是暴殄天物,要是这事情早点爆出来就好了,这样保送名额肯定给你不给他。诶,不对,要保送了你就没得像现在这样,能去上京市科技大学了。” 科技大学的综合实力还是比财经大学强点。 李培培低头翻看着微博,“也不知道张扬会不会被取消保送资格。” 陆跃明冷静分析,“舆情发酵得这么厉害,财经大学不可能保他,说不定连高中毕业资格都可能被取消。” 李培培瞪大眼,“这么严重?!” “现在对张扬而言,最严重的问题不是能不能读书能不能毕业,而是怪病能不能好。” 若痛苦不能消除,生存都是问题,更遑论其他? “对哦。” 李培培立即反应过来,望向江谣,“江谣,张扬那怪病还能好吗?” “那就要看他能不能诚心改过了。” 江谣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语气极淡,“若能知错悔改,多做善事,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若是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李培培点点头,“但愿他知错能改,以后做多点好事,好好弥补自己的过错。” …… 就这么一路吃着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八卦,在傍晚之前,几人乘坐的高铁抵达京市东站。 下了高铁,江谣抬头望着京市的天空,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京市,她来了。 第39章 不能躺了,起来挣钱 “哇,外面好多人好热闹啊。” 车站之外,花花绿绿一片,都是不同高校的接新团。 一见有大包小包新生模样的旅客,便会有志愿者上前主动询问,提供向导帮助。 李培培他们几个很快找到自己的学校团体,大家相互挥手告别。 “江谣,语言学校离你们学校不远,等有空我跟丽丽去找京阳大学找你玩啊。” 李培培挽着于永丽笑嘻嘻望着江谣,于永丽明显不自在,“咱们快走吧,校车要开了。” 说着她拉着李培培就跑,马彦庆自然是第一时间跟上。 至于陆跃明,则跟着自己学校的师兄师姐先走了。 这时,过来一个身着京阳大学标志的男生,“学妹,你们是京阳大学新生啊?” 宋志轩看着眼前的江谣与袁碧青,双眼发亮。 方才这两位从车站一走出来,瞬间就吸引了他的眼球。 一个清冷一个明媚,气质迥然不同,但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没看见他边上那群男生个个两眼放青光,争着抢着上前来。 刚才看她们跟语言学校的人在一块,宋志轩差点还以为被别的学校的先赢一城,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俩妹子居然是他们京阳的! 这可是天赐的机会。 江谣看了眼眼前的宋志轩,一米八几的个,气质斯文带点阳光,眉弯如月眼带桃花,是很招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袁碧青点头又摇头,“我表妹是京阳大学新生,我不是,我是陪同来报到的。” 美女不止长得好,连声音都好听过人。 宋志轩心里美滋滋,面上却未曾表露出半点轻佻,适度地夸赞了女生几句,博取好感而已。 他简单地自我介绍,“我是经管系二年级的宋志轩,学妹可以叫我学长或者名字,都无所谓的。” “江谣,中文系新生。” “我叫袁碧青。” 态度都算不上多热情,好在这都在宋志轩的预期范围内,也不会感觉介意。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学校吧,校车在那边。学妹的行李……” 他惊讶地望着轻装上阵的二位,“学妹的行李就这么一点?还是在车上遗失了?” “没丢,就这么多,带得多累赘得很。”江谣简单解释道。 “也是,现在商店方便得很,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买。” 宋志轩笑着附和,“学妹的包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不用了,很轻。” 宋志轩很懂分寸,见被拒绝便没坚持,“那好,咱们去校车那边吧。” “嗯。” 望着边走边讲笑话逗美女的宋志轩,跟他同来当招新志愿的几个男生一脸不爽。 “宋志轩这臭小子下手要不要这么快,好不容易来俩美女学妹,又被他截了去。” “没办法,谁让人家长得好跑得又快呢,羡慕不来的兄弟。” “哪是羡慕啊,简直是恨!这宋志轩太狠了,早上就撬走一个了,现在还要,也不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广撒网嘛。” “希望待会儿还能再来几个漂亮点的学妹,不求跟刚刚二位那么高颜值,过得去就行,给哥们个脱单的机会吧。” “但愿吧。” * 有人指引带路,确实是可以省下不少麻烦,在宋志轩的协助下,江谣很快完成了入学登记注册,办好了手续。 “好了,人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们系的学妹,我会照顾好的。”陈文辉将“我们系”三个字咬得很重,意图隔开宋志轩。 作为中文系的一份子,陈文辉觉得自己很有责任保护涉世未深的小学妹不受宋志轩这花花公子的骚扰。 宋志轩装作没听懂,“你们系我们系还不是一样,大家都是京阳大学的,分什么彼此啊。” “当然分。你一经管系的,知道中文系大一必修什么选修什么吗?知道哪位老师好过哪个老师严吗?新生活动安排具体是哪些?” “放心,这些我都背得滚瓜烂熟,绝对不会耽误学妹的。” 陈文辉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同学喊他,说是老师找他有事,让他过去办公室一趟。 宋志轩好险没露出得意的笑容,“老师叫呢,文辉同学还是赶紧去忙你的吧,学妹交给我,你放心吧。” 就是有你才不放心! 陈文辉不爽地腹诽,还是只能遗憾说再见,去往老师办公室。 至于宋志轩,则继续领证江谣跟袁碧青在校园里闲逛,间插介绍中文系的情况。 看样子宋志轩倒不像说大话,他对中文系的了解确实挺清楚,介绍得也明明白白。 “……新生报道还有几天,所以这几天系里没有安排什么活动,你可以自由安排。 然后是迎新活动,就是组织你们这些新生游戏联谊之类的,让大家快速相互认识。 接着是军训,军训半个月,但你不用害怕,咱们学校军训不严,就早晚各两小时,周末放假,满打满算顶多十一天。 就是这天气还是有点晒,学妹记得做好防晒,多喝水免得中暑了。” 江谣礼貌道谢,“明白了,多谢宋学长。” “不用这么客气,为学妹服务嘛。我把电话给你,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我随处随到。” 宋志轩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不见江谣有任何反应。 宋志轩并不气馁,继续鞍前马后地服务,带江谣买好生活用品,又亲自将人送到宿舍区。 换做平日,女寝是绝禁止男士入内的,但开学季情况特殊,宿管阿姨并未多管,低头只顾帮江谣办理登记。 宿舍在六楼,604,四人寝。 江谣接过钥匙跟宿管条例,看了上面条条框框的要求,眉间微蹙,“大一新生必须住校,不得外宿?没得例外吗?” 她并不多排斥集体生活,但讨厌约束,尤其是她经常还得“上夜班”,还要袁碧青在,不外宿是不可能的。 宋志轩道:“原则上是这样的,但如果有特殊合理要求,也不是不能申请外宿。” 江谣闻言松了口气,能特殊就行。 她已经计划好了,要在京阳大学附近买一套房。 就是京市房价奇高,她手里最大头也就简文廷给的五百万,也不知够买几平。 想到这儿,江谣一下觉得手头紧张起来。 不行,不能再躺平享受了,得赶紧干活挣钱才行。 第40章 做鬼也逃不了干活 上了六楼,楼梯口拐弯就是604,江谣的宿舍。 宿舍门开着,显然有别的舍友早一步入住了。但看样子也没早多少,她的家人还在帮她收拾着。 而十指纤纤的小姑娘,被隔开在外围,“爸妈,你们就别忙了,先休息一下吧,那些东西放着我自己会收拾。” “有什么好歇的,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收拾到什么时候去?我跟你妈现在给你弄好了,你过会儿就能直接用了。” “我还不是心疼你们,都累了一天了,晚上还要开车回去,也不知休息休息。” “哎呀,这哪算得上累啊,这都赶不上我们平时搬货上货的量,犯不上休息。就快弄好了,你就安心歇着吧,以后爸妈不在,且有的你自己收拾的时候呢。” 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其乐融融得很,画面美好。 就是画面中还多了吊扇下两条荡来荡去的腿,多少有些煞风景。 江谣跟袁碧青四目相对,悄无声息交换了个眼神。 在床上帮忙收拾床铺的梁爸最先发现江谣一行,“哟,有新同学来了。” 梁静跟梁妈也及时反应过来,热情得江谣打招呼。 江谣笑了下,简单自我介绍。 梁静被新舍友的笑容眩了一下,“江谣?那咱们是隔壁床,你这个床位。” 寝室的床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还有贴纸说明贴各自的衣柜前,一目了然,谁进来都能看见。 “多谢。” “客气什么?咱们以后就是舍友了,对了,我叫梁静,来自柳市,请多多关照。” 梁静小脸圆乎乎的,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有两个小梨涡,很讨喜。 江谣觉得合眼缘,感觉不错。 她转头望着宋志轩,“宋学长,谢谢你帮我这么多,你有事先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宋志轩也知不适合多留,很识趣道,“那好,我先回去,学妹有什么需要随时cALL我。” 江谣颔首,心里清楚自己不会找。 袁碧青则看着床铺发愁,这要从什么地方收拾起啊? 这时,梁妈端来一盘洗好切好的水果拼盘,“先吃点水果吧,这都是我们自家水果店卖的,还不错哦。” “谢谢阿姨。” 江谣跟袁碧青没客气,拿起竹签吃了两块,直夸美味。 梁妈一看两人这爽利样,心里满意,看来女儿的舍友不会太难相处。 “爸,先别干了,快下来吃水果。” “好嘞,这就好了。” 梁爸利落收拾完,顺着梯架从床上下来。 梁妈看了下江谣没一小点的行李,“江同学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啊?马上要入秋了,厚衣裳也没带两件?” 江谣道:“出门图方便,没带那么多,到时需要再买。” 梁爸爸笑着应和,“挺好的。反正现在社会好了,只要有钱,不怕买不着东西,不像我们以前那会儿,买个东西还得这个票那个票。” “就是啊,以前哪有现在这么方便,你们这代人算是赶上好是好时候了。” 听着梁爸梁妈的感慨,江谣也觉得庆幸。 还好自己重生的时机晚了点,若是往前几十年,赶上物资紧张匮乏的时候,那可就难受咯。 闲聊几句,已经是傍晚时分,是时候吃晚饭了。 梁家人热情邀请江谣跟袁碧青一起,但二人不想打扰人家一家三口聚餐,借口要收拾拒绝了。 待人一走,江谣对袁碧青递了个眼神,后者将门关上。 关了门,屋内却莫名起了风。 江谣平静地道:“再敢对着我的脖子吹风,信不信我把你撕成两半。” 脖子上的阴风一滞,继而又起。 江谣也不含糊,直接向后凌空一抓,接着左右开弓一使劲,将对方直接撕成两半。 杨晓爱一看自己的身子被撕开两边,顿时吓得两半鬼脸刷白,跪地求饶,“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没有恶意的,就是想跟您开个玩笑而已……” 她不是什么大恶鬼,就是鬼生无聊,偶尔捉弄人玩,之前从未出过事,没想到这次踢中铁板了。 “没什么恶意,你知不知道鬼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若因此出了人命,你承担得起吗?” 很多罪恶,起先就是从恶作剧开始的。 杨晓爱两边身子瑟瑟发抖,“大师饶命,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求大师念在我鬼微无知,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 江谣沉默了下,“会做家务吗?” “啊?家务?” 杨晓爱怔了下,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很有求生欲地回道,“会会,洗衣做饭,拖地洗碗,收拾床铺,我样样都行的。” “那这些就交给你了。” 江谣指着凌乱的床铺位,杨晓爱不敢不从,自己将左右身体粘粘好,就开始麻利干活。 袁碧青一开始只是看戏看着,这会儿看她这手脚麻利的样子,心底一下有了危机感。 跟杨晓爱这么一比,自己完全是个渣渣,在江谣身边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行,她得改变这一切! 袁碧青想得入神,目光太灼,杨晓爱以为自己干得不好对方不满意,当即干得更热火更起劲。 她以为这样至少能让对方稍微满意,谁想对方眼神更吓鬼了。 杨晓爱:天啊,这是什么鬼间疾苦啊! …… 二鬼间的暗流涌动,江谣没空理会,钟训正刚好打了电话过来。 “你去京市了?” 江谣已经习惯了钟训正的消息灵通,随口应了声,“嗯,有事?” 钟训正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过几天给你答案。”江谣想看看京市这边的环境再说。 “可以。” 钟训正答应得干脆,但转头又道,“那这几天,你介不介意以热心群众身份协助一下特殊事务处理部驻京市的同志?” “热心群众?” “京市那边有一个棘手的案子,很需要人帮忙。” “帮忙的事别找……” 江谣的话还未说完,那边钟训正的声音先传来,“热心市民奖励五十万,免税。” “我接!” 江谣唇角上扬,“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到别人,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钟训正:呵呵! 第41章 传说中的44路公交车 “你就是江谣?” “嗯。” 当寇阳阳见到江谣的一瞬间,心底涌起的是一阵失望。 还以为兄弟部门推荐的大佬有多厉害,原来就是个小姑娘,模样长得倒是好,但抓鬼这玩意靠的又不是长相,实力才是根本。 瞧眼前这位,根本瞧不出半点修为。 一般他瞧不出修为的人有两种,要么对方道法高深,收放自如,是以自己察觉不到,要么对方就是个纯纯的普通人。 寇阳阳能在十五岁时便破例进入特殊事务处理部,自然是因为他天赋极高,修为遥遥领先同龄。 要说眼前这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姑娘修为高到他瞧不出来,他是绝不信的。 但领导应该不可能这么不靠谱,推荐个普通人过来。 或许这位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寇阳阳在心底说服自己,面色也好看了些。 “寇阳阳,特殊事务处理部A组成员,钟队应该跟你提过吧?” “钟训正只说会有人来,具体是谁并未提及。” 江谣实话实说,寇阳阳却感觉被刺了下,他深吸口气,决定不跟对方计较。 “那钟队总该跟你提过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吧?” “幽灵公交车。” “嗯。” 寇阳阳简单介绍了下,“是从前的44路公交车,是从市区到市郊的一条线,在七年前因为一场严重的安全事故,线路已经被取消了很多年。” 江谣问道:“什么安全事故?” “当年44路在路经跨河桥时,司机骤发急病,公交车失控,从桥上侧翻落水,司乘共十一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说起事故,寇阳阳心情有些沉重。 “44路公交早就没了,但是近些年来,开始有传说午夜见到过44路,初时只是零星一两人传,后面就开始越传越广。 你也知道的,现在人的猎奇心理很重,为了迎合这部分人,催生了一个新的职业,探灵Up主。” “探灵Up主?” “就是专拍凶宅鬼屋探险找鬼的那种Up主。” 江谣蹙眉,“不是说封建迷信吗,怎么这种还能播?” 想想自己不过是摆个摊,还被拉去警局听过教育,江谣觉得很不爽。 寇阳阳不解她忽然气什么,但还是道,“其实就是一些噱头而已,找些传言闹鬼的地方,配一些音乐灯光营造瘆人的气氛吸引流量。 从头到尾就是故弄玄虚,其实根本拍不到什么,所以平台也不会太限制,上面也不大管。” “嗯,然后呢?” “有一个叫张一帆的,账号名‘探灵小张’,也是一名探灵Up主,先前也跟风拍了不少探灵视频,大概是嫌流量不够,就干脆开始了直播。” 寇阳阳顿了下,“两天前,他直播探秘了44路幽灵公车,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江谣明了。 又是一个不作死不会死的典型案例。 寇阳阳翻出手机里的视频递给她。 视频内,有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镜头。 乌云盖顶,印堂发黑,就这还跑来探灵,纯纯的找死行为。 镜头里张一帆一脸紧张地面对镜头直播,“宝子们,我现在就在京市的江桥公交站,传说在这儿等,到了午夜十二点时,就能看见消失多年的44路公交。 也不知道传说是不是真的?今天主播就带你们一起来探灵解密一下。” “我靠,一上来就这么猛吗?你还真去直播44路公交啊?” “666,不愧是你。” “44路公交,京市那个?” “44路怎么了?怎么就猛了?” “楼上没看新闻吗,京市44路早就取消了,因为发生了一次重大事故,一车十几人全都死了。” “这些年还有人遇见过,反正邪门得很。” “主播勇啊!” 底下弹幕刷的极快,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有一大片刷礼物的,观看直播的人数也在急遽增加。 看着人数爆发性增长,张一帆压抑着兴奋,再度跟粉丝解析京市44路公交,从当年的事故讲到这些年各种流传的诡异新闻,一边渲染气氛一边讨要打赏。 江谣直接将进度条拉到后面。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惊人的数目,并且仍在增加。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距离十二点也就一分多钟时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张一帆一脸紧张模样,“呼,好紧张,请大家把‘保护主播’打在公屏上。” 底下弹幕开始打出保护主播字样,甚至还有各种驱邪避鬼的符纹图。 当然更多的是调侃张一帆。 “所以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看主播直播了?那大家要且看且珍惜。” “主播大胆地去吧,要是出什么事,你爸妈就我爸妈,你大哥就是我大哥,你女朋友就是我女朋友,你不用牵挂……” “你们这帮人好损啊,换我只会让主播安息,哈哈哈。” “喂,你们看,主播脸色都变了。” “哗,还真的一秒变诶,主播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弹幕吵吵闹闹,张一帆端着镜头的手在发抖,“我,我好像看到44路了……” “听听,主播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屏幕那边好像突然暗了许多,好大的烟啊。” “难道是阴气?” “我去,不是真这么邪吧?” …… 视频被切换了镜头,时间踏正午夜十二点,在阵阵阴风中,一辆公交车缓缓驶了过来。 随着公交车的靠近,公交车前顶正中央的数字变得清晰可见,赫然就是…… “44!真的是44路公交车,难道传说是真的?” “这屎黄的颜色,老旧的款式,这就是44路公交,我小时候还坐过,我认得!” “妈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人害怕,也有人表示怀疑。 “主播下血本啊,居然真的复刻了一辆44路公交,牛!” “是啊,主播上哪个报废车场拖来的,花了多少,当心被交警叔叔抓到哦。” “我怎么觉得不像假的,我说不清,但感觉好诡异。” “楼上是主播请的托吗,还诡异呢,好笑。” “笑屁,你才是托,你全家都是托。” 吵吵嚷嚷间,44路在镜头前停下,吱呀一声,公交车门打开了! 第42章 破阵?一力降十会 “戏肉来了!” 弹幕里一片兴奋,刷得飞起。 镜头里不见张一帆,但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恐慌紧张,整个镜头抖动得厉害。 “主播你镇定点啊,镜头抖成这样,能看清个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为了让你看不见,让你看清了可不就露馅了?” “嗖嘎。” “主播还傻站着干啥,上车啊!” “对啊,上车!我真的很好奇传说中的44路有什么神奇。” “我也。” “我赌一百,主播不会上!” “我加一千,同赌不会!” “我也觉得,再演就演不下去了。” “主播不要怂,大胆地上,别让这些人看扁。” “精神上支持你!” “物质上我也支持!” 屏幕亮起,土豪粉丝打赏了十个嘉年华。 底下一片网友仰望土豪。 土豪粉丝:“这只是前菜,只要主播上了这公交车,我再打赏二十万。” 弹幕里一片都是在怂恿张一帆上的,大小礼物齐飞。 看着不断增长的收益,张一帆艰难咽了下口水。 死就死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就是一趟车吗! 张一帆最终上了车。 还未等他站稳,车门重重关上,哐当一声,仿佛砸在张一帆的心头,他被猛吓了一跳。 公交车向前行驶。 弹幕的人都在笑话。 “主播刚是被吓到了吧,往常还自称张大胆呢,原来就这么回事。” “你们懂什么,这样才有体验感嘛。” “主播往前走啊,手机冲着地上有什么意思,对着车内乘客啊,让我们看看像不像那么回事。” 张一帆望着满车面无表情的司乘,犹犹豫豫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地拿起来手机。 “哇塞,这车做得还真是像模像样,以前的44路就是这个样子。” “看前排那个车座,那里那张悟空的贴纸,还是我小时候贴的,主播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呃,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1。” “+。” “那个,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乘客都怪怪的?” “对啊,一个个面无表情,看着怪瘆人的。” “不止瘆人,还眼熟呢,尤其是司机,真的好像出事的那位,小时候我每次周末回老家都坐这班车,还经常跟他打招呼。” “后面那位手里拿着礼盒的阿姨,好像我邻居,当年她就是坐44路回娘家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弹幕忽然顿住,然后齐刷刷地变成“主播危险,快跑!!!” 张一帆越看越心凉,声音差点没哭出来,“你们不要吓我啊,我真不是什么张大胆,经不起吓,我……” 倏地,一阵浓重的黑气晕满整个屏幕,直播镜头漆黑一片,隐约间似乎还传来张一帆喊救命的声音。 紧接着,探灵小张的直播间信号中断,再没有消息。 …… “未免引起公众恐慌,这个事当晚就被压了下来,但还是有不少网友在传,上头领导很重视这件事。” 寇阳阳目光暗示地盯着江谣。 所以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快点亮出来吧。 但江谣似乎并未看懂对方的暗示,什么也没说,将手机还给寇阳阳。 寇阳阳无奈,将手机揣回兜里,“咱们走吧。” 江谣不解看他,“去哪?” “江桥站啊,咱们得去找44路啊。” “在这儿等也一样,不用那么麻烦。” “这儿?” 寇阳阳看了眼边上的公交站牌,有些无语,“你不会觉得是个公交站就能等到44路吧?” 江谣指出,“我查过,这里是44路的途径站。” “这里是44路的途径站,但只有江桥站才能看见……我去!” 寇阳阳望着从漆黑中缓慢行驶过来的公交车,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跟见鬼似的。 当然,也确实是见鬼。 公交车周身浓黑的煞气,浓得令人窒息。 很快,公交车靠站停车,车门大开,仿佛可怕的怪兽张开巨口,等待着下个倒霉鬼光临。 跟直播画面几乎一致,所有司乘个个面无表情,神容麻木,除了一个下不了车只能上蹿下跳的张一帆。 他整个身子趴在窗口,似乎歇斯底里喊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有鬼,快跑”。 寇阳阳看着浓到化不开的阴气,对江谣说道:“太危险了,我一个人上去就……” 不等他话说完,江谣已经抬脚上车。 寇阳阳见状忙追上。 二人一上车,车门又是哐当一声关上,将车内与车外隔开两个世界。 寇阳阳还来不及抱怨江谣的不听劝告,张一帆已经冲了上来。 “我不是告诉你们有鬼快跑了吗?你们是不是傻,怎么还非得上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一辆鬼车?” 张一帆指着车上所有乘客,一张嘴哒哒哒,“这个,这个,这个……这些所有你们看到的乘客,包括司机,全部都是当年44路公交命案的受害者! 这就是一辆鬼车! 你们为什么还要上来,为什么要来送死!人家给你们多少钱值得你们这么玩命啊!” 与其说张一帆在骂江谣跟寇阳阳,还不如说是骂他自己。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张一帆一定会在自己上公交车前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就知道钱钱钱,这下好了,有多少钱都没命花了。 面对情绪近乎崩溃的张一帆,寇阳阳顿了下,说道:“不对。” “啊?” “我是说你说的,车上这些都是当年命案的受害者,这句话不对。” 寇阳阳解释道:“资料显示,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司乘总共十一人,但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总共有十八位,也就是还有七位是后面才上车的。” “也就是说有另外七个,是跟你一样的冤种。” 江谣说着又摇了下头,“也不对,他们是纯倒霉,而你,是纯作死。” 张一帆:…… 他崩溃不下去了,“都是死,有必要分那么清吗?还有,我是作死,你们不也是嘛,不用五十步笑一百步。” 江谣沉吟了下,认真道:“严格上来说,五十步跟一百步还是有差别的。” “有多大差别?还不是一样没救……等等!” 张一帆想到什么,“你们刚刚说有七个是后面上车的,可这里所有鬼都是一个样子,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迟早也会变成像他们一样失去灵魂,麻木无知,浑浑噩噩。” 灵魂是意识的主宰,失去灵魂,便是行尸走肉,没有意义。 人如此,鬼亦如此。 张一帆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捂脸欲哭。 但情绪酝酿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我说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而且一点都不紧张还那么淡定?难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淡定?办法? 寇阳阳其实并没有,从上了44路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破局的办法,但是他至今毫无头绪。 他下意识望向江谣,这个组织特意请来的外援。 却见江谣找了空位一派安闲坐着,仿若局外人般。 唉,不靠谱! 寇阳阳掏出手机企图求援。 张一帆见状叹气,“没用的,这车上没有任何信号,我试过了。” 寇阳阳不死心,拿着手机一顿操作,依旧徒劳无功,他没忍住低咒一声。 “早告诉你没信号啦,你非不信。”张一帆翻了下眼皮。 寇阳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分析。 “这辆车,似乎就是一个移动的噬灵阵,所有不慎进入其中的生灵,灵魂最终都会被其吞噬,形成弑力,反哺阵法,吸取更多的灵魂之力。” “你觉得是就是,我不懂阵法。”江谣懒懒地道。 听她这么说,寇阳阳知道没指望,看来真的只能靠他自己。 “这种阵法我在书上看见过,但噬灵阵的特点是灵活多变,每多吸入一道灵魂,它的解法便翻一倍。 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总共有十八道灵魂,这就意味着有二的十八次方,也就是几十万种解法……” 他抿了下唇,“我们必须一次即中,但凡错一步,噬灵阵就会瞬时加强,将阵内生灵即时绞杀。” 张一帆原本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还升起“这下得救了”的希望,可听到后半截,心都凉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破阵我们还能拖一拖,破错阵我们马上就得死,而破错阵的概率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 “可以这么理解。” 寇阳阳面色沉重,“端看我们是要博一博零点零零零零几的生机,还是坐着慢慢等死。” 张一帆咬牙,“当然博啊,博了好歹还有点机会,不博就什么都没有。” “我也这么觉得。” “那现在该怎么做?” 寇阳阳深吸一口气,对着公交车车内某处打出一道灵力。 一瞬间,原本幽暗黑浓的公交车仿佛被点亮一般,浮现道道阵印,阵阵血眼。 江谣挑眉。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进特殊事务处理部,这个寇阳阳是有几分实力的。 面上镇定的寇阳阳站在血阵之前,有些踟躇,这么多条,他到底该选哪一条? 只有一次机会! 半分错不得! 寇阳阳目光一沉,咬破舌尖血,手迅速捏诀,低声念咒。 一双素手拦住了他。 江谣蹙眉,“你想强行透支生命之力提升修为?你不要命了!” 寇阳阳脸色发白,“不这样做我能怎么办,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破得了这噬灵阵,难道要我傻站着等死吗?” “你不行你说一声啊,装得有模有样的。” 江谣手一拨,让寇阳阳扒拉到一边,“让开点。” “你要破阵?” 寇阳阳不可思议,“你不是说你不懂阵法吗?” “我是不懂什么阵法,但懂一力降十会。” 江谣跨步在前,化小珍珠为剑,飞身而起对着噬灵阵一阵乱杀。 张一帆外行看热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最顶级的影视大厅,观看一场最震撼的视觉大片。 寇阳阳内行看门道,江谣所挥出的每一剑看似毫无章法,其实大有门道,道力十足,蕴含着强大的功德之光,隐隐中似乎还透着神仰之力。 念头才一闪过,他即刻摇头。 自己在犯什么傻,一个人怎么拥有神仰之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即便如此,眼前的江谣也是恐怖的存在。 修为深不见底,是他见过的任何玄门宗师所不能及的。 太超乎想象了。 这人钟队到底是从哪挖来的,简直炸裂! 寇阳阳思绪乱飞之际,江谣已打完收工。 噬灵阵应声碎裂,分崩离析。 江谣重新落回地面,满意地感受身体内澎湃的力量。 不错,不会跟之前一样稍微用点灵力就力竭体衰了。 这还得益于上次的青山观之行。 虽然嫌弃“什锦娘娘”这个土味称号,但信众的信仰力量确实实打实的,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江谣直接一次性收割了。 反正本来就是她的。 想到这儿,江谣不由要夸自己的好徒弟钟傅庭,真是师父的好宝。 提前这么久就知道给师父铺路,机智!点赞! 噬灵阵碎,原本被困锁在里头的灵魂被释出,原本浑浑噩噩的鬼魂们开始有了反应。 但反应程度各不相同。 时间短的还能有点神志,而较早的受害者,灵魂被炼化得差不多,基本也是废了。 只是不管好的废的,这些鬼魂,都不能继续留在阳间。 神志最清楚的肖夏林,是一个苦命的007打工人。 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他加班加到昏了头,在公交站睡着了,睁眼一看见公交车就上了,根本不知道那就是骇人听闻的44路公交。 那一夜后,肖夏林失踪。 “能不能让我再给我亲人报了梦再走,我走得突然,都没机会跟爸妈好好道个别。” 有几道鬼魂也有类似反应。 所求和理,江谣并未为难,捏诀点在几道鬼魂的眉心,“你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去吧。” 鬼魂们有感激有木愣,转瞬消失不见。 寇阳阳没忍住,“大佬,你不怕他们跑了啊?” 江谣只是笑笑。 寇阳阳瞬间觉得自己多虑了。 江谣敢放对方走,自然有自信对方跑不了。 果然,一刻钟后,鬼魂们统统回来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其中,肖夏林脸上多了几分释然。 看了眼时间,江谣不浪费时间,直接捏诀开鬼门,将一众鬼魂全部送走。 面对大佬炫技,寇阳阳从震惊到麻木。 习惯就好,大佬跟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待江谣停下动作,44路公交车消散,鬼魂消失,地上多了七具腐化程度各不同的尸首。 第43章 世外高人滤镜碎裂 还好是市郊,又是夜深人静时分,否则凭空出现几具尸首,吓都把人吓死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我先走了!” 鬼的事解决了,功德也领了,其他的事江谣自认不在她的管辖范围。 夜深,她要回去睡觉了。 临走之前,江谣不忘提醒,“对了,别忘了让你们财务赶紧把奖金给我,我最近缺钱,很缺。” 上一秒,江谣在寇阳阳心目中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世外高人形象。 下一秒,高人滤镜碎裂,添了几分市侩俗气。 就……莫名的接地气。 寇阳阳忍不住笑了,打电话回本部寻求协助。 相关人员很快到来。 法医警察默契地什么都没问,只低头干自己的活。 至于张一帆,算是本案的受害者与重要证人,自然是不能走的,还得跟寇阳阳走一趟才行。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间点,让张一帆自己回家他也是不敢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再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公家煞气重,最是镇得住。 他愿意去警局。 于是,张一帆屁颠屁颠跟着上了警车。 寇阳阳莫名。 他还没见过张一帆这种的,去警局录口供都能这么积极的。 * 翌日一早,江谣从寝室床上起身,有些不太满足。 寝室的床还是窄小了点,睡得不怎么舒服。 不过待拿出手机看到银行进账的消息,江谣心情瞬间被治愈。 再没有什么比账户里不断增加的数字更可爱的了。 听见动静,在 “嗯。” 江谣收起手机,翻身从床上下来。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了?我等到一点还不见你回来,实在太困了就先睡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的。” “你等我了?” 江谣坐在位置上醒神,“抱歉啊,我忘了提前说一声了。不过下次你不用等我,我晚上经常有事,回不回来不好说。” “这样啊,我知道了。” 到底交浅,梁静不好问太深,只还是好奇,“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认床,昨晚没睡好,按理你回来我应该知道的。” 江谣随口道:“我没看时间呢,可能正好赶上你睡得深的那小会儿。” “那大概是吧。” 梁静被说服,“要吃早饭吗?我从食堂打包了早餐,有多的,要不要?” 京阳大学食堂出品还是不错的,三餐做的有模有样,已连续几年被选为“高校食堂前十”。 江谣昨晚吃过,感觉还挺好的。 “好啊,谢谢,等我洗漱完。” “嗯。” 江谣动作快,没一会儿就从盥洗室出来,接过梁静投喂的肉包跟豆浆面饼。 梁静好奇问道:“对了,你那位美女表姐呢?” 江谣看了眼自己书架上的小纸人,随口道:“寝室不能留宿外客,所以表姐昨晚去酒店住了。” “她一个人住酒店?” 梁静一脸担忧,“怕不怕有危险啊?毕竟人生地不熟,她长得又那么好看。” “没关系的,她会防身术,撂倒三五个大汉不是问题。” 梁静听了又是惊叹又是崇拜,“那真是看不出来,我看她柔柔弱弱的,原来这么厉害。她什么时候再来,我下次一定找她签名。” 江谣笑了,“我表姐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签名的?” “说真的我觉得你表姐长得一点也不输明星,昨天她推门进来时,我还真以为是看见明星了呢,好看极了。 还有你也是,你说你们姐妹俩都是怎么长的,真羡慕你们家的基因。” 江谣看着双眼发亮的她,“你也很可爱啊。” 梁静手扶着脸,笑弯了眼,“嘿嘿,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脸圆乎乎,可爱福气挂的。” 江谣细看她的面相,“你是天生福运,命里带财。”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爸妈说我出生之前他们日子难过极了,生意也不好,我出生之后,家里条件就一天比一天好,他们说是我带的福气。 所以我小时候还有个小名叫福福,但后来他们又觉得这小名太张扬,怕老天爷听到不好,就不这么叫了。” 江谣看了眼舍友桌上一家三口的温馨合照,“你父母很爱你。”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梁静嘿嘿一笑。 “对了,怎么是你表姐送你来报道?你爸妈没空?” 江谣语气平常地道:“我只有表姐一个亲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梁静满眼说错话的歉意。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江谣命里亲缘薄,一降生便没了父母,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不觉得有什么。 反而是梁静见舍友这不喜不悲的态度,一下愧疚感更重,也更加懊悔。 她这跟人熟一点就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改,老是说错话! 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谣转移话题,“你刚在看什么?” 梁静忙不迭接过话茬,指着电脑屏幕,“我在看是今天的热搜,就探灵小张的事,官方通报了。” “嗯?” “就是一个探灵Up主,好像之前搞了一场探灵直播,就那个京市44路幽灵公交车,你知道?” 见江谣点头,梁静继续,“结果这个探灵小张探灵真的探到44路了,可上了车不久就消失了,直播间没信号,人也失踪了。 大家都在传他是探灵探出火,人也跟着无了。听说还有不少人报警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江谣配合着作好奇状。 “结果今天官方今天出来辟谣,说探灵小张根本就没有失踪,一切只是一场闹剧,都是为了流量。 探灵小张想制造话题,没想到不小心搞大了,引来了警察,把自己玩进去了。我刚看了一下,他账号直接被封了。” 这个答案倒是在江谣的预期范围内。 为避免公众不安,有些真相注定无法公之于众,只能委屈张一帆了。 梁静点开探灵小张手写的道歉声明,啧声,“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为了点流量什么故事都能编,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江谣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随口道:“谁知道呢,闲得太无聊了吧。” 梁静赞同,继续划拉着微博界面。 “不过也有人不认同官方的说法,有好些个网友都传在探灵小张直播间里看到的当时44路的当事人。 还有人还po了直播截图和当年的新闻图,看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化妆太像,或者有人恶意p图。 不过现在图都没了,也不好确定了。” 梁静自说自话,“但我觉得肯定是后两者,总不能是这世界真的有鬼吧?那不可能的。” 江谣听着这话,禁不住眉间动了下。 要是梁静知道现在就有两只鬼跟她同处一间宿舍,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 应该,大概……会很精彩吧? 第44章 同鬼不同命 604宿舍内目前共两人两鬼。 两人聊着天的时候,两鬼也在交流着。 “你还真跟我是同类呢,我一开始都没看出来,看你都能跟人正常交往,还以为你是货真价实的人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晓爱看着袁碧青,满眼都是羡慕。 “你哪里来的身体,是自己修炼的吗?是不是等我变成像你这样的老鬼,我也可以有身体了?” 袁碧青睨她,“你见过哪个鬼自己能修炼身体?” 便是最厉害的鬼修,也是需要找寄居,才能拥有身体。 “不能吗?” 杨晓爱挠了下头,有些尴尬,“原谅我做鬼的经验不深,见识也少,好多事情都不太懂。” 袁碧青看着她,“你做鬼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就一两年。” “怎么死的?” “自尽。” “怎么这么想不开?”袁碧青蹙眉。 她那会儿是想活不能活,这才死在年华最好的时候,看见杨晓爱明明能活却不好好珍惜,她只觉得可惜。 年轻,长得好,又是名校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犯蠢呗。” 杨晓爱叹气,“为了一个臭男人吞了药,结果药下去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可药效发作太快,我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当时是假期,宿舍也没人,所以我就……” 袁碧青摇头,“真傻,为了男人放弃生命真不值。” “是啊,可惜我醒悟得太迟了。” 杨晓爱摊手,“可能因为是自杀,我也离不开这里,又没人说话解闷,我就偶尔跟学妹们开点小玩笑,谁想昨天就踢中铁板了,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她回头看了眼位置上的江谣,难掩畏惧。 一出手就能把她撕开两边的大佬,也不知道自己昨天两只鬼眼被什么糊住了,居然敢在这位颈边吹风。 是嫌鬼命太长! 这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见她面露害怕,袁碧青安慰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江谣心地很好的。她要是想收你,一早劈了你了,哪容你到现在? 尽管安心,只有害人的恶鬼,她才会收拾的。” 跟在江谣身边这些日子,袁碧青自问对江谣有些了解。 “真的?” 杨晓爱惊喜,松了口气,“那我应该算安全的,我犯的最大的错顶多就是把一个八字轻的阿姨和一个身体不好的学妹吓病过一场。” “嗯。” 杨晓爱好奇地看着袁碧青,“你跟在大佬身边,你是她的那啥,对了,鬼奴?” 所谓鬼奴,顾名思义,就是鬼魂被玄门中人收契为奴,以供驱使差遣。 袁碧青因这离谱的猜想瞪大眼,“为人鬼奴多卑微凄凉,你看我像吗?” “那倒不像。” 看袁碧青跟江谣的相处,更像朋友,像姐妹。 “那你是?” “我说过了,江谣心地很好的,她看我可怜,就将我收留在身边。” 袁碧青将自己遇见江谣的前后经历大概讲了一遍。 杨晓爱听了是羡慕又嫉妒,“真是同鬼不同命!大家都是鬼,大师对你这么好,又给你做身体还给你花钱,连身份证都帮你申请。 对我呢?只有一堆活!” 袁碧青沉吟,“可能江谣觉得要教育一下你吧,正好我们也都不会打扫。” “好吧,谁让我是大冤种呢?” “反正你乖乖的,我相信江谣不会亏待你的。” “但愿吧。” * 忙碌了大半宿加一早上,寇阳阳手上的工作才算处理完。 等走出办公大楼,正好瞧见在外头长椅上坐着的张一帆,垂头丧气,神色恹恹,颓丧犹如丧家之犬。 寇阳阳走上前,在他身边做了下来,“抱歉,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张一帆勉强笑了下,“警官,你说笑了。我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还在乎什么委屈不委屈。” 他神色复杂叹了口气,“我是看见那些受害者,还有认尸的家属们,明明上一秒都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天人永隔了。” 说起遇害者,寇阳阳心情也不好,“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我们更要珍惜眼下才行。” “我明白。” 张一帆望向警察大厅的方向,还能清楚听见家属痛苦哀嚎的声音。 “那些受害者家属,上头会管吗?” 不同于前面的十一位司乘,后面上车的这些受害者,没有保险理赔,甚至连真正的死因都无法公布,身故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补偿。 寇阳阳叹息,“组织上有专项拨款,会有些人道主义补偿给受害者家属,但总归是不够的。” “我账号虽然被封了,但有你们同事帮忙,收益都被保了下来。那晚直播收益不少,我待会儿取出来,麻烦寇警官帮我捐给那些家属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寇阳阳意外,“都捐了?那是你拿命换来的,你舍得?” 当初张一帆会上车,不就是为了钱吗? 张一帆神情复杂,“是有点舍不得,但是这钱我拿在手里,总感觉心里不平静,老觉得是冤孽钱。” 那真的是很大的一笔收益,超过他做自媒体这么些年的全部收入。 如果是从前,面对那么大一笔钱,他绝对会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现在却觉得上面沾满人血,承受不起。 “我想活得更心安理得一点。” 寇阳阳佩服,“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张一帆仰头望天,“再看吧。也不用担心,我好手好脚的,手里还有点存款,不至于活不下去。”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 张一帆沉默了下,忽然问道:“这个案子还会往下查吗?” 第45章 大佬也会没底气 张一帆满眼认真,“我记得在车上那会儿你说过,44路像一个噬灵阵,这种阵总不会是天然形成的吧? 是有人作恶?你们会为死者讨回公道的对吗?” 这次换寇阳阳沉默了。 “按照规矩,我不能跟外人谈论有关案子的任何细节,但既然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可以透露一点。 你说的没错,这次的事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具体是何人所为,还无从得知。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让死者死得不明不白的,一定追查下去,直到为死者讨回公道。” 得了他这句保证,张一帆终于安心了些。 “希望能快点抓住这幕后之人,让死者安息,也给家属一点安慰。” “会的。” “对了,方不方便把昨晚那位大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昨晚太匆忙,我都忘了跟她说声感谢了。” 临走前,张一帆忽然提起。 寇阳阳眼露歉意,“抱歉,我也没有。那位是我们领导代为联系的,我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张一帆有些遗憾,“那没法子了,希望我跟大师有缘,还有机会再见面吧。” 寇阳阳表情微妙,“我觉得作为普通人,还是不要跟那样的大师多有缘的好。” “啊?” 张一帆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就跟普通人一样,没什么事也不希望常跟警察打交道。” “就是啊。” 宿舍内,话题人物江谣无端打了个喷嚏。 梁静转过来看她,“感冒了吗?” 江谣摇头,“没事,有无聊人在背后议论而已。” 梁静正想说些什么,只听一声门锁响,宿舍门从外面被打开。 又一位新舍友到了。 门外,崔秀梅提着大包小包跟门内两人打招呼,“你们好。” “你好你好,快进来。” 梁静位置就在门边,见她拎得多忙从位置上起身,帮忙搭了把手,“你叫什么名字?” “崔秀梅。” “那你刚好在我对面,喏,这是你的位置。”梁静边说边帮她把包裹放在桌上。 崔秀梅将东西提进门,累得长舒了口气,“多谢。” 梁静摆摆手,“这有啥,都是一个宿舍的舍友,本就应该相互照顾。” 崔秀梅也是爽利性子,闻言应道:“你说得对,那我就不客气了。” 梁静一笑,“你一个人来报到啊?” 崔秀梅解释,“不是,我老家有点远,所以同乡会包车一起来的,很方便。” “那不错,同乡们在一块能相互照顾。” 梁静看着她大包小包都是自己拎,“不过你怎么不找个师兄或男同学帮你拿,你东西还真不少。” 崔秀梅自我调侃,“没办法,那些男生眼里只有漂亮的美眉,像我这种不出众的只能靠自己了。” 梁静认真看她,“我倒觉得你挺好看的。” 其实崔秀梅长得不差,就是皮肤有些黑,装扮也有些土气,但双眼有神,眉宇间自带一股子英气,有另一种美。 “哈哈,说心里话,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的。” 梁静觉得自己的新室友还挺有意思。 江谣看得比梁静更多一层。 崔秀梅心明眼亮,宽额浓眉,为人心志坚定,思维能力强,性格爽朗,不拘小节。 看来自己还有点子幸运的,第一次合宿遇见的两个舍友就都还不错,希望最后一位别拉垮才好。 江谣跟新室友简单打过招呼,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一见她这准备要出门的模样,袁碧青即刻从书柜上蹦下来,缩小的魂体在江谣跟前晃来晃去。 一句话都没说,但每一个肢体语言都写满了“带上我,带上我!” 江谣被逗笑,将衣柜上的小纸人塞进帆布包。 袁碧青顿时欢喜,心念一闪,直接钻进小纸人。 杨晓爱眼巴巴地看着袁碧青跟着江谣出门,满是羡慕。 大家都是鬼,怎么做鬼的差异就这么大捏? 江谣可没空理会杨晓爱的怨念,她出门还有事呢。 出了宿舍楼,她带着小纸人转入一个无人的角落,再出来时,就变成了两个人。 终于回归身体,袁碧青兴奋不已,“江谣,咱们今天去哪?跟在东市一样找个天桥摆摊吗?” “摊是要摆的,不过先把落脚点先安排好了再说。” “嗯?” 江谣斜睨她,“还是你喜欢住在宿舍?也不是不……” 袁碧青忙是摇头,“不不不,住宿舍一点都不好玩,你舍友在的时候我都不能出来溜达,也不能跟人说话,东西都吃不到。” 虽然过去许多年,她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 但由奢入俭难,重新体会过当人的快乐自在之后,她就舍不得了。 “你喜欢我也不想,住宿舍到底不方便,我不想跟昨晚一样,天天翻窗户。” 主要是楼下有宿管阿姨守着,门禁十一点后想进门得喊阿姨起来开门,又要挨说又要解释,实在麻烦。 而江谣最怕的,恰恰就是麻烦,所以宁可走窗。 但也不能天天走窗,现在是没正式开学,宿舍区人不多。等开了学人都起来,再走窗就没这么方便了。 “所以在学校附近买一套的好。” 袁碧青双手双脚赞成,只是…… “听说京市这边的房价贵的很,哪怕二手的也贵的离谱,江谣,你钱够吗?” 至于她是听谁说,必然是京市本地鬼,杨晓爱无疑了。 “买套不大的,应该是够的。” 袁碧青偷瞄江谣看似淡定的脸色,她怎么觉得江谣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底气。 第46章 人穷都不怕还怕鬼? 江谣确实没什么底气,哪怕手里揣着五百多万,踏进房产中介门店,她心还有些发虚。 因为墙上挂的这些楼盘价格,都太贵了!! 贵得飞起! 怪不得网友调侃在京市奋斗了多年,省吃俭用积蓄下来的,都不够买一个厕所。 袁碧青看得也是两眼发昏。 原来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求一处安身之所而已,价格竟高昂如斯! 两人对着价格表目瞪狗呆的样子实在不像有钱,坐在前台的销售李姐有些嫌弃地撇嘴,悄声嘟囔,“又是开不了单的。” 她看了眼边上新来的实习生朱芸芸,“你去吧。” 朱芸芸也感觉开单没希望,但她刚入职,业务还不熟悉,还要多加练习,便没大的意见上前服务。 有人服务自然比没有的好,江谣对周边的楼盘信息了解也更多。 就是越了解,心越凉。 以京阳大学附近的房价,自己手里的这点,也就够买五十多平,顶了天六十平,再扣除公摊,套内面积所剩无几,最多隔成名副其实的小两间。 想宽敞点的也不是没有,要么位置远些,要么楼龄老装修差,实在让人看不入眼。 这样一对比,江谣觉得京阳大学一年住宿费才一千多块,简直是在做慈善。 袁碧青也是一脸菜色,“这京市的房价,何止吓人,鬼也被吓得不轻。” 她这是实话实说,朱芸芸还以为她是说笑话。 她以为这价格已让两个年轻小姑娘吓退,正准备收起资料。 江谣却问道:“买房不是还可以贷款的吗?” 朱芸芸愣了下,“是可以,但就算贷款京市首套房首付款也要房价的百分之三十,例如您刚刚看的这套,首付款也至少要三百多万哦。” 江谣面色一松,“这个数目我倒是有。” 朱芸芸惊讶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太惊喜,“办理房贷还需满足一定的要求,请问江小姐有固定收入来源吗?” “有收入,但不固定可以吗?” 朱芸芸:… “有工作吗?” “摆摊算吗?” 朱芸芸:…… “您的摊位在?” “还没确定,可能是附近哪条天桥下吧。” 朱芸芸:……… 朱芸芸眼露为难,“抱歉江小姐,您没有固定工作,收入也不稳定,房贷怕是很难批得下来。” “这么说还是只能全款?” 江谣叹气,“难道这附近就没有单价便宜点的房吗?” “也不是没有,就怕你不敢要。”在一旁边磨指甲边听了不少乐子的李姐突然插话道。 她在电脑前啪啪一顿操作,接着将电脑屏幕转向江谣她们,“喏,这就是。京苑小区,就在京阳大学隔壁。 一百三十平,三房两厅,精装修,电梯房,标价六百万。业主急着出手,若是你有心想买,价格还可以谈。” 这个价格实在美丽,江谣确实有兴趣。 朱芸芸却皱眉,将李姐拉到一边,小声说话,“李姐,你怎么推销这套房,你这……” “这有什么?客户不是要便宜划算吗?这就是最划算的了。单价不到五万,你说京市上哪能找到这个价?” “但那房子主管开会的时候不是说资料抽起不卖了吗?你这样不合适吧?” “你不会真以为她们买得起吧?六百万,打成一折她们都不见得拿得出来,怕什么?” 李姐眼珠子一转,“而且万一,万一你真的把房子卖了,这可是帮咱们门店解决老大难问题,主管说不定还要奖励你,马上让你转正呢。” 朱芸芸双眼圆睁,“怎么是我?不是你……” “当然是你,客户是你接待的,我就算是前辈,也不能抢单不是?” 李姐笑眯眯,“小朱,别说李姐不关照你,这单子可是双倍佣金呢,做成这一单,你可赚大发了,到时候可记得请吃饭哦。” 说着,她转身从柜台取出一串钥匙交到朱芸芸的手里,“别让客户久等了,快带客户看房去吧。” 朱芸芸捏着写有“京苑c1404”的钥匙,脸色止不住发僵。 …… 京苑小区就在附近,走不远就到。 眼看出了门店的视线范围,朱芸芸对江谣说道:“江小姐,其实这套房你别看价格低,但真的买不过的。” “为什么?房子死过人闹鬼?” 江谣想起在东市的何小叶,就是因为房子死过人才捡了个“大便宜”。 “确实是凶宅。但说真的,人穷都不怕还怕鬼?在京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就算是凶宅,房价再跌也便宜不了多少,不忌讳的人照样多。 这套c1404一开始就是。 从出事以后到现在三年多吧,已经转了五六手了,那些业主买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觉得捡到多大的便宜,结果呢? 入住没多久,就一个个急着卖房,加税赔钱都非得卖,一任比一任急,也越卖越便宜。后面就砸现任业主手里,六百万,还能讲价。” 朱芸芸一脸“你品你细品”的表情,“牌子挂出去三个月了,不是没人问,可但凡去看房的客户不是出事就是生病,感觉越来越邪性。 我们这些销售也是,每次去完c1404,回来总要不顺一段时间,后面我们主管就决定抽起不让卖了,就是怕出事赔不起。 所以,我劝您二位还是算了吧,看了也是白看,没得沾上晦气自己倒霉,不值当。” 她还以为说了这么多,眼前两位柔柔弱弱的姑娘会知难而退,谁想二人反而更感兴趣了。 江谣望着朱芸芸,“这样,如果你怕的话,待会儿你就站门口别进屋,我们自己进去看房就好,等看完后我们再找你,怎么样?” 朱芸芸无力,“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就这么定了,走吧。” 见江谣实在坚持,朱芸芸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人往c1404走。 进了小区,小区保安大爷一看朱芸芸带着人便笑着跟她打招呼。 “小朱,又带客户看房啊?今天看哪套房啊?” “是啊,大爷。没啥,就随便看看。” 朱芸芸笑得勉强,含糊说了声,带着江谣她们急急走了。 见江谣有些疑惑她的态度,朱芸芸解释道:“您是不知道,在整个京苑小区,c1404都是个很忌讳的话题,太邪乎了,大家都怕。” 等电梯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又劝。 “有些东西真的不由人不信邪的,听说这历任的几任业主里头,有杀猪老板也有警察,结果都镇不住,我看您还是算了吧。” 见江谣还是不为所动,朱芸芸不由叹气,领着客户进了电梯。 电梯速度不慢,14楼很快就到了。 “叮——” 电梯门一打开,江谣就感觉阴气扑面而来。 第47章 摆摊:儿子一定亲生吗 总体来说,江谣对c1404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是好几手房了,但房子看着还是很新,装修水平审美也在线,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程度。 除了某个长得丑又总蹿出来企图吓人的东西外,江谣感觉都不错。 袁碧青也是如此,她甚至已经选好了次卧,问能不能给她。 江谣很快拍板,“就买这吧。” 她说这话时,朱芸芸还正抱着手臂缩着脖子。 没法子,每次来c1404,她都觉得分外阴冷,老感觉毛毛的。 虽然江谣让她就在门口等就好,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销售,朱芸芸当然不可能这么做,硬着头皮也要跟进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见江谣说买,朱芸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江小姐,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这里位置合适,价格也合适,我很喜欢。你跟卖家联系一下看最多还能降多少,要是合适今天就可以成交签字。” “不是,江小姐,您要不要再认真考虑一下?这房子您要是买了后悔可不好脱手。” “我都清楚,你打电话吧。” 朱芸芸无奈,只能听话去打电话。 对面业主好不容易等到再有人询价,生怕江谣跑了似的,当场豪爽表示愿意再降三十万,五百七十万成交。 其实还能再谈,但江谣觉得已经够占便宜了,便爽快应下了。 看完房,直接回房产中介门店签合同,顺便委托办理后续过户手续。 等签完合同,朱芸芸人都是晕乎的。 她居然开单了!而且还是店里最不可能成的单,有双倍佣金! 朱芸芸看见李姐脸都气歪了。 临走之前,江谣还给了朱芸芸一张平安符。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个天师,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打折。” * 买了房,江谣手里的积蓄真的就所剩无几了。 得支棱起来干活了! 老规矩,江谣算了今日财位,财位在南,她一路往南走。 “江谣,做明星是不是很挣钱?”走在路上时,袁碧青忽然问道。 “是吧。” 江谣点了点头,“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袁碧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能总靠你养活,我也想出去挣钱帮忙贴补一二,可我没学历证书都没有,出去找工作也不好找。 你舍友梁静说我长得像明星,我就在想说不定我可以往那边试试,刚好做明星好像不需要学历。” 江谣笑了,“你想去做娱乐圈九漏鱼?” 袁碧青心虚,“不行的吗?” 江谣想了下,“也不是不行,凭你的样貌气质,又通晓琴棋书画,遇到靠谱的团队,给你打造个古典美女、才女的人设应该还是有搞头的。” 袁碧青眼前一亮,“真的?” “你要是实在感兴趣,试试也可以,不过话说回来,你会演戏吗?” “我以前偷偷学过唱戏,这算吗?” 江谣:…… 江谣默了下,道:“我还是给你找个靠谱点的老师吧。” “我一定好好学。” 江谣在心里盘算着能找谁,但想来想去,她在娱乐圈的人脉也就是只有一个余炜,就是被所谓兄弟夺走气运做了N年龙套的冤种。 余炜未来肯定是能起来的,但这会子也还在底部向上挣,这人脉似乎不大靠谱。 还得再想想。 不多久,便到了一处天桥下。 不同于她之前摆摊的天桥人烟稀少,京市的天桥最不缺的就是人,摆摊的大把,看热闹的也不少。 尤其遇见江谣这种长得脸嫩还出来算命的,瞧稀罕看热闹的就更不缺了。 江谣摊位摆出来没一会儿,周边就三三两两围站着好些个围观的人了。 只是瞧的看的人有,上前来问的却不见。 江谣托腮,无比怀念人少的东市天桥,被当猴儿一样围观可真没意思。 “这社会都怎么了,年轻人一个个都不学好,不寻思好好工作就想走捷径骗人! 而且骗人也整点好的啊,算命?都什么年代了,谁信啊?”人群里有一道极为鄙夷的声音。 江谣循声瞟了对方一眼,是个不修边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她语气淡淡,“你不信自有旁人信,我是不是骗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好啊,那我今天现在就给我算一个,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准!” 周水江从人堆里走出来,在江谣摊位前坐好,“你自己写了的啊,算不准不要钱。” 江谣闲闲地道:“算不准别说钱,你砸了我的摊子又如何?” 周水江像是听的什么天大笑话,夸张地大笑几声,“哈!好大的口气!你算吧。” 江谣看了他,“想算什么?” 周水江眼珠子一转,“我跟我老婆结婚好几年,就一个丫头片子,你就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有儿子吧。” 江谣都不用想,张口便道:“子女宫低陷,眉毛逆生断裂,子女运势差,命里无子,晚年凄凉。 一句话,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 周水江憋着等她说完,满脸得意,“哈哈,还不叫我拆穿你的西洋镜! 没儿子?哼,老子上个月刚得了一个儿子,八斤半的大胖小子,不知道多机灵可爱!” 说着,他翻出手机里小婴儿的照片,得意洋洋地向江谣炫耀,也让周围围观的群众看。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 看着眼前得意的周水江,江谣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儿子一定是你的?” 周水江想也不想直接回怼,“我儿子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的,但明显也不是你的。” 江谣指着周水江的脸,毫不客气地道,“头尖发少眼角低垂,为人懒散不求上进,靠原配发家。 奸门低陷八字眉,好色又胆怯,行事偷摸,见色起意,生婚外情……” 随着她说的越多,周水江的脸色越发变化,肉眼可见地闪过心虚,“你胡说八道!才没这种事!” 话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可见就是被说中了。 人群里又是一阵小声议论。 “……额头有痣鼻子短小,昏聩易骗,失财失物。见异思迁,抛家弃女,鼻之年寿有直纹,上赶着为人养妻养子,到头一场空。” 江谣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渣男遇骗女,绿人者人恒绿之,如此命运安排可真是绝妙。” “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周水江脸色难看,说着就要动手砸摊子。 无需江谣动手,袁碧青已经快一步扣住周水江的手。 于是,人们惊讶地发现,二百来斤的大老爷们,被弱质纤纤的小女子一按,瞬间就动弹不得。 周水江百般使劲无法挣脱,一张脸憋到涨红。 江谣示意袁碧青撒手,周水江瞬间摔在地上,摔了个大屁蹲。 人群里哈哈大笑。 江谣居高临下望着周水江,“你要是不信,尽管去验dNA好了,但凡我说的错半点,摊子任你砸。” 周水江嘴硬,“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我我现在就去!看我把报告拿来,不砸烂你的摊子!你给我等着!” “不用验dNA那么麻烦了。” 人群中,一位女士突然发声。 第48章 都不育了哪来的儿子? 女士三十多岁,眼角有细纹,不说多精致美丽,但得体大方,干净利落。 瞧见她,周水江神色变了又变,有愧欠更有被撞见丑态的恼羞成怒,“邱何秀,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里头有你什么事?” 邱何秀笑了,“我路过看看热闹怎么了?尤其是前夫的热闹,我可爱看了。” 前夫前妻,还真是二婚另娶的! 这信号一传出来,围观群众就知道刚才吃的瓜能有下文,一个个竖着了耳朵听。 “你!” 周水江气结就要骂,邱何秀直接截断他,“你不是想验dNA吗?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好了。” “你告诉我?你告诉得着吗?你是医生啊!” “我不是医生,我却有这个。” 邱何秀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周水江。 周水江戒备,不肯去接,“这是什么?” “你的身体检查报告,从我知道你那小娇妻生了,我就一直带着它,就等着合适的机会给你。就算今天不是在这里碰见,我也会去找你的。” 邱何秀望着围观的人群,笑容更加灿烂,“当然,今日这样的场合确实更好。” 周水江听得一头雾水,“你啰啰嗦嗦一堆,到底在说什么?” “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出过一场车祸,在医院躺了很久。” “那又怎么了?”周水江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邱何秀笑眯眯,“你以为你只不过是肠道破裂出血,其实不止,两边精管也断裂,而且很严重,做了手术也无法修复。 我怕你脆弱的男性自尊受不了,就请医生帮忙一起瞒着你。” 周水江脑子嗡地一声,“你什么意思?” 邱何秀脸上泛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是说你不育,试问你那小娇妻跟你怎么能自然怀?还八斤半的大胖小子?” “你胡说!这不可能!” 周水江抢过报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明一切,上面还有医生签字盖章。 “我不信!这报告是你伪造的!我不信!” 泄愤一般,周水江直接将告诉撕成碎片。 “报告你尽管撕掉,我这还有别的更精彩的呢。” 邱何秀又拿出手机播放视频。 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很短,是一个年轻女子跟男人在酒店走廊旁若无人卿卿我我,摸上摸下后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房间的片段。 男女进了房间会做什么,不言而喻。 不少人伸长了脖子看。 邱何秀很贴心,将手机转过来让大家都瞧得见,之后才转过身面对前夫。 她笑得不怀好意,“这个男人你认不认识无所谓,小娇妻总不会不认识吧,这视频右上角还有当时的时间,你要不要算算你的小娇妻是不是这次怀上的?” 周水江脸色发青,既有被新妻背叛的愤怒,更有被前妻当众揭穿的羞辱。 “邱何秀,你故意的!你明明一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邱何秀笑了,笑里带着泪,“我为什么要提醒你?我就是要等,等到你最开心得意的时候,将一切真相摊在你面前,让你也尝尝被人欺骗背叛的滋味!” “你!” “还有一个消息忘了告诉你,离婚时你分到的那套房产,好像被你的那位小娇妻卖了呢,至于钱给了谁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去问她。” 周水江白着脸望着她,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噗通一声跪下,“何秀,我错了,你原谅我!先前都是我一时糊涂,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今天就回去跟那贱女人离婚,咱们复婚,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还有咱们的女儿!” “啧,真不要脸!”袁碧青实在忍不住吐槽。 “你给我滚,我邱何秀不是做垃圾回收的,我女儿更不是!我跟女儿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往后的日子,你抱着你的小娇妻跟大胖小子过吧,再也不见!” 邱何秀一脚将人踢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水江想追,人群里不知哪位正义之士伸脚绊了他一脚,周水江即时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哈哈大笑。 周水江无暇顾忌报仇,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追着邱女士离去的方向跑了。 众人免费吃了顿瓜饱,还有些意犹未尽,一个个都不走,讨论罪有应得的渣男,也有讨论江谣算命术的。 “命里无子,到头一场空,都叫这小姑娘说着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瞧她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 “还是别急着下判断的好,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演给大家看的,现在的骗子手段可多样了。” “我也觉得,太巧了,不靠谱。” “说不定是请的演员。” “我觉得不是,刚那对夫妻我见过,不是什么演员。就住在我们隔壁小区,之前男的出轨离婚的事我还听说呢。” “我也觉得不像。” …… 众人各说各话,议论中心人物江谣一句也没去听,眉头拧着。 开张第一卦没收到钱,这意头似乎不太好啊。 第49章 算命业务扩展进警局 江谣的预感是对的。 果然,没过多久,熟悉的蓝白警车就来了。 因为公众场合宣扬迷信,江谣喜提二进宫。 江谣:…… 果然是京市群众啊,出手速度够快的,她摊位才刚摆上,就被举报了。 还是熟悉的流程,还是批评教育。 袁碧青第一次进警局,整个鬼显得有些紧张,挨训的时候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喘。 对这个态度,办案的老警员刘寿松满意,只是转头再看江谣…… 顺眉耷眼,看似乖巧,其实心思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边上协助办案的小同志谭一鸣不满地敲桌子,语气严厉。 江谣回神,眼神无辜望着二位办事的警官。 看着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双眼,刘寿松心硬不起来,“算了,小姑娘不懂事,有话好好说。” 谭一鸣当然不可能不给师父面子,警告江谣配合点,注意态度。 江谣有些莫名。 她不是一直在配合吗? 刘寿松咳了一声,引起注意,重新开始那套教育的话数,末了又道:“……其实我也有孩子,年纪跟你们也差不多,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而不是……” 江谣直直望着刘寿松,忽然问道:“警官,你家孩子是女儿吧?” 刘寿松没多想,“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女儿现在很危险,你确定你不去救她吗?” 闻言,刘寿松脸色一变,谭一鸣则是直接拍桌,“胡说八道什么你!” 江谣不理他,只望着刘寿松,“你眼肚发黑,发枯黄,孩子必有灾殃。若不想抱憾终身,你最好现在就做些什么。” 谭一鸣被气到,“装神棍还骗上瘾啦?进了警局都不老实,还敢装神弄鬼胡说八道!你信不信……” 刘寿松好脾气地拦住徒弟,转头看向江谣,“小姑娘,你……” 江谣打断道:“你手机响了,是你女儿。” 日常办公的时候,刘寿松习惯将手机静音放在口袋里,等忙完了发现有电话信息,他会即刻回过去。 虽然不相信江谣的话,他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 界面干干净净,什么提示也没有。 谭一鸣冷哼,“什么电话也没有,你还有什么话好……” 话未说完,手机屏幕忽然闪烁,来电显示“晴晴”。 江谣极认真地道:“不接的话你将后悔终身。” 再怎么唯物主义,事关儿女,刘寿松也不敢在时候去赌,他将电话接通,未等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求救声,“爸爸,你快来救我!我好害怕,你快来!” 伴随着求救声,隐隐还有嘭嘭的撞门声及叫骂声。 刘寿松顿时警惕起来,“晴晴,现在人在哪里,快告诉爸爸!” 刘晴晴忍着哭腔,“我在景……” “景什么?喂喂!晴晴!” 刘寿松急得对着电话叫嚷,回应她他的只有嘟嘟两声,线路挂断。 他连忙拨线回去,电话提示来电提醒。 刘晴晴的电话关机了。 谭一鸣没想到刘晴晴真的出事了,看见师父急红的双眼,努力冷静下来,“师父,我即刻去找技术科,让他们查晴晴的手机位置。 您打电话问问师娘还有晴晴的同学朋友,看看知不知道晴晴去了哪里。” 江谣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但还是太慢了,晴晴可等不了那么久。” “那你说怎么办?” 谭一鸣气急反驳。 江谣手里拿着一只纸鹤,是她拿桌上的做笔录用的公文纸撕下叠成的。 她对刘寿松道:“滴一滴血在上面。” “你以为现在在拍电影吗,一只纸鹤也能找人,荒谬!” 虽然江谣确实说中了刘晴晴的事,但谭一鸣依旧不信她,在他看来,不过是巧合。 “师父,咱们别在这浪费时间,抓紧找晴晴要紧。” 谭一鸣急得去拉刘寿松。 刘寿松有些踟蹰,定定望着江谣,“我该信你吗?” 江谣只说一句,“昨夜郊区的七尸案,我协办的。” 就这一句,便已足够。 刘寿松作为老警员,有些事自然比谭一鸣这年轻同志知道一些。 不顾谭一鸣的反对,刘寿松咬破中指,将血滴在纸鹤上。 江谣轻声念咒,下一秒原本还是死物的纸鹤竟像一下活过来一般,扇扇翅膀,直接往外飞。 “跟着它去,它会带你们找到晴晴。” 江谣话音未落下,刘寿松已经一支箭般冲了出去,谭一鸣在原地愣了半秒,也急忙跟上。 坐在室内,能清楚地听见外头随着二人的动静惊起一阵哗声。 “发生了什么事?” “刘师父跟小谭怎么了?” “我怎么刚好像看到有什么白色的飞出去了?我眼花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 “什么情况啊?” …… 屋内的袁碧青有些担忧,“江谣,那个叫晴晴的姑娘,不会有事吧?” 江谣摊手,“那就要看那师徒俩给不给力了,反正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希望那姑娘能吉人天相。” “嗯。” 二人在屋内坐了一阵,都不见有人来接管。 袁碧青侧首看看懒懒靠坐在椅背上的江谣,“怎么没人管咱们了,咱们是不是没事可以走了?” 江谣眼皮都没抬一下,“现在走多亏啊,正好赶上饭点了,怎么也得吃一顿再走吧。” “不愧是你,什么时候都不亏待自己。” 门口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谣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钟训正,有些意外,“怎么是你?你不是在东市的吗?出公差?” 钟训正冲一边的袁碧青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回头面对江谣。 “不是出公差,是调职。我调到A组了,今天是我正式报到的第一天。 只是没想到位子还没坐热,就听说有人公然宣扬迷信,我赶紧过来瞧瞧,果然是你。” 当做没听见他话里的看笑话意味,江谣道:“从c组到A组,从地方到京市,也算是升职了吧?是不是该请吃饭?” 换做平时,她是不大热衷跟人一起吃饭的,但想到今天开市半天,没有半分进账,江谣觉得应该从别的地方找补点。 正好钟训正来了。 “行啊,你刚不是说要在这儿吃吗,就请你们去食堂吃一顿如何?” 江谣在心里吐槽了句吝啬,身体倒也没见多嫌弃起来就跟着走。 算了,当做见识一下机关单位的伙食是个什么样子也好。 第50章 这个世界有多小 机关单位的伙食不错,至少对于不大挑食的江谣跟袁碧青来说,吃得还算满意。 钟训正有些好奇看着江谣,“昨晚你不是刚挣了一大笔吗?怎么这么快就急着摆摊?” 江谣咽下一块鸡腿肉,“我又不是貔貅还能只进不出?刚买了房子,挣多少都被卷没了,哪能不干活?” “你买房子了?你先前没跟我说,我手里还有几套闲置的房,有一套就在你们大学附近,可以借给你的。” 几套……闲置的房…… 江谣被钟训正轻飘飘的字眼刺到,尤其在她深刻了解到京市的房价有多离谱之后,第一次清楚感受到什么叫“仇富”。 她低头又狠咬了口鸡腿。 钟训正感觉到莫名的怨气,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很有眼力见地不敢再提房子的事,直接转移话题。 “对了,入职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谣沉默。 见她态度有所松动,钟训正再接再厉,“你也瞧见了,京市跟东市情况大不相同。 在京市,若是没有官方默认,你想继续摆摊是不可能的,你总不想天天被举报天天被拉回警局听教育吧?” 江谣也知道这个道理。 “让我答应加入也行,你先帮我找个人?” 钟训正疑惑,“你找人还需要我帮忙?自己掐指一算不就有了吗?” “要是我自己能算为什么要找你?” 江谣翻了下白眼,“我跟他关系太亲近了,算不到。” 钟训正好奇,“谁啊?男的女的,姓甚名谁,多大年纪?” “男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可能还叫钟傅庭也可能不是。 具体多少岁也不知道,反正挺年轻的。我只知道他是京市人,财星命家里钱不少,东市的青山观是的他出资翻修的。” 钟训正听了一顿,未动声色,“你要找钟傅庭,就是这位青山观的出资人,你想做什么?” “私事,反正不是寻仇不是作奸犯科,你放心好了。”至于旁的,江谣就的不准备多透露了。 钟训正定定望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 刘晴晴是倒大霉,想趁着暑假做家教,结果被学生的禽兽家长盯上了。 “很快就是师父跟师娘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晴晴知道师娘一直想坐一次游轮旅行,很早就开始偷偷攒钱,想给师父师娘一个惊喜……” 谭一鸣语气沉重,“……幸亏晴晴警惕,及时跑进房内将门反锁将门堵住,这才坚持到我跟师父找上门,差一点……” 他们破门的时候,刘晴晴已经昏死过去,那禽兽正趴在她身上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师父当场就疯了,要不是我拼命拦着,师父一定会当场打死那狗东西的。” 说起当时的情景,谭一鸣还有些后怕,“我从来没见过师父那样,他从来都是教我遇事冷静,不能冲动……” 江谣闻言只道:“他是父亲,面对意图侵害自己女儿的禽兽,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谭一鸣赞同,“也是。要是我以后有个女儿,谁敢动她,我也会跟对方拼命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江谣看了他一眼,“你是天生儿子命,不会有女儿的。” 已经见识过江谣的神通,谭一鸣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也好,至少不用跟养姑娘一样操心。 算了,不说这些,说回案子。 我们查到,原来那禽兽除了晴晴,之前还涉嫌其他案件。 可惜因为受害人普遍年纪小,受到哄骗胁迫,或者因其他顾虑,没能及时报警保留证据,案件最后都不了了之,我们也很无奈。 这次他被抓了个正着,无论如何也是抵赖不了的了,判刑是一定的!” 谭一鸣说得咬牙切齿。 袁碧青在边上听着,也是义愤填膺,但又想到什么,“可我听说这种情况,好像判不了多少年?” 这是她在网上看到的,这种案子量刑并不高,除非造成严重后果。 记得当时她看完还跟江谣吐槽,现代也不是样样都好,像侵犯女性这么严重的案件,在古代直接杀之无罪,官府抓到也是绞刑,哪还会给这些渣渣继续嚯嚯其他人的机会。 被袁碧青这么一说,谭一鸣脸上也多了几分无奈。 倒是江谣笑了,“无所谓,反正他也不能活到走出监狱。判得越短,这厮活的越短。” “真的?” 两人一听顿时解气许多,尤其是谭一鸣,心头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等我下班,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师娘,还有晴晴! 对了,晴晴除了受一些外伤,总体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师父跟师娘在医院陪着她。” 说着,谭一鸣原本板直的身躯忽然弯下,朝江谣鞠了一躬,“师父让我代他感谢你,师娘也是。 要不是你,晴晴这次就出大事了。等晴晴能出院了,师父会亲自上门致谢的。 还有…… 江大师,我为我先前恶劣的态度道歉。” 说着他又鞠了一躬。 江谣笑了,“倒也不用行此大礼,你态度没什么,不过是正常人反应,我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刘晴晴,说起来我跟刘晴晴有缘。这么巧,她跟我是同室友。” 谭一鸣惊讶,不敢相信。 袁碧青则像是被提醒了般,“哎呀,我说刘晴晴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感觉在哪里见过。 原来是在你宿舍见到的,对床的衣柜上贴着呢。 刘晴晴,医学系。 这个刘晴晴竟然是你们另外一个舍友,就像你常说的,这世界真是小。” “这个世界确实很小。” 江谣抬头望着天空,万里无云,像极了未蒙面的舍友的名字。 差一点,这最后一位舍友就没机会见上了。 像现在这样,真好。 唯一遗憾的,就是…… 忙活了一天也不见半分钱,唉,失败。 但想点好的,她的财星小徒弟总算有线索了。 虽然钟训正未动声色,但她还是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思绪。 钟训正绝对是知道的。 钟训正……钟傅庭…… 有点意思。 第51章 钱最实在,最能解忧 江谣回宿舍的时候,在楼下时正好遇见宋志轩,边上还有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 俊男美女站一起,也算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前提是如果男的脸上能少些不耐的话。 江谣只当没看见,无奈宋志轩眼神太好,一下就发现她的存在,快步走上前来。 “嗨,江谣,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 “宋学长。” 江谣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被晾在一边的美女也急急走了上来,她一把挽住宋志轩,有若宣誓主权一般望着江谣,“志轩,这是谁?不介绍介绍吗?” 宋志轩企图将自己的手抽出,对方却盘得紧。 宋志轩不想弄得难看,只能努力忽视,简单介绍了句,“这是江谣,也是你们中文系,新生。” 江谣挑眉。 感情宋志轩能对中文系那么如数家珍,原因在这啊。 美女上下打量了江谣一番,望着宋志轩笑得分外甜,“嗯?介绍完了?你还没跟学妹介绍我呢。” 宋志轩无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江谣,这是樊晓慧,跟你一样是中文系,是你的直系学姐。” 樊晓慧紧跟着补充,“也是宋志轩的女朋友。” “晓慧!”宋志轩皱眉,语带警告。 “怎么了亲爱的?”樊晓慧一脸无辜。 江谣只当做没瞧见这对男女眼里的交锋,“樊学姐美丽大方,宋学长好福气。” “谢谢!” “江谣你误会了,她不是……” 樊晓慧跟宋志轩,一个含笑,一个着急。 好在这都跟江谣无关,“二位慢慢约会,我先上去了。” “江谣……” 见江谣转身就走,宋志轩下意识要追,却被樊晓慧扯住不放。 宋志轩面色难看,“樊晓慧,你到底要做什么?” “樊晓慧?你以前都是叫我慧慧或宝宝的,现在竟变得这么生疏了。”樊晓慧一脸受伤。 宋志轩不耐,“我早跟你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结束了,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樊晓慧咬着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变心变得这么快,在一起才多久,你就厌了?我真的不明白!” “我向来是这样,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宋志轩,你混蛋!” 樊晓慧红了眼,在眼泪彻底划落之前跑了,留下被行人指指点点的宋志轩。 江谣慢悠悠爬六楼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如风般从自己身边穿过,直接跑上了顶楼阳台。 是樊晓慧。 还是捂着脸跑的。 江谣忍不住叹息摇头。 这世上的痴男怨女,怎么就这么多? 江谣叹气,慢施施上了阳台,阳台风大,樊晓慧蹲在边上追着风。 听见动静,樊晓慧回头看了一眼,抹掉眼角的泪珠,“你该不会是怕我想不开就这么跳下去吧?” 江谣摇摇头,望着漫天彩霞,“不至于。这世界这么美好,不至于为了一个没眼光的男人放弃。” “……是啊,不至于。”樊晓慧幽幽叹息,絮絮说起跟宋志轩的点滴。 左不过还是那些,男的短暂爱了不再爱,女的心有不甘伤心难过。 “其实我倒也没那么伤痛,就是心里憋得很,很想发泄一下。” 江谣道:“发泄可以,别去酒吧买醉就行。” 樊晓慧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我刚就这么想的。” 江谣看着她印堂处似隐似现的晦气,“酒过愁肠愁更愁,不是什么解忧的好办法。” “那什么是?” “钱。” “钱?” 面对樊晓慧困惑的表情,江谣笑了笑,“钱最实在。你今日有财运,可以去买彩票。” “彩票?” 樊晓慧琢磨着这主意,笑得有些勉强,“好啊,说不定真的应了那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呢,要是真中了我请你吃大餐。” “吃什么都行,不是吃席都好说。” “啊?” 樊晓慧莫名,正想说些什么,江谣却已转身下楼。 樊晓慧望着江谣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 梁静跟崔秀梅经过一天相处,已经处得不错,等江谣回来时,两人已经凑在一起吃瓜了。 至于吃的什么瓜,自然新鲜出炉的“经管系草负心移情,中文系才女伤心欲绝”的瓜。 不能小看现代资讯传播的速度,就这么会儿的工夫,这消息已经上了校内论坛头条,有图有照片。 还有各种煽情描述,跟写故事似的。 唯一让江谣郁闷的是,这上面竟然还有自己的影子,还好只有个模糊的背影,不然江谣保管立马下个倒霉咒循着网线追过去,让乱写帖的好事者倒霉上三个月。 瞧见江谣进来,吃瓜的两人停下动作,看见她身上的装扮,梁静跟崔秀梅齐齐愣了一下。 江谣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边说道:“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 梁静跟崔秀梅齐松了口气,尤其是梁静。 “我就说嘛,江谣不会看上这姓宋的学长的,昨天他上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江谣对人家一定兴趣都没有。” 崔秀梅惊讶,“他还上来过?” “对啊,就昨天,不同专业的还非送江谣上来,一看就知道贪图我们江谣的青春美貌,还好江谣都不搭理这花花公子。” 崔秀梅了然,低头又看了眼论坛上的照片,“这学姐也漂亮得很,就这还三心二意呢,男人真不知道满足。” “男人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是贪心不足。” 梁静撇嘴,“换了我是这学姐,一滴眼泪都不会流。渣男踹了应该放鞭炮庆祝才是真的,有什么好哭的。” 崔秀梅赞同,“就是,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没有才好呢。” 二人看不见处,杨晓爱狠狠点头,忽然哭得很大声。 袁碧青被吓了一跳,“晓爱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杨晓爱趴在袁碧青的肩膀上,边哭边委屈,“我是觉得自己好蠢啊,要是我当年有她们这样的觉悟,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都是受过情伤的鬼,见杨晓爱追悔往事,袁碧青也想起她那段无疾而终的姻缘,也是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哭声魔音传脑,把江谣都弄没脾气了。 此刻,她无比怀念小徒弟钟傅庭。 至少钟傅庭就从来不会这样哭哭啼啼,不高兴了顶多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可比这些爱哭的女鬼好搞定多了。 第52章 等候多年的钟傅庭 江谣不知道的是,钟傅庭现在就是冷着脸的,而钟训正一点也不觉得好搞定。 “小叔,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就不是,您不用这种眼神看我,大侄子真的怕。” 甭管在外头被人怎么钟队、头儿喊着,到了钟傅庭面前,钟训正气势总是弱三分,虽然钟傅庭还比他小两岁。 但架不住钟傅庭辈分大,还打小就少年老成。 自己还在大院里当孩子王到处野的时候,钟傅庭早就是个小大人,肃然讲究,行事妥帖。 更过分的,钟傅庭还是个天聪天慧的,学什么几乎一眼就会,连最难的玄门之术,他也能无师自通,衬得自己这聪明娃跟智障似的。 试问从小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下,钟训正怎么能不畏敬自己的妖孽叔叔。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钟训正当然不会放过调侃钟傅庭的机会。 江谣自己说的跟小叔关系亲近,他往小叔在外面惹了风流债猜也是人之常情嘛,而且他也不是没根据的。 小叔每年都去东市,短则几天长则数月,这么巧,江谣就在东市呢。 只是此刻面对钟傅庭的冷脸,钟训正后面的揣度可不敢再说了。 看着嬉皮笑脸的大侄子,钟傅庭没好气。 他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照片来自监控,画质有些模糊,但不妨碍人看清女孩清丽的容颜。 “江谣?” 钟傅庭将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心头反复过了两遍,竟觉得无比熟悉,仿佛已经听说过无数次。 还有这张脸…… 最陌生又最熟悉的脸,从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存在他的梦中。 是的,从很小开始,钟傅庭就无数次梦见这张脸,有时笑靥如花,有时顽劣耍赖,有时贪嘴馋食,还大言不惭喊着要开宗立派,做什么“什锦娘娘”。 还有隐世宗门的各种玄门奇观,山风剑灵…… 他反复地做着相同的梦,一做就是数年。 钟傅庭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是有些事需要自己去做。 想到梦中女子想要开设宗派受人香火的戏言,他决定为她开观立庙。 在选址之时,也不知受的什么力量驱使,他一眼选中了千里之外的东市青峰山,亲自监督建成了青山观。 青山观建成之后,他确实不再夜夜受梦魇所扰,但还是时常梦见那女子。 渐渐的,钟傅庭也习惯了,不觉困扰,只有困惑。 他想知道,自己跟梦中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因缘,她为何频繁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但这么多年了,一切谜题依然只是谜题,找不到答案。 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钟傅庭就会去青山观,望着神像,望着满殿无人认领的香火功德。 一切都是她的,她一定会来领!一定会! 钟傅庭一直那样坚定地认为,次次希望而至,却失望而归。 原以为他还要继续漫长地等待下去,未曾想转头钟训正就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江谣。 钟傅庭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会在这个叫江谣的女孩子身上,得到解答。 他手指在照片上女孩的面容位置停滞片刻,道:“如果这个女孩再找你,你可以把我的消息告诉她。” 这个答案,钟训正既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意外的是,钟傅庭向来深居简出,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现在居然愿意让自己将他的消息主动告诉一个未曾蒙面的女孩。 但想想这意外是发生在江谣身上,他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江谣本就是个极特殊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关联,钟训正简直不能更好奇。 * 京阳大学宿舍有一个好的地方,就是不限时限电,夜里十二点,还有不少宿舍是亮着灯的。 年轻人嘛,能熬,熬通宵都不是问题。 江谣觉得自己跟不上这种时尚,扛到十二点及格就好,不准备继续深造了。 就在她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这么晚了,是谁? 江谣接通,对面传来一不大确定的男声,“您好,请问是江谣江大师吗?” “余炜?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江谣一下就听出来对方的身份。 对,就是那娱乐圈冤种。 “真的是您啊大师,对,我是余炜。” 见没打错电话,余炜语气镇定了许多,“是那位曾大爷,没想到他也来京市了。我在剧组附近遇见他,他儿子开了家食店,我正好去那吃饭,这么巧就碰上了……” 是的,就是这么巧。 曾大爷的儿子曾有辉开的店就是在京市。 江谣白天还跟曾大爷联系过,说等自己有空去看他。 “……我们剧组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我跟曾大爷说起,曾大爷说这些您能解决,还好心把您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江谣眼波微动,“怪事?” 余炜道:“就是闹鬼,大师,您捉鬼吗?曾大爷说您不止擅长算命看相,捉鬼也是极厉害的,能请您走一趟吗?” 鬼当然能捉,前提是…… 江谣直接了当,“我去没问题,你们准备出多少请我?” 说起价,余炜明显底气不足,“大师,我们这是个小剧组,资金有限,导演说最多只能出二十万,您说可以吗?” 江谣差点被口水呛到。 好家伙,一个穷逼小剧组,二十万说拿就拿,这要是换大一点的剧组…… 她看了下一旁边跟杨晓爱扯闲篇边竖起耳朵听的袁碧青。 决定了,她一定要把袁碧青弄进娱乐圈! 江谣语气镇定,“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余炜顿时喜出望外,生怕江谣后悔般急急挂了电话,把地址发了过来。 江谣看了眼地址,起身收拾东西。 袁碧青自然是要带上的,当做提前了解认识一下也好。 “这么晚了,江谣你还出去啊?”见江谣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崔秀梅惊讶。 “嗯,临时有事,去加个班。对了,不用等我,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时候不早了,你们休息吧。” 江谣简单说明两句,关上门出去了。 梁静看着关上的门,忍不住感慨,“江谣真辛苦,这么晚了还要去工作,昨晚也是这样。” 崔秀梅摊手,“唉,没办法,生活嘛,各有各的无奈。” 第53章 戏鬼委屈,戏鬼要说 承受生活无奈的江谣半夜赶到剧组,迎接她的是剧组导演不信任的目光。 “小余,这就是你说的大师啊?”导演上下打量江谣一番,侧首看向余炜,有些怀疑余炜在故意捉弄他。 余炜生怕江谣不高兴,将导演拉到一旁解释,“导演,您别看江大师年轻,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现在的年轻人,不容小觑。” 导演还是皱眉,“我知道,可这也太年轻了……” 虽然他也不懂,但人常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姑娘还不满二十岁,叫人怎么信得过。 “而且你看她,居然连道袍都没有穿,一点也不专业。” 余炜听不得人这么质疑自己的恩人,忍不住回怼,“导演,之前副导找的几个倒是年纪大,道袍也穿了,桃木剑还耍得飞起呢,可结果呢?” 这下轮到导演沉默了,他沉吟了下,“好吧,那我相信你一次。先说好啊,没有定金,事情办妥了再一次交钱。” 之前没经验,都先付了定金,结果被坑得底掉,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上当了。 “导演您就把支票准备好吧。” “你倒是有信心。” 余炜嘿嘿一笑,正欲说些什么,江谣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喂我说,你们还要聊天聊到什么时候?” 余炜一脸歉意,小跑回来,“抱歉大师,让您久等了。” 江谣道:“废话少说,直入正题吧。” 余炜才刚从别的剧组过来没几天,大多消息只是听说,所以主要还是由导演来说明。 “是这样的,我们这个剧拍的是古装架空灵异单元小短剧。 之前就听同行们说过,拍这种灵异题材类的,很容易遇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当时我还不相信,直到进组之后怪事一件件发生。” “什么怪事?” “初时就是一些恶作剧,像剧务前一天整理好的服装道具,第二天总是被弄得乱七八糟。 甚至包括我拍好的片子,也会被剪的乱七八糟。 起先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无聊人在恶作剧,就装了监控,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反而是演员开始出事了。 先是一个女演员,半夜的时候突然起来扮花旦唱戏,但那个演员从来没学过唱戏,连听都没听过。 然后是一个男演员,拍戏拍得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发疯,怎么拦都拦不住,直到有懂行的提议用童子尿,男演员这才醒了过来,现在人说什么都不肯来了。 还有场务、化妆师这些,几乎个个都遇见古怪的事,不是伤就是病,现在整个剧组人心惶惶,都不敢过来开工。 这不开工怎么行,投资人投钱让我拍戏,可不是看大家放大假的。投资人说了,要是两天内还不能开工,就要撤资,我愁啊。” 江谣看着导演明显被揪掉不少的发顶,完全能明白他有多愁。 不过…… 她转头望向余炜,有些不可思议,“你找剧组的时候不先打听打听的吗,剧组闹着鬼呢,你还赶在这个时候进组?” 余炜苦笑,“我那会才刚拍完东市大导的戏,正愁后续工作没下文,正好听说这边剧组招男二号,条件挺宽松,我就来了……” 他看了眼不厚道的始作俑者,“我是签了约,才听说剧组闹鬼的事的,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没法子,原本的男二号辞演了,我总得赶紧找人顶上吧。” 不厚道的导演尴尬之余不忘继续挖角,望着袁碧青笑眯眯,“这姑娘气质倒是很好,很适合我们戏里一个角色,有没有兴趣加入娱乐圈啊?” 江谣:? 事情这么顺利的吗?袁碧青才决定要进娱乐圈而已,这么快就有人送机会了? “我?” 袁碧青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有兴趣是有兴趣,可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没经验没关系,有兴趣就成,别的慢慢学嘛。”见姑娘一脸懵懂天真的模样,导演笑得更厉害,彷如一只等候猎物的狐狸。 余炜想起自己当初签完约,导演就是这么笑的。 导演倒也不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目标袁碧青,也没忘记余炜,不忘给余炜画大饼。 “小余,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等这事解决了,我一准给你加戏。” 余炜这才来了精神,“导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当然!” 几个人在后面扯闲篇,江谣径直进了大宅。 说是小剧组,但导演在布景道具上还是颇为用心,租的院子是真正的老宅,古韵十足,很有味道。 院内空寂无人,跟导演说的一样,大家都怕,不敢来了,尤其是夜半时分。 敢在这里出现的,也就是气运过人的余炜,还有八字硬的导演了。 袁碧青跟着好奇地四处看。 江谣走入后台,看见边上长案上摆设着几个骨灰塔。 见余炜入内,她指着其中一个,“这金塔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们剧务准备的道具啊……” 余炜说着忽然双眼瞪大,“大师,您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什么什么?”晚进门一步的导演没反应过来。 余炜体贴地凑近导演耳朵说了句,导演脸色一变。 江谣语气闲闲,“你们把人家的金塔弄来,又不好好供奉,人家捉弄你们,也算不得太过分吧?” “就是嘛。” 坐在化妆镜前正做闺门旦装扮的男鬼楚道祖气不平。 “那个道具最可恶了,我好好的在后院睡觉,他道具准备不够,问也不问我就拿我来凑数。 我弄乱他的东西也只是一还一而已,一点也不算过分。” 楚道祖边描眉,嘴里边数落着,“还有这个导演,导的不知道什么戏,故事情节一点都不曲折离奇引人入胜,一点意境都没有,我只好勉强其难帮帮他,就这他还不高兴了?莫名其妙! 包括那个女主角,长得倒是还行,结果连什么是戏都不知道,词儿都背不下来,一点都不敬业,我不过好心教教她而已。 最过分就是先前那个男二号了!毛手毛脚的,走路也不知道看路,差点打碎我的金塔,我不过给他点颜色看看。 至于其他的那些可不是我干的,是他们自己发懒不肯来,自己瞎编的故事,我可没害过他们。” 男鬼为自己辩白,越说竟越委屈,“作孤魂野鬼已经够凄凉了,居然还要受这样的冤,还要被人收,太欺负鬼了!” 楚道祖嘚不嘚放一嘴怨炮,江谣实在转述不过来,干脆给导演开了阴阳眼。 买一赠一,顺便连余炜的也一起开了。 “啊——” 二人再一睁眼,就看见坐在梳妆镜前一脸京剧扮相的楚道祖,吓得齐声尖叫抱在一起。 第54章 不开眼的,大佬也敢拐? 楚道祖对着导演和余炜大吐苦水,活像受了八辈子委屈。 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好了,别装模作样演戏了,有什么要求,自己提吧。”江谣揉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她真的宁愿遇见的是遇见的是那种无恶不作的恶鬼,那样她可以什么都不问直接天雷火劈,遇到这种没犯业障的鬼,反而束手束脚。 楚道祖很懂见好就收,见铺垫得差不多,便收了情绪,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生前是个唱戏的,一辈子默默无闻,死了也没人惦记,所以想让导演以我为单元主角编一段戏,也算是留个名。” “啊?” 导演愣住,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要求。 见导演沉疑,楚道祖皱眉,“不行吗?” 导演哪敢有半点迟疑,顿时点头如捣蒜,“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道祖这下满意,“那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以后一定多找你,咱们多交流交流接下来的剧本。” 导演:……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导演说道:“这个,剧本的事我不太擅长,你找编剧吧,他是专业的。” (编剧:……我真的栓q!) 余炜侧目,对导演的不厚道程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也行!” 被满足的楚道祖很好说话,“你放心,我楚道祖最讲道理了,你达成了我的夙愿,我也会成全你,我不会再给你找麻烦,还会保佑你们这部戏成功的。” 导演眼前顿时一亮,原本觉得诡异瘆人的男鬼也瞬间变得可爱可亲起来。 * 大半夜跑一趟,江谣感觉自己似乎什么事也没做。 收获却不错,二十万一分没少,直接揣兜里,还顺带附赠一份袁碧青的戏约草签合同。 这是自己接过性价比最高的生意了,江谣对介绍生意的余炜很满意。 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接收到这个信号的余炜精神一振,跟前跟后更加尽心,连带着袁碧青也照顾到。 “这份戏约,袁小姐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其实别看导演不大靠谱的样子,他在业内名声还是可以的。 认真做戏,也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如果真的有兴趣进娱乐圈,这是个不错的起点。” 说起来,自己之所以会这么仓促决定签约进组,也是因此。 “而且我也在剧组,我还能带带你,要是你不嫌弃的话。” “怎么会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袁碧青攥着手里的合同,一脸认真,“谢谢你余先生,合同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嗯。” 坐上出租车,袁碧青问江谣,“咱们现在回宿舍吗?” 江谣看了眼时间,“算了吧,太晚了,去小区吧。” 虽然过户手续还没办完,但c1404的钥匙她已经拿到了,现在要过去住也是可以的。 江谣向司机报了京苑小区的地址。 前排的司机瓮声瓮气应了一声,继续压低了帽檐开车。 袁碧青有些警惕,凑近江谣压低了声音,“江谣,你觉不觉得这个司机很奇怪,大晚上的,在车里还戴帽子?瞧,还有口罩手套,包得严严实实,这人想干什么?” 江谣懒懒地瞥一眼前排驾驶位,“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她倒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胆子这么大,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正好,今晚出门一趟什么还啥也没做呢。 前头开车的司机莫名打了个喷嚏,后脊背发凉。 他怎么忽然觉得不是他盯上了别人,而是别人盯上了他? …… 黑司机借口修路,绕行了几段路,转眼就让车开往市郊的方向。 眼看着两边越变昏暗,两个姑娘假意紧张,“司机,这不是去京苑小区的路,你带我们去哪?” 黑司机不说话,闷头直开,马力加足。 两个姑娘更加“害怕”,哭着喊着要下车。 “老实点!” 黑司机抽出从车头抽出一柄刀子,眼神凶狠地回头恫吓,“不老实的话把你们拖进树林,先奸后杀。” 江谣跟袁碧青“吓得”抱在一起,满眼瑟缩紧张。 黑司机阴恻恻笑了声,这才继续加大油门往前开。 转眼,车子开到一处荒僻的小路,路两旁虫鸣声不绝。不多时,出租车在一间破矮的小院前停下。 守门的狼狗乱叫。 黑司机下了车锁死车门,屋内出来一个长脸刀疤男,对着吠叫的狼狗就是一脚,“死狗,一边去!” 狼狗嗷呜一声躲到一边,不敢再吵。 相比于对着江谣她们时的恶狠,对着刀疤男,黑司机语气明显谄媚讨好得多,“山哥,您要的货我给你带来了。” 那山哥凑近,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车内的两个姑娘,皮笑肉不笑地夸了句,“哟,这次俩小妞够漂亮的啊,你小子还真长能耐了。” 黑司机嘿嘿一笑,还不等说什么,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谁让你找这么漂亮的,多打眼!” 山哥明显不满意,“我之前怎么交代的,样子过得去就行,越不起眼越好,你弄这么漂亮的,让老子怎么弄?” 黑司机捂着头,有些无辜,“那怎么办,我现在给送回去?” 这话一出,山哥又送了他一巴掌,“送回去?她们都看见我了,还知道这里的地址,送回去我不就暴露了吗?” 连挨两巴掌,黑司机不敢再多话。 山哥没好气,“算了,先把人弄进来再说。” 黑司机听话将车锁打开,结果还未等碰到江谣的人,直接先惨叫一声。 “发什么神经!” 山哥下意识骂了一声,再看黑司机时,对方的头脸皮带肉被咬下一大块,血流汩汩。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忽然便见车后座处飞出一被啃得只剩半个脑袋的鬼头,张着血盆大口直攻他面门。 第55章 吓到人贩子报警求救 “喂,110!我报警我自首,我是人贩子!我住在xx路xx街xx号,你们快抓我吧,快抓我坐牢!” “救命啊!” 夜半,值班民警突然接到这样一通电话,还以为有人在恶作剧。 但听对方边打电话边鬼哭狼嚎,民警又觉有异,“先生,你没事吧,你……” 对方声嘶力竭,“我有事!你快让警察来抓我!快啊!” “警察叔叔,你们快来啊,这里恐怖,有一个会吃人的鬼头!” 民警跟边上的同事相互对视一眼。 这是嗑上药了吧? 还鬼头吃人呢! 值班警员迅速出警,等到地方的时候,只看见两个被吓得疯疯癫癫,满身满脸是血的男人。 一个被咬掉了半边肩背,一个没了两条腿,面目全非。 看见警察到来,二人仿佛一下见到了亲人,哭着喊着要跟警察去警察局自首。 根据二人的交代,警方深入追踪,循线端掉了一个涉嫌非法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成功解救了十几个被拐卖的妇女。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眼下,警方正为难要怎么将这俩人送去医院。 伤口血流那么厉害得止,脑袋也得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些就与江谣跟袁碧青无关了。 做好事不留名,赶在警察到来之前,二人已经自行离开了。 荒郊野外,也不好打车,见路两边并无监控设备,江谣干脆施展缩地成寸,没一下就到达京苑小区内一处监控死角处。 袁碧青只觉得神奇。 都说神鬼莫测,她觉得江谣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存在。 二人直接进了c栋,电梯直达14楼。 夜半三更,c1404的阴气愈加浓郁,要不是有江谣在身边,没本事鬼袁碧青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小珍珠倒是跟进了自助餐厅似的,兴奋地身子扭来扭去。 相比起人血腥气,它还是更喜欢恶鬼的阴气,越恶越凶越好,这才是真美食呢。 感受到人的存在,空荡的走廊忽然吹起一阵无名阴风,如果仔细听,隐隐还能听到鬼魅阴恻恻的笑声。 “装神弄鬼!” 注定这个女鬼要倒霉。 大半夜的,已经折腾两回了,江谣有多少耐心也都用完了,女鬼要是识趣安分躲在一边也就算了,还非要跳出来找存在感,就不能怪别人了。 江谣直接打开门,“去吧。” 小珍珠早就等得不耐烦,一得允准即刻迫不及待,循着屋内阴气最浓郁的角落飞去。 还不等女鬼反应过来,她的右胳膊就被咬下一块。 午夜红衣上吊而亡,难怪怨气那么重。 女鬼又痛又惊又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谣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点是你为祸人间,我便不能容你!” “我为祸什么?是他们招惹我在先,要不是他们住进我的房子,我也不会追出去为难他们。” “荒谬!你已是阴人,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有什么是你的!真算有,灵骨塔那方小格子才是你的。” 女鬼尖叫,“我才不要,那里拢共才不到半平,我拼死拼活攒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买的这套房,才住了几天?我都没享受到,凭什么便宜了别人!” “舍不得人间财,当初就别自轻自贱自尽,现在又来说这些!” 江谣冷哼,“再说你不想便宜别人,你完全可以托梦让家属别卖!房子卖了钱花了却来说这样的话,可笑!” 女鬼还要再辩驳什么,小珍珠已嚼完一块,嘴巴一张又扯下一块,女鬼痛得嗷嗷叫。 江谣冷眼看着,并不打算制止。 如果女鬼只是眷恋人家财物捣乱也就算了,但她沾染了人命,她便不可放任不管。 第一任业主家的老母亲七十岁,本来心脏就不行,被女鬼一吓,当夜就心梗发作走了。 还吓得一孕妇当场一尸两命。 还有一个小孩,受惊吓后伤了内腑,到现在还调理不过来。 三条人命,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罪责,女鬼没有宽容的必要。 这样的恶鬼,送去轮回也是浪费投胎名额,如今地球生灵日益减少,地府都开始超负荷运营了,就不给阴司的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直接当点心吧,也算是女鬼能发挥的最后一点光与热。 完美。 (女鬼:……完美N!) * 一夜好眠,江谣睡到日上三竿,才心满意足地睁开眼。 唔,又是美好的一天。 明显吃饱喝足的小珍珠盘在她的枕边,睡得正香,肚子一鼓一鼓的。 江谣手指在那冰凉的触感,忍不住调侃,“小珍珠,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胖了一圈?” 话说能不胖吗?三天两头就加餐。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这个世界的鬼怪太多,从前在宗门内,她可找不到这么多阴煞之气喂给小珍珠。 可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江谣若有所思。 面对主人的调侃,小珍珠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身子一翻换个姿势,继续睡得安稳。 江谣抛去思绪,宠溺一笑,直接将小珍珠捧在手心,小珍珠身子一动,盘在她指间。 洗漱完出了主卧,袁碧青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 当然是买来的,学校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小吃摊,粥粉面饭包饺饼,干的湿的,总能选到合心意的。 吃着早饭,袁碧青宣布,“江谣,我想了一晚上我决定了,我要签个合同,我想去剧组试试。” 这个答案在江谣的预料之中,本来袁碧青就有这个打算,现在瞌睡掉枕头,也不用到处找了,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点点头,“挺好的。之前说要给你找个老师,但想想找生不如找熟,与其到外面给你找个不知来路的老师,还不如就余炜。 正好他跟你一个剧组,他自己也说愿意带你。 余炜在娱乐圈打滚这么些年,演技是磨练出来的,你跟着他好好学,学到三成,就够你受用的了。” 袁碧青郑重点头,“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江谣低头喝了口豆浆,忽然想到,“对了,艺人好像都有助理什么的,你是不是也得有一个?” 袁碧青觉得无所谓,“没关系的,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反正她又不是人,不会累也不会病,完全不需要操心什么。 江谣摇头,“总归是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有个助理还是好一些。 就是你这身份特殊,助理还得是信得过的才行,要不然不小心被人拆穿了或者吓到人了都不好。” “可是人不好找。”袁碧青叹息。 江谣闻言眼波一动,“人是不好找,鬼好找啊。” “啊?” 第56章 死鬼收容办公室主任? 604宿舍。 “我愿意我愿意!” 不等江谣说完,杨晓爱即刻点头如捣蒜,“大师,您能让我离开宿舍区,还能跟人一样活在阳光下,别说给碧青姐当助理了,就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袁碧青有些顾虑,“这样不好吧,这样你岂不是变成给我打工的了?” “打工鬼打工魂,有什么关系嘛?” 杨晓爱很看得开,“我要是没死,现在毕了业也是在打工而已,职业无分贵贱,干啥不是干?跟谁干不是干?都一个样!” 袁碧青蹙眉。 杨晓爱抱着袁碧青的手狂撒娇,“碧青姐,就让我跟你吧,我保证又听话又乖,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站我绝不坐着,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袁碧青架不住杨晓爱缠磨,点头答应。 杨晓爱顿时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她双眼发亮地望着江谣,“大师,那您现在帮我做身体吗?我什么时候能解开禁忌走出宿舍区?对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有身份证……” 太咋呼了。 江谣跟袁碧青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涌起同一个怀疑。 选择杨晓爱当助理,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 虽然对杨晓爱不大满意,但是杨晓爱作为“招聘岗”的唯一应征者,还是被录取了。 趁着舍友们出外未归,江谣依样为杨晓爱做了身子。 至于面容,原谅江谣手渣,杨晓爱更是个手瘸的,于是这个任务光荣地落在袁碧青身上。 袁碧青原想照着杨晓爱的模样画,但被江谣阻止了。 “不成,她跟你不一样,她死了才没几年,还有那么多的老师同学还记得她,都在京市进进出出的,要是遇见熟人,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杨晓爱觉得也是这个理。 “那就换张脸,反正我对我这张脸也不是很满意。碧青姐,你帮我随便画一个,漂亮的就行,我不挑。” 都说了要漂亮的,还说不挑? 江谣无力吐槽。 好不容易将面容确定下来,江谣施法,纸身体便可以用了。 但宿舍区人多眼杂,杨晓爱不适合在这儿“学做人”,还得回c1404。 当杨晓爱藏在小纸人身上,第一次被带出宿舍区,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儿,感受着清风吹拂,眼泪忽然滑落。 原来这世间如此美好,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傻? * 关于杨晓爱的身份问题,江谣还是只能找钟训正,但不着急,还能缓两天再说。 但钟训正却不想缓,直接找到她宿舍楼下。 一见面,少不免又是一顿调侃,天师大佬居然也被人贩子盯上了,说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原本我还不确定,还以为是怨鬼讨债,直到听说还有一条大黑蛇,我就知道是你没跑了。” 钟训正看着江谣指间盘绕的小珍珠,一脸揶揄。 江谣想翻白眼,“你特意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笑话我一场吧?” “当然不是。” 钟训正也没这么闲,“我是来问你正事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刚入职A组,确实是忙不过,真的需要江谣过来帮忙,这是其一。 至于其二嘛,有些事情他确实很好奇。 江谣坚持,“要我答应的条件你也知道。” “我明白。” 钟训正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中午十二点,你去上面的地址,会见到你相见的人。” 江谣接过。 烫金的卡片,精致中略带神秘的暗纹,除了地址跟名称,上面什么都没有。 也不对,还隐隐残留有熟悉的气息,江谣确信是属于小徒弟的。 她嘴角上扬,泛起笑意。 钟训正不是没见过江谣笑,但从未见过江谣这般笑,仿佛是有什么宝贝失而复得的幸福满足。 如是一想,他更加好奇,好奇得心里有猫挠似的。 钟训正没忍住,“冒昧地问一下,你跟钟傅庭什么关系?” 江谣啧了一声,“知道冒昧,为什么还要问?” 钟训正:…… 行吧,当他什么都没问,有本事这两人一辈子瞒着! 钟训正都主动送上门了,江谣也省得特意找他,顺便提了要给杨晓爱办户口身份的事。 钟训正沉默半晌,“你是阴司驻人间办事处处长还是死鬼收容办公室主任啊,收容一个鬼不够,还要收第二个?” 阴司驻人间办事处处长?死鬼收容办公室主任? 这名头可有意思。 江谣笑了笑,“不可以吗?” 钟训正无语,但也知道拗不过江谣,只能妥协道:“除非你现在就把入职的事定了,合同我带来了,签字吧。” 说着,他回身在车座上拿下合同书,一式两份,厚厚一叠。 对此,江谣倒没多大意见,反正她早决定要进特殊事务处理部了。 早签也是签,晚签也是签,也没差。 她翻开合同书,甲方字已签好章也盖好了的。 眼过十行,快速浏览。 果然如钟训正所言,特殊事务处理部的待遇极为优越,各项补贴福利应有尽有,江谣看得还算满意。 尤其合同内还明确了江谣有任务选择的权利,也就是面对自己不喜欢不乐意的案件,她随时有说不的权利。 虽然就算合同不这么写,江谣想怎么着还是会怎么着,但是合同明确了这一点,还是愉悦到了她。 没发现什么坑爹的条款,江谣翻到后面,签下自己的大名。 钟训正眼看着江谣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名,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他收起合同,正式伸出右手,一脸正色,“我代表全体特殊事务处理部同事,欢迎你的加入!” 江谣回握,“多多指教!” 从这一刻起,江谣正式加入特殊事务处理部。 第57章 小徒弟大逆不道的猜想 有了官方做靠山,江谣不必再担心摆摊到一半被拉回去盘问了。 可以快乐摆摊了! 不过今日就算了,今日之重,还是跟她的小徒弟见面的事。 她看着手头的卡片,高兴之余又有些不爽。 这个小徒弟,换了个世界,连基本的尊师重道规矩都忘了,合该是他来向自己请安的,居然还要自己主动去寻他。 真是的! 不过,好像也不对,钟傅庭这小子从来也没懂过什么尊师重道,入了门后师父都没叫过一声,自己在指望些什么? 这么一想,江谣顿时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心情好地回去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结果才刚走到楼梯口就被樊晓慧堵住了。 看样子樊晓慧才刚起床,发丝散乱脸有压痕,身上的睡衣都还没换下,完全不同于昨日精心打扮的样子。 但今日的她却比昨日更有光彩,满面红光,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江,江谣,我中奖了!我听你的去买的彩票,真的中了!十二万!老天爷! 你说的太对了,钱真的是最解忧的东西!昨晚我还难过憋闷得要死,现在却觉得爽得不行。 早知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早踹了宋志轩一百回了! 十二万诶!天哪,从小到大,我连十块都没中过,居然中了十二万!” 樊晓慧的兴奋简直溢于言表,还原地转了几个圈圈。 江谣顺着道贺了句,“恭喜!” 看她丝毫不见意外的表情,正兴奋劲的樊晓慧怔了怔,“江谣,你不会早就猜到了吧?” 江谣一脸无辜,“猜到什么?” 见她恍若一无所知,樊晓慧又觉得自己猜错了,“不管怎么说,这次中奖绝对是沾了你的光。我决定了,奖金领完咱们一人一半!” 江谣笑笑,“那倒不用,请我吃一顿就好,就像咱们之前说好的那样。” 樊晓慧觉得不好,江谣却没时间跟她扯,“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樊晓慧说什么,江谣转身下楼。 樊晓慧想追,但一看自己还穿着睡衣邋里邋遢,只能无奈作罢。 * 江谣出了校门,直接截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这次没有遇见什么黑司机,一个小时车程后,她顺利抵达目的地。 是位于市郊的一处庄园,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水灵韵一流。 江谣略略挑了下眉。 不愧是钟傅庭,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待自己。 显然事先早有安排,当江谣拿着卡片出现,即刻便有专人指引,将她一路带到会客厅。 远远地,她便瞧见坐在落地窗前的钟傅庭。 钟傅庭的好相貌江谣看过无数次,但每次看都会有被惊艳到的感觉。 眉如墨画,眸似寒星,哪怕全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也遮不住他过分俊美的容颜。 江谣笑了。 除了头发变短变利落,身上换上了现代服饰,钟傅庭几乎没半点变化。 钟傅庭侧首时,目光正好对上江谣的如花笑靥。 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梦中女子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一步一步款款向自己走来。 钟傅庭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感觉那里头仿佛揣进了一只小兔子,兔子的四肢在那里胡乱蹦踹,连带着心脏也乱跳起来。 呼吸也失了频率。 钟傅庭状似自然地垂首,努力找回对身体的控制。 呼吸间,江谣已经走近,在他对面位置坐下,没甚形象地瘫坐着,“早知道你约这地儿,昨晚我就不回市区,刚我坐车过来,又花了我一个多小时。” 她就跟梦中一样,在自己面前总是一派轻松自在,自然亲近。 这样的认知,让钟傅庭心里莫名地觉得很舒服。 习惯了钟傅庭的话少,江谣坐直溜了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 钟傅庭捕捉到这个词。 这么说自己先前猜得不错,自己跟她确实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联系。 江谣托腮,“你十几年前就修了青山观,少说也十几年了吧?” 钟傅庭颔首,“你去过青山观了?” “嗯,我跟道童打听你来着,可惜小童子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面问钟训正,早知道他跟你有联系,我应该早点问他的,不用在外面瞎找。” “钟训正是我侄儿,我大哥的长子。” “我说呢,你俩都姓钟。” 钟傅庭沉默了下,眼眸深深望向江谣,“为什么找我?” “你不知道?”江谣狐疑。 钟傅庭摇头。 江谣蹙眉,“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钟傅庭在含糊其辞跟实话实说之间选择了后者,“我知道你,从我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但你的姓名,我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是说?” “从前,或许说是前世的事情,我有点印象,但只是模模糊糊,雾里看花,并不真切知道。” “这样啊……” 这个答案超乎江谣的预期,她原以为钟傅庭跟自己一样记得所有,没想到记忆是缺失的,但…… “也没关系,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在一起,这便够了。” “在一起?” 钟傅庭顿了下,“从前的你我,是什么样的关系?” 江谣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望着眼前表情灵动的女子,钟傅庭耳际发热,“我们是……伴侣?” 江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猛烈一阵咳,杏眸圆睁,“伴侣?!你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猜想?!” “大逆不道?”钟傅庭费解。 就算猜得不对,也不至于用到这么严重的词吧? 江谣手叉腰站起,一脸严肃,“当然了!我可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师徒懂吗?” “师徒?” 钟傅庭眉心紧拧,直觉有问题。 但是看江谣目光坚定,不闪不避,又不像说假话的模样。 那自己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钟傅庭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感知能力感到怀疑。 难道真是他记错了? 望着钟傅庭明显困惑的表情,江谣捂脸。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小徒弟会产生这样吓死人的误会? 第58章 什么朋友,男朋友? 被钟傅庭吓一场,江谣连自己怎么走回到京阳大学的都记不太清。 反正等她回到宿舍区时,天色已经暗了。 “江谣,终于等到你了。” 一见到江谣,宋志轩即刻跑近前,看样子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宋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于昨天的事,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其实我跟晓慧……” 江谣伸手挡住,“宋学长,我想你误会了,咱们就是普通学长学妹的关系,你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向我解释。” 宋志轩明白她话里的拒绝,但还是不想这么放弃,“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昨天的事影响你对我的观感,我不是什么花心萝卜。” “那与我无关。” 江谣一脸平静,“在我这儿,你就是个热心助人的学长,我对你的观感仅此而已。” 见她满脸拒人千里,宋志轩也明白眼下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惹人厌,“我明白,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你累了一天,赶紧上去休息吧,先不打扰了。” 不得不说宋志轩这人还算识趣,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场,江谣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讨厌。 她转身上楼,604还是只有梁静跟崔秀梅,不见刘晴晴。 江谣是知道缘由的,梁静跟崔秀梅却不知,正讨论着呢。 “这个刘晴晴好淡定啊,到现在还不来报到。” 崔秀梅正玩着笔记本,闻言头也不回地道:“急什么,明天不还有最后一天呢吗?” 梁静咬了口脆李子,“所以我说她淡定啊,拖到最后一天,换我就不行,我总怕会出事情出岔子,喜欢先做完。” 崔秀梅点头,“要不说各人不同,有你这种着急的,就有刘晴晴这种淡定的。” “也是。” 梁静转头,正好瞧见江谣回来。 “江谣,你回来了,吃不吃李子?我有多的。” “好啊。” 江谣坦然接受水果大户的馈赠,“谢啦。” 梁静笑眼弯弯,“客气啥,你也知道我家是卖水果的,什么都不多,就是水果多。” “礼尚往来,吃点心。” 江谣扬了扬手里的糕饼盒,招呼二人一起吃。 梁静高兴得接过,夸张地哇哇叫,“哇塞,这个盒子未免也太精致了吧,上面的雕花感觉都是手工刻的,光这个盒子就感觉好贵。 这里面的糕饼也是,感觉一块的价格能赶上我爸妈卖一箱水果。” 虽然上面什么标识品牌都没有,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贵。 崔秀梅狂点头,“是啊,我觉着我都不敢吃,感觉自己配不上。” 江谣笑了,“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东西拿来就是吃的,不吃坏了岂不是浪费?” 说的也是。 梁静跟崔秀梅对视一眼,默契地从中拿来一块,放进嘴里品尝。 接着又是哇哇一阵乱夸,简直夸到天上有地下无。 江谣被乐到。 钟傅庭吃的用的当然是最好,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才不是夸张,就是有这么好。” 崔秀梅享受地又咬了一口,好奇问道,“江谣,你这点心都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 江谣下意识顿了下,斟酌着钟傅庭的身份,说是徒弟还要解释师门,算了,麻烦。 “……就一个朋友送的。” 正大快朵颐的梁静顿雷达瞬间启动,“这个断句可有点意思,什么朋友,男朋友吧?” 她用肩轻轻撞了下江谣,一脸八卦。 “早上我跟秀梅可看见了,有个男的到咱们宿舍楼下找你。 开越野车,虽然隔得远瞧不清长什么样,但看身板气质就帅得不行,肯定是大帅哥,那是不是就是你那……” 梁静嘿嘿一笑,“……朋友。” 崔秀梅也跟着揶揄,“怪不得你看不上宋志轩呢,跟这比,宋志轩可差远了。” 江谣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是我,呃,上司,领导。” 劳动合同签了,这么也是对的。 梁静瞪大眼,“领导居然这么帅?上哪找的?” 江谣耸肩。 崔秀梅另有关注点,“这么说这个‘朋友’是另有其人咯?” “是,但不可能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江谣被打败。 老天,这都怎么了,怎么是个人都爱乱想象? 钟傅庭如此,梁静跟崔秀梅也如此。 看江谣的表情确实不像有什么事,崔秀梅忙转移话题。 “对了江谣,怎么没见你表姐来咱们学校玩?梁静一直跟我说你表姐多漂亮多漂亮,跟大明星似是,我还一直没机会见呢。” 江谣道:“以后有机会,她最近有点事要忙。” 忙着照顾“新人”,完全字面意义上的新“人”。 “……好吧。”崔秀梅略显失望。 跟美女缘悭一面,确实多少让人感到遗憾。 梁静问起别的,“那你今晚还去上班吗?你这两晚都在加班,都没好好休息过。” 这样想想,领导没人性再帅也没用。 “应该不了……吧?” 江谣也不太确定,上班不上班,还是取决于领导有多少良心。 事实证明钟训正是有良心的,没有在江谣入职第一天就着急忙慌地召她开工。 于是,进京第三晚,江谣终于安生了一晚上,睡了个大早。 难得。 翌日,阳光晴好。 江谣站在阳台望着万里如洗碧空,心情不错,决定奖励自己摆个摊。 说干就干。 江谣直接收拾东西出了校门,袁碧青正等着她。 “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出摊,特意在这儿等着你呢,我也一块去。” 江谣睨她,“你不用关照杨晓爱啦?” 袁碧青道:“晓爱才没做人几年,适应起来比我快多了,没我什么事,我还是跟你去摆摊的好,还能看戏吃瓜,等我进了组就没机会了。” 合同她签好了,就等着进组了,没剩几天了,后面就要忙起来了。 “行啊,你乐意随你。” 有袁碧青作陪,自己还有个伴,没生意的时候还能闲聊天。 这个打算倒是没必要,因为今天摊位才摆下没多久,第一位顾客就上门了。 一个眼圈黑得可比国宝的小伙子。 第59章 黑社会都跪着讹诈吗? 小伙子一看就严重缺觉,哈欠连天,打得震天响,却还是强撑着精神说话。 “我现在都不敢睡觉,我现在一闭眼就看见我爷爷,老爷子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看着我,看得人瘆得慌,吓到我都不敢睡。” 李泰眼皮耷拉唇角下垂,一张脸写满了愁。 “我觉得老爷子肯定是有所求,可我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能解梦的,正好在这儿撞见你这算命的,干脆你给我算好了。” 虽然他瞧着江谣这么脸嫩也觉得很怀疑,但谁让自己实在不知道上哪儿找呢。 但没法子,他感觉撑不住了,再找下去他绝对睡着,可他现在真的不敢睡。 就当他是病急乱投医吧。 虽然解梦不是江谣的主营业务,但只要钱到位,也不是不行。 她手指捏诀,点在李泰的额心处,须臾手放下,有些无语。 “你家老爷子是缺钱花了。” 闻言,李泰勉强撑了下眼皮,有气无力地道:“不可能的。 我逢年过节都会给我爷爷烧纸,我爷在 江谣认真看着他,“有没有可能是你好事多为,给老爷子烧了太多没用的东西。” “例如?” 江谣数着,“麻将机、扑克牌、牌九、骰子……诸如此类。” “我不是怕老爷子在 李泰起先不太当回事,话了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给我爷爷烧了这么些个东西?” 这事连他爸妈都不知道,要知道一早操鞋底打死他了。 这小姑娘怎么知道的? 真神了。 江谣直接忽略他后面的问话,“你确实给老爷子找到乐子了,他现在就是太乐了。 天天换着花样跟人,不,鬼赌,你烧的那些钱不够输,他连新的衣裳鞋袜都输出去了。” “啊?”李泰瞪大眼。 江谣没好气,“恭喜你,成功培养了一个赌鬼,真正意义上的‘赌鬼’。” “赌鬼?!” 李泰这下什么瞌睡虫都没了,知道急了,“那我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帮老爷子戒赌呗。” “那怎么戒?” 江谣摊手,“这个建议你去找专业人士帮忙了,我就是个算命的,捉鬼灭鬼也在行,至于戒赌嘛,恕我爱莫能助。” 她总不能上来就把老爷子撕了吧。 赌鬼是不对,但人家赌的是自己的身家,她管不着啊。 听见江谣说爱莫能助,袁碧青难掩震惊。 她一直以为江谣是无所不能的,原来她也有不能的时候。 李泰满脸写着苦逼。 找专业人士,这叫他可怎么办? 人专业人士一听还不把他当失心疯啊! 江谣耸肩,“自己造业自己受,谁叫你没事给自己找事呢。” 李泰悔不当初,愁得直头。 “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不过可以帮你直接跟你爷爷交流还是可以的,诉求能说清楚,老爷子应该不会再整天整夜缠着你了。” 没鱼虾也好。 “行吧,谢谢了啊。” 李泰总算感觉好点,摸钱包掏钱,“多少?” “随你心意。” 李泰想了下掏了二百。 江谣捏着两张红红的钞票,心情还不错。 第二次摆摊,可算是见着钱了。 “就这也掏钱,哥们你脑袋没事吧?” 李泰正准备走,一个剃平头戴大金链子的壮汉一掌拍在李泰肩上。 别看李泰给自家老爷子搞一堆有的没的,但他瞧见浑身流里流气的社会人士还是避之则吉,敬谢不敏。 李泰只当没听见壮汉的话,仓促跟江谣道了声谢便急脚走了。 不只是他,原本围在边上瞧热闹的人一见壮汉和他身后的几个小流氓小弟立即散开了。 张彪显然对人群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单对着李泰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玩意,怂货软蛋,活该被人坑。” 江谣皱眉。 张彪回头正好瞧见她这表情,玩味一笑,“哟,妹妹还不高兴了?不过还挺好看的。” 他目光放肆地在江谣跟袁碧青身上转了两圈,嘴里吹着口哨。 他身后几个小混混也跟着起哄。 “妹妹还会算命呢,不如帮哥哥们算算啊。” “算什么,不如算什么时候跟哥哥洞房啊,哈哈。” “算你祖宗!” 袁碧青腾地气起,直想给这几个嘴贱的点教训,被江谣眼神安抚住了。 “好啊,帮你们算,我看你们个个印堂昏暗,面泛乌云,算到你们很快会有牢狱之灾。” 看着江谣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的审视目光,张彪脸上的笑容一敛。 “小丫头还真算上了! 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敢在这里摆摊!” 他身后的小喽啰跟着做应声虫,“告诉你,这里可是我们彪哥的场子,你在彪哥的场子里摆摊,问过彪哥了吗?” “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江谣盯着几人,视线落在张彪头上,“你的场子?这么说你是城管?市场监督?还是警察? 有工作证吗?麻烦出示一下!” 张彪被这话气笑了,“小丫头跟我装傻是不? 哥是看你长得有两分姿色跟你玩玩,你还真别三分颜色开染坊,信不信我让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江谣面不改色,“看样子什么都不是,那就是黑社会讹诈咯。” 她毫不迟疑,直接掏出手机报警。 “报警?尽给脸不要脸!” 张彪见状立即动怒,手一挥就要一巴掌掴在江谣的脸上。 江谣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张彪膝盖忽然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见状,张彪的小弟们都懵了,“彪哥,您怎么了这是?” 江谣笑眯眯,“就是啊,怎么突然就跪下了,倒也不用行此大礼,太客气了。” “都给我上,老子今儿要好好教训这臭婊子!” 张彪气得脸绿,都顾不得自己爬起来就吆喝小弟做事。 看得出张彪平日调教有方,一听他号令,即刻听话准备动手。 结果下一秒,就华丽丽地全部跪倒,哎哎哟哟叫不停。 一帮社会流氓齐刷刷跪地的画面实在好看,不少外围的人远远瞧着偷偷乐得不行。 袁碧青无需偷偷,嘲笑得光明正大。 受关注中心的张彪一伙又气又急,想起来,膝盖却像跟地面粘上了般拔也拔不起来。 “你对我们干了什么?” 张彪这下反应过来了,瞪着江谣,神色复杂。 江谣一脸无辜,“我能对你们干什么?我就报了个警,你更应该问问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警察就到了。” 仿佛在印证她的说法,下一秒,警笛声响起。 瞧见一群混子悉数跪地,办案民警明显懵了。 不是说是黑社会讹诈吗? 怎么,现在黑社会都流行跪着讹了? 第60章 自杀?不,是杀你 一帮混子被带回警局,江谣继续摆摊。 原本只敢在外围围观的人群即刻靠拢过来,兴奋地七嘴八舌。 有拍手叫好觉得解气的,表示担忧的也有。 忧当然是替江谣两个小姑娘担的,怕张彪一伙人出来会报复她们。 江谣摆手,“不用担心,他们没这个机会。” 刚刚她在张彪几人身上下了真言咒,等进了警察局审讯室,警察一审他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干过多少恶事一件都跑不了,够他们坐牢的。 还有更多人是好奇,好奇混子们怎么突然都跪下了。 哪有这么巧?是不是江谣做了些什么? 江谣不承认不否认,只是笑笑。 她越是如此,相信她是真有本事就越多。 当然,觉得江谣定是耍了什么手段的人也不是没有。 总之是一千个人一千个哈姆雷特,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被这张彪闹一闹,江谣倒是不愁生意了,都没啥空档,又有顾客上门了。 又是一位满是心事的客户。 彭琳琳最近很忧愁,因为她的丈夫。 “我丈夫最近生意上很不顺,做买卖赔了一大笔,他整个人一下变得很颓丧。 老是没精打采的,要么闷在家里喝酒,要么就关在房间里死活不出来,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我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老感觉有很多话要说似的,问他他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有时候又拉着我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叫我安心,别怪他什么之类的…… 哦对了,我老公几年前买过一份人生保险,要是他了出什么事,受益人是我。 前天我还偷听到他打电话到保险公司咨询意外身亡赔偿问题的事…… 总之感觉一切就是很古怪,我真的很担心他,我怕他会不会想不开自杀。” 彭琳琳忧心忡忡,愁得不能更愁,“大师,你帮我算算吧,算算我老公会不会有事。” 江谣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你与其担心你老公,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彭琳琳纳闷,“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谣眼露几分同情,“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公不是你想的要自杀,而是想杀你?” “我老公?不可能!” 彭琳琳脸色都变了,“你瞎说什么,我老公才不是这种人!你不会算就说你不会算,尽胡说八道!” 被骂的江谣直言,“你眉目凶煞印堂发黑,有生命之危。夫妻宫泛血光,说明危险来自枕边人。” “不可能的!你不知道我老公对我有多好,我有哮喘,我老公每次都会……” 不等彭琳琳力证恩爱的话说完,江谣直接指出,“你有哮喘,那你应该接触不了猫毛。” “那又怎么样?”彭琳琳莫名。 什么猫毛,哪挨着哪? “那你这挂包上的猫薄荷又是怎么回事?” 江谣手指指着她手提包上面的挂件。 “猫薄荷?” “猫薄荷是一种草木植物,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对猫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当猫闻到这个气味,会变得异常兴奋激动,奋力去追逐。 没猜错的话,这个挂件是你老公送你的吧。” 江谣戳破,“你老公明知道你不能接触猫毛,却在送给你的挂件放满了猫薄荷,他什么居心?” 彭琳琳脸色微变,“你说是猫薄荷就是猫薄荷啊,就算真的是,也不能说明就是我老公有居心。 也许他不小心买错了呢?也许他根本不懂猫薄荷是干什么的呢?” 后面这句,她说得心发虚。 老公是知道的,自己还跟他讨论过。 难道老公他真的…… 彭琳琳忙摇头。 自己怎么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疑神疑鬼。 “不用这么多的‘也许’,你看看你的哮喘药就知道了。” 彭琳琳下意识照做,打开随身背包,翻出哮喘药,结果竟发现里面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 她的哮喘药一向都是老公准备的,这瓶还是他新拿没多久的,她也没怎么哮喘发作,不可能没得这么快。 彭琳琳看看空空的哮喘喷剂瓶,又看看包包挂件,脑子嗡嗡。 她忽然想起之前跟老公抱怨自己工作室外来了一群流浪猫,还把她吓到过,还好身上随时带有哮喘药,否则就出大事了。 她是个陶艺工作者,因为讨厌创作的时候需要安静怕人打扰,她工作室选址是闹中取静,平时鲜有人经过,要是当时真出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又想起老公早上帮自己挂起挂件时脸上复杂的表情,她越想越心惊。 彭琳琳突然反应过来,不止她老公买了保险,自己也有买。 老公出事的受益人是她,反过来自己出事了,受益人是她老公。 彭琳琳只觉得天旋地转,脸色发白得厉害,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边上吃了一路瓜的人们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热心的大爷大妈你一言我一语,有安慰的也有出主意的。 彭琳琳心乱如麻。 江谣良心建议,“你老公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嫌违法,我是建议你报警。” “对对,就该报警!让警察好好查查你老公!” “什么老公,那是嫌疑人。” “对对对,那种渣滓不配!” 彭琳琳捏着那包包挂件,手松了紧紧了松,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打开电话按了110。 她竟意外得冷静,甚至没忘记把卦金给江谣。 不久,天桥下来了第二波警察,将彭琳琳接走了。 江谣望着彭琳琳努力撑得笔直的脊背,嘴角勾了勾。 也就是这会儿难受点,但跨过这一步,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61章 拒绝内卷,从我做起 一日三卦,打完收工。 虽然如果江谣愿意,她还可以算,也不缺客人,但是没必要。 说好三卦就三卦,没必要给自己乱加KpI。 减少自耗,拒绝内卷,从我做起! 江谣美滋滋地收摊,正准备奖励自己一顿好饭,就听见兜里的电话响。 是钟训正,哦,现在也是她领导了。 江谣将电话接通,“领导,有什么指示?” 钟训正被她的一声“领导”弄得浑身不自在,“别,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名义上江谣是受他管辖,但钟训正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把她当做普通手下看待。 明显江谣也不可能是那种能居人下的。 江谣从善如流,直呼其名,“说吧,什么事?” “我听说你又搞了出大的。” “嗯?” “替天行道:美女天师惩治恶霸名场面。” 钟训正一字一顿,江谣听得直翻白眼,“都什么玩意儿?” “这原本会是某网站今天的热门视频,还好我们同事发现及时,已经及时封了。” 就是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小部分讨论。 钟训正说话语气有些无奈,“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网络时代,信息传播速度飞快,传遍只需要一瞬间。 下次做事还是别这么高调,私下你怎么着没人管,但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些。” 虽然官方默许了江谣的摆摊行为,但还是希望尽量保持低调,别引起过多的讨论。 自然科学才是主旋律,玄学道法还是不宜过多宣扬。 江谣受教,“好,我知道了。” 钟训正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江谣不听劝,那他可就为难了。 “没别的事了吧?” 江谣意思很明显,没事就挂了吧。 “有。” 钟训正声音干净利落,“今晚需要你出一趟任务。” 江谣一下没了好心情。 “有奖金。” 一句话,江谣心情瞬间转好。 论领导拿捏打工人的艺术。 …… 吃饱喝足,江谣回到604时,宿舍里不再只有梁静跟崔秀梅,还多了个刘晴晴。 江谣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刘晴晴会延迟到校呢。 刘晴晴才出院。 饶是用粉底遮盖着,脸上还是看得出来外伤痕迹,手上和脖颈处缠着纱布。 对于身上的伤,刘晴晴不想引起过多没必要的猜测与讨论,借口学骑马不慎摔伤的。 “怪不得你拖这么晚才来报到呢,原来是骑马摔的,没大碍吧?”梁静关心道。 刘晴晴摇头,“都是些皮外伤,没大碍。” “那就好。” 崔秀梅为之庆幸,“虽然摔伤很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你没摔破相,不然可太惨了。” 刘晴晴笑笑欲说些什么,抬头便瞧见江谣回来了。 梁静一见江谣就兴奋地宣布,“江谣你回来了,刘晴晴来了,咱们宿舍今天四个人到齐了。” 刘晴晴显然是已经听说过江谣,一看见江谣回来简直跟看见亲人一般,迅速红了眼眶,情绪激动。 “江……” 江谣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朝对方眨眨眼,“刘晴晴,欢迎你,我是江谣。” 在宿舍里,她还是希望大家关系简单点,就是舍友,没有什么恩人不恩人的。 刘晴晴也不是愣子,一看江谣的暗示即刻明白她什么意思,马上顺着往下说。 “我是刘晴晴,请多多指教!” 梁静跟崔秀梅不知情况,看她们这么正式还笑了下。 “大家以后就是舍友了,都不用这么客气。” “就是啊,客气啥?” 闻言,江谣跟刘晴晴相视一笑,眼里有彼此才知道的默契。 …… 午夜,又是夜猫子江谣行动的时候。 对于江谣的昼出夜出的生活节奏,梁静跟崔秀梅已经逐渐适应,见刘晴晴好奇的表情,还帮着解释。 “江谣出去有工作,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不用担心,也不用等门。” “工作?” 梁静叹了口气,“是啊,感觉江谣好辛苦啊。 她那领导帅是真挺帅的,黑心也是真黑心,三天两头让江谣上夜班。” 闻言,刘晴晴表情微妙。 虽然她不知道江谣夜里行动具体做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打工夜班这么简单。 刘晴晴低头看着被自己小心藏在锦盒里的小纸鹤,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隐秘快乐感。 江谣对这些一无所知,出了校门径直打车去了殡仪馆。 是的,今晚出任务的地点,就是京市殡仪馆。 夜半时分,一个漂漂亮亮清清冷冷的小姑娘独身一人打车前往殡仪馆,平时没少听灵异故事的司机忍不住一顿脑补。 一路车开得战战兢兢,收钱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江谣一头雾水。 看面相这师傅也没病啊,手抖成这样? 算了不管,反正没有鬼怪作孽的事她管不着,江谣直接下车。 车门才关上,下一秒出租车就像一支离弦之箭,飞快开走。 “大佬,你对司机做了什么,他怎么一副被鬼追的样子?” 在大门口等着江谣的寇阳阳揶揄问道。 江谣默默给了他一个“你很闲”的眼神。 表面冷酷,事实上是她哪知道司机抽的哪阵风。 感受到大佬不耐的情绪,寇阳阳即刻收起玩笑的心情,说起正经事。 这次出事的是殡仪馆,不,准确来说,是里面的尸。 “就在日前,殡仪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在巡逻时突然发现的,停尸间里头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工作人员还以为是有不法分子偷尸。 谁知道打开门却发现没有任何不法人员,结果却发现……” 寇阳阳故意停顿了下,企图制造紧张的气氛。 可惜说话的对象不对,江谣面无波澜,完全无法代入。 寇阳阳自觉无趣,继续说道:“……是尸首自己发出的动静。一开始是在各自的尸格里动作,后面动作变大,开始相互‘串门子’出来闲聊天。” 值班的工作人员被吓得不轻,负责人报了警,警方那边又把案子交给咱们了。” “就这?” 江谣怀疑,“就串门子闲聊天,没伤亡?” 寇阳阳挠头,“有一个工作人员因为太害怕,跑的时候扭伤了脚算吗?” 江谣:?? 她当然不是喜欢出人命案,但一听这案子没出什么大事,钟训正有什么必要非叫她来? 江谣一脑门问号,直到看见出事停尸间内的状况。 第62章 打工人不挑肥拣瘦 “这是我的,快还给我。” “哎呀,你扯就扯,就不能轻点,我这边好不容易缝上的,都让你扯烂了,内脏差点掉出来。” “掉就掉呗,反正还会有人再给缝上。” “诶,你拿你的,这是我自己的,你别把我的带出去啊。” “妈呀,怎么那么难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化成灰呢。” “谁说不是呢,瞧这给我弄的,我都怕我下辈子投胎变成个不男不女,不三不四。” “就是啊,死了都不能安生,还得天天赶工。” “我说你们就不能轻着点,待会儿把工作人员招来,又把人吓着了,又是罪过。” “不用担心,上次那事之后都没人敢过来了。” “那我放心多了。” …… 开动灵识听到里头死者的交流对话,江谣皱眉,“里面的死者是怎么死的?” 寇阳阳查看资料,“是一场严重的安全事故,工厂严重火灾,在厂二十三名员工遇难。 因为现场还发生过严重的爆炸,大部分受害者尸首残碎不全,血肉模糊,后来经过法医团队的努力,最大限度地将尸体重新拼接完成。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工作还是存在瑕疵。” 也不能完全说是法医的问题,现场血肉都糊在一起,要完完全全分得清清楚楚,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法医现在的工作已经极高负荷,他们已经尽了最最大努力将尸首恢复,但难免还是有疏忽之处。 江谣不解,“既然知道有错,直接纠正过来不就好了吗?” 寇阳阳摊手,“是想纠正来着,但是真的调不出那么大人力物力,上面的意思是想让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再用传统法子。” 更重要的是,法医再怎么百无禁忌,也顶不住一边缝尸还要接受尸首随时弹起来指指点点的压力。 江谣眼角抽搐。 说到底,就是想省时省力呗。 也罢,酬劳给够就好了,打工人不挑肥拣瘦。 自我开解后的江谣疑惑看着寇阳阳,“那你又是来干嘛的?” “我今天休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上头申请来学习学习。” 寇阳阳边说边小心观察江谣的表情,“大佬不会介意吧?” 学习,往严重说这算偷师了,有天师忌讳这些。 “没什么好介意的,你能有本事学去是你的能耐。” 江谣无所谓耸肩,直接推门而入。 原本闹哄哄的停尸间忽然冰寂,下一瞬,一堆能动能走的尸首像是一下被抽去主心骨,噗通几声原地躺倒。 江谣有些忍俊不禁,“行了,不用装了,我是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 地上一堆尸首继续“无知无觉”。 “没兴趣?那我可走了,你们自己慢慢在这里掰扯肉,迟早也能掰扯清楚。” 江谣说着转身就要走,还没等她迈开脚步,有尸首悄悄睁开眼。 “你说真的?” “你真能帮我们?” “不骗人?” 江谣一脸认真,“就算我骗你们,也是骗鬼,不是骗人。” 众尸首:…… 这时候还抠字眼就没意思了。 江谣不骗人也不骗鬼,直接让一众尸首一字排开,虚空画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符箓。 阴冷的停尸间内光芒大盛,形成强大的符阵,将所有尸首完全笼罩其中。 江谣位于阵法边缘,双手捏诀,神色沉肃,“……归尔血肉,还尔躯肢,各归各位!急急如律令!” 寇阳阳瞪大了眼睛盯着阵中的一切,随着江谣的动作,阵内陡然巨变。 那些血肉躯肢仿佛都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各奔其主,互相奔赴。 这一刻,寇阳阳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血肉横飞”。 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寇阳阳这下知道江谣为何如此大方了,就这一手,大佬放慢十倍速再教十遍他也学不来啊。 而且,手法是一回事,有没有强大的道力支持才是关键。 一刻钟后,江谣收手,阵内的尸首终于感觉舒服自在了。 谢谢…… 齐刷刷地,他们朝江谣的方向深深鞠躬,心满意足地相携上路了。 江谣颔首,口念往生咒,送亡者最后一程。 不多时,阴冷的停尸间,只剩下一地安详躺好的死者亡躯。 有信仰之力的支撑,江谣总体感觉还行。随着功德之力降下,她感觉就更不错了。 今夜之行,总体而言,还是有赚头的。 还行。 完事收工,简单交代一声,江谣收拾东西走人。 寇阳阳很快追了上来。 江谣斜睨着他一眼,寇阳阳明白她的意思,“我已经电话通知过相关的同事,后续的事情他们会跟进的,不用担心。” 江谣颔首,继续往外走,走到大马路上截车。 寇阳阳跟上,没忍住好奇问道:“大佬不是说自己不懂阵法吗?” “是啊。” “那刚刚的符阵又算什么?” 江谣歪着头认真想了下,一本正经,“呃,算意外?” 寇阳阳:…… “没看出来,大佬你还挺幽默。” “谢谢夸奖,其实我……” 江谣话说一半突然顿了下,视线落在一辆从面前经过的豪车上。 豪车后车窗摇下一半,正好露出后座女子精致美丽的面容。 寇阳阳循着江谣停驻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瞧见那女子。 女子年约三十多岁,保养得宜,从头发丝到妆容五官挑不出半点毛病,气质绝华。 总体而言,是一位气质优雅美丽的贵妇人,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啊。 寇阳阳不解,“大佬,那女人有什么不对吗?” 江谣回头看他,一脸‘你的道术怎么学的’的表情,“你没瞧见吗,那女人体内不止一魂。” “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江谣无意解释。 此时,正好出租车到,她直接拦车上车。 罢,管她一魂还是十魂,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要回去歇息了。 就这样,回见。 第63章 应有此报的一家人 翌日,江谣起了大早,不是为了每日摆摊业务,而是学校迎新活动开始了。 所谓迎新,也就是一些简单的联谊活动,让新生尽快熟悉起来,彼此互动。 如果让江谣评价,这样的活动就是:无聊! 对,非常无聊! 实在无趣,江谣暗自施法,没一会儿脸颊便瞬时煞白,头冒虚汗。 负责组织活动的学长学姐以为她犯了什么病,被吓得够呛,着急忙慌要将她送往校医院。 江谣“虚弱”地拒绝,表示自己回宿舍休息即可。 最后,还是由学姐送她回宿舍。 这么巧,这个学姐是樊晓慧。 也算是熟人了,江谣也没装那么狠,眼见宿舍区走廊没什么人,她干脆“恢复”过来。 眼见江谣秒变没事人,樊晓慧怔了怔,“你好了?没事了?” “嗯。” 樊晓慧反应过来,“你刚刚,是装的?” 江谣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怎么做到的?装得可真像,刚刚吓得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重病,脸一下白成那样。” 樊晓慧又庆幸又好笑,“总之你没事就好。” 江谣笑笑。 樊晓慧性子聪明,一下就猜到她为什么装病,“其实我也觉得那些游戏联谊没什么意思,也难怪你要装病。 回去我去跟负责活动的陈学长说一声,说你需要静养,后面的活动你就不用参加了。” 江谣眼一亮,“多谢学姐。”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朝中有人好办事”。 “嗐,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樊晓慧笑笑,“我还得下去帮忙盯着,对了,别忘了咱们还有饭约。” 江谣点头,安生回宿舍“静养”。 宿舍里真正在静养的刘晴晴瞧见她人回来,有些意外。 “你不是要参加学院活动,这么快结束了?” 江谣随口道:“没什么意思,就先回来了。” 刘晴晴明了,也没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江谣总会有办法。 她在想另外一件事,欲言又止。 “怎么了?” 刘晴晴郑重道:“江谣,我们一家人说想正式请你吃一顿饭,正式感谢你。” 江谣摇摇头,表示敬谢不敏。 已经有一顿饭局了,她可不想再来一顿。 对于有些人来说,人情往来是负担。 江谣就是这种怕负担的。 刘晴晴还要说些什么,江谣的手机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江谣接通,电话那头是简文廷。 “简总,有什么事吗?” 简文廷是受人之托,来请江谣帮忙的。 一听是介绍生意的,江谣即刻来了兴趣。 简文廷在电话里大致说明了基本情况,具体的还有待江谣亲自上门看了才清楚。 挂完电话,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上面有新客户的姓名地址。 向闻声,花园公馆16号。 …… 出门挣钱第一位,江谣直接收拾东西出门。 “花园公馆?” 出租车司机一听地址名忙提前说好,“那个地方寻常车辆不让随便进的,小姑娘你是没有提前让保安打好招呼,我车进不去,你可能就得自己下来走咯,你可别投诉我。” 江谣表示理解。 司机师傅这才放心,启动油门开车。 等到了小区门口,显然那位麻烦缠身的向总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她一报名字,保安便直接放行。 司机边往离开边好奇张望,“托你的福,今天我也算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进到这里头。” 江谣摇下车窗随意看着,花园公馆承建时应该是找专业人士瞧过的,风水格局一流,假山湖景设置也很合规矩,主打招财祈福。 至少从外面看,花园公馆风水没什么问题,不知向家里头什么状况。 很快16号到了,江谣下车进了门。 向闻声已等候多时。 应该是简文廷提点过,就算瞧见江谣脸又嫩打扮得也不像个天师,也没有露出任何质疑的表情,大师前大师后,态度恭敬。 向闻声最近确实头大,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儿子重伤住院,妻子车祸险丧命,整天疑神疑鬼。 而他也是处处不顺,在外头的生意也受到极大的影响,损失惨重。 生意人难免迷信,一见里外都不顺,第一时间便容易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阴阳先生找了无数,风水格局也是换了又换,连祖坟阴宅都看过了,但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善。 直到在东市的好友简文廷得知此事,主动向他推荐了江谣。 向闻声了解简文廷,江谣能得简文廷强力推荐,他相信江谣绝对有她的过人之处,他哪还敢小瞧了她? 江谣越有能耐越好,他现在真的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向闻声的恭敬并未换来江谣的好脸,“不必客气了,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 向闻声不解,“大师,您这都还没开始看呢。” 江谣冷着脸,“已经看完了。你夫妻宫阴晦,夫妻离心,必有相欺。观你子女宫,干瘪凹陷泛青光,子女不贤生奸歹。 你的妻儿出事在自己作孽,你作为一家之主,对此却一无所知放任自流,遭报应也是活该。 总而言之,你们一家是应有此报。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们一家活该,应有此报?!你是谁,凭什么乱说!” 向闻声还来不及反应,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已气势汹汹从楼上冲了下来。 看面相,是向闻声的太太,这场祸事的罪魁之一。 江谣冷哼,“我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向闻声咀嚼着江谣的前后话语,心底升起一阵狐疑。 难道是妻儿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恶? 再想起出事这些时日,妻儿古怪的反应,向闻声眉头不由拧在一起。 眼见丈夫眼露怀疑,向太太反应更大,声音扬高何止八度,“我清楚什么我清楚,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没影的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江湖骗子的套路,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坑蒙哄诱诈,遇到脑子不好使的叫你们套出话来,还以为你们多神呢。” 她意图打消丈夫的怀疑,可她越是说得多,越是引人怀疑。 向闻声沉下脸,“你实话实说,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老公,你别听这小丫头挑拨啊,她就是个骗子。” 向太太强力遮掩,却掩不住眼底快速闪过的心虚。 向闻声又气又急,追着向太太逼问,向太太死咬着就是不承认。 瞧向闻声完全拿自己老婆没办法的样子,江谣暗暗摇头。 治家治成这样,也不知道向闻声偌大的家业是怎么创下。 江谣做一回好心,帮忙挑破,“润业别墅区,A9栋。” 第64章 人渣等死吧 向太太一听这俩词肉眼可见紧张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润业……” 向闻声即刻想到,“你之前帮明杰置办的物业,是不是就是就在润业?明杰到底做了什么?” 向太太下意识还想否认。 江谣语气闲闲,“你尽管继续瞒,瞒到儿子咽气正好。” 向闻声心惊,逼自己硬起心肠,“你要是不说实话,这事我不会再管,包括医院那边,救治也不必了,干脆让明杰自生自灭吧!” 向太太瞪大眼,“老公,你不能这么做,明杰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啊!” “儿子?那是我儿子吗?我连他在外面干的什么好事都不知道!现在祸到临头了,你还要帮忙隐瞒到什么时候?” 向闻声抓狂,“反正儿子早晚也是死,还不如就这么去了干脆。” 向太太眼泪往外飙,忽然软下身子,抱着丈夫大腿崩溃大哭,“老公,你一定要救救儿子啊!” 向闻声强硬将她搀起来,“你要我救你倒是把事情说清楚啊,这样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救?” 向太太还想哭,被丈夫不耐地喝止,抽抽噎噎,将向明杰的事说了一遍。 用极春秋的描述方法。 明明是恶霸富二代追求美女不遂,精心设计下药强奸致人死亡的罪恶事实,经她一描述,反而成了美女处心积虑欲拒还迎,为讹钱将自己性命讹进去的戏码。 而罪魁向明杰反而是单纯无辜,还被家属敲诈勒索的受害者、可怜人。 “其实这事跟明杰真的没什么关系,是那女人自己想不开,非要反抗,明杰这才一时失手…… 咱家该做的补偿也补了,三百万呢,她一个小服务员,做死一辈子也赚不来三百万,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变了鬼还一直死缠着明杰不放,说什么要一命赔一命,她以为她是谁,一条贱,啊——” 再也听不下去,向闻声一巴掌打在老婆脸上,后者不防,被一掌扇倒在地。 向闻声勃然大怒,气得几乎心脏病发。 儿子罪犯,妻子包庇,自己瞎眼…… 他这下终于完全明白江谣为什么说他们一家活该了,害死了人还如此不知悔改,简直该死! 家门不幸啊! 向闻声神色灰败,完全没了指望。 免费看了场戏的江谣没兴趣再留,转身欲走,向太太却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拦在前面。 “不行!你不能走!”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妥,向太太忙换副面孔。 “这位大师既然能看出这么多来,显然是位有真本事的,请您无论如何帮帮我们救救我儿子,您要多少酬劳都好说。” 江谣未置可否,反问道:“救你儿子,你要我怎么救?” “您会收鬼吗?” 见江谣点头,向太太喜出望外。 “那太好了。大师您帮我收了那女鬼,最好打得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样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说完最狠的话,她笑眯眯,“大师您放心,事成之后,该有的酬劳我绝少不了您的。” 向太太比出三根手指,“这个数,您看怎么样?” “三千万?” 江谣哼笑,“向太太倒是大手笔,出手阔绰。” 向太太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还以为这事敲定了,心里正欢喜,下一秒就见江谣彻底冷了脸。 “别做梦了!我不可能去救一个强奸杀人的人渣,让他等死吧。” 向太太神色着急,“大师是嫌钱少了?您想要多少,五千万?八千万?一亿…… 您开个价,多少都没关系,只要能救我儿子,我多少都愿意给!” “多少都不可能!向明杰罪恶难书,死路是注定了的。 还有你,向明杰能养成今日这般,你这母亲功劳也不小,且等着吧,有你报应的时候。” “你!” 向太太气急败坏,追着江谣要撕打上去,被江谣一记眼锋扫倒在地。 向太太错愕,随即干脆趴在地上又是哭又是闹,逼丈夫出头。 向闻声看着地上丑态百出的妻子,这一刻,他只觉得荒谬可笑至极。 江谣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向闻声,丝毫不觉得同情。 向明杰的罪孽,向太太的纵容功劳不小,向闻声的放任自流也功不可没,他们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里面唯一可怜的,是无辜受害的女死者。 生前冤屈,死后自行报仇,双手一旦沾了人命,以后投胎也会受影响。 江谣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数小时后,向氏集团太子爷因涉嫌强奸杀人罪名被警方立案侦查的消息传遍网络,引爆热搜。 同时被爆出来的,还有向氏集团的财务问题,引发社会极大关注。 “又是立案,又是财务,向氏这是要凉啊。” “向氏凉不凉我不知道,反正向明杰这二世祖肯定凉了。” “之前听说还出了离奇祸事,电梯别人坐都好好的,就他坐的时候突然失速下坠,到现在还医院躺着生死不明呢。” “我也听说了。更诡异的是,出事电梯之前检修完,事后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不止,听说监控还拍到向明杰对着空气求饶下跪的画面,跟见鬼似的。” “肯定是受害人姐姐回来报仇来了。” “哈哈,报应!” “这种人救了也是浪费,浪费医疗而已。” “不,治好了打靶,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才不能就这么让这人渣死得这么轻松。” “说的是呢。” “唉,之前还对向闻声这个企业家印象挺好的,人又低调又干很多慈善,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子不教父之过,养出这样的儿子,向闻声罪也不小。” “就是就是。” …… 第65章 小徒弟的“孝心” 网络上的讨论声浪跟江谣没关系,彼时她正悠闲地跟着曾大爷老夫妇俩聊天喝茶。 因为担心儿子儿媳忙不过来,曾大爷跟曾大妈只能来京市帮忙。 作为老人,老了还有能力帮到儿女,心里也是快乐的,尤其还有甜糯米一样的可爱小孙女天天爷爷前奶奶后叫着,感觉就更好了。 但曾大爷还是会怀念从前江谣一起摆摊。 虽然卖不了几个菜钱,但天天有故事听,日子过得很惬意。 他家老婆子也是,之前那些听来的稀奇古怪故事他翻来覆去都讲了好几遍了,老婆子逐渐嫌弃了,想听新故事。 曾大爷也想啊,但巧妇难成无米之炊,没有素材他也是没办法。 好不容易等到江谣人过来,他赶紧拉着小友听起故事。 要说江谣实在算不上是讲故事的好手,再曲折新奇的故事到她嘴里都是平淡如水干干巴巴,好在两个老人不挑,听得津津有味。 连一旁忙活的曾有辉王慧都边干活听几耳朵,别提多感兴趣。 就连还听不懂的小雅雅也搬着小凳子乖乖坐在一旁,小表情分外认真听着。 江谣觉得好笑,这一家子还真是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爱吃瓜的性子简直一脉相承。 听完剧组戏鬼的事,曾大爷道:“原来只是这样,瞧之前给那个叫余炜的小伙子愁的,我还以为是多恶的鬼,我赶紧就把你电话给他了。” 曾大妈听着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只是这样’,没事总比出事好,你还唯恐天下不乱不成?”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曾大妈不理他,继续缠着江谣说新的。 江谣无奈,只能挑着说了丈夫出轨被绿,到头一场空的事。 这个故事的走向颇符合老百姓朴素的是非价值观念,果然引起一阵强烈共鸣,尤其在场的女同志直呼过瘾,直痛骂周水江的活该,夸邱何秀干得漂亮。 江谣笑笑,“其实我现在偶尔也有继续摆摊,就是地方有些远,大爷要是偶尔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瞧瞧热闹。” 曾大爷笑纹深深,“好啊,你摆摊跟我说一声,我有空就去看,多远我都不嫌远。” 曾大妈双手赞成。 这样自己也有新故事听了。 曾有辉跟王慧也满心赞同,八卦是一回事,更多还有现实的考虑。 自家老爷子能跟这样一位有真本事的大师攀上关系,那是他家的福气,他们当然不希望就这么断了联系。 以后万一遇上什么事,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求救无门。 等出了曾家小店,江谣手机响起。 依然是简文廷。 简文廷很抱歉,要是他早知道向家儿子做了那样的烂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劳烦江谣,害得江谣白跑一趟。 有钱人表达歉意的方法简单朴素,就俩字,打钱。 看着进账提示短信,江谣不争气地心动了。 说起来这事也算不得简文廷的责任,向闻声这当老子的都不知道向明杰在外头干的啥,更别说远在千里之外的简文廷了。 但这钱已经到了自己口袋,也没就这么退回去的道理。 江谣想了想,准备送简文廷几张平安符。 简文廷惊喜,电话里头一迭声说着感激。 挂电话前,简文廷有些犹豫地问起向闻声。 “我跟老向是多年的交情了,当年一起创业,艰难时他还帮过我不少,我是真的不希望看见他就这么垮了。” 江谣默了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往后是好是歹,全看他自己如何作为。” * 闲得没事干,江谣直接往钟傅庭的庄园跑。 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江谣直接长驱直入。 “小徒弟干嘛呢,我来了?” 钟傅庭皱眉,不知为何,他很不喜欢叫他“小徒弟”。 瞧见他熟悉的下意识反应,江谣暗暗偷笑。 虽然忘记从前,但钟傅庭依旧是钟傅庭,连反应都一模一样。 从前他就很抗拒“小徒弟”这三个字,每每听见都不怎么高兴。 而她偏偏喜欢逗弄他,看他越不喜欢越爱叫,故意跟他作对。 钟傅庭低头处理公事,故意不去看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拿起东西就吃就喝的江谣。 “不是说今天要迎新吗?怎么有空到这儿?” “别提了,所谓迎新无聊得很,半道我就跑了。中午跟一个熟悉的老大爷吃了一顿,看你这儿离得不远,就顺便过来了。” “原来只是顺便啊。” 话出口,钟傅庭自己都有些惊讶。 这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酸不酸的江谣没注意,她正享受地吃着自己最爱的什锦糕,“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什锦糕的味道跟以前的简直一模一样,难道连当年的做菜师傅也一起跟来了?” 钟傅庭握笔的手一顿,定眼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 “怎么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做菜的师傅其实是我?” “这是你做的?怎么可……” 江谣哈哈一笑,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特意去学的?” 钟傅庭从位置上站起,绕到江谣跟前,目光复杂。 “是不是特意去学的我不记得了,但我确实是从小就会做,也爱做什锦糕。” 只除了不爱吃而已。 自上而下凝着姑娘可爱的发旋,钟傅庭感觉心口有什么在翻腾。 “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 江谣嗷呜咬了一大口什锦糕,“一定是你怕师父往后没得吃,偷偷去学来孝敬我的。” 她满是安慰,一本满足,“你能有这番孝心,师父真的深感宽慰。” 钟傅庭:…… 别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解释,很不喜欢。 第66章 什么是好朋友背对背 无聊的迎新活动总共三天,托樊晓慧的福,江谣能清闲三天。 人不得闲的时候求清闲,等真的清闲的时候偶尔也会感觉无聊。 袁碧青已经正式跟剧组签了合约,一早就领着“重新做人”的杨晓爱进组了。 梁静和崔秀梅各有各的活动,剩下一个刘晴晴。 刘晴晴伤势未愈,只能在宿舍安生歇着,也干不了什么。 江谣歇了一日觉得无趣,正好曾大爷约她出门摆摊,她干脆就应下了。 望着江谣收拾东西出门的背影,刘晴晴有些哀怨。 呜,她也想跟江谣一起出门摆摊,在边上打打下手看着也行啊。 唉,身上这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江谣到天桥下,曾大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说一起摆摊,他还真支了个小摊子,卖一些小装饰。 看样子应该是儿媳妇王慧给置办的,都是些小孩子喜爱的小东西,像发卡头绳之类的,货不多也轻省,曾大爷一个人也能轻松搬动。 东西价格都很实惠,一个挣不了几毛钱,跟之前卖菜一样,就是挣点意思意思。 瞧他卖得便宜,还真有几波人上前问价,没一会儿,曾大爷还谈成了三单,赚了五块钱。 曾大爷乐呵呵,“我还以为就是走个空场,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不错。” 来回车费都有了,还能剩一块钱。 曾大爷很容易满足,觉得这就可以了,多的都是惊喜。 不止曾大爷开张开得快,江谣的也是。 摊位摆下没多久,顾客就上门了。 是一个还算挺漂亮的女生,就是哈欠连天,精神欠佳。 吴燕燕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水,“大师,我最近睡觉老觉得特别累,越睡越想睡,越睡越起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边上有好心人提醒,“姑娘,真要是有什么病你应该去医院,还来算什么,免得把病耽误了。” “就是啊,身体的事不能大意,别开玩笑。” 吴燕燕谢过众人好心,“我去过医院,但是什么也没检查出来,这才想着找人算算的。” 她回头望着江谣,“大师,是我朋友介绍我来的,就李泰,前两天您帮他算的那个,他家老爷子在 江谣当然记得这茬,这才几天啊。 “大师,您说我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状况?” 吴燕燕自己说着又下意识否认,“不对,我好像也没梦见哪位亲友。大师,还是你帮我看看吧。” “你的状况跟李泰不同,他是单纯的先人托梦,你的问题比他严重。” 江谣仔细端详着她的面相,“你天庭发黑,颧骨灰暗,有阴气缠身。放任下去,对你的身体会有极大是损害。” “啊?” 吴燕燕被吓到,肉眼可见得紧张,“怎么会这样?我就觉得每天累了点而已啊,没发现碰见有什么怪事。 大师,您会不会是看错了?” 江谣一脸严肃,“你住进现在住的屋子多久了?” 听到这话,曾大爷即刻想到东市的何小叶,“这姑娘住的,不会也是死过人的凶宅?” 江谣纠正道:“不是死过人,是死人。” “什么意思?” 吴燕燕脸色一变,“什么叫死人,您是说我的屋子里有死人?” 这话一出,人群里一阵惊呼。 江谣点头。 吴燕燕大力摇头,“不可能的,我租的单间,空间很小的,我平时也爱收拾,柜子床底都会经常打扫,死角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死人?” 江谣直视她双眼,“床垫你看过吗?” “你是说?” 吴燕燕不敢发挥想象,但脑子里面开始出现画面…… 她想起之前还跟房东抱怨过,说床垫睡着怪怪的,怀疑是塞了树枝什么的,感觉硬邦邦的,硌得慌。 所以那硌人的树枝,其实是…… 她刷一下脸发白,全身发麻。 “不是真的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是真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好朋友背对背’啊?” “什么叫好朋友背对背?” “没听过鬼故事啊?就是这种啊,好朋友失踪一直找不到,结果被发现就藏尸在床板底下,主人公每天躺床上睡觉时,都跟好朋友背对背……” “救命,别说了,我脑子已经有画面了,今晚肯定睡不着。” “乱说的吧,这哪里算得出来?” “太玄乎了,我也不信。” ……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江谣已经代为报警。 不得不说这就是加入特殊事务处理部的好处,若是之前,遇到类似的状况,她绝对不会选择报警。 光解释案情发现便足够麻烦,不被骂一句神经病就不错了,更别说想有什么结果。 现在则大不同,发现情况可以直接上报,不会有人多问,即刻就会有专人安排后续跟进。 “我帮你报警了,房东应该很快会联系你。” 吴燕燕愣愣地回望着江谣,整个人都懵了,看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曾大爷对吴燕燕寄予无限同情。 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吴燕燕 人群里议论声不断,对床垫藏尸的真假各抒己见,直到吴燕燕当真接到房东的电话。 讨论正烈的众人忽然安静下来,个个耳朵伸长恨不得贴到吴燕燕的手机上去听对面说了什么。 半晌,吴燕燕神色呆滞地放下手机,“房东说在我租的屋子里发现了尸首,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对方没说明尸首在何处发现的,但似乎也不需要特意说了。 除了那张床垫,还能在哪呢? 众人无不同情吴燕燕。 姑娘实在太倒霉了,出来租个房子,居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有的赔。 吴燕燕走的时候脚都是飘的,甚至连卦金都忘记付了。 江谣没有提醒,算了,姑娘够背的了,流年不利。 好在过了这个阶段,她的际遇会逐渐好起来,运势爬升。 不过这些也不必说,吴燕燕现在根本没心情,也听不进人说什么。 而且,等运势来的时候,吴燕燕自然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藏尸案的具体案情,但证实了是真实存在的,也再次证明了江谣的能力。 如今,质疑江谣作秀演戏的声音依然不缺,但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数。 江谣很快迎来今日的第二位客人。 第67章 现在都开始流行自爆吗 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子。 老爷子衣着妥帖,银发梳得整齐,脸颊有肉无斑,看得出来被照顾得不错。就是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死气沉沉。 章老爷子眼直直望着江谣,“我想看看自己什么时候死?” 闻言,曾大爷不由诧异,“老哥哥,这是遇着什么事了吗?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咱活一天是一天啊。” “我跟我老伴做了五十几年夫妻,她上个月走了。” 章老爷子低头抚着左手戴着的手镯。 老式银镯,款式非常简单,就是一个素圈,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 看样子应该是老人过世的妻子留下来的遗物。 “……年轻的时候忙工作,把一家子老老小小重任都交给老伴一个人,退了休又返聘还是是忙,好不容易真正退了,说好了要好好陪她的。 可还没半年,她就得病走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现在每天活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很想跟着去了。 但我又不能自杀,不能连累孩子被人议论,以为他们不孝顺德行不好……我就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听完章老爷子的话,在场人心情也跟着有些不是滋味。 两个老人相守了大半辈子,冷不丁地没了一个,也难怪老爷子觉着活下去没多大意思。 江谣认真地道:“大爷你眉毛弯秀,整齐有光,人中清晰顺长,耳垂丰润,是典型的长寿面相,你就算不能活一百也能活九十九。” “那就是还要十好几年呢……” 章老爷子难掩失望,低声喃喃,“这么长,叫我怎么活?” “觉得余生漫长,大爷可以找些事情做,例如代为完成你妻子生前的愿望。” 江谣看了眼如影随形跟在老人身后的老太太,老太太慈眉善目,目光深深地望着老人,眼里都是不舍与眷恋。 看老太太的鬼相,生前做的善事不少,魂体有一层功德之光保护,怪不到能一直滞留在老爷子身边。 “愿望?” 章老爷子摇摇头,“我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啊。” “有的,你仔细想想。” 章老爷子沉吟,“我想起来了,我妻子年轻的时候说过,想捐一间图书馆给山区的贫苦孩子,想去支教,想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他越数越多,似乎一下都回想起来了。 江谣笑着点头,“既然这样,那您就去做吧,能做多少是多少,相信你的妻子会一直陪伴着你的,你不会寂寞。” “真的吗?” “死亡从来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只要你心里一直有她,她便一直还在。” 章老爷子咀嚼着江谣的话语,逐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给了卦金,老爷子心满意足地走了,一旁的老太太含笑跟上,临走前没忘谢过江谣,默默跟上自家老头子。 望着两位银发老人相伴离开的背影,江谣唇角上扬。 哪怕阴阳相隔,但是只要心在一起,便不算真的分离。 真好。 很快,今日最后一位客人上场。 是一位年纪稍大的阿姨,一坐下来,就从包里拿着几张女孩子的照片,让江谣帮忙看看哪个宜男相将来能生儿子。 “家里是有皇位等着继承啊,还非得生儿子?” “就是啊,都什么社会了,还讲究重男轻女?” 人群里一阵鄙夷。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陈淑芳回怼,“重男轻女怎么了?我夫家是三代单传,家族就我儿子一个男丁,我不得帮我儿子找个能生男孩的啊? 现在又不让多生,这要是不小心再生个丫头片子,我们老李家岂不是断了香火?将来到了 “再生个丫头?” 众人都在骂的时候,专业吃瓜人曾大爷反应快,一下捕捉到重点信息,“感情你家有孙女了啊?” 陈淑芳冷哼,“别提了,是我前头那个儿媳生的,那就是个没用的,就生个女儿,还搞得大出血子宫都让摘了。 连个儿子都生不了的废人,我当然不能让这种人拖累,一早就叫两人离婚了,孙女我全当没有。” 众人:…… 好家伙,这是人干事?现在都流行这么自爆的吗? 干了缺德事半点不知羞耻,还恬不知耻地拿出来说,这是人吗? 不是人的陈淑芳继续嘚不嘚,“后面我儿子自己又找了个女的,说怀孕了要进门,被我带去诊所一查又是个丫头,我直接没答应,让打了。 那女的要死要活,最后还讹了我儿子几千块,想想我就来气。 这次我说什么不吃这亏了,要找就找能直接生儿子的,一步到位,省得费时费力费钱。” 她直接摊开几个姑娘的照片,看相素一般,看样子都是网上截下来的缩略图直接打印下来的。 “大师,你看看这几个,哪个是能一索得男的?看好了我今儿让我儿子拿下。” 江谣看了眼相片上的几个女孩子,不答反问,“这些女孩是?” “都是我儿子的追求者。我是喜欢这个,她屁股大瞧着好生养,但我儿子不喜欢,说她长得一般,说喜欢第二个。 可我瞧着她面相就跟我那前儿媳一样,脸小鼻小一看就没福气,大概生不了儿子。 最后这个条件家里兄弟几个,基因好,应该是能生儿子的吧,就是听说是彩礼贵的很。” 陈淑芳一个个数着,像挑菜一样又点又评,比较着好坏。 江谣挑眉,“她们喜欢你儿子,阿姨你会不会太有自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淑芳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儿子成熟稳重妇又有自己的事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比明星还帅,喜欢他的女人从街头不知道多少呢!” 众人撇嘴。 一表人才? 就陈淑芳这样的,生的儿子能有多优秀? 见众人不相信,不服气的陈淑芬直接掏出手机翻出儿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圆脑袋啤酒肚,发际线向后,鼻大嘴阔,衣服都没穿齐整,脚上还夹着人字拖。 众人无不沉默。 就这?比明星还帅? 老天,这亲妈滤镜到底有多厚啊? 大家伙之前还觉得这位搅和儿子的婚姻是干缺德事,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在做善事。 枕边人就这水平,离了也不是什么可惜的事。 第68章 扎到生男癌的心 感觉极度良好的陈淑芳没看出众人眼里的深意,还以为自己用事实堵得一帮人说不出话来,得意一笑。 曾大爷下意识跟江谣对视了一眼。 第一次感觉吃瓜吃得眼睛疼。 江谣无奈,看着陈淑芳道:“这些女孩子跟你儿子没有姻缘线,我不会帮你算的,劝你也不用折腾了,你命里没男孙。” 最后一句话狠狠扎到了生男癌的心,陈淑芳腾一下站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啊?算的什么玩意!” 江谣指着陈淑芳她儿子的照片,温文礼貌继续说着戳心肝的话,“额纹偏斜,眉生断纹,子孙宫疤痕,命克子孙,有绝嗣之相。 亏得前头的孙女被你送走了,不然那孩子大概率也活不过三岁,这样一看你还做了件好事。” “你放屁!” 陈淑芳气得浑身直哆嗦,“你才绝嗣,你们全家都绝嗣!” 江谣耸肩。 她明白,真话难听。 见江谣一脸无所谓,边上人也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陈淑芳气到跳脚,她敲敲手上的照片。 “你们少小瞧人,我现在就回去给我儿子张罗,今天成婚十个月就抱大孙子,我倒要看看……” “你先别看,你让我看看这上面的照片!”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忽然站出来,抢过陈淑芳手里的照片,“这不是我的微信头像吗?我说我怎么看着眼熟呢。” 路过吃瓜发现吃到自己头上的姑娘脸色难看,对着陈淑芳一顿狂怼。 “你没事吧?你儿子开便利店的,我不过是图方便才加的你儿子微信,你当我喜欢你儿子啊? 我呸! 还有这个,这不是我楼下的住客吗?人家有男朋友了好吗! 像你儿子那种又怂又懒又没主见的妈宝男,别说有男朋友,就算没男朋友,才不可能有人看得上的! 剩下这个虽然我不认识,但是明显也是你自己臆想的喜欢你儿子吧,简直脑子有大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去晚了当心癌变……” 想到自己正常消费,却被臆想成想追求人儿子,姑娘就觉得恶心至极。 如是想着,姑娘输出能力加强何止十倍,喷得陈淑芳没半点还击之力。 简直是在场所有人的最强嘴替,听得众人无不叫好。 曾大爷看得别提多振奋,连上门的生意都顾不得了,两个头绳还是江谣帮着卖的。 江谣笑笑,有些无奈。 捏着手里的纸币,她上扬的嘴角逐渐敛住。 江谣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三卦算齐,就收了一份卦金。 啊,亏大发。 ……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卦金亏了,好在在别的地方能找补到,江谣收到了刘晴晴父母发的酬金。 十万。 十万块对富庶人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刘家来说并不多容易,足显对方的诚意。 江谣想了想,收了八万,剩下二万原路退回。 舍友一场,送个折头也是要的。 刘晴晴意外之余又感激,对江谣的崇敬更上一层楼。 得了钱的江谣决定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没忘叫上最爱的小徒弟钟傅庭。 小徒弟对自己孝心一片,自己这做师父的也不能输,有什么好东西一定第一时间叫上他。 江谣喜滋滋地出门,不多时出现在望江楼门外。 她特意打听过了,望江楼做的私房菜在京市都是数得上名号的,每日招待数量有限,价格昂贵,还得提前预约才能吃得上。 预约什么的江谣没这习惯,她想了想报的钟傅庭的名字。 果然钟傅庭三个字比什么都好使,什么预约都用不上,服务员直接将江谣引导至一间清幽雅致的包厢。 清竹苑。 走到半道,正好瞧见其他客人从对面院子出来,江谣下意识看了一眼。 一个打扮得,呃,浑身贵气的妇人。 对,就是浑身贵气,这位全身上下坠满了名牌,十只手指恨不得全戴满,珠宝的光彩炫花人眼。 但这些都不是吸引江谣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这么肩部挂件太特别,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江谣目光玩味。 发现江谣的目光,妇人戴满首饰的手指拨了下发梢,“你看什么?没见过啊?” 江谣含笑点头,“是很少见。” 阴气森森的阴魂直接趴在妇人的肩上,走到跟哪黏得死死的。 这样的场面她见得确实不算多。 妇人撇嘴,上上下下打量了江谣一番,见她浑身上下连件名牌都没,顿时一脸鄙夷。 “啧,乡巴佬,没见过世面那样儿。 望江楼的档次还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什么客人都接待。” 江谣保持微笑,看着妇人像只骄傲的公鸡离开。 妇人走没几步下意识紧了下身上的皮毛外套,“什么鬼天气,怎么就这么冷,见鬼了!” 大夏天的穿着皮草还觉得冷,可不是见鬼吗。 一样的鬼扰人,江谣一样没打算多管闲事。 瞧这鬼跟妇人身上还有强烈的因果线,这妇人被鬼缠身是罪有应得。 江谣才懒得搭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跟小徒弟的饭约。 到了包房坐下没多久,钟傅庭便到了,身边一位不请自来的的钟训正。 钟傅庭一张俊脸板着,江谣也没什么也没好脸色。 钟训正笑着,“拜托,怎么都这表情,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而已。” 江谣直言,“不是筷子的事,是嫌你在这里碍眼。” 钟训正摊手,“好吧,我下次注意,尽量不打扰二位约会。” 江谣勉强满意,钟傅庭神色里闪过几分深思。 约会? 钟傅庭想到自己。 想起接到江谣约吃饭的消息后,自己坐立难安,在衣帽间挑挑选选大半天,那种紧张又期待的心情…… 那样的心情,是对自己的师父? 钟傅庭越来越陷入怀疑。 钟傅庭思索的时候,钟训正也说起了正事,他不是单纯来蹭饭的,主要还是有案子。 第69章 人均活不过50的山村 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叫云北村的小山村,距离京市有一段距离。 虽然云北村不在京市,但职能上也属于A组的管辖范围,有问题自然需要A组成员走一趟。 “今晚出公差?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学生,我明天还军训呢。” 江谣不是什么上班积极分子,第一反应是拒绝。 钟训正当然知道这就是借口而已。 一个小小的军训,哪里够让江谣放在心上?就是不想出任务而已。 好在他如今已很清楚如何拿捏江谣,很淡定地道:“出差有差旅费,奖金三倍。” 果不其然,江谣脸上的拒绝肉眼可见的松动。 当着小徒弟的面,她不想过多暴露自己轻易为五斗米折腰的本性,她低咳一声。 “既然确实是组织有需要,我也是责无旁贷,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看着江谣一本正经的模样,钟傅庭眼底闪过一阵笑意。 钟训正彷如看见天上下红雨般稀奇。 瞧小叔这表现,江谣不会是真有机会成为自己的小婶吧? 虽然他之前不是没这么揣测过,但等真的见苗头露出时,钟训正还是被惊到。 “喂!说正经事呢,你走神走到哪里去了?” 见钟训正愣着不说话,江谣敲桌,神色不满。 钟训正忙收起乱飞的心思,具体介绍起云北村的情况。 云北村的问题由来已久,少说也有数十年了。 这个村子是远近闻名的短命村,村里的人,甭管男女,鲜少有活过五十岁的。 “……起先大家还以为是村子里的水土有什么问题,会不会含有什么对身体有害的毒物或者辐射之类的,但组织了几轮检测探查,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也有怀疑是这些村民有什么特殊的遗传基因,但检测来检测去还是没什么发现。 组织上也怀疑是不是鬼怪怨灵作祟,但派去同事看过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我怀疑是先前的同事道行不够,没能看出问题所在,于是建议再组织一次探查。” 要是连江谣也看不出问题在哪,那就真的是没法子了。 江谣沉吟,思索着个中可能的原因,“我知道了,我今晚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 正事说完,之前点好的菜品也上来了。 江谣前面的功课没白做,望江楼私房菜确实做得一绝,色香味俱全,每一样都极对江谣的胃口,吃得她一本满足。 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人,钟训正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桌上的每一样菜都是小叔点的,却样样都合江谣的口味。 啧啧,你品你细细品。 这时,钟傅庭倏地一个眼神射过来。 那眼神里似乎什么内容也没有,却叫钟训正猛地一激灵,忙埋头一通狂吃,不敢再乱看。 吃饱喝足,干活的时候便到了。 江谣被美食治愈了心情,连加班都变得没那么郁闷。 正准备自行打车前往,一旁的钟傅庭忽然开口,“我正好有事去一趟河市,我送你过去。” 江谣一听没有客气,转头钻进钟傅庭的豪车。 钟傅庭跟着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从头到尾,也没人问钟训正如何安排。 钟训正微笑:没关系,他很好,自己能照顾自己。 * 云北村说不远也远,说远应该也不远,江谣没什么概念。 没法子,吃饱了饭困,她直接靠在钟傅庭肩上就睡着了,等睡醒了就到地方了,也不知道路上具体花了多少时间。 但看钟傅庭默默揉肩的动作,江谣猜测少说也得有两个小时左右。 自己这睡眠质量真是一绝。 江谣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小徒弟,我自己进村就好,你有事先去忙吧。” 钟傅庭没说话,望着云北村上空的气流风势,眉间拢了下。 江谣顺着他的视线,表面上看,云北村跟普通的小山村似乎没什么区别,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云北村生机不足。 生机,是自然万物生长所必要的生气,若生机匮乏,则寸草不生,沦为不毛之地。 云北村不至于到不毛之地的程度,但相比其他人居环境,这里的生机绝对是不够的。 难怪云北村的村民鲜少有长寿的。 但一个地方的生机基本会保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当然现代社会复杂因素过多,生机受损也是有的,但像云北村这般流失速度肯定不正常。 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得进村去查明才行。 钟傅庭全当没听见江谣让他先行去忙的话,跟着她一同进村。 江谣无奈。 也罢,反正她这师父的话,钟傅庭从来都是爱听不听,他乐意跟着就跟着呗。 村子里静静悄悄,感觉没什么人气。 不过也是,云北村的村民也不算多,全村户籍加起来五六百,常年驻村的不到四分之一,基本都剩些老弱残病。 少数几个村民还未休息,看见江谣跟钟傅庭两个外人进村,好奇地张望着。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啊?”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上前询问。 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猜年龄,看见老人这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样子,肯定会往八九十上面猜。 但江谣观其面相,发现这位其实也不过刚过四十六,连天命之年都没到。 大叔生机也是流失得厉害。 “阿叔,我们是来附近旅游的,看见这里有个村子就进来了。” 江谣没有直接说明身份,太难解释,也觉得没差。 甭管什么身份,能把事情办完了就行。 大叔听了不由摇头叹气,“城里人还真怪,这个鬼地方我们自己村的人都待不下去,你们却上赶着跑这儿旅行?” 江谣假若没听见,笑笑问道:“我们能在村子里四处转转看看吗?” “想看就看吧,反正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大叔说完忽然又像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城东那间九乙真神祠你们不能进,那是本村的禁地,外人不能参观。” 江谣谢过大叔,拉着钟傅庭在村子里随意走着,没多久便直奔大叔说的村东头的神祠。 第70章 跟邪灵结血契交易 往神祠跑倒不是因为别人越不让做的事情越是要做。 而是江谣发现,村子里的生机有往神祠方向集中汇流的迹象。 而这种迹象随着神祠越近越明显。 二人腿长脚快,很快就到达神祠所在处。 “这个小山村平平无奇,神祠却意外地漂亮。” 云北村的落后破败,神祠却修得用心,雕梁画栋,工艺精湛。 虽然经过岁月风雨的吹袭,有些老旧了,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原本建得有多富丽堂皇。 神祠外一个守门的大爷,听见江谣这话,跟着答道:“这是许多年前建的了,那时候村子里有钱,人丁也兴旺,不像现在……” 今昔对比,大爷语气变得落寞起来。 江谣好奇地看着大爷,这位是真正的大爷,已年过七旬。 在村子外老人活到七十岁并不少见,但在云北村这种鲜有人活过五十的地方,就显得稀奇了。 这位大爷的身上,有不同于其他村民的地方。 还有这背后的九乙真神祠。 神祠透着古怪,尤其临近子夜时分,就变得更加不对劲。 显然钟傅庭也有跟她同样的感觉,看着神祠直皱眉头。 江谣礼貌问道:“大爷,我们城里来的,没见过农村神祠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长长见识?” “不行不行,你们不是本村的人,不能看,而且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赶紧走!” 江谣不说这话还好,大爷仿佛一下被提醒了什么似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着急忙慌地赶人。 “赶紧走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此时,神祠内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动。 大爷更加紧张,手推着江谣跟钟傅庭往外,语气着急,“快走快走,走慢了就走不了了!” 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森冷的声音。 “小栓子,你可是本座的神侍,本座许你长命,你应该感激本座一心向着本座,怎么老反着来跟本座作对?” 大爷面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地,“真神,他们只是路过的普通人,不是本村的村民,求真神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声音阴笑两声,“不是正好,本座已经许久未尝过生人的味了,正馋着呢。” “真神,现在不同从前了,外人在本村出事会把警察招来的……” “警察?你以为本座会怕?” “真神无所不能,自然不怕,但谨慎些总是没错。这么多年都能相安无事,不就是靠着这吗?” “谨慎谨慎!本座就是太谨慎,才会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本座已经没有耐性了!” 那道声音突然抓狂,下一瞬,罡风倏然而至。 江谣下意识伸手阻挡,钟傅庭比她更快一步,挡在身前,对着风向来处就是一掌。 一击不中,那声音非但不恼,反而更加兴奋。 “居然是天师,注定本座今晚有好运,本座的修为已经很久没进益了,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罡风又起。 这风劲透着古怪,带着邪道的阴煞之气,又兼有正道的信仰之力。 邪灵得了百姓信仰,日积月累,就算是假的,也衍出几分神力了。 邪神并不好对付。 钟傅庭本身道法强,但实战经验到底有限,跟邪神对抗时纯凭本能,打得有些费力。 不过费力归费力,可以明显感觉到钟傅庭在你来我往的对抗中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开始适应对战。 倒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江谣一笑,将一旁看呆了的大爷搀到边上,了解情况。 大爷欲答,却什么内容也说不出来,张着嘴干着急。 这是被下了相关的禁言咒。 江谣没多话,直接破了那禁言咒,大爷能发出了声音。 居然有人能破得了真神的法术! 大爷震惊之余又升起希望,看样子眼前的年轻人,极可能是他们村改变命运的机会,于是江谣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六十年前,云北村发生过严重的自然灾害,田里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就在云北村的村民们过不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自称九乙真神的神明降临,说只要村人诚心供奉,就会保佑村民吃饱穿暖,不再受饥荒之苦。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只知道自从供奉了这位之后,村里的状况当真开始好了起来。 田里的收成好了,上山打猎也总能打到许多猎物,我们村民出外做生意也总能挣到钱…… 村子里的状况越来越好,村民生活也愈加富足,大家对真神崇拜敬仰至极,侍神极为用心,供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没过几年,我被选为神侍,专门负责伺候真神。 当年我们都很满足,唯一遗憾的,就是村人的寿数好像不太足。 但初十数年大家并不会当回事,毕竟当时全社会生活条件差,老百姓平均寿命本就不怎么长。 直到后来情况越来越突出,大家开始有所议论,但没多久,提出质疑的村民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便再也没人敢提这事了,现在村里的小辈也没人知道这事。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当年的先辈们跟真神结了血契,真神保佑村民不受饥寒,村民给付生机作为代价。 当时的云北村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别说生机,就是直接让他们直接拿命换,先辈们也是会答应的。 只是先辈们不知道,这生机不单纯指他们自己的,也包括整个村子的风水气运,还有我们子子孙孙的命运。 我们云北村的村民,岁数到了三十五岁之后便会开始迅速衰老,没几个活得过五十的。 有村民试着逃离这种命运逃离云北村,但血脉连结的契约,从出生便已注定,不管人身在何处也改变不了。” 老爷子不胜唏嘘,“我们村子就这么衰败下来,这些年,村民越来越少,没有足够的生机补足,真神越来越不耐烦,已经开始打外来生灵的主意……” 江谣明了。 原来是血契交易,难怪这云北村生机流逝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惊动天道。 你情我愿的交易,让邪灵顺利瞒天过海,祸害了云北村。 第71章 引天雷代天罚 邪灵原本想拿钟傅庭当点心,结果打了半场才发现,人家拿它当陪练呢! 这算什么?! 邪灵怒不可遏,攻势来得更加凶猛,钟傅庭从一开始的疲于应对,变得逐渐游刃有余。 反倒是邪灵最后被逼得没法子,露出了真身。 光看外表,倒是仙风道骨,神力超凡,但江谣一眼就看透对方的真实面貌。 “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原来是只鼠精。” 江谣揉了下眼,感觉眼睛被辣到。 指间原本还算安分的小珍珠疯狂躁动。 蛇吃鼠,这专业它对口啊喂! 邪灵都没察觉危险靠近,还在纠结江谣那句鼠精,仿佛被侮辱到般狂怒,“放肆!本座乃九乙真神!” “神个屁!” 江谣没忍住爆粗,“骗村民无知享了几十年香火,还真以为自己成神了,连自己出身都忘了!” 邪灵被激怒,二话不说就要攻向江谣,却被钟傅庭阻挡住。 一人一邪缠斗在一起。 小珍珠看得直着急,为什么还不让它上场? 它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好吗? 江谣安抚了下过分躁动的小珍珠,“再等一会儿,等小徒弟练完有你表现的时候。” 小珍珠哼唧。 哼,小徒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在修真世界就老是跟它抢主人,到了新世界还是一个样。 不过瞧瞧这位,修为比从前可差远了,之前遇到邪灵这种水平的精怪,钟傅庭不过一抬手的事情,如今却变得费事多了。 修为不进反退,简直是修者之耻。 小珍珠幸灾乐祸,看戏般心情变好。 战斗中的钟傅庭也不知道感觉到这戏谑的眼神还是怎么的,忽然道力大涨,一个回身一掌击中邪灵的心头。 邪灵被震得后退三丈倒地,嘴角吐出鲜血,力量开始四散,极力隐藏的真面目也开始一闪一闪。 一会儿人面一会儿鼠样。 大爷不敢置信。 他不是没听见江谣指真神是鼠精,但唯有亲眼目睹的时候方能有实感。 原来他们村诚心供奉了几十年的所谓真神竟然真是只老鼠精! 这太荒谬了! 觉得荒谬的何止大爷一个,邪灵更是如此。 它成精已逾百年,还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信仰,自问修为深厚,没想到竟会打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类修者。 怎么可能? 简直没天理! 无能狂怒归无能狂怒,邪灵很能屈能伸,也不逞英雄硬刚,两只老鼠眼瞄来瞄去寻找逃跑的机会。 一见邪灵要跑,小珍珠立马急了,那可是它盯好的食物,可不能让食物跑了! 顾不上征求江谣的同意,小珍珠直接飞出,身子放大无数倍直接拦住邪灵的去路。 鼠畏蛇,甭管道法多强,天敌的血脉压制是与生俱来的,尤其小珍珠一看就不好对付,邪灵瞬间慌了神,脸色青白到处乱窜。 当捕猎者不觉饥饿时,难免有些恶趣味,看着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猎物,小珍珠一时兴味,反而不着急吃对方了。 大爷此时已经从震惊到麻木。 真神都能是鼠精,再来一条惊天巨蛇,似乎也算不得多奇怪的事吧? 对吧? 江谣看向一旁的钟傅庭,但见他目光深深看了眼场内的小珍珠。 “我得罪过它?” 江谣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有吧。” 她不记得有这事。 钟傅庭皱眉。 没有? 那他怎么这小黑蛇总一副看自己不爽的模样,虽然说实话,他看对方也不怎么顺眼。 大概是天生不对盘吧。 那头见小珍珠玩得差不多,江谣直接走近阵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玩得只剩下半条命的邪灵。 “把血契交出来。” 邪灵出气多进气少,修为溃散,看样子没什么救了。 它扶着胸口大力喘着气,“交出血契可以,你们必须放我走。” “你在跟我谈条件?”江谣似笑非笑。 邪灵一脸谄媚讨好,“不不不,是商量,万事好商量嘛。” 商量? 小珍珠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邪灵,它知不知道上一个跟江谣商量的鬼怪,最后是什么好下场? (杏湖恶鬼:勿cUE!) 邪灵不知,也没想过知道。 哪怕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想将命运捏在别人手里。 但见它鼠眼一转,竟忽然暴起,直袭近在眼前的江谣。 其他的一人一蛇,它都不是对手,唯有眼前的女子未曾出手,搏一搏,自己兴许还有逃脱的机会…… 小珍珠一脸没眼看,知道这鼠精是个蠢的,没想到这么蠢,它是嫌自己待会儿会死得太舒坦吧! 就这智商,它都不想吃了。 邪灵扑上来的时候,江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接一道雷符打在对方身上,邪灵瞬间躺倒。 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你不想合作,我也不强迫你,血契我自己拿就是。” 所谓血契,用血连结,嵌合在邪灵的神魂之中,拿到的办法有两种,要么对方心甘情愿交出来,要么外力强剥。 前后效果一样,就是后者比较费修为。 江谣不想再跟邪灵费口舌,说着也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施法干活。 下一瞬,幽深静寂的夜晚,阵阵惨叫响彻。 被人强行剥开神魂的痛苦,堪比最残酷的刑罚,邪灵承受不住哀嚎不休。 如此大的动静,惊醒了云北村的其他村民,众人惴惴不安,胆子小的缩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喘,胆子大的好奇地四处张望。 祠堂这边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血色的契书出现在半空。 江谣展开契书,仔细核对上面的内容,确实是云北村的村民的血指印画押。 就是它,没错。 江谣将契书捏在手中,手中一用劲,血契碎裂,化作齑粉。 旋即,她飞身向上,对着天空画了几道繁复的符咒。 手停,符成,金光闪。 须臾,天地变色,卷卷乌云中天雷滚滚,电闪霹雳。 天雷降下时,天地亮如白昼。 邪灵堪堪挨了一道天雷,转瞬神消魂散。 神祠轰然巨响,里头的神像应声碎裂。 原本汇聚于神祠上方的生机回转,一点点原路飞回。 第72章 网络热搜 天道降下功德时,还顺便给云北村降下了生机,也算是天地的一点补偿吧。 生机回转,风水气运上行,慢慢地云北村会逐渐恢复成普通村子模样,这里的生灵不会再像从前受短死之苦。 遗憾的是那些白发苍苍的“中年老人”无法恢复青春,寿数也会受影响,但子子孙孙能够从此恢复如常,村民已不胜感激。 尤其是守祠的七旬大爷,那叫一个感激涕零,说着就往地上给江谣跟钟傅庭跪下磕头,拦都拦不住。 江谣被吓到,借口还有要事要处理,拉着钟傅庭就跑。 就这,云北村的村民还一路相送,跟了好长一段路,直到他们车子变成暗夜里的一个小点,村民都舍不得回去。 …… 车走在回京市路上时,江谣给钟训正打了个电话,简单提了下云北村的情况,重点提了奖金差旅费的问题。 钟训正:……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能不能别这么急,你有这么缺钱吗?” 江谣嘟囔,“怎么不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京市几套房啊?” “我小叔名下物业更多。”钟训正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如是说道。 江谣觉得理所当然,“这不是应该的吗?” 小徒弟可是天生财星命,没钱那就奇怪了。 “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总之别忘了我的钱就是了。” 江谣利落说完,直接将电话挂断。 她侧首看看钟傅庭,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暴露了市侩的一面,忙转移话题,“诶,你不是说来河市是有事情要办的吗?事还没办你就要回京市了?” 钟傅庭默默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江谣一下反应过来,笑笑,“我知道,说有事办都是假的,你单纯就是想送我。我就说嘛,我小徒弟没白疼,最有孝心了。” 钟傅庭:…… 突然有点想把人踹下车是怎么回事? * 今日,是新生军训的日子。 一大早,江谣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躺下还不到三个小时就要起床,命苦。 江谣一脸哀怨地起床。 哀怨的不止江谣,几乎所有新生都是一副要上刑的模样,每一个表情都透着幽怨。 整个女生宿舍区着装风格也是,原本青春洋溢的花花绿绿,一下变成单调的军绿色。 青春爱美的小姑娘们能高兴才怪。 江谣倒不在意这些,就是军训这玩意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意思。 所谓增强体能,磨炼意志,她真没这个需要。 想到未来半个月要把时间浪费在“向左看、向右看、齐步走、稍息、立正”之中,江谣就觉得脑壳疼。 下一瞬,她脸白如纸了。 第一次争取到出任务当教官的小教官一看她这脸色登时吓够呛。 班长是有提过现在学生身体素质不行,让他悠着点训,可他这不还没开始训吗? 小教官边怀疑人生,边赶紧让人将江谣扶下去休息。 新生军训每个学系会有学长学姐巡场,配合教官,有什么问题随时帮忙照应着。 樊晓慧便是其中一员。 军训才开始没一会儿就听到有学妹出事,可把樊晓慧吓一跳。 这都算破学院记录了,军训最体弱学生记录。 樊晓慧忙跑过去,照面一看发现是江谣,原本担心的心情瞬间消失。 呵,又玩这招。 招不怕老,好用就行。 樊晓慧跟江谣用眼神无声交流了句,很熟练地将人送回宿舍“休养”。 瞧见江谣才没军训一阵子就回来,刘晴晴已完全不觉意外。 江谣的常规操作,无需惊讶。 刘晴晴笑笑,继续埋头看电脑,电脑界面是一个打开的微博视频。 这日一早,标题为“天文异像,深夜河市诡异惊雷”的视频冲上热搜。 拍摄者是一位驴友,昨夜他正在河市某山时,忽见远处突发天文异像,触觉敏锐的他即刻打开手中的拍摄设备,将一切记录下来。 视频之内,但见惊雷轰隆,冲天光柱夹着惊天威压向下劈,带着毁天灭地的惊人气势,哪怕隔着屏幕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底下评论不断更新。 “什么情况,地球要毁灭了吗?” “这是哪位道友在渡劫啊?瞧这雷打的?” “说不定是有情侣发誓呢【狗头】。” “怎么有雷打成这样,看着忒吓人啊,哪个技术大神电脑合成的吧?” “不是合成,这是真实发生的,广场上不少人也发了视频。” 实时评论里头,果然有不少人晒出视频,不过因距离远近设备好坏的不同,视频内容有所差异,唯一相同的,是那天雷的声势,一样的吓死人。 “这是发生在哪里?” “标题不是写了吗,河市。” “没有更具体的地址吗?河市那么大。” “这谁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妈说是我们隔壁村的,听说把祠堂都劈倒了。” “啊?祠堂?他们祖先干了什么缺德事,老天这么看不惯?” “不知道,我就知道那个村子,远近闻名的短命村,听说就没几个能活过半百的。听议论说可能是那个村子的先辈做了什么孽,被下了诅咒之类的。” “还有这种事?” “少迷信了好吗,什么社会了,还诅咒呢?” …… 广场上闹哄哄,从天雷歪楼到短命村,又从短命村歪楼回天雷,各种推测联想不断,科学的玄学的,应有尽有。 刘晴晴对玄奇之事很有兴趣,不止自己看还拉着江谣一起。 江谣扫了眼评论,瞧见实时评论里头划过一条“不是祠堂,是神祠,长辈们说是邪神作恶,被天雷劈死了。” 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应该是本村的村民,不过这条评论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因为有更引人注意的。 是几位常年活跃的道长账号。 “我把视频给师祖看了,师祖说这是天雷,是有大佬施法,代天罚邪。” “清竹大师说的?那应该没错了,我师父也这么猜。” “给大佬跪下,得多深的修为才能引天雷代天罚?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1。” “不敢想象+。” “给大佬磕一个。” “我辈分小,我磕十个。” “我磕一百。” …… 底下刷刷刷一片跪倒膜拜评论,引众人围观。 “难道这些道长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大佬施法?天雷罚邪?”刘晴晴一脸兴奋。 面对刘晴晴求知的目光,江谣一本正经,“刘晴晴同学,都读到大学了,思想上要跟上,凡事相信科学,少迷信这些有的没的。” 刘晴晴一脑门问号。 你一个天师跟我讲科学,真的合适吗?? 第73章 下次不整这么高调 江谣轻描淡写,不愿多谈。 官方的态度跟江谣一样,不想引发过度舆论探讨,没多久便有专家出来辟谣,说发生在河市的雷击是一种罕见的自然现象,呼吁大家理性科学看待。 看着一连串晦涩难懂的科学术语,江谣想象一下专家在背后边大呼不可能边揪头发边努力编词的崩溃模样,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那个,她真不是故意的,她下次尽量不整这么高调。 江谣是不想高调,但现实似乎不太允许。 天雷事件才“辟谣”不多久,另一则新闻又冲上热搜。 出租房床垫藏尸案。 九点上班时间,京市公安发布了一则公告,通报了所属管辖范围内一出租屋发现床垫藏尸的案件。 案件发生后,警方迅速组织专案组,对尸首进行查验,确认死者身份,查找凶手。 警方经查发现出事出租屋一年前的租客于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于某跟死者系情侣关系,二人因生活琐事发生争执,于某错手将死者杀害,事后为了掩盖罪行,男子将遇害人藏尸床垫长达半年。 后男子逃离北市未再缴纳房租,房东不知情,收回出租屋使用权后继续对外出租。 …… 公告一出,迅速引发大量围观讨论,词条很快就爆了。 “床垫藏尸,这是什么阴间新闻?” “我去,我之前就听说过这事,还以为是网友瞎编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也……” “要是我是租客,我选择当场去世。” “租客倒大霉,赶紧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天啊,感觉租客这辈子都只能睡硬板床了。” “房东也惨啊,这房子以后还能租出去吗?” “降价都没人敢住吧。” “床垫藏尸,尸体不会臭吗?” “没看公告吗,男子从事殡葬业,对尸体保存有足够知识储备,事后还购买了大量生石灰等物料。” 众人议论纷纷,有讨论租客房东,也有案情本身的,更有引申现实男女对抗的。 广场上讨论不断。 原本这些都跟江谣没关系,直到一则视频被放上网。 是一则算命视频,因拍摄者角度问题,算与被算二位当事人拍得不清楚,但能清楚听见所算的内容。 算的就是这床垫藏尸的事。 结合今日热搜,视频热度上升极快。 “合着死者的尸首是这么被发现的啊。” “算命?现在的算命先生这么厉害的吗?” “不对劲,不会又是剧本吧。” “这可是真实的命案,谁家剧本搞这么大?” …… 当代网友最爱穷根究底,即刻便有人开始扒算命先生的信息。 “江谣,你看这……” 刘晴晴惊讶,虽然视频没拍清楚,但熟悉江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谁。 信息化时代,要扒一个人并不困难。 江谣蹙眉,被这些人这么扒下去自己往后还能好好摆摊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有关部门反应更快,相关视频很快被封,连带着关于算命、扒信息的微博也被删除。 删得干干净净,好像先前的热议都是假的,只剩下来得慢的还在求视频求解答。 江谣唇角上扬,转头就看见钟训正电话来。 哦豁,又被找上门了呗。 电话接通,果然钟训正又开始强调低调问题了。 江谣从善如流,“知道了,我下次摆摊的时候提前施个法,让人拍不了。” 严谨来说,也不是拍不了。 拍能拍,但是拍完之后不会有任何内容留下,也算是一个意思。 居然还有这样的法术。 钟训正先是意外,但想到说话的是江谣,又觉得理所当然。 天雷都能引,这点小法术算得了什么。 “是这样的话就最好了,负责监测舆情的同事已经连续加班好多天了。” 好可怜,同情。 江谣良心上小小过意不去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将电话挂断。 * 后续军训江谣直接弄了张身体检查报告交上去,学系辅导老师仔细看完之后,目光一下变得怜惜,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 生怕吓到江谣一般。 老师跟前,江谣努力演着坚强乖巧,忍到出了教务处才笑了出来。 搞定! 江谣出门向外时,正好瞧见另一个女生往老师办公室走。 那女生走路低垂着脑袋,刘海长长,盖住大半张脸,几乎瞧不清长相。 但江谣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同班同学,蔡欣欣,毕竟她太好认了。 不单纯因为她过分拘谨自闭的表现,还因为她的特殊体质。 蔡欣欣八字轻,阴阳眼,招鬼。 偌大的京阳大学,自然不会只有杨晓爱一只鬼。 一是因为学校用地普遍选择在郊野山边,甚至坟场,这种地方本就产鬼。 二则学校里每年迎来送往老师学生量大,人一多,出事的概率也上去了,也容易多几只鬼。 江谣也不是逢鬼都抓,不扰人害人的,她基本视而不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对蔡欣欣就是比较大的挑战了。 她招鬼,但更怕鬼。 每每见鬼从眼前飘过,对方还没怎么着,她就先自己吓得瑟瑟发抖,面色发青唇发白,反应吓人。 听说她夜半时也总是无端惊叫,扰得同舍友和左右寝室的同学都很有意见。 私下不少人议论蔡欣欣的古怪行径,有人认为是怪病有人认为是招邪,总之吓人,对她避之则吉。 大概是因此,蔡欣欣今天是来申请休学的。 江谣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休学申请表,“就算你选择休学,也解决不了你现在面临的问题。” 闻言,蔡欣欣怔了下,声音干涩地回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除了你,这走廊还有谁,我总不能是跟他说话吧?” 江谣指着走廊深处舌头伸得老长荡来荡去的吊死鬼。 蔡欣欣没多想下意识顺着望过去。 下一秒,一道惊叫声险些掀掉行政楼屋顶。 第74章 原来同行这么挣钱 直到出了行政楼,江谣还觉得自己耳朵不太舒服。 看着江谣揉耳朵的动作,蔡欣欣很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真的很怕那些……” 回想刚刚见到的一幕,蔡欣欣还心有余悸。 她真的超级怕鬼,从小就怕,不管看见多少次都淡定不了。 蔡欣欣抚着心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刚刚也看得见?你也是阴阳眼,你都不怕的吗?”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跟自己一样能看见鬼的人,有一种终于发现同类的兴奋感。 “我不是什么阴阳眼,就是能看见罢了。” 江谣侧首看她,“不过鬼有什么可怕的?也就是脸色比人差点,长得奇怪一点而已。” “哪是奇怪一点,是可怕好吗?”想到那些诡谲吓人的鬼脸鬼相,蔡欣欣一阵恶寒。 江谣耸肩。 她是不懂鬼有什么可怕的,但她也尊重旁人的惧怕心理。 “你这阴阳眼应该是天生的,你这么怕鬼,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之前是我爸妈找的一位很厉害的大师,他用功力帮我封了阴阳眼,一年封一次…… 可惜那位大师年前去世了,阴阳眼没能继续封印,我就悲剧了。” 蔡欣欣一脸痛苦,“最近两个月,我三天两头见鬼,身边人都当我是神经病。 我爸妈先前都让我别来大学报到了,可我好不容易才考上京阳的,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试一试。” 说到这儿,她苦笑了下,“我原以为我能克服,结果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行了。” 刻进骨子里的本能恐惧,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半晌,蔡欣欣叹了口气,感激望着江谣,“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感觉舒服多了。可惜我们认识得有点晚,我要休学了。” 江谣道:“我说了就算休学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蔡欣欣愁眉苦脸,“可我又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有啊,再把阴阳眼封了就是。” “你说的好轻巧,阴阳眼哪是那么好封的。 那要求很高的修为,功力耗损极大,轻易没有大师愿意帮这种忙的。 要不是我爸妈之前机缘巧合帮过先前那位大师的家人,大师才不可能应承帮我封……” 正说着,蔡欣欣忽然感觉眼前一花,江谣手法繁复地在她双眼上点了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收回手了。 “你这是?” “封阴阳眼啊,这很难吗?”江谣不太懂。 “啊?” 蔡欣欣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幻听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谣重复了一遍,帮蔡欣欣指了个方向,“你斜后方就有一只落水鬼,你看看。” 蔡欣欣一听有鬼顿时一激灵,后脊背僵硬,眼睛不敢往后看。 江谣叹气,一把将她转过来。 “别别别,我不……” 蔡欣欣浑身抗拒,下一秒忽然顿住,“咦,怎么什么都没有?” 就一个荷花池,荷叶凋零,空无一物,不,鬼。 江谣手指一动,蔡欣欣眼前空无一鬼的水池里忽然多了一只飘飘荡荡的水鬼。 这次江谣有经验了,还没等蔡欣欣尖叫,便赶紧又帮蔡欣欣封掉阴阳眼。 蔡欣欣的尖叫声堵在喉咙口,“嗯?这是?” 她反应过来,满眼惊喜望着江谣,“你真把我阴阳眼封了?!” “嗯,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 “喜欢喜欢喜欢,谢谢你,江谣,我太感激了……” 蔡欣欣激动不已,眼泪都下来了,感激涕零。 江谣怕极了这种,“行了,我就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样。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直接付钱也行。” 钱货两清,就是生意,不用觉得欠情分。 蔡欣欣擦着眼泪,“我知道,这种法术很耗你们修道人的道行,我立刻给我爸妈打电话,你一般收费多少?” 江谣没在意,随口道:“你照行情价给我就好。” “那就是五十万。” 江谣:?? “每年?” 蔡欣欣点头,“对啊。” 江谣咽了下口水。 我去,原来同行们钱挣得这么容易。 她满眼认真地望着蔡欣欣,“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我收你半价。” 蔡欣欣兴奋地直点头。 身边就有一位厉害的大师,她哪里还会舍近求远,有什么事肯定第一时间找江谣啊。 蔡欣欣才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我这阴阳眼能维持多久?” 江谣睨她,“你想维持多久?” “当然是越久越好。” “你会如愿的。” “你说真的?真的能很久很久?”蔡欣欣喜出望外。 江谣颔首。 蔡欣欣难以置信,兴奋到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 我以后能做个正常人了,我不用休学了,这下我终于可以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了。” 江谣似笑非笑,“是啊,还能好好享受大学军训呢。” 蔡欣欣脸上笑意一下僵住了。 哦豁。 今天还军训呢,她没去也没请假,原本想着反正要休学了也没所谓,这下完犊子了。 看着一脸“救救我救救我”的蔡欣欣,江谣两手一摊,完全看戏表情。 要是什么事都插一手,她可真不得清闲了。 遇事还得年轻人自行解决,相信蔡欣欣可以。 跟蔡欣欣分别不多久,江谣手机就响了。 是曾大爷,曾大爷是给自己介绍生意的。 说是老家的一个亲戚,最近遇上了麻烦事,家里人怀疑是遇见了脏东西,找了许多大师都解决不了,后面不知怎么打听到曾大爷有这方面的人脉,便找到他这儿来了。 曾大爷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曾大妈抢了过去,“江谣啊,你要是实在忙就别理这事了,先忙你的事要紧,别的无所谓。 那头曾大爷有意见,“怎么无所谓,你没听表姐说吗,莉莉都要被磋磨死了。” “你那表姐一家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指不定是报应呢,没得让江谣白跑一趟。” “不好这么说,到底是亲戚一场……” “你当人家是亲戚,人家当你是亲戚了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那恶心样!” 听着老两口在电话那头就争论起来,江谣蹙眉。 难道又是一个向明杰? 第75章 不值得同情 江谣的预感没错,胡莉莉不是向明杰,但也没差。 “这就是你说的大师?” 胡家老太太眼镜耷拉着望着江谣,脸一下拉长,对准曾大爷,语气不满地道:“我说二泉,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年跟我借钱我没借给你,现在故意捉弄我呢?” 曾大爷大名曾泉,在家行二,于是也有人叫他二泉。 曾大爷莫名,“表姐说的哪里话,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再说了那也不是借,那本来就是他的钱。 当年表姐夫是个小包工头,他在对方手底下做活,工钱压了一整年都没发,他都催促许多次也不见结。 碍于亲戚情分,他一直忍着。 直到那次他儿子生病了需要治病看医生,实在需要钱,他才找上门要,却被对方狠狠羞辱一番。 为这事,两家正式决裂,他也没再去胡家做过活,几十年没什么往来。 所以日前胡老太找上门,曾大爷还意外得很。 曾大爷心宽不记仇,想着到底亲戚一场,又一同在异乡京市觉得应该守望相助,这才帮忙找了江谣。 胡老太不等他说完,哼声打断,“就是啊,那都是咸丰年间的事了,你到现在还记恨着我真是没道理。” “表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曾大爷听糊涂了。 胡老太指着江谣,“我要的是能捉鬼驱邪的大师,你领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你玩我呢?” 曾大爷可不允许有人侮辱江谣,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就要反驳,却被江谣拉住。 江谣望着胡老太,笑眯眯地道:“老太太,全被你看透了,我确实没本事,你孙女的事我无能为力,不打扰了。” 说着,她拉着曾大爷就走,也不给胡老太反应的机会。 有些人是贱性,送上门时嫌弃,等人要走却又后悔。 胡老太一见江谣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却又犯嘀咕了。 她这表弟的性格她知道的,没脑缺心眼,照理他不会糊弄自己才是,难道那小丫头真是真人不露相? 胡老太神色一变,等追出去的时候又哪里还见得着江谣跟曾大爷的身影,人一早就不见了。 江谣跟曾大爷其实没走远,在附近找了间小摊吃云吞。 叫江谣白跑一趟,曾大爷很不好意思,非喊着要请客。 “好啊,给我来最大份的。”江谣不客气。 曾大爷连声说好,乐呵呵地去跟老板娘下单。 江谣借口上厕所,走开一会儿。 四下无人的后巷,江谣做法引魂,很快,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鬼出现在巷子里。 成丽儿警惕地望着眼前的江谣,“你是来收我的?” 方才这位进胡莉莉房间时,一点特别反应都没有,她还以为这位跟之前的那些个所谓大师一样都是没本事的,不足为惧。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 江谣笑笑,“刚才在胡家我没收你,现在也没必要动手。” 闻言,成丽儿面色未曾松懈半分,“那你想干嘛?” 江谣认真建议,“我只是提醒你,玩归玩,千万别弄出人命,日后下了阴司这些都是要算账的。” 这个事件中,成丽儿才是苦主。 像曾大妈所说的,胡家人人品有问题,连带养出来的孩子也不行。胡莉莉从小被溺爱宠坏,性情刁钻霸道。 就因为成丽儿的名字跟她有个字同音,她就一直针对对方,语言凌辱到肢体殴打,全方面霸凌成丽儿。 成丽儿从小没了父母,寄居在亲戚家里,养成了懦弱逆来顺受的性格,面对霸凌,敢怒不敢言,结果胡莉莉更加肆无忌惮。 霸凌长达半年之久,直到事发。 事发当日,胡莉莉突然将成丽儿叫上天台,纠结了几个烂学生一同羞辱成丽儿。 脱衣服,拍视频,荡妇羞辱…… 推搡之间,成丽儿失足摔下楼,当场死亡。 警察很快就来了,但因为施害者都是未成年人,连十四周岁都未满,甚至连刑事责任都不用负,只监护人和校方赔偿了事。 何其不公! 这事还曾在网上引起激烈讨论,未成年人保护法成了保护未成年人犯罪法,网友激愤不已,强烈呼吁修法。 但后续如何管不了,反正成丽儿得不到应得的公道。 成丽儿生怨,鬼力渐增,决心自己为自己讨说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胡莉莉被折磨得没个人样,已经有点疯癫的感觉。 自作孽,不可活。 胡莉莉是应有此报,江谣只是不希望成丽儿报仇报到最后把自己赔进去,不值当。 成丽儿明显没料到江谣会说这些,表情微讶,“……就这样?” “嗯。” 成丽儿沉吟,“我还没有到丧尽天良的程度,等我将胡莉莉她们施加我身上的三倍还回之后,我不会再缠着这群人渣。” 杀人是很容易,但她不想,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江谣颔首,目送对方离开,原路走回。 热乎乎的云吞已经上桌了,江谣坐下吃了一口,感觉不错。 见左右桌没人,曾大爷压低了声儿,询问胡莉莉的具体状况。 江谣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如果真是恶鬼缠人,她不可能坐视不管,见了胡莉莉一眼她掉头就走,肯定是胡莉莉其身不正。 这事他必须问个清楚,回去好跟老婆子汇报,不然肯定挨说。 曾大爷绝不承认其实自己也想趁机吃个瓜。 江谣看破不说破,简单将事件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曾大爷听得气愤不已,“居然是这种人,早知道真应该听老婆子的,就不该搭理这家……” 话未说完,曾大爷的手机响了,是胡老太。 曾大爷皱眉,完全不想接,但电话那头异常坚持,铃声响不停。 请神容易送神难,怕不是被缠上了吧? 曾大爷无比后悔,早知道当日胡老太找上门时,就该一扫帚把人扫出去。 见曾大爷一脸愁容看着手机,江谣直接将电话挂断。 曾大爷叹气,“没用的,电话打不了她还会上门的。你不知道,我这表姐自来是胡搅蛮缠,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孩子们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这有何难?有我在,她骚扰不了你们一家人。” 江谣笑笑,快速施了个法术。 以此同时,打不通电话准备直接杀上门的胡老太忽然愣住,嗯,曾家的那家小店在哪里来着? 她昨天才去过的,怎么这会儿一点也想不起来,连在哪个区叫什么名都完全没印象。 她翻开手机想继续轰电话,结果发现通讯簿曾二泉的名字下空无号码,通话记录也消失不见。 胡老太喃喃,“见鬼了这是?” 第76章 乱说话会被打矮哦 虽然白跑一趟,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谣没太大所谓,跟曾大爷约好明日一起摆摊后,便开开心心地回学校。 对比春风得意的她,宿舍区画风是凄风苦雨。 军训开始才两天,一帮娇花似的的小姑娘仿佛被榨干了能量,个个没精打采。 江谣进门前,梁静正看着自己的脚底板哀叫,“哎呀,我的脚都起水泡了,我说怎么那么疼呢。亏我还特意垫了最厚款的卫生棉,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崔秀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能你脚底皮肤太嫩了吧,我脚倒还好,我就是觉得自己又黑了不少,我还以为我够黑不会再黑了呢。” “哈,谁让你不涂防晒的,早上我给你涂你还不乐意,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我明天一准涂一整瓶,把你那瓶都用完。” “随你。不过好像涂了防晒效果也有限,我感觉自己皮肤也红了,明天起来肯定黑一个度。呜,怎么办?” 梁静抱着自己的脸哭唧唧,回头看着还是白白嫩嫩的刘晴晴,一脸羡慕道,“还是晴晴好,军训都不用参加,可以在宿舍吹空调。” 刘晴晴举了下自己绑着绷带的手,“你也想被包成这样啊?” 梁静忙是摇头。 那还是算了吧。 这时,江谣进门。 梁静立马换个人羡慕,“那还是江谣好,啥事没有,也能不参加军训。” 她一脸求知望着江谣,“快告诉姐妹,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逃脱这万恶的军训之旅。” 崔秀梅也是同款表情。 刘晴晴偷笑。 江谣的办法可不是别人学的了的。 果然,江谣回以笑笑,表示爱莫能助。 崔秀梅跟梁静两个难姐难妹只能无奈对视一眼,相互鼓励坚强。 江谣走回自己的位置,看见桌子上摆了一堆吃的,都是些价格不菲的小零食什么的。 “嗯,这是?” 梁静代为回答,“哦,那是你同系同学送来的,好像叫蔡欣欣,反正就404那个女生。” 在她们宿舍区,404的女生是出了名的。 江谣了然。 蔡欣欣还挺客气的,钱都打了,还惦记给自己送吃的。 江谣不吃独食,招呼舍友别客气。 604宿舍就没有客气的习惯,除了还要忌口的刘晴晴只能眼巴巴看着外,梁静跟崔秀梅一听立马开心地选了两样。 梁静吃着浓香巧克力,有些好奇,“江谣,你什么时候跟蔡欣欣有交情的?我有几个同学是她们宿舍附近的,都说这个蔡欣欣古怪的很呢。” 江谣打开小饼干包装袋,“你今天见着人了,你觉得她古怪吗?” 吃着人家送的吃的,梁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夸张,顶多算有点腼腆。” 崔秀梅也附和道:“所以说啊,传言不可尽信,眼见为实。” 梁静忙检讨自身。 刘晴晴想到更多。 虽然她不出门,但也听过关于404蔡欣欣的传言,学校匿名论坛上有。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刘晴晴相信蔡欣欣是有些古怪在身上的,但看她今天像个没事人,又特意给江谣送东西的举动,她觉得江谣应该做过什么。 是跟自己一样的幸运女生呢。 想到这儿,刘晴晴笑了。 * 军训仍在继续,无聊没事干的江谣继续摆摊大业。 曾大爷还是一早就到了,见江谣来拉着小友就开始诉苦。 “……你不知道,昨天那事我回去被老婆子念叨了一晚上,我以后的家庭地位更加提不起来了。” 江谣抿唇偷笑。 其实没差的,反正曾大爷本就没什么家庭地位,提不起来就提不起来吧。 闲聊着,一个年轻小伙走到江谣的摊位前。 一见来人,曾大爷登时忘了抱怨自己的家庭地位,摆好姿态准备吃瓜。 廖子毅一脸烦愁,“大师,我觉得我好像是撞鬼了,感觉很不对劲。” “怎么说?” “我最近睡觉总是做梦,梦里我好像老是被人打,疼的很,而且感觉人都被打矮了。 不对,不是感觉,是真的变矮了,我之前有一米八五,我量了好几次居然只剩下一米七九了,足足少了六公分。” 廖子毅几乎要哭出来,“我去医院检查过,样样都正常,身体好得很,但就是缩水,没有缘由的缩水。大师,你救救我,我不想变成小矮子。” 江谣仔细观察他的面相,发现他身上确实沾染着晦气,好在并不多,不足以致命。 “你最近是去过坟场、殡仪馆、出殡等犯阴的场合了?” “没……” 廖子毅摇头,忽然又点头,“半个多月前我回过一次老家,老屋后面有一片小矮坡,以前还能土葬那会儿,村里人没了就埋在那。” 不说没发现,一说他倏地反应过来,“啊,我就是去完老家回来后才开始频繁做梦被打的,大师,这里头有什么联系?” “在人坟前乱说话了吧?” “没有啊。”廖子毅挠头,想不起来自己做过类似的事情。 江谣斜睨他,“没有?不可能的,你铁定议论过人家的身高问题了。” 不然人家也不会这么针对他的个头。 “啊?!你是说……” 廖子毅瞪大眼,一下被勾起了回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且是跟人,也不是说的先人啊。” 同村有个小伙伴,打小个子就不高,他自己个子高,站起来比对方高何止一整个头。 他当时没忍住损了对方一句,说还好不是自己长那么矮,换他长那么矮,他宁可死了算了。 江谣无语,“你当着人家老爷子的面这么损他们家大孙子,人家老爷子能乐意?” 何况人老爷子更矮,顺带被内涵进去了,人家能不恼火才怪呢。 第77章 只寄钱不肯相见的女儿 矮子跟前不说短话,廖子毅口无遮拦遇上个小心眼的老爷子,引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想解决也不是多难的事,诚心认错,跟小伙伴跟老爷子道歉,保证往后不再犯,好吃好喝上供,会没事的。 廖子毅点头如捣蒜,记得认真,末了小心翼翼问出自己最关注的问题,“那我这身高还能恢复吗?” 江谣看着一脸紧张的他,现在知道怕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廖子毅就顾着自己嘴上痛快,根本不考虑被说者心里的感受,吃点苦头也是该他的。 “看你自己表现。” 江谣随口道,“若是你真心悔改,不再口无遮拦伤人,时日久长,个子自会慢慢恢复。如若不然……” 廖子毅狂摇头,“不会了不会了,有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嘴贱乱说了。” 见他还算受教,江谣点点头,“承惠一千。” 大多数时候她不喜欢直接喊价,但对于廖子毅这种嘴损的,她觉得自己倒也不必太客气。 这个价格确实出乎廖子毅的预期,但一想江谣确有本事,又觉得这价格不贵,于是痛快给钱,顺带拿起手机赶紧订票回老家。 可不敢拖拖拉拉,再拖下去就变成一米七八了。 廖子毅人走了,留下一地议论。 “怪不得人说不能在坟前乱说话,原来是真的会被听见的。” “要我说啥地方都不能乱说,谁知道边上有谁在溜达呢。” “哎呀,被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曾大爷也不由摇头,“要不说做人还是嘴上积德的好,嘴不把门鬼都看不下去。” 江谣对此表示赞同。 不久,又有一个年约五六十的男人上门。 江谣看了对方一眼,“算卦先付卦金一千。” 方喜军不满,“别人都是先给算再收钱,怎么到我这儿就变了?” 江谣语气淡淡地道:“到你这儿新改的规矩,不喜欢可以找别人。” 实话说就是怕了这些不给卦金的了,她是不缺这俩钱,但不想给人白算。 感觉被针对的方喜军很气,“你这里不还写着不准免费吗,要是你算得不对,我钱给你了,你待会儿不还我怎么办?” 江谣挑眉,“我不可能算不准,你观察了这么多天见我算错谁的了?” 她不会特意去记边上有谁在围观,奈何她记性太好了,有些人不想记也记得清楚。 这个方喜军从自己摆摊第一天就在边上瞧热闹,每次摆摊都来,勤快得很。 方喜军很意外江谣连这都记得,心里更加认定她有本事,却又有点怕她太有本事。 他一时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找江谣算。 正好江谣并不想做对方生意,希望对方就此离开,但方喜军还是一咬牙,掏出一千块。 “行,就让你算。” 也罢,看在钱的份上。 江谣瞥了他一眼,“你想算什么?” “我想知道我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人平不平安。” 一听是找闺女的,人群里纷纷好奇。 “哟,这位大哥,你女儿失踪啦?” “遇上什么事了?” “你报案没有?找人还是上警察局实在。” 方喜军语气一下低落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女儿工作之后就再没跟家里联系过,电话打不通,讯息没人回,几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我去警察局问了好几次,每次就是给我做个笔录就什么下文都没了……我真的很想我想我闺女,哪怕见不着人,知道她平安过得好也好啊。” 众人一片同情,也有骂相关单位失责的。 “观你子女宫,乱纹生微塌,但不算深塌干瘪,你女儿健在,过得也不错……” 众人才为方喜军松口气,就听江谣下一句道,“……但你眉不过目,眼下之弦无栏,与子女缘浅情分薄,这辈子没什么再相聚的机会。” “啊?为什么会这样?” “一辈子不能相聚,这孩子不跟没了一样吗?” “他女儿是遇到什么事,被人关起来了还是怎么的?” “说了女儿过得不错,肯定没有被关啊?” “过得好不跟亲爹联系,孩子怎么这么自私!” “不好说吧,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隐情。” 方喜军一脸着急,“大师,你帮帮我,我不能一辈子见不着闺女,你帮我找找她,算算她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要她八字,我带来了的。”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残破的纸,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江谣没看,“不需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女儿不是失踪,只不过不愿见你罢了。” “我是她亲爹,她为什么不愿见我?” 江谣没好气,“这你应该问你自己啊,你想让我在当众给你点破?” 头顶尖、颧骨高,为人功利,不顾亲情。赤丝贯瞳面有横肉,为人暴戾喜怒无常。闺女明明是怕了他,这才躲得远远的不敢再见。 江谣的话一听就有信息,围观人士立马转同情为好奇。 方喜军面露几分不自在,“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是要算女儿人在哪里,其他的你不用讲。” “我算不了。” “你可是收了卦金的!” “你刚才只是说想知道女儿过得好不好,平不平安。我算了,她过得很好,平安无虞。” 方喜军气急,“你这是狡辩,你就这么一说我怎么验证?万一你是瞎编胡说的呢?” “我胡说?” 面对指责,江谣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你自己每个月都能收到女儿寄的赡养费,还不够验证吗?” “原来一直有寄赡养费的,难怪警察不管。” “只肯寄钱却不肯联系相见,可见这女儿有多厌恶父亲。” “我说这人怎么瞧着眼熟呢,原来是以前同小区的。哼,这种人,女儿还给寄赡养费,换我连赡养费都懒得给,有本事上法院,拖上三五七年,等法院判了再说。” 一听有知情的,众人忙追问。 方喜军女儿不搭理他是罪有应得,他年轻时就不求上进,天天就知道吃喝玩赌,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 老婆身子不好,没几年熬死了,就剩下个瘦小可怜的女儿。 “小姑娘命苦啊,才三四岁,人还没灶台高呢,天天要烧火做饭洗衣服,伺候她老爹。就这都不够,三天两头挨打。 要不是后面警察社区上门好几次,小姑娘日子都过不了,更别说上学了。 姑娘自己也争气,生活再苦也没有放弃,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结果高考临近,就这人渣还出幺蛾子,非要孩子辍学嫁人,就是图人家彩礼钱,听说还藏准考证身份证,闹得事大。 亏得最后姑娘自己顶住了,考上了大学,还拿了助学贷款奖学金什么的,顺利上学去了。 要我说,就这种渣爹,诶,人呢?” 知情人说得义愤填膺,正想多骂方喜军几句,结果发现方喜军一早趁机溜了。 得知真相,人群里一片鄙夷骂声。 江谣拿着到手的钱,为自己的明智决定点了个赞。 好险,险些被人渣跑了票,哼。 然后,不久,江谣又又又进警察局了。 第78章 送个倒霉咒你尝尝 三进宫了,江谣很淡定,进警察局跟进自己家差不多。 事实上也应该如此,她都进了特殊事务处理部,也算是自己人了,虽然警局这边的同事们很少有清楚的。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次,江谣不是再被告无证经营或者宣扬迷信了,而是诈骗钱财。 江谣:…… 摆摊算命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个说她骗钱的。 不用问她也知道报警的是方喜军。 看着眼前满脸嘚瑟的方喜军,江谣也不客气,直接送了个倒霉咒给对方尝尝。 效果马上就有,短短三分钟,方喜军咬到舌头三次,喝水被呛到两次,还被边上的嫌疑人激动打到过一次,脸也肿舌头也肿,连正常口供都录不了。 负责问话调查的老熟人刘寿松跟谭一鸣看着仿佛到倒霉神附身的方喜军,面上一脸严肃,内里憋笑不已。 尤其是谭一鸣,年轻人到底经事少,做不到师父那样面不改容,还得拿手虚掩着嘴角方能不泄露自己的幸灾乐祸。 啧啧,是有多想不开,天师都敢得罪! 口供都录不下去,其他的就更不必说了,方喜军郁闷到内伤,手指着江谣想说些什么,结果站起来就摔了个狗吃屎,还摔断了手。 “你!” 江谣两手摊开,一脸无辜,“我什么?怎么,你自己摔倒的,当着两位警官的面你还想碰瓷不成?” 想到什么,方喜军眼露惊恐。 像个突然发作的精神病患者,方喜军哇啦哇啦鬼叫着冲出办事大厅,留下一地不明就里的人们。 什么情况? 谭一鸣笑得肚子疼,刘寿松干咳一声,装严肃地敲敲桌子,“好了,什么事都没有,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 众人于是各干各的。 江谣笑了,深藏功与名,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人,偏遇上刘寿松师徒俩客气得很,非要请她吃饭。 她好说歹说,才终于将饭约推掉。 出了警局,江谣给曾大爷发信息报了声平安,正准备打车回去时,刚好看见一个小身影紧张地站在警局门口张望。 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四五岁,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招人喜欢,可惜是个小鬼魂了。 江谣走上前,“小鬼,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妈妈出来。”小聪聪指着警局的方向,眼也巴巴地往里头望着。 妈妈进去的时候,他其实好想跟进去,但他进不去,稍微靠近一点就感觉又烧又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想着,小聪聪忽然反应过来,回头惊讶地望着江谣,“姐姐,你能看得见我?” 江谣嘴角噙着笑,“不然呢?看不见你我怎么跟你说话?” 小聪聪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哇,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大家都看不到小聪聪,连妈妈也是,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 说到这儿,他还有些委屈,眼泪汪汪的。 江谣怜惜地摸了摸小鬼的脑袋。 小聪聪忽然想到什么,一脸着急,“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跟妈妈说,让她不要跟爸爸在一起,他一直在说谎骗妈妈,还打小聪聪,小聪聪好痛好痛,流了好多血…… 他是个坏爸爸,大坏蛋,别让妈妈跟他在一起!” 还不等江谣回答,就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地从警察局里出来。 “妈妈!” 被拽住的陈引雪打着丈夫的胳膊,一脸不情愿地挣扎,“袁琛辉,你放开我!我要报警!” “坏爸爸大坏蛋,你快放开妈妈!” 小聪聪压抑不住怒气上前疯狂捶打袁琛辉,袁琛辉一无所觉,压低了声音低喝。 “报警?你不想要儿子的命了,你别忘了绑匪在电话里说的,报警就撕票。” “可不报警又能怎么样,咱们已经交过赎金了,绑匪还是不肯放人,还要多五千万,谁知道他们下次还要多少?这些绑匪没信用的,我信不过他们。” “信不过你能怎么着,难道你想今天就收到儿子的尸体?” “咱们偷偷报警,绑匪不一定会知道的。” “别天真了好吗,绑匪说了会盯着我们的,说不定现在绑匪就在什么地方盯着咱们呢。” 陈引雪脸色发白,紧张地环顾左右,一时慌了神,“那咱们该怎么办?绑匪会不会因此对小聪聪不利?” “先别慌,咱们进去话都没说上就出来的,绑匪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认为我们已经报过警了。咱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立即回去,抓紧准备赎金才是真的。” “可是咱们已经没那么多钱了,五千万咱们上哪去筹?” 袁琛辉低声,“你名下不是还有岳父岳母留给你的股票吗?拿出来抵押,还是能筹到点钱。” “可那是公司……” “公司再重要,难道还有咱们儿子重要?再说了,只是暂时抵押而已,又不是卖了,有什么关系?” 陈引雪六神无主,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琛辉正想抓紧机会将陈引雪带走,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都到警局了就别忙走了吧,免得警察待会儿还得去上门拿你,麻烦。” 第79章 搜魂协助办案 “你在胡说些什么?” 袁琛辉皱眉望向骤然发声的江谣,似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装得还真是像模像样。 江谣冷哼,“绑架杀子,敲诈老婆,人渣里头没有比你更刑的了。” 袁琛辉脸色猛地一变。 陈引雪感觉脑子嗡地一声,面白如纸,“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绑架杀子?你说谁?” 江谣道:“你亲爱的枕边人,跟别的女人合谋绑架杀害了你儿子,还想骗你……” “胡说八道!” 不等江谣说完,袁琛辉已大喝,“你是哪里的神经病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可以告你诽谤!” 回头看陈引雪一脸呆愣,他焦急去拉陈引雪,“雪雪,你别听她乱说,这人有病。” 陈引雪一把挥开他,神色复杂,“你车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你当时跟我说是载客户……出事那天,你忽然要自己去接小聪聪,结果转头聪聪就被绑架了…… 你一直拦着不让我报警……你还亲自去送赎金……” 她越数越心惊,猛地瞪大双眼,“是你绑架了小聪聪!是你!你还杀了他?!你这个禽兽,你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陈引雪撕心裂肺地嘶吼,扯着袁琛辉的衣领大吵大叫。 袁琛辉低喝,“你疯了不成,小聪聪是我的骨肉,我怎么可能会杀他?” 陈引雪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大吵大闹要袁琛辉赔她儿子。 值班警察很快出动,询问情况。 袁琛辉还想粉饰太平,陈引雪一把推开他,报警告袁琛辉绑架杀子,敲诈勒索。 人命官司是重案,警察高度重视,几人默契拦住袁琛辉的去路,要求袁琛辉配合问话。 袁琛辉脸色一僵,要求打电话给律师。 请律师是袁琛辉的权利,警察没有阻拦,但绝对限制袁琛辉离开警察局。 陈引雪作为报警人,需录口供,江谣这证人也是。 见江谣又往回头进了警局,走开一阵的刘寿松好奇询问同事具体情况,得知江谣是命案的主要人证,他与江谣对视一眼,“证人交给我,我来协助问话。” 同事没多想,直接答应。 刘寿松并未带江谣去问话,而是直接将她带到监控室。 上次事件过后,他私下向领导求证过,领导没有直接承认但默认了江谣是自己人的猜测。 所以,刘寿松带江谣来监控室也不算违规。 监控大屏清晰显示两间问话室的具体情况,陈引雪声嘶力竭控告袁琛辉的恶行,但基本都是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而袁琛辉拒不配合,一句话也不肯说。 刘寿松相信江谣不会乱说,她既然说袁琛辉犯案便必有其事,现在关键的是赶紧找到袁琛辉的犯罪证据。 警员们正在加紧侦查袁琛辉的近日动向跟行迹,江谣直接拘来小聪聪的魂魄。 小聪聪还来不及反应自己怎么突然换地方了,就感觉额间一热,漂亮姐姐手掌抚在他前额上,闭目搜寻着什么的。 顺着小家伙的识海一路搜索,江谣看到了整个案发经过。 “城南郊村有一个废弃车场,案发第一现场就在那里。” 刘寿松丝毫没有怀疑,即刻通知自己的同事一同出发。 …… 小聪聪的尸首很快被找到,是外伤引致的脑部出血,失血过多而亡。 法医检查过,孩子的外伤虽重,但若当时及时送医,不是没有抢救的机会。 而造成这场悲剧的,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袁琛辉。 经查,袁琛辉是陈家赘婿,却长期与其他女子维持暧昧关系,为了维持二人过度奢华迷醉的生活,袁琛辉开销巨大,还亏空自家公司公款。 眼看窟窿越来越大,事情即将败露,袁琛辉与情人合谋,将主意打到妻子身上,绑架儿子敲诈勒索妻子,将窟窿堵上。 袁琛辉本想讹诈完钱财就将孩子放走,但在他准备不周,不慎被小聪聪识破了身份,面对又哭又叫的孩子,袁琛辉心乱如麻,急乱之下一巴掌将孩子打倒砸在地上。 很不幸地,孩子后脑砸在一条钢条上,出血不止。 袁琛辉怕事情败露无法解释,耽误了送医,造成了孩子的死亡。 袁琛辉心知被查到是迟早的事,已经提前想好了与情人出逃国外的计划,于是极力稳住妻子不让报警,并在第一笔赎金到手后又继续敲诈妻子五千万。 袁琛辉与情人迅速被抓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彼时,陈引雪抱着儿子的尸首哭得肝肠寸断。 谁也没想到,当袁琛辉带着手铐一脸灰败从她们母子身边经过时,陈引雪会忽然暴起,突然抓起一旁办公桌上的开信刀,直插袁琛辉的心脏。 等警察们反应过来夺下陈引雪手里的凶器时,袁琛辉已手捂紧胸口倒在地上,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不住往外流。 看着倒地的袁琛辉,陈引雪发癫大笑,笑得眼泪一路往下掉。 瞧见这幕,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 “妈妈妈妈!” 小聪聪心疼地抱住妈妈,急得大哭,可惜陈引雪什么也不知道。 …… 第一时间送医,袁琛辉侥幸未死,涉嫌伤人的陈引雪进了牢狱。 警方的公告一经发出,事件迅速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赘婿出轨,跟情人合谋绑架,杀子敲诈勒索,这案子简直bUFF叠满,这男的真刑!” “所以说不要扶贫,找这种凤凰男真的没什么好下场,独自美丽不好吗?” “话说为什么要抓女的?这男的就该死,出轨绑架杀子还敲诈,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没办法,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为什么要抢救?应该让男的被捅死算了。” “不啊,男的活下来也好,他犯的那些事够他打靶了,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而且他活着,女的才不用背上杀人的罪名,伤人而已,请个厉害的律师,有机会可以打掉。” “小道消息,听说女方亲属已经在行动了,请了业内最好的律师,一要打掉女的伤人罪,二是让渣男贱女死刑。” “希望律师给力,绝对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 …… 第80章 再续母子缘分 狗男女正狗咬狗一嘴毛,为了推卸主谋的罪名,袁琛辉与情人正极力推诿相互指责,从前的所谓恩爱消失殆尽,只剩下彼此狰狞丑陋的嘴脸。 陈引雪心如死灰,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缩在看守所的角落,一动不动。 江谣找到她的时候,她便是如此状态。 陈引雪本不想理睬任何人,但想到江谣帮自己拆穿了袁琛辉的真面目,还是起身郑重感谢江谣。 看着眼前朝自己深深鞠躬的陈引雪,江谣道:“我这次来,不是来听你谢我的,是因为有一个小朋友想见你。” “小朋友?” 陈引雪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忽然便觉一花,她下意识闭眼,耳旁即刻响起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声音。 “妈妈!” 小聪聪?! 陈引雪猛地睁眼,低头便看见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可爱活泼。 “小聪聪!” 陈引雪激动地想将孩子搂进怀中,双手却从孩子身上穿过,只抱住一片虚空。 人整个摔在地上,现实的疼痛提醒了她,她的小聪聪,已经被害了,再不是人了。 陈引雪眼泪哗啦啦往外流,悲伤得不可自抑。 她就是个眼盲心瞎的蠢货,要是她能早点识破袁琛辉的真面目,她的小聪聪也不至于没得这么早。 “妈妈别哭,你哭小聪聪心痛痛,好难受。” 小聪聪蹲在妈妈跟前,试图拿小手帮妈妈拭泪,“妈妈,漂亮姐姐说了,小聪聪以后还能做你的孩子。” 陈雪引眼前一亮,“真的?” 小聪聪点头,“不信你问漂亮姐姐。” 其实漂亮姐姐还说了其他的,但他记不住,只记住了这句。 陈引雪目光期盼地望着江谣,那眼神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看见不远处飘来的木板。 眼前这位肯定是很厉害的大师,大师不会乱说的对吧? 江谣颔首,“是有一线机会,但有前提。” 陈引雪语气着急,“什么前提?” “想要再续母子缘分,需要你做足万件善事,不能假手于人,必须亲力亲为。” 陈引雪跟小聪聪确实是还有一世母子缘分,但不是这世,而是下世。想要改变天数换到此生,还需多行善事,广积阴德才行。 “我可以我可以!我立即去做!” 陈引雪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牢狱,一时又从恨自己没能一刀捅死袁琛辉,变成了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冲动伤人。 受困囹圄这段时间,够自己做多少件善事。 陈引雪又悔又痛,急忙喊话要见律师,她必须尽快出去,越快越好。 见陈引雪重新振作起来,江谣嘴角上扬。 陈引雪自己选的丈夫不行,但陈家的亲戚不错,知道陈引雪遇事,第一时间都在为其奔走。 有他们的共同努力,加上陈引雪伤人并无准备无预谋,是在强烈的情绪刺激下一时激愤动的手,事情有操作空间。 江谣看陈引雪的面相,牢狱之苦是跑不了,好在不会太久。 过了这段低谷期,她的运势会走强,并逐渐成为国内知名的慈善家,造福社会大众。 当然,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小聪聪的事情。 “你们母子还有三天的相处时间,时候到了我会来送孩子去阴司,排队等候轮回。” 小聪聪跟袁碧青她们不同,袁碧青跟杨晓爱鬼命长,还有好长日子才到轮回之时。小聪聪想赶在陈引雪本世重新投胎,就得赶紧去排队。 虽然有她护送,多少能加快点排队速度,但以这个世界低到惊人的出生率,没个五六七年可轮不到小聪聪。 对此,大佬江谣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陈引雪眷恋地凝望着孩子,对江谣感激不尽。 有钱人表达感恩的方法朴素又直接,当晚,江谣就收到来自陈家律师的转账。 五百万,不错的数字。 江谣笑笑,将钱转给一家专做儿童福利的慈善机构。 * 京阳大学的军训是有周末的,趁着周末,樊晓慧准备兑现那顿饭约。 有意外之财的富婆大户格外大方,甚至没忘记江谣的室友们,连着一并请上。 于是除了还在忌口的伤号刘晴晴,宿舍三人齐出动。 刘晴晴眼巴巴看着三人快乐地准备出门吃大户的模样,忍不住嘤嘤嘤。 为了安慰刘晴晴受伤的心情,江谣很有舍友爱地承诺等刘晴晴伤愈之后请对方吃顿好的补上。 刘晴晴勉强满意,抱着自己清汤寡水的盒饭埋头苦吃。 去的路上,梁静才想起来问,“江谣,好好的樊学姐干嘛请咱们吃饭?” 樊晓慧跟宋志轩有过一段的,而宋志轩对江谣有所图…… 虽然是人都看得出来江谣对宋志轩没兴趣,但到底有些别扭。 江谣一看就知道梁静脑袋瓜在乱开动,“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投缘一起吃个饭,套餐券人数有多,所以顺便请你们。” “真的?” “真的!” 梁静佩服,“我真佩服你江谣,前男友转头追你,就算知道你是无辜的,樊学姐能不对付你就不错了,你居然还能跟她处出交情,厉害。” 崔秀梅则夸樊晓慧脑子清楚,不像有些女的脑子拎不清,明明是男的渣还拼命在别的女人身上下功夫。 江谣默默听着,不予置评。 很快,出租车停在假日酒店门口。 樊晓慧已经提前到了,一路领着江谣三人往餐厅走。 看着前头精神奕奕光彩照人的樊晓慧,梁静小声嘀咕,“我确信论坛上的帖子胡说的,瞧学姐这个样子,哪里像被人蹬,蹬人还差不多。” “说的是呢。” 一路到餐桌前坐下,崔秀梅还不大敢相信,“学姐,你中彩票啦?我之前在网上看过,这家酒店自助餐很贵的。” “是啊,就是中彩票,学妹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樊晓慧说着实话,崔秀梅还以为她是开玩笑。 樊晓慧于是笑笑,下意识看向江谣,却见江谣目光深深地凝着某处。 “怎么了,江谣?” 江谣唇瓣翕动,“这店不错,不过很遗憾,咱们今天吃不成了。” 三个女孩齐齐一愣,“为什么呀?” 第81章 鬼怨之火,献祭阵 顺着江谣的视线,樊晓慧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画是一片红,明明暗暗的线条色差,勾勒成一幅红衣美人图。 “这画倒是抢眼得很,色彩绚丽,还挺吸引人目光的。” 梁静也跟着看了几眼,却忍不住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怎么觉得看了不大舒服呢,看得毛毛的。” 崔秀梅不解,“不会啊,挺正常一幅画,就是用色独特了点。” “我也这么觉着。”樊晓慧赞同。 见二人都这么说,梁静蹙眉。 为什么就她觉得这画红得太过了,透着诡异的感觉,感觉多看几眼都觉得不舒服。 有点头昏昏的感觉。 梁静向江谣寻求认同。 江谣正好转身,询问在边上走过的大堂经理。 “你好,我想问问墙上那幅画,你们是在哪买的?” 大堂经理姓王。 王经理礼貌笑答,“您说那幅红衣少女图? 那是我们酒店不久前跟相熟的画室定的装饰画,原本是没有这幅的,但工人送货的时候送错了,我们老板看画得不错,红红火火的意头好,就把画也买下来了。” 江谣眼眉轻动。 可不红火吗,眼看就要烧起来了。 王经理走开后,江谣没有多话,直接让樊晓慧带着梁静跟崔秀梅先行离开。 这个决定让三个姑娘莫名其妙。 “为什么走?咱们还没吃呢?” “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咱们一起来的,就算要走也应该一起走啊。”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咱们回头再见。” 几人还欲再说,但见江谣沉肃着一张脸,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很有眼色地道,“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你自己注意着,咱们保持联系。” “嗯。” 安排三人先走,江谣用手机给钟训正发了短信,将面临的情况做了简单说明。 一边做着,江谣一边走向旁边的消防警铃,不费力直接敲碎玻璃,整个酒店顿时警铃大作。 吃得正酣的客人们被猛吓一跳。 “着火了?” “快跑!” 来不及多想,人群一窝蜂做鸟兽散,迅速逃离。 工作人员也紧张慌乱,差点想跟着跑,还是王经理还算镇定,一边指挥疏散通道,边问身后员工,“怎么回事?哪里有火情?快去检查!” “没有啊,没发现哪里着火?” “是不是有客人误触?” “兴许是小孩子恶作剧?” 员工们到处查看,结果啥也没发现。 疏散完其他客人,王经理一眼就看见淡定杵在墙边的江谣,跟所有慌乱逃生的客人相比,眼前这位客人的反应未免过于突兀。 而且,她身侧便是疯狂响动的消防警铃装置。 王经理上前,耐着性子问道:“这位小姐,警铃是您按响的?” 江谣点头。 “那您是发现哪里有火情?” 江谣摇头,“刚才?没有。” 王经理皱眉,“小姐,您知不知道消防警铃是不能随意乱按,这违反消防法,同时,造成……”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啊?” 仿佛在印证江谣的话似的,墙上挂着的红衣少女图倏地喷出诡异火焰,烧着墙纸、装饰,顺着餐桌桌布、地毯,迅速蔓延。 “着火了!” “快,快灭火!” “灭火器!” “快报警!” 一见当真着火了,原本半退到门口围观的客人们当即吓得奔逃起来,酒店外一片混乱。 酒店餐厅内,工作人员拿来灭火器排水管,朝着烧着的地方喷撒,结果没半分用处,火势反而越起越凶,四面失守。 江谣提醒,“这是阴火,用普通的灭火设备是灭不掉的。” “什么阴火?” “就是鬼火,鬼怨之火。” “什么?!” 江谣看着在火焰中越显诡异的红衣少女图,“你们老板好眼光,挑了幅够红火的画来。” 王经理猜想自己老板听见这句夸奖应该得意不起来。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四周都是火,他们连条出路都没有。 “我们不会要被烧死在这里头吧?” “别啊,我老婆孩子还在等我回家呢。”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 一片哭声起。 江谣眉间轻拢,道法一甩,直接将围聚的火势劈开,辟出一条逃生的小通道。 原以为就此被困的其他人立即跑得没影。 见王经理还不走,江谣斜睨他一眼,“你留下是能帮忙?” 王经理很老实摇头。 要是普通火他或许还能帮着灭点,这鬼火他真没这本事。 “赶紧一起走吧,你一个小姑娘在火场中,太危险……” 下一秒,江谣原地飞身而起。 王经理:…… 是他多虑了,打扰!告辞! 王经理跑得飞快。 江谣没心思关注这些,只关注阵法本身。 她虽对阵法懂得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献祭阵。 以七七四十九名新鲜烧亡者残血为画,鬼怨之火为阵,鬼火所及范围之内一切生灵悉数为祭,谁也逃不了。 何等阴邪恶毒! 这设阵者到底是什么人?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谣不由想到当初的44路公交车,同样是阵法,同样的毫无人性。 上次44路自己下手太快,三两下将阵法劈没了,问题是解决了,但线索却断了,这一次,她可不能大意了。 第82章 备用大脑小徒弟来了 献祭阵持续发力,鬼火开始向外蔓延之势,被江谣施法设结界阻止。 鬼火怒吼,在结界内疯狂乱蹿,烧得更凶,餐厅之内只剩一片火海。 江谣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是梁静她们。 肯定是几人没走远就听说假日酒店着火,担心她的安危了。 江谣直接回了条自己安全的短信,表示在忙不方便电话。 可不是忙吗,忙着想折呢。 江谣从来是大开大合型的,就喜欢快刀斩乱麻直接干不二话,这献祭阵叫她直接劈开轻而易举,但要慢慢解真是头疼死她了。 要是小徒弟在这儿就好了。 诶对啊,小徒弟! 江谣即刻拨通钟傅庭的电话。 注定江谣不用头疼,总是深居简出的钟傅庭今天竟就在市区,而且就在附近,过来也就五分钟的事。 事实上,钟傅庭来的比江谣预计的还快,也就用了三分钟时间。 火势汹涌。 钟傅庭踏火而来。 江谣瞧见他顿时眼前一亮,“小徒弟,你来的正好,快,帮师父破了这该死的阵法。” 献祭阵的知识钟傅庭其实不大记得,但他想江谣敢叫自己来,自己大概是擅长的。 只是…… 钟傅庭斜睨她一眼,“你不说自己是师父吗?怎么阵都破不了还要徒弟帮忙?” 江谣瞪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看见这些阵法阵眼规则就头疼,之前这些都是你来学的。” 钟傅庭脑子闪过女子扶着额装头疼耍赖的场景,薄唇不着痕迹地上扬。 江谣盯着他,忽然有些怀疑,“小徒弟,你不会是不行吧?” 钟傅庭原本上扬的唇角瞬时下垂,连带脸都黑了。 黑脸的他直接让江谣站到一边,独自面对攻势凶猛的阵法。 献祭阵的解法…… 钟傅庭遵循直觉,身法繁复地在阵中来回穿行施法,随着他的动作,阵内火势不减反增。 火浪滔滔。 若不是有辟火咒护身,江谣跟钟傅庭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见钟傅庭一击不成,江谣并未担心,知识隔太久了要重新捡起来总是要些时间的,不可能一试就对。 就当做是练手呗。 (云北村邪灵:……d,这事我熟。) 钟傅庭上手速度极快,发现方法不对,即刻转变思路,直取阵眼。 原本安静待在墙上的红衣少女图瞬间裂化成七七四十九片,呈包围之势向钟傅庭发起攻击。 钟傅庭长眸微眯,不慌不乱,从容应对。 但见他直接咬破指间血,用血虚空画了道繁复的符咒。 江谣仔细识别着符纹。 好家伙,有够复杂的,让她想破脑袋也画不出这破阵符啊。 亏得是小徒弟这备用大脑来了,否则弄到最后,她还是只能手起剑落,用最粗暴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鬼怨碎片无灵智,被生人血气吸引,本能追着符纹咬。 须臾,符箓成,金光大盛。 符箓的威压之力瞬间将碎片震得化成齑粉,连带上面的鬼怨之气全部消散,熊熊燃着的阴火转瞬消失。 被阴火燎过的现场一片狼藉,跟灾后战场几乎没有区别。 唯一仅剩的,是墙上空余的白色画框。 这时,一道阴煞之气趁机蹿出,迅速逃离。 江谣迅速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寻踪符,一个施法,寻踪符飞速追了出去。 酒店外围,隔老远有一大群人正看热闹,现场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短视频上传网络。 “哎呀,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应该还好吧,好像发现得早,人都撤出来了。” “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及时反应过来,肯定有被落下的。” “希望老天保佑,咦,这火好像灭了?”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火,烧一天一夜都不见得能灭得掉……呃,怎么好像真的灭了?” “连浓烟都不冒了?” “什么情况?消防都还没到呢?” “见鬼了这是!” 一场火,来得蹊跷去得诡异,即刻引发了围观人群激烈讨论。 未等众人得机会一探究竟,官方人员来到,将现场封锁,除了相关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看见火势终于停住,王经理揪着的一颗心终于稍微放下半分。 火停了,看样子那小姑,啊呸,是大师赢了。 真够干净利落的,转眼功夫就摆平了。 可惜没留大师的联系方式。 就是看见原本豪华的餐厅被烧得不成样子,还是多少有些心疼。 虽然他不是老板,但这餐厅也是他辛苦工作的心血,一下被烧没了他也难过。 不过想到这么大的火却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王经理又止不住庆幸,还好没出大事。 急匆匆赶来的老板崔林生也有同款心情。 钱财身外物,最重要的是人没事。 崔老板着急问起出事的原因,王经理将人拉到一边,压低了声说话。 崔老板听完一脸复杂表情,“王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来还会讲笑话呢。” 画?鬼火? 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经理正欲解释,便见一身着便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近。 钟训正看着二人,“二位是假日酒店的负责人?请跟我来一趟吧。” 崔老板跟王经理配合跟上。 不止二人,事发时在现场的所有员工都被叫去谈话了。 谈话的主题内容很简单,酒店是意外失火,没有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 王经理点头如捣蒜,崔老板则想起王经理刚才跟他说的那些。 啊?感情王说的都是真的? 照这么一算,岂不是他自己没事找事引火烧身,自己烧了自己名下最挣的一家店? 崔老板天旋地转,感觉血压一下就高了。 “对了。” 说完正事,钟训正那笔在纸条上写了一串账号,递给崔老板。 崔老板莫名,“警官,这是?” 江谣? 这个名字看着陌生啊,不认识。 钟训正一脸正色,“这是解决问题的那位委托我的,酬金请打到这个账户。” 崔老板一下没站住,感觉血压何止是高了,简直一下破180了。 他手颤颤搀着王经理,“王啊,快帮我叫辆救护车来,我感觉血压撑不太住了。” 王经理看了眼头疼的崔老板,“老板,要不还是算了吧,救护车还要花钱,咱自己有车,我送您过去吧。能省一点是一点,毕竟后面店里装修还要不少钱。” 崔老板:…… 谢谢你提醒哦,我亲爱的王。 …… 崔老板想坐救护车没坐上,钟傅庭倒是险些坐上了。 破完献祭阵后,钟傅庭猛一下委顿于地,面色青白,把江谣吓了一跳。 江谣一路扶着钟傅庭秘密离了现场,来到一处空位上坐下。 看着钟傅庭发白的脸色,她叹了口气,“还是修为低了,你这些年肯定都没好好修炼。不行,得想个法子帮你快点提升修为才行。” 消化着天降功德,钟傅庭努力调息,正感觉那股难受劲有所缓解,便听江谣突发奇想。 “要不这样,咱们在青山观,就在我的神像边给你设个童子像,让你也跟着受点香火,得些信仰之力。” 童子像?! 钟傅庭血气瞬间上涌,气得险些整个人背过去。 第83章 弯腰洗头发吗,小心越洗越多哦 成功将小徒弟气到内出血的江谣这会儿也有些郁闷,原因不为别的,是追踪符那边反馈到的消息。 追踪符追着煞气到了郊野一处荒地,结果确实追到一个可疑的黑衣人。 黑衣人是真正意义上的黑衣人,一身黑布从头包到脚,除了眼睛没有露出半分皮肤,除了身形大概看得出是个男的,是老是少根本看不清楚。 藏头露尾的鼠辈! 阵法被破,黑衣人显然也不好过,半撑着身子极度虚弱。 饶是如此,对方还是保持极强的警惕性,很快就发现了追踪符的痕迹。 黑衣人当机立断,也不正面对抗,几个身法变化后迅速消失了踪影。 跑得真快! 江谣撇嘴,发誓迟早抓到对方的狐狸尾巴。 她将全部信息反馈给钟训正。 钟训正自会派人在黑衣人最后出没的荒地继续探查,说不定还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 一块吃完饭,钟傅庭送江谣回京阳大学。 从进了宿舍区,江谣就听见不少人谈话的话题围绕在假日酒店发生的诡异火灾。 虽然官方已初步定论是线路短路导致的意外失火,但不少人对此并不买账,各种猜测不绝于网络。 假日酒店“诡”火的话题霸占热搜,很快,“诡”变成“鬼”,“鬼火”二字上了热搜。 江谣点开微博看了一眼,发现评论区有些人猜得还挺像模像样的,虽然个中细节不太一致,但大方向是猜对的。 尤其是位于热评第一的长图评论,文笔绝佳,故事曲折玄奇,很吸引眼球。 照这个趋势,出事的假日酒店餐厅说不定也会拥有自己的独特传闻,顺带还能吸引不少喜欢灵异刺激的年轻人前往打卡呢。 江谣边看边上楼。 此时,604宿舍的话题也是关于这场大火。 刘晴晴感慨庆幸,“还好你们当时走得及,我在网上看了,那大火真可怕。” “可不是嘛,我爸妈都吓死了,第一时间打电话找我,因为我发了条朋友圈说有学姐师请我们去那里吃自助餐。” 梁静后怕,崔秀梅也心有余悸。 “你不知道我们当时才出了酒店不远,车都还没坐上,就看见酒店门口一阵骚乱,一堆人往外冲喊着着火了着火了,转头火就烧起来了,火势跟被浇了汽油似的,吓都把人吓死了。” 她说着不由庆幸,“还好江谣叫我们别吃了先走。” “是啊,江谣一坐下就说店很好,可惜自助餐吃不成,结果还真是,就是吃不成。” 梁静细一回想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神奇,“你们说,江谣该不会是跟电视演的,有什么超厉害的第六感之类,可以预知危险?” 崔秀梅不大认同,“不会吧?或许是巧合呢,江谣不是刚好有事情要忙吗?” “早不有事晚不有事,怎么坐下才说有事,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玄妙。”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听着二人分外认真的探讨,深谙一切的刘晴晴心里跟着着急。 哎呀,怎么就没往江谣能占会卜这一块猜呢,真真急死个人! 这时,江谣正好从外面进来。 一见江谣,梁静顿时兴奋,追问她关于第六感的事。 “第六感?” 江谣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也不错,于是顺水推舟道,“呃,也许大概类似吧,可能是有一点。” 梁静顿时欢喜,因为自己猜对了而得意。 崔秀梅则觉得新奇。 刘晴晴默默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江谣,保持微笑。 行吧,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 …… 一夜无话。 翌日早起,江谣出门摆摊,结果未等人走到4楼,就被蔡欣欣堵住了。 蔡欣欣被封了阴阳眼之后,整个人的状态也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过长的刘海也用小夹子夹起来,露出光洁的前额和精致的瓜子脸。 就是她目下还有点青黑,显示她这两天应该没怎么睡好。 蔡欣欣一见江谣就跟见了亲人似的,眼泪汪汪,向江谣求助。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洗头的时候,总觉得头发越洗越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后面我特意认真感受了,真的是多,而且还长呢。” 她说着脖子缩了缩,感觉浑身发毛,“江谣你说,是不是还是那些……” 江谣看着她,发现她身上确实还沾有点晦气,但明显比之前少了。 她笑了笑,“其实不用担心,就是某些爱干净的朋友想借你点方便而已,没什么恶意的。” 蔡欣欣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借方便?什么意思?” “就是你洗头的时候,顺带帮她洗洗。” 蔡欣欣一下瞪大眼,“怎么个顺带法?” 江谣似笑非笑,“你说呢?” 蔡欣欣脑子不受控制地浮现某个画面,自己垂着脑袋洗头发,后面半趴着位“朋友”,也把头发垂下来…… 啊!!! 蔡欣欣差点当场去世。 看着她满脸惊悚的样子,江谣提醒道:“你要是不乐意,以后洗头的时候就站直了,少弯腰埋头,这样对方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蔡欣欣狂点头,“我一定站直,跟站军姿一样笔挺如松。” 站军姿好啊,说不定还能长高,挺拔身姿,不长颈纹。 对,就是这样! 江谣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驱邪符,“你阴阳眼是封了,但你八字轻容易招阴,这符你贴身带着,可以帮你减少挺多麻烦。” 蔡欣欣双眼发亮,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纸,“谢谢你江谣,这个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你就当售后附加服务好了。” “居然还有售后服务,江谣,你未免太好了吧。” 江谣笑笑,“我还有事,回见。” “嗯,回见。” 江谣转身下楼梯,出门摆摊去咯。 第84章 小伙子,你怀孕了 曾大爷不愧是走在吃瓜最前线的老人,现在连网上的瓜都不放过了,江谣人一到,他就神秘兮兮地问起关于昨日大火的事情。 江谣扶额,哭笑不得。 没法子,她只能简略说了下鬼画鬼火的事,当然略去了献祭阵的部分。 饶是如此,曾大爷也听得津津有味,“我就说这火着的离奇灭的古怪,肯定有问题,果然问你就最清楚了。” 江谣无奈,迎来今天第一位,不,是第二位客人。 第一个名额已经被蔡欣欣占了,江谣今天准备就算了两位客人就好。 不得不说,打工人江谣是知道怎么给自己减负的。 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身形是瘦的,腹部却突兀地隆起,看着像女人怀孕六七个月似的。 曾大爷看得忍不住关心,“小伙,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大啤酒肚啊,还是得注意着,这对身体健康可不好。” 孙佳明苦着一张脸,“大爷你不知道,我这不是啤酒肚,我酒精过敏,根本喝不了酒,我这肚子是骤然大的,大的莫名其妙,大半个月前我还就只有小肚腩而已。” 这话一出,边上人都开始议论了。 “啊?” “半个月就大了这么多,吹气球也没这么快啊。” “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可能长腹水什么的,去医院看过了吗?” 孙佳明很烦恼,“我去了几家大医院做过全身检查,验血b超磁共振什么都做了,都说我身体没毛病,可这肚子就是大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我只能来求助大师了。” 他一脸求救地望向江谣,“大师,您帮我看看吧,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谣面色不动,心思却忍不住转动起来。 自己一个算命的,最近接的都是疑难杂症的生意,自己要不要干脆重新挂个牌好了?这样还能收多一份诊金? 啊,不对。 就京市群众爱举报的个性,她上一秒刚把牌子挂出去,下一秒就会因为无证行医四进宫吧? 想想还是算了。 江谣收回心思,认真看着眼前的孙佳明,“看你毛发旺盛,气色也算红润,除了耳朵轻微发黑,肾气有所损伤,总体身体健康没大毛病。” 孙佳明着急,“没毛病我肚子怎么会这样?” “哦,你是怀孕了。”江谣语气轻松自然,就跟问吃饭了吗一样轻松。 “哦,啊?” 孙佳明一双眼瞪大,“你说的什么玩意?你说谁怀孕了?” “你!” 人群里顿时仿若滴水滴入油锅,引起哗声一片。 “开什么玩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怀孕?” “难道咱们看错了,原来小伙是女郎?” “拜托,人家有胡子有喉结的,怎么可能是女的?” “可看他肚子确实是有像怀孕呢。” “像也不能说是,玩笑开大了。” “这要是真的,可就是国际大新闻了!” …… “说你怀孕也不完全正确。严格意义上,你只是有妊娠的表现,但腹中无胎儿,验血也不会有提示,基本类似‘假孕’。”江谣认真解释道。 孙佳明听得一愣一愣,“怎么会这样?” “若是女性假孕,普遍是因为心里压力过大或者疾病影响,而你……” 江谣目光定定望着孙佳明,“你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 江谣叫孙佳明伸出手掌,然后手法繁复地在上面比划一番,一条血红色线出现在对方手掌心,一路向上延伸至手腕内侧。 孙佳明看着手上凭空出现的血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围人也议论纷纷,好奇江谣是怎么做到的。 孙佳明大力拿手指揉搓,企图擦掉那刺眼的血线。 江谣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擦不掉的,这是同身咒,唯有等咒术解开才可能消失,否则就算你把肉刮了也没用。” 孙佳明无法接受,“什么同身咒?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给我下这样的咒?” “那就要看你最近说过什么话,得罪过什么人了。” 见孙佳明懵然无觉,江谣说道:“没看错的话,你妻子应该怀孕了吧。” 孙佳明怔怔点头。 这跟他妻子怀不怀孕有什么关系? 江谣蹙眉,“你这同身咒,反应在你的夫妻宫,也就是你同的是自己的妻子。中咒之后,她的身体有什么反应,你就有什么反应。 她肚子大你跟着肚子大,她疼你跟着疼,她吐她晕你也跟着吐跟着晕,这么明显你都没发现吗?” 孙佳明感觉脑子有雾,有这回事吗? 这大半个月他就记得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又累又烦腰臀还疼,都没关注过妻子的状况。 孙佳明顿了下,“大师,你是说是我妻子给我下的咒?” 江谣:…… “你觉得你妻子有这本事吗?” 孙佳明挠挠头,“应该没有吧。” “如果我猜想得没错,肯定是你对怀孕妻子的态度把人气到了,有人看不顺眼,所以让你也尝尝女人十月怀胎到底什么滋味。” 江谣闲闲地道,“记不记得大半个月前自己干过什么好事?” 孙佳明努力回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就大半个月前,我老婆大半夜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肚子疼要去医院,当时下着大雨,她没叫到车,打电话让我送她。 那会儿我在跟哥们打牌,正尽兴呢,就说了她两句……” 他越说声音越小了,看样子根本不是说了两句那么简单。 在场人听到的人个个摇头。 老婆都怀孕了他还到处跑不着家,肚子疼要去医院他也不陪着,还骂人,算什么男人! 孙佳明不敢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我记得当时边上有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师,是不是她给我下的咒?” 江谣耸肩,“或许。咒都下了,别的重要吗?” 孙佳明想想也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谁下咒的时候,重点是解咒。 “大师,这咒您能看出来,也能解对吧?需要多少钱,您开个数,我给,求您一定帮帮我。” 他总不能这么一路肚子大下去,跟着妻子一起进产房生孩子吧。 光是想象,孙佳明都觉得可怕。 江谣拒绝,“抱歉,我们这行有规矩,破别人的道法是大忌。” 除非是大奸大恶,有害人命。 而在这件事情上,对方是做得不大地道。但换个角度,像孙佳明这种不知所谓的所谓丈夫,也该受点教训。 “其实这同身咒也好解。你什么时候学会真心关心妻子,能真正感同身受对方的辛劳与付出,这咒自然就解了。 要是学不会嘛,哼哼。” 第85章 儿子变女婿,媳妇变女儿 其实是吓唬孙佳明的。 下咒的人道法没那么深,过段时日这咒法自然能解。 江谣这么说也是希望对方能多体谅怀胎妻子的不易,别总只顾自己开心。 好在,看孙佳明的样子也不是全无所感。 没给对方破咒,江谣也未收对方卦金,孙佳明面带深思地走了。 大概是男人被下咒假孕的事太有讨论度,江谣留意到还有人拿手机拍摄录像。 还好,她早有准备,施了法不让拍成功,不然自己又得上热搜了。 到时候钟训正又要打电话来抱怨了。 江谣在腹诽中,迎来了今日第三位客人。 是一位面相温和的阿姨,来给儿子儿媳妇合八字定婚期。 江谣看了眼写在纸上的男女八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连时辰都是一样的。 这么巧? 见江谣面露微讶,侯建芳笑着解释,“当年我跟诺诺妈妈,也就是未来亲家母,当初就是这么巧,同一天在同一家医院生的孩子,一个时间进的产房,两个孩子几乎降生,后面还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 我们双方父母都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从此结下了交情,两家往来也多了起来。 这么些年你来我往的,两个孩子自己处得也极好,很顺利就走到一块了,双方家长别提多高兴了。” 看得出侯建芳确实很高兴,说话时眼角的笑纹完全藏不住。 众人一听也是赞不绝口。 “哟,这俩孩子的缘分从出生就注定好的。” “天生一对,天赐姻缘。” “两家人知根知底的,还结成亲家,简直太好了。” “真叫人羡慕!” “大姐好福气啊。” 侯建芳笑吟吟,客套回应几句,又看向捻指掐算的江谣,“大师,怎么样?” 江谣放下手上的八字,笑了笑,“他们二人八字属相相配,四柱相合,是大吉。婚后二人同心一体,相扶到老,是好婚姻。” 侯建芳大喜,连声道谢,又问起两人的婚期。 江谣结合二人的八字写了三个日子,皆是宜嫁娶的大好日子,时间有远有近,供他们自行挑选。 侯建芳仔细研究着上面的日子,越看越满意,封了个大红包给江谣,准备要走。 江谣将人叫住。 侯建芳不解,“大师,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吗?” “不算交代,是提醒。” “提醒?” 江谣颔首,“我在你面相上看到一些东西,不过我想先确定一下。你身上有带着俩年轻人的照片吗?” 侯建芳莫名,但还是点头,从手机相册里翻出儿子跟未来儿媳的合照。 镜头前面站着的一对年轻男女,男俊女俏,一脸的夫妻相,姻缘线明显。 镜头后面还顺带带到一对中年夫妻,坐在桌前谈笑,看样子是在某次聚会场合上随手拍的。 江谣看了几人的面相,确认无误。 “阿姨,当年你们生孩子的时候,医院挺混乱的吧?” 侯建芳讶然。 怎么突然说到当年生孩子的事情上面去了。 “隔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太记得了,就记得当时医护都挺匆忙的,人转来转去的。” 侯建芳不解,“大师,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曾大爷也好奇。 他相信江谣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茬,这里头肯定有文章。 曾大爷脑子飞速转动,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这两家的孩子抱错了吧?” “怎么可能?” 侯建芳大呼,不能接受。 她下意识望向江谣,却见江谣神色认真地点头,“阿姨,我看你的面相,年寿低有纹,是生女之相,命里无子。 且你子女宫微黯,主与子女分离,但你的情况又不太严重,证明孩子这些年就在你身边。 而你的儿子,跟你有母子缘并无母子相,也就是说他并非你亲生之子。反倒是你这位儿媳妇父母宫与你面相相应,她才是你的女儿。 后面这对夫妻也是,男的眉毛浓黑秀长润泽,女的唇色红润有唇珠,都是生男相,命里无女,且二人子女宫均有与你相似之处,主与子女分开,但又相隔不远,时常有联系。” 江谣这一大串,听得侯建芳脑子嗡嗡。 大师说她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媳妇是她的女儿?两个孩子从出生时就被抱错了? 诺诺才是自己的女儿? 可诺诺长得一点也不像自己,啊,不是的,小时候是不像,长大了就…… 侯建芳想起自己偶尔跟诺诺出门时,遇到不相熟的,老会以为她们是一对母女。 那时她跟诺诺还笑呢,说她们合该是一家人,都开始有母女相了,搞得外人都认错。 对了,之前丈夫也酸溜溜地提过,说觉得儿子身形高大,跟未来亲家更像爷俩。 有些事当时未曾当真,如今想来,却开始让人狐疑了。 江谣诚心建议,“建议你们两家一起做个亲子鉴定,一切就都明白了。” 侯建芳正心乱,忽然收到丈夫的电话,她接完电话,神情都是麻的。 “亲子鉴定亲家他们悄悄先去做了,报告上说我儿子才是他们的孩子,诺诺不是。” 丈夫那头又急又乱,急着喊自己回去重新做一次亲子鉴定,确认是不是真的。 侯建芳心里已经几乎肯定,这事应该是没跑了。 半晌,她回过神来,跟江谣道谢,准备另外拿钱,被江谣拒绝了。 这点小事,就不另外收费了。 侯建芳于是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地看戏看饱的观众。 “哗,还真是抱错啊!” “儿子变女婿,儿媳变女儿,真够峰回路转的。” “绕来绕去还是一家人。” “这骨肉分离,亏得这两家人打小有联系,不然,唉。” “涉事医院的责任不小,得好好追责才行。” “说的是呢。” “不过小姑娘真有本事,这都能算得出来。” “什么小姑娘,是大师好吗?” “是是是,失敬失敬。” …… 经过多日的经营,如今质疑江谣的声音也越来越少,许多人相信江谣是真的有本事,是真大师。 不少人心动,想找大师算上一卦。 对此,江谣笑盈盈表示,“不好意思,今日三卦算完了,各位改日请早。” 于是,迎着早上九点多的太阳,大佬下班了。 第86章 “围观大佬算命”微博博主 虽然算命时没让拍,但是相关事件最后还是上了热搜。 最开始是一个Id名叫“今天又是围观大佬算命的一天”的微博博主发的微博。 从历史记录来看,这个微博账号原本是一个大学生记录生活的普通账号,直到最近才改为现在的昵称,不时分享自己围观大佬算命的趣事。 他的博文语言诙谐,风格逗趣,加上事件本身的曲折离奇,故事性强,引得不少网友围观听故事,粉丝量噌的往上涨。 上次的床垫藏尸案,相关的算命视频就是这个账号博主拍摄并放上网的。虽然后面视频被删得一干二净,但是还是让部分吃瓜网友记住了这个账号。 那次后,这个账号的粉丝数量已经堪堪破万了。 昨日“围观”账号更新了两则算卦,即刻引来不少讨论。 “男人被下咒怀孕,哈哈,这是什么国际笑话,博主真能编。” “要是真的有这种咒就好了,让那些天天说女人怀个孕矫情的男人试试十月怀胎的滋味。” “就是啊。” “生产时十二级疼痛,他们铁定三秒就跪下了。” “一秒,不能更多了。” 当然,这样的言论也引来不少男性不满,纷纷留言狂喷,最后引发男女骂战。 但这只是小规模的,真正引发热度的是 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出现过,初时许多网友在 结果两日后傍晚,某头条视频发布了相关的采访信息,当事人高先生与未婚妻梁小姐的经历跟博文内容所述的几乎如出一辙。 两家刚完成了亲子鉴定,证实当年确系抱错,结果他们去涉事医院讨要说法时,医院负责人还恬不知耻,意图和稀泥,说什么“反正两家也没什么损失,没必要追究”的话,简直不负责任。 事情很快引爆热搜,连带着“今天又是围观大佬算命的一天”的博主也跟着火了一把,粉丝数不断上涨。 许多网友前来围观,博主其他关于算命的博文也被扒了再扒。 结果扒到最后反而证实了这些博文所述都是真有其人其事,博主一下更火了。 当然更火的还是那位被围观的神秘算命大佬,这一算一个准的,实在引人好奇。 “围观”博主初时是因为好玩才分享这些事情,看自己火了原本也很高兴,但再看网友开始扒大佬信息他又一下忐忑起来。 糟糕,他是不是闯祸了? 他紧张地盯着主页下的评论,发现关于大佬的信息又一条条被删除了。 跟上次几乎如出一辙。 “围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围观的大佬好像还是位受官方保护的大佬,那他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分享吃瓜内容了? “围观”一下苦恼不已。 …… 江谣原本对此并无所知,但是宿舍里几个冲浪达人在,她想继续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打开手机大略看了一眼,没发现有关于自己的信息。 那就是没事咯! 江谣扬眉,毫无心理负担地退出软件,闲听着舍友们兴致满满地讨论热搜上的内容。 604宿舍的话题来得快去得也快,聊完热点新闻,几个小姑娘又说起自己喜欢的明星。 江谣兴致寥寥,不过回头正好看见崔秀梅的电脑界面,瞧见个眼熟的面孔。 “原来秀梅你喜欢余炜。” “你知道余炜?!” 这一刻,崔秀梅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震惊形容。 江谣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知道余炜很奇怪吗?” “奇怪啊,这么些年,我每次跟人安利余炜,人家都说记不住脸,更别说名字了。能准确说出他名字的,江谣你是第一个。”崔秀梅激动不已。 “哪个余炜?我怎么不知道?” 梁静好奇凑近了看,有被惊艳到,“诶,这帅哥明明很有辨识度啊,棱角分明,说记不住的人是不是认知有问题啊?” “我看看!” 刘晴晴也好奇,“是挺帅的啊,刚出道的新人吗?感觉比现在正当红的几个小生长得都好呢。” 崔秀梅摇头,“不是,余炜出道十来年了。” “啊?都这么久了,我居然听都没听过。” “神奇!凭这么脸就算唱跳演样样不行,也应该能火才对啊。” “余炜戏很好的,演技一直在线,虽然都是很小很小的角色。” “长得好,演得也好,那怎么没点知名度?”梁静跟刘晴晴很不解。 崔秀梅失落,“不知道呢,我一直怀疑他是透明体质,好像怎么也火不了。 但我记得他刚出道的时候还是小火过的,我就是那时候粉上他的,我当时还预感他一定会红,结果眼看着他在娱乐圈越混越差,几乎查无此人。” “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资本封杀了吧?” “不知道。” 崔秀梅满是不舍,“已经好久没听到余炜的消息了,他连微博也不更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灰意冷,彻底退圈了。” “没退。”江谣说道。 “啊?” 看着崔秀梅迷茫的表情,江谣道:“没退圈,人在剧组拍戏呢。” “真的吗?” 崔秀梅眼前一亮,“江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谣正欲解释,只听“叮——”一声消息提示音,崔秀梅手机界面突然弹出一条特别关注微博提醒。 崔秀梅看着上面“余炜”两个字腾一下弹起来,“啊啊啊,余炜发微博了!”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来看,是一组剧组花絮照。 余炜一身古装扮相,造型简单,但在他本人优越的外形条件托底下,一点不显拉垮,反而有种落拓不羁的潇洒感。 还有几张是同剧组演员的合照,不管眼生眼熟,个个男俊女美,吸引人眼球。 余炜配文很简单,“一点剧组花絮【心】”。 看见喜欢的哥哥还在圈没放弃,追星女孩崔秀梅当场眼泪都要下来了。 梁静为崔秀梅高兴之余,关注到另外一件事。 她盯着站在余炜右侧的古装美女好半天,认真发问,“江谣,你之前说你表姐有事忙,是不就忙着拍戏啊?” 第87章 剧组探班 袁碧青在剧组拍戏的事,江谣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很干脆承认。 自从知道这消息,几个小姑娘就没少缠着要去探班,尤其是追星女孩崔秀梅。 江谣想想也有一阵子没见袁碧青了,于是在问过剧组意见之后,决定在军训结束后的周日一起去剧组探班。 就当做604宿舍第一次集体出游好了。 是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刘晴晴伤势已经基本恢复,可以正常出门活动了。 周日这日一早,604宿舍集体出动。 一个小时的车程,江谣坐在副驾驶直打盹,后面三个姑娘兴奋聊了一路,完全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口渴。 江谣佩服。 终于到了剧组,正赶上袁碧青跟余炜的戏份在拍,杨晓爱来接的她们。 杨晓爱跟在剧组半个来月,已经十分适应助理的工作,跟剧组的工作人员相处得也很好,混得如鱼得水。 对自己的“新生”,杨晓爱很满足,对江谣更加感激,连带着604的姑娘们也被照应得很好。 见几个姑娘好奇得到处乱看,杨晓爱不停帮着介绍说明,服务周到。 很快到了拍摄现场,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立马噤声,睁着好奇的眼睛看,不敢出声打扰。 江谣不懂演戏,但以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来看,袁碧青表现还算中规中矩,不算拉胯。 当然,余炜的戏更好,台词清晰感情到位。 袁碧青还有得学。 不久,戏份拍完,演员休息。 袁碧青第一时间就往江谣所在的方向跑,还有余炜。 画中人一样的俊男美女相携走来,这一幕可把梁静几个颜值爱好者激动坏了。 值了值了! 这一个小时的车程简直太值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崔秀梅,能够有机会跟自己喜欢的演员亲密接触。 来自偶像的合照签名关怀问候,把向来女汉子的崔秀梅激动得眼泪汪汪。 袁碧青看得羡慕,“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自己的粉丝。” “我我我,碧青姐,我就是你的头号粉丝!”梁静第一个报名,夸张的表情逗得袁碧青很开心。 江谣笑笑,其实袁碧青根本不用羡慕,以她的外形条件不愁没粉丝。 昨晚余炜的微博一发,底下就有一小半评论求问袁碧青信息的。 这时,编剧找了过来,不是找演员,是找江谣。 江谣看了眼他大得过分的眼袋和泛血丝的眼睛,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戏瘾过分足的戏鬼楚道祖没少折腾人啊,看把编剧折磨成什么样了。 当然最不厚道的还是推他出来顶雷的导演。 另一边的导演没来由打了个喷嚏,摸摸自己略微清凉的头顶,有些莫名其妙。 江谣二话不说将编辑拉到一边,给了编剧一张驱邪符。 编剧激动得有如见到亲人,眼泪噙在眼中。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楚道祖是他遇见过的最难缠的甲方,心思漂浮想象天马行空,三秒一个新想法,还喜欢缠着他“交流”,根本不让他睡觉。 他几乎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张熟悉的鬼脸,带着雀跃的语气说“编剧大哥,我有一个新想法跟你谈谈”。 老天,他真的怕了对方的新想法,他就想安生睡个安稳觉。 现在总算是能如愿了。 编剧想付钱,被江谣免了。 编剧心思一转,“大师,您放心,我一定把浅儿的人设戏份写到最好,保证这戏播出后能吸一波粉。” 浅儿是剧中的女三号,袁碧青饰演的角色。 江谣略略挑眉。 这编剧还挺上道的嘛。 “以后遇到什么难缠的问题可以找我,我给你八折。” 编剧连声答应,为自己适才的机智点赞。 干他们这行的,难免会遇上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像这次的楚道祖,跟大师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简单寒暄过后,编剧显然支撑不住了,哈欠连天地回去补觉了。 编剧一走,导演也跟着凑了过来,贱兮兮地打听编剧有什么事。 江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导演摸了下鼻子,“其实您不说我也猜得到。我知道编剧这些日子不好过,但牺牲他一个,造福全剧组嘛。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等戏杀青的时候一定给编剧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大红包怕且是省了,导演留着自己受用吧。”江谣似笑非笑。 楚道祖缠不了编剧,肯定会去缠着导演的,就是不知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说出“牺牲他一个,造福全剧组”的话来。 “啊?” “没什么。” 见她不肯多说,导演也没再追问,转而邀请江谣帮忙四处看看,瞧瞧剧组内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江谣不解,“怎么,最近剧组是有什么不太平的吗?”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顺便看过了啊,四下挺干净的,不像有什么作乱的感觉。 楚道祖还是讲信誉的,说了会保佑剧组一切太平,就真的有认真执行。 同样是百年老鬼,楚道祖修为可不像袁碧青拉垮,护个小剧组不受骚扰还是能做到的。 导演嘿嘿一笑,“倒不是,就是想着大师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四处看看嘛。碧青不也在咱们剧组呢吗,您也不希望她不小心被吓着不是吗?” 谁吓到谁啊? 江谣语气闲闲,“看没问题,我收费很贵。” 一句话,导演吓得立即跑了。 江谣不由笑了,回到伙伴们身边。 梁静好奇地问,“江谣,我怎么觉得剧组的导演编剧对你都很,呃,尊重?” 瞧那态度,一个个毕恭毕敬的。 “有吗?”江谣例行装不知。 “有啊,不止他们,连余炜好像也是。”梁静压低了声音偷偷说。 她小脑瓜开动,开玩笑道,“江谣,你该不会是什么隐形大佬,例如剧组的金主爸爸之类的吧?” 江谣被她这话笑到。 袁碧青她们在一旁偷笑。 大佬是大佬,但可不是普通的大佬,梁静只猜对了一半。 几人坐在一处吃东西闲聊天。 不多时,一只纯白色的长毛猫慢悠悠地闲逛经过,江谣看了一眼,双眸微眯了下。 第88章 受困猫身的人类 见江谣盯着路过的猫咪瞧,余炜解释道:“这是雪雪,原本是附近的流浪猫,正好我们剧里有一个单元有猫咪的镜头,导演看它长得漂亮又有镜头感,就把它养起来了。” 刘晴晴听了一笑,“流浪猫逆袭啊,果然长得好看的就是吃香,不管什么物种。” “也不全是因为漂亮,雪雪本身就聪明,还通人性,跟能听懂人说话似的。” 几个姑娘一听觉得神奇,好奇地想验证下是不是真的,结果怎么呼唤都不见猫咪搭理半分。 余炜笑了,“是这样的,雪雪聪明归聪明,但性子高傲,不大爱搭理人。别说你们,就是每天给它喂食的剧务都不大搭理,它唯一喜欢的是我们女一号颜冉。” “颜冉?” 梁静眼前一亮,“就是那个演过两部小成本网剧,暑假刚凭仙侠剧配角出圈的颜冉吗?” 颜冉形象条件好,长得好气质女神,获得的资源也不错,入行不久,已经开始挑大梁当女主角了。 余炜点点头,“是的。今天颜冉不在,不然除了颜冉身边,你们也看不到雪雪。” “原来这雪雪还是颜冉的忠实铁粉呢。” “猫猫也会颜控,这小猫咪挺有眼光的嘛。” “可能是人合猫缘吧。” 江谣默默听着几人的对话,视线落在懒懒卧在石凳上的猫咪,目光深深。 袁碧青看她,“怎么了江谣,这猫有什么不对吗?” 江谣微讶,“嗯?你没看出来?” “啊?看出什么?” 江谣:…… “碧青,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么多年都在过什么,修为怎么能一点长进都没有?亏得你还有点逃命的本领,不然肯定苟不到现在。” 看袁碧青垂头丧气的样子,江谣叹气,“我给你套心法,你早晚得空跟着练,赶紧把修为提上来,免得出去堕了我的名声。” 袁碧青顿时点头如捣蒜,乖得像课堂上听话的小学生,“那这心法能不能给晓爱也练啊?” 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正快乐吃吃喝喝的杨晓爱懵然抬头,“啊?什么?” 江谣看了眼修为更加没法看的杨晓爱,额间微微抽搐,“一起,你带着她。” “一起什么?带什么?” 杨晓爱敏感地意识到这话意味着什么,着急地追问。 袁碧青兴奋地杨晓爱耳边小声细语,原本还以为杨晓爱会很开心,结果只看见杨晓爱一脸复杂表情。 “怎么了晓爱,有的修炼提升不好吗?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修炼是什么?提升又是什么? 杨晓爱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作为咸鱼的快乐,啪一声没有了。 她哀怨地看着袁碧青,“碧青姐,你对我也太好了。” “那当然了,你是我的小姐妹,有什么好事我一定第一个想到你。” 杨晓爱:……谢谢哦! …… 坐了一会儿,江谣起身,决定自己四下走走。 见状,那只传说中极高冷的猫咪雪雪主动跟上她的脚步。 江谣没理,自顾自走了一圈后找了个无人阴僻的地方坐下。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猫咪跃上一旁的石头,充满灵性的眼睛直直望着江谣。 “大师,请您帮帮我。” 软萌的猫咪张口,喵喵声一阵,在江谣这儿直接转化为人言。 还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江谣望着被困在猫身的人魂,“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困在猫身上的?” 是的,这猫的诡异之处,便是身体住的不是猫魂,而是人魂。 男子摇头,又是一阵喵声。 “我也不知道,十来天前,我一醒来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但他清楚自己原本是人不是猫,只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困在这猫身体里。 为了出来,他什么都尝试过,撞墙,从高处跳下,甚至跳进水里跑进车流企图弄死躯体,逃脱出来,结果都没用。 在他几乎绝望放弃,男子意外偷听到导演跟男二号议论说有一位厉害的大师要来,他当即明白这将是他的机会。 大师果然厉害,只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人非猫的事实。 江谣面露思索。 好端端的,魂魄不会主动脱离躯体,除非遇到重大的事故。 例如之前的冯秋阳,是因为车祸意外,眼前的男子又是因为什么? “关于从前,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男子摇头。 记忆仿佛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记得。 “那你又为什么跟着那个叫颜冉的女演员?” “我不知道,但是我隐隐感觉自己跟她有很深的联系,可惜她有些怕猫,不大喜欢我靠近。” 一问三不知。 江谣询问,“介意我搜魂吗?” 男子摇头。 江谣于是动手,结果发现男子的记忆像是被人特意洗掉过一般,几乎什么都没有。 她想干脆将男子的魂魄从猫咪身体里提出来,却遇到阻碍。 江谣即刻停下手。 见江谣停了动作,男子睁眼,“大师?” “你被人施了法,一旦你魂魄离开猫躯,即刻便会魂飞魄散。” 这道法下得还有几分高明。 她可以强取,也有信心强保,但这边术法一破,施法者立即便会知晓,狗急跳墙,就怕对方会对男子的肉身做些什么。 男子着急,“啊?那我该怎么办?” 江谣沉吟,“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施法之人,寻回你肉身,破了你身上的术法,再让你魂归肉身。” “那应该从哪里找起?” “既然你觉得颜冉跟你有联系,那就从她那里下手好了。” “嗯。” …… 逢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江谣溜着猫回去的时候,颜冉已经返回剧组了,而且她不是独自一人,是男友相送。 梁静对其男友颜值赞声不断,“哇,这剧组简直绝了,演员好看也就算了,连演员家属长相也半点不输。” 崔秀梅不认同,“拜托,有那么夸张吗?我看还不如我家哥哥。” “是是是,比不上你家哥哥亮眼出彩,但这相貌气质放在普通人里,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好不?” 梁静说着掏出手机,“我悄悄偷拍了一张,江谣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 江谣无所谓瞄了一眼,结果看到一张眼熟的脸。 哟,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啊! 第89章 抢人身体的阴鬼 颜冉最近心情不好,整个人感觉烦躁,不因为别的,只因她的男朋友。 作为上升期间的小花,公司其实不希望她有恋情,也劝过她分手,但是她跟男友从校园时期就在一起,彼此感情深厚,欲断难断,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感情事业双丰收,颜冉一直觉得很幸运很幸福,但…… 这几天她忽然觉得男友好像哪里变了。 具体是哪里变了,颜冉自己也说不太上来,就是直觉不对。 眼前站着的明明是男友,他手背上的浅疤分毫不差,那是暧昧时期,两人一同出外游玩时,他为了保护自己被树杈刮伤的。 当时伤口很大,又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留下的伤疤。 她满是愧疚,他于是半开玩笑,要自己一个亲吻作为赔偿。 他说的是手,但她当时脑子一热,直接亲在对方脸上,他正好侧过头…… 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颜冉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又忍不住露出轻笑。 她望着陈华章收拾东西的背影,与先前分毫不差,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 男友明明什么都没变,自己到底在疑神疑鬼些什么? “冉冉,你怎么了,表情这么多变?”陈华章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出来。 颜冉蹙眉,感觉那种古怪感又来了。 她下意识喊了声对方的名字,“华章?” 陈华章自然地回应她,目光温柔宠爱。 一切明明都没变,但颜冉还是觉得不对。 她走过去,摩挲着他手背上的伤口,状若自然地问道:“你还记得这伤口怎么来的吗?” 陈华章半是无奈,“冉冉,这个问题你问那么多次,你不觉得烦的吗?” “你觉得烦了?” “当然不,你再问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会烦。” 陈华章于是再度描述起当时的场景,说到当初在医院走廊里那个亲吻时,他与她四目相对,情意绵绵,慢慢地俯低身子。 换做从前,颜冉不会拒绝男友的亲吻,但此刻却下意识转开了脸。 陈华章眼底迅速闪过一阵阴翳,又恢复一贯的温柔宠溺,“怎么了?最近太累了?” “或许吧,我最近老觉得有点不太舒服。”颜冉闭了闭眼,揉揉额心。 说不上来,她真的说不上来,明明男友一切都没变,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不自然? 或许真的是她最近太累了吧。 陈华章将她揽进怀中,“要是觉得累的话,干脆休息一阵好了,咱们一起去旅行?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度假,咱们找个人少的小岛,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不行的,我后面的行程都排满了,根本没时间。” “推了不就行了吗?” “那都是签了合约的。” “可以解约,违约金我来付。” 颜冉敛了下神容,眉间微皱。 男友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性格使然,他很重守承诺,很看重契约精神,怎么会? 像是察觉她的疑问,陈华章掩饰一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放不下的。” 颜冉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心里的狐疑雪团越滚越大,忽然脱口而出,“华章,你真的是华章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惊住了。 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震惊归震惊,她还是紧紧盯着陈华章的眼睛,等待答案。 “冉冉,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华章我能是谁?要不要我把咱们从认识到现在都给你讲一遍?” 陈华章嘴角露出熟悉的宠溺笑容。 颜冉垂眸没说什么。 他在说谎。 虽然眼前的他表现自然真诚,但她自己就是学表演的,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微小痕迹。 为什么撒谎?难道眼前人真的不是男友? 可怎么会呢? 颜冉心乱如麻,倒退坐在沙发上,“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陈华章”皱眉。 他明明已经反复研究练习过,不会有任何错漏的,为什么颜冉还会起疑? 她跟陈华章就那么深的感情? 他心底又恨又妒,面沉如水。 但面对颜冉时,他还是努力克制,他半蹲下,耐着性子正欲说些什么,“冉冉……” 敲门声倏然响起。 “陈华章”不耐,但还是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年轻女孩,漂亮,却很陌生。 “你是?” 江谣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他吧?” 她侧了下身子,露出身后的大白猫。 “陈华章”脸色一变,“抱歉,我没养猫,你找错人了。” “没找错,找的就是你。” 江谣上一秒笑盈盈,下一秒却骤然发难,一脚将“陈华章”踹进屋内。 屋内的颜冉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望向完全陌生的江谣,“你是什么人?怎么动手伤人?” 她下意识想扶起“陈华章”,眼前却白影一闪,熟悉的猫咪拦在她不近不远处。 “雪雪,你怎么……” 这厢江谣已嘭一声将门关上,看着一下警惕起来的颜冉,一脸人畜无害笑容,“走廊人来人往的,还是关上门方便些。” 颜冉正欲威胁报警,就被江谣说的下一句话惊到。 “阳寿已尽的阴魂不去阴司投胎,夺人身体抢人生机,你这阴鬼胆子不小啊。” 颜冉杏眸瞪大,“你说什么?你说谁是阴鬼?什么夺人身体?” 第90章 偏执鬼可怕的爱情, 死也不放过你 “你觉得呢?” 颜冉怔怔望向“陈华章”,“原来你真的不是华章?” “陈华章”强自冷静,“冉冉,你别听这女的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是华章?” 他从地上爬起来,想靠近颜冉,却遇到阻碍。 困在猫咪体内的男子,也就是真正的陈华章,龇着尖牙伸着厉爪,极富威胁地朝“陈华章”发起攻击。 江谣语气懒懒地提醒,“悠着点,那可是你自己的身体,抓伤了抓坏了,最后吃苦的是你自己。” 颜冉更加难以置信,“你是说,华章变成了雪雪?变成了一只猫?” 江谣轻笑,“虽然很难以相信,但这是真的。” 何止难以相信,简直玄幻了,颠覆三观! 颜冉整个人是懵的。 江谣没看她,回身面对“陈华章”,“你没有修为,这移魂夺体的法术谁帮你做的?” “陈华章”仍旧死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 “不知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 江谣直接施法,“陈华章”的身体倏然悬空,像是被吸住一般,一点点向江谣靠近。 饶是他奋力抵抗,也改变不了这强大的吸力。 江谣手按在“陈华章”的天灵之上,想抽出阴魂,忽然一阵惨烈的猫叫声响起。 是陈华章。 困在猫身的他捂着脑袋满脸痛苦,像是被剥魂的是他一般。 颜冉顾不得混乱,抱住猫躯,“雪雪,华章!” 江谣动作顿住。 “陈华章”有些得意,“一旦我的魂魄被抽出,他也会即刻魂飞魄散。” 颜冉抱着痛苦的陈华章,满眼是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害华章?” “陈华章”笑了,笑容诡谲,“冉冉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你的华章啊,还能是谁?” “不,你不是华章,你到底是什么人?” 颜冉只觉得可怕,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恶寒感,摆脱了那人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那人…… 颜冉猛地瞪大眼,“你是张子豪?!” “陈华章”,不,应该是张子豪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冉冉,你果然没忘了我,对,我就是子豪,全世界最爱你的子豪。” 相较于他的惊喜亢奋,颜冉只觉得噩梦产生般可怕。 为什么?她以为这人死了她便可以摆脱噩梦?为什么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张子豪三个字,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的名字。 高中三年,她被逼得精神崩溃,险些自杀,都是因为这个名字,张子豪这个偏执妄想的变态。 明明自己跟他只是普通同学往来,他却能脑补出无限情谊缠绵的虚假故事,单方面地陷入深情爱恋。 这种人说不清道不明,认定了的事情怎么说也不通,不停强迫她回应他畸形可怕的爱恋,手段极端。 割腕、跳楼、吃药……无所不用其极,给她的生活学习造成没完没了的麻烦与痛苦。 不堪其扰,父母带着她搬离原来的城市,结果这张子豪又追了过来,强行绑了她要带她私奔,说什么要远离她强权棒打鸳鸯的父母。 她恐慌极了,一路挣扎。 最后,车子在高速上出了事故,张子豪当场死亡。 自己在医院醒来听到这个消息时,除了难过,更多是解脱。 这事之后,她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有安全感,靠看心理医生吃药才能获得安定,直到遇到陈华章。 颜冉崩溃大哭,“为什么你到死还要缠着我,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根本不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张子豪满眼深情,“我明白,你喜欢陈华章。你看我,我现在就是陈华章。 冉冉,我说过,为了你愿意找任何事。哪怕是做别人的替身,只要你高兴,我甘之如饴。” 简直说不通,颜冉想死。 “无可救药!” 江谣懒得听张子豪的疯言疯语,手里快速捏诀,再度施法。 张子豪丝毫不以为惧,“你奈何不了我,除非你想陈华章给我陪葬。” 颜冉大为紧张,不安地看向怀里的猫咪。 猫咪睁着幽蓝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仿佛看不够一般。 颜冉忽然又想掉眼泪,“华章……” 张子豪看见这幕,眼底简直能喷出火来。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直接打碎陈华章的魂魄,而不是听大师说的,要徐徐过渡,避免天道觉察报应。 什么是报应,他根本没怕过! 江谣手法极快,打出一道符箓,直接切剥张子豪与陈华章灵魂深处的牵连,张子豪痛得嗷嗷叫。 陈华章也不好受。 颜冉不懂法术,但看江谣的态度不像是会伤害陈华章,于是就算着急她也努力忍着。 “没用的,大师法术高强,你不可能破得了他的道法!” 张子豪叫嚣着,叫嚣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已经被剥离了陈华章的身体。 陈华章的身体躺软在地,没有半点反应。 “这不可能!” 张子豪反应极快,下意识就要重新钻回陈华章的身体,忽然便觉肩部一痛,一条黑色巨蛇紧紧咬着他半边身子。 “别玩死了,我还有事要审他。” 怕小珍珠太久没机会松快,一不小心太兴奋把张子豪弄死了,特意交代道。 小珍珠哼哼唧唧,明显不太满意,但还是乖乖听话。 江谣满意颔首,让颜冉将猫抱近。 颜冉照做,看着江谣对着一人一猫又是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不久,白猫浑身一软,而紧闭双眼的陈华章睁开了眼。 颜冉惊喜,“华章?你没事了?” 陈华章眼露茫然。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华章揉揉眉心,不大确定,“我似乎变成了一只猫……” 他定定看着颜冉,“你是颜冉,我女朋友?” 颜冉惊讶,下意识望向江谣,“大师,他怎么好像失忆了?” 江谣解释道:“他的记忆被人施法做过手脚,我已经帮他破解了,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颜冉听完这话才安心,紧紧抱着陈华章,仿佛抱住最珍贵的宝物。 张子豪嫉妒得鬼面扭曲。 见他居然还有心情嫉妒,感觉没被放在眼里的小珍珠直接咬掉他半张脸,痛得张子豪直叫。 还是江谣将他解救下来,“是谁帮你做的法事,你口中的大师是谁?” 张子豪有几分硬气,死咬着不说。 江谣不与他费口舌,直接用真言咒。 张子豪试图抵抗,却熬不住那霸道的道力,唇里挤出破碎的字眼,“是……清……啊——” 一句话未说完,眼前的魂体骤然爆开,魂飞魄散。 江谣侧转过身,没有被波及,就是脸色不大好看而已。 大意了,竟然没想到张子豪提前被下了禁言咒。 好在不是全无线索,她动手的时候便已觉察,对方的术法阴邪含煞,跟上次献祭阵出现的气息有些像。 这幕后之人,就算不是同一人,也必然有联系。 又是这窝藏头露尾的鼠辈,她迟早将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第91章 夜半鬼敲门 虽然结果并不完美,但勉强还能接受,江谣将小珍珠收起,回头看向一对年轻爱侣。 颜冉心有余悸,“大师,事情都解决了吗?那个张子豪还会不会再来?” 她真的怕了张子豪,死了都不得安宁,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江谣安抚道:“放心吧,他已经魂飞魄散,以后无法再缠着你们了。” 颜冉这才略微松了口气,连同还有些状况外的陈华章感觉也好了一些。 “喵——” 这时,原本瘫软在地上的白猫忽然虚弱叫了一声。 陈华章看过去,有些诧异雪雪还活着。 他还以为它已经没了。 江谣代为解释,“猫魂能量弱,不如人,你寄居它体内的时候,它被你魂魄压制住,现在压制解除,它也就恢复正常了。” 大概是感觉到陈华章身上熟悉的气息,在陌生环境里极度不安的雪雪下意识向陈华章贴近。 江谣唇瓣上扬,“这猫倒是跟你们有缘。” 陈华章心动,“冉冉,不如我们收养……” 话说一半他忽然顿住。 记忆混混沌沌,但有一点他记得,颜冉是不喜欢猫的。 颜冉笑着,抚摸着雪雪柔软的毛发,“大师说的对,雪雪跟咱们有缘,没有把缘分往外推的道理,我们收养它吧。” “谢谢你,冉冉。” 陈华章伸手握住颜冉的手,二人目光相对,十指相缠。 江谣被空气中甜甜腻腻的味道弄一身鸡皮疙瘩,没兴趣留下当电灯泡。 她直接扔下一个转账账号,走了,将空间还给一对情侣。 出了颜冉房间,江谣将事件相关信息发给钟训正。 上次黑衣邪修的事毫无进展,如果能从张子豪这边的关系网找到突破,也算件好事。 信息发完,她重新回到片场。 梁静放下手里的奶茶,“江谣,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还想你是不是迷路了,准备说去找你呢。” 江谣笑笑,“没,就四处走走。” 袁碧青想起方才听见的鬼叫声,百分百肯定江谣刚刚顺道去赚了次外快。 怪不得感觉心情不错呢。 不过想到自己居然完全没看出来雪雪猫的异常,袁碧青感觉到了紧迫感。 不行,自己确实不能再这么咸鱼躺下去了,修为没点长进,怎么配说是江谣的人,呃,鬼! 看着袁碧青雄心壮志的表情,杨晓爱只想躺倒摆烂。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做了鬼也要卷?就不能让她混吃等死吗? …… 愉快的探班之旅很快结束,回程时后排几个小姑娘依旧难掩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江谣也挺开心,因为两条转账信息。 一条来自假日酒店的崔老板,一条来自陈华章。 看着账户余额越来越长的数字,江谣心情大好,慷慨地请全宿舍吃饭。 等604的姑娘们归校时,天色已经大暗。 宿舍区大多数宿舍灯都是亮着的。 新生军训结束,老生也陆续回校了。 再有两天,就是京阳大学正式开学的日子。课业正式开始之后,摆摊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江谣于是决定了,今晚早睡早起,明天早起出门摆摊。 翌日一早,晴空万里。 江谣出门摆摊。 到地儿的时候,勤快的曾大爷已经到了大半个小时,还做了两单生意,今天的车费又有了。 很好满足的曾大爷乐呵呵,笑纹深深。 看见满眼笑容的曾大爷,江谣心情也跟着变得不错。 她喜欢摆摊,也喜欢跟曾大爷一块摆摊,不止因为可以多个人闲聊天,还因为他的这份乐观开朗。 能提供正向价值情绪的人,总是更受欢迎。 曾大爷何尝不喜欢江谣,江谣几天没摆摊,可把曾大爷无聊坏了,这下好了,又可以吃瓜看戏了。 事实上不只是曾大爷,连闲着没事干爱来天桥这边消磨时间的街坊群众们也分外想念江谣。 一见江谣出摊,很快就有不少喜欢凑热闹的围了上来。 很快,江谣迎来第一位客人。 又是一位缺觉睡的小伙子,不少人已经在猜他到底是被鬼压床还是屋里有尸首了。 小伙方少坤听着人群里的议论,“没有吧,我那小出租屋,就一个小单间,又小又逼仄,鬼见了都掉头走,应该不会有鬼……吧?” 他越说越显得没底气,忙向江谣求助,“大师,您帮我算算吧,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听到敲门声,就那种很急促的敲门声,搞得我觉都睡不了,老是得起来看什么情况,结果什么人都没有。 起先我以为是什么无聊人在恶作剧,还买了个监控,结果什么也没拍到,但敲门声还是有。 而且奇怪的是,当我问左右邻居有没有听到类似声音时,大家都说没听见。” 方少坤面色发白,“大师,不会真像大伙说的,我真的见鬼了吧?” “这不就是见鬼吗,百分百的。” “监控都拍不到,肯定是了。” “嘶,瘆人。” 有胆小的已经在猛搓鸡皮疙瘩了,也有胆子大的不怕的。 “怕什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说得轻巧,那是鬼,你去试试。” “好啊,试试就试试,不过我时运高听不到鬼叫。” 江谣仔细端详方少坤的脸色,“你身上确实沾染了点子晦气,但是不严重。你是见鬼了,好在对方对你并无恶意。” 方少坤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放心,更加紧张,“对我没恶意也不行啊,我不是那么百无禁忌,也是会怕的。而且,他老是这样半夜敲敲敲的,我也睡不好啊。” 江谣在他的天灵处探了探,神色微妙变化了下,“不想他敲不停,可以试着晚上不关门睡觉。” “不关门?您是说他敲门就是为了要进来不成?” 方少坤既害怕又不解,嘟囔道:“就我那小破屋子有什么他那么留恋的,死了还要进来看看?” 江谣似笑非笑,“有没有可能他不是要进来,而是要出去?” “什么意思?” 方少坤懵了没反应过来,看热闹的人反应就明显快了许多。 “出去,那岂不是人家本来就在屋里头?” “啊啊——别讲别讲,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92章 助英雄魂归故里 方少坤何止汗毛竖起来,简直头皮发麻,后脖颈发凉。 他哆哆嗦嗦,努力找回声音,还带着幻想希望道:“大师,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吧?” 江谣无情戳破他最后的一丝幻想,“就是那样。” 见方少坤吓得面色青白,她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怕,对方也是可怜鬼。 没算错的话,你住的屋子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对方被困火场无法逃脱,死后也不得解脱,还在重复生前的痛苦。” 听到这些,原本还觉得恐怖发毛的众人心里不是滋味,纷纷起了怜悯之心。 方少坤神色复杂,“那我该怎么办?” “找个好点的天师,做场法事,超度亡灵。” 江谣提醒他,“不用觉得忌讳,这种事是积阴德,对你也会有益的。” “有没有益我无所谓,希望能帮到对方就好,我以后也能睡得安生。” 方少坤勉强一笑,先付了卦金。 “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天师怎么样,大师,您接不接法事,您放心,酬劳我另外付。” 江谣想了想,“也可以,不过你得等我收摊。” 方少坤点头如捣蒜,守在一旁等着。 等不了多久,第二位客人来了。 是一位大爷,头发灰白,有六七十岁了。 大爷是来帮忙寻亲的,但不是自己寻亲,而是为别人。 一位逝世多年的战士,英雄。 “……是战争时期,从前线负伤撤下来后不治牺牲的一位战士,可惜当年条件有限,也不知道这位英雄具体太多的信息,就知道一个名字王承平。 这些年,英雄就葬在我们村,逢清明我们这些村人都会去祭拜,但让英雄回归故里,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我父亲当年在卫生队帮忙,亲眼见过那位英雄,虽然大家语言不相通,但他知道英雄最后的遗愿就是回归故里,他临去前还喊着娘呢…… 这事成了我父亲心里的一块石头。 多年来,我父亲辗转跑了不少地方,也跟很多相关单位联系过,但都找不到能跟王老英雄对得上的信息。 也登过报,上过寻亲节目,但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我父亲今年九十一了,身体不好了人在医院里,唯一惦记的还是帮英雄找家的事情,我真不想他老人家带着遗憾上路。 大师,我听说您很灵的,求您帮帮我,帮帮我父亲,帮帮逝去的英雄吧。” 话到动情处,李建顺老人眼里泪花闪烁,泣不成声。 江谣听得心里不好受,询问李大爷关于英雄的更多信息。 老人所知的极有限,除了“王承平”三个字,还有英雄逝世时大约十六七岁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一听英雄牺牲时也才十六七岁,围观众人更加心情沉重。 那段战争历史,是民族的血泪史,是先辈用鲜血换来了今日之和平。 江谣问道:“遗物有吗?” 李大爷摇头,“我在来前在英雄墓前捻了一捧土,能用吗?” 江谣问,“捧土之前,你拜祭说明了吗?” 若是先人在地下有感,愿意跟着老人走,这便能成。 李大爷点头,“有的。” 江谣于是让李大爷拿出来。 李大爷从衣兜里取出一块小红布包,拆开层层叠叠包裹仔细的布包,露出里面的小捧沙土。 江谣看着附着在沙土上极为微弱的灵识,施法渡了点修为过去,闭目用识海跟对方交流起来。 看着江谣对着一捧土沉默不说话,人群里逐渐从沉默转为窃窃私语,好奇江谣到底行不行。 李大爷也惴惴不安,怀疑自己听到的传闻到底靠不靠谱。 须臾,江谣睁开眼。 李大爷紧张地问道:“大师,怎么样?” “找到了,原来这么多年大家都找错了方向。 英雄不叫王承平,当年他当兵时年级小,担心队伍不收,所以冒用了他人身份,他真名宗卫国,是南方新县人氏。 当地相关部门应该有他的信息登记在案。” 江谣顿了下,“要快,因为英雄的母亲还在等他回家,她老人家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这不是宗卫国说的,是她从对方的鬼相上看出来的。 李大爷又喜又惊,“原来英雄叫宗卫国,英雄的母亲竟还在,按算她老人家今年不该有……” 江谣语气沉重,“一百零九岁。八十年了,她一直撑着,撑着等她的孩子回家。” 人群中无不心酸,有不少人在偷偷拭泪。 不敢想象一位母亲的八十年,将近三万个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怎样的思念之情,支持她撑到今时今日? 想到老人家剩下不到一周的寿命,江谣想想还是亲自打电话。 内部渠道总比李大爷这外来人去寻得到的反馈更快些。 这么多年,相关部门完善了资料库,江谣这边将宗卫国的姓名籍贯等准确信息一报上去,很快就有相应的消息被找到。 在新县当地,英雄母亲苦等战场儿子归来的事迹也是经过多方报道,不少人都知道。 两条信息相互匹配上,当地部门相当重视,已经开始组织人力开始做事。 江谣问了李大爷的联系方式,将李大爷的联系方式留给对方。 “大爷,很快就会有人联系你的,你注意保持电话畅通。” 李大爷激动不已,连声答应。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被江谣拒绝了。 比起宗卫国为国捐躯,李家人两代接力守候,自己根本没出多少力气,哪里敢收这钱。 江谣看着寄存在沙土内的宗卫国残存灵识说道:“很快,你就能回归故里,跟母亲团聚了。” 宗卫国对着江谣鞠了一躬。 一阵风来,宗卫国的灵识消散,虚空中留下一声诚挚的多谢。 江谣浅笑,很是安慰。 不止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安慰。 有关部门反应很快,很快就有电话打到李大爷的手机上,李大爷忙着接电话,朝江谣感激地笑笑,边打电话边急匆匆走了。 人群中,“围观”博主原本还在纠结能不能继续发大佬的算命微博,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将老人帮英烈寻亲的算命故事发了出去,即刻引来网友关注。 第93章 寻亲后续报道 英雄寻亲的故事本身就极富话题度,加上事件描述的曲折离奇,“围观”微博底下很快就评论高起。 有人相信感动,更有人怀疑质疑。 热评第一条,“良心建议,博主还是删了吧,编造战士的故事吸引流量当心翻车封号。” 但随后,另外一则高赞热评被顶了起来,“好像不是编的,真的有这故事。” 附图是两份媒体报道。 一份是老人为牺牲战士寻亲的故事,一份是百旬老人坚守盼儿归的故事。 两份报道写于不同时间,不同笔者,但笔触同样的令人心酸动容。 “这两则故事我很早之前都看过,但从来没想过这可能是同一个故事。” “我也。” “王承平,宗卫国,这谁能联系到一起?怪不得耽误了这么多年。” “要是真的,我一整个哭死,呜。” “真心希望不是编的,这可能是老太太最后一次希望了。” 虽然质疑骂声依旧少不了,但更多人还是祈祷事情是真的。 很快,有网友在底下回复,称已经致电相关部门,工作人员表示确实收到类似的消息,正在认真核实,如果有进展会及时对外公布。 随着类似的消息越来越多,“宗卫国回家”话题热度逐渐高涨,开始登上热搜榜。 尤其是两日后,官方公布了英雄跟亲属的dNA比对结果之后,话题瞬间爆了。 后面数日,前方的报道不断传来,“英雄母亲不顾高龄坚持上京,亲自接儿子归家”、“暌违八十载,母亲终于等到她的孩子”、“英雄母亲泪洒吊唁现场”…… “两代人共同接力,助力英雄回归故乡”、“老人病房内讲述英雄故事”、“大批市民排队祭拜,英雄从未被遗忘”…… “了却夙愿,英雄母亲怀抱儿子遗像安详逝去”、“家属表示,宗卫国将与母亲合葬一墓,长眠故乡”…… 央视还专门做了相关的专题报道,引得不少人潸然泪下。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英雄从未被遗忘,他终于回归故里,母亲终于等到儿子,母子团聚。 英雄以后不必再孤独异乡飘零,可以长眠母亲怀中。 ……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了,时间回到当下,江谣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看“围观”。 “围观”当即头皮一紧,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江谣并未再有其他表示,“围观”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江谣知道“围观”没有恶意,每每在网上引起舆论关注也不是她的本意,不过这次的事件特殊,提一提也没什么。 希望“围观”有所甄别,别是个事就发上网,引来太多关注,她以后没法子安生摆摊了。 思索间,第三位客人登场。 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女士,面容精致,打扮得体,看事业运应该算小有所成,在京市这个“居大不易”的地方混得不错。 这位女士与其说是来算命的,倒不如说是诉苦的,诉被催婚的苦。 “……我真的不明白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女人就非得结婚吗?我不结婚不生娃我就不正常了,连人女儿都不配做的了? 我爸妈简直就是奇葩,一天不下三个电话,不是催结婚就是谈相亲,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我这塞。 我还不能拒绝,一拒绝就又哭又闹,说我有病说我不孝,说我不结婚他们都不敢出门,头都抬不起来,要死要活就是闹。 总之就是两个字:结婚! 我感觉父母根本不在意我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随便找个男的活的,这就能结婚,配不配爱不爱完全无所谓!” 谢百玲说着大大叹了口气,无力吐槽道,“读书的时候死拦着不让谈恋爱,一毕业就要我们即刻结婚,三年抱俩了,这些父母到底在想什么?” 催婚,已然成为当代未婚青年最沉重的话题之一了。 江谣能感觉到谢百灵的冲天怨气,“你说了这么多,想算什么?” 谢百灵满眼祈求,“我没别的要求,大师我就想你帮我算,算得越差越好,最好说我是天煞孤星,命里克夫…… 总之就是这辈子的绝对不能结婚,要是结婚了对身边所有人都不利那种,这样我爸妈就再不能逼我相亲结婚了。” 周围人听了直摇头。 “不想结婚就不想结婚吧,姑娘干嘛咒自己?” “就是啊,父母催婚也是关心你,你这样做让爹妈知道该多难受啊。” “反过来想爹妈把女儿逼到这程度,才应该反思好不好?” “怎么说都好吧,没必要把话说这么绝,万一以后还遇到合适的咋办?” 跟着众人一同围观的年轻小伙方少坤很理解谢百灵的感受,他也没少被催婚,“小姐姐,你这招没用的,我之前也用过。 父母要么不信,要是信了也不会放过你,接下来他们会出各种花招给你改命破劫,被骗了钱还给你惹一堆麻烦。” 谢百灵听了一脸绝望,“啊?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屈服去结婚不成?” “婚姻有好有坏,好的姻缘本身也是一种助力,不必过分抗拒。”江谣如是道。 谢百灵托腮,“我知道,但我觉得我是没这么好的运气的,我从小就不是多幸运的人。” 江谣看着她,“我观你面相,姻缘线生阻,鼻骨起结,主姻缘不顺,但你夫妻宫不差,你会有一段不错的正缘。不过时候尚未到,至少要等多三五年……” 谢百灵无所谓,很有聊胜于无的意思,“也好,这个结果还能让我拖上一段时间。” 拖上三五年是不可能的,能拖一段时间也好。 江谣的话未说完,重点是在后半截。 “……不过在这段正缘开始之前,你有一段孽缘,你要多加注意。” 谢百灵一怔,“孽缘?” “就是烂桃花,厉害的则演化为桃花劫。” 江谣一脸正色,神情严肃,“我看你的面相,就隐有桃花劫的意思,你自己要小心。” 第94章 教不厚道房东做人 谢百灵没想到会给自己算出个桃花劫来,神色有些紧张,“该怎么小心?” 江谣仔细端详她的面容,“你最近有什么新接触的异性吗?” “没有啊,我接触来接触的异性就那几个,同事客户什么的。” 谢百灵思索,“硬要说有,那就剩下一个我爸妈硬给介绍的,说是同事的儿子,跟我年纪相仿,又共同在京市上班。 我们在微信上聊过,但我感觉不太喜欢,就是我爸妈满意得很,老是催我跟对方见面约会,烦死了。 大师,桃花劫是他吗?” 江谣未直接判定,“你有对方照片吗?” “有……吧。” 谢百灵在手机里翻了许久,终于在恢复聊天记录中找到男方的照片。 江谣看了一眼,“是他了。奸门有恶痣,鼻子尖耸面大嘴小,自私精明,花心不负责任,喜玩弄男女关系。 上得山多终遇虎,他报应很快就要来了,你离他越远越好,不然很容易被牵连。” 恶人自有恶人磨,男的玩弄感情玩出火,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了。 女生几乎是女版张子豪,执拗偏激,一旦爱上非死即伤。 当然不是她自己非死即伤,而是身边的人非死即伤,用情不专的臭男人第一个跑不了,连男的身边的母苍蝇路过都得挨一刀子。 谢百灵一不小心就容易成为这种冤种中的大冤种。 谢百灵想起自己经不住父母缠,几乎要答应跟渣男见面,既是后怕又是恼火。 这就是她爸妈夸出花开的绝世好男人,渣男一个就算了,还是个祸害! 谢百灵气到,直接将渣男拉黑。 从今往后她再搭理一下父母那些相亲要求,她就是猪! 谢百灵再三感谢江谣,付了一千块卦金。 江谣望着谢百灵气呼呼远走的身影,叹了口气。 姻缘这事,本就讲究缘分,催不来急不来。 经济社会在发展,男女面临的生活环境早已大别从前,什么时候父母亲友对孩子的关心能够从无谓的催婚,转变为真正关心孩子的喜悲苦乐,那才是真正的进步。 曾大爷也是这种想法。 “反正等我家雅雅长大了,有对象就谈,没对象我也决不让她爸妈催半句,离了婚姻又不是不能活,孩子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曾大爷说着顿了下,有些感慨道,“就是不知道我没有福气活到那个时候。” “这点大爷尽管放心好了,你双眉秀长,人中深直,下巴丰润,是长寿面相,活多几十年不是问题。” 曾大爷闻言立马眉开眼笑,高兴得浑身都有劲了。 江谣笑笑,准备收摊,但还没得休息,还得方少坤家做法事呢。 …… 方少坤住的房子在城中村,路程算不上多远,就是环境有些杂乱,出入的人也比较复杂。 做法事超度亡灵对江谣而言易如反掌,不用三两下工夫,她便完成了。 快得方少坤都没反应过来,“大师,这就好了?” 江谣颔首,“嗯,以后你可以安生关门睡觉了,不会有鬼半夜敲门了。你要是有心的话,可以在这设个灵位,初一十五拜拜,对你有好处。” 方少坤点头答应着,拿出钱包付法事的费用。 江谣接过,提醒道:“这笔钱你可以去找房东补回,屋子是他的,法事的钱也应该让他出才合理。另外,他租售闹鬼的屋子,作为租客,你有权要求赔偿。” 其实法事早就该做了,出租前也应该将情况说明,说到底还是房东不厚道。 方少坤一脸的一言难尽,“大师,这不可能的。您是没见过我房东,整个一进不出的吝啬鬼,要他掏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倒是可以打官司,但是费时费力,想想还是算了。 江谣唇瓣勾起一抹弧度,“你尽管放心去找他,他不敢不还,除非他想从此倒霉。” 大师都这么说了,方少坤就算再怂也不至于不敢张口,掏出手机就打给房东。 房东的态度果然跟他原本预想的一样,嗤之以鼻,完全不当回事。 “房东先生,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大师说了这钱你不出你要倒霉。” “倒霉?好啊,我这辈子……啊!” 房东嚣张的话还没说完,转头就听到一叫声,接着就是一阵大骂,“哪个缺德鬼把花盆乱放,不知道会砸到人吗?” 看样子是被花盆砸到了。 现世报来的好快,方少坤暗爽,提醒道:“瞧,我没说错吧,你要不还钱这样麻烦还会陆续来的。” “你少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我……” 房东还欲嘴硬,转眼不知从哪冲出来的野狗,追着他就是一阵狂吠,吓得房东撒丫子跑,手机都跑没了,人也摔进水池弄得一身泥。 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房东喃喃,“见鬼了,不会真被那什么劳什子大师说中了吧?不会的,一定是巧合,哎哟!” 房东手脚并用地从水池里爬出来,结果手一下摸到碎玻璃瓶,被扎了满手鲜血。 “我还我还!我回去立刻还!不开玩笑,别再整我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乱说话,大师别跟我计较,我立刻回去还!” 几番下来,房东连自己身上的伤都顾不得,飞一般跑回出租屋,将钱都赔给方少坤,有多没少。 接着就像是被鬼追一样,又逃也似的跑了。 彼时,江谣已经离开,离开前,她还撞见了个熟人,谭一鸣。 谭一鸣正出任务,摸排查找一伙盗窃分子的窝点,线报显示就在这城中村内,但这城中村范围太大,他一时无从下手。 瞧见江谣,他立马眼前一亮。 这事简单,大家又算同事一场,江谣给面子,直接帮忙算出贼窝。 谭一鸣道了声谢,便赶紧召集在其他区域排查的兄弟,一同向贼窝包抄布控,结果很顺利地端掉了犯罪窝点。 “厉害啊谭小子,果然一鸣惊人,一下子就找到贼窝!” “就是啊,省了咱们多少事情,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摸排上三天呢。” “这次任务一定给你报首功。” 面对同伴们的称赞,谭一鸣不敢居功,只说是线人给力提供的线索准确。 至于同伴们追问什么线人这么厉害,谭一鸣只回以神秘笑容。 天师线人,能不厉害吗? 第95章 小徒弟变钟老师? 转眼9月,京阳大学正式开学,江谣也迎来真正的大学生生活。 中文系大一的课程对江谣而言算不上难,京阳大学的师资力量不差,讲课水平总体不差,江谣感觉还可以,适应良好。 唯一不大喜欢的,是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宋志轩。 宋志轩也不知道哪根筋抽的,一改先前温吞低调的追求方式,变得高调热烈。 开学没几天,经管才子狂追中文系美女新生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阳大学。 看着眼前的宋志轩,江谣蹙眉,“宋学长,我跟你说过了,我对你没兴趣。” 宋志轩扬着笑,“我知道,我也没要求你必须回应我些什么,就是表达一下对你的喜欢。” “但现在你的喜欢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是一种骚扰,请你停止这种骚扰。” 看着完全不苟言笑的江谣,宋志轩有些不甘心,“江谣,你就真的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江谣定定望着他。 就在宋志轩心怦跳,以为有戏时,就听江谣语气淡淡地道:“你眼似桃花,眼尾横纹,主生性风流,招蜂引蝶。 小学开始早恋,初中三年交往的女生七八个,高中时也不少。 不止一次一脚踏两船,也翻过船,但最严重的是高二那次。 女生要死要活差点搞出人命,是你父母花大力气才帮忙摆平的,还给你转了学,之后你才有所收敛。 大学过去一年,你交往的也不止樊学姐一个女友,还有其他暧昧对象。 以上,我说的对吗?” 宋志轩难以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略通玄学,命相卜也懂一些。不止你的感情经历,连你其他经历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在我面前,你几乎是个透明人,你确定你敢追求我这样的女生?” 玄学?命相卜? 宋志轩觉得荒谬,但是当对上江谣那双仿佛真能看透一切的眼眸,他又有些动摇。 若真如江谣说的,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透明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那…… 宋志轩想象着那样的场景,莫名地头皮发麻,有点打退堂鼓。 人类是复杂虚伪的动物,没人能保证在对方面前做到完全真实,没有一丝保留。 “宋学长,相识一场,我免费赠你一句,桃花过旺也成劫。风流不是罪,但易招惹事非,你好自为之。” 看着当真像个高人一样给自己算命赠言的江谣,宋志轩人是恍惚的。 他是来追人的,还是来算命的来着? …… 打发了宋志轩,江谣没有离开,而是回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后走廊,“看戏看够了吧,可以出来了。” 须臾,钟傅庭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漠着一张脸,“抱歉,无意偷听,只是刚好撞见。” “小徒弟?” 瞧见是钟傅庭,江谣眼前一亮,“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京阳?” 钟傅庭目光复杂地望着她闪闪发亮的眸子,抿了下唇,“来上课。” “来上什么课?你也是京阳的学生?” “是给学生上课,经管系的讲座。”钟傅庭眯了下眼。 就刚刚那个姓宋的男生,还听过他的讲座呢。 原本看着还算顺眼的学生,一下感觉就面目可憎起来了。 江谣托腮,半开玩笑,“讲座嘉宾啊,那岂不是能叫一声钟老师?” 钟傅庭眼波动了动,“嗯,所以你以后少叫我小徒弟,要叫就叫钟老师。” 江谣斜睨他,“你不会是为了这一声老师,故意跑来开讲座吧?” 还真被她说中了呢。 大学的邀约他不是第一次收到,但确实是第一次应承。 连钟傅庭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这么个幼稚的理由,做这样的事情。 费事又费力。 但他还是应下了,来了。 就是没想到二人在校园里第一次撞见会是刚刚的情形。 回想适才那幕,钟傅庭敛了下睫,“像刚刚那样的事情多吗?” 江谣怔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宋志轩,耸了下肩,“倒也不是,其他男生还是比较识趣的,知道知难而退,就宋志轩麻烦一点,不过也被我搞定了。” “其他……男生……” 钟傅庭咀嚼着这几个字,忍不住重音。 “嗯,没法子,谁让我皮相长得好呢,年少爱俏,可以理解。”江谣一副过来人模样,习以为常。 钟傅庭严肃认真,“作为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那些校园恋爱,只会浪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 “什么呀!校园里谈场恋爱多好啊,红男绿女,青春年少,最是合适的时候。” 江谣一脸看老古板的表情看着钟傅庭,啧声,“不是我说你小徒弟,你在现代也这么多年了,怎么思想上一点进步也没有?” 被怼的钟傅庭脸色微变,“怎么,你还真对校园恋情有兴趣?” “那倒不是,我只是阐述一下看法而已,至于我自己嘛……” 钟傅庭下意识屏住呼吸,“如何?” 江谣摊手,“痴男怨女,爱恨纠葛,我看得多了,感觉没什么兴趣。” 钟傅庭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更喘不上气,心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感觉不舒服。 见他迟迟不说话,江谣好奇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 钟傅庭强制自己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情,“对了,我这次来,刚好有事要找你。” “嗯,什么事?” 第96章 夜探出事工地 “是我一个邻居,手里有点小钱,在南城那边竞标了一块地,准备建成高档住宅小区,但是项目开工没多久,就接连出事……” 小钱?一块地?建小区? 江谣艰难咽了下口水,默默消化来自社会巨大贫富差距的暴击。 “出的多大事?” “四死三伤。起先还以为是安全问题没过关,但没查出问题,事故还是不断,大家都认为工地不干净,是鬼怪闹事。” 听说出了人命案,江谣转为认真,但又忍不住好奇,“闹鬼这样的事情你自己不就能解决吗?你修为够的。” 钟傅庭语调平静地道:“这次酬劳有两千万。” 江谣双眼噌一下瞪大,掩饰性地干咳一声,“你修为不差,但到底经验不足,还是为师亲自出马稳妥一点,正好我晚上没课。” 钟傅庭唇角微扬,“嗯。” …… 夜半,南城新苑小区工地。 路子岩不放心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江谣,下意识压慢脚步低声跟钟傅庭说话。 “庭哥,你找的这小,大师能不能行的?我可全靠这一把了啊。 你知道的,我这次可是跟我家老爷子拍胸脯保证一定挣,要是这项目砸了,我以后再别想要家里一分钱。” 言犹在耳,路子岩真没想到这打脸来得这么快。 也是点背,别人干房地产一个个发的红火,到他这里就样样不顺。 他该做的可都做全了,明明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一样没少做,一点忌讳也没犯,事还是出了。 四死三伤,光受害者的赔偿款就够让人头疼的,更闹心的是一说工地上闹鬼,都没有工人愿意开工了。 工资加三成都没人愿意上,说怕有钱没命花。 路子岩其实也怕,要是再出事,他也赔不起了。 可这么多机器设备人力,放一天是一天的钱,每天看着秘书递上来的项目流水单,他焦虑得头发都要掉了。 更惨的是,项目一停摆,各种流言也跟着起来了,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地儿风水不好闹鬼。 这消息一出,他们小区以后还卖给谁去? 眼看要赔光身家,路子岩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安生在家当个富二代呢,这么求上进干什么? 反正他老爷子也就他一个儿子,也不怕表现不好被人分了家产,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做决定的时候是抽的哪根筋。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钟傅庭身上了。 只是…… 当看到钟傅庭领着江谣出现的那一刻,路子岩忽然怀疑自己希望寄托得是否有点草率? 这大师看起来可完全不像个天师,说是钟傅庭的小女朋友还差不多。 钟傅庭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信?我立马领人走。” 路子岩一听吓坏,连忙求饶,“别别别,庭哥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安分待着,把支票准备好就行。”钟傅庭如是道。 “诶诶,我明白。” 路子岩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这钱早就准备好了,就是还没遇上靠谱的大师能把它拿走的。 瞧钟傅庭信心满满的模样,路子岩暗笑话自己杞人忧天。 他庭哥亲自领来的人,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庸人自扰啊。 如是想着,路子岩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江谣没功夫揣摩大客户的心理变化,只皱眉望着已有楼面大致轮廓的工地,所见之处阴气浓郁,黑得几乎发红,掺着血色。 阴气这么重,这鬼有些来头啊。 她下意识蹙了下眉。 恶鬼也不是一日养成的,需要经过多时的修为,算算工地出事的这些时日,时间明显不够啊。 这鬼要么是后来来的,要么是一直在这儿,但被什么镇压住了不能做乱。 否则这地儿不可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也不会阴差阳错被路子岩买了下来。 钟傅庭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你们在施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例如墓穴尸首法器什么的?” 路子岩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没人提起。” 说到底,他也不可能天天在工地守着,有什么消息都是工地负责人告诉他的。 但料想工地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工地负责人就算一开始不说,后面也不大可能会瞒着了。 一直没人提,大概率就是没有。 江谣判断道:“可能是不明显,动到了他们也未曾察觉。” 是的,她倾向于恶鬼是原本就在的,只是一直被封印住,直到最近才被不小心放了出来。 钟傅庭也认同。 他转头看向路子岩,“这恶鬼怕是有些棘手,你吩咐下去,让人晚上绝对不要靠近工地。” 一听恶鬼两个字,路子岩脖子缩了下,“放心吧庭哥,不用吩咐的,自从出事之后,晚上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敢靠近的。” 事实上,要不是有钟傅庭在身边,他也一早跑了。 只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路子岩越加不安,“庭哥,你说我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钟傅庭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路子岩尴尬一笑,“我就是个普通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还得分心保护我,多麻烦啊。” 钟傅庭似笑非笑,“你觉悟不错,可惜,来不及了。” “啊?为什么?” 咚——咚—— 远处不知哪传来的钟声,敲得路子岩心头直颤。 十二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子岩感觉周遭温度似乎一下冷了起来,吹得人汗毛直竖,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阵阵阴恻恻的笑声。 路子岩吓得一整个弹起,一蹦三尺高,一蹦跃上钟傅庭的背。 钟傅庭眉间紧拢,语气冷然,“鬼喜欢从后面袭……” 话未说完,路子岩当即从钟傅庭后背上下来,钻到对方怀里。 江谣:!! 她她她小徒弟被人占便宜了?! 钟傅庭一张俊脸黑成锅底,双眼危险地眯了下眼,“信不信鬼没弄死你,我先动手?” 路子岩瞬间撒手,人僵在原地,不敢再“动手动脚”,瑟缩得像个孤立无援的小羔羊,看样子实在可怜的紧。 江谣原本还气对方占小徒弟便宜的,现在又看他可怜了,从兜里掏出一张驱鬼符,“喏,拿着。” 看着那黄纸朱砂,路子岩瞬间感动地眼泪要下来,“谢谢您,大师。” 江谣摆手,“客气,你是客户嘛。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找谁结账去?” 攥紧符箓的路子岩:…… 倒也不必这么实诚,他原本还满心感动呢,这让他情绪怎么接下去? 心情正复杂着,路子岩忽然感觉阴风一盛,工地的大探照灯倏然悉数全灭,周围陷入无边黑暗。 “啊——” 第97章 子母鬼 “你叫什么叫?” 江谣向上抛了一张明火符,照得周围重新亮起来,表情有些无语地看着尖叫不已的路子岩。 路子岩看了眼见周围没什么动静,神色有些尴尬,“那个……我看突然黑了,我以为是鬼来了呢……” “鬼要来,亮堂堂的也可以到,例如……” 江谣唇瓣翕动,“……现在!” 像是在印证她的说法,下一秒,空气愈加森冷,天幕浓黑到血红,便是路子岩这不懂道法的也想喊一句“好重的阴气”。 他瑟缩着攥紧手上的驱邪符,闭着眼睛大喊菩萨保佑。 江谣没去理会这逗逼,目光直视前方,一个女鬼立着,白衣素服长发飘飘,面容清秀气质纯然。 若不是她身上带着不容错辩的森森鬼气,还真像个无意误闯的无辜路人。 “哟,小姑娘有几分能耐呢,学道几年了……” 江谣不跟她废话,冲上前就是一阵颤斗,女鬼一嘴戏谑的话还未说完,气得脸色变。 “你哪冒出来的愣头青,江湖规矩都不懂吗,上来就打?!” 她鬼生见过的天师道士也不少,就没见过江谣这种的,照规矩不是应该先礼后兵吗? “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 江谣以手为器,击中女鬼的右肩。 女鬼脸色难看,“好啊,你不讲江湖规矩,我也不跟你客气。吃了你,也省了我一个个去找目标费时费力。” 说着她头发一甩,十万青丝疯狂生长,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向江谣冲袭而来,直接将江谣包裹成一颗大蚕茧。 女鬼阴笑,发力准备将江谣绞杀其中。 下一秒,却见眼前火光一盛,头发瞬间着火,火势汹涌。 女鬼见势不妙,猛地斩断自己的头发。 转瞬,及腰长发变成披肩短发,女鬼气极,长甲再度向江谣袭来。 江谣嗤之以鼻,“还来?” 但见她不慌不忙,一记手刀将女鬼长甲劈断,女鬼缩回手,痛得面容扭曲。 “好厉害的小道士,我是小看你了。” 江谣挑眉,缠着女鬼又是一顿打,实力碾压。 原本害怕的路子岩不知何时偷睁开眼,看戏般看得认真,“哇塞,这大师简直牛炸了,庭哥,你从哪里挖来的宝?” 钟傅庭薄唇轻轻勾着,“秘密。” “不说就算了。” 路子岩干脆不问,继续看热闹。 女鬼被压制打了一路,鬼气开始溃散,她有些气急败坏。 这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道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号人物? 上一次那牛鼻子老道名头多响声势多厉害,也不过是将自己镇压于阵法之下,这丫头又是哪路的,怎么这么厉害! 江谣一掌打在女鬼的腹部上,突然一道有力的阴气回击了她。 她并未露出诧异表情,只淡淡地看着女鬼平坦的腹部,“终于肯出手了,我还以为你要等着自己亲妈被打散,才愿意出手呢!” “什么亲妈?” 路子岩语气紧张,“这里头还有个小的?!” 话音一落,女鬼原本平坦的肚子突然高高隆起,大腹如箩,看样子跟临产的妇人没有任何差别。 “子母鬼。” 怪不得女鬼害命多阴气强,修为却不见多高,感情都喂了鬼婴了。 所谓子母鬼,顾名思义,是母子同体的鬼。 女子怀胎时因意外生病等各种原因死亡,胎儿随母体死亡,正常情况下,胎儿会继续轮回,但机缘巧合下,也可能继续壮大形成胎鬼,鬼婴。 这种鬼婴与江谣在东市遇到的鬼婴不同,东市的鬼婴是人为邪术炼化,嗜血弑杀,但修为上限有限。 子母鬼的鬼婴却不同,通过母体吸收阴气,修为无限壮大,待长成而出,能达鬼王之能。 鬼王已够可怕,若是鬼婴鬼王就更可怕。 鬼也是人变得,好歹有基本的价值三观,鬼婴却毫无无人性可言,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无规律无约束。 江谣盯着女鬼硕大的肚子,眉头皱起。 这鬼婴快长成了。 不能让对方出世! 江谣直接化剑,对着女鬼击杀,招招对准女鬼的肚子。 鬼婴躲在女鬼的肚子里,跟江谣对抗。 它倒是当机立断,见敌不过,即刻催促母亲逃离,但周围已经提前被江谣下了结界,女鬼想跑也跑不出去。 女鬼被打得阴气溃散,趴在结界边抱着肚子满眼可怜,“大师,你要杀杀我吧,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江谣冷哼,“鬼婴没有无辜的。” 鬼婴的阴气如此强大,沾手的人命绝非少数,绝不无辜。 女鬼还欲狡辩,“不不,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跟我孩子没有……” 江谣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提剑上前,鬼婴的反应却更绝,但听女鬼捂着肚子惨叫声声。 原来鬼婴眼看母亲护不住它,它干脆不等出生之时,直接自己破体而出,丝毫不顾母体的死活。 要不说鬼婴可怕,鬼母怜子,鬼子却不知何为怜母。 连自己母亲都能下得去手,更别说其他的了。 江谣气极,直接催动雷符,鬼婴动作极为迅猛,竟堪堪躲了过去,一个跃身跳到一直在旁围观的钟傅庭跟路子岩那头。 钟傅庭经过上次跟邪灵的斗法,近身对战已经练得不错,二话不说跟鬼婴缠斗起来。 江谣见他还能应付,转头看向鬼气散到几乎透明的女鬼,几番折腾,女鬼已经要没了。 眼看要没了,女鬼嘴里念叨的,还是那无情的鬼婴,“孩子,我的孩子……大师……” 她眼角垂泪,无声祈求江谣。 江谣垂睫,叹息道:“我会让你们同归一处的,算是全了你们母子情谊。” 女鬼还有些微感动呢,就见江谣手中剑一动,化为蛇口咬住她半截身子。 女鬼惨叫,不敢置信瞪着江谣,“你说让我们母子同在一处的,你说话不算话!” “同入蛇口,也是好归宿。” 眼见女鬼被小珍珠彻底吞下,江谣露出嘲弄一笑。 这女鬼是傻还是怎么的,以为几滴眼泪就能引得她同情吗? 同情恶鬼,又置那些被鬼害死的无辜人于何地? 第98章 嚯,庭爸竟是被养那个 鬼婴是提前出世,修为上稍逊,但也是已臻跪鬼王的境界,凶恶得很。 好在钟傅庭也不是吃素的,他的修为比之鬼婴有过之而无不及,鬼婴在他手底下讨不到半点好。 鬼婴气急。 被封印数十年,这天变得也太快了,现在的年轻天师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了? 眼见不敌,鬼婴瞄准路子岩。 接下来,路子岩实力演绎什么叫坑货。 原本有江谣的驱邪符在手,鬼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但他一见鬼婴扑来,竟吓手一哆嗦直接将符纸撕成两半。 鬼婴一下瞄准机会,上了路子岩的身。 于是,前一秒还紧张哆嗦的路子岩,下一秒变得面容凶恶,张牙舞爪起来。 江谣、钟傅庭:…… 这算啥呀! 江谣捂脸,“这么废,要不干脆一块灭了算了,省的浪费留在世上米粮。” 钟傅庭点了点头,“可行。” 不过说是这么说而已,真动起手来二人还是顾忌着路子岩。 投鼠忌器实在不好打,江谣要将鬼婴逼出来,摆开阵势拘魂。 鬼婴知道敌不过二人,下意识要借着路子岩的身体闯出结界,但被钟傅庭拦着去路。 “路子岩”双目赤红地盯着眼前的拦路虎,“让开,不然我立即自杀弄死他!” 下一秒路子岩怂包的声音出现,“别别别,我还年轻还没讨老婆呢,我还不想死。鬼大哥,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鬼婴恶狠狠,“你能不能活,就看你的朋友们在不在意你的命了,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过,临死我也拉个垫背的!” 路子岩差点哭出来,眼泪汪汪看着钟傅庭,“庭哥,咱们打个商量吧,先放了他吧,救救我……” 钟傅庭无语,“你长点脑子,我现在就是在救你。真放了他,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你以为他真能放过你啊?” 鬼婴经过轮番恶斗,现在正虚弱,正是要找人进补的时候。 “啊?” 路子岩傻眼,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鬼婴占据了说话权,“别听他的,啊——” 鬼婴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一阵强霸的罡力将自己吸了起来,魂魄不受控制地往外钻。 他死死扒住路子岩,怎么也不肯从身体里出去。 这鬼婴道行不浅,江谣又加了道功法,拘魂阵金光大盛,鬼婴被硬拖了出来。 一同出来的,还有路子岩的魂魄。 路子岩的身体一软,直接砸在地上。 路子岩还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已被鬼婴死死按住,“放了我,不然我即刻撕碎他的魂魄!” 他不信这俩人真的不在意路子岩的死活。 感觉自己小命危险的路子岩吓得浑身哆嗦,“大佬,救我……” 江谣跟钟傅庭对视一眼,转头淡淡看着路子岩,“路子岩,对不住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对不住了?” 路子岩满眼惊恐,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谣双手没带半点犹豫,催动灭魂阵。 一瞬间,天地变色,电闪劈裂。 阵内惊雷落下。 鬼婴堪堪躲过,气急败坏地看着阵外的江谣,“你居然这么无情,你还是天师吗,竟然罔顾人命?!” 江谣眼露嘲讽,也不废话,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受到半点影响。 又是一道雷击。 鬼婴在阵内乱窜,便寻不到出路,眼看惊雷难躲,它毫不犹豫将路子岩扔了出去顶。 就在路子岩哀嚎“吾命休矣”的时候,突然只觉一阵强力拖拽,将他从雷下救下。 是钟傅庭。 江谣在布阵时特意留的生门,为的就是这一刻。 鬼婴见状欲跟上,可惜生门已闭,而雷击杀至矣。 这一劈,蕴含极强的道法威力,直接劈中鬼婴的天灵盖,鬼婴尖啸惨绝。 不等反应,第二道、第三道雷再度落下。 连下数雷,鬼婴几乎神魂俱灭。 倏然,雷阵消失,就在鬼婴自己有逃脱之机时,一道黑影飞至,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口。 这黑影自然是小珍珠。 江谣是个守信的,说了会成全她们母子同归一处,便不会食言。 看着被小珍珠嚼剩下半个身子的鬼婴,江谣觉得自己棒棒哒。 (鬼婴母子:……棒个p!) 打完收工。 这厢江谣开开心心一转头,结果就见路子岩又扒着钟傅庭,她笑容猛收起。 好气,小徒弟又被占便宜了! “庭哥,不,庭爸,你就是我的亲爸爸!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 看着像麻花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路子岩,钟傅庭脸黑得不能更黑,但还没等他动手,就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江谣直接将话路子岩摔落在地。 “再趁机占我小徒弟便宜,信不信我把你肉身烧了,让你以后只能做鬼!” 看了眼自己躺在边上无知无觉的肉身,路子岩登时老实,不敢动手动脚。 不过,小徒弟? 庭爸的情趣还挺特别的嘛。 一道冷恻恻的目光落在路子岩身上,路子岩瞬间收了全部心思,想都不敢乱想。 钟傅庭缓缓收回目光,看着紧张护在自己跟前的江谣。 江谣犹不放心地拉着钟傅庭,不放心嘱着,“小徒弟,这世界变了,男人在外面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尤其像你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知道吗?” 垂首望着近在咫尺的姑娘,钟傅庭悄悄红了耳际,“嗯。” 没想到不沾尘烟的庭爸在心上人面前竟是这种模样。 呃,话说,窥知秘密的他不会被暗杀吧? 路子岩后知后觉地捂紧眼睛耳朵,心中害怕极了。 路子岩一路害怕到回到肉身,为保小命,结账的时候他特意多加了一张支票。 江谣笑眯眯地接过,“不是说好两千万吗?这怎么多了一张?” 多了两千万。 “是大师应得的,辛苦大师了。”路子岩笑得讨好,几近狗腿。 他想清楚了,只要把大师伺候高兴了,庭爸看在大师的面上,应该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江谣最喜欢这种上道的客户了,对路子岩脸色也好了不少,然后,转头将其中一张塞给钟傅庭。 “给,零花钱。” 钟傅庭也不客气,含笑将钱收下。 默默围观的路子岩看向江谣的眼神都变了。 嚯,他庭爸居然是被养的那个,大师威武啊! 第99章 校园热帖 大赚一笔的江谣喜滋滋,连带着服务意识也一下拔高,附赠路子岩一个招财祈福的风水局。 有这个风水局在,新苑小区建成后绝对不愁销路,保证客似云来。 路子岩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差点直接跪下喊妈。 这就是亲妈啊,不,亲妈都没这么考虑周到。 路子岩这“大孝子”很上道,转头又给江谣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江谣就喜欢这么识趣的,回程车上还拉着钟傅庭说以后这样的客户给她多介绍,多多益善。 看钟傅庭要笑不笑的模样,江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市侩了,她强装一本正经,“呃,那个,我也是在给你挣零花钱啊,你知道你多费钱的吧?” 钟傅庭忍俊不禁,“嗯,我知道,辛苦您了。” 江谣哼哼,“知道就好,往后可要好好孝顺为师。” 钟傅庭额角微抽,“三句不离孝顺,你就不能换个词吗?” “那孝敬?” “……” * 财富进账的江谣心情极好,第二日中午才回宿舍。 瞧着哼着小曲儿一路往自己位置上的江谣,梁静一脸八卦,“瞧江谣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很开心?” “这还用问,瞧她,简直比捡到金子还开心。” “就是啊。” 崔秀梅跟梁静也跟着调侃。 江谣笑盈盈,“肯定比捡到金子还开心啊。” 寻常也没人做两千万的金子,更别说让她捡到了。 一听这话,604室几个姑娘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也是哦,能跟钟傅庭那样高素质的男神约会,是比捡金子开心呢。” 江谣一怔,“嗯?你们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她是跟钟傅庭在一块,虽然不是约会。 “当然知道啦。” 梁静嘿嘿一笑,打开一则校内高热网帖,直接跳过上面的内容,拉到 “瞧瞧,这是谁啊?” 就是距离有些远,拍的有些模糊,但再渣再糊的画质也掩不住男女出众的气度。 彼时正值黄昏,两人相向而立四目相对,金色余晖撒在二人身上,简直氛围感拉满,完美。 梁静几个对着屏幕流口水赞叹。 “简直跟拍海报似的!” “好唯美啊!” “简直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江谣好笑,这是什么形容,“不是,大家都搞错了……” “哪里搞错了!江谣你可别想否认,外人不见得能看得出来,我们几个可不会看错,上面的女生就是你。” “是我没错,只是……” 江谣话还没说完,即刻换来604宿舍一阵兴奋的尖叫。 “是真的是真的!江谣,你可太争气了,你知道钟傅庭有多受女生欢迎吗? 年轻长得帅又多金,才来开了一场讲座就被全校单身女士盯上,结果大家还来不及行动呢,整个宝就已经被你撬走了!” “简直是吾辈楷模!” “佩服佩服!” 崔秀梅用肩膀轻撞了下江谣,“这么快把人拿下,你跟这位之前认识?” 梁静忽然想到什么,“啊,我知道了,这钟教授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朋友?” 最后“朋友”两个字,她说的颇为暧昧。 “什么朋友?” 刘晴晴当时不在场,不知道情况,梁静连忙拉着她叽叽呱呱科普。 江谣也未否认,“是他,但我们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关系。” 几个姑娘齐齐一脸“不用解释,我们懂我们懂”的表情看她,搞得江谣很无奈。 好吧,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快乐吃完瓜,崔秀梅又连忙叮嘱,“不过这事咱们宿舍里知道就算了,可不能到处传。” “我懂,江谣现在都快成全校女生公敌了,看看帖子 江谣挑眉,下拉页面看到照片 匿名发言,是某些人肆意宣泄恶劣情绪的保护色。 梁静看看都有些怕怕,“江谣,你以后约会还是低调点,现在风口浪尖,还是别刺激那帮女的好,等过阵子大家接受了现实再说。” 刘晴晴对江谣很有信心,“哎呀,江谣知道怎么应对的,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江谣颔首,顺着网线施了个咒,那些仗着匿名口出恶言的人最近日子不会好过。 小惩大诫,希望这些人学会什么叫修口德莫造口孽。 江谣重新回看几张偷拍的照片。 好吧,是拍得挺好的。 * 转眼又是周末,江谣一早就起床出门了。 听着轻轻的关门声,赖在床上的崔秀梅打了个哈欠,“真佩服江谣,大周末的也能这么早。” 梁静懒懒,“能跟男神约会,别说这么早,通宵不睡我都可以。” “说的也是。” 刘晴晴不出声,想说她们猜的不对,她看见江谣把摆摊的东西都带上了,明显是去摆摊而不是约会。 也不知道江谣一般在哪里摆摊,自己能不能假装不知情路过一下? 如是想着,她再度翻出“围观”的微博,试图从对方的发言或者评论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显然这是徒劳,类似的信息不可能留下,早被删干净了。 刘晴晴叹息。 刘晴晴试图假装偶遇不遂,有人却真的偶遇成功了。 江谣摊位摆下没多久,李培培就出现了。 “江谣!” 她一脸惊喜,“我刚在那边,听人说这边有个小姑娘算命神准,我一猜就是你,过来一瞧还真是。” 再一看曾大爷也在,李培培更惊讶,“大爷,您也在啊,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李培培,江谣的同学,之前江谣给我们算过命的。” 一说江谣给算过命的,曾大爷马上就想起来,“哦,记得记得,那几个学生,犯水厄不能近水的。” 李培培想起当初他们没听劝劝,差点丢了小命的情形,些微有些尴尬,“……是啊,大爷,您记性真好。” 江谣偷笑。 这些事曾大爷三不五时翻出来讲给曾大妈听,曾大爷能不记性好才怪呢。 简单寒暄后,李培培看向江谣,“江谣,在这儿遇见你真好,正好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 第100章 情蛊 李培培咬了下唇,“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就是觉得不大对,是丽丽,她……” 江谣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如果关于于永丽的,你就不用说了,我爱莫能助。” “为什么呀?” 李培培满眼担忧,“丽丽真的变了好多,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江谣漠声,“我先前就警告过她,是她自己不听。” “你是说那串手串?” 李培培想起之前在医院江谣对于永丽说的,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拿着,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我也觉得那手串古怪的很,当初马彦庆就是因为它落水的,我劝过丽丽把它扔了,但丽丽就跟着魔一样,就是喜欢就是不肯。 她还说我是嫉妒,说她自从得了手串运势好得不得了,他爸妈升了职涨了工资,老家的房子赶上拆迁,她自己还中了奖,总之就是好运连连。 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一个人的运势真的会突然好成这样的吗?会不会有什么代价是她不知道的?” 她絮絮叨叨一堆,江谣丝毫不感兴趣,看样子根本没在听。 李培培无奈,求助地望向一旁热心的曾大爷。 曾大爷知道江谣的脾气,她已经出言提醒过了,是对方不听,想要江谣出手很难,而且…… 他叹了口气,“小姑娘,人都是有贪欲的,你也说你那同学现在觉得那手串能给她带来好运财气,要是江谣去把它收了,你同学也不会感激,相反很可能还会恨上江谣恨上你。 这点你想过吗?” 李培培沉默,这点她确实没想过。 江谣懒懒发言,“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她自己要作死,你做再多都拦不住。” 反正于永丽花的也是她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运势,也没害到其他人,她管不着也懒得管。 李培培很苦恼。 这话说得是没错,但她跟于永丽到底是多年的交情,让她不管她又做不到。 江谣不理她的苦恼,专心看自己的客人。 来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不错,就是胡子拉碴的,看样子有些颓丧。 “你好,想算些什么?” 赵博有些烦恼地道:“大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最近老觉得有些别扭不大对劲。” “怎么别扭?” “我说不好,就老感觉不对,像是有什么东西错了,尤其是在……” 赵博欲言又止,说得吞吞吐吐,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谣端看着他的面相,“你是说感情方面?” “是的,就是感情!” 赵博大力点头,神情复杂,“最近,在我女朋友跟另外一个女孩子之间,我老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看见那女孩就高兴,反而对女友没什么感觉,像是,像是突然移情别恋变了心一样。 可这不对,我跟女朋友是从小青梅竹马,我们在一起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很稳定,已经约定好今年年底结婚了,我怎么会在这时候变心呢? 我一向都是很长情的人,不管对什么东西物件都是这样,对人也一样,青春期最躁动的时候,我的眼里也只有女友一人,可一切突然就变了。 ……我真的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大师,你帮我算算到底是怎么了?” 不等江谣说话,人群里已经鄙夷开骂了,尤其是在场的女同志们。 “这还有什么好算的,变心就说变心,还装什么深情!” “呸!嘴上说不想,心里不知道多乐意呢!”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贪新厌旧!” “真替他女朋友不值,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喂了狗了。” 曾大爷也皱眉,满眼不赞同地看着赵博。 赵博无地自容,“大家说的对,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的……” 江谣看着他,“不,不是借口,这事确实不是你的问题。” 众人惊讶,都未想到江谣会说这样的话。 赵博也诧异抬头。 江谣神色认真,“看你面相,眉长过眼鼻子端正,姻缘线顺直无分叉,是典型的忠实面相,对感情认真,不是花心之人。” 赵博不解,“既然是这样,那我为什么还会对其他女孩子有心动的感觉?” 江谣判断道:“你是被人下了情蛊。” “情蛊?” 赵博如听天书,这不是在小说里才出现的东西吗? 江谣解释道:“这是西南某民族的一种秘术,中了情蛊的人,会身不由己地爱上下蛊之人。” “西南?” 赵博仔细想了想,“那个令我变心的女生,她入职时我看过她的资料,就是西南那边的。” “这么说是对上了?” “这世上真有情蛊这玩意啊?听着这么玄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之前不也有个小伙还怀孕了吗?男人都能怀孕,有个情蛊也不算什么吧。” “我也觉得,我年轻那会去西南那边学艺,老师傅就跟我说不能随便得罪那些本地人,他们有些诡秘的手段一般人想象不到,总之得罪不起。” “我不信,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是。” 赵博不关心周围人的议论,只关心情蛊能不能解。 江谣道:“情蛊能种就能解……” “那太好了,大师,请您现在就帮我解了吧,多少报酬我都付。” 他受够了这种失序错乱的感觉,他只想回到从前正常的生活,跟女友好好地过下去。 赵博激动不已,却被江谣拒绝。 “我的话还没说完,情蛊是能解,但是没你以为的那么容易,直接解只会害死你。 情蛊往往分子母蛊,下蛊之人种母蛊,被下蛊者为子蛊。 母蛊能随时感应子蛊的动向,一旦子蛊这边有什么不对劲,母蛊会催动子蛊自爆,中蛊者即刻会七窍流血而死。” “这么可怕?” 赵博脸色白了白,“那我该怎么办?” “最直接的办法是将下蛊之人约出来,好好地谈一谈,如果她能自愿收回子蛊,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赵博忧心忡忡,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好说话,“可要是她不愿意呢?” 江谣笑了,“放心,有我在,她不敢不愿意。” 第101章 财禄官受损,破财相 让赵博安心去将人约出来,江谣继续先摆摊。 很快,迎来今天的第二位客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西装笔挺,打扮精神,也算是小有成绩那种。 就是看样子似乎不太信服,对算命看相这类活动没什么好感,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身旁的老太太一路拖着。 看面相,应该是一对祖孙。 “你好,想算些什么?” 程老太太瞥了下大孙子,干咳一声表示提醒,程皓宇无奈,“你看着算吧,我没什么想算的。” “什么随便算,说好了,算姻缘。” 程老太不满地拍了下孙子肩膀,回头笑眯眯看着江谣,“大师,这是我孙子,您帮我看看他什么时候姻缘才能到,我等我重孙子重孙女等的脖子都长了。” 程皓宇很想捂脸。 他是真没想到老太太出这一招,找算命的给他算姻缘,亏得现在时间早,大约遇不到相熟的人,不然他一定会被笑死。 江谣看了程皓宇一眼,“头发直硬,额高鼻挺,事业心强,无心婚姻,老太太且还得等等,他近年他没有动婚的迹象。” 见老人一脸着急,她又接着道,“不过你放心,他姻缘线清晰,子女宫饱满,会有不错的婚姻,你的重孙子重孙女都会有的,跑不了。” 程老太一听后面这话才觉得好受些,就是还有点不放心,“那我能等到?” 江谣笑笑,“也就三五年的事,老太太你眉长耳顺,一看就是福寿双全的面相,怎么会等不到?” 几乎没老人不喜欢被夸福寿双全的,尤其这话来自算命先生,老太太一下高兴得眉开眼笑,“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大师啊。” 程皓宇看看乐开花的奶奶,又看了眼江谣。 这个所谓大师倒是会说话,哄得他奶奶高高兴兴,而自己近年也不用再被老太太催着找孙媳妇生重孙,这样想想今天被硬拉来算一趟还是划算的嘛。 他想着正准备掏钱,却听江谣又看着他说,“婚姻方面你无需担心,不过我还看到点别的,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财禄官受损,有破财之相。” 程皓宇心里那点好感顿时消失。 还以为这小姑娘算是好的,没想到还是这样没新意,又来这套,先夸好再说衰,总之就是为骗钱。 亏得老太太之前还对她推崇备至,说她是真大师真能耐,结果呢? 瞧,老太太一听这话果然着急了,“破财?那大师快给看看有什么破解的办法没有?” 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肯定是忽悠自己买符买风水石种生机这些,江湖骗子都是同一套流程。 程皓宇漫不经心地想着。 江谣看了眼程皓宇,“建议你最近在钱财方面的决定小心谨慎点。” 程老太连声道谢,表示受教。 程皓宇则以为自己听错了,“没了?就这?” 江谣侧目,“你还想怎么样?” 程皓宇一时语塞。 江谣不跟他啰嗦,直接道:“卦金,谢谢!” 程老太盯着孙子,孙子程皓宇不敢废话,直接掏钱。 程皓宇一路将老太太送回家,老太太直接将江谣的话当圣旨,对着孙子一路耳提面命,要他小心财务,凡事多留心眼。 程皓宇一时又觉得江谣不如直接卖他个转运石辟邪符的好,这样他不用听老太太一路唠叨。 “奶奶,我知道我知道,您说了好多遍的了,您嘴巴不累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程老太没好气,“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别看大师年纪小就不以为然,大师能耐可大着呢,简直是神机妙算,她愿意提点你是你的造化。” “是是是,我应该三跪九叩,喊她声祖奶奶。” 听他这没正形,程老太作势要打,被程皓宇嬉皮笑脸地躲开,“奶奶,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公司了。” “那你路上开车小心点,还有……” “我知道,小心钱财。” 程皓宇熟练地答应,重新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跟老太太说再见。 程皓宇开车赶往公司,快到公司楼下时忽然接到助理的电话。 “程总,您快到公司了吗?” “快到了,怎么了?” 助理声音兴奋,“报告程总,广元工程那边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说咱们的项目他们内部审核通过了,袁总监让咱们抓紧时间过去签合同,把事情敲定。” 广元工程的项目,是他们公司上下近期努力的重点,若是能成,不止能让公司站稳脚跟,还能更上一层楼。 他们也是几经辛苦人托人才搭上了袁总监那条线的。 回想过去数月的辛劳,程皓宇亦是欢喜亢奋,忙叮嘱助理赶紧准备好相关事宜,自己很快就到。 然而当下了车被地下停车库的冷风一吹,程皓宇鬼使神差地想起江谣的话。 财禄官受损,有破财之相…… 想了想,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 “老同学,最近忙吗?我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 三个小时后,当程皓宇拿到好友发过来的资料时,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 乖乖,这么牛的大师,他真给对方三跪九叩喊祖奶奶,人家还真受得起。 第102章 满口牙,吃后人 该提点的提点了,程皓宇后面如何,江谣就不关心了。 她还有今天的第三位客人。 呃,这第三位,江谣有点不想接待。 呵,又是一个方喜军! “算卦先付卦金一千。” 听见江谣这话,曾大爷雷达瞬间启动。 一般情况下江谣都是先算后要卦金的,要求先付钱的没几次,看来眼前这位不是什么好鸟。 怪不得他瞧着这人贼眉鼠眼,不像好人呢。 雷达动的不止曾大爷一个,有些常在附近溜达的看客一下也察觉到不同,目光炯炯盯着来人。 吴英被众人看到浑身不自在,什么情况? 而且…… “别人都是看完再付的,到我这儿怎么就变了?” 江谣一脸你爱看不看。 吴英不满,却无可奈何,只能先付了卦金。 “这样可以了吧?” 要不是听人说这姑娘算命真有一手,他才不花这钱。 江谣将钱收起,“想算什么?” “我想算一下我爹什么时候去。”吴英含糊一声。 众人一愣。 什么去?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谣翻了下白眼,“说什么,说清楚一点。” 吴英觉得江谣就是故意的,但还是重复了一次,“我想算算我爹什么时候寿终。” 这话一出,即刻引起哗声一片。 “算自己爹什么时候死?这也是当人儿子的?” “怎么说得出口,也不怕被雷公劈!” “不孝的人见多了,就没见过这种的!” “早知道是这种糟心玩意,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算了!”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指着吴英的脑门骂,吴英又羞愧又委屈。 “大家别这样,我也是有苦衷的。” “能有什么苦衷,不孝就是不孝!” “什么东西!” 吴英捂着脸,“我也不想的,可是真的是没法子。 我家老人太长命了,本来这是高兴事,可偏偏应了那句‘满口牙,吃后人’,我们兄弟姊妹四五个,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最早是我大哥,出去做工,结果在工地上出事,才四十几岁人就没了。 然后是我二姐,坐摩托车被人抢金链子,连拉带拽摔地上砸到脑袋,当场没了命。 还有我小弟,早早就生了病,治都治不了,人就没了。 我小妹更惨,生孩子大出血,孩子孩子没保住,她自己也跟着去了…… 原本兄弟姐妹其乐融融,转眼就剩下我一个了。 ……我真的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我孩子还小呢,老婆早被吓跑了,要是我也跟着走了,孩子该怎么办?” 说到伤心处,吴英一个大男人红了眼。 众人议论纷纷。 “听这遭遇,倒是有点应了那句老话,‘老人长寿,儿孙少福’啊。” “不好这么说吧,怎么就能断定悲剧是从老人而起?我隔壁老太太一百多岁,子孙个个齐整,福气不知道多好,哪里少福了?” “就是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兴许是巧合呢?” 吴英抹眼泪,“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架不住这些事一件件的来啊,一件是巧合,这么多加起来还是巧合吗? 二十几年前,我爸生了场大病,那时候眼看人就要没了,但他奇迹地熬了过来。 当时我们兄弟姊妹还傻乐呢,转头我大哥就出事了,接着就是 接连死了几个孩子,老爷子不见悲伤,身体还越来越好了。 我听同村里的老人议论,说我老爹年轻的时候跟人学过道,能借寿抢福,都说我几个手足是被他抢了命…… 对了,还有我娘也是,她没得也早,死的时候才不到五十,平时什么病都没的人,说没就没了。 ……现在我爹年纪大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村委那边要求我把老人接回家照顾,我是真怕啊! 不接又被人指指点点,接了又怕自己也被借了命,家里还有孩子呢,我不敢冒这个险。 实在是为难,我才来找大师的。” 吴英眼红红看着江谣,“大师,你帮我算算吧,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说着翻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 照片看样子有些久远了,已经泛黄了,边缘有霉点。 “中间坐着的就是我老爹。” 江谣看看一家几口的合照,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吴英。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刚刚那翻话的?不孝就老实承认,还编排多多什么都往老人身上推,你是个什么东西!” 被指着鼻子骂的吴英脸色一变,张口欲争辩,被江谣继续抢道,“你兄弟姊妹的死到底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 你大哥出事,是因为他在工地跟别的女人乱来,被人家的老公抓个正着,对方下手太重你大哥才没的。 你二姐,是坐着你开的摩托车出事的,你怕不好交代,于是编造了被人抢金链的故事。 那金链还被你当了钱花,花得多开心。” “你胡说!” 吴英跳起,“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心知肚明。你小弟是生病,但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自杀。 他病重需要钱治病,你老父亲想卖地救小儿子,你死拦着不让,他伤心之下一时看不开就喝药了。 你妹妹死于难产不幸,起因是因为她孕期还干重活还被男方家暴。 为这事,你没少上男方家闹,闹来的赔偿款,可都让你拿了,一分钱也没见给老人! 你老娘就是生病没了,哪里是什么无缘无故,还扯什么抢命,简直笑话。 还有你老婆跑了,是因为受不了你好吃懒做,你也好意思往老人身上推,哪来的脸?” 江谣连珠炮般的爆料,众人被震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感情吴英说那么多,都是他半真半假编的?! 对比全然不识的吴英,大家还是更相信江谣的话。 自觉被欺骗的众人义愤填膺,大骂吴英。 江谣的话还没说完,“真怕你爹借命你应该找我算你自己还能活多久,而不是算你爹。 说到底你找我算不是怕什么抢命借福,不是孝不孝养不养老,是因为你家老房子要拆了。 你想要那笔拆迁款,可老房子是你爹名下的,你爹不肯答应签字,你硬逼也无法,所以想到我这里算算你爹什么时候死等继承。 我告诉你,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给人捡过骨埋过身积下阴德,他还有得活,倒是你这缺心烂肝的命不长了。” 印堂窄小发黑,鼻梁断裂横纹,这人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 “你咒我?!” 吴英被气得七窍生烟,气急败坏上手就要打人。 江谣抬脚就给他一记窝心脚,吴英直接躺倒在地。 见他被打,周围没一个同情,皆是看笑话的,有机灵的趁机还补了两脚。 吴英一看这情势,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灰溜溜地跑了。 “算这人跑得快,不然打死他!” “就是,不孝就不孝,还到处败坏老人名声,说什么吃后人,要是能吃第一个就吃了这没良心的狗东西。” “就是啊!” …… 第103章 居然有这种天师 说到底根本就没什么“牙满口,吃后人”的说法,过往生活物资所限,老人长寿便成了家庭负担,这是艰难时代无奈的说法。 老人长寿是老人自身的造化,儿女短命也是各人因缘不同,怨不得谁。 老人长寿不是错,错的是不孝的子女。 此事被“围观”发上网后,引来不少看客讨论。 大多数网友还是理智的,热评看下来,基本都是声讨吴英不孝不义的恶行,没人说什么抢命抢福的事。 有反应快的短视频博主迅速挖到吴老汉所在的村子。 关于老人长寿抢命的说法根本都是无稽之谈,根本没人这么传,都是吴英编造的。 “都什么社会了,这种话怎么会有人信?” “还抢命呢?吴老伯要是有这本事也不用被儿子这样泼脏水了,一早抢了那不孝的狗东西。” “你们外面不要乱传,吴老伯人好的很,别欺负老实人。” “我们村有同济会,会救济些没人照顾的孤寡老人,吴老伯一直由同济会照顾,后续也是如此,大家不用担心。 也希望外界不要打扰的老人平静的生活,让老人安度晚年。” 看着前方发回来的消息,众人心里才觉得舒服一点,老人能得到妥善照顾是最好的了。 至于那些个没良心的,等着天收吧。 数日后,一条社会新闻上了热搜,“男子无视交规逆行,被正常行驶机动车撞到,当场身亡”。 这新闻大家普遍只是扫一眼,至多感慨一番即过,没谁会去专门关注遇害者的具体身份。 遇害者,吴某。 …… 时间重新回到周末当日,算完三卦,江谣收摊。 赵博那头已经将人约好了,就约他自己的家中,她得过去帮对方解蛊。 赵博家离天桥并不多远,江谣到的很快。 瞧见江谣,古黎有些意外,手搭在他肩上,“亲爱的,她是谁?” 赵博赶紧躲开,不敢让对方靠近,“这是我请来的大师。” 古黎眼底闪过狐疑,“大师,什么大师?” “解蛊的大师。” 古黎脸色微微一变,“解蛊?什么蛊?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赵博神色肃然,“古黎,你不用装了,我已经知道你给我下了情蛊,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帮我解了吧。” “我给你下情蛊?” 古黎眼珠子一转,笑得意味深长,“哦,你是在跟我说情话?我明白,感情来的毫无道理,是跟中了蛊一样。” 赵博无语,“你不用再扯些没用的了,我都知道了。我很清楚,我心里只有小敏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古黎听不得这话,“怎么不可能,我年轻漂亮,比沈小敏强百倍。” “这么自信,还下什么蛊?”在一旁闲闲看戏的江谣忽然说道。 “你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江谣看了下宽敞的前后左右,“有啊,地方还不小呢。” “你!” 古黎气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我会走,待我将蛊解完就走。” “什么蛊,我不知道。” 古黎不承认,江谣只是笑笑,身形一闪,直接向对方发起攻击。 古黎下意识回击,可惜本事有限,三两下被江谣制住,被扣住命脉。 江谣手指在她手腕中间位置弹了下,一虫形模样的凸起物在古黎白皙的皮肉下游走。 赵博看着那乱爬的蛊虫,想到自己身体里面也被种有,一时觉得手腕处也痒得狠,感觉也有东西在爬。 江谣目光锁着古黎,“这是什么?” 古黎咬牙,就是嘴硬不承认,“我不知道。” “不知道?” 江谣挑眉,“那让我挖出来研究研究,再告诉你知道。” 这话她笑着说的,但看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 见江谣真有动手的意思,古黎吓得脸色变,“不,你不能这么做!” 这是她从小用血肉培养的蛊虫,这就是她的命。 古黎不情不愿地承认,“这是蛊虫,行了吧?” “还不行,除非你把赵博身上的蛊虫收回。” 古黎犯倔,“我不,赵博是我好不容易选中的,他是我的。”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自己来。” 江谣说着就要动手,古黎脸都白了,想挣脱又不得,只能大喊,“你不能这么做,我这是母蛊,母蛊要是有什么事,子蛊也会死的,你想要赵博的命啊?” “不止赵博吧,母蛊出事,第一个没命的,应该是你。” 江谣耸肩,“大不了一拍两散而已。” 古黎没想到江谣知道得这么清楚,尤其见对方完全无所谓的模样,完全没了辖制对方的掣肘。 她气急败坏,“不是,这到底关你什么事,要你来管?” “我是天师,看见有人用术法害人,当然得管。” “你既然是天师,难道不应该以普通人的性命为先吗?你真不管赵博的死活?!” 江谣一脸受教,“教训的是,我下次争取面面兼顾。” 古黎:…… 居然有这种天师,她算是见识到了。 赵博:…… 明明二人讨论的是自己的性命,但他这个当事人似乎没有半点话语权呢。 江谣接收着二人无语的眼神,按住古黎命脉的手更重了几分,“想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嗯?” 第104章 解蛊&微笑死亡案件 古黎很识趣,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不敢跟江谣硬刚,乖乖将赵博体内的子蛊收回。 赵博眼看着长相古怪的蛊虫从自己手腕上钻出来,吓得脸都白了。 江谣斜睨了眼古黎,“少耍滑头,收干净了。” “怎么什么都知道?” 古黎咕哝一声,将子蛊残留在赵博体内的另外小半截身子也收回。 本来还想骗江谣不懂呢。 只要留一丁点在赵博体内,过不了多久,子蛊又会重新长成,情蛊依旧有效。 没想到被江谣一眼看透自己的伎俩,古黎不情不愿地将子蛊完全收回。 江谣确认无误后,顺道在她身上下了一道禁忌咒,“以后别再骚扰赵博,坏人姻缘要遭报应的。” “我阿爷阿奶,阿爹阿妈都是这么成的,根本没有什么报应。”古黎不以为然。 “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彼此的正缘,所以才没出问题?赵博的正缘可没在你身上。” “那又怎么样?抢过来就是我的。” “强盗逻辑。” 江谣看着古黎,“你这样的行为,甚至比小三还不如,小三好歹是凭自己努力挖的墙角,男人心甘情愿被挖。 你用蛊虫弄到的也不是你的,不然你以为赵博为什么会找上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强求无用。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拿着赵博给的大红包,江谣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思考的古黎。 …… 江谣原本想着在外面再浪一会儿,转头就被钟训正召回特殊事务处理部。 是上次查的张子豪案后面的邪修天师有了线索——陈宗。 “陈宗?” 钟训正解释,“这个陈宗在上世纪末的玄门之内有些名气,此人性情偏邪,喜欢剑走偏锋,不似正派出身。 九十年代时曾被查到牵涉进几桩大的玄门害命案件,被组织上通缉过。 后来陈宗在一次玄门斗法之后,被出云观观主重伤后就失去了踪迹,大家都以为他斗法失败死了,没想到竟是隐匿躲藏了起来。” 江谣不解,“这人藏匿背后搅弄风云,到底有什么目的?” 钟训正摇头,“目前还无从得知,我问过当年负责追缉陈宗的前辈,说陈宗极可能跟玄神会有关。” 江谣眼露迷茫,“玄神会?” 钟训正沉重点头,“玄神会存在有些年头了,有迹象表明,很可能在建国之前这个组织便已存在。 献祭、集煞、夺生机…… 借着战乱,这个组织不少有违天道的事,像是在密谋做一件很大很恐怖的事情。 因为玄神会的倒行逆施,组织上曾联合天师协会,严厉打击过玄神会,玄神会的首脑死的死伤的伤,很快分崩离析,销声匿迹。 不过从最近的事情看来,玄神会只是转明为暗,还在继续活动。” 江谣面露深思。 “玄神会卷土袭来,组织上对这件事非常重视。” 钟训正一脸正色,“江谣,你几次坏了玄神会的事,你要多加注意,玄神会可能会盯上你。” “要是那样倒好,它做得越多,露馅的可能性就越大,我们反而更容易揪住对方。 怕就怕对方太精,一见情势不妙,即刻藏头藏尾什么都不做,反而让我们无从下手。” 结合玄神会能躲匿这么多年,江谣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闷声干大事,更符合这个邪会的特点。 就是不知道这个组织做这么多,到底目的为何? 钟训正颔首表示赞同,“你分析得有理,不过你日常多注意些,总是没错。” “嗯,我知道。” 江谣点点头,“事情说完了是吧,有别的交代没有?” 钟训正当即表示,“还是一桩案子需要你出马。” 说着从抽屉下抽出一份案卷。 江谣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钟训正笑笑,“能者多劳,劳者多得。” 后面半句江谣爱听,这才伸手接过案卷,翻开快速浏览。 “画廊?又是画?” 江谣即刻想到当初那幅献祭阵的阵眼,红衣少女图。 该不会是说什么来什么,又是玄神会有关的吧? 钟训正猜到江谣想什么,“跟玄神会有没有关系,还需要查过才知道。 这个案子是刚从常规部门那边递上来的。 最近京市接连发生了六起离奇微笑死亡案件,六位受害人都是在睡梦中去世,死时嘴角都挂着微笑。 资料显示,这些受害人生活健康,没有恶疾,尸检也证实了这一点,非病非毒非伤,找不到受害者死亡原因。 唯二共同的,一是受害者死前嘴角挂着的微笑,二是他们都去过同一间画廊,在一幅叫做《寻梦之旅》的画作前驻足过许久。 常规部门的同事觉得此事蹊跷,于是将案件递了过来,希望我们能协助调查。” 江谣明白,继续翻动手中的资料。 视线落在画作者的资料上。 云深。 京市美院的优秀毕业生,天赋极高,毕业后却越混越差,画完《寻梦之旅》后,他就自杀身亡了。 江谣手指在案卷上敲击,神情若有所思。 * “邂逅”画廊的新老板孙有富最近头大得很,京市里接连出现的微笑死亡案件,他不明白这事怎么就跟自己画廊里的画扯上关系了。 警察上门调查了好几次,又是调监控又是查记录,还各种问话笔录,弄得他是食不知味,寝食难安。 “你说这些警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幅画而已,又没手又没脚的,能杀人不成?怎么可能跟命案扯上关系? 一天天追着我问这问那的,烦都把人烦死了。” 孙有富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也没看出《寻梦之旅》有什么特别,不明白警察为什么非盯着它。 听着丈夫絮絮叨叨说不停,他妻子何美忍不住翻白眼,“现在知道烦了? 我当初就跟你说过,暴发户就暴发户呗,非装什么高雅买什么画廊,画是什么你看得明白吗?无端惹来一身骚。” 孙有富最介意自己暴发户的身份,有了钱就不停琢磨怎么“升级”,琢磨来琢磨去就买了邂逅画廊。 “我是不懂画,但外面有的是人懂啊,画廊有什么不好的,还能给咱挣钱呢。 我现在是怕消息传出去,到时候画廊都没人上门,咱得赔个底掉。” “那你不会把这画扔了,一了百了吗?” “扔了?这能行吗?”这还牵涉案件呢。 “怎么不行,画是咱们画室的,扔自己东西难道还犯法不成?” 孙有富一琢磨妻子这话有道理,于是干脆让人将《寻梦之旅》拿去扔了。 将事情办完,孙有富这才高高兴兴地跟妻子一块出了办公室准备回家。 临走前,他看了眼画廊墙上,先是顿住,旋即神色不满地指责员工,“不是让你把这画扔了吗,怎么你反而又把它挂起来了?” 但见墙上挂的,赫然还是《寻梦之旅》! 第105章 大佬都被打败了 负责扔画的员工赌咒发誓自己绝对将画拿去扔了,甚至还亲眼看见它被垃圾车载走呢。 孙有富看他样子不像是作伪,心底泛起一丝狐疑。 何美觉得发毛,“老公,我看这画怪得很,说不定真像警察说的有什么不对呢。” “少自己吓自己,哪来那么多不对,说不定哪个不省心的在恶作剧捣乱呢。” 孙有福胆子大,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更倾向于是有人恶作剧。 “我现在就去查监控,看谁这么无聊!” 监控的结果让孙有富大吃一惊,直呼不可能。 只见监控上一秒照到墙上还是空空如也,下一秒画就凭空出现,牢牢钉在墙上。 何美被吓得当场变了脸色,一旁的员工也是。 “我不信,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装神弄鬼的,以为能骗得了我?” 孙有富哼声,“这去把画给烧了,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说着,他转身就往展厅去。 “老公!哎呀!”何美想拉住丈夫,但孙有富走太快,根本不给她机会。 何美无奈,只能跟上。 没人喊,员工干脆躲在监控室不出。 他就是个打工的,一个月就那点钱,可不值得他拿自己冒险。 甭管人装神弄鬼,还是真的鬼神作怪,反正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归没关系,好奇心他还是有的,隔着监控看着。 画面显示老板将画取了下来,将里头的画纸拆出,手一卷,直接拎着画就去了画廊后面的小花园。 老板娘一路跟着。 员工也随监控一路看着,看见老板掏出打火机,再展开《寻梦之旅》确认一眼无误后,用火点燃画一角。 画作本来就是易燃物品,遇火一下就烧起来了,没一下就化为地上一堆灰烬。 员工看着全无半点异常的烧火画面,安心之余又笑话自己。 自己也是够怂的,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他自嘲笑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眼角顺带瞟了眼展厅的监控画面,赫然发现那幅《寻梦之旅》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 员工唰一下白了脸色,颤着手调阅监控。 画面显示在老板那头将画烧成灰的下一秒,原本空无一物的墙面突然又有画作挂在上面。 员工定定地看着监控里那幅莫名出现的《寻梦之旅》,忽地两眼一翻,整个人昏死过去。 不止员工昏了,何美觉得自己也要昏了。 她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感觉呼吸都困难,“老公,这画不是被你烧了吗?它,它怎么还在啊?” 孙有富何尝不是挠头,“是啊,烧之前我看了呀,怎么它还在这儿?” 何美紧张地舌头发颤,“会不会,会不会是,那,那个?” 孙有富没听见,喃喃自语,“难道是这画其实有两幅?我再去烧一次?” 《寻梦之旅》:…… “别,别了吧,老公,我害怕,咱们回,回家吧。” “这主意好,我把画搬回家,看谁还能捣乱!” 何美:!!! 她老公脑回路没事吧?怎么能这么彪? “你把它搬回家,它也会自己回来的,你不是它的目标。” 何美正欲张口说话,忽然一道闲闲的女声传来。 夫妻二人下意识循声望去,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孙有富印象中他们画廊是关了门的,这个小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他即刻想到,“这一晚上装神弄鬼的,难道是你?” “你找错人了,我才刚到而已。”江谣摊手,以示无辜。 孙有富瞧江谣挺面善,也不大像宵小鼠辈,“那你是什么人?” 何美关注点在别的,“你刚才说这画会自己回来,是什么意思?” 江谣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何美已浑身起鸡皮,孙有富还在对着画上下研究,“你是说它有脚自己会走不成?我怎么没看见在哪?” 江谣:……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孙有富这么憨的。 他妻子何美受不了,叉着腰对孙有富喊,“哎呀,这姑娘的意思就是说有鬼,有鬼你听不懂吗?这是幅鬼画!” “哪有什么鬼画?你说的才是鬼话呢。” “那之前那些事你怎么就解释,还有前面死的那些人!” “肯定是有人在作怪啊,那些侦探电视剧你没看过吗?都是这样的,先故弄玄虚搞得人心惶惶,其实都是凶手在后面故布疑阵,啊,我知道了!” 孙有富脑子里灵光一闪,看向江谣的目光陡然变了,“往往这种剧情里,最不像凶手的那个就是幕后真凶,所以你……” 说着他拉着妻子后退三步,一脸警惕,“你报仇归报仇,我们夫妻可是无辜的,你讲点江湖道义。” 江谣:……… 感觉这个孙有富就是来治她的。 “算了,你自己看吧。” 江谣心累,干脆对着墙上的《寻梦之旅》施法,让孙有富自己看。 “有什么好……咦,这怎么还能动啊,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幅动画?还有人呢……等等,这里头不是……” 孙有富看着画作里头动来动去的人影,觉得眼熟极了。 这些日子,配合警察查案,他没少看见受害者的影像资料,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是记得了。 “老婆,你看前面这个女的,长得漂漂亮亮但看起来哀哀怨怨的,你当时说她一准死了老公。 还有后面这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不就是我说这样打扮好,让你给我搞一个同款,你说我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的那个? 还有……诶,老婆老婆!” 孙有富正拉着老婆说着,忽然感觉肩上一重,却是何美再也受不了,眼一闭人也昏过去了。 何美早就想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了,这下可倒好了,总算清净了。 孙有富还在紧张地喊着老婆,试图把人叫醒。 江谣好心开口,“她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孙有富瞪大眼,紧紧抱着妻子,“你,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江谣:………… 为什么昏倒的就不是孙有富? 遇上孙有富,大佬感觉自己都被打败了! 第106章 画境,幻境 孙有富自己不昏,江谣只能送对方一程,手指轻轻一挥,孙有富昏了过去。 总算是清净了! 江谣越过躺在地上的夫妻二人,站在《寻梦之旅》之前。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揪你出来?”她语调没有半丝起伏地道。 《寻梦之旅》:……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寂。 江谣眯了下眼,嘴角露出笑意,“很好。” 墙上的画不着痕迹地瑟缩了下,正犹豫该不该找机会溜走,江谣已双手捏诀,身形一闪,往墙画里钻。 彼时,监控室的员工小哥正好醒过来,睁眼第一下,见到的就是江谣钻进画中的画面。 他两眼再翻,再度昏死过去。 早知道他就不该醒过来的! …… 这厢江谣进画,便被眼前看到的场景惊讶到了。 此间的山水庭院、亭台水榭,竟是旧时宗门的模样,俱是自己怀念的曾经。 长案上还摆放着自己旧时爱吃的什锦糕饼,江谣两指捻起一块,鼻间还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江谣。”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 江谣回头,看见一身古着装扮的钟傅庭。 许久未见钟傅庭这番打扮,乍然再见,她还有些想念呢。 江谣唇角轻轻扬起,浅笑了下。 钟傅庭看着她手上的什锦糕饼,眉间微蹙,“你又偷跑下山了?怎么这些山下的东西你就是吃不厌呢?你一个修者还是那么重口腹之欲。” 江谣直接咬了口手里的什锦糕饼,“修者跟口腹之欲又没有冲突,我就是喜欢,又不碍谁什么事。” “你啊,总是歪理一堆。”钟傅庭叹气,一脸无奈。 两人相向坐着,江谣吃着东西,钟傅庭定眼看着她,目光深深。 江谣不解看他,“怎么了?” 钟傅庭面有豫色,“那事,你决定了?” “什么事?” “跟玄天对战的事。” 江谣停下动作,表情认真起来,“玄天罪行滔滔,留他在世上,三界六道便不得安宁,我必须与他一战,除了他!” “玄天的修为已臻化境,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一着不慎……” “大不了一死,殉道而死,对咱们修道人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钟傅庭变了语调,“那我呢?你考虑过我吗?” 江谣一怔,“你天赋极高,好好修炼,迟早会超过我的……” “所以,不需要担心我,是吗?” 看着钟傅庭逐渐变红的眼,江谣讨好一笑,“小徒弟,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也不一定会死的,不是吗?” “那万一呢?” 钟傅庭腾一下站起,绕到江谣跟前,“别去,求你。” “咱们就留在这儿,哪也别去,行吗?反正外面如何,又跟咱们没关系。” 望着满眼殷切哀求的钟傅庭,江谣淡淡地道:“你不懂他,他从来矜贵孤高,不会如你这般姿态。” 钟傅庭从来没对谁说过“求”字。 当年,钟傅庭是不赞成自己去与玄天生死一战,但他从始至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眼底像有万语千言,总归未曾出口。 那时,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未出口的话是什么? 或许,当初自己应该问上一问的。 江谣叹息,闭了闭眼,再睁眼已面无表情。 手指一弹,眼前的“钟傅庭”跟亭台楼宇悉数消失,只剩一地虚空。 江谣略略挑眉,“有些本事,竟然能化幻境。” 这幻境因人而异,能照出人心中最盼望最美好最遗憾的部分,怪不得那些受害者心甘情愿地留在画境之内。 第一位受害者崔韵,跟丈夫鹣鲽情深十几年,三个月前丈夫突发心梗去世,她便一直郁郁,直到走近“邂逅”画廊,在《寻梦之旅》之前驻足了良久。 第二位受害者何茗与,曾经也是位优秀的画家,因为意外伤了手无法再拿画笔,从此抑郁不得志。 第三位受害者李琴琴,一直就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她受过严重内伤,已经被摘除卵巢,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愿了。 还有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这些受害者统统都是不得志,心有缺憾的,《寻梦之旅》编织了他们美丽的梦,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在美梦中死去。 “出来!” 江谣对着虚空喊了一声,“再不出来,我劈了你这画境,看你还往哪里躲!” 对面一阵安静。 江谣不耐,正欲动手,对面忽然闪出一条身影,“别劈,我出来就是。”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青男子,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 江谣看着他,“云深。” 《寻梦之旅》的创作者。 “是我。” 云深一脸不满地瞪着江谣,“你这人好野蛮,我都没邀请你你就进来了,进来了又喊打喊杀的,好没道理。” “我没道理?” 江谣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不,是鬼,“我再没道理还能有你没道理,你随意勾人魂魄,将他们困在你的画境之内死去,你还有理了?” “我是在做好事,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他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是吗?” 云深笑得一脸无害,半点不认为自己有错,“人总会有一死,能够在美梦中死去,不也是一种幸运吗?” “荒谬!”江谣蹙眉。 “怎么荒谬了?本来就是这样,人世间本就充满了太多的痛苦悲伤遗憾,与其抱着痛苦艰难行尸走肉地活,还不如快快乐乐地留在画境之内,是你不懂而已。” 云深抱怨,“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欢迎你,你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的。” 确实不是一路的。 这是秀才遇到兵了! 江谣放弃言语沟通的想法,决定还是用自己最熟悉的武力。 她直接飞身而起,不顾云深的阻拦对着画境一顿乱劈,原本沉浸在美好梦境中的各位受害者醒转过来,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处。 “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像做了场好美的梦。” “是啊,我都舍不得醒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是哪里?” “对啊,这是哪,我不是在家睡觉吗?” …… 第107章 心脏不好吗?心跳好快 “你们已经死了。” 看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受害者们,江谣开口提醒道。 “死了?谁?” “你们。” “哈,怎么可能?” “别开玩笑了,我们就是睡了一场,怎么会?” “就是啊,怎么可能,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好像是真的,我居然能飞起来。” “我也是……” “怎么会这样?” 受害者们从一开始的发懵到笑话,最后才反应过来江谣说的话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做错了什么?” 受害者们难以接受,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没做错什么,是命运不济,遇上了他。”江谣指了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 云深满眼无辜,“是你们自己愿意的啊,说宁愿长留在幻境之内,我是成全你们。” 幻境…… 是了,那场美好的梦境。 他们死在一场虚幻的梦中。 “那只是梦,根本不是真的。” “没人告诉我们这要以生命为代价,你这是欺骗!” “你凭什么对我们做那样的事,我们根本不想死!” 面对怒不可遏的受害者们,云深无法理解,“是你们自己说的呀,只要能实现愿望,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的。 是你自己说的,只要能跟丈夫重新在一起,你做什么都愿意。 你,你也说过愿意为了重拿画笔付出任何代价。 你,你说只要能让你拥有自己的孩子,让你死也行的。 还有你们…… 你们通通都说过!” 他指着六个受害者,一一指出当初他们交流过的话。 “那种话就是情感上头的时候说的,怎么能当真!”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受害者们皆是无语。 “我是很想我老公,可我还有父母孩子还在,我就这么没了,我爸妈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是不能画画了,可我还能做别的事情,照样可以养活自己,要是这都跨不过,我自己就会去死,干嘛非等你?!” “我是很想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没有我也认了,我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过那么多地方没去过,谁想死啊!” …… 云深听着众受害者歇斯底里的怒吼,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你们跟我终究也不是同路人。” “我们当然跟你不同路,我们是正常人,不像你神经病,是个疯子!” “你害死了我!我要你赔命!” “纳命来!” 众受害者越想越气,一拥而上,对着云深又打又咬,场面一片混乱。 江谣在一旁冷眼看着,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云深完全是活该。 他以为自己是谁,他凭什么替别人决定生死。 他自己愿意长睡虚幻梦境是他的事,凭什么认为别人也一样,害了受害者,更害了他们背后的家庭,等等! 有鬼怨气息。 江谣蹙眉,看着受害鬼中的几个,隐隐有成为化身怨鬼厉鬼的迹象。 闹剧再闹下去,就要不好收场了。 不能玩,还是把这官司丢给地狱阴司去处理吧。 江谣二话不说,直接将鬼门打开,甭管受害鬼还是罪魁鬼,通通将他们扔进去。 随着鬼门一闭,全世界都清净了。 江谣满意地看着重新恢复宁静的画境,从画中钻回现实世界。 地上,孙有富夫妇仍旧昏睡着。 墙上的《寻梦之旅》彻底静寂,世界纷扰,一切都与它无关,它只是万千画作中的一幅。 江谣欣赏了眼画作,不得不说,云深确实是个画艺超凡的画家,可惜脑子不正常。 害人害己,到了阴司,自有刀山火海给他清脑子讲道理。 她回身看了眼地上昏睡的孙有富,手掌在二人额间抹过,抹去了些什么。 抬头再看了眼监控,江谣直接手指一弹,隐去所有不寻常。 做完这一切,江谣消失在“邂逅”画廊。 下一刻,孙有富跟何美夫妻俩一同醒过来,两个人都有些懵。 “咦老公,咱们怎么在地上睡着了?” “……不知道啊,咱们不是收拾好准备回家的吗?” 孙有富揉着脑门,抬头看了眼墙上,“咦,这画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叫小刘把它扔了吗?” “对啊,怎么还在这儿?” 孙有富有些不满地去找员工小刘,小刘先一脸惊恐地冲出来,嘴里咿哩哇啦说着有鬼鬼画鬼女人,总归就是一句话,打死也不在这里干了,然后便逃也似的跑了。 孙有富挠头,“我也没说他什么,怎么吓得就跑了呢?” “不是啊老公,你没听他说有鬼啊什么的,该不会是说这画吧?”想到夫妻俩莫名其妙昏睡在画前,何美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鬼咱俩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啊?少自己吓自己了。” 孙有富不以为然,干脆去查监控。 监控显示一切正常。 孙有富看完无语,“这个小刘,没扔画就扔呗,编什么鬼话啊,净吓人。” (小刘:……大佬,你害我!) …… 江谣可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误伤到监控室内的小刘,此时正蹲在钟傅庭家窗台下发愣。 也许是受了幻境的影响,她忽然很想见钟傅庭一面。 待回过神才反应过来,眼下已午夜两点多了,实在不是上门的好时候。 江谣转身准备离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是钟傅庭。 他身着一袭黑色真丝睡袍,发丝低垂,显得有些落拓不羁。 “我还以为感觉错了,真的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江谣看着眼前的他,展颜露出笑容,“没什么事,就是忽然很想你,想见见你,抱抱你。” 事过境迁,她无法再问出钟傅庭当初是怎么想的,却很想穿过时空给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 对不起,当初抛下了你。 “什么?” 钟傅庭还未反应过来,软香的怀抱已经来袭。 垂首看着姑娘柔软的发心,钟傅庭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只觉得呼吸也重,心也跟着躁动。 良久,真诚疑问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小徒弟,你心脏不好吗?你心跳得好快啊。” 钟傅庭:…… 这人为什么不是个哑巴呢? 第108章 死变态,辣眼睛 处理完画廊案件之后,江谣的大学生活平静了一段时间。 宋志轩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似乎有点想开了,或者是怕了,也不敢再往自己跟前凑了。 听说最近正在追求新闻系另一位美女新生,也是忙。 有好事者因此跑来看江谣的笑话,江谣没说什么,转头送了对方倒霉咒尝鲜。 找樊晓慧的无聊人更不少,樊晓慧送不了他们倒霉咒,但嘴力输出完全不输。 不得不赞扬中文系的才女语言能力就是强,全程不带一个脏字,也能喷得一帮人头都抬不起来,掩面而走。 江谣有幸围观过一次,佩服不已。 期间,樊晓慧重新兑现了那次约饭,变成了604宿舍跟513宿舍的联谊活动。 还是自助餐,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去的路上,604的姑娘们还有些紧张,生怕再吃出什么问题来。 上次那场诡异大火,可把大家吓得够呛。 入座之前,梁静神经兮兮地凑到江谣边上,“江谣,你这次第六感没给你什么提示吧?咱们今天会顺利吗?” 崔秀梅、刘晴晴也紧张地看过来。 江谣笑笑,“安心吃吧,没事。” 几人这才放下心,开开心心地坐下吃饭。 事实确如江谣所说的那样,一切顺利的很,大家吃得很开心,宾主尽欢。 唯一有点意外的,是没想到会在话这里撞见于永丽跟马彦庆。 不过个把月未见,于永丽的样子变化不小,从前清秀朴素的样子不见了,烫了头发置了名牌,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 但都是虚的,江谣看到她印堂处已隐隐出现发暗的迹象。 一旁的马彦庆看着还好,但他经常跟于永丽在一块,身上也沾有点晦气。 江谣看见二人的同时,二人也发现了江谣的存在。 马彦庆似乎在犹豫该不该上前跟自己打招呼,被于永丽先一步拉走了。 江谣视线下滑,注意到于永丽随身仍旧带着那条白玉手串。 有了人类的滋养,这阴玉也明显比从前更润泽好看了呢。 江谣嘴角轻勾。 樊晓慧好奇地问,“江谣,你看什么呢?” 江谣似笑非笑,“没有,看人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 “啊?” 樊晓慧没懂。 江谣笑笑,没有解释。 见她不肯说,樊晓慧只当她开玩笑,转移话题,问起接下来的国庆出行计划。 “我应该是回趟老家,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我爸妈都想我了,我得回去一趟。”家宝女梁静如是说道。 樊晓慧的舍友吕丹萍、齐洁也说要回家。 刘晴晴道:“我还没想好,我家就在京市,平时周末就能回,难得假期,我想出去走一走。” 崔秀梅点头,“我也是诶,晴晴,你想去哪?” “海边吧,我好久之前就想去的。” “我也是诶,我老家都是山,我还没见过海长什么样子呢。” 刘晴晴兴奋,“那咱们可以一起去呢。” “对啊,一起出门也好有个照应,还开心很多。” 崔秀梅转头看向江谣,“江谣,你假期安排了吗?咱们一起去海边玩吧。” 江谣无所谓,“也行啊,反正我没安排。” “真的,太好了!” 刘晴晴跟崔秀梅满眼惊喜。 梁静则是哀怨,“啊?你们仨要一起去玩吗?就我一个人没得去?” “没办法,你要回家啊,下次,下次咱们宿舍一起去玩。” 三言两语将梁静哄好,几人又有新的烦恼,“可是咱们去哪个海好呢?国庆一放假,肯定哪里人都多的。” “是啊,到时候大家一窝蜂地出去玩,海边岂不是跟下饺子一样?” 樊晓慧主动提议道:“要不要去我老家遂城?遂城是个海边小城,海水很漂亮,而且旅游开发还不那么过度,就算节假日,人也不会很多,体验感会好很多。 遂城离京市不远,坐车也就里两个小时,而且我家就是开民宿的,房间多的是。 我还能当向导,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吃最新鲜的海鲜,海参、大龙虾、梭蟹、生蚝,还有琵琶虾、烤鱿鱼……” 大家被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恨不得立刻就去吃。 于是大家愉快地决定了,“好啊好啊,决定了,就去学姐你们老家,遂城。” “欢迎欢迎,芝芝,你也一起吗?” 樊晓慧笑眯眯,看着身旁还没安排的舍友易兰芝。 易兰芝想了想点头,“好啊,正好假期去海边放松放松。”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很快,国庆假期到来了。 为了避开出行高峰,几人已经提前一天出发,不过车站人流依然多得吓人。 几个姑娘好不容易才跟着人潮挤上车。 “呼,出门一趟真不容易,咱们国家的人口规模真是不容小觑。” “是啊,到处都是人人人。” 听着两位舍友的感慨,江谣笑笑。 这样的人口规模,是她在从前世界里无法想象的,足见这世界虽然灵气不足,却极适合人类的繁衍生存。 只是人口总数上去了多了,出的渣滓也就多了。 江谣目光落在斜后侧的乘客上。 一个头扎双尾辫的小姑娘缩在座位的角落处,而且有越缩越进的迹象。 她边上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身前放着一个黑色外套,双手垂膝坐得端正。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如果忽略女孩脸上的抗拒害怕,以及男人藏在外套下的轻微动作的话。 恶心! 江谣直接伸手捏诀。 刘晴晴坐得离江谣最近,敏锐地发现江谣不寻常的动作。 她忙歇了跟崔秀梅扯闲篇的心情,好奇地看着。 江谣手极快,很快停下动作。 刘晴晴正准备悄声询问,后侧方那眼镜男忽的捂着下体惨叫一声,那声音极响,瞬间将一车厢的目光吸引过去。 崔秀梅跟刘晴晴下意识要回头去看,被江谣拦住,“别看,辣眼睛!” 什么辣眼睛? 二人正糊涂,就听车厢女士尖叫声响此起彼伏。 “啊——” “暴露狂!死变态!” “居然是在……公众场合就这样,乘警!快叫乘警!” …… 第109章 不用割,也永治了 众人望去,但见猥琐男放在胯间遮掩的外套掉落,露出不堪入目的一幕。 有反应快的立即掏出手机拍摄,猥琐男又是拉拉链又是遮脸,顾上顾不了下,顾下顾不了上,很是狼狈。 众人只觉得活该,拍得更厉害,一边叫来乘警。 男子见势不妙,还想逃跑,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某处实在太疼了。 他蜷在位置上起不来。 见他这样,围在周边的热心乘客没少趁机动手的,猥琐男被打得直叫唤。 前面一个大姨看着边上瑟缩的小姑娘,“小姑娘,这臭变态刚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这么多人在呢?有什么事你大胆说出来。” 小姑娘埋着脸,不吭声。 一看就有问题,大姨紧张地又问了好几句。 这时,乘警也赶到了,见情况不对,也询问小姑娘。 一直沉默的小姑娘看见警察顿时放声哭泣,“他,他摸我的腿,他还想抓我的手,去摸他……” 小姑娘呜呜咽咽说不下去。 众人被恶心到了,对着猥琐男的脑袋就是一顿巴掌。 乘警也是妙人,见状嘴里喊着不许打不能打,手却没见拦一下。 好心大姨又急又气,“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糊涂,人家欺负你你都不吭气,你骂他打他呀,车上这么多人你怕什么?” “就是啊,像这种玩意就是欺负你胆子小,你凶一点他一准蔫。”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呸!” 小姑娘哭着,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也是可怜,可性子也太软弱了,怪不得男的敢那么为所欲为。 乘警叫来乘务员照顾小姑娘,猥琐男则被看管起来,等着到下个站交给派出所处置。 信息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是惊人的。 等猥琐男跟受害小姑娘在下站被带下车时,高铁猥琐男事件已经登上热搜,有图有视频,热度极速上升。 “又是这种事情,怎么到哪都有这种变态?” “牲口!就应该割以永治。” “受害的姑娘也太怂了,直接大嘴巴抽他啊,踹他 “所以姐妹们,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怂,正面刚,不然人家只会觉得你好下手,更加肆无忌惮!” “赞同。” “我只想知道会怎么判?” “判不了,公众场合行为不检,猥亵女性,顶多就是个拘留,十天半个月最多。” 底下不少人对这评论发泄着不满,不是针对发评的用户,而是现行的法规。 就是因为犯罪成本太低,某些畜生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不满的人们将情绪发泄对畜生的信息挖掘上,很快,男的消息就被挖了出来,是某211大学的大四学生。 刘晴晴一路盯着网上的信息,第一时间就发现这消息。 “原来那男的还是个名校生,还推免保研了,现在网友都在艾特学校的官博,要对方出来回应。” 崔秀梅判断道:“保研肯定是没戏了,不知道会不会开除学籍。” “肯定会的,这种人渣留着也败坏校风,要是学校敢不管,我天天去他们学校官网投诉。” 后排的樊晓慧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趴在崔秀梅的椅子上。 她没崔秀梅她们幸运,刚才猥琐男惨叫的时候,她下意识转头了,隐隐约约看到一点,恶心到现在。 易兰芝也被辣到眼睛,恶心极了,“要我说,开除都便宜他了,就该物理加化学双重割除,割以永治。” “就是就是!” 江谣闻言笑笑,“不用割,也永治了。” 听见这话,刘晴晴瞬时眼前一亮,“江谣,你说真的?” 看那猥琐男刚被带走的时候自己捂着裆都直不起身,看来是伤得严重啊。 大佬亲自做的法,大罗神仙来了这男的也没救了,哈,活该! 江谣挑眉,“我什么也没说。” “嗯,我知道。” 刘晴晴一脸“我懂我明白”的表情。 …… 两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中午十一点前,江谣一行抵达遂城高铁站。 站外,樊晓慧的爸爸开着他们民宿的七座小客车来接的她们。 樊爸爸是个热情好客的人,看见几人就赶紧为她们拿行李送水送好吃的,一路上还不停介绍遂城的好玩好吃的景点与美食。 他人健谈,说话风趣,话题也多,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家半点也没觉得闷,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樊家的民宿就叫幸福小栈,规模不大,但看上去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看起来还不错。 幸福小栈有三人间跟双人间,于是,江谣她们三人一间房,樊晓慧跟易兰芝一间。 等大家放好了行李下楼,刚好是午饭时间。 樊妈妈是好手艺,为了招待她们,特意做了遂城的特色小菜,当然少不了各式海鲜,吃得几个姑娘胃口大开,大快朵颐。 一场饭下来,宾主尽欢。 吃过午饭后,大家简单的休息一番,樊晓慧领着她们去海边耍玩。 正如樊晓慧之前说的,遂城这个小海城,旅游开发还不算过度,还有游客不算太多,海水也清澈漂亮,沙滩细软,赏玩体验感不错。 崔秀梅玩水玩得不亦乐乎,还捡了不少漂亮的贝壳。 刘晴晴跟易兰芝则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还有不少合照。 当刘晴晴将宿舍三缺一的合照发到宿舍群,唯一没来的梁静即刻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江谣在沙滩上随处坐下,看着热闹的宿舍群,唇角轻轻勾起。 樊晓慧在江谣身边坐下,“怎么样,我没介绍错吧?” “不错,海清沙细,物产丰饶,遂城是个好地方。”江谣如是道。 樊晓慧笑眯眯,与有荣焉。 “那是什么地方?”江谣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岛问道。 “哦,那是海神岛。” “什么海神岛?是有海神吗?”一旁听到的刘晴晴好奇追问。 “海神岛上面是有个海神庙,传说以前的渔民出外打渔时遇到风浪时会有海神救助,不过那些都是传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樊晓慧摊手,“传说真假无所谓,海神岛上面风光不错,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今天太晚去不了了,改天咱们早点出发,坐船过去,很快的。” “好啊,咱们明天就去吧。” “也好啊。” …… 江谣抬眸望着远处的海神岛,神情若有所思。 第110章 被抛弃的海神 九月十月天气好,不冷不热的,体感很舒服,几个姑娘在海边看完日落才回的幸福小栈。 到门口时,正赶上樊晓慧的哥哥樊晓峰也带着同伴们过来旅游度假。 三男二女,包括樊晓峰,都是京市财经大学大三的学生。 彼此都是年轻人,大家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江谣看得出来,对面有个叫谢朝晖的男生一眼就看中刘晴晴,跟刘晴晴说话时,眼睛都是亮的。 不过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刘晴晴明显没什么感觉,对谢朝晖没什么特别反应,转头对樊晓慧说话。 “晓慧学姐,你们兄妹原来就差一届啊。” 樊晓慧看看自家哥哥,樊晓峰笑笑,“原本是差两届的,我第一次高考失利没考好,复读一年才考上的财经大学。” “原来是这样。” 樊晓峰看了眼自己心思写在脸上的舍友,状似自然地提议道:“你们明天要去海神岛?正好我们也想去,不如一起?” 刘晴晴眼神询问同伴们,见大家都没意见,于是点头,“好啊,人多还热闹一些。” 谢朝晖眼前一亮。 见状,坐在另一边的女生陈君玲显得有些不大高兴,“咱们才刚到,不好好休息一下吗?干嘛要赶明天出海?” 樊晓峰看着女友的闺蜜,“不赶的,海神岛很近,坐船也就是大概半个小时,岛也不大,不会很累的。 岛上风景不错,附近还海豚出没,要是咱们运气好,没准能遇到海豚。” 汤曼顺着男友的话往下说,“是啊君玲,而且咱们今晚还有一晚上可以休息呢,你今晚别太晚睡,明天肯定够精神的。” “是啊,休息一晚足够的。” “咱们就是来玩的,当然是要争取时间多去些地方。” 谢朝晖跟另一个男生唐春杰也说好话劝她。 “那就这样,反正你们也决定了。” 陈君玲哼声,低头把玩着自己挂在腰包上的娃娃。 气氛有些微微妙,刘晴晴下意识跟小伙伴们对了个眼神,觉得自己还是应承得太快了。 樊晓慧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这个陈君玲就是这样的,有点娇气挑剔,因为是哥哥女友的闺蜜,她接触过一次,已经见识过了。 刘晴晴勉强一笑,看向身旁的江谣。 却见江谣的视线落在陈君玲身上,不,准确来说是那个包包挂饰,神情有些微妙。 刘晴晴脑中瞬间联想到一系列恐怖娃娃故事,瞬间后背发毛,她下意识凑近江谣,“怎么了?” 江谣笑笑,“没什么。” 刘晴晴看着她嘴角的弧度。 大佬,您这模样,可一点不像没什么。 * 翌日早,吃过早饭,一行人准备出发海神岛。 总体还算是顺利的,就是出发前不知陈君玲是故意磨蹭还是怎么的,耽误了大半个小时,大家等的有点没耐性。 海豚他们也没见着,不过天气不错,风清气爽,很适合游玩。 很快,到了海神岛。 传说中的海神庙在小岛中心,要爬几百米上山,说高不算高,山路石径也都是铺好的,还有摩崖石刻,草木花香,风景不错。 有花有景,很适合拍游客照。 一行人拍了不少,继续上山,眼看就要到海神庙了,陈君玲突然喊着要下山。 “我的娃娃不见了,我得下去找。” 唐春杰不解,“就是个娃娃而已,不见了就不见了,还非得下山找啊?” 陈君玲一脸着急,“当然要,那是我的许愿娃娃,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汤曼帮忙解释,“那个娃娃对君玲而言是很重要的,跟她一起很多年了。” 范晓峰问道:“会不会是你没带出门?有没有可能掉在海里?” “不可能的,我出门前特意检查了,带着的,上岛前也看了,当时还在的,肯定是半路掉了,我得去找回来才行。” 陈君玲皱眉,忽然指了下一旁的谢朝晖,“谢朝晖,你陪我回去找吧。” “我?” 谢朝晖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喊到自己? 陈君玲娇声,“是啊,难道你让我一个女孩子自己下山吗?” 谢朝晖看了眼前头的刘晴晴,有些不大乐意,但也不好拒绝,毕竟也确实不能让陈君玲一个女孩子独自下山去找。 “好吧,咱们快去快回,现在岛上没什么人,应该不至于被别人捡走。” “嗯。” 于是谢朝晖跟陈君玲重新折返下山。 江谣一路默默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樊晓峰提议道:“离山顶不远了,咱们到山上的海神庙边玩边等他们吧。” “也好。”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大家继续向山上爬。 海神庙很快就到了。 比起其他庙宇的香火鼎盛,海神庙显得十分冷清。 庙倒是近年新修缮的,修缮得还算漂亮,但没什么人气,瞧着空落落的。 江谣望着海神像。 失去了人类信仰,便是神明也会衰弱,走向消亡。 樊晓慧心情有些复杂,“我记得小时候海神庙没现在这么大这么漂亮,只有小小一间,却很热闹。 那时候附近的渔民甭管是出海捕鱼还是生活日常,都会来海神庙祝祷问吉,人来人往的,不像现在……” “是啊,现在庙大是大了,却冷清得厉害。” 樊晓峰叹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走了出来,“因为人们都忘了,忘了海神对他们的庇佑,忘了海神的功绩,忘了是谁在一次次救他们于危难,忘了是谁保佑他们丰衣足食,出入平安…… 贪婪、虚伪、功利,他们永远不知满足,总是要求更多,当海神无法满足他们全部的愿望时,他们就翻脸无情,将海神彻底抛弃了。” 老者说着愤愤不平的话,神情却很平静,平静到透着诡异。 第111章 被PUA的娃娃小灵 从海神庙出来,大家心情多少都有些受到影响。 樊晓峰语气略微沉重地说道:“那位老人我小时候见过的,听说他年少时出事被海神所救,自那之后就决心侍神,虔诚敬神大半辈子。” 汤曼叹息,“他敬畏感恩的神明被人类遗忘抛弃,怪不得他那么气愤。” 崔秀梅摊手,“可气愤又能改变什么?” 唐春杰也道:“是啊,社会都变了,现在有几个人相信这些?供神侍神,好点的认为是传统民俗,不好的直接认为是迷信了。” “是啊。” 刘晴晴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江谣亦是一路沉默,看着海神庙周围墙壁上刻录的关于海神救世的事迹传说,心情复杂。 神明……信仰…… 曾经人类赖以生存的规度法则,正在逐渐淡出现代生活。不少神明,正在或许已然遭到人类的抛弃。 这个世界的现实,不止给人,也给神明。 …… 几人边逛边等,不多久接到谢朝晖的电话。 陈君玲的许愿娃娃找到了,不过她不慎扭伤了脚,没办法上山了,只能在山下休息等他们了。 见二人也不上来,大家也逛得差不多,于是众人又一道下山。 石阶梯山路不存在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问题,上山累,下山却无比轻松,闲逛着下山,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 山下有凉亭,谢朝晖跟陈君玲二人边坐边等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单独相处,二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变得融洽许多。 先前谢朝晖虽然嘴上不说,但对娇气的陈君玲还是有些疏离的,眼下这种疏离感好像一下消失了,对陈君玲体贴了起来。 “男的就这样?” 崔秀梅在后面啧声,“之前对晴晴还殷勤得不得了,又帮忙拿包又送水送吃嘘寒问暖的,转头又对别的女生这样?” 不是说谢朝晖不能对别的女生殷勤,而是这未免变得太快了吧?总共也才一两小时的事情。 “幸亏晴晴也没看上对方。”樊晓慧也皱眉,小声议论道。 “啊?说我什么?” 走在前头的刘晴晴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回头。 樊晓慧跟崔秀梅忙是摇头,打哈哈笑着说起其他。 刘晴晴没怀疑,边走边跟她们扯闲篇。 看着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谢朝晖怔了下,但很快就像被提醒了般,转头又对陈君玲关心起来。 陈君玲半是得意半是不满,瞪了人群中的刘晴晴一眼。 当事人刘晴晴缺心眼没发现,倒是江谣这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江谣看了眼谢朝晖额心微红的印记,又看看陈君玲背包上的娃娃挂件。 有些年头了,娃娃有些旧了,但保养得还算不错,还是很好看。 尤其一双眼睛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 这小东西,还有几分能量呢。 * 深夜,万籁俱静,幸福小栈的住客基本都安寝了。 趁着夜色,一个极小的身影从某个窗户爬出,顺着外墙的线路管道,小心翼翼又速度极快地爬向另外一个房间窗户。 遂城的秋夜凉爽,不需要开空调,基本上住客都不需要开空调,窗户也没关,只留下纱窗闭紧遮挡蚊子。 只见小娃娃小心地推开纱窗,无声地钻入房间,又重新将纱窗关好,顺着窗前的桌子,沙发一路向下滑。 饶过睡在靠窗位的身影,小东西一点点爬上中间床位的枕头位置。 床榻上,一无所知的刘晴晴睡得正香。 那小东西趴在刘晴晴边上,满眼歉意地对她说道,“对不起姐姐,我不能不听主人的话。不过你放心,就几天而已,过几天你就没事了。对不起了。” 郑重道歉完,它正欲下手,却更快被一道力量吸了过去。 等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落在江谣手中。 娃娃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吓得当场傻住。 “你有幸成灵,是天道恩赐,你不好生珍惜利用,却用它来帮人行恶,不怕遭天谴吗?” 江谣看着手里呆呆的娃娃,陈君玲的许愿娃娃。 这娃娃有些造化,竟然成灵了。 通常只有活物有智慧的物种才有成精成灵的运道,娃娃这种手工制造的死物是极少有这种机会。 当然极少不代表没有,眼前这娃娃在就有这好运道。 娃娃不敢置信地望着江谣,“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谣不可思议地看着它,“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天师吗?” 娃娃似懂非懂。 江谣直接问道:“陈君玲让你来做什么?” 娃娃有些犹豫,“主人说不喜欢晴晴姐姐的脸,让我把她弄丑点。” “你准备怎么做?” “让姐姐长几天痘痘。”娃娃小小声地道。 江谣沉着语气,“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 “……不对。”娃娃垂下脑袋,摇摇头。 其实它也不喜欢做这些事情,可是…… “可是我不能不听主人的话,当初要不是主人把我捡回家,我早就被恶狗撕成两半了。” 时隔多年,娃娃还记得自己被扔进垃圾堆的日子,又脏又臭又恶心,还有恶狗在附近出没。 它亲眼看见那大狗将一只流浪猫的脑袋咬掉,太可怕了。 后来,是主人经过,将它领回了家,把它洗得香香的,给它梳头扎辫子,还给她漂亮的小裙子穿。 在那之后,它就在心里发誓,要对主人好,不管她让自己做什么,它都照做。 “你这种行为叫助纣为虐。” 看着娃娃懵懵懂懂的表情,江谣耐着性子解释,“电视看过没有,你这种行为就是坏人身边的打手,不是好人,会有报应的。” 这小灵生性纯良,可惜没遇到好的主人,尽被支使着做坏事了。 亏得陈君玲就是个普通女生,就是娇气些矫情些,坏起来有限,顶多也就支使娃娃让不喜欢的人出丑、倒霉,让喜欢的人对自己有好感,满足个人的虚荣。 但,勿以恶小而为之。 积积攒攒,也是会被记录在案的,将来算总账的时候,这娃娃第一个跑不了。 娃娃有点听懂了。 它被吓到,有些嗫嚅道:“可是主人说的话,如果我不听,主人就不会再爱我,不会再理我,我怕……” 江谣额角微抽。 这小东西是被pUA得有多惨啊。 第112章 跟娃娃讲做灵的道理 江谣本身不擅长语言劝解工作,再一想想这事事关刘晴晴,刘晴晴对这些玄奇类的事情又向来颇感兴趣,于是…… 她将睡得香的刘晴晴挖起来,随手把娃娃塞给她。 刘晴晴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略微眼熟的娃娃,人还有些懵,“这,这不是陈君玲的许愿娃娃吗?怎么会在这儿?” “这你就要自己问它了。” 江谣闲闲地道,回身躺在自己的床上。 “问它?” 刘晴晴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听错了,直到手上的人形小娃娃尴尬地朝自己打了声招呼。 “啊——” 刘晴晴差点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亏得是江谣早有准备下了结界,不然整个幸福小栈的人都得被吵醒。 花了小半会儿功夫,刘晴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陈君玲指使这小东西来害自己的,还好被江谣逮了个正着。 “对不起啊姐姐,我也不想的,但主人的吩咐我必须听。”娃娃诚恳地道歉。 虽然会说话的娃娃看着是有些吓人,尤其是在深夜里,但听着这无辜懵懂的童声,刘晴晴还是觉得心软。 这小灵智商有限,又没受到良好的教育,很多事情都不懂,跟个小孩子似的。 刘晴晴于是的耐心跟娃娃讲起做人,不,灵的道理。 江谣在边上听着,只觉得刘晴晴也挺适合去学前教育专业的,耐心、亲和、开朗,还善沟通,大条道理也能用简单的语言深入浅出,适合教小孩子。 至少比自己会教。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事半功倍。 …… “刘老师”给娃娃上了一晚上的课,快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时,刘晴晴没有如某人所愿的长一脸痘,但是挂着两个熊猫般的黑眼圈,也没好看。 刘晴晴拿遮瑕遮了好久,才勉强遮住。 下楼吃早饭时,陈君玲瞧见刘晴晴不过是气色差点,完全没有变丑,气得大力咬着手里的早餐。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陈君玲冷哼,下意识去抓包上的挂件,结果发现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居然还没回来,看它回来时她怎么收拾它! 陈君玲不满,脸色不好看。 感受到主人不满的情绪,刘晴晴包里的娃娃瑟瑟发抖,下意识想钻出来爬回去,被刘晴晴暗暗制止了。 -忘了我昨晚怎么教你的了? 她以眼神提示娃娃。 娃娃垂下眼睫,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的。 -要做个好灵,要做好事,不能再跟着主人做坏事,也不能继续在主人身边受欺负。 感受到娃娃的回答,刘晴晴略感安慰。 总算没枉费她费了那么多的口舌。 她跟江谣商量过,等她把娃娃思想掰正过来,会给它找个合适的去处,反正一定比待在陈君玲身边pUA要好。 娃娃这么乖,值得更好的。 崔秀梅看她低头对着包包姨母笑,有些好奇地问道:“晴晴,你瞧什么呢?” 刘晴晴忙将包包拉链拉上,“没什么呀。” 正好这时,谢朝晖从楼上下来。 崔秀梅看见,有些嫌弃地转开眼。 江谣注意到谢朝晖额上的印记比昨天浅了点,要不了两天,就会彻底消失。 不用她额外做些什么,娃娃这种小灵的能力有限,造成不了多持久的影响。 谢朝晖第一眼就看见刘晴晴,正欲说话时,结果转头又瞧见陈君玲,没出口的话变成了对的陈君玲的关心。 “君玲,你怎么下楼了?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伤?” 陈君玲愣了下的这才想起来自己脚伤了,即刻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没呢,可是在房间里又无聊得很,想着下来跟大家说说话聊聊天。” 崔秀梅浑身恶寒,什么鬼,男的就都喜欢这个调调吗? 汤曼是惊讶。 之前也没见陈君玲对谢朝晖有什么别的意思,谢朝晖也明显对刘学妹兴趣更深,转头这两人就看对眼了? 速度发展得够快的啊。 樊晓峰则皱眉。 两年多同寝,他对谢朝晖还是有些了解,他不是这么轻浮容易变心的人啊,怎么变得这么快。 瞧见大家神情变来变去,刘晴晴心情微妙。 事情好像跟她有关,又好像跟她无关,感觉够奇怪的。 算了,吃饭吃饭,吃完还有节目呢。 * 遂城是个小海城,但是也不是只有海边一处旅游景点,还有一些不错的人文景观可供游览赏玩。 吃完饭后,樊晓慧提议去市区景点玩耍。 这次就两拨人一块了,大家爱玩的不一样,没必要硬凑在一块。 唐春杰看着几个学妹面上的抗拒,在心里猜测谢朝晖的善变惹到她们了,连累他们一行都被嫌弃了。 唉,原本还想着趁着一起出来玩能有机会脱单呢,这下子没戏了。 如是想着,唐春杰有些哀怨地看了谢朝晖一眼。 谢朝晖莫名,这是怎么了? 不去管男生间的心理活动,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换上好看的假日装扮,出发玩去咯。 樊晓慧介绍的景点不错,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江谣也不亦乐乎,但不是玩得,是吃得。 景区的美食意外地合她胃口,从进了景区开始,她嘴巴几乎没停过。 最后连樊晓慧都看不下去,“江谣,你要不要悠着点?你这吃得似乎太多了,当心放完假回去胖三斤。” 崔秀梅笑了,“学姐你就别替她操心了,江谣是出了名的光吃不胖,她才不怕呢。” “光吃不胖?这是什么羡慕死人的体质啊。”易兰芝满眼羡慕。 “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啊。” “死人啦!” 樊晓慧不过随口一说,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这么一声,她怔了下,“我开玩笑的……” 人群中一阵骚动,都在寻找发声的源头。 “什么死人了?在哪里?” “不会这么晦气吧,好好的出来玩,居然遇见这种事?” “可能是无聊人瞎喊的?” “不是瞎喊,好像真出事了,就在前面。” 人群里的议论声愈烈。 “江谣……” 刘晴晴下意识找寻江谣,才发现江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第113章 锁魂血沁玉环 出事的是景区里后面的文化展馆。 遂城是个小地方,但因为战略位置特殊,古时也曾被列为诸侯王地,出土过不少珍贵文物。 随着文化旅游的热度上升,景区这边也跟博物馆进行了文化合作,专门开辟出一个展区,展出本地出土的部分文物,吸引游客参观。 江谣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 普遍出土的文物都是从墓葬中挖掘出来,甭管摆在眼前的文物多么美轮美奂,她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死者的阴气、殉者的怨气…… 多少有些扫兴,是以文化展馆她并未进入。 没想到转眼就出事了。 出事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 人没真的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男子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一动不动,他的同伴一脸着急地呼唤,但男子就是毫无反应。 周围围着一圈的游客,窃窃议论着男子是不是得病,犯的什么病之类的。 景区工作人员正紧张拨打120,边试图疏散围观游客。 江谣挤进前方,低头看着印堂黑如浓墨的男子。 男子中了煞。 要是不及时救治,小命难保。 同伴见刚刚还一起玩得好好的朋友突然倒下,吓得面色青白,正不知所措,江谣这时候的出现让他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救星。 “大师,是你!” 江谣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是认识的,路高峰。 就是东市游乐场鬼屋里那位敬业的Npc,因为亲眼目睹江谣撕鬼被警方讯问时说实话差点被怀疑精神失常的那个小伙。 是认识的就好办多了。 “他中了煞,我得赶紧帮他解了。” 路高峰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完全信赖江谣,话未听完就忙点头,将最近的位置让出来。 “这是医护人员?” “这么年轻?” “我怎么听见刚刚那小伙喊的大师?” “什么大师?” 众人好奇着,只见江谣手法繁复地在身上点来点去,还用指尖血在昏迷男子的额头画了个符箓图纹,嘴里念念有词。 那模样,十足十的神棍。 众人:…… 感情是这种大师啊! 景区工作人员表情最复杂,原本还以为来了个救星,结果来了个神棍! 这不是瞎闹吗,要是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工作人员上前劝阻,却被路高峰拦住了,“别打扰大师施法。” 工作人员无力吐槽,“什么大师,小伙子你别魔障了!你也想你朋友好吧,你这样任由人胡闹,害的是你朋友。” “就是啊小伙,别被这些神棍骗了,病了应该找医生。” “是啊,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这些,真是没救了。” 边上围观的游客也跟着劝。 围观的几十张嘴,路高峰辩解不过来,干脆闭嘴不说了,只是尽责地拦在前面,不让任何人打搅江谣。 工作人员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准备强制将路高峰拉开,人群里忽然一声惊呼。 “诶,人醒了!” “还真醒了,真神了!” “怎么做到的?” “不会是演戏吧?” 不管众人怎么猜测,路高峰转头去看,方迟果然悠悠转醒了。 他惊喜地扑倒对方跟前,欣喜看到方迟脸色正逐步恢复红润,“方迟,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方迟揉揉额心,半坐起身,“还好,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了煞,是大师救了你。”路高峰小声说着。 “什么中煞?什么大师?”方迟一脸莫名,听不懂好友在说些什么。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江谣直接问工作人员要了个休息间。 工作人员也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游客别在景区内,别在自己的值班时间出事,他就阿弥陀佛。 他忙在前头带路,领着江谣一行去了后边的休息室,留下一地没热闹看的游客。 “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不过我拍下来了,放上网再说。” “嘿,我也这么想的。” “咦,我拍的视频呢,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拍了的呀!” “诶,我的也找不到了,怎么回事啊?”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五六号人都没拍摄成功。 一个人是出错,两个人是巧合,那这么多个凑在一起没拍到又是什么? 人群里忽然一静,众人面面相觑,神情皆微妙。 所以,刚刚那位是真的大师? * 进了休息室,江谣直接问方迟,“你记不记得自己出事前做过什么?碰过什么?” 方迟不认识江谣,但听好友的意思是对方救了自己。 虽然她这问法让他有些懵,他还是老实回答,“我,我跟大家一样正常参观展物……那个血沁玉环玉质通透,纹饰精美,很漂亮,我就多看了几眼。” 说到后面他也有些迷糊了,自己看完血沁玉环就人事不知,难道真是中煞? 江谣刚才特意看过展厅里的东西,也看过那块血沁玉环,是死者贴身放置的,带着阴煞气。 可只要是阴宅内出土的文物,无不含阴带煞,区别在于多还是少而已。 “不止,你应该还做了什么。”江谣判断道。 “没有啊……” 方迟还糊涂呢,路高峰像是想起来一般,“有,有的!你刚才不还对着那玉环念着一串叽里咕噜什么东西吗?”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方迟完全想不起来。 “有,你怎么不记得了?” 江谣仔细端详他的面相,“你是四柱全阴八字?” 怪不得呢。 “你怎么知道?”方迟惊讶。 “我都跟你说了,她是大师,有什么不知道的?” 路高峰说完好友,又好奇看向江谣,“大师,全阴八字怎么了?” “八字全阴,容易招阴,刚才应该是有阴灵挑中了他,借他之口打开某种封锁。” 刚才没看仔细,但如果没猜错,那块血沁玉环,应该还是件锁魂的法器。 “阴灵?” 路高峰想起当初的男鬼,心有余悸,“在哪?” “自然是趁乱跑了。”江谣神色微凝。 还得想个办法抓回来才行。 方迟听得云里雾里。 一旁的工作人员则忍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120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不止那莫名昏迷又醒来的小伙子需要去医院看看,剩下的男女也得看看脑子才行。 第114章 左夫人唯一陪葬品 被怀疑是脑子有问题的江谣抽空回了下舍友的信息。 表示自己在忙,让她们继续玩,她忙完会联系她们的。 对面的崔秀梅逐字看着信息上面的内容,心底升起一阵古怪感。 “你们有没有觉得,每当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江谣总是要忙?” 樊晓慧若有所思,“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呢,上次餐厅诡火是这样,这次也是。” 虽然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听来往的游客们议论,景区里似乎出了中邪事件,还有大师什么的。 反正就是跟之前诡火一样,事件离奇匪夷所思。 都是古怪事,江谣都突然要忙,有点巧合呢。 易兰芝好奇,“什么餐厅诡火,晓慧你在说什么?” “就是之前上过热搜那次……”樊晓慧拉着舍友的叽里呱啦地解释。 崔秀梅则看着异常沉默的刘晴晴,“晴晴,你怎么不说话?” 奇怪了,刘晴晴带这种玄怪话题总是最多话的,这会儿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刘晴晴抚着包包里的娃娃,打着哈哈,“嘿,那个,是好巧呢。” 崔秀梅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心虚,“不对,你这个表情,一看就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瞒着我?” “嗯?有吗?”刘晴晴故作淡定。 “有!”崔秀梅语气坚定,万分肯定。 刘晴晴:…… 为什么眼前的不是梁静,梁静可比崔秀梅好糊弄得多了。 (在家做家宝女的梁静:???) * 阴灵之事可大可小,江谣想了想,还是跟钟训正提了一声。 钟训正少不免调侃一番,“放假出去玩一趟也能遇见这种事,你这体质,啧啧。” 江谣语气闲闲,“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正在放假,遂城也不是A组负责范围,这事本就轮不到我管,我就不多事了……” 电话那头钟训正即刻求饶,“我错了姑奶奶,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现在就联系遂城那边的同事协助。” 江谣不置可否,直接将电话挂断。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钟训正叹气。 瞧他这领导给当的,一点权威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大佬加长辈的双重身份压在前,自己想有什么权威,想桃子呢? 钟训正认命,直接联系负责遂城的特殊事务处理部同事,仔细说明情况。 遂城这边派来的,也是个熟人——赖小千。 “江大神!” 赖小千还是一个样,瞧见江谣就一脸兴奋地冲过来,什么也不用问自动说明情况,“钟老大都调回京市了,我在东市那边也没什么意思,正好老家遂城这边有空缺,我就调回来了。 刚才钟老大给我们组长打电话,我在边上一听就猜到是你江大神,我立马就跟组长申请过来帮忙了。 还真被我猜着了,嘿,咱们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就见上了……” 一长串开场白,听得江谣耳朵噪。 赖小千还有点眼色,一见大神蹙眉,立即停止碎碎念,转入正经工作状态,“江大神,那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先查查阴灵的身世背景吧,去趟陈王墓遗址博物馆。” 江谣说着又想到,“对了,把那块锁魂血沁玉环带上。” 赖小千颔首,出面去交涉。 提前打过招呼就是方便,当赖小千出示工作证明说明来意时,工作人员直接将小心细致封装好的血沁玉环交给他带走。 到了王墓遗址这边也是,馆长亲自出来招待,领着江谣跟赖小千各处参观讲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赖小千问道:“这么说这血沁玉环是陈王左夫人所有?” 馆长颔首,“从出土的证据来看,是的,这也极可能是左夫人唯一的陪葬品。” 要不是跟出事景区那边实在是关系好,架不住对方磨,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将血沁玉环借展的。 就是没想到转头就出事了。 “唯一的陪葬品?”江谣蹙眉。 “嗯。” 馆长解释道:“虽然存世的文献不多,但从现存的记载来看,左夫人极得陈王宠爱,按理说,她的身后陪葬应该相当丰富精美才是,但没有。 相反,左夫人的陪葬极简,除了这块血沁玉环几乎一无所有,连代表身份地位的玺印也没有,专家还是通过血沁玉环上面的刻字才确定她左夫人的身份。 棺椁用的也是次品,下葬规格几乎可以说是寒酸,完全不符合她王府第二夫人的身份。 我们起先还怀疑被盗墓贼到盗过,但从现有证据看来,陈王墓保存完好,未曾被盗过,左夫人是下葬时便是这么草草。 至于原因为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有些真相,注定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后人无从得窥。” 馆长边走着,像是突然想起说道:“是了,我们先前有专家提出,血沁玉环上面的纹饰古怪,有点像道家的符咒。 不过只是推测,无从验证。” 江谣看着馆长明显好奇却要强装专业科学的模样,似笑非笑,“馆长要是想知道,晚上可以留下,一起验证一下。” 馆长还真犹豫了下,但想想还是摇头,“不了不了,还是算了。不必事事知之,留些遐想空间,未必是坏事。” 他还有好几年才到退休年纪呢,知道得太多,他怕他以后连办公室都坐不住。 江谣笑笑,没说什么。 馆长继续介绍,领着二人走到右夫人陪葬品展区。 展区极大,琳琅满目,俱是精美文物。 “相比而言,右夫人的陪葬就繁华隆重得多,规模几乎比肩自己的丈夫。 不过也是,右夫人育有陈王唯一子嗣,又重长生之道,经历三代诸侯王,地位崇高,身后哀荣自然不得了。” 江谣看着墙壁上的右夫人求仙问道图。 看见江谣的目光停驻,馆长解释道:“古人求长生,热衷黄老道学,有名的方士在当时的上流社会极受尊崇。” 江谣颔首,仔细听着,并未发表意见。 赖小千同样沉默不语,脑洞大开在脑中勾勒无数恩怨情仇。 …… 很快,子夜降临,博物馆内静静悄悄,阴气渐浓。 第115章 报仇?找谁报? 浓郁的阴气在展厅里乱窜,像是在找寻什么目标。可惜似乎未能如愿,那阴气愈加烦躁。 阴气更凝成团,对着展柜里的精美文物,似乎要做些什么。 “提醒你一句,依照现行法令,这里都是已经被定了级的国家保护文物,故意损毁国家保护的珍贵文物,是重罪哦。” 江谣乍然出现,对着那团阴气闲闲说道。 那阴气顿住,化作一上衣下裳的深服女子,姿容秀丽,端庄大方。 就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阴气,瞧着有些瘆人。 阴灵蹙眉望着江谣,“你是何人?” 江谣笑笑,“天师,哦,略等同于你们常说的方士。” “方士,没一个好东西!” 阴灵勃然震怒,二话不说向江谣袭来。 江谣从容迎战,“你这么恨方士,怎么,是因为记恨方士将你困在锁魂玉内千百年,死后不得轮回超生?” “找死!” 被刺中心头痛的阴灵更生怒意,对着江谣又是一阵猛烈攻击。 上千年的老鬼,确实比一般鬼怪更具威胁性,但在江谣这儿都算不得什么,化解得毫不费力。 她轻松化解阴灵的杀招,笑眯眯说着诛心的话,“你恨方士,不止因为他害得你被困锁千年,更恨他临阵倒戈,调转枪头出卖你对付你,对吗,右夫人?” 是的,就是那位文献记载中长寿好命,经历三代诸侯王,死后哀荣的陈王右夫人。 谁能想到真正的右夫人早已香消玉殒,被寒酸地扔在地宫一角,不止死后该有的体面哀容享受不到,连名誉身份都被剥夺。 阴灵,准确来说是右夫人眼露震惊,“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道这么多?” 江谣看着她,“我是谁,又是如何知道的重要吗,我总有我的办法罢了。重要的是你待如何?” 右夫人恨恨,咬牙切齿,“自是报仇!” “报仇?找谁报?” 江谣笑了,“世间千年,沧海桑田,世道早已不是千年前的世道,你的仇人在哪?你又能找谁报仇?” 她指着空荡荡的博物馆。 若阴灵还在,此间不会是这番模样。 千年岁月,墓中魂都不知轮回多少世了,或者为人或者为畜生,甚至可能早已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予尚未寻他们报仇,他们何能不在!”右夫人急急否认。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仇人不复存世的问题。 困锁锁魂玉上千年,她能坚持到现在,凭借的是心中的恨意,在漫漫无边的日日夜夜,若无恨怨支撑,她根本熬不下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谣指着地上的透明玻璃砖,为了给游客最好的观赏体验,博物馆就建在王墓遗址之上,站在上面也能清楚看到王墓 底下,是一片打开的墓室,上面,是被修复整齐摆好的展品,其中还有墓主人陈王的遗骸。 玉衣棺椁护灵玉,多么费尽心思的保存,终究敌不过千年岁月流转,遗骸早化成渣沫,若非专家仔细,甚至都找不到墓主人身迹。 “曾经震慑一方的诸侯王死后连地宫都被掘了,心爱的陪葬保不住,甚至连自己都被挖出来示众卖票,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右夫人看着只剩下一团灰烬的仇人,两眼愣直。 江谣看着难以承受打击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右夫人,“而且你也算不上多无辜,成王败寇,这锁魂玉是你自己准备的,是你自己棋差一招,怨不得人。” 说到底,右夫人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她容不下得宠的左夫人,想趁着陈王病中谋害左夫人,结果被陈王先一步察觉…… 最终,方士反水,右夫人作茧自缚,落入自己挖好的陷阱之内。 而左夫人,在陈王的铺路护航之下顶替了右夫人的位置,扶摇直上。 “为何不能怨?” 右夫人双眼发红,“予乃正妻原配,高门贵女,虞宣不过奴婢出身,有何特别?狐媚君王,不知所谓,予为正室,料理妾室,有何不对? 予一心为王,十数载如一日,王却为她罔顾夫妻恩义,你叫予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声声泣血,属实心酸。 但…… 江谣漠着声,“冷血说一句,宫闱之内无对错,只有利益输赢。千年了,若右夫人连这个道理都看不破,也算是白过了。” 她没有为谁辩驳脱罪的意思,但在那个人吃人的时代,利益才是第一位,别的都是虚的。 右夫人的娘家能眼看着左夫人顶替右夫人的位置,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 至亲之人尚且靠不住,更何况君王本就靠不住的恩义? 而且,右夫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经手的人命不比谁少。 “宫闱……无对错……只有利益……输赢……” 右夫人咀嚼着江谣的话,整个鬼怔怔。 下一瞬,她却似疯魔一般,喃喃自语,“只有输赢,谁是输,谁是赢? 千年之后,昔日之王不过齑粉一堆,权柄王侯、红颜裙钗,今安在? 唯有予!唯有予! 王没赢,虞宣没赢,终是予赢了,哈哈哈……” 右夫人仰天癫狂大笑,越笑越大声,笑到眼泪都出来,也不肯停下…… 第116章 性子激烈的右夫人 笑中带泪,鬼泣声声…… 躲在边上一路吃瓜的赖小千听得心都酸了。 “大神,她好可怜。” 丈夫变心,身份被夺,困锁千年,好不容易出来连报仇讨个说法的机会都没有。 江谣睨他,“她可怜?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方迟,要不是我刚好在,他小命一早没了。” 赖小千一愣。 哎呀,差点忘了这茬。 他顿时收起泛滥的同情心,“大神提醒的是,我一时脑残了。 哼,有什么可怜! 可怜之人,不,可怜之鬼必有可恨之处!” 二人的讨论右夫人充耳不闻,依旧仰天大笑,笑得癫狂,直至…… 谁也没想到右夫人最终会自爆灵魂。 亏得江谣反应迅速,一看情况不对,提前做了工作,不然整个博物馆都将随她化为乌有。 江谣望着彻底消散于天地的右夫人,“啧,性子这么激烈。” 死了也要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 陈王跟那位虞宣真该庆幸自己消亡得早,不然一定会被报复得很惨。 对于右夫人的决绝,江谣说不上自己什么感受,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吧。 赖小千则狂呼好险,亏得是大神在侧,不然就出大事了。 这里可都是国宝级文物啊,损毁半件他也赔不起。 这厢赖小千满心庆幸着,江谣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了。 见状,赖小千忙追了上去,“大神,你就这么走了,后面的不管了?” 江谣不解地看他,“管什么?阴灵都自爆了,威胁解除也解除了不是吗?” 赖小千挠挠头,“那关于右夫人左夫人身份调换的真相这些……” 江谣挑眉,“你可以去跟馆长说,我没拦着。” 可说了又能如何,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推翻现有的考古研究? 虽然这样说对右夫人似乎不大公平,但…… 江谣看着琳琅满目的展柜,各式精美随葬熠熠生辉。 千年历史长河阻隔,有些真相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这璀璨光辉的文化瑰宝结晶才是真的。 赖小千望着江谣往外走的身影,在原地愣了下。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干完再说。 他对着电脑屏幕,手指翻飞,调出相关的监控进行处理,顺便将相关事件来龙去脉整理成报告。 还是都交给领导决定好了,他就是个小打工的,管不了那么多。 …… 有人帮忙处理后续,江谣下班下得很放心。 博物馆离幸福小栈有些距离,等江谣回到时,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她轻声推门,迎接她的是两双炯炯发亮的眼睛。 “江谣,你回来了。” 江谣一怔,“嗯,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等你啊!” 崔秀梅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江谣,“江谣,你今晚捉的什么鬼,是不是景区那个?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不过你怎么什么都没带,符箓桃木剑镇魂铃,你藏哪了?” 江谣被这一迭嘴的问题问得有点懵,下意识看向刘晴晴。 刘晴晴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江谣,秀梅太聪明了,我没能瞒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憋不住了。 守着一个秘密太久,她也很想有人分享。 俗话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再香的瓜,没人分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崔秀梅人又敏锐聪敏,一下就敲碎她脆弱的防线。 防线被击溃,后面就成决堤之势,拦也拦不住了。 江谣回来之前,她跟崔秀梅说了一堆,简直越聊越精神。 连小灵娃娃都听累了,她都觉得精神百倍。 还好,崔秀梅跟她一样,两人凑在一起吃瓜讨论,简直不要太开心。 转眼到了深夜她们都没察觉,结果江谣就回来了。 面对一脸愧疚的刘晴晴,江谣耸肩,“没什么对不起,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太引人注意而已。” 闻言,刘晴晴小松口气,连忙补充道:“这点你放心,我就告诉了秀梅一个,晓慧学姐她们不知道的。” 崔秀梅也道:“江谣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乱传的。” 她满眼惊奇望着江谣,啧啧称奇,“真没想到,我的身边竟然藏着一位大师!” 大师诶,降鬼伏怪、斩妖除魔,听着就威风。 怪不得江谣经常半夜三更还说出去加班,感情是这么个加班法。 “没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们就是舍友,没那么陌生的称谓。” “说的是呢。” 崔秀梅笑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你今晚捉的什么鬼?” “对对对,我也想知道。” 刘晴晴也好奇不已,“网上说是那男的看展的时候突然晕倒,所以是文物鬼,是吗?” 网上说的当然不止这些,中邪、大师、灵异,猜测什么的都有,不过无图无真相,更多人只当做在编故事。 不像她,看得认认真真,只言片语都不放过,这才勉强拼凑出景区事件的全貌。 就是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见二人实在好奇,江谣只得将事情的大略经过简单说了遍。 江谣觉得自己就不是个会讲故事的,原本充满爱恨情仇,跌宕起伏的故事,从她嘴里出来都变得干巴巴,无甚稀奇。 当然,无甚稀奇是她自己认为的,刘晴晴跟崔秀梅听得倒是全情投入,不止听,还要点评。 江谣是没兴趣听这些情爱的评点,直接洗漱收拾完就躺床睡了。 刘晴晴跟崔秀梅两人还意犹未尽,躺一个被窝小声叽叽咕咕,论调不断,直到天快亮才扛不住睡去。 这样的结果就是,翌日醒来,两人都多了一副黑眼圈。 尤其是刘晴晴,堪比国宝,这下用多少遮瑕都掩不住了。 二人哈欠连天地下楼,樊晓慧一见被吓一跳。 “哇,你们昨天晚上做贼啦?怎么都这副模样?” 刘晴晴跟崔秀梅相互对视一眼,俱是一笑。 “一不小心聊天聊得有点晚了而已。” 易兰芝随口一问,“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秘密!” 一旁的陈君玲小小嗤了一声,白眼翻上天。 她没好脸色,崔秀梅也不想搭理她。 呵,也就是会用些小伎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看她能得意几天。 陈君玲没几天能得意,看谢朝晖额心的印记,已经快消失殆尽了。 对应的,谢朝晖对陈君玲的态度也疏淡了许多。 感受到谢朝晖的变化,陈君玲表情有些挂不住。 该死的小鬼,居然还不死回来,等它回来……等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君玲神色一变,旋又生恼。 真没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出事也是活该,尽耽误她的事。 不行,她得自己想办法才行! 躲在包里的娃娃默默垂泪。 晴晴姐姐说的对,主人对自己真的没有爱,只有利用。 刘晴晴怜爱地抚着失落娃娃的小脑袋,无声安慰着。 江谣瞟了眼陈君玲转来转去的眼珠子,低头专心吃自己的早餐。 有些人就是吃饱了太闲得慌,没事也得整出事来才舒坦。 第117章 放着假也算一卦 今天玩的是海上项目,冲浪,摩托艇,拖伞,潜水这些。 江谣试玩了几个项目,体验过后,觉得没太大意思,就躺在太阳伞下休息。 秋日暖阳,暖呼呼的,海风轻轻吹着,海浪声沙沙响,江谣躺在海滩椅上,舒服得几乎睡着。 “大师,是您吗?”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江谣拉下太阳眼镜一看,是路高峰和方迟。 “是你们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还真是有缘。” 路高峰笑着,“是啊,昨天大师没留下地址,我们想找您都只能碰运气,没想到出门没多久就遇见您了。” 江谣挑眉,“找我?” “是啊,您救了我朋友,我们还没表示感谢呢。” 路高峰看了眼方迟,后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里面放着一张储蓄卡,取款密码都标好了。 事出突然,昨日他们都没想起来这茬,等分别后他们才想起来,顿时后悔不已。 方迟将红包递到江谣面前,“小小心意,希望大师不要介意。” 他积蓄有限,能拿出的不多,只能尽最大心意。 看着略显紧张的方迟,江谣直接接过红包,笑纳了。 见她收下,方迟松了口气。 江谣看看他目下的青黑色,“昨晚没睡好?” 方迟犹豫了下点点头,“许是被白天的事吓到了,昨晚睡得不大好……” 何止是不大好,简直糟糕。 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隐约听到鬼哭鬼笑,凌晨醒来还遭遇了一次鬼压床。 那种想动又动不了的恐怖感觉,他直到这会儿还觉得后怕。 路高峰跟他睡一间双人房,亲眼看见方迟被压得无法动弹的诡异画面,有些紧张,“大师,您给看看方迟是不是又撞见那啥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方迟惴惴。 江谣道:“你们住的酒店大约有些不干净,你八字阴又才刚中过煞,身上还有残余的阴气,最吸引那些阴界的朋友,撞见不奇怪。” 方迟被吓到,“啊?那我该怎么办?” “不用紧张,没事的。有空多晒晒太阳,少走夜路,少下水,少去可能撞阴的地方,吃点热性食物,会好的。” 江谣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随身带着,可以少很多麻烦。” 方迟慎重接过,“多谢大师。” 见他又要拿出红包,江谣笑了,“不必这么客气,符送你了。” 方迟感谢不已。 事情谈完,见路高峰还面有豫色,江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路高峰迟疑了下,问道:“大师,您帮人算命吗?” 送上门的生意,江谣没推拒,“算,你有什么话想算的?” “我想请大师帮我算一下事业,我现在一整个迷茫失业青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配合路高峰眼底的茫然,他现在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鸟。 路高峰叹气。 之前他在鬼屋做Npc,工资福利待遇不错,但是经历过真鬼事件后,他在鬼屋也做不下去了,瞧着同事们个个都有可疑,心惊胆战的,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无奈之下,他只能提出辞职。 领导还算不错,知道他的情况,很爽快就批了辞呈,临走还给了他一笔补偿。 辞职后他回老家猫了一阵,短暂惬意过后就开始失业焦虑,不知何去何从。 这次会出来玩,也是因为在家焦虑太久,想出来放松放松心情,重新充充电再出发。 江谣仔细端详他的面相,“你耳高于眉,天庭宽阔,灵感敏锐,适合从事艺术事业。事业线不算明晰,但总体不差,越往后越平顺,求大富贵难,但小富可期。” 路高峰满是高兴,“这就很好了,我这人没什么野心,三餐温饱,够一家老小花销我就足够了。” “你会如愿的。” 江谣笑笑,认真地道,“关于事业,其实眼下你应该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端看你能不能抓住。” “机会?” 路高峰顿了下。 方迟很快反应过来,“是了,你先前不是说你有个同学介绍你去剧组试试吗?” “跑组,进圈?” “有什么不好吗?反正你大学就是学表演的吗,正合适啊。” 路高峰明显有所意动,旋即又叹气,“没那么简单的。那个圈里看着光鲜,但要混出头太难。要是那么好出头,当初我也不会大老远跑到东市当游戏Npc。 我大学毕业后就跑过组,两年,然后我一个好手好脚的大小伙子差点饿死在京市。” 江谣没多劝,只道:“该说的我说完了,一切看你自己的选择。” 路高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付了卦金。 江谣拿着到手的钱,正想着怎么花了,海滩那头传来一阵喧吵声。 第118章 不作妖?不可能! 陈君玲溺水了,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发白。 她瑟缩在谢朝晖的怀里,怕得浑身哆嗦,双手环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松开半下。 “别走,我怕……” 印记虽浅了不少,但怜香惜玉谢朝晖有的,见她怕成这样,他耐着性子软声安慰着。 “别怕别怕,没事了。” 崔秀梅看得直皱眉,小声吐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玩苦肉计这么老土的一套?” 她刚才也在边上玩,看得清清楚楚,谢朝晖下水之前,陈君玲游得可好了,等谢朝晖游近了,陈君玲就开始在那浮浮沉沉灌水了。 未免也太巧了。 此时再看像个考拉一样缠在谢朝晖身上的陈君玲,崔秀梅肯定自己的推测。 刘晴晴手掩着口,低声回应,“老土怕什么,有人受就行啊。” 瞧,谢朝晖这会儿对陈君玲,明显就多了几分怜惜,连推开的动作都没有。 崔秀梅暗暗摇头,“还好你没瞧上谢朝晖。” 这么轻易就上套的男的,还是敬谢不敏的好。 刘晴晴耸肩,“智者不入爱河,我没那么糊涂。” 崔秀梅赏给她一个明智的眼神,刘晴晴笑笑收下。 这时,江谣走近。 她一眼看到的是陈君玲身上沾染的阴气。 倒不是说海里有什么,只是水属阴,海边时不时又有溺亡事件,难免汇聚些阴怨之气。 陈君玲八字偏弱,下水最好在浅表人多的区域,但她跑到深水人少的位置,少不免会沾染到一点。 说起来这也算不上多严重的事,甚至比不上方迟麻烦,只要她安生几天别作妖即可。 只是,要陈君玲不作妖是不可能的。 当夜,陈君玲就闹出事来了。 …… 是夜十一点多,陈君玲将房间灯悉数关掉,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蜡烛点着,放在镜子前面照着。 镜子前放着十好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有一把水果刀。 陈君玲坐在镜子前,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念叨一边削苹果。 汤曼从外头推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陈君玲被骤然进门的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皮一下断成两截。 她忍不住抱怨,“哎呀曼曼,你进来了怎么也不敲个门,你看我这,我差点就成功了。” “我敲了,你自己没听见而已。你在玩什么,把屋子弄得这么暗?” 汤曼转头想将房间的灯打开,被陈君玲制止了。 “别,我才刚适应这个亮度,你开灯我待会儿又找不到感觉了。” 她看着汤曼,疑惑问道:“你不是跟樊晓峰去海边篝火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夜海边有篝火会,美食烧烤还有表演看,此时海边正热闹呢。 听说还会一直热闹到两三点。 陈君玲原本还想约谢朝晖的,但谢朝晖认为她白天刚溺水应该好好休息,没有答应。 无趣! 汤曼扬了下手里的吃食托盘,没好气地道:“给你送吃的呀,瞧我多够姐妹,怕你饿,还特意给你送吃的过来。 你呢,感谢都没一句,上来就对我一通抱怨。” 陈君玲被说得不好意思,拉着汤曼在位置上坐下,“对不起啊,我刚太专注了,突然被吓到了嘛。” 她挑起一根喷香的烤鱿鱼,递到汤曼跟前,缠着撒娇道,“来请你吃个烤鱿鱼,别生我气,嗯?” “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汤曼就是说说,没计较。 她推开烤鱿鱼,低头看见一地的苹果皮,惊讶道:“你这是闲得太无聊啦,大半夜削苹果玩?还削这么多?” 陈君玲边吃边回答,“我这不是看网上说的吗,晚上十二点,点两根蜡烛,对着镜子边念心上人的名字边削苹果,只要苹果皮不断,心上人就会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我试试看传言能不能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汤曼眨眨眼,“这个传言我听说过,不过不是说这样是能看见自己的未来真命天子吗?怎么变了?” “哦,是吗?” 陈君玲有些惊讶,又无所谓地摆手,“也行啊,正好让我看看谢朝晖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要不是,我就不在他身上瞎浪费功夫了。” 汤曼看着她这可有可无的态度,蹙了下眉,“君玲,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谢朝晖,是吗?” 陈君玲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嗯?你怎么这么说?” “感觉啊,你听你自己刚说的话,那无所谓的态度。 还有,你不是刚认识谢朝晖,之前在学校,也没见你对谢朝晖多另眼相看,是到了遂城之后,你态度才变了的。” 汤曼借着烛光观察着好友的表情,“君玲,你是不是看谢朝晖喜欢晴晴学妹,觉得不爽,所以才……” 陈君玲撇嘴,看样子有些不服气。 见状,汤蛮叹了口气。 “感情是需要慎重的一件事,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是因为真的喜欢,而不是嫉妒怄气……” 陈君玲将吃完的签子随手一扔,嗤笑道:“谁嫉妒了,我才没有呢。” 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有。 汤曼无奈。 她说这些,其实也是感觉谢昭晖也没有多喜欢陈君玲,她跟男友私下也议论过,都觉得不靠谱。 既然两人都没多喜欢,还不如趁早了断呢。 但这话直说肯定是不行,陈君玲最是心高气傲,越是得不到的越惦记,汤曼干脆换个说法。 “而且你不觉得谢朝晖跟你八字不是很合吗?你瞧你这几天又是扭脚又是溺水的。” 陈君玲当然不会说都是自己故意的,“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 什么八字,无稽之谈,巧合罢了。” “什么无稽之言,都是有科学根据的……” 见汤曼还要说,陈君玲干脆将人往外面推,“好好好,我改天再听你的科学根据,快十二点了,我还要抓紧时间继续练习呢。 你也出去吧,樊晓峰肯定还在外头等你呢。” 汤曼被大力推着走,想回头多说两句都不行。 等将人推出门外,陈君玲朝汤曼暧昧一笑,“好好约会,今晚不回来也没关系的。” 汤曼脸一热想打她,被陈君玲动作极快地关上房门。 门外的汤曼没多逗留,很快走了。 陈君玲想想不放心,顺便还把门锁上了,这样就不怕又被打扰到了。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分了。 陈君玲忙在镜子前坐好,拿起水果刀对着苹果就是削。 可也不知道是太着急还是怎么的,她连续削了几个都没成功,还差点伤了手。 陈君玲气得将水果刀砸在桌子上,赌气不干了。 谢朝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干嘛为他做这么多。 谢朝晖这个人,也就是长得好一点,又不体贴又不温柔,又不解风情,有什么好的! 不要也罢! 陈君玲趴在镜前,越想越觉得不值得。 但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要到十二点,陈君玲又忍不住动摇。 都走了九百九十九步,也不差这最后一步吧? 算了,就当试验一下传言真不真也好。 她重新坐好,拿起唯一仅剩的一颗苹果,“好了,就剩下你了,拜托一定要争气点。” 陈君玲虔诚地将苹果捧在手心,对着镜子许了个愿,须臾才低头拿起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削着果皮。 果皮一点点变长…… 墙上的电子钟,秒表一点点跳动,时间逐渐踏正十二点…… 第119章 哪有人走路不用脚? 海边的篝火会,欢乐一直延续到深夜两点。 晚会结束后,不少活力四射的年轻人还舍不得散去,围在篝火堆旁谈天说地,吃吃喝喝,好不欢喜。 边听着同伴们说话,谢朝晖仰头灌了口啤酒,陈君玲骤然出现在视野之内,把他吓一跳。 “君玲,你怎么来了?” 边上的男男女女也被乍然出现的陈君玲吓到。 “君玲……” “君玲,你怎么这副模样?” 一身睡衣,头发还湿哒哒的,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样子好诡异。 陈君玲眼里似乎只有谢朝晖,听不见旁人问话,阴阳怪气道:“问我怎么来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你不参加篝火会吗,那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谢朝晖想起早前拒绝陈君玲的话,神色有些尴尬,“那是……” “是什么?怎么说不出来了?” 陈君玲冷哼,看了眼人堆里的刘晴晴,“呵,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性,见一个爱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谢朝晖皱眉。 他对陈君玲说谎是不对,但他跟陈君玲又不是那种关系,陈君玲凭什么对他说这样的话? “君玲,我想你有所误会了,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陈君玲诡异一笑,“好啊,正好,我也想跟你好好的……谈一谈。” 陈君玲转身,谢朝晖跟上。 剩下一帮小伙伴有些担忧,尤其是汤曼。 “他们不会吵起来吧?” 樊晓峰懒懒瞥了眼二人走向海边的身影,“要我说吵起来也好,掰扯清楚了,也好过现在不明不白的。” 唐春杰眯着眼,“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觉得君玲是飘着的,都不用脚走?” 边上的樊晓慧一听就笑了,“学长,我看你是醉了,哪有人走路不用脚?” 易兰芝也笑了,“是啊,也就是鬼走路不用脚,可这世上哪有鬼,哈哈……” 刘晴晴浑身起鸡皮疙瘩,“别别,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总之别说。” 虽然她们都有江谣送的符纸护身,但该怕还是会怕的。 换做平时,崔秀梅肯定要笑话刘晴晴忌讳胆子小的,但经过“科普”之后,她也了解到这个某些东西的存在,心里有点毛毛的。 “那个,咱们讲点别的。” 被她们这么一说,边上的女生们也面露紧张,有些害怕。 本来没什么,可一见女生们怕了,男生就偏要起哄,闹着要讲鬼故事。 说着,不顾女生们尖叫抗议就开始了。 “话说从前,有一帮大学生,去海边度假……” 也不知道唐春杰现编的还是怎么的,但故事里的情景就是分外贴合眼下的场景,听得人身临其境,直起鸡皮疙瘩。 听故事的众人从一开始的闹腾到紧张屏息,听到了主人翁入住海边小栈,半夜听到诡异哭声。 唐春杰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诡异恐怖的气氛,“男的觉得奇怪,大半夜的谁在哭,于是打开门一探究竟,结果发现……” “鬼啊——” 一声大叫,让沉浸在故事里的男女瞬时吓到,闭眼捂耳尖叫。 见状,被围在中间的唐春杰哈哈大笑,“谁啊,配合得这么好?” 他本来就想跟大家开个玩笑,所谓诡异哭声不过是老旧水龙头发出的声音,这一声“鬼啊——”倒是极搭配气氛。 刘晴晴神色微妙,“那个,好像不是这边叫的。” 樊晓慧也道,“我,我听见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救命啊,有鬼——” 那声音再度传来,比刚才更急切更大声,众人下意识转头,但见向来讲究是谢朝晖一路连滚带爬,满眼惊恐地逃蹿。 而他身后,陈君玲飞身而起,一张脸又青又白,诡异阴森至极。 “鬼啊——” 海滩上所有人吓得尖叫连连,慌不择路四处逃。 陈君玲没去管旁人,一路追着谢朝晖。 谢朝晖逃得再快,也比不上她。 陈君玲直接手一挥,铁架上的篝火散了一地,挡住谢朝晖的去路。 谢朝晖下意识回头,陈君玲杀来了。 他吓白了脸,颤抖着声,“君玲,有话好好说……” 陈君玲冰冷的手指抚着谢朝晖的脸上,玩味一笑,“现在知道怕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谢朝晖大呼冤枉。 陈君玲冷笑,完全不听解释,手指下滑抵在对方脖子上。 篝火外的汤曼惊叫,“不要君玲,万事好商量,别冲动!” 陈君玲森冷的眼神射向汤曼,“你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却站在这渣男这边?” “没有,我不是……” 陈君玲冷笑,“无所谓,不急,等我先料理完他……” 说着,她手掌用力,谢朝晖拼命挣扎。 这时,一个小娃娃飞了出来,咬了陈君玲的手,陈君玲下意识松开手。 娃娃飘在半空,怒声质问,“你不是主人,你是谁,为什么上她的身?” 它清楚地感应到,这身体里面的不是陈君玲,而是其他怨气强大的阴魂。 那强大的阴力震得它浑身发抖,但它还是强撑着挡在前面,“你别想用主人的身体干坏事!” “就你这小东西,也想跟我斗?” “陈君玲”冷哼,“不自量力!” 但见“陈君玲”一抬手,娃娃瞬间被吸住,掐住命脉。 “娃娃!”刘晴晴大惊。 娃娃只是小灵,根本不是“陈君玲”的对手,眼看它就要灭在对方手中,刘晴晴顾不得许多,将江谣给的符纸扔在“陈君玲”身上。 “陈君玲”被符纸炽烫到,承受不住直接从陈君玲身体里出来,显出青面女鬼的原形。 这一幕,又将众人吓到。 青面女鬼看着自己手上被烫穿的一大块,鬼眼狠厉地盯紧刘晴晴,眼里迸出杀意,“找死!” 刘晴晴转身逃跑,青面女鬼却呼啸而至。 崔秀梅见势不妙,将自己的符箓直接丢过去,正中女鬼面门,青面女鬼捂着脸痛得嗷嗷叫。 江谣赶到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唇角上翘。 早知道舍友们这么勇,她提前给她们准备一袋子符箓不就行了吗,自己都省得半夜起来了。 第120章 先别哭,把账结一下 “江谣!” 初时,樊晓峰他们都不明白崔秀梅跟刘晴晴看见江谣为什么跟看见救星一样兴高采烈,直到看见…… 江谣三下五除二将青面,哦,不,已经被符纸烫成黑面的女鬼制服。 嚯,大佬啊! 看着像被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女鬼,众人再不复恐惧惊惶,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都没机会出场的小珍珠躁动不已,在江谣手指间乱动。 江谣无奈,只能将女鬼塞给它。 被直接充了食物的女鬼:?? 她还有一肚子恩怨情仇等着申诉,这大师怎么一点也不按理出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但没有她抗议的机会,小珍珠上来就啃,三两口就把女鬼啃没了。 女鬼只来得及惨叫两声,就直接无了。 那场面,连方才被鬼追着跑的一帮人都忍不住开始有些同情。 逃过一劫的谢朝晖心有余悸,躺在地上大力喘息,剧烈咳嗽。 这动静将发愣的人喊回现实,樊晓峰几个忙顾不得多想,赶紧去看躺倒的谢朝晖跟陈君玲。 谢朝晖并无大碍,也就是被吓到了,陈君玲却一直昏迷不醒。 娃娃趴在陈君玲身边哇哇哭泣,着急得不得了。 换做平时,看见人偶娃娃又哭又叫,大家肯定被吓傻了,但跟面目狰狞的青面女鬼一比,质朴单纯的娃娃显得就可爱多了,一点也不吓人。 难怪陈君玲整天把这人偶娃娃带在身边呢。 汤曼见陈君玲怎么也醒不过来,紧张地看向江谣,“江,大师,君玲她怎么一直不醒?” 江谣瞥了一眼,“哦,她丢了魂魄。” “丢了魂魄,那会怎么样?”众人惊呼。 “丢几天问题不大,丢久了丢命。” 江谣想着陈君玲这么能折腾,折腾几天正好消耗下她过剩的精力。 但汤曼等人紧张极了,追着江谣求她想办法,尤其还有一个哇哇哭的小灵娃娃,吵得江谣耳朵疼。 也罢,看在樊家的面子上。 出事的到底是幸福小栈,陈君玲要是醒不过来,影响的是樊家的生意。 樊晓慧热情,樊爸樊妈好客,手艺又好,这些日子,她没少受人招待吃人东西。 没法子,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江谣让人将陈君玲弄回幸福小栈,抬回她房间。 回到时,一行人正好撞见穿着外衣准备出门的樊爸樊妈。 夫妻俩原本早就睡了,可睡到半夜听见外头闹哄哄,又听那些人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唇发白地喊着有鬼有鬼的,都被吓到了。 尤其见几个年轻人都不在,这才着急出门想去看看什么情况。 樊晓慧不想爸妈担心,于是粉饰太平否认道:“哪有鬼?我们刚从海边过来的,什么也没看见,那些人喝醉了幻觉了吧?” 樊爸面上一松,“我就说嘛,哪有什么鬼,你妈不听,非得让我出去看看。” “我这不是看孩子们没回来,心里紧张吗?” 樊妈嗔了丈夫一眼,又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传这种话,刚才有几组房客被吓得连夜退房,好不容易来个黄金周旅游季,都被搅和了…… 咦,君玲这丫头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樊妈注意到被抱着的陈君玲,关心问道。 樊晓峰跟妹妹一个意思,大事化小说道:“没事,君玲喝多了,我们送她回房间休息。” “那你们早点送她上去,外头风大,吹多了明天起来头疼。对了,柜台抽屉有解酒药……” 说着,樊爸转身准备去拿,被樊晓峰阻止了。 “爸你别忙了,我知道在哪,待会儿自己去拿。没什么事,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樊爸樊妈一看也没什么要紧事,于是答应,“嗯,那你们也早点,别那么晚。” “好。” 将樊爸樊妈糊弄走,几人将陈君玲弄回房间。 镜子前的蜡烛还燃着,还有一地的苹果皮和削得乱七八糟的苹果。 刘晴晴看得啧声,“点蜡对镜削苹果,她这是求真命天子呢?” 江谣看了一眼,忍不住吐槽,“镜本就易通灵,镜前点蜡更是忌讳。 她八字偏轻白日还沾了阴,还敢玩这种花样,小命没丢可算是福大命大。” 汤曼听得后悔不已。 早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她说什么也应该阻止陈君玲的。 “大师,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谣让众人让开,对着镜子画了道符箓。 符箓金光一闪,原本照出室内模样的镜面突然显现出陈君玲的身影。 陈君玲这次是真被吓坏了,缩在角落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君玲!”汤曼一把扑到镜前。 江谣提醒她,“悠着点,要是把镜子打破了,麻烦就大了。” 汤曼顿时不敢乱来。 倒是被困在镜子里的陈君玲听见声音激动起来,“曼曼?是曼曼吗?” “是我是我!” “曼曼,你快来救我,这里面好黑好可怕啊!呜呜……” 汤曼安抚着陈君玲的情绪,求助看向江谣。 江谣没多话,直接捏诀,身形一闪,消失在镜前。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江谣又再度出现,手里还提溜着缩成一团的陈君玲。 “主人!” 旁人看不见陈君玲的魂魄,娃娃却看得清清楚楚,顿时激动不已。 但激动归激动,她还是安生地趴在床头,没敢乱动。 江谣口念归魂咒,直接引魂入体。 须臾,她停下动作。 众人紧张看向床上的陈君玲,陈君玲眼睫动了动,悠悠转醒。 陈君玲醒来后少不免一阵后怕哭闹。 “……我就记得我在削苹果,好不容易没削断,结果镜子里什么也没显示,我还生气呢。 这时,镜子里突然伸出一双染着红指甲的手,一下就把我拉进去了……”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不敢直视房间里的镜子。 陈君玲抱紧汤曼,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 江谣看着陈君玲,“那个,劳烦先别哭了,把我的账先结一下再哭吧。” 正哭得真情实感的陈君玲怔住:?? “什么账?” 江谣挑眉,“你不会觉得咱们的交情好到我能免费帮你还魂吧?” 第121章 再度光临海神庙 看在樊晓慧的面上,江谣给了陈君玲个折扣,十六万。 陈君玲给自己父母打了个电话,第二天一早陈家父母就来了,给江谣转了账后很快将女儿接走。 刘晴晴以为娃娃会跟着,结果娃娃并没有。 娃娃掩去自己的失落,“我欠主人的都已经还了,以后我没有主人了,我就是我自己了,我是娃娃。” 刘晴晴怜惜地抚着它的小脑袋,“放心,晴晴姐姐一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 娃娃垂下脑袋,还是提不起精神。 崔秀梅这时走了过来,边走边抻腰,打了个哈欠,“晴晴,你怎么起这么早?” 其实已经日上三竿,不能算早,但昨晚实在太折腾,很多人都起不来。 整个幸福小栈,一上午基本安安静静的。 刘晴晴指了下怀里的娃娃,“陈君玲早上被她爸妈接走了,我起来陪娃娃送对方一程。” 崔秀梅闻言疑惑,“那陈君玲没跟你抢娃娃?” 娃娃虽然灵力有限,但这些年也帮陈君玲做了不少事,陈君玲能甘心放手? “江谣在呢,她敢抢吗?” 崔秀梅了然点点头,看了下周围,不见江谣身影。 “那江谣人呢?” 刘晴晴道:“她说有事,出去了。” “有事?” 崔秀梅眼珠子一转,“不会又是去捉鬼去了吧?” “别这么说,搞得好像这个世界很多鬼似的。”想起昨晚的青面女鬼,刘晴晴还有点毛毛的。 崔秀梅倒是淡定许多,“怕什么?你没听江谣说的吗,人鬼同行于世,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人不主动招惹,鬼也不会来害人。” 至于何谓主动招惹,具体参考陈君玲这种。 “好像也是。” “可惜梁静这次没跟来,她错过不少好戏呢。” “谁说不是呢。” 崔秀梅跟刘晴晴对视一眼,俱是促狭,“也不知道梁静什么时候会发现江谣的秘密?” “哈,谁知道呢?” * 江谣的有事确实不是为鬼,而是为神。 是的,她再度登上去海神岛,来到海神庙。 昨晚闹鬼事件之后,海边的游客变少了,但海神庙的香火倒是比之前的好了,多的是本地人前来烧香祈福,愿海神保佑。 瞧见这幕,神侍老人并未感觉欣慰,反而更加愤愤。 “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敬奉海神,不过是怕地方不宁,影响他们的生意财路,这才又想起海神来。 合则用不合则弃,他们将海神当做什么?”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海神得到了供奉就是事实。” 江谣叹息,“世人行事皆有目的,养儿防老,求神求心安,人骨子里都是驱利的,没有好处的事情根本不会做。” 要不然也不会有“国人不养闲神”、“拜神如行贿”这样的段子流行。 听见她这番论调,老人无法苟同,“奉神就应该真心无求,若人人都这等凉薄贪婪,又有什么资格得到神明庇佑?” “真心无求?” 江谣笑笑,“真的无欲无求,人为何还要求神拜佛?” 无欲则刚,什么难关闯不过? 老人被噎住,半晌语气生硬地道:“我口舌不巧,说不过你,我不跟你争辩。” “你也不是来跟你争辩的。我来,是为了提醒你,趁着还有转圜余地,收手吧。”江谣一脸正色。 老人脸色微变,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海神不会愿意你做那样的事。” 老人沉默不语。 江谣蹙眉,“我看你已经魔怔了,这样的你,不配为海神神侍。” “我不配为海神神侍?!” 这句话一下刺到老人的心,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为海神做了多少事情,为了海神,我甘愿承受一切!试问谁能如我这般?” 江谣平静地看着激狂的老人,“那你问过海神愿意吗?” 老人顿住,神色变来变去。 “海神会明白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海神。” 他咬着牙,绷着脸下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你没救了。” 江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老人望着江谣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至极,身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 良久,他手捏成拳,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 江谣给钟训正打了电话,结果等来了钟傅庭。 “小徒弟?你怎么来了?” 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钟傅庭,江谣惊喜。 算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小徒弟的,还有点想他了呢。 望着江谣发亮的双眸,钟傅庭薄唇轻翕,“你打电话给大侄子的时候我正好在,我没事顺便过来看看。” 江谣算了下时间。 从自己打电话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小时时间而已,钟傅庭这么快就到,肯定是第一时间即刻出发。 江谣唇瓣上扬,“担心我?放心,你师父可厉害了,还能继续给你挣零花钱……不对,等等!” 见她神色一变,钟傅庭不解,“嗯?” 江谣满眼认真,“这次的事是公家的,钟训正让你来,会给你‘热心市民’奖金了吗?亲叔侄也是要明算账的。” “当然。” 钟傅庭眼角含笑,想起钟训正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小叔,你跟江谣合该是一双啊,怎么能都这么认钱?” 合该是,一对吗? 钟傅庭必须承认,大侄子这话确实愉悦到他了,他当场给钟训正打了个五折。 不过这事可不能让某人知晓,一下没了一半收入,某人心会痛死的。 所以,守住了,千万不能说。 第122章 海神 子夜的海神岛,海浪拍岸,风声烈烈。 一个老者快速行走在山道之上,速度之快,根本看不出来对方已是耄耋之年。 很快,老者来到半山某处,他看了眼天象潮引。 确认无误后,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翻出一个星盘,以指尖血为引,对着星盘开始操作起来。 老者似乎遇到极强大的阻力,脸色煞白,口角渗血,但他还是强力忍住,没有半分迟疑,继续手中的动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他的动作,潮引似有所感,忽然变得汹涌起来。 天倏然暗了许多。 老者抬头看着变色的天地,神色里闪过一丝挣扎,咬牙继续。 他更加快手上的动作,注入更多的力量。 但更快,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打断了他的计划。 江谣上前抢夺星盘,被老者堪堪躲开,还手跟她对了一掌。 “神力?” 江谣诧异,没想到这位神侍竟然还有神力,虽然很微弱。 怪不得他能操动天象星盘呢。 老者勉强跟江谣对了一掌,心头血瞬间翻涌,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晃。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早看出来眼前的小姑娘不简单,但她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如此强大,自己有海神遗赠的神力护体,竟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阻止你的人。”江谣如是道。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老者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眼里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意。 江谣蹙眉,“你这样一意孤行,必遭天谴。” 老者笑了,“我说过,为了海神,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海神能恢复过来,我又何惧天谴?” “用万千生灵换取海神?” “有何不可!” 老者厉声,“这些生灵本就是在海神的庇护下才存活下来的,如今就当是还给海神罢了。” 没错,这就是他的计划。 没了供奉信仰,海神的衰弱无可避免,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献祭。 以全城生灵为祭,重铸海神神力! 江谣质问,“海神若愿以全城生灵换自身,那他还是庇佑天下的神明吗? 若他不愿,你作为神侍,又为何逆他心意而为?让他被迫承受如此罪孽!” 老者面色变来变去,显然不是没有挣扎犹豫,但最终归为平静,“无需废话,今日之事,我做定了。” “冥顽不灵!” 江谣怒了,上前对着老者就是一顿猛攻。 老者不是她的对手,节节败退,却仍不肯放弃。 被逼到角落,老者干脆从半山上一跃而下。 江谣不着急,不是放弃,而是 江谣顺着山道而下,很快看到跟老者缠斗在一起的钟傅庭。 钟傅庭的近身战力已不可同日而语,进步飞快,对上老者完全游刃有余。 转眼,星盘易手。 眼看话星盘被夺,老者却已无力抢回,他眼芒一闪,“我说过,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他呕了一大口血,原地盘膝而坐,口念无名咒语。 “不好!” 江谣神色一变,冲着钟傅庭高声大喊,“快躲开!” 钟傅庭反应极快,旋身飞闪,几乎同一时间,老者应声爆开,掀起强大的气浪。 钟傅庭滚落于地,手里的星盘猛烈震动,朝着半空飞去。 被神力驱引的星盘自动,天上的星象也跟着悄无声息发生变化。 老者以自身为祭,强改星盘。 须臾,天地变色,有若末世降临般,不见半点天光。 海浪汹涌! “这是风浪要来?” 出海作业的渔民看着这骤变的天相无不惊恐。 “不可能啊,晚上我还刚看的天气预报,天气不错,卫星云图显示最近没有大风浪。” “那外头又是怎么回事,风高浪急的,感觉船都要被打翻了!” “难怪从早上就一直通知让回港躲避,你看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只能求海神保佑了。” …… 不止海上,海岸边的潮水也在不断上涨,漫上沙滩。 海水冲上沙滩犹不止,海浪越掀越高,朝着岸上的屋舍人家进发。 看着外头汹涌的潮水,未睡的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海啸来了吗?” “咱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不要啊,我只是来玩的而已。” “不用怕,对面就是海神岛,海神会保佑咱们的。” “海神?真的有海神吗?” …… * 海神岛。 江谣飞身而上,以道力极力将错误的星象重新拨回正位。 星盘仿佛故意跟她作对,她动一笔,星盘也跟着动,就是跟她反着来,把她好不容易弄好的局面又弄乱。 江谣满脸妈买匹,决定等事情解决之后,一定将星盘扔进粪坑。 作为神器,连基本的甄别能力都没有吗,是个人灌入神力就以为是神了?! 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怎么可能是神明的本意? 见江谣疲于应付,钟傅庭赶紧来助江谣一臂之力,对着星盘发起攻击。 江谣抽空看了眼钟傅庭,看他手无寸铁实在不便,她直接扔出小珍珠,“接着!” 钟傅庭接过小珍珠,也不去看它翻得大大的白眼,直接以它为剑,化为兵器,对着星盘发起攻势。 初时,他还注意招数,后来见并无差别,干脆使出江谣最喜欢的办法,直接一力降十会。 盲拳也能打死老师傅,只要拳头够大。 有了钟傅庭帮手,江谣这边总算轻松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饶是有神仰之力加身,强移星象也是绝对不易的,没一会儿,江谣就白了脸色。 她开动脑筋,试图找寻更高效的办法,忽然感觉星象又是一阵变化。 钟傅庭则感觉星盘仿佛一下子卸了力,骤然没了抵抗。 老者强行灌入的神力被一点点抽离,星盘彻底不动了。 江谣顿住,“海神?” 除了海神自己,还有谁能将海神之力收回? 海神现身,垂首俯瞰被自己尽心守护过的土地,再看着那片血迹,目光哀悯。 神亦有命,算到大限至,临别相赠神力,他本是一番好意,未曾想是今日之事埋下因果。 万幸,未造成无可挽救的悲剧。 海神用尽最后余力一拨,月明星现,风平浪静。 “是海神!” “海神来救我们了!” “我们得救了!” 原本瑟瑟发抖的渔民望着天际的海神神迹,个个激动不已,跪在甲板上叩谢神明。 相同的情形也发生在岸上,海水褪去,人们朝着海神岛的方向叩拜,感谢神明。 而已经准备好接力救援的各单位齐松口气,恨不得放下一切,也给海神磕一个。 海神最后眷恋地望了眼自己守护的天地,最终消弭于天地之间。 第123章 海神还会回来吗? 海神庙再次香火鼎盛起来,排队进香上供的人们大排长龙,每个香客脸上都带着虔诚感恩敬畏。 只是这一次,海神庙里没有了那位悲愤嫉世的神侍老人。 而海神…… 在用尽了最后一丝神力后,海神消弭于天地。 钟傅庭看着空余香火缭绕的主殿,神色复杂,“海神还会回来吗?” 江谣沉吟了下,道:“因为失去人类信仰,神走向消亡。 或许,反之亦然呢。” 或许,谁知道呢? 海神遂城显神迹的事件在网上迅速发酵,高挂热搜,相关视频播放量高达惊人的亿次数,甚至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网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事件的真实性有多少,信者有,不信者也不少。 “都什么年代了,还神迹呢?别封建迷信了好吗?” “你不信没人逼你,一棍子打死算怎么回事,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事。” “亲历者现身说法,是真的……” 后续是一长串的事件描述,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网友的激动之情。 评论 按照惯例,这种事件很快就会有“专家”出来辟谣、科学解释之类的,但这次并没有。 不止没有,官方甚至还下场,发布了遂城海神岛海神崇拜的相关科普视频,为话题更添热度。 网络时代,热度意味着很多很实际的东西。 最直观的表现,遂城一下成为旅游热门,这个小小的海边城市,一下成为全国热门,四面八方的游客纷至沓来。 酒店民宿爆火,拉动整个城市的旅游经济。 而最最热闹的,当属海神岛,当属海神庙。 …… 江谣到底没能将星盘丢进粪坑。 因为钟训正所言,“这星盘已经失踪多年,却乍然出现在神侍老人的手里,这实在是耐人寻味。 组织上让我把星盘带回去,好好研究,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江谣是知道轻重的。 其实她有所怀疑,星盘原本不是海神之物,又怎么会落在神侍老人手里? 这么巧,神侍老人还知道能用星盘斗转星象,催引天灾献祭生灵。 献祭…… 江谣蹙眉,“难道,又是玄神会?” 钟训正亦是同款严肃,“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是上头特意派他跑一趟的原因。 江谣敛了神容,若有所思。 而逃过一劫的星盘紧紧黏住钟训正,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江谣抢了去。 呜,它不想进粪坑。 * 在遂城玩也玩了,正经事也办了,江谣觉得够了,准备启程回京市。 临行前,她特意问了刘晴晴跟崔秀梅。 后者看了眼钟傅庭,嘿嘿一笑,“噫,假日还有一天呢,我们还想再遂城多玩会儿,明天再回去。” 还想玩是真的,更重要的…… 她们又不是没眼色的,才不做电灯泡呢。 见舍友们没有意愿,江谣也不勉强,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启程回京市。 相比高铁,驾车确实慢一点,但钟傅庭的豪车舒适,一应所需应有尽有,江谣舒舒服服睡着就到京市了。 体验感好得很。 这就是顶级豪车的妙处啊,江谣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弄一辆,好奇地问起价格。 钟傅庭随口说了个数字,江谣心里一凉,脑子里只涌出一句话,“我是谁,我配吗?” “算了算了,我出门打车挺方便的。” 钟傅庭眼底溢出笑意,“你要是喜欢,这车送你。” 对于小徒弟的“孝心”,江谣狠狠心动,但还是拒绝,“不了,我现在还是个学生,还是别太高调的好。” 钟傅庭想想也好,“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再说吧。” 江谣点头,看了眼外头浓黑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的是c1404,虽然也有客房给钟傅庭用,但钟傅庭随身所用无不是精品,她这里可没有,还是不让小徒弟受这份委屈了。 “好。” 钟傅庭颔首,却不见转身下楼,而是默默看着她。 “嗯?” 江谣不解看他,须臾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无奈一笑,投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大概是上次夜闯钟家后,小徒弟似乎喜欢上了拥抱的感觉,每次分别之前,都要她抱一下。 江谣倒也不抗拒,相反还有点享受。 小徒弟身条板正,怀抱挺阔温暖,抱起来舒服得很呢。 钟傅庭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地在她耳旁喃声,“晚安。” “嗯,晚安,路上小心。” 江谣笑笑轻推他,目送他出门。 看着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江谣,钟傅庭在心里叹了口气,按下电梯下了楼。 没心没肺的江谣早睡早起,趁着假期还有最后一日,出门摆摊去了。 曾大爷又是早早就到。 一周多没见,没瓜吃的曾大爷寂寞啊,天天数着日子盼着江谣回来呢。 不止是他,他们全家都是这样,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好不容易见到江谣,曾大爷那就一个高兴啊,例行表达了对江谣的思念之情后,即刻直奔主题问起最关心的神迹问题。 对于曾大爷的八卦,江谣已经非常适应,来前就想好了该怎么说。 依旧是长话短说,删去各种细节,大略讲解。 曾大爷也很适应江谣的简略风格,照样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一个瓜吃完,他还吃起另外的瓜,景区中邪瓜和海滩闹鬼瓜。 江谣简直刮目相看,“大爷,你可这行啊,这你都知道?” 据她所知,这两件事虽然有在网上传播,但都是小范围的,根本没传播开来,曾大爷这个老人家是学年轻人趴网上了还是怎么的,怎么知道得怎么清楚? 曾大爷一笑。 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江谣,因为知道江谣去了遂城,他特意让儿子关注了遂城本地圈消息,就是为了不错过任何瓜。 江谣:……论吃瓜人的自我修养! 佩服佩服! 江谣只得又将两个事件展开说了下,曾大爷听得别提多入神,连生意都险些忘了做。 就这么边做生意边扯闲篇,江谣迎来今天第一位客人。 第124章 杀人犯也敢跑来算命? 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来看运势。 贺家升一坐下就开始说不停,“我觉得最近倒霉透了,样样都不顺,想看看自己的运势到哪儿了,催催它,尤其是财运方面。” 江谣懒懒地看了眼对方,“催运招财,我可没这个本事。” 贺家升一笑,“大师,不用过分谦虚,我来前特意打听了,您是有真本事的,催运招财这么基本的事情您怎么可能做不来?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放您吃亏的,您帮我办妥当了,多少酬劳好说。这个数如何?” 说着,他比出两根手指。 江谣没搭理他,倒是一旁围观的人们好奇了。 “那是多少?两千?两万?” 贺家升豪气一拍胸脯,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闪着光。 “二十万!” 这个数字在别的地方算不得什么,但是放在“天桥摆摊”界应该是相当可观的,不少人发出艳羡的声音。 贺家升信心满满地看着江谣,不信江谣不动心。 江谣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爱莫能助。” 贺家升皱眉,“大师嫌少,那三十万?五十万?要不然您自己开个价。” 江谣淡淡地道:“钱不是问题。” “那问题是什么?” “你。” “我?” 贺家升莫名,“我有什么问题?” “欺行霸市,非法放贷,诈骗敛财,这些在你心里都算不上问题了……” 江谣睨他,“那抢劫杀人呢?” “杀人?!” 围观人群顿时往后退开,对着贺家升指指点点。 贺家升即刻跳起,指着江谣鼻子怒声,“喂,你别乱说啊,谁抢劫杀人了!没证没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我可以告你的!” “二十年前,夏天,长水沟,计程车。” 江谣看看跟在他身后的冤魂,视线重新落回贺家升身上。 “二十年过去了,日子过得挺好啊。 头顶尖额头窄,颧骨凸露,腮鼓横张,一看就有背着人命在身,就你这种屁股不干净的,居然也敢找人算命? 怎么想的? 以为时过境迁,自己做的那些事没人提起就可以像粉笔字擦去,当一切没发生了?” 贺家升确实忘得差不多了。 二十年前,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终日游手好闲,不想好好做活,一心寻找来钱快的门道。 那时候治安很差,街上也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抢劫财物的事情时有发生。 贺家升萌生了打劫出租车司机的想法。 很快,他就锁定了作案目标。 他上手很快,很顺利成功抢到了钱财,连续作案几起。 直到在长水沟那次,司机拼命抵抗,贺家升把心一横,直接捅死了对方。 眼看人断了气,贺家升跑路。 初时他也是惶惶不安,总怕什么时候警察找上门,但过了许久都是风平浪静,他逐渐开始淡定。 他告诉自己,自己下手也很干净,荒郊野外的也没人看见自己犯案。 当时的刑侦技术那么差,警察怎么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 时间一年年过去,他逐渐淡忘此事了。 犯的事被人挖出来,贺家升肉眼可见地闪过心虚。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没本事就没本事,我另寻高明就是!哼,浪费我时间!” 贺家升说着就要走人,被江谣一把拽住,“怎么,想跑?” 贺家升强装镇定,“什么跑?老子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好跑的!” “那就留下等会儿,警察很快就到了。” 江谣能耐着性子跟这人说这么多,也是为了等警察而已。 二十年前的刑侦技术确实很落后,但只要案子一日未结,刑侦人员也一日不会放弃。随着技术一日日进步,凶手总有落网的一日。 就算没有算命这事,贺家升也跑不了的。 他面泛乌云,明显官非已至,警方已经锁定他了。 一听到“警察”两个字,贺家升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淡定,甩开江谣的手就要跑,被江谣一脚踹中,狗吃屎姿势趴在地上。 换做平时,贺家升绝不可能闷声吃亏,一定会回头找回场子,但眼下他一心只想逃离。 京市不能待了,得赶紧跑路才行。 贺家升爬起来想接着跑,抬头就看见两位身着警服头戴警帽的警察。 还未等他反应,二位警察利落将他拷起,“贺家升?知道为什么抓你吧?” 贺家升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 警察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地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哈,杀人犯也敢跑来算命,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还是猖狂呗,二十年了,他自己做的缺德事自己都忘了。” “二十年了,才落网,便宜他了。” “这迟到的正义未免太迟了。” “是啊,不过迟到好过不到,不是吗?” “好像也是!” …… 曾大爷感慨不已,“二十年了,凶手总算伏法了,希望这案子能判下来,还死者一个公道。” “会的。” 江谣垂首,默念往生咒。 一阵风来,耳旁响起一阵无声的感谢。 江谣笑笑,很快迎来第二位客人。 是个挺漂亮的女士,二十七八岁,满眼迷茫。 柯小欢一脸忧愁,“我就要结婚了,家里帮忙找的对象,家庭学历工作长相各方面都不错,跟我挺合适的。 他性格也好,人也勤快,也很照顾我体贴我,可以说挑不出什么毛病。 姐妹们都羡慕我说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姻缘,但我自己却老高兴不起来。” 江谣看着她,“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老感觉他若即若离的,有时候好像跟我很亲近,有时候又觉得很疏离。” “大家说我是想太多,或许是婚前焦虑,但我老觉得不对。” 柯小欢看了眼周围的围观群众,压低了声对江谣一个人说,“我们在一起都半年多了,婚也订了,但他都没有…… 他说是出于尊重想等结婚以后,可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那种骗婚同,就是不知道怎么验证。” 柯小欢掏出手机,里面有二人共同出游拍的合照。 “大师,请您帮我看看吧。” 江谣看了眼照片上面目清俊的男士,“你未婚夫不是同……” 柯小欢还用不着高兴,因为江谣还有下半句没说完。 第125章 夫妻借命盘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江谣如是道。 柯小欢眨眨眼,“所以他不行?” “不是不行,是不能。” 江谣解释道,“他是不能近女色,半年内都不成,否则会破法。” 柯小欢听懵了,“什么破法?” 江谣看着她的眼睛,“听说过夫妻借命盘吗?” 柯小欢显然是没听过的,眼里只有茫然。 曾大爷望文生义,好奇问道,“是不是夫妻之间借命?” 江谣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借命?” 柯小欢脸色一变,“怎么个借法?” “就是把你的寿命借给他,延续他的生命。” 江谣指着相片中的男士,“你的这位未婚夫,眉毛短淡,鼻梁起结,人中浅短,是典型的短命相,按照正常轨迹,他活不过三十岁。 而你,眉毛浓淡相宜,光泽平润,眼中神足,人中长顺,是长寿面相。他找你借命,怎么也能多活二三十年。” 短命相,活不过三十…… 她想起二人定亲前回老家认亲,村头一位老人盯着未婚夫的脸看了半天,说他一脸短命相。 那老人一贯神神叨叨,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柯小欢不以为意,倒是向来好脾气的未婚夫为此勃然大怒。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反应确实可疑,反应太大了,很难让人不认为他是恼羞成怒。 连江大师都这么算的。 来之前,她就仔细打听过了,江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一日三卦,铁口直断,从无错漏。 连她那向来不信玄学命理的表哥,对江大师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方才贺家升的事情她也是亲眼所见,想不折服都不行。 所以,未婚夫跟自己在一起,真的是图她的寿。 这个结果,甚至比对方是同、是无能,都更恐怖。 柯小欢完全没设想过类似的可能性,整个人都傻住了,呆呆问道:“借了命我会怎么样?” 围观人群有人好奇提问,“是不是跟借钱一样?” “有些类似之处,却不完全相同。” 江谣解释道,“借钱给人,钱还可能回头。但借命给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毕竟钱可以再挣,命数都是定好的。” 柯小欢难以接受,“也就是说,我会因此折寿?” “是这个意思。”江谣点点头。 柯小欢着急,“那我现在是借出去了吗?” 江谣仔细端详她的面色,“借命盘是成了的,不过……” 她话还未说完,柯小欢就先想哭了,“怎么会这样?命是这么好借的吗?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借啊?” 未婚夫条件是不错,但她还没上头到愿意将余生一半的寿命给对方。 何况一个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的男人,别说二十三年命,就是借出去一天,她都会心痛的好吗? “借命确实不是随便说借就能借的,但夫妻关系特殊,有夫妻恩爱者,长寿者自愿将寿命折借给短寿者,慢慢的,就有了夫妻借命盘。 所谓夫妻借命盘,以婚姻关系为契,相约白首为盟,再佐以二人的血液毛发,施法加乘。 法术成功之后,夫妻二人便能同命同寿,不能同年同业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求同年同业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柯小欢脸色发白,“我想起来了,他真的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还要我也说。我当时还笑话他老土,可拗不过他,我也…… 我根本没当真,我以为那就是开玩笑而已。” 曾大爷想起之前被夺起运的余炜,也是这么傻乎乎,被人给算计了。 他不由叹息,“姑娘,不管是真心还是玩笑,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柯小欢欲哭无泪,忽然想到,“可不是说是夫妻借命盘吗?我还没结婚呢,跟他根本不是夫妻啊!” 江谣道:“你们已经定了亲,签过婚书,有了婚盟,关系也是被承认的。” 婚书…… 柯小欢想起订婚前未婚夫还特意弄来了婚书,婚书上也有类似的同命同寿的话,当时未婚夫还让自己签名按了指印,自己还觉得对方是真心看重这桩婚事,还傻乐呢。 现在想起来,对方根本一直在算计她! 柯小欢后背发凉,“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大师,求您帮帮我!” 江谣道:“想要解除借命说难也不难,最直接的办法,销毁婚书,解除婚约即可。” “婚书?” 柯小欢摇头,“不行的,婚书被他藏起来了,我签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肯定不会给我的。” “没有婚书也能解除婚约。” 柯小欢眼前一亮,“怎么解除,现在能解除吗?” “当然。” 得了江谣肯定的回答,柯小欢喜出望外,请求江谣即刻施法。 江谣直接要来双方的姓名生辰八字,以柯小欢的名义写了一封解婚书,让柯小欢确认过签名按指印。 随后,她让柯小欢闭目凝神,柯小欢照做。 江谣双手快速捏诀,口念无名咒语。 须臾,婚书自燃,烧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灰烬都没留下。 众人看得惊奇不已,交头接耳不停讨论。 唯有曾大爷一脸见过市面的淡定。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江谣的常规操作而已。 须臾,江谣收回手,“可以了。” 柯小欢睁开眼,“这就可以了?这么快?” 江谣笑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柯小欢千恩万谢,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给江谣。 临走之前,柯小欢又忍不住问道,“大师,能不能再帮我算算我总共借出去了多少天寿命?” “你们定亲多久了?”江谣不答反问。 柯小欢算了下日子,心疼不已,“有两个多月呢,我亏大发了。” “谁说你亏了?”江谣似笑非笑。 “啊?” “夫妻借命盘,没规定只能丈夫能借妻子的,妻子也能借丈夫的。是寿短者的命数先耗,再耗寿长者的。 那男的虽然短命,还是有差不多半年寿数的,均摊下来……” 柯小欢顿时乐了,“也就是说我非但没亏,还反赚了对方两个多月的命?” 江谣点头。 这大概就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本来就贫困的寿命更加雪上加霜了。 第126章 孩子跟亲爹,怎么选 柯小欢无比欢乐地走了,江谣百分百确认对方这么快乐不止因为多了两个月寿数,更重要的某机关算尽的狗男少了两个月命。 这个结果让围观群众神清气爽。 “哈哈,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了,现在还倒赔两个月出去,该!” “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必呢?” “要我说还是这姑娘也是福大命大,发现得早,要不然真被借了命可就冤了。” “就是啊,折寿给这种处心积虑的狗男人,多一秒都心肝疼。” 曾大爷则在数着数,好奇问江谣,“那男的就半年寿命,两个人两个多月就去了五个月,这么说那男的岂不是只剩下一个月好活了?” 江谣笑笑,“是啊,留给那男的时间不多咯。” 曾大爷先是一乐,又忍不住担忧,“哎呀,那男的计谋被拆穿,又没有几天活头了,会不会狗急跳墙?对刚才的姑娘不利啊?” 江谣笑笑,“放心吧,我顺便帮她看了。波折闹心肯定会有的,但总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路人们说得对,柯小欢福大命大,遇事总能逢凶化吉。 至于那男的,则是完全相反。前世作孽,今生无德,注定活不长久,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的。 曾大爷这才宽心,“哦哦,那就好。” 江谣笑笑,迎来自己第三位客人。 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孕妇,腹部微微隆起,看样子怀孕已经四五个月。 赵月婷满脸挣扎,“我爸得了白血病,很严重,医生说除非进行骨髓移植,否则我爸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骨髓库没配上,医生建议我们家人先前配型,结果就我的跟我爸配上了。 孕妇不能捐骨髓,我爸的情况又不能等,我爸妈求我把孩子打掉,捐骨髓。 那是我爸,生我养我,可是……” 赵月婷抚着肚子,满是不舍。 “我跟我老公结婚十几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吃了很多药做了很多检查,试管做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才要上这个孩子的,我真的舍不得。 我舍不得,我老公更舍不得。我们想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可是我爸那边等不了那么久,我妈几乎是跪下来求我,要我赶紧把孩子打了救我爸……” 这可真是为难。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盼了多年的孩子,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这叫人怎么抉择? 大家各有各的看法。 “当然是选亲爹啊,孩子还可以再生。” “说的轻巧,孩子要是那么好生,人家用得着花十几年?” “要我说当然得选孩子,说得难听点,谁敢保证做了手术就能活下来,活了又能活几年? 要是转头孩子打了,这边亲爹做了手术又活不了几天,岂不是双输?” “我也这么觉得,亲爹也一把年纪了,该吃该看该体验的也体验到了,去了就去了,孩子才有无限未来。” “话说得容易,可亲爹就躺在病床上,苦苦哀求,怎么拒绝?” “唉,这事一开始就不对,怎么能叫一个孕妇去配型呢,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谁说不是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赵月婷听得也是难受。 曾大爷瞧了不是滋味,问道,“那你婆家怎么说的?” “我婆家还是很明事理,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安慰我说以后孩子还有机会,亲爹没了就真的没了,也劝我把孩子拿了。 我早上本来已经约好去医院了,可是到了医院门口,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个不停,我……我下不去手。” 赵月婷说着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这是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可一想到我爸……” 她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大师,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帮帮我吧,给我指条路吧。” 江谣看着她,“配型后的报告你都看过了吗,你确定只有你一个人跟你父亲配上吗?” 赵月婷一愣,“啊?” 江谣提醒道:“你不是还有个兄弟吗?” 赵月婷不敢相信,“大师,您是说?” 江谣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还是先确认一下的好,免得做错决定。” 赵月婷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她妈。 电话才一接通,赵月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迎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没良心不孝顺招雷劈夹着各种难听的话不断。 赵母嗓门极大,哪怕没开扬声,距离近的人们也能清楚听到骂的什么,众人听得无不皱眉。 哪有当妈的跟女儿这么说话,呼呼喝喝,颐指气使,跟对奴婢似的。 赵月婷麻木听着赵母的骂声,忽然问道:“妈,我哥跟我爸配型也配上了,对吧?” 那边大骂的赵母一噎,急切否认,“没有的事,你听谁瞎说的?” “你不用骗我,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的。” 赵月婷就是一诈,赵母那头自己就漏了嘴,大骂医生不守约定,说好了不告诉赵月婷转头又告诉她。 赵月婷崩溃,“妈,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哥明明配得上,你们就让我哥捐不就完了吗? 干嘛还揪着我不放,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赵母急了,“你哥不能捐啊,男的怎么能捐?大小是个手术,要是不小心伤了根子怎么办?” 赵月婷窒息,“那我呢?你们还让我堕胎让我捐,我伤了根子怎么办?” “那怎么一样?你是闺女,人也嫁了,女婿是个厚道人,肯定不会不要你。可你哥不行啊,要是出了事还怎么给我们生孙子?” “那我的孩子呢,不也是你们的孙子孙女吗?” “当然不是,外孙哪能跟亲孙比?” 赵母语气不耐,“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我不跟你废话那么多了,总之你快点来医院,赶紧把孩子做了,快快身体恢复了好救你爸。” 听着电话忙音,赵月婷只觉得荒谬可笑。 这就是她的亲爹妈,这就是她的人生,可笑至极! 第127章 口舌谤讥人命债 赵月婷失魂落魄地走了,不过也没忘了把卦金还上。 曾大爷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摇头叹息,“都是自己的儿女,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偏心,重男轻女成这样?” 江谣亦是唏嘘。 社会科技进步了,百姓生活改善了,但重男轻女的糟粕思想还是广泛存在,无法断绝。 唉! * 收了摊闲来无事,江谣去了趟剧组,将从遂城买的旅行纪念品给袁碧青和杨晓爱带过去。 看得出来,袁碧青这一个多月并未懈怠,修为略有寸进,杨晓爱就…… 眼看大佬视线扫过来,上一秒还乐滋滋拿着礼物看的杨晓爱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那个,大佬,碧青姐,我刚想起来新合同那边还有些条款没确定,我先去忙哈。” 话一说完,杨晓爱逃也似的跑了,速度之快,仿佛背后有鬼追似的。 江谣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袁碧青这个“监督鬼”有些尴尬,在心里下定决心,不能再放纵杨晓爱了,得严厉起来才行。 刚跑不远的杨晓爱后背突然发凉,有不太好的预感。 江谣问袁碧青,“这边的戏份拍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什么打算?先玩还是无缝进组?” 袁碧青的戏份不多,一个多月时间已经拍得七七八八了。 “可能先休息几天再进组,具体的还要跟新剧组再谈。” “你喜欢就好,别累到就好。” 袁碧青笑笑,“我还好,我还挺喜欢剧组的氛围的,总能遇见不同的故事和人。” 江谣颔首,看了眼监视器后面的导演。 导演就是导演,还是比编剧有本事啊。同样是被戏鬼楚道祖缠身,编剧当初可是被磨得连觉都睡不了,导演却还好,只是目下有几分青黑。 也不知道擅长画饼的导演怎么忽悠,把难缠的楚道祖也给糊弄住了。 这时,颜冉跟陈华章相携而来。 江谣看了下红光满面的二人,道了声恭喜。 颜冉跟陈华章先是惊讶,旋即笑了,“大师就是大师,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他们刚登记结婚了,目前尚未对宣布,已经报备了,准备过阵子找个合适的时间官宣。 其实对女明星而言,尤其是颜冉这种上升期的小花而言,结婚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但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们无比确认彼此就是对的那个人,一刻也不愿意等了。 颜冉小声道:“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我们约好五年内不会生小孩,还是以事业为重。” 结婚是对彼此的承诺,事业是对自己负责,她两者都要。 江谣看着颜冉,笑笑,“不错的选择。” 以颜冉的条件,颜冉的事业心,成功只是时日问题,她会如愿的。 得了江谣这一句,颜冉比什么都欢喜,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陈华章亦是松了口气。 登记结婚,凭的是一时冲动,等登记完出了民政局被风一吹他才突然醒过来,要是因为自己,拖累了颜冉的事业…… 现在听江谣这么说,陈华章总算感觉没那么不安。 几人闲坐聊着天,陈华章忽然问起江谣忙不忙。 江谣歪头,“怎么,想给我介绍生意?” 陈华章忙是摆手,“不敢,是想请大师帮帮忙。” “说说看怎么回事。” 陈华章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是特别清楚,是我表姨妈,就是我妈妈的表妹,好些年没联系了的,最近突然联系到我妈,说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想请我妈给介绍靠谱的大师。 我妈帮忙找了好几位,但都解决不了问题,被弄得心情不太好,这才跟我提过一嘴,正好今天在这儿遇见大师,我就想着问一问。” 多年不联系的亲戚……麻烦缠身……突然找上门…… 这个剧本让江谣感觉熟悉,即刻想起曾大爷那位奇葩亲戚胡老太,以及那个罪有应得的胡莉莉。 接连几位大师上门都解决不了的,这位表姨妈上哪招惹来的麻烦,是不是也是自作自受? 江谣决定还是先看看清楚再说,问道:“有当事人的照片吗?” 陈华章手头自然是没有的,但听江谣这话,他赶紧给亲妈打电话。 陈妈那边大概手头也没有,隔了好一会儿,才传了张照片过来。 陈华章将照片打开,“大师,您请看。” 江谣看了一眼照片里一身富贵的妇人,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这位的麻烦,我解决不了,爱莫能助。” 见江谣看过照片就马上拒绝,陈华章明白这里头有问题,忍不住多问,“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谣淡淡地道:“天理循环,她人命债在身,一切报应而已。”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 陈华章的这位表姨妈不是别人,正是江谣曾经在望江楼遇见的那位贵妇人,后背怨鬼挂件大夏天还穿皮草觉得冷的那位。 陈华章大惊,跟颜冉面面相觑,“人命债?” 他们怎么想也没想到亲戚惹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牵扯到人命。 江谣道:“你家这位亲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颧骨外露生痣,眉头带箭,污蔑造谣,造人是非是常有之事。 口是伤人斧,言是割舌刀,她的刀斧之下,毁掉的是别人的一生,人家找她报仇,合情合理。” 刀疮易好,恶言难消,做人还是修些口德的好,拔舌地狱的刑罚不是开玩笑的。 更现世的报应,则陈华章这位表姨妈一样,冤鬼缠身,不得安宁。 江谣提醒,“我劝你们没必要插手,免得惹祸上身。” 冤鬼报仇一般不会牵连无辜,但前提是没有不识趣地老是跳出来拦三拦四,真的惹恼了对方,是自找麻烦而已。 陈华章立马表示回去会跟母亲提。 本来就是多年没联系的亲戚,念在姨姥在世时对母亲的照顾,母亲才这么尽心帮对方办事。 现在知道对方是自作自受,当然没有再继续插手的道理了。 见他受教,江谣露出几分满意。 听人劝吃饱饭,她还是喜欢跟识趣的人打交道。 第128章 结阴亲&柳枝打鬼 江谣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崔秀梅已经回来了,看样子刚到没多久,正在收拾东西。 “江谣,你回来啦!” “嗯。” 江谣颔首,看了眼刘晴晴空空的座位。 崔秀梅说道:“晴晴下了高铁就回家了,说明早没课,今晚回家住,明天再回校。 这就是离家近的好处,随时可以回家,吃到爸妈做的饭菜。” 听着她语气里的艳羡,江谣问道:“那你报考学校的时候怎么不选离家近点的?” 崔秀梅摇头,“我就是说说,我在父母眼皮底下待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往外飞,当然飞得远远的,看看外面的世界。” 江谣笑笑。 不多久,梁静从外面推门进来。 大包小包,东西多到得找人帮忙拎才能顺利搬到。 梁静累得气喘吁吁,连打招呼都没什么力气。 “梁静,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新生入学都没你东西多吧。” 梁静把东西卸下,整个人靠在位置上大喘气,“还不是我妈,我都跟她说我带不了这么多东西了,她非说车来车去的不费劲,差点累死我。 还好遇到我是跟同学一起坐的高铁,同学还帮我拎了一些。” 崔秀梅拍拍她的肩膀,“没办法,都是妈妈的爱啊。” 梁静无奈一笑。 她也是理解,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地把东西都背过来。 “我带了不少好吃的,你们有口福了。” 梁静休息了会儿又恢复了活力,开始收拾带来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她从打开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大红包,厚厚一沓,是人民币,有两三万。 崔秀梅看了惊讶,“哇,你爸妈怎么给你这么多现金,转账多方便,还安全也不怕丢。” 梁静茫然摇头,“不是啊,不是我爸妈准备的,我卡里有钱,而且他们给我钱都会特意跟我说一声的。” 重点是,她们家虽然有点小钱,但她爸妈都是每个月给她零花钱,不会一次性给这么多。 所以,梁静很确定这不是父母准备的。 崔秀梅不解,“不是你爸妈,那是谁?” 江谣看了那大红包一眼,忍不住蹙眉,“你看看这里头除了钱还有什么。” 梁静忙将整个信封倒出来,除了现金之外,还有一张红纸,上面还有字。 “袁小华,戊寅虎年……这怎么好像是个生辰八字?” “这是干什么的?” 江谣答道:“这是男方的姓名生辰八字。” 梁静莫名其妙,“什么男方?” “结阴亲。” “结阴亲?!”梁静跟崔秀梅齐声惊呼。 江谣解释道:“旧时,儿女未婚而亡,亲长担心子女在面相互做个伴。” “居然还有这种事。” 梁静听得似懂非懂,“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死呢。” 她说着看向崔秀梅。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江谣今天神神叨叨的? 崔秀梅白她一眼。 -江谣说就听着,开什么小差。 梁静顿时老实,听江谣继续说。 “已故的不好寻,于是就有些人动起了歪脑筋,打活人的主意。梁静,你是被人瞄上了。” 江谣指着桌上的钱,“钱为聘金,纸为婚书,要是你接受,就默认你答应这门亲事,婚约便生效了。” 梁静一听头摇成拨浪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接受,我不答应!” 崔秀梅也问,“那现在梁静该怎么办?” 江谣道:“普通人遇见这种事,可以直接报警,将这钱交出去,这就表示不应承这门亲事,对方找不上门。不过……” “报警这主意好。”梁静一听即刻就要报警。 不管是什么钱,她都不想拿着,报警最为妥当。 崔秀梅拦住她,“别急,你没听江谣还有话没说完吗?” 梁静这才停下动作,看向江谣。 江谣扬笑,“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同住604的,梁静,你不会比其他舍友差吧?” “啊?” …… 转眼,到了深夜。 宿舍区内一片宁静,一道阴影飘上六楼,钻进604宿舍。 宿舍内的姑娘们都歇下了,寝室内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阴影飘到梁静的床头,看了眼床上安眠的姑娘,似乎很满意,桀桀笑着。 “黄婆这次总算靠谱了一回,还真是个美女,还是大学生,我赚翻了。” 阴影一闪,迅速消失。 梁静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正在做梦,梦里一片喜庆红色,还有一个长得像麻瓜的男的,一口一句老婆叫着,要跟她结婚拜堂。 听着这一声声,梁静恶心多于恐惧。 她冲对方甜甜一笑,迷得对方五荤八素找不着北时,从身后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柳枝,对着男鬼就是一顿抽打。 “老婆啊,我让你叫!长得歪瓜裂枣的样也敢出来吓人,出门也不照照镜子!” “本小姐是你能高攀得上的吗?做什么春秋美梦呢,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死了就老实待着,还敢出来祸害人?!活着都没人看得上,死了更别指望有人看得上你。” “本小姐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梁静嘴巴哔哩吧啦疯狂输出,一是为出气,二也是为自己壮胆。 不过很快就没这个需要。 柳枝打鬼,最为合适,尤其上面还有江谣提前画好的符咒。 打鬼效果杠杠的,谁用谁知道! 看着被柳枝打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男鬼,梁静更加来劲,越打越凶。 男鬼被打得没处躲,哀嚎叫着,“你这么凶,我不要讨你做老婆了。” 梁静回以一笑,手里的柳条抽得更欢乐。 梦境外,躺在床上的崔秀梅忍不住道:“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我好像听见梁静笑了?” 江谣语气闲闲地道:“你没听错,她就是笑了。” 那笑声,简直就像电影里的大反派,得意又张狂。 崔秀梅眼巴巴,跃跃欲试,“这么好玩,我能不能也试试?” “哦?”江谣挑眉。 不久,宿舍里的反派笑声变成两道。 男鬼:……呜,不是他出门没照镜子,是出门忘了看黄历! 第129章 宿舍闹鬼传说要更新了? 好笑的是,最后还是江谣这个日常负责捉鬼灭妖的天师把男鬼解救下来的。 啧啧,瞧瞧男鬼被两个姑娘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江谣只能说干得漂亮。 看着地上被打得屁滚尿流的男鬼,江谣满脸沉肃,“姓名。” “袁小华。”男鬼瑟缩,不敢抬头看大马金刀坐在位置上的江谣。 “性别。” 袁小华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自己,有些委屈,这还用问吗? 但看着左右两旁充满威慑力的柳枝,袁小华还是老老实实,“……男。” “因何死亡?” “通宵玩游戏,猝死。” 江谣冷着一张脸,“你知不知道跟活人配阴亲违背天理,是绝对禁止的?” 袁小华害怕,“我,我知道,我原本也不敢的。 我生前就是个死宅,活了二十岁,别说谈恋爱了,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我实在不甘心,想找一个。 我父母也想给我帮我配阴亲,但是现在社会不同了,想配的女家真的极少,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合适的。 后来是黄婆自己找上门,说能解决我的问题。 找活人配,我原本也是不敢的,但黄婆说没关系的,她促成过好几对,都是这么配的,一点事也没有,我被说得动了心,就……” 袁小华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看见梁静攥着柳枝的手越来越用力,青筋都爆出来了。 梁静委实被气到,不止因为自己,还因为袁小华跟自己有类似遭遇的人。 自己是幸运的,能遇见江谣,而其他人呢! 梁静气急,眼神如刀瞪着袁小华。 黄婆可恶,但袁小华更甚! 俗话说的好,“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要不是有袁小华这种恶心鬼存在,也不会有黄婆这种恶心“中介”的生存之地。 袁小华抖若筛糠,恨不得缩成一团原地消失,逃离此地。 但不可能,周围似乎被布了结界,自己想逃都逃不了。 江谣问了黄婆的体貌特征,让梁静想想一路上是在哪里遇见的黄婆。 梁静仔细回想,“我想起来了,是在出站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她过来跟我搭讪,说自己不认识字,不知道怎么出站怎么坐地铁,我好心领了她一段…… 当时车站人很多,挤来挤去的,那钱肯定就是她趁机塞到我包里的!可恶!” 梁静气到了,“我妈之前还老跟我说出门要多长几个心眼,小心那些看起来无害的老人小孩,这些人最喜欢利用专挑年轻姑娘下手了。” 崔秀梅附和道:“是啊,小姑娘涉世未深,又容易同情心泛滥,最好骗了。” 梁妈说得对,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得多长几个心眼,别看人看起来好像无害,社会上什么人都有。 梁静大力点头,望着江谣,一脸担心,“那个黄婆一看就是老手,得赶紧把人抓起来才行,不然会有更多人被坑害。” “我知道,我会处理。” 江谣将男鬼拘起来,想了想,给钟训正打电话。 活人配阴亲,本就是明令禁止的,特殊事务处理部不会坐视不管,钟训正也顾不得抗议江谣大半夜电话骚扰了,即刻派人接手。 半个小时后,寇阳阳出现在宿舍区楼下。 已经过了门禁时间,江瑶不想跟宿舍阿姨解释,趁着深夜众人安睡之际,直接从阳台翻了下去。 这番操作,把梁静跟崔秀梅都吓到,二人扑到阳台边,只见江谣稳稳立在地面,跟一个年轻的男士说着什么。 梁静目瞪口呆,“我现在知道江谣半夜都是怎么回来的了。” “……我也。” 崔秀梅想到,“你说现在还有没有没睡的同学?要是她们不下心看见了刚刚那幕会以为是什么?” 梁静想象了一下那场景,“……看到的话,京阳大学宿舍闹鬼传说又要更新了。” 崔秀梅忍不住笑,“那还是希望别更新的好,要不然……罪过罪过。” 梁静也笑了。 将事情交给寇阳阳处置,江谣原路直接原路返回。 但见她身轻如燕,几个纵跃就跃上了六楼,手一撑从建筑外翻进室内。 看着二位眼睛瞪得大大的舍友,江谣道:“会有专门的人处理后续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梁静别的不担心,只担心一点,“江谣,那那些被配了阴亲的……” 江谣笑笑,“放心吧,都会解除的,以后他们能过平静日子了。” 梁静这才放心,感觉自己这次被阴总算有点意义。 …… 刘晴晴翌日回校,才从舍友口中知道昨晚惊奇的剧情,顿时大呼遗憾。 “哎呀,早知道我昨天不该回家的,我还没试过打鬼是什么感觉呢。” 崔秀梅反问,“怎么没有?之前在海边,你不就打中过那个青面女鬼吗?” “那怎么一样,那是扔到了而已,哪有追着打来的爽快?” 刘晴晴挥舞着长长的柳枝,努力想象着情景,“追着鬼打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既新奇又刺激?” 梁静跟崔秀梅对视一眼,皆是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晴晴看得羡慕不已。 崔秀梅安慰她,“不用羡慕,其实没经历也好,太太平平的,多好。” 刘晴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感觉也没那么遗憾了。 她看了下三缺一的宿舍,问道:“对了,江谣呢?她下午还有课呢,中午不回来休息吗?” 梁静回道:“本来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但路上遇见一个男生,好像是江谣之前的同学。” “男同学?” 第130章 笔仙笔仙 来找江谣的不是别人,是马彦庆。 江谣都不用问,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赶在马彦庆开口之前道:“要是关于于永丽的事,就不用开口了,爱莫能助。” 马彦庆瞪大眼,“你是天师啊,你怎么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看见有鬼物害人,你怎么能坐视不管?” “佛祖还不度自绝人呢,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天师,我不是没提醒过于永丽,是她自己不听而已。”江谣耸肩。 她有道德,但休想用道德绑架她。 她才不吃这一套。 马彦庆转打感情牌,“江谣,看在咱们同学一场……” “我之前提醒,就已经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了。” 江谣淡淡地道,“你与其来这里劝我,还不如回去劝于永丽,她自愿摘下那手串的话,还是能止损的。” 马彦庆烦躁地挠头,“说得容易,你以为我没劝过吗?没用的,丽丽现在完全着魔了,根本不可能听我的。” 江谣摊手,转身欲走。 马彦庆挡在她前面,“江谣,要怎样你才肯出手,要不你开个价?” 江谣似笑非笑,“怎么,想拿钱砸我?” 马彦庆急得摇头,“不不,我就是……” 他没这个意思,也没这个实力,就是一时着急。 看着满脸着急的马彦庆,江谣道:“你倒是一心为了于永丽,可于永丽在乎你这份心吗?” 马彦庆闻言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行领会。” 话了,江谣将人扒拉开,径直走了。 …… 不久,江谣从李培培口中得知,马彦庆跟于永丽吵了一大架,原因是马彦庆亲眼撞见于永丽跟其他男生暧昧,貌似劈腿了。 “真不知道丽丽是怎么想的,马彦庆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对她却是十足的真心,她上哪找比马彦庆对她更好的男生?” 江谣懒懒地听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我劝丽丽,她还不高兴,说我看扁她……” 李培培碎碎念,江谣几乎没在听,心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江谣,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 李培培讪讪,低头戳着饮料杯里的柠檬片,有些失落,“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烦的,丽丽也这么说我。” “像你这种,说的好听点,叫热心。” 江谣看她,“热心是给领情的人,遇到不领情的,确实是烦。既然人家不领情,你何必上赶着?” 江谣不懂李培培。 李培培垂首,若有所思。 江谣没理她,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甜品。 在障眼法的掩饰下,小珍珠都吃了两块了,一边吃尾巴扭啊扭,别提多开心。 李培培想明白了,也不拿于永丽跟马彦庆的事情来烦江谣了。 她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我今天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咨询你来着。” “嗯?什么事?” 李培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我怀疑我舍友,我觉得她中邪了。” “中邪?” 江谣有点兴趣了,“为什么怀疑?” “我感觉她整个人都变了,昼伏夜出,也不爱讲话,行为举止奇奇怪怪的,尤其是看人的目光,直勾勾的,阴森恐怖,看得人心里发毛。” 李培培越说越觉得起鸡皮疙瘩,“原本我也没多想,但是今天我听宿舍区别的同学议论。 说国庆期间,就前几天她们几个留校的,半夜十二点在宿舍玩笔仙。” “笔仙?” “就是电影上演的,‘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那种,招笔仙问问题。” 李培培边说边忍不住搓搓胳膊,后脊发凉。 江谣无力吐槽,“招笔仙,本质上就是招鬼,现在的年轻人已经玩到没东西好玩了吗,还招鬼玩?” 跟陈君玲一个样,一个个嫌自己命太长了。 “真的有鬼?” 李培培确实是这么怀疑,但听见江谣这么说,还是被吓到了。 江谣道:“大学本来就是鬼怪多的地方,在学校招鬼,把真鬼招来一点也不奇怪。” 李培培紧张,“那,那舍友她会不会有危险?” “鬼已经缠住她了,你觉得呢?” 江谣道,“持续下去,危险的不止你那位舍友,包括其他有份一起玩笔仙的学生,以及,你们!” 李培培面色一白。 江谣问道:“她们玩笔仙那晚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李培培算了下,“满打满算,有六天多了。” “哦,今晚是第七天。” “第七天怎么了?” …… 京阳语言大学。 深夜,一片漆黑安寂的宿舍区,一道白色的身影游魂一般从某间宿舍飘出来,在宿舍区里游荡。 巡楼的宿管阿姨看见,不满地质问,“你是哪个宿舍的,半夜不睡觉到处瞎溜达什么?” 那女生不加理会,径直往前。 宿管阿姨皱眉,拿着手电筒追了上去,手拍在女生肩膀,“叫你呢,你没听见吗?” 咦,这身子怎么这么凉? 女生机械地回头,抬眼盯着宿管阿姨,那眼神阴森诡异,宿管阿姨被吓到倒退两步。 宿管阿姨想到自己从前听到的一些有的没的闹鬼传说,紧张得心头乱跳。 那女生没理会宿管阿姨,转身继续往前。 宿管阿姨留言到她飘着走的两只脚,承受不住,眼皮一翻整个人昏了过去。 女生一路顺着楼梯走,通向天台的门被锁住,拦住了女生的去路。 女生手捏在那铁锁之上,化身大力士直接将门锁捏开,推开铁门。 吱呀一声门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女生上了天台。 秋夜萧瑟,秋风生寒,女生似乎一无所觉,径直走向天台边缘的围栏。 女生未曾犹豫,翻跃栏杆。 一道凉凉的声音骤然响起,“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新意,怎么又是跳楼? 从这么高跳下去,脑浆子都摔出来,血肉模糊,实在不美观呢。” 女生扭头,看向乍然出现在身侧的江谣,“什么人?” 江谣好整以暇地看着女生,哦不,准确地说,是看着女生身体里血肉模糊的女鬼。 半个脑袋被削没,脑浆子哗啦啦露在外头,血呼啦糊一脸。 那模样,啧…… 江谣嫌弃地撇开眼,忍不住抱怨,“你自己已经够辣眼睛的,怎么还要制造更多出来污染眼球?” “找死!” 她那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瞬间激怒女鬼,女鬼浑身阴气暴涨,直接向江谣袭来。 江谣看着那滴滴答答要掉不掉的血浆子,着实被恶心到了。 不愿意跟女鬼近身缠斗,她直接放出小珍珠。 小珍珠一愣:?? 今天这么早就轮到它上场了? 第131章 修为半桶水的女生 虽然发懵,但是该小珍珠出动的时候,它还是很积极的。 只是没想到难得一次机会,也会有人跳出来截胡。 只见一个身着道袍,身背乾坤袋,左手八卦镜右手桃木剑的女生骤然冲上阳台,对着张扬鬼气的女鬼就是一阵厉喝。 “孽畜!休想害人!” 说着,就拿着手里的桃木剑往女鬼身上招呼。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女鬼被激怒,转变攻击对象。 石舒清一边应敌,一边朝一旁“吓懵”了的江谣喊道,“别傻站了,这里太危险,还不快跑!” 江谣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有趣地笑笑,低头安抚着被截了胡的小珍珠。 小珍珠大大的眼睛盯着场内疲于应付的石舒清,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原来是个半桶水。 是的,这骤然跳出来的女生就是个半桶水。 修为有限,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招,也就是手里的法器还有点用,否则根本顶不住女鬼的攻击。 “花拳绣腿,也敢来逞英雄!” 女鬼冷哼,头发骤然一甩,化作长长的武器,向石舒清飞袭而来,石舒清连连后退,手忙脚乱从乾坤袋里掏出几张符箓,拍在黑发上。 黑发滋的冒出浓烟,攻势猛地收住,一下往回缩。 一击而中,石舒清振奋几分,对着还是站在原处不动的江谣喊话,“快跑啊,别跟木头一样!” 她想上前去拉江谣,女鬼又袭来了,石舒清只得专心迎战。 女鬼飞扑而至,石舒清将手里的八卦镜对准女鬼,女鬼迅速闪身,石舒清即刻转换方向。 眼前突然不见女鬼踪影,石舒清紧张地额间冒汗,忽然…… “后面!” 一道声音提醒,石舒清反应迅速将八卦镜向身后照去,接着便听一声尖利的鬼叫。 女鬼捂着自己的脸从被上身的女生身体里弹了出来,惨叫连连。 石舒清有些惊讶地望向提醒自己的江谣,还不等说什么,就听那道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跟木头一样傻站着了,她又来了。” 石舒清忙举着八卦镜冲女鬼照去。 跳出人身的女鬼明显修为涨了不少,石舒清道力有限,宝器在手,也奈何不了女鬼,反而被女鬼击中,吐出一口鲜血。 江谣正准备出手,却见石舒清不屈不挠,将血涂在桃木剑上,瞬时,宝剑开封,威力倍增。 女鬼一时不察,竟被砍下一截手指。 女鬼抱着手,一双眼睛刻毒地地发盯着石舒清,红得仿佛能渗出血来,“我杀了你!” 女鬼修为暴涨,攻势何止凌厉十倍,石舒清着实被这攻势吓到,连剑招都忘了,举着剑乱砍,意外劈中女鬼肩部。 女鬼没有后退,尖利的手指成爪向石舒清的脖子抓起。 就在石舒清心中大喊吾命休矣时,一道巨大的黑影骤然出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面目狰狞的女鬼突然不见了头! 对,就是头没了! 石舒清呆呆地望着一口将鬼头咬下的大黑蛇,整个人都傻了。 完蛋了! 刚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 女鬼她都打不过,更别说眼前的惊天巨兽了! 怪不得老爸说自己这几天犯劫,出门得小心呢,唉,都怪自己没听! 京阳语言大学怎么突然蹿出来这么多妖魔鬼怪,早知道当初真不该报这个学校! 石舒清胡思乱想之际,小珍珠已经三俩口将女鬼一整个吞下,再见眼前完全傻掉的石舒清,它忽然恶趣味一生,对着石舒清的脑袋大张蛇口。 “啊——” 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响声冲破九霄。 石舒清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叫声震天。 跑了好一会儿,石舒清后知后觉觉察不对,回头一看才发现那庞然大物不知何时已化作不足一尺的小灵蛇,盘在江谣手上撒娇卖萌。 看着手上委屈巴巴的小珍珠,江谣纤指揉揉它的小脑袋,语气宠溺,“谁让你没事吓唬人家来着,被音波攻击也是你自找的。” 小珍珠哼哼唧唧,表情委屈。 江谣摸摸它,对着石舒清歉意一笑,“我的小宠物有点调皮,吓到你了,抱歉。” “你的……小宠物?” 石舒清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看着在江谣怀里乖得像只小猫咪似的小珍珠,完全无法跟刚才一口吞掉鬼头的庞然大物联系在一起。 江谣笑笑点头,“抱歉,它没恶意的。” 石舒清愣愣,“没关系,它刚才还救了我,我还得谢谢它呢。” 她定眼望着眼前人畜无害的江谣,半晌才搞清楚状况。 养的宠物都这么厉害,眼前人更是深不可测,怪不得敢深夜一人连法器都不带,就来捉鬼。 自己这缺根筋的这都没想到,还跳出来逞英雄呢。 石舒清有些尴尬地挠头,“抱歉,我……” 江谣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笑提醒道:“你修为还有限,下次还是别这么冲动了,别不小心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我爸也常这么说我,不过我爷爷给我算过,我福大命大,总能逢凶化吉。” 石舒清嘿嘿一笑,“瞧,这次不就应验了吗?” 江谣仔细端详了下石舒清的面相,“你爷爷算得还挺准的。” 石舒清额头亮堂,鼻子圆润高挺,颧骨饱满有肉,这种人天生好运气,偶尔遇见什么困难,也会有贵人相助,确实是福大命大的好面相。 听见江谣夸赞自己的爷爷,石舒清与有荣焉。 “我爷爷年轻那会儿是远近闻名的神算子,铁口直断,神机妙算。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收山,不帮人算命看相了。” “哦,是吗?” “嗯,改天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石舒清一看就是个自来熟,没一下就态度熟络起来,“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石舒清,汉语言文学系大一新生,你呢?” “江谣。”江谣言简意赅。 石舒清还想再问,这时就听嘤咛一声,却是那个被上身的女生悠然醒来。 石舒清赶紧过去瞧状况。 女生还记得自己撞鬼被鬼上身的经历,吓得面色发白,瑟瑟发抖。 石舒清只能不停安慰她,“你不用怕,那鬼已经被消灭了……” “不不,不是我,我可没这个本事,杀鬼的另有其人,是……咦,人呢?” 石舒清看向江谣所在的方向,才发现江谣早已消失不见了。 第132章 没事少作死,给爹妈省钱 京阳大学宿舍闹鬼传说没有更新,京阳语言大学的先更新了。 “女生玩笔仙夜半鬼上身,宿管阿姨被吓昏厥”的帖子高挂京阳语言大学校内网,热度上升极快,很快被人搬运到微博。 “半夜玩笔仙?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现在大学生还是太闲了,多来几张卷子几场测验就好了。” “笔仙有这么恐怖吗,以前我们同学也玩过……后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相信什么笔仙鬼上身吧?拜托,都二十一世纪了,能不能有点科学精神!” “单纯好奇女生怎么样了?宿管阿姨没事吧?” “这有什么好打听的,帖子一看就是乱编,就这还能上热搜?无聊!” …… 帖子,但涉事的几个当事人可就淡定不了了。 宾馆套房内。 待廖爸廖妈出去后,几个同伴你看我我看你,忐忑不安地问廖婷。 “婷婷,网上那些说的都是真的?你之前真的被那啥啥上身啦?” “这世上真的有鬼?” 是的,她们这一群就是之前半夜玩笔仙的京阳语言大学的学生,而廖婷,就是被女鬼第一个选中上身的倒霉蛋。 女儿遇上这么大的事,廖爸廖妈也顾不得手头上的事,忙丢下一切来京市探望女儿。 正好廖婷也不敢在宿舍待了,干脆先搬到宾馆休养。 “当然是真的,你们不知道有多吓人……” 饶是事情已过,廖婷只要一想起来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女生又怕又实在好奇,忍不住追问。 廖婷裹紧身上的被子,说起鬼找上门那晚的事情,语气发抖,“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正闭眼洗着澡,睁开眼,就看见……” “啊——” 几个女生想象着当时的画面,顿时齐声尖叫,都被吓到了,“别说了别说了,太吓人了。” “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简直头皮发麻!” 廖婷婷其实也怕,见几人吓得面容失色,忍不住道:“你们光听都受不了,我还是亲眼看见,差点当场被吓死,后面还被女鬼上了身。 早知道当初真不该听你们的,玩什么笔仙,简直没事找事。” 因为这事,她没少被爸妈教育,她自己也后悔死了。 “不是我提议的。” “也不是我,是林瑾提议的。” “对啊,咱们这几个里头,就属林瑾胆子最大了。” 廖婷这才注意到没见林瑾,问道:“嗯,怎么没看见林瑾?” “哦,她上午有课,说改天再来看你。先不说她了,那婷婷你后面是怎么逃过的?” “我听说是汉语言那个石舒清救了你,是真的吗?” “我之前听说她神神叨叨的,没想到她是个道士呢。” 廖婷摇头,“我原先也以为是石同学,但石同学说不是她救的我,是另外一个叫江谣的女生。” “江谣?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是咱们学校的?” 廖婷摇头,“应该不是,石同学说没在学校里见过对方,不大像咱们学校的。 我爸妈在托人四处打听了,要不是她,我差点小命就没了,得好好酬谢对方才行。” 她说着看向同伴,提醒道:“你们应该也要吧,那个女鬼原本是计划先弄死我,再一个个找你们。” 几个女生被吓得脸色发白,后怕得连连点头。 …… 有李培培在,廖家找到江谣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江谣又有钱财进账。 廖家出的大头,剩下三个女生各出了一点心意,有多有少。 倒是懂些规矩,江谣将酬劳收下。 见江谣把钱收下,在场各位皆松了口气。 尤其廖爸廖妈,听说江谣之前收费十六万,还是打了折的,他们实力有限,只能拿出十万,还怕江谣嫌弃,得罪了她。 还好还好! 江谣拿着钱,想到的却是,要不是廖婷没事找事作死,她爸妈这十万就省了。 所以说啊,没事还是少作死的好。 作过了丢的不是命就是钱,还是老实待着好点。 不过看廖婷的样子也受到了教训,不枉费救她一场。 婉拒了廖爸廖妈一块吃饭的邀请,江谣留下几张平安符,很快走了。 平安符不多不少,正好四张,看样子是给四个女孩子的。 几个女生宝贝似的拿着平安符,感觉一阵心安。 尤其是廖婷。 “林瑾不来真是走宝,听培培说,江大师的符箓灵得不得了,能驱鬼辟邪,很贵很难求的。” “咱们跟林瑾说了,是她自己不肯来的。还说什么鬼神都是胡扯,还说有本事让鬼今晚去找她,她才不怕……” 廖爸廖妈听得直皱眉,“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你们这些孩子,怎么什么都敢乱说,都不知道害怕的。” 说话的女生缩了下脖子,“不是我说的,我就是重复一下。” “别老什么都说,人啊,得知道忌讳。” 几个小姑娘受教地直点头,不敢乱说,但还是不由地交换着眼神。 那林瑾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 钱货两清,后面的事情如何,江谣就懒得搭理了,她还赶着出门摆摊呢。 曾大爷又是早早就到。 瞧见江谣,大爷笑眯眯,“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还在想要不要给你打电话问问。平常这个时候,你都看完准备收摊了。” 他自己也做了几笔生意了,赚的不多,来回车钱跟早餐钱。 江谣摊手,“没办法,一早出门遇到几个不速之客,耽误了点时间。” 不过像这种主动送钱的不速之客,她还是无限欢迎的,谁也不会嫌钱烫手不是吗? “没什么事吧?” 江谣笑笑摇头,表示没事,将摊位支起。 江谣的大名在天桥附近这一带可算是扬了名的,一见她出摊,即刻便吸引了不少人围了过来。 十个里头有八个,是跟曾大爷一样等着吃瓜听故事的。 当然,真有所需的也有。 很快,江谣迎来第一位客人。 第133章 同居后天天做梦 来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长得不说多漂亮,看起来干净利索,一看就是个勤快人。 “我跟我现在的男朋友是朋友介绍的,我丧偶他离婚,大家都是有过经历的人,都更能体谅对方的不容易,在一起就是求个相伴依靠。 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勤快老实,对我不说多体贴,也挺照顾的。 他也觉得我挺好的,双方都觉得合适,再想想俩人也老大不小了,就准备领证结婚了。 这些日子,我正式搬过去跟他一起同居,别的都挺好的,就是住进去不久后,我就老是半夜做梦,好像是个女人,我也看不清,对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起初我没有在意,但是连续梦了一个多星期,我……” 说到这里,王芳冰的表情转为紧张,“大师,您说我是不是遇见什么脏东西?” 江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围观的众人已经脑筋开动起来。 “难道又是凶宅鬼屋,冤鬼托梦?” “你男友的房子是租的不?” “之前发生过什么案子没?” “就你做梦吗?你男友没事?” 王芳冰摇头,“屋子是我男友之前买的一手房,一直都是自住,也没借人也没出租,我男友住了十几二十年了,一直都相安无事,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梦,除了我……” “可能是你男友八字硬,时运高听不到鬼叫。” 王芳冰摊手,“可能是吧。因为这事,我去祈过福求过平安,还请了符,但通通都没有用,晚上睡下后还是做梦,弄得我现在都有些精神衰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回头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您一定要帮我,我真的是没法子了。” 江谣仔细端详着她的面相,略微蹙眉,又伸手在她额间探了探,眉间更加紧蹙。 瞧江谣这表现,王芳冰紧张,“大师,很棘手吗?那东西不好对付?” 江谣看着王芳冰,“不需要对付,她并没有恶意,她找上你,是好意,想要提醒你。” “提醒我?提醒我什么?”王芳冰纳闷。 江谣默了下,继续问道:“关于你男友的前一段婚姻,你知道多少?” 王芳冰有些不解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话题,但还是老实回答,“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男友不是个喜欢说是非的,也就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提过几句。 他前妻似乎心气比较高,嫌弃丈夫挣得太少没大出息,两人结婚后就经常吵架。后来,他前妻似乎认识了其他条件更好的男人,就跟人跑了,这些年一直都没音信。 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不管了,直到现在,还是我男友在照顾她的双亲。” “就这还愿意帮人照顾父母,这男的人品还挺不错的嘛。” “前妻够狠的,老公不要就算了,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管不问,真没良心。” “是啊,哪有这样的!” 人群中指责声不断,也有诸如曾大爷这类吃瓜吃出经验的,很快觉察出不对劲。 “孰是孰非,都是男的自己说的,他说人家跟人跑了就是跟人跑了吗?不见得吧。” “就是啊,前妻到底是跑了还是遇到什么事,还不好说呢。” “先前新闻不就有吗?说老婆跟人跑了,最后查出来是被自己杀了。” 王芳冰从来没往这个角度想过事情,人懵了半会,忍不住替男友辩解,“不会的,你们没见过我男友,他人很好的。又老实又实在,人也很善良,左右邻居都夸他…… 总之,不会的,他不可能做那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是看不出来的,人家也不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 “是啊,最怕的就是这种表面老实的,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想想你住进他家就开始做梦,说不定就是他前妻在提醒你,让你快跑呢。” “这……” 王芳冰被说得心乱,下意识望向江谣,“大师……” 江谣问道:“有你男友的照片吗?” “有有。” 王芳冰手忙脚乱从手机里找到男友的相片。 男的看样子四十出头,笑着,看起来憨憨的。 江谣指着照片解释给她听,“此人乍看之下,确实如你所言,忠厚老实相,但其实不然。仔细瞧,他奸门低陷,刑伤克妻。 天格开人格萎缩,耳薄无力,主性格猜忌为人凉薄。 最重要的,他鼻梁尖薄,主杀妻害子,其心最毒。他绝对沾过人命,而且不止一条。” 王芳冰震惊,“怎么会?” 她想起男友日常忠厚憨直的模样,怎么也无法跟大师口中的人对上。 “大师,您会不会是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的。” 江谣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报警,让警察看看你男友家灶台里头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灶台……” 这个两个字一出,众人即刻自动联想到灶台藏尸案,议论纷纷。 王芳冰想起男友家那个灶台,设计上似乎有些别扭,之前她两次被磕到脚,有一次还磕出血来。 自己还有些发恼,跟男友商量说把它砸了换个设计,男友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似乎是不太愿意多谈,很快就把话题转开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好像就是从那次之后,自己就开始做梦,梦见那个陌生女人,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是男友的前妻? 不是失踪,而是死了……而杀死她的,是…… 王芳冰脑子嗡嗡,脸色变来变去。 见王芳冰一时下不了决定,江谣干脆帮对方报警。 发现罪案,绝不姑息。 警方那边很快出动,不多久,王芳冰的手机响了,她打开电话接通听着,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愣愣看着江谣,“警方说……在我男友同居的住所里发现了尸首,让我去警局协助调查……” 此言一出,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还真是灶台藏尸案!” “杀了人藏了尸,然后就造谣人跟人跑了,这男的太刑了。” “还能若无其事跟女方父母往来,我去,这什么心理素质啊。” “这大姐还是有点运道,发现得早,要不然……” …… 第134章 男破月犯丈人? 王芳冰确实是有运道,在她男友,胡某家灶台下找到的尸首不止他前妻,还有另外一位不知名女性,还是怀有身孕的。 据警方调查才发现,胡某在前妻之后,王芳冰之前,确实短暂有过恋情,结果没多久,女方也是莫名消失。 左右邻居好奇问起时,胡某什么也没说,只是苦笑说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人,大家便默认是女方自己走了,从未想过是其他问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胡某不会收手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王芳冰。 从警局里出来,王芳冰浑身哆嗦,心有余悸,差一点自己也是那灶台内的一员。 后怕之余,她又感恩不已,一则谢谢给自己解惑的大师,二则感谢给自己报信提醒的死者。 王芳冰这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梦时,对方都不说话,胡某这厮,埋尸之前还不忘在死者嘴里塞闭口钱,让她死了也有口不能言。 最痛心的是前妻家的两位老人,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把杀害亲女的凶手当做亲女婿对待,亲近感激。 当警察找上门时,两位老人根本都不敢相信,直到见到那早已化作干尸的尸首,才嚎啕大哭起来。 那声音,真的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说回江谣这边,送走了王芳冰后,很快她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是一个年青小伙,二十七八岁,一脸烦愁。 “我跟我女朋友从读大学就在一起了,毕业后都留在京市工作,工作都还不错,感情也很稳定。 我们攒了一笔钱,准备贷款在京市买一套小点的两居室,准备结婚做婚房。 基础有了,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也开始计划结婚的事情。 结婚毕竟不只是我们两个年轻人的事,我父母的意思是得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我女友对这方面很抗拒。 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跟着她爸,也许她爸对她不好吧,这些年我都没怎么提过她爸,也没想过带我给对方看看。 我女友的意思是不用通知她父亲,说她自己能做主,没必要跟她爸商量。可我是认为这样似乎不大好,好歹得通知一声,认识一下。 我女友不知怎么的,反应很大,问她也不说,急了就说干脆不要结婚算了。 看她反应那么大,我也不敢多问了,于是就照着女友的意思,自行结婚,不通知她爸。” 听见这话,周围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张旭一继续道:“但是上个月,她爸突然找来了,上来就指责我们家不会办事,结婚这么大的事也瞒着他。我女友没忍住跟他吵,场面闹得很难看。 后来我爸妈也来了,好说歹说才把未来亲家稳住了。 后面就轮到彩礼嫁妆这些扯皮,因为这事,我女友跟她爸闹得很僵。 好不容易等这些谈妥了,我以为可以顺利结婚了,我那未来老丈人突然又说我八字破月,刑克丈人,怕我克到他,又死活不同意我跟女友的亲事。” 张旭一叹气,向江谣求助,“大师,到底什么是破月?” 江谣解释道:“破月,在传统命卜学中,指的是某属相在特定月份受难,若该属相在该受难月出生,就叫破月,也称败月。 一般认为,破月出生的孩子命运不好,女破月犯自家,男破月犯丈人,所以议亲合八字时,会有一些人因为破月的问题被否。” 张旭一被吓到,“啊?这么严重,能不能化解的?” “你不用怕,我说的只是一般说法。但实则人口基数这么大,破月的人千千万,若人人都讲究这些,问题可就大了。 八字好坏,综合考量因素很多,只看破不破月,未免太过片面。” 江谣要来张旭一跟女友的八字,仔细掐算了下,道:“看你们的八字,属相相合,四柱相合,五行中和,各得其所,八字很相配。若是能成,不失为好姻缘。” 张旭一闻言一喜,“真的?” “这种情况下,若老丈人还是实在忌讳,可以摆些风水摆件或者灵符在家,以求心安。” 不同于张旭一的喜形于色,江谣神色并不轻松,反而沉肃下来,“但这不是你现在要担心的头等大事,还有更严重的事。” 张旭一紧张,“什么严重的事?” 江谣语气认真,“你女友的八字,火旺木焚,精神压力大,易受刺激。八字中存有自刑,恐怕她会想不开自尽。” “自尽?怎么会?” 张旭一瞪大眼,大力摇头,“不会的,我女友她性格一向都很开朗,人也豁达,她不可能会想不开的。” 江谣看着张旭一手机屏保上的女孩子,女孩笑容明媚,是像向日葵一样灿烂的女孩子。 “有没有可能那些只是你看到的表相,事实上她的压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张旭一想否认,但想到偶然撞见女友在睡梦中哭泣的话场景,又忍不住狐疑起来。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从刚同居时就有,但频率不高,直到最近…… 是了,她爸出现之后,女友的情绪就变得很不好,动则发脾气,要么就缩在角落哭,每次他问,她都说没事,眼里却充满哀伤。 他以为她是担心结婚的事,婚前压力大,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大错特错。 江谣语气沉重,“她心里背着极为沉重的包袱,无法对人言语,整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什么包袱?”张旭一追问。 江谣定眼看着张旭一,“这事涉及对方的隐私,我无法说,我只能告诉你,但你最好尽快赶回家中,还赶得上阻止悲剧的发生。” 张旭一怔怔,“大师,您是说我女友她今天就会……” 随着江谣点头,张旭一什么也顾不得,腾一下从位置上弹起来,撒丫子就跑。 边跑还不忘掏出手机着急打电话,电话那头似乎一直没人接,张旭一跑得更快,很快截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留下一地不知情况跟着担忧的人。 “那小伙的女朋友会没事的吧?”曾大爷问出大家内心的疑问。 江谣垂睫,“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能不能跨过这道关口,还得靠她自己。” “那希望她能坚强点吧。” “嗯。” 第135章 阳光下的阴霾 听张旭一说是要赶回去阻止家人自杀的,出租车司机连冲红灯违章都顾不得了,将车开得飞快,很快将人送到楼下。 张旭一感激,将钱包里的钱全部留下,也没去看具体多少,直接头也不回地冲进小区。 电梯上行的时候,张旭一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越发着急,恨不得一秒到达。 可等到真的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看着闭紧的大门,他突然又害怕了,有一瞬间竟不敢将门打开。 他害怕,害怕看到承受不起的画面。 不敢耽误,张旭一忙深吸口气,推开大门。 入目是一片狼藉,客厅乱做一团。 张旭一脸色一变,着急地呼唤女友方佳莹。 他第一时间冲到卧室,看见未来老丈人一头血跟玻璃渣仰面躺倒在地,胸膛没有起伏,看样子已经断气了。 一旁有沾血的相框,玻璃碎的不成样子。 方佳莹蜷缩在一旁,脸上身上有被暴力对待的痕迹,上身的衣裳被撕,神容呆滞…… 张旭一联想到江谣说的那些话,有很不好的猜想。 他不敢表露出来,小心地靠近方佳莹,“莹莹……” 未等他碰到方佳莹,方佳莹骤然激动起来,大哭大叫,情绪崩溃。 在方佳莹激动的哭喊中,张旭一才了解女友阳光开朗的外表下藏着那样无法挥去的阴霾,十二岁那年,她被生父…… 当时年纪小,受了伤害的她不敢对外求助,只能忍受。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直到禽兽因为滋事斗殴被抓,她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她努力读书,考上了大学,认识了张旭一,以为能就此告别过去,开始全新生活,可禽兽又缠上来了。 拿准方佳莹不敢告诉张旭一一切,这禽兽不断威胁勒索方佳莹,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就在刚才,禽兽又找上门,又是狮子大开口,被方佳莹拒绝之后,他又威胁要将之前的事情告诉张旭一。 方佳莹早已忍无可忍,随便他去说,不肯再受他威胁。 见这招没用,禽兽还想跟当年一样…… 混乱之中,方佳莹抓住摆在床头的相框砸中对方的头。 方佳莹也不知打了对方多少下,等反应过来时,禽兽已仰面倒下。 头上都是血跟玻璃渣。 死了…… 方佳莹又哭又笑,忽然就要往阳台方向冲,还好被张旭一提前洞察,一把抱住。 看着怀中痛苦挣扎的女友,张旭一满眼是泪,极力安抚对方的情绪,死抱着不敢松手。 直到方佳莹哭晕过去,张旭一将方佳莹放回床上。 沉吟良久,他拿起电话,选择了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尸首检验,现场勘察,嫌疑人讯问。 面对警察,方佳莹情绪竟已冷静许多,仿佛不久前崩溃的人不是她。 张旭一抓紧方佳莹的手,“莹莹,你不用害怕,我问过律师,你是属于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方佳莹勉强笑了下,“谢谢你,阿旭。我们的婚事……取消吧,帮我跟你爸妈说声对不起,让他们失望了。” 她试图挣开手,却被张旭一紧紧抓住。 方佳莹怔怔看他,“你……” “我父母不会失望,我们的婚事也不会取消。”张旭一坚定地道。 方佳莹红了眼眶,“你还要我?” “为什么不要?” 张旭一伸手抚着她眼角的泪珠,温声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有任何包袱。你只要记住一点,不管发生过什么,你依然是白璧无瑕的方佳莹。” 他讨厌那种说女孩子遭遇不幸就说女孩子这辈子被毁了的言论,所谓贞操贞洁,不过是裹小脑的脑残理论,根本无须理会。 一辈子那么长,哪能因为禽兽而毁? “我只是很痛心,要是你能早点告诉我这些就好了,想到你独自承受着这一切,我就觉得很痛心很心疼。” 方佳莹眼泪掉得更凶。 张旭一将方佳莹拥入怀中,满是心疼,“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着你。” 一旁做事的工作人员瞧见这幕,也忍不住对这对情侣寄予无限同情。 但愿阴霾早日散去,这对有情人能迎来他们充满阳光的新生活。 …… 云开雾散终有时,没有什么坎坷是踏不过的。 江谣由衷祝福,继续接待自己的第三位客人。 是一位打扮时尚的姑娘,二十三四岁,瞧着应该是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 “我最近老是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起先我怀疑是出租屋被人装了监视器,我自己照着网络上教的办法检查了好几遍,结果没什么发现。 我不放心,又还特意请了懂行的朋友请他带了专业设备过来检查,结果发现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妥。 但是我确实有被窥视的感觉,我怀疑是屋子有问题,就搬了地方住,但那种感觉还是在。 尤其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感觉就像有一双猥琐的眼睛盯着我似的,感觉恶心极了……” 听完姜晓倩所言,江谣一瞬间有所怀疑,今天是什么罪案专题场吗,怎么每一位客人遇上的都是这些事? 围观的群众很热心,问道:“是不是遇上什么变态偷窥狂,埋伏在你身边偷看你?” “对啊,有没有可能是你对屋或者隔壁的?” 姜晓倩摇摇头,“我觉得不是,我窗门都是关好的,窗帘也是拉上的,除非对方能透视,不然根本看不见。 而且,我老觉得那感觉很近,好像那双眼睛就在屋子里面一样。” “不会是偷偷躲进你屋子里的吧?” “对对,我看过电影里有这么演的,就藏在女生家的床底下。” 姜晓倩害怕地搓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应该不会吧,我仔细检查过,屋子里没藏人……”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微妙,“如果都不是,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姜晓倩立即领回到大家的意思,脸色白了白,“大师,我该不会真的是见鬼了吧?” 江谣仔细打量着她的面相,神容沉肃,“不是鬼作怪,是人。” “人?” 第136章 学过打小人啊? 姜晓倩遇上的确实不是鬼,而是利用道术做坏事的人。 道家的天眼通灵魂出窍,本来都是用来探查妖行鬼踪、降妖除魔的,结果被这些人用来做窥视女性的勾当! 简直玄门败类! 江谣决定亲自走一趟,会一会这色胆包天的恶心玩意! …… 夜晚九点多,姜晓倩如往常一般准备洗澡。 浴缸的水哗哗地流,她对着浴室镜仔细地一点点卸妆洗脸。 仔细将脸清洗干净后,姜晓倩伸手去解衣裳。 “哇,来的时间刚好,正好赶上好时候。” 这时一道男人身影穿墙而入,正好瞧见姜晓倩伸手扯衣带这幕。 男人高兴得直拍搓手,笑得猥琐,身子无限凑到姜晓倩,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上身。 “脱,快脱啊!” 姜晓倩毫无知觉,继续手上的动作。 猥琐男顿时两眼放光,嘿嘿直笑,“乖,才是好姑娘。” 男人正准备好好欣赏眼前风景,忽然感觉双眼一痛,像是被无数根针刺到一样,痛得他捂眼哀嚎起来。 下一瞬,又感觉一阵强大的力量袭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江谣的身影随之出现。 姜晓倩第一时间拉紧衣服,害怕地身子缩在江谣后面,“大师。” 江谣安抚地看了姜晓倩一眼,看着被自己拘起来的男人,“你是什么人?” 男人眼睛痛得无法睁开,看不清江谣的样子,却也清楚明白自己遇上了高手,焦灼不已。 他使尽浑身解数企图冲破桎梏,却发现根本毫无作用。 “认一下,是认识的吗?”江谣将符纸递给姜晓倩。 姜晓倩看着符纸里出现的脸孔,露出震惊之色,“冯超?怎么是你?” 冯超是她公司的同事,技术部门的,为人宅闷,跟自己日常交流不多,顶多是遇见时打声招呼而已,没想到竟是他在窥视自己。 想起那猥琐恶心的目光,姜晓倩恶寒又震怒。 冯超挣扎不出,又被认了出来,他直接在符箓里跪了下来,求饶道:“对不起,晓倩,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敢想以后?!” 姜晓倩大怒,压制不住自己揍人的冲动。 她环视四周,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干脆把拖鞋一脱准备抽打,但打前还保留理智地多问一句,“大师,这符纸奈打不?” 江谣笑着,一脸鼓励,“打不烂泡不坏,放心动手吧。” 姜晓倩于是没了顾忌,抡起拖鞋直接开打,一边打还一边念念有词诅咒着。 那架势…… 江谣怀疑姜晓倩是学过打小人的,简直太专业了。 即便是魂体,被打中也会伤的,冯超被打得嗷嗷叫,不住地求饶。 姜晓倩见他还有力气叫,打得更下几成力,打得冯超出气多进气少,缩在角落里直哼哼。 姜晓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着里头直哼哼的冯超,有些担心地停下手,“大师,我不会打死他了吧?” “不至于,折腾不死的,你放心。” 江谣看也不看,直接废了冯超的道行,将符纸扔进满是洗面奶泡沫的洗手池里。 于是,京市某间出租屋内,一浑身伤的男子骤然又开始狂吐白沫。 看着洗手池里咕嘟咕嘟直冒泡的冯超,姜晓倩觉得痛快,“该!让你偷窥本小姐,本小姐让你这辈子都不敢再起坏心思!” 说着,她拿起一旁的沐浴露倒了一大堆下去,双手还在里面翻搅。 冯超只觉得天摇地动,胃里无限翻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不得即刻死去。 不敢了不敢了,他再也不敢了! 冯超悔不当初,只求速死。 待寇阳阳接过被拘的冯超,他惊讶不已,“大佬下手也太重了,这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医好了多半也废了。” 江谣淡淡地道:“像这种玄门败类,废了就废了,没什么可惜的。” 寇阳阳想想也是,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拘魂符走了。 感谢大佬馈赠,他今晚又得回去部门加班了。 江谣回头对姜晓倩说道:“好了,以后你可以安心,不会再有人窥视你了。” “多谢大师。” 姜晓倩感激不已,封了封大大的红包给江谣。 江谣没看多少,直接笑纳。 …… 姜晓倩的麻烦是解决了,而有人正在惹麻烦上身。 灯红酒绿的酒吧,音响声震天,人声喧嚷鼎沸,年轻的男男女女,或唱或跳,或围在一起喝酒聊天,欢笑快活。 一个拿着酒瓶的长发女生走近吧台前喝酒的林瑾,“林瑾?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最近不会出来呢。” 林瑾甩着利落的短发,斜睨对方一眼,“我怎么不能出来?我犯什么事了?” “不是犯事,可我听说你们学校不是说闹鬼了吗?” 长发女生挤眉弄眼,“那什么笔仙,我听说玩的人里其中一个就有你,我还以为你这阵子不敢晚上出门呢。” 林瑾嗤笑,“笔仙?鬼上身?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是连这么老土的事情也相信吧?” “有些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无聊!要信你自己信个够,我反正是不信的。”对长发女生的话,林瑾嗤之以鼻。 拜托,她可不是廖婷她们几个。 “鬼哦,本小姐才不怕呢!我长这么大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要是真的有我还想见见呢。” 长发女生听着这话,神色微妙,“喂!你这人,没听人说吗,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你说这种话……” “怎么?怕我把鬼给招来?” 林瑾笑了,“来啊来啊,鬼大哥鬼大姐,快让我见识见识,让我开开眼界。” 如是说着,她还学着灵异电影里那样,做着招鬼的动作,完全没在怕的样子。 “你别太嚣张咯,当心今晚鬼真的找你。” “好啊,我等着。” 林瑾灌了口酒,离开吧台冲进热闹的舞池内,尽情欢舞。 她不曾觉察,在她身后,有一道看不见的身影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第137章 小徒弟介绍的生意 星期日的早晨,江谣也是早早出门。 因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小徒弟给介绍的生意,帮人看风水。 又是挣钱的一天。 江谣喜滋滋地下楼,钟傅庭的车早提前在楼下等着了。 江谣上了车,笑眯眯地看着钟傅庭,“其实你不用特意来接我,我自己也能找到地方,你尽管忙你自己的就好。” 她知道钟傅庭产业不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不忙。” 钟傅庭将准备好的吃食摆到江谣眼前,“没吃早餐吧,吃点?” 江谣没客气,拿起来就吃。 一边吃一边碎碎说着过去一段时间遇到的奇葩事。 钟傅庭认真听着,目光温柔。 很快,就到了御苑湖墅。 成片的独栋别墅区,江谣没了解过这边的房价,反正肯定贵得吓死人,自己的身家加起来可能都不够买一个厕所。 唉,又是仇富的一天! “怎么了?” 感受到江谣骤然变化的情绪,钟傅庭好奇问道。 江谣回头,一脸认真,“我只是在想,你介绍的,酬金我是该往贵了收,还是便宜点?毕竟有交情在。” 钟傅庭道:“算不上交情,商业活动偶尔认识的而已。” 换言之,就是可以宰咯? 江谣眼前一亮。 瞧着她这财迷的样子,钟傅庭唇角微微上翘。 很快,车子驶入八号别墅。 屋主裘立新已等候多时了。 江谣看见裘立新手上还挂着绷带,脸上也挂了彩。 裘立新苦笑,这就是他需要请大师的原因。 最近他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冲,无缘无故地六畜不安,事情不断。 老父亲突然无端地从楼上摔下来,就这么人就没了,老母亲伤心过度引发心脏病,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最擅长游泳的女儿差点溺死,幸亏有同伴里看到及时施救。 儿子出外遇上神经病乱砍人,腹部被刺了一刀,紧急送医院才捡回一条小命。 而他自己跟妻子在赶去医院的路上也遭遇了车祸,妻子重伤躺在医院IcU,自己好运点只是受了轻伤,但常年随身佩戴的护身玉碎成两半。 在此之前,妻子一直念叨着定是犯了冲,得找风水先生来看看,裘立新当时还没太当一回事。 但接二连三地出事,让裘立新不得不慎重。 只是风水先生找了不少,阴宅阳宅都看过,情况还是不见好,就在裘立新一筹莫展之时,钟傅庭竟主动伸出援手。 裘立新大为惊喜。 他们裘氏虽然是上市公司,却完全不能跟钟家相提并论。 他也没想到钟傅庭能记得他这号人物,还愿意主动介绍大师给他。 虽然这位大师看上去过分年轻,裘立新也不敢有半分看轻,相反恭敬得很。 能得钟傅庭亲自做保的,定是最好的。 裘立新述说的时候,江谣一直观察着裘立新,眉间微蹙。 “先看看屋宅风水吧。” 裘立新忙起身领路,带着江谣跟钟傅庭在屋内各处看着。 毕竟是经过几轮风水先生的反复指教,裘家的风水格局摆设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整体向好,是招财祈福保家宅平安的格局。 问题并不出在阳宅风水上面。 及至书房,江谣注意到多宝阁上摆的喜鹊登枝黄花梨木盒。 木盒色金黄而温润,雕工考究,纹饰精美,包浆浓厚,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见江谣目光停驻,裘立新介绍,“那是我们祖上那代传下来的古董,具体多少年头我也说不上来了,但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过,他出生的时候盒子就在了。” 江谣跟钟傅庭对视一眼,表情都微有变化。 裘立新观察着江谣的脸色,“大师,不会是这黄花梨木盒有什么问题吧?可它在我们家几代了,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不会吧?” 江谣道:“这盒子没问题,但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里面的东西?” 裘立新闻言忙走到多宝阁前,将黄花梨木盒取下来打开,里头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这什么也没有啊。” 江谣手指拂过,破了上面的障眼法。 裘立新这时才惊讶地发现,里面放了一个红布包。 还未等他拿起来看,就先问道一股刺鼻的气味,闻之让人欲呕。 裘立新连忙捂着口鼻,“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臭?” “是尸油。”江谣淡淡地道。 “什么尸油?” 裘立新有很不好的预感,脸色微变,“大师,您不会说的是……” “就是你想的那种。” 裘立新面色发白,看见江谣手指捏诀,隔空展开红布包。 布包里包裹的,除了一团恶臭的不明物,还有几张符纸。 黄纸朱砂写着的,赫然是他们一家的姓名、生辰八字! 裘立新脸色大变,“这,这到底是谁干的?!” 这是要置他们一家于死地啊! 他自问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招来这么严重的报复? 江谣指着上面的数根毛发,提醒道:“知道你们一家的生辰八字,又能轻而易举拿到你们的毛发,还能自由进出你们家的人,应该不多吧?” 裘立新脸色变来变去,看样子想到什么,眼露不敢置信,“难道是……” 第138章 升米恩斗米仇 “是谁?” 生辰八字本就极少为外人所知,能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必然是跟家里关系紧密的人。 还能自由进出家里,拿到所有成员的头发,裘立新几乎第一时间想到…… “……裘立远。” 裘立新喃喃,难以置信,“我亲弟弟,怎么可能呢?从小到大,我一直很照顾他,教他读书帮找工作找媳妇。 我还把分公司交给他打理,给他油水捞,两个侄子也帮忙养着,出钱出力……每年还有分红给他们…… 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啊,怎么会这样? 不不,不可能的。 也许是我猜错了,不可能是他的,我对他们这么好。” 裘立新试图否认。 江谣却认为能被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基本上是没跑的。 裘立新大概早就隐隐觉察自己的弟弟有问题,只是心里还不能接受罢了。 江谣直接要来对方的照片。 裘立新眼露挣扎,找出裘立远的照片。 江谣看了一眼,直接断定,“是他。 三白眼鹰钩鼻,自私淡薄,忘恩负义。两眉狭窄颧骨高耸,心胸狭窄,嫉妒心强。破颧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因果线明显,此事是他所为。” 裘立新倒退一步坐在椅子上,完全接受不了,“怎么会这样,我们是亲兄弟,我处处为他,他竟然想要我们全家的性命?” 钟傅庭看着裘立新,语气平淡地道:“升米恩斗米仇,裘总就是太顾惜兄弟情谊了,殊不知这世上之人,不是个个都值得帮扶的。” 裘立新在生意场上有几分本事,但还是改不了提携亲眷的毛病,恩大成仇,养到最后不过养出了一条白眼狼。 裘立新看着桌上的生辰八字,怔怔,“他想要我一家四口的命我还多少明白,我们都死了,裘氏自然落入他手中,但他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爹妈也不放过? 两个老人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会跟他争吗?我实在不懂。” 江谣耸肩,“像这种泯灭人性的人在想什么,正常人哪里明白?” 也许是一个眼神,一句无心的话,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都能成为对方记恨的原因。 亲爹妈? 灭六亲的人有谁下不了手,也不在乎多一个两个。 裘立新沉默,明白江谣的意思。 须臾,他恢复冷静,起身对江谣道:“劳烦大师先帮裘某破了这害人的术法吧。” 江谣走这一趟也是为了这,自然不会推脱,直接对着红布包开始施法。 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的味道愈加浓重,阴气也愈浓。 尸油不止一人所有,也不是普通的死者所有,而是各桩惨案的受害者。 这些死者无端遭遇横祸,怨气极重,煞力也强。 亏得是裘家祖上积德,这些年也做了不少善事,有阴德庇佑,否则这会儿裘家几口人已经被灭没了。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若不能破解术法,灭光也是迟早的事。 …… 与此同时,京市某间民居之内。 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一个留着羊须,身形消瘦气质诡异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蒲团上打坐,嘴里念念有词。 裘立远跟妻子范志萍小心翼翼地走近,“大师。” 那大师双眼未睁,“何事?” 裘立远赔笑着,“没,我是想来问问,那东西我放在我大哥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他们还没……” 胡大师猛地睁眼,“你在质疑我的法力?” 裘立远连忙赔笑,“没有没有,大师法力无边,我哪敢有这个意思。” 大师冷哼一声,“他们走运而已,有功德庇佑。尤其是你那大哥,随身戴的护身玉有些来头,帮他挡了一劫。” 说起那块玉,裘立远眼露嫉妒。 那玉是他们祖上的传下来的,老头子给的裘立新的。 俩老东西就是偏心,有什么好的,都不会想到自己,都紧着老大。 要不是那玉,现在裘立新已经一样躺在IcU了,不,甚至更严重。 “放心吧,他们不会一直这么幸运的,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会如你愿的。” 范志萍听见这话,觉得满足了。 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裘立远却不这么认为,事情最怕功败垂成,越是到后头越是不能大意。 “大师,我大哥已经有所察觉了,这些日子里,他不停地找大师,我怕事情再拖下去,迟早发生什么变化。 还请您再施展神通,快快的送他们一程。您放心,我不会让大师白辛苦的。” 他凑近胡大师,在他耳旁说了一个数字。 “事成之后,我再给您三倍。” 他现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但等裘立新一家都没了,裘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想要多少都可以。 胡大师露出满意之色,“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破例帮你这一次。” “有劳大师。” 胡大师起身准备起坛,忽然脸色一顿,冷笑道:“有人想破我的法! 看来你大哥这次找的人有点本事,居然能识破我的障眼法。” 裘立远跟着紧张,“那怎么办?” “怕什么?” 胡大师嗤之以鼻,轻蔑道话:“哼,想破我的法,简直不自量力,看我……” 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见他忽的脸色大变,神情扭曲狰狞,面色青白,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他试图抵抗,盘腿屈坐企图与对方斗法,可惜毫无作用,但见他嘴巴一张,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在蒲团之上。 看着七窍流血的胡大师,范志萍被吓到,害怕地躲在丈夫背后,“老公,他,他怎么突然躺下了,不会是……” 裘立远胆子比较大,上前去探对方鼻息,“死了。” 范志萍被吓得尖叫,被裘立远喝止。 范志萍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声音戛然消失,怔怔望着丈夫。 裘立远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胡大师,脑子飞速转着,“胡大师死了,肯定是被人破了法术,计划失败了。” “那咱们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 裘立远烦躁地大吼,吓得范志萍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裘立远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变了变,“是大哥。” 范志萍紧张,“大哥这时候打电话,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不见得,只是法术破了,他不一定能知道是谁干的。” 裘立远迅速镇定下来,语气自然地接通电话,“大哥?” 电话很快挂断。 裘立远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大哥让我们去一趟。” 范志萍惶然不安,“那,那怎么办?” 裘立远看着她这样就来气,“你给我镇定一点!我说了大哥不见得知道什么的,你这副样子,是想告诉全世界事情是我们做的吗?” 范志萍唯唯称是,努力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 裘立新要清理门户,江谣跟钟傅庭可没兴趣旁听别人家的家事,拿了酬劳就走。 裘立新出手大方,给的酬劳江谣很满意。 “以后再有这样的客户,可以多介绍给师父,放心,师父不会亏待你的。” 江谣说着拿起手机,给钟傅庭转账,“喏,给你的零花钱。” 钟傅庭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数字,想起路子岩说的自己被江谣包养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确实有被包养的感觉。 这感觉……似乎还不赖。 钟傅庭垂睫,眼底藏着笑意。 第139章 你同学看起来不对 等江谣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的事了。 彼时,梁静正在玩电脑。 瞧见江谣进门,她回头说道:“哟,江谣回来了。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还在想待会儿要是宿管阿姨查寝要怎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其实京阳大学查寝制度并不严格,但是一个月总是会查上那么一两次,尤其是周日晚,防止学生在外面玩得太开心忘了时间。 不过这种查寝普遍流于形式,可以糊弄。 崔秀梅开口,“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宿管阿姨查寝。” “为什么呀?”梁静不解。 “隔壁学校女寝宿管阿姨见鬼的事没忘吧?” 崔秀梅道,“听说那个阿姨被吓得够呛,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一直喊有鬼有鬼的。 咱们楼下的阿姨跟那位是同乡,还去医院探望来着,我稍早路过时听见阿姨们在讨论,说晚上不敢来巡了。” 刘晴晴眼露同情,“那个见鬼的阿姨也是无妄之灾,好好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心理阴影一定不小。” 江谣总结,“只是被吓到,没出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笔仙女鬼不是善茬,遇上了没出大事已经算运气了。 “说的也是。” …… 见鬼的宿管阿姨是无妄之灾,有些人则是活该。 深夜,京阳语言大学。 某间女寝里骤然传出一声叫声,声音不算多大,但觉浅的舍友还是被吵醒。 那女生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亮着灯的盥洗间,“林瑾,你怎么了?” 也就林瑾的床位空着,发出叫声的肯定是林瑾。 林瑾定眼看着毫无异常的玻璃镜,定定神,“没事,不小心看错了,被自己吓到了。没什么事,你睡吧。” “……哦。” 舍友困得很,一听没事便倒头躺了回去,重新进入梦乡。 林瑾仍在盯着镜子,准确的说,是盯着镜子里的影子。 镜子里的明明就是自己,刚刚她怎么好像看到的是另外一道身影? 睡迷糊了眼花了?还是…… 不,一定是眼花! 一定是最近听她们说得太多了,这才幻觉看错了! 林瑾甩甩头,甩掉那些其他有的没的想法,淡定地继续洗手,熄灯转身回去睡了。 她没有发现,镜中的身影并未随着她的走开而消失,相反,还诡异地笑了。 …… 翌日一早,有早八课程,林瑾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又倦又累,哈欠连天。 对床的舍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出门,正想提醒林瑾动作快点别迟到,抬眼就看见对方白得吓死人的脸。 “哇林瑾,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这脸色?” 林瑾抹掉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什么脸色?” “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白得可吓人了。” 林瑾随手拿起镜子一看,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 不止脸白得过分,眼下青黑也过分严重,唇色发白,仿佛熬足三天三夜般憔悴。 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请假吗,我帮你跟老师说。”舍友关心问道。 林瑾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老姑婆的课我还是不请假了,麻烦。” 周一早八是系主任的课,这位老师性格严谨,不苟言笑,又有一定年纪,不少人在背后叫她老姑婆。 舍友见她除了脸色不怎样,其他没什么问题,也就没多说什么,“那你快着点,别迟到了。” 林瑾点头,哈欠连天跑去洗漱。 林瑾已经尽量快了,早餐都没吃,到教室时还是踩着铃声到的。 系主任瞪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林瑾习惯地走到阶梯教室后面,廖婷凑了过来,小声说话,“什么情况,你居然踩点到,你没看到刚刚老姑婆瞪你的眼神。” 林瑾掩嘴打了个哈欠,“爱瞪就瞪吧,又不会死。” 廖婷服气,这才注意到林瑾差得过分的脸色,“你怎么这个脸色?” “没睡好,没什么。”林瑾撑着脑袋,眼皮子克制不住地耷拉在一起。 廖婷睨她,眼珠子转动,“不太像吧,你这脸色,看着跟我之前……林瑾,你最近有没有看见了什么?” 林瑾撇嘴,“又想说我见鬼是吗?呵,让您失望了,我好着呢。” 廖婷还想说什么,却见讲台上老师一个眼神射过来,她忙闭紧嘴巴,不敢多话。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廖婷想对林瑾说话,却见对方趴在课桌上,睡得死死的。 她的同伴们走了过来,“林瑾什么情况,昨晚又去泡通宵啦?” 廖婷摇头,“没有啊,昨晚回宿舍我还瞧见她呢。” 几人的宿舍相隔不远,总能碰见。 想起林瑾白中犯黑的脸色,廖婷压低了声,“你们说,林瑾会不会跟我之前一样,是碰见那些了?” 几个同伴面面相觑,有点被吓到般搓搓手臂。 “不是这么邪吧?” “诶,人还真别不信邪。” “那怎么办?” “要不要去请个大师帮林瑾看看?” 这时,睡得香的林瑾忽然开口,“你们少废话,我说过了,我不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你不相信,那你当初干嘛拉着我们玩笔仙?” “是啊,为什么?” 林瑾咕哝,“好玩呗,看你们一个个吓得半死的样子,一帮胆小鬼。” 廖婷几人瞬间无语。 熬完两节课,林瑾连后面还有课也不管了,直接回宿舍补觉。 “喂,林瑾!” 廖婷几个叫都叫不住她,只能看着对方走远。 石舒清正好迎面走了过来,跟林瑾擦肩而过,忍不住多看了林瑾一眼,眉间微蹙。 瞧见石舒清,廖婷忙上去打招呼,“舒清,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不管当晚是不是石舒清救的自己,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石舒清,这让廖婷对石舒清有无限亲近感。 石舒清一笑,“嗯,我刚好三四有课,你刚下课?” 廖婷点头,“嗯。” 石舒清回头指着走远的林瑾,“那是你同学?” 廖婷点头,“嗯,怎么了?” 石舒清提醒道:“你同学看起来有点不对呢,有空带她去看看吧。” “不对?” “跟你之前一样。”石舒清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廖婷几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虽然她们也是这么猜,但真的听见石舒清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第140章 拜错坟头烧错纸 林瑾是个纯倔种,哪怕身边人都在提醒她有问题,她自己也不是没感觉不对,她还是坚持自己没事,没有鬼神之说。 连廖婷她们慷慨相借的平安符都拒绝,死活不肯要。 廖婷几人被她搞得都无语了,同宿舍的李培培跟着听了不少抱怨,也无力吐槽。 “我现在算是明白江谣说的,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像林瑾这种,她自己不在乎,外人说破天都没用。” 廖婷叹气,“我也挺无奈的,可不管心里又不安,我怕这么放任下去,林瑾会把命搭进去。” 虽然林瑾不像自己先前被鬼上身那么恐怖,但被鬼缠身,迟早也会出事的。 “对了培培,江大师那边咋说?” 李培培话摊手,“江谣最烦这种没事找事自找麻烦的人,她不会帮忙的。” 廖婷失望。 李培培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把林瑾的照片给江谣看了,江谣说缠着林瑾的鬼算不上恶鬼,应该是看林瑾口无遮拦乱说话不爽,想给她点教训看看。 总之,林瑾最近会有不少麻烦,但性命无忧,这点你可以放心。” 林瑾也算得上是运气极好的了,这么作还能这么好运,还是祖上积德。 “真的?”廖婷眼一亮。 李培培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厚着脸皮缠了江谣半天得来的话,你不知道江谣最不耐烦搭理这些自己作死的人了。” “辛苦了,改天我请你喝奶茶。” 李培培也没客气,笑着应下,“那我要最大杯的,加珍珠加红豆加椰果。” “好。” * 转眼又到周六,江谣一如往常,出门摆摊。 今天上门的第一位客人,竟是位回头客,张秀兰,就是当初帮儿子算姻缘的那位。 张秀兰的儿子,邓皓文,跟女友分手多年,还痴心情长一直还念着前女友,最后被江谣算到该往北市走再续姻缘的那位。 看见江谣,张秀兰欢喜极了,“之前就听说天桥这边有位大师算卦极灵,又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我还在想会不会就是大师,今日一看还真是。 大师,咱们又见面了!” 她看向隔壁的曾大爷,“哟,这位大哥也在呢,没想到在京市都能碰着面,咱们几个真是有缘。” 曾大爷认人的本事不太行,第一时间还没想起张秀兰具体是谁。 直到张秀兰说起江谣帮她儿子算的那卦,让他儿子往北方走催催自己跟前女友的姻缘,他这才将人对上号。 “哦,原来是你啊大妹子,没想到在京市还能撞见你,确实是缘分啊。” 曾大爷高兴之余,没忘了吃个后续瓜,“怎么样,你儿子跟儿媳妇现在碰上了吗?” “碰上了碰上了,我儿子进京市第三天就跟文雯见上了,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婚事都已经提上日程了呢。” 说起这事,张秀兰笑得见眉不见眼,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曾大爷由衷祝福,“是吗?恭喜啊,那你的媳妇茶可算是等着了。” 张秀兰笑眯眯,对江谣感激不已。 江谣看着她,笑道:“不只是媳妇茶,连孙辈茶都喝上了。” “这么快有了?”曾大爷惊讶。 江谣挑眉,“不是有了,是已经能打酱油了。” “啊?” 张秀兰喜滋滋,“什么都瞒不过大师,我孙子今年八岁多快九岁了,已经在上小学了。” 天上掉下个大孙子,可把张秀兰高兴坏了。 只是高兴之余,又难免叹气,“我是做梦也想不到,文雯当初还怀了孩子,还独自将孩子抚养到这么大,还教得那么好。 单亲妈妈哪是这么容易做的,何况是未婚妈妈,文雯这些年肯定很难。 我真是对不起人家,要是当初我没说那些话就好了,还能看着孩子在眼皮下长大,文雯也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这么久。” 曾大爷宽慰她,“唉,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珍惜当下才是真的。” 张秀兰笑笑,谢过曾大爷。 闲聊完这些个有的没的,张秀兰想起正事,看着江谣,“对了大师,我今日来,是想请您帮忙算算的。” 江谣看她,“想算什么?” “我带了小孙子一阵,之前都好好的,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我夜里老是能听见小孙子房间里有说话声。 一开始我还以为孩子说梦话呢,后面发现孩子根本没睡,像是在跟谁说话。 孩子有自己的房间,房间就他自己一个人睡,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跟他聊天……” 张秀兰说着面露紧张,“大师,您说我小孙子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周围的人一听也不由议论起来。 “像了,听说小孩子的眼睛很灵,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孙女小时候也这样,半夜了怎么哄都不睡,说要跟哥哥姐姐玩,不停指着一个方向,跟真有人似的,可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等后来我们搬了家,才没这事的。” “我们家的也是,我儿子小时候也有一阵这样,后来带去庙里求了符回来才好的。” …… 张秀兰听得紧张,求助地望向江谣,“大师,大家说的是真的吗?” “也不是不可能。” 江谣问道,“最近有没有带孩子去一些容易犯阴的地方,例如葬礼、殡仪馆,或者是坟地这些?” 张秀兰道:“前阵子国庆假期的时候,我们带孩子回了一趟老家,给祖先上了次坟。可那是自家的祖坟,都是自家亲人,也会招惹吗?” 江谣沉吟道:“一般情况下倒是不会。孩子在坟前有没有什么不敬的言行?或者不小心冲撞到左右‘邻居’?” 张秀兰想了想摇头,“没有,我儿媳妇把孩子教得很好,孩子很懂规矩,一路都很乖,没有乱来。我们大人也在边上看着,没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这样啊……” 江谣要来孩子的八字,掐指算着,须臾神情微妙地道,“有没有可能那就不是你们自家的祖坟?” “啊?” “简单来说,你们拜错坟头烧错纸了!” 第141章 老祖宗亲自启蒙 张秀兰一脸震惊,还有紧张,“那,那怎么办?” 见状,江谣安慰道:“倒也不用紧张。你们拜错坟头,你们家老祖宗很不满意,本来想教育你们的,不过看小玄孙机灵可爱,忍不住逗逗孩子玩。” 她看着张秀兰,“你婆家祖上是学医的?” 张秀兰点点头,“是啊,我公公就是老中医,传承了好几代,不过到了我老公这辈他不想学中医,我儿子也没兴趣,就断了传承。” 家里还有一大堆医书典籍呢,她丈夫每每说起这事,还觉得罪过呢。 只是…… “大师,学医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江谣道:“你家小孙子有点学中医的天分,你家老祖宗高兴,想亲自教孩子启蒙。” “真的?” 张秀兰既喜又忧。 喜的是孩子有天分,能传承祖上之学,也算是了了公爹临终前的遗愿。忧的是人鬼殊途,生怕长此以往,对孩子的身体不好。 看出张秀兰的担忧,江谣笑笑道:“放心吧,先人惜弱悯幼,知道分寸的。而且老人家生前行医救人,有功德加身,不会伤到孩子身子的。” 好不容易家族里出了个喜欢中医的小苗苗,先人哪舍得摧残?定会好好呵护幼苗成长的。 张秀兰想想小孙子健康活泼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样子,这才安下心。 “那就好,多谢大师解惑。” 张秀兰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感谢万分。 江谣接过,提醒对方记得去跟拜错的墓主家人致歉说明。最重要的,是别忘了去自家老祖宗坟前认错,重新祭拜一场。 张秀兰汗颜,连忙点头,表示回去立即去办。 张秀兰匆匆走了,留下一堆稀奇议论的人。 “居然还有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有老祖宗亲自开蒙,这孩子将来还得了?” “好事啊,传承传统医学。” “要是所有传统手艺都能这样就好了,那样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的好东西就不怕断传承了。” “哪能都这样?也讲究机缘的。” “说的是呢,没办法强求。” ……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江谣迎来第二位客人。 是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的女士,小腹隆起,看样子怀孕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一年多前,我女儿发生意外没了,我跟老公伤心了好久,后来禁不住婆婆催,就又重新备孕,怀了现在这胎。 起先都好好的,但是最近我老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老是跟着我,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感应到。 尤其是深夜,有时候我甚至能感觉那东西伏在我肚子上,摸我的肚子……” 游巧玲说的时候表情微妙,看样子有点害怕。 她话一出,即刻引发其他人好奇。 “是不是晚上睡迷糊了,错觉而已?” “对啊,也可能是本身胎动。” 游巧玲摇头,“起先我也以为是错觉,但是次数多了之后,我就无比确认,那是真的,也绝不是胎动。” “我知道!我怀我儿子那会儿也试过,看见有一团黑影跟着我,跟我老公说,他还说疑神疑鬼。” “我听人说孕妇在某些方面很敏感,能感应到一些特殊存在……” “什么特殊存在?” “你说呢?” “听说那是要投胎的鬼魂,提前跟着孕妇呢。” 游巧玲被大家说得后脊发毛,求助地看着江谣,“大师,您帮我看看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缠在我身边。” 江谣看着跟在她身边的小身影,“是有一个。” 游巧玲顿时紧张,“那我,我该怎么办,要赶走他还是怎么?” 江谣道:“你不用紧张,她对你没有恶意的。” 游巧玲微讶,“是像大家说的,是我将来的孩子?” “是你的孩子,但不是将来的。”江谣如是道。 “我的孩子……” 游巧玲怔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双眸瞪大,“大师是说……暖暖?” 暖暖是她女儿,但已经去世了。 随着江谣点头,游巧玲眼泪滑落。 想起活泼可爱的女儿,游巧玲难掩心痛,“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她,害了她……她还那么小,就这么没了……” 众人听得不由心酸,纷纷安慰他。 游巧玲伤心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眼前发亮,“大师,暖暖是不是准备重新投胎回来做我的女儿?” 江谣摇头。 游巧玲难掩失望,又有担忧,“那是不是暖暖看爸爸妈妈又有了新的孩子,不高兴了?” 江谣还是摇头,“不是。暖暖守在你身边,是想保护自己的小妹妹。” “保护?” 游巧玲抚着肚子,眼露疑惑,“是这孩子有什么不妥当?” 可她每次产检结果都很好,没发现什么不妥啊。 江谣沉肃地道:“孩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身边的人。” 游巧玲不解,“人?” “你婆婆知道你怀的是女孩吧?” 是疑问句,但江谣语气没有半分疑惑。 游巧玲点点头,“我跟我老公都希望再生一个像暖暖那样的宝贝,所以选择了试管,选了女孩。” “你婆婆知道后很恼火。” “……是有点不太高兴。” 游巧玲叹气,“老人家嘛,多少还是有点重男轻女,但孩子怀都坏了,她总不能叫我打掉,这些日子一直很尽心地照顾我。” 江谣斜睨她,“尽心?不尽然吧?” 游巧玲下意识张口欲反驳,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有一次在家里差点滑倒。 婆婆不小心把油弄倒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亏得是自己反应快,及时护住了肚子,最后只是擦伤手脚,腹中胎儿安然无事。 想想似乎也是从那一次,自己就开始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存在。 游巧玲忍不住多想,“大师,您的意思是我婆婆是故意疏忽?” 可一想起发现自己跌倒后,婆婆自责到差点扇自己巴掌的懊悔模样,她不敢确定。 江谣深深地看着她,“其实你有没有认真想过,暖暖的去世真是意外吗?” 游巧玲脑子嗡的一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42章 重男轻女何时休 “你仔细想想,你女儿是怎么没的?”江谣提醒道。 “我女儿对花生过敏,一点都沾不得。 那一次,她吃了我婆婆做的芝麻糕,严重过敏,没抢救过来,孩子没了……” 游巧玲想到女儿临死前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后来我们才知道,我婆婆从乡下买回来的芝麻粉里不知怎么的混入了花生粉,奶奶不知道……” 江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你确定她不知道?” 游巧玲被问得发懵,“我,我……” 她脸色变来变去,难以置信,“可暖暖是我婆婆一手带大的,一直很疼惜,她怎么会…… 暖暖的死,我婆婆也是难过自责,一直说是自己害死了孩子,还喊着要给孩子赔命呢。” “结果呢,赔了吗?”江谣冷着声问道。 游巧玲哑口,“您是说我婆婆都是装的?” “她不做点样子,别人怎么会相信她是无辜的呢?” “……可为什么?” “你婆婆一直希望抱孙子不是吗?” “是有这么回事,从暖暖一岁多两岁她就一直催我们再生一个,一儿一女凑个好。” “那你跟你丈夫是怎么回她的?” “我跟我老公都是工薪阶层,公婆又没有养老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供车供房压力太大,养一个孩子已经很勉强了,实在养不起第二个……” 游巧玲睁大眼睛,“这就是原因?因为我们不肯生第二个,婆婆觉得暖暖碍事,就狠心害了她?!” “害了一个还不够,连你肚子里的也不放过,上次害你不着,她还会继续找机会下手的。 这就是暖暖要跟在你身边,保护她妹妹的原因。”江谣如是道。 游巧玲双眼赤红,“她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她们是女孩不是男孩?她自己不是女的吗?” 人群里一阵鄙夷之声。 “唉,最重男轻女的,甚至更多是女性。” “这种人往往也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可长成之后,也扭曲成男权父权的崇拜者,卫道者。” “可悲!” “家里有皇位啊,还得生个阿哥才行!” “重男轻女听得多了,但因为这样就杀死自己孙女的,简直荒唐。” “这婆子的心得有多硬啊,太可恶了!” …… 游巧玲接受不了,给自己丈夫打电话。 原以为丈夫会震惊,哪怕是怀疑,斥责自己听信“所谓大师之言”,结果电话那头,丈夫沉默了。 游巧玲瞬时明白,“……你早就知道了?!” 听着质问,电话那头慌了,“不是的老婆,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这两天才无意得知的……” “你知道了,你却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游巧玲崩溃,“你明知道是她害死暖暖的,还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还默不作声?你放她在我身边,让她有机会继续作恶?!”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已经狠狠警告过她了,她保证绝对不会再动歪心思了……” “保证?这种话你也信!” 游巧玲满是失望,“我对你很失望!你居然包庇一个杀害暖暖的凶手,亏你还是孩子的爸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语气很懊丧,“那你让我怎么办?那是我妈,你让我送她去坐牢吗?她都这么大年纪了……” 游巧玲只觉得讽刺,“你不忍心,那我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杀死我女儿的凶手的!” “老婆,你冷静点你听我……” “啪”的一声,游巧玲直接挂断电话,不去听对面的废话。 她强迫自己抹掉泪水,冷静下来,付了卦金。 江谣看着她,“你准备怎么做?” “我……” 游巧玲才张嘴,手里的电话开始一直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丈夫的电话,她直接按了关机。 “我准备报警!我要为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丈夫反对也无所谓,大不了离婚。” 其实在一起过下去也没意思了,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中间生了疙瘩,注定回不到从前了。 江谣点点头,祝她好运。 游巧玲谢过,问起暖暖的将来。 江谣道:“等你这胎生下来,她完成了心愿,自会去投胎轮回。她今生不幸,老天会补偿她的,来生她会过得开心幸福的。” 游巧玲忍着不舍,欣慰笑了,“也好,来生她可以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不会有人因为她是女孩,就狠心害她的命。” 游巧玲走了,搭车前往派出所。 “又是这种事情!” 曾大爷忍不住叹气,“我以为之前听到的那些重男轻女的已经够荒谬了,没想到还有更狠的。 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都下得去手,简直不是人!” 恶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为了心中所求,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起那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江谣同样心情沉重。 唉,封建王朝灭了百年,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活在封建社会里。 随着社会的进步,重男轻女会有所改善…… 但恐怕永远不会停止。 叹息中,江谣迎来今天的第三位客人。 四十多岁的男性,身体发福,有些过劳肥。 一起陪同来的,还有他的妻子。 江谣看着二人,“你好,想算些什么?” 黄双成看了眼自己的老婆,说道:“我是个公交车司机,开内环那条线的,生活嘛,不说多富裕,但也勉勉强强能过得去。 本来都挺好的,但最近我老婆老闹着让我辞职,说怕我开车有危险出事,让我换份工作。 可我开了十几年了,别的什么也没做过,我这个年纪了,去厂里做活也不会有人要我啊。找不到工作,没了收入我怎么养活家小? 可我老婆就是说不通,老说梦见我开车出事,说是老天示警,天天跟我闹,我……” 他话还没说完,他老婆陈翠霞忍不住了,“我不是闹,我真的梦见了,而且不止一次,我去庙里解梦,都说这是劫数。” 黄双成感觉头疼,向江谣求助,“大师,还是您帮我看看吧,是不是真是我的劫数?” 江谣仔细端详他的面相,眉间蹙起。 第143章 活生生的邻居竟已死了? 最怕两类人皱眉头,一者医生,二者算命先生。 见江谣皱眉,原本不当回事的黄双成紧张起来,“大师,不是真的吧?真的是劫数?” “是劫数。你眉心有杂毛,山根低陷,印堂发黑,主有血光之灾易遭横祸,轻则伤重则亡。”江谣严肃地道。 “啊?” 黄双成震惊,脸色白了白。 他之所以来找江谣,就是听说这位相面算命了得,希望她能解除妻子内心的焦虑让自己继续安生出去开车,没想到竟是算出这个结果。 他妻子陈翠霞又急又气,对着丈夫喊,“我跟你说了吧,看你就是不听,回去你就给我把工作辞了听见没?” 江谣看向陈翠霞,“他这劫数是命中注定的,跟他做什么工作无关,就算换了工作,劫难该来还是会来的。” 陈翠霞紧张,“那,那该怎么办?” 黄双成也着急,“大师,那这劫数有没有得化解?”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出什么事,让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江谣道:“劫数未应,便有化解的可能。” 夫妻俩面露喜色。 江谣看着黄双成,“你有一个好妻子。她能预知得梦,可见是有善缘的,日常没少做好事,为你积下了福报。” 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原本以黄双成的面相,是注定横死的面相。但有他妻子这些年为他攒下的福德,上天又给了他一线生机。 黄双成感激地看看妻子。 妻子心眼好,软心肠,经常帮助隔壁贫苦的老小,在医院做护工时遇到那些没人照顾的老人,也乐意帮忙,从不计较。 江谣随手画了张平安符,“这张符你随身带着,便是洗澡也不可离身,待符纸成灰,便说明劫数已过。” 黄双成虔诚地双手接过,小心询问费用。 之前没听说谁能从大师这里求到符纸,也不知是怎样的收费,但化劫的费用应该不便宜吧。 夫妻俩惴惴不安。 江谣只收了卦金,“剩下的,继续多行善事,多积福报,以此相偿。” 如此,也不枉费自己救他一场。 黄双成夫妇感恩不已,连连保证一定照做,不敢懈怠。 江谣满意地颔首,目送夫妻俩离开。 一日三卦,完事收工。 江谣正想着琢磨着下了班去哪里打转,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一身便装出行的谭一鸣。 见江谣已经话准备收摊了,谭一鸣庆幸道:“还好走快了两步,差点就跟大师错过了。” 江谣三两下将东西收齐整了,跟曾大爷说告别,抬头看向谭一鸣,“嗯?有事找我?” 谭一鸣看了下周围都是老百姓,对江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师,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谣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甜品店。 那店面不大,老板娘的手艺却极好,做的小蛋糕和饮品很合江谣的口味,也是小珍珠的最爱。 谭一鸣颔首,自觉帮江谣提东西。 很快,两人进了店。 江谣跟往常一样点了不少,谭一鸣看样子就要了杯咖啡。 这个时间段,店里客人不多,正适合谈事。 餐品很快送上来,江谣低头吃了一口,“说吧,找我是有什么事。” 谭一鸣低头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神容纠结,像是在斟酌该怎么说。 江谣也不催促,继续吃着甜品等着。 须臾,谭一鸣开口,“大师,我怀疑我见鬼了。” 江谣随口问道:“怎么说?” “前天我跟师父当值,大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的,一身血地冲进来,疯疯癫癫地说要自首,说自己犯了罪,让我们警方赶紧把他抓起来…… 他样子疯疯癫癫,表情惊恐,一直喊着有鬼有鬼,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跟师父用了很长时间才让他冷静下来。 勉强冷静下来后,他才主动交代,一周前,他跟另外三名嫌疑人,一同侵犯了一位女性,完事之后还将对方残忍杀害,毁尸灭迹。” 说到罪案,谭一鸣双手捏拳,气愤不已,“简直一堆人渣!” 江谣眼底闪过一阵憎恶,“怨鬼索命?” “我跟师父也是这么猜的,最近辖区内确实接到两例尸体发现案,受害者生前都遭受过非人的虐待,死相恐怖,还被割了性器官,像是恶意报复。 据昨天的嫌疑人指认,这两人就是他的另外两名同伙,共同对女受害者施暴。” “我们让嫌疑人做受害者拼图,结果那受害者长得……” 谭一鸣深吸口气继续道,“跟我隔壁邻居十分相像,初时我以为是巧合,结果经过调查,受害者确实极可能就是我邻居。 根据嫌疑人交代的埋首地点,我们去找了,没发现尸首,但现场有受害者的钱包身份证,上面的信息都是我邻居的。 但是过去几天我跟邻居还在楼道碰见过两三次,彼此还打过招呼问过好,对方看起来很正常,还活生生的。 我怎么也想不通,还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姐妹,但后面仔细调查过,发现没有。她就一个智力残障的妹妹,且跟她长得一点也不相似。 所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但是又不敢确定。” 谭一鸣挠头,“我今早还特意找机会去敲我邻居家的门,还趁机碰到她,她有身体的。 有身体,白天也能活动,跟人正常交流。大师,有这样的鬼吗?” 江谣挑眉。 当然,袁碧青就是,你还见过,跟人聊得不错。 考虑到这句话可能给谭一鸣带来的冲击,江谣没直说,“一般来说,人死之后,魂魄就会出窍,以鬼魂的形式存在,不再有身体。 但凡事也有例外。 一则是道术所制的诸如纸身木身稻草身,若道行够,足以令鬼魂重返阳间,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 二则是魂魄不出窍,直接用自己原有的身体行走。 这种情况极少,一般发生在横死者身上。 往往这种鬼对人世还有极深的眷恋,有不能放下的人事物,有些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以为就是睡了一场而已。 直到身体逐渐溃烂,他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谭一鸣想起不翼而飞的受害者尸体,和领居家过低的空调温度和浓重的香水味,开始明了了。 第144章 冤有头债有主 谭一鸣明白,邻居岳晓韵已经死了。 那是个很好的姑娘,努力生活,父母意外去世时她还在读书,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赚钱,还要照顾自己智障的妹妹,终于熬到大学毕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眼看生活越变越好,她却被人害了! “人渣!” 谭一鸣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几个凶手都拉去受刑。 他猛灌一口咖啡,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默了下,谭一鸣问起岳晓韵。 人都死了,总不能一直流连人间吧?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臭了,不止自己,别人也会发现她的秘密的。 江谣说道:“等她做完该做的事情,她自然会走,不用担心。” 虽然涉及鬼怪之事,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不涉及无辜旁人,江谣没兴趣多管。 谭一鸣表情微微变化,“大师是说?” 江谣淡淡地说:“总共四个禽兽,死了三个,不是还有一个没死吗?” “死了三个?”谭一鸣皱眉。 不对啊,一个嫌犯在逃,一个主动投案,死的总共是两个。 江谣闲闲地道:“主动投案的那个,也没了。” 像是在印证江谣的话,谭一鸣的手机响起。 是羁留病房同事传来的消息,投案的那个在病房内上吊自尽了,死状诡异。 谭一鸣沉默地挂上电话,还不等说什么,电话又响了。 来电显示“岳晓韵”。 谭一鸣脸色一变,“是她!” 江谣挑眉,“接啊。” 谭一鸣将电话接通。 对面地岳晓韵明显也料到谭一鸣知道了一切,直接开门见山。 最后一名嫌疑人躲在寺庙内,她进不去,无法报仇,她希望谭一鸣帮忙把人弄出来。 谭一鸣没有直接答应,神色纠结。 岳晓韵的遭遇堪怜,但此时将嫌疑人弄出寺庙,等同送对方去死,以他的身份,这样做合适吗? 江谣看着他写满纠结的脸,“有什么好想的,作为警察,接到群众举报嫌疑人窝藏地点,前往抓捕,不是你的责任吗?” “可是我明知道……” 江谣眨眨眼,“明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谭一鸣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大师解惑指点。” 江谣笑笑,没问他准备怎么做,只是提醒对方记得结账。 帮对方答疑这么久,被请吃一顿,总不过分吧? 谭一鸣没有忘,快速结了账单后快步离去,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 大恩寺。 “警官,我真的不能出去,你相信我,我出去会死的!” 谭一鸣跟几个同事一同进了寺庙,捉拿最后一个涉案嫌犯,董大伟。 董大伟不停挣扎,死死把着门怎么也不肯走,几个警官被弄得火气都上来了。 “董大伟,我警告你少玩花样,你以为躲在庙里就没事了吗?犯了罪杀了人,就必须接受法律的惩处!” “劝你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交代案情。” “配合一点,你跑不了的!” 董大伟一脸惶然,“警官,不是我不配合,我也没想要跑,我是真的不能出去,外面有鬼要杀我!” 几个警官对视一眼,嗤笑。 谭一鸣只作一无所知,厉声斥责道:“少在这妖言惑众,朗朗乾坤,哪来的鬼?要有鬼也是你心里有!” 不被相信当的董大伟欲哭无泪,“是真的!警官你们怎么就是不信我呢?我没开玩笑,我说真的! 就那天晚上那个女的,她变成鬼来报复我们,三哥跟右子都是被她杀的,她还想杀我跟雷子,还好我机灵跑得快,知道躲到寺庙里来,这才逃过一劫的。” 三哥跟右子,也就是陈三、张右,之前被发现尸首的那两个,一个死在暗巷,一个死在出租屋,皆是死状瘆人。 从行凶者的犯案手法来看,确实属于报复,但这也不能证明是鬼怪所为。 涉案的这几个人都是进过局子的,犯罪纪录花花绿绿,都不是什么好货,谁知道是不是谁在趁机报复。 总之,案件有待调查,董大伟也必须捉拿归案。 董大伟抱着柱子哭,“我真的没想杀她的,我还跟三哥说玩完就把人放了,可三哥非不听……”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谭一鸣瞬时火起,他一把揪住董大伟的领子,“玩?你把人家当成什么?你们玩乐玩具吗?没人性的畜生! 到这会儿知道怕了?晚了!” 人渣,罪有应得! 董大伟被谭一鸣凶戾的表情吓到,但还是紧紧抱着柱子不放,哭着喊着不出寺庙,还求住持大师救他。 “大师,我佛慈悲,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的不救吧?” 做得大恩寺的住持,住持大师多少有些本事,他也看得出董大伟所言非虚,他确实是被冤鬼索命,一旦踏出寺门半步,便会没命。 住持神容复杂,看向办案的民警,“几位施主……” 谭一鸣直接打断住持责任,我想你明白的。” 住持看看态度强硬的谭一鸣,又看看满身罪孽的董大伟,最终双手合十,闭目念了声佛,“阿弥陀佛!” 饶是董大伟拼命抵抗,还是被押出了大恩寺。 看着越来越近的寺庙大门,董大伟怕得面色发青,嘴唇发白,口里一直念叨着不要…… 瞧他这怂样,一旁的警官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是你自找的!” 董大伟恍若未闻,被硬拖出大恩寺,阴恻恻的鬼笑声瞬间响起。 “董大伟——董大伟——” 凄厉的鬼叫声萦绕,董大伟面白如纸,跪在地上,“别找我,别找我!我去自首,我坐牢!别杀我!” 那阴森的鬼声还在继续,魔音传脑般轰炸董大伟的神经。 忽然,他像发了疯一般挣扎地往外跑。 大恩寺外,有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车来车往。 眼见董大伟冲出马路,负责押解的民警惊地大喊,“喂,危险——” 但已经来不及了。 但闻“砰”的一声响声,董大伟倒在路中间,被数辆车辆碾压而过。 第145章 临别托付 董大伟遭遇四车碾压,尸首被碾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本来面目。 几名民警始料不及,但还是反应迅速,通知兄弟部门的通知兄弟部门,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 谭一鸣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面目全非的董大伟,跟同事们一块做事。 无意间抬头,却见岳晓韵立在马路对面不远不近处,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瞧见谭一鸣望来,岳晓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谭一鸣犹豫了的下,跟同事们打了声招呼,跟上岳晓韵。 “晓韵。” 借着化妆品的遮掩,岳晓韵看上去勉强有些人色,但依旧不能细看,细看之下还是会发现古怪之处。 浓重香水味的遮掩下,也泛着淡淡的尸臭味。 谭一鸣对董大伟等人的憎恶又上一个台阶。 都是这群恶棍,毁了岳晓韵青春美好的未来。 见谭一鸣盯着自己,岳晓韵自嘲一笑,“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吧?” 谭一鸣摇头,“不,还是很漂亮。” 岳晓韵抚着自己的脸,“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不瞒你说,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害怕。” 谭一鸣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岳晓韵看着他,“不说这些了,对了,我还没谢谢你,愿意帮我。” 董大伟躲在大恩寺不肯出来,她真的完全奈何不了对方。 谭一鸣摇头,“缉拿案犯,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没什么好谢的。” 寺庙不是法外之地,董大伟不可能在庙里躲一辈子。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岳晓韵如是道。 谭一鸣望着她,艰难开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岳晓韵抬头看天,“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听天由命,去我该去的地方咯。仇也报了,事也办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晓晓。” 晓晓,是她最爱的妹妹。 因为出生时发生意外,缺氧窒息,伤了大脑,岳晓晓智力一直不如同龄人。 “我爸妈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晓晓,我答应过他们要好好照顾晓晓一辈子的,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岳晓韵眼露祈求,“一鸣,旁人我信不过,唯一信任的只有你了,我希望你能帮我。你会帮我的,对吗?” 谭一鸣点头,“你放心,我会当晓晓是我自己的妹妹照顾的。”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岳晓韵眼含感激,朝谭一鸣鞠躬。 谭一鸣止住她,“你不用这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岳晓韵莫名笑了,眼泪却流下来。 她快速撇过脸,不让谭一鸣看,“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谭一鸣看了下忙碌的同事们,点了点头,“好。” 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岳晓韵的呼唤声。 “一鸣……” “嗯?”谭一鸣定住脚步,回头看向岳晓韵。 岳晓韵深深地看他,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没什么,只是想叫一下你。帮我照顾好我妹妹,我会保佑你们的。” 谭一鸣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那……我就放心了。” * 岳晓韵的尸首也发现了,就在之前嫌犯交代的埋尸地。 上次来明明什么都没找到,转眼尸体又自己出现了…… 这个案子处处都透着古怪,现场负责的民警跟法医都更加沉肃,不敢多说话。 其中,以谭一鸣最是沉默。 等谭一鸣忙完一切回到警局,已经是夜里了。 案子基本结了,但他还有报告要写。 他打开电脑,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岳晓韵的音容笑貌。 那样好的姑娘,被害死了……没了…… 看着大半天对着电脑发呆的徒弟,刘寿松叹气,将谭一鸣赶走,“报告的事交给我,有时间多去看看苦主的妹妹,别辜负人家对你的信任。” 岳晓韵是将妹妹托付给了谭一鸣,但她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岳晓晓做了最好的安排。 这些日子,岳晓韵除了报仇,还找了专门的疗养机构,帮妹妹办理了入住。 同时还找了专业机构,用名下的房产积蓄及保险设了专用照顾基金,委托谭一鸣代为监管。 想起岳晓韵的殷殷嘱托,谭一鸣只觉责任重大,听师父话收拾东西下班去探望岳晓晓。 留下刘寿松一个人对着电脑头疼。 这报告该怎么写?受害者失而复生,索命报仇? 这样的报告打上去肯定被领导喷一脸,可不照实写又该怎么写?总不能瞎编吧? …… 谭一鸣下了班直接前往疗养中心,专门照顾岳晓晓的护工说岳晓晓很乖很听话。 大概是岳晓韵提前跟岳晓晓说了什么,她确实很乖,没哭也没闹,安安静静抱着她的娃娃玩。 看见谭一鸣来,还知道喊“一鸣哥哥”。 “晓晓知道,姐姐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了,等时间到了,他们会一起来接晓晓的,晓晓乖乖。这段时间,娃娃会代替姐姐陪着晓晓保护晓晓的。” 岳晓晓举高了手里的娃娃,“一鸣哥哥,这是晓晓的朋友,她叫娃娃,她在跟你问好。” 谭一鸣看着岳晓晓手里的娃娃,已经发旧了,但养护得很好,还很好看,猜想了是岳晓韵很久前给妹妹买的。 他未多想,学着岳晓晓跟小人偶打招呼,“你好娃娃,我是一鸣哥哥。” 岳晓晓侧耳听着什么,笑了,“一鸣哥哥,娃娃喜欢你,跟姐姐一样呢。” 谭一鸣一怔,想说什么,岳晓晓又低头专心跟娃娃玩耍。 谭一鸣心里酸酸的,他努力压下情绪,摸了下岳晓晓的碎发,学着岳晓韵平时哄妹妹的样子夸她逗她。 岳晓晓被逗得咯咯笑,连带着怀中的娃娃嘴角也是上扬的。 岳晓韵遥遥看着眼前这幕,脸上露出几分安慰。 她侧首看着一旁的江谣,感激地道:“多谢您大师,有娃娃在晓晓身边,我安心多了。” 娃娃虽然只是小灵,至少有一定法术,关键时候还能保护晓晓。 江谣看了眼跟岳晓晓相处愉快的娃娃,“不用谢,娃娃也喜欢晓晓,她们在一起,可以相互陪伴,挺好的。” 她一直也想帮娃娃寻个合适的去处。 娃娃心思纯良,更喜欢跟孩子待在一起,单纯善良的岳晓晓很适合。 岳晓韵依旧心怀感激。 这样她总算能安心去了。 江谣望着岳晓韵愈加虚弱的魂魄,“你该走了。” 沾了人命债,除非变成恶鬼作恶补充阴气,否则魂魄只会越来越虚弱,她必须去阴司报到了。 “是啊,我时间到了。” 岳晓韵眷恋地望向前方,望着自己最舍不得的人,渐渐消散…… 江谣念着往生咒,送岳晓韵最后一程。 一阵风来,送来一声轻轻的谢谢。 江谣叹息,原地停驻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疗养中心。 不多久,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第146章 玄学也是科学嘛 江谣将电话接通。 是石舒清,她从李培培那里要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不时有滋滋电流响,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信号很一般。 断断续续的信号中,石舒清艰难说明情况,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大佬救命!” 江谣神情微妙,怀疑京阳语言大学风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三天两头有事情发生? 吐槽归吐槽,石舒清的状况确实不大对,还得过去瞧瞧才行。 疗养中心跟京阳语言大学算不上多远,江谣顺着没人的角落,几个纵跃翻身,不多久进了人家学校。 已经十一点多了,教学区里一片安寂漆黑。 从外间看,甚至还有阵阵阴气笼罩。 玻璃大门没有上锁,江谣直接推门而入,循着阴气最浓的方向找去,她来到了教学楼电梯间。 此刻,电梯顶上的数字正急速跳动,从1跳到6,又从6跳到1,循环不断,像是出了严重故障失控一般。 仔细听,还能隐隐听到里头的急速风声,微弱的呼救声。 江谣双手捏诀,手间有金光闪过,按下上楼键,原本失控的电梯猛地哐当一声,砸在一楼。 电梯厢瞬间被砸坏,原本紧闭的金属电梯门扭曲裂开缝隙,露出电梯厢内歪七扭八横躺的四五个学生。 在重复失重超重的刺激下,这些学生要么直接昏死,要么几近昏厥,几乎个个脸上身上都挂着彩流着血。 状况唯一好点的也就是石舒清了。 但见她双手紧扶电梯厢内扶手,勉力支撑着身子,嘴里还不停念着驱鬼咒。 瞧见江谣,石舒清简直跟看见亲人般激动,眼泪汪汪,颤着声激动道:“大,大佬,您可真讲义气,真的来了!” 看着一地伤员,江谣直接拿起电话打120。 待挂断电话回头看石舒清又是一身道袍,背着乾坤袋贴着符的模样,她忍不住蹙眉。 “你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吗,就你这半桶水的修为,来了也救不了人,只会把自己搭进去而已。” 一看石舒清又是跟上次一样,看见有事就一脑热地冲进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石舒清垂头丧气,看样子很是悔悟。 江谣才稍微感觉孺子可教,就听石舒清道:“大佬,能不能等会儿再教训我,先把我扶出去行吗?我腿软了,自己起不来。” 江谣:…… * 120来得很快,学校领导来得也快。 李校长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几名学生,感觉已经很危险的发际线更加岌岌可危了。 也不知道是他人品不好还是怎么的,最近学校三天两头地出事。 先前女生宿舍鬼上身的事才刚平息没几天,转头又出了事,这次涉及的有六名学生,比上次影响更大了。 更绝的是,这里头还有一个穿道袍的。 没记错的话,上次的闹鬼事件就有她。 不用想,现在校园网肯定各路消息又传遍了。 又有得头疼了! 石舒清接收到校长埋怨的眼神,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校长,说起来这事还有我的功劳呢,要不是我及时请来大佬,咱们学校说不定得要上社会新闻版头条了。” 那是李校长最不乐见的场面,光想象着那场景,夜风中他忍不住瑟缩了下。 但作为校长,该有的教育态度还得端正,“年轻人,就是电梯失事,不要什么事情都往神神鬼鬼上面扯,凡事要相信科学。” 石舒清撇嘴,“我才没扯,校长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其他涉事同学,当然这得他们先醒过来再说。” 李校长不以为然,继续批评石舒清的衣着打扮。 啰啰嗦嗦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道观,不许石舒清再这么穿着道袍到处乱晃。 石舒清不服气,“校长,您这话说得可不符合咱们校训说的开放、自由、自信,现在都流行穿衣自由,文化自信,复兴汉服,道袍怎么了,这也是传统服饰,为什么不能穿?” 李校长一噎,不等说话,石舒清又扎心地道:“而且校长,您与其操心我的着装问题,还不如想想这个电梯事件怎么处置的好吧? 作为学校的一份子,学生我良心建议,您还是找个厉害点的大师过来看看吧,这里头的东西有点厉害。” 反正她是搞不过。 其实早在几天前,她就察觉教学楼这边有些问题了,当时她没太当一回事,直到今晚出事敏锐察觉出事才过来查看。 大佬说得对,是她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直到最后,她连对方是何方神圣她都来不及搞明白,已经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大佬说还好那东西就是给他们个教训,并不是真的要取他们性命,否则他们这几个早就没命了。 也正是因此,大佬没有多管其他,帮忙平了事端就回去睡大觉了。 回到现实问题,李校长瞬间感觉脑瓜子嗡嗡疼。 …… 待查清楚了事情发生全过程的监控之后,刚才还坚持不信神神鬼鬼的李校长表情微妙,将石舒清拉到无人的另一边。 石舒清莫名,“校长?您还有事啊?” 李校长干咳一声,“这位同学,你说的那位大佬能不能引荐一下?” 石舒清一怔,“校长,刚才好像是您说的吧,要相信科学?” 李校长脸不红气不喘,“这个,玄学也是一门高深的科学嘛,不冲突。” 石舒清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搞行政的,脸皮就是厚,话锋转得就是快。 第147章 狐鬼,基因叛徒狐小狸 石舒清以为江谣已经舒舒服服回去睡大觉了,并不是,她现在还不得闲,因为有人,不,鬼,也不对,是狐鬼缠上来了。 所谓狐鬼,指的是在阴煞之地,例如恶鬼坟前,或乱坟岗长起来的狐妖。 因为日夜受阴气影响,化妖后,便兼具了狐与鬼的特性,故称狐鬼,既有妖力也有阴气。 狐狸本就是狡诡之物,加之受阴煞之气的长期侵染,狐鬼通常并非善类,手染鲜血、沾染人命。 但凡事总有例外,例如眼前这只,便是干干净净,不曾沾过人命。 这是江谣刚才在京阳语言大学没有收她的原因。 是的,眼前的狐鬼,就是教学楼电梯事故的始作俑者,狐小狸。 狐小狸原本只想教训几个言行不端的学生,没想到惹来了江谣。适才江谣一出手,她就知道惹上厉害的了。 她还在心里忐忑担忧该怎么应对逃跑时,江谣就这么……走了…… 不收、不擒,甚至连声张正义的警告都没有。 这是狐小狸未曾遇见过的,她有点懵,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蠢蠢地追上来了。 迎着江谣清冷的目光,狐小狸有些怕怕地想溜,却还是忍不住疑问,“你,你为什么不收我?” 江谣斜睨她,不可思议,“怎么,你很想我收你吗?” 狐小狸老实摇头,“当然不是!可你们天师不都是这样的吗?遇到我们这些异类,从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喊打喊杀,端的正义凛然?” 化形这么多年,她遇到的几乎都是这种天师。 包括适才那个骤然闯入的半桶水天师,也是如此,上来就指着鼻子骂她孽畜,说她害人。 她这才气不过,连同对方一块教训。 “别的天师如此,我就应该如此吗?”江谣认真地问。 狐小狸被问得一怔,盯着江谣,半晌得出一个结论,“你跟别的天师不一样。” 江谣唇角轻勾,自信地道:“当然,我比他们道法高强,也比他们年轻好看。” 狐小狸:…… 呃,做人不是该谦虚点吗? 难道是她闭关太多年,世道变得太快了? 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洞府山头转眼都能被夷为平地,改成什么劳什子教学楼,世道变化怎么会不快呢? 狐小狸想到自己无端被毁的洞府,忽然感伤起来,吧嗒吧嗒掉起眼泪。 江谣被她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吓一跳,“喂,你怎么哭了?” “呜呜,感怀身世啊!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后,亲友没了,邻居不见了,连家都被毁了…… 还被建了那样奇奇怪怪的房子压着,整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吵吵嚷嚷,根本不得安宁。 这就算了,那几个男男女女还在我的道场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坏我清修……这是什么鬼世道啊……太欺负狐了……” 狐小狸越说越伤心,放声大哭起来。 江谣一不小心吃了个瓜,这才知道那几个被教训的学生到底是哪里得罪狐小狸,原来是…… 啧啧,二女三男,怪不得大半夜人都走了,还在教学楼里逗留。 好歹找个酒店啊! 就这么穷?还是教学楼比较刺激? 也不知道石舒清要知道自己今晚是为这么一群不知所谓的搭进去,心里阴影面积该有多大? 或许,还能一次性改掉她乱出头的毛病呢。 阿嚏—— 被大佬惦记的石舒清骤然打了个喷嚏,听着周围若隐若现的哭声,下意识拢紧身上的道袍,加快脚步。 唉,早知道当初真不该报考这所大学。 这学校的鬼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不愧是建校时挖出十几车金塔棺木的学校,果然热闹! …… 回到这厢,江谣垂首看着放声大哭的狐小狸。 不得不说狐族确实是得天独厚的群体,别的不说,颜值是真的不拉垮,一如眼前的狐小狸,哪怕哭得丝毫不顾形象,还是无损她的美貌。 人是视觉动物,江谣也不例外,碰到美的事物难免宽容几分。 江谣难得耐性,“别哭了,大半夜被人听见,容易吓到人。” 狐小狸哭声一顿,有些哀怨地瞥了江谣一眼,仿佛在控诉她没同理心,哭都不让。 美人含嗔带怨,确实赏心悦目,但…… “实在还想哭回家哭吧,别在外头。” 江谣难得有耐性,但不多。 狐小狸感伤,“家?我哪里还有家,洞府都被平了,道场也被污染了,不能要了。” 江谣打了个哈欠,“那就再找一个,天大地大。” “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外头到处都是天师,他们看见我一定会收了我的,又不是每个天师都跟您一样深明大义。” 被戴高帽的江谣警惕,眼眯了下,“你想说什么?” 狐小狸含泪的美眸深深望着江谣,讨好一笑,“大师,我没地方去了,您能不能发发善心,先收留我一阵子?” 其实当年,她就是被天师追得走投无路,这才闭关避祸的。 谁想数十年时光荏苒,世道变化如此之大,醒来遇到的第一个天师便如此厉害,谁知道外头是什么龙潭虎穴。 狐小狸觉得自己还是得先给自己找个码头靠靠的好,边走边看,再做打算。 江谣呵呵,正准备义正言辞拒绝。 叮——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石舒清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长,不过前面都是些没意义的废话,无外乎感谢致歉之词,后面才是重点。 石舒清转达京阳语言大学校长所托,想重金请她将教学楼作乱的妖物收走,还教学安宁平静。 江谣看着“重金”两个字,顿了一下,回了条信息,“重金是多重?” 石舒清那边的信息回复得很快,上面的数字还算好看。 江谣承认自己动心了。 更重要是,这钱简直跟白捡的般容易得,点头就行。 江谣回头看向眼巴巴等着自己答案的狐小狸,掩饰性地低咳一声,“好吧,看在你处境堪怜的份上,我暂且收容你,你跟我走吧。” “真的?” 狐小狸大喜,双眸发亮,“大师,您真是个好人!多谢您!” 江谣摸了下鼻子,低声道:“该我多谢你才是。” “啊?” “没什么,走吧。” 狐小狸即刻屁颠屁颠地跟上,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般傻乐。 江谣一时觉得,狐小狸也就是外形是狐族,根子里基本是个基因叛徒。 第148章 很有做神棍的潜质 江谣直接带狐小狸回c1404。 狐小狸就跟当初的袁碧青一样,对现代产品充满了好奇,新奇不已。 江谣不解,“你在高校不是应该都见识过这些东西了吗?怎么还是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我是见过,但都是在边上看看,也没机会接触啊。” 狐小狸头也不回,盯着屏幕上的内容看,眼都不眨,不忘感慨道,“不过几十年而已,人类居然创造出这么多稀奇好玩的东西。” “要不说这世界人类厉害呢。” 江谣想起自己初到这个世界,也曾被这里的人类创造所震撼,也就不再笑狐小狸的表现了。 她打了个哈欠,“喜欢你就慢慢研究吧,我先睡了,你自便。” 折腾了一晚上,她困死了。 狐小狸很自便,完全没有搭理江谣,专注看着电视。 江谣也未搭理她,直接进房睡觉。 翌日,江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推开房门来到客厅,狐小狸还在看电视。 这是看了一晚上啊。 又是一个电视迷。 江谣服气地摇摇头,拿起手机点了一堆外卖。 不多时,外卖送达。 江谣招呼狐小狸一同坐下吃。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狐狸应该喜欢吃鸡肉吧,给你点了叫花鸡。” 见狐小狸看着食物不动,江谣顿了下,“还是你喜欢吃生的?” 她还真忘了准备了。 狐小狸泪汪汪,“大师,您对我太好了,怎么会有您这么好的天师啊?不止收容我让我有栖身之所,还给我东西吃。” 迎着狐小狸满是真诚的眼神,江谣良心小小痛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感动,都是你应得的,你付钱了。” “嗯?” 狐小狸莫名。 钱?她哪里有钱? 她老巢都被端了,身无长物,哪来的钱? 江谣摆手,“没什么,坐下吃吧。” 没心没肺的狐小狸顿时不想,在江谣对面坐下,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江谣准备出门,随手将一叠钱放在茶几上。 “我有事出去,你可以在屋子里待着,也可以随便在附近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这里有些钱,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这么大的狐,应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吧?” 狐小狸大力点头,又是一阵感动。 江谣颔首,转身出门。 在门口招了辆车,江谣直奔京阳语言大学。 * 李校长这一晚上都没能睡好,一直盯着校园网的信息。 虽然学校第一时间已经出了公告,解释电梯出事只是机器故障,但学生们却不买账。 尤其是在几个送医的学生逐渐转醒后,各路神鬼流言更是甚嚣尘上,讨论得极为热烈。 “不稀奇,京阳语言大学本来就是建在乱坟岗上的学校,建校那会儿挖出来的金塔尸骸堆积如山,拉了十几车呢。” “听说当时施工的时候还有好几个民工死于非命呢。” “对对对,听说一连死了七八个,后来请了一帮大师过来超度才平息的。” “越说越玄乎,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啊,不过师兄师姐都这么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我也听师兄师姐说过,还说以前这里是刑场,以前那些罪犯就是拖到这里砍头的,所以煞气特别重。 后面就成了乱葬岗,最后成了咱们的学校。” “我去,那我们岂不是整天睡在死人堆上?” “啊——别说了,这也太吓人了。” 见有人害怕,传播鬼故事的人更加来劲,一连翻出好几个建校以来的闹鬼传说吓人。 当然,也有歪楼的。 “话说,怎么没人关心一下那几个同学大半夜的不在宿舍睡觉,在教学楼干嘛?” “就是啊,周末教学楼都没电的,黑灯瞎火的去那里干嘛?” “谁知道呢,难道跟之前几个一样,找笔仙结缘?” “不是吧,前面刚出的事,不会有人这么白目吧?” “不对!不是笔仙,不过不能告诉你们,你们绝对猜不到,绝对震撼。” 底下一堆人咒骂这个爆料爆一半的马甲。 李校长则想骂几个当事的学生。 虽然监控死角没拍到具体画面,但还是录到了声音,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真的是没眼看! 自己耍贱就算了,还招来了那玩意。 想起监控里拍到的楼梯间诡异影迹,李校长就发毛。 但愿石舒清介绍的大师震得住啊,不然以后他都不敢坐那电梯了。 江谣当然震得住,也就是脸太嫩了点。 好在昨晚她露的那一手被监控如实录下了,李校长不敢因此小觑她。 李校长亲自迎接,跟江谣一起进的教学楼。 狐小狸已经被自己带走,今日也就是走个过场。 江谣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做神棍的潜质,三两下功夫将李校长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狐鬼也不想惹事,那几个学生不懂事,在她的道场乱来坏了她清修,她才忍不住出手的。” 李校长闻言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几声。 都怪这几个学生丑事多为,惹来这么多事端,不过…… “……大师,能不能将这大仙请走?” 江谣故作为难,“李校长,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狐鬼在这里的时间可比贵校校史长多了。” 李校长苦笑,“我知道,其实我这也是为了大仙好。 现在的学生真的不好管,谁知道什么时候哪一个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又惊扰了大仙清修,不是罪过吗? 大师,还请帮帮忙想想办法。” 留着狐鬼,到底是个隐患。 江谣故作沉吟,一本正经地道:“行吧,这学校里人烟嘈杂,确实也不适合狐鬼修炼。我跟她商量商量,另外给她寻合适的地方,” “有劳大师,有劳大师!” 李校长感激不已。 …… “收服”了狐鬼,江谣很快收到了李校长承诺的酬劳。 江谣也不好意思白拿,顺便帮京阳语言大学内内外外都看了遍,还真找到好几处不妥之处,帮忙给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李校长很是感动,然后…… 就冲这服务水平服务意识,李校长当即表示,加钱!立即加! 江谣砸巴一下唇。 那个,真不是她自己要的,实在是盛情难却,她也不想的。 第149章 产鬼? 见江谣从大楼里走出来,石舒清即刻迎了上去,“大佬,这就搞定了?你速度可真够快的。” 江谣颔首,“你怎么在这儿?”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的啊。” “等我?” 石舒清看了下左右,将江谣拉到无人的另一边,“我是想问大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石舒清一脸求知,“就是,昨晚行政楼那几个,到底因为什么得罪的那啥?” “你特意跑来问我,难道不是因为听见什么风声?” “难道校园网上面人家说的是真的,他们几个真的在行政楼干那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上就有消息传出来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睛。 石舒清一早醒来看到,将信将疑,这才着急找江谣求证。 江谣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石舒清一脸嫌恶,“咦,都什么人啊!早知道我才不淌这浑水,恶心死了。” 还好她昨晚穿的道袍,之前也在捉鬼现场出现过,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是后来去捉鬼的。 但还是有少数恶意猜想落在自己身上,把石舒清气坏了。 一大早打电话给她奶奶,让她老人家帮忙打小人,打烂这些恶心巴拉造黄谣的臭嘴。 不过她也因此挨了她爸一顿训,骂她自己不知自己事,冲动强出头。 听着石舒清的抱怨,江谣赞同地点头。 “这点你爸倒是没说错你,你确实应该改改你这热血上头冲动的坏毛病。昨晚要不是遇上的是狐小狸,你小命一早就没了。” 石舒清讶然,“狐小狸?行政楼里的是狐狸?” 怪不得她感觉跟普通鬼魅不大一样呢,原来是狐妖。 江谣扶额,“这是重点吗?” 石舒清老实摇头,“我明白。像我爸说的,别仗着自己气运好就为所欲为,气运再好,折腾多了,也有毁的时候。那个林瑾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谣怔了下,才想起李培培之前缠着自己看的那个短发女生,惹鬼缠身的那个。 石舒清道:“被怨鬼缠的前几天,林瑾还勉强撑得住,到了第七天不行了,整个人疯疯癫癫,差点进了青山。 听说她家人带了她去出云观,出云观的道长亲自为她做法,这才赶跑了缠鬼。 不过经过这轮折腾,她身子也彻底坏了。 现在白天出门都得带一身护身符护身玉,容易过阴的场合全部去不了,晚上更别想出门,以前天天泡夜吧熬通宵的人,现在连晚课都不敢去上。” 江谣听得直摇头。 所以说做人还是别作,原本极好的气运,都被自己作没了。 这又是何必呢? 她看了眼石舒清,后者即刻举手发誓,“我懂,我一定改掉这冲动的坏毛病,珍爱自己的小命。” 江谣语气闲闲,“不改也无所谓,出了事别求我救你就行。” 想到自己给江谣添的麻烦,石舒清有点尴尬,嘿嘿一笑,迅速转变话题,“对了,大佬,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见江谣丢来一个疑问的眼神,石舒清道,“是这样的。你连续救了我两次,我家人说必须亲自感谢你,想请你吃顿饭。” 江谣拒绝,“不必了,救你是顺手,不是图吃饭。”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借机认识认识,我之前不还说有机会介绍我爷爷给你认识的吗? 我爷爷最喜欢年轻有为的小辈了,看见你肯定高兴。我听李培培说你还擅长算命,正好你们还能交流交流心得。” “再说吧,有机会的话。” 见江谣依然兴致缺缺,石舒清也不气馁,“那行,下次再约。” …… 从京阳语言大学出来,江谣就接到钟训正的电话。 又有任务了。 这次是去京市第一医院,妇产科。 当江谣到的时候,见第一医院妇产科科室外围聚了几波家属,披麻戴孝的披麻戴孝,哭丧的哭丧,设灵位,撒纸钱,几乎跟殡仪馆没什么两样。 瞧见江谣从电梯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齐聚过来,见江谣不是医护,这些人不甘心地埋头继续自己的事。 负责接待的曾副院长不敢出来,让江谣自行去他的办公室。 “……我们京市第一医院妇产科,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妇产科,技术好水平高,专业保证,多少孕产疑难杂症都被我们攻克治愈,从阎王手底下抢下的人命不计其数。 可最近我们医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产妇出事的概率急遽上升,翻了好几倍。 高危产妇这些就不说了,好些年轻体健的也出事,不是孩子没了,就是一尸两命,几乎每天都在出事。 起先我们还以为是医护操作失误导致的医疗事故,上头也来了专案调查组,但是仔细调查过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可死亡事件还是接连发生。 弄得我们的医护现在都不敢上手术台了,待产的产妇也怕了,纷纷要求转院,还说医院里有产鬼,专害临产的产妇和胎儿。” 江谣蹙眉,“产鬼?” 曾副院长点头,忍不住愁眉叹气,“作为一个专业医生,我原本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这样的传言越来也多,连医护都言之凿凿,说在产室遇到诡异之事。 上头来的调查员也阴晦向我建议过,我不得不重视,请了大师来看,大师说确实是产鬼作祟,但对方功力太深,大师也无能为力,建议我直接找特殊事务处理部。” 也是到这个时候,曾副院长才知道原来官方竟然有这样的组织,也反面证明了某些东西确实存在。 曾副院长寄希望于官方的人解决问题,让他们科室能正常运营。 就是看着眼前过分年轻的江谣,他有些没信心。 但愿这位是真人不露相才好啊。 听完曾副院长讲述,江谣说道:“我想先看看出事的产妇和胎儿。” 是否产鬼作祟,不能光听旁人讲,她得亲自看看才行。 曾副院长点头。 这不是难事。 出事家属要求医院赔偿,事情未谈妥之前,家属不肯领尸首,现在还停尸在医院太平间内。 拿着曾副院长的条子,江谣乘电梯到达太平间所在楼层。 第150章 深夜临产 产鬼,生前也是产妇,因难产而死,死后化作产鬼,专门祸害临产的孕妇。 躺在太平间的几具产妇尸首都是同样遭遇,她们的身上,都有产鬼留下的印记,婴儿也是。 江谣一一检视遇害产妇的尸首,眉间紧蹙。 一旁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窃窃议论,“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拿的妇产科的条子,不知道是什么人。” “难道是入殓师?” “不像,看她都没带给死者化妆的工具。” “那是什么人?” “管她的呢,我就关心妇产科今天还会不会送人下来?这些天妇产科几乎天天出事。” 这个话题让人心情沉重。 “你们说妇产科是不是风水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多人出事?” “不是风水,大家都在说是有鬼。” “鬼?” “是啊!听说曾院还偷偷请了大师来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唉,天天出人命,比急诊科的死亡率都高。” “照这样下去,妇产科非得关门不可。” “可不是嘛。” 江谣只当做没听见这些人的议论,有了判断后,默默离开太平间。 * 深夜,妇产科门口闹事的家属大多已经离开,留下灵堂布置和一地的白花纸钱。 配合着医院冷调的环境,瞧着真有几分瘆人。 至少在钱月月看来是这样的,想要转院的想法越加强烈。 听见她这想法,她老公曲明忍不住翻白眼,“白天让你转的时候你又不答应,非说就相信田主任,就要田主任给你接生。” 年前老婆娘家嫂子生娃时,遇上羊水栓塞,那是致命性极高的分娩期并发症。 当时的主刀大夫就是田主任,经过她的不懈努力,抢下了她嫂子的生命,也保住了孩子。 最终母子平安出院。 亲眼目睹全程之后,老婆被田主任的技术折服,早早就定好了要让田主任负责接生。 第一医院妇产科出事的事他们不是没听说,但事前并未多在意。 第一医院收治来自全国各地的妇产疑难重症,有几例不幸也在所难免,现在医闹也多,所以看见科室门口设灵堂撒纸钱,他们也就是觉得晦气,倒没有要马上转走的打算。 可等真的住进来后,听见同病房产妇及家属议论才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睡了一晚醒来,产房那边又传噩耗。 曲明当下觉得心里不安要走,床位都联系好了,老婆却不以为然,觉得那些人是在乱传谣,坚决不走。 倒是左右病房退了无数个,原本人多到只能临时加床睡走廊的产科病房一下变得空荡荡,就没剩下几个人。 钱月月原本还不慌,随着天色越晚,越觉得心里不安。 曲明很无奈,忍不住抱怨了声。 钱月月也是懊悔,“快别说我了,还是赶紧走吧,我心里乱跳慌得很,你快问问你朋友白天那床位还在不在,咱们赶紧转过去。” 曲明也确实不想在这边多住,连夜给朋友打电话。 好在还有一个床位,他忙起来去找值班医生。 钱月月坐不住,等不及丈夫回来收拾,挺着大肚子自己收拾起自家的行李。 值班医生这些天签了不少转院批条,听见曲明过来说要转院,也没多说什么,刷刷低头写着条子。 拿到转院批准,曲明赶紧去楼下办手续,结果正好赶上楼下设备坏了,又耽误了许久。 好不容易等一切办完,才刚回到妇产科,曲明就见病房区一阵吵闹。 是老婆住的病房,同病房的产妇都转走了,就剩下老婆一人了。 曲明大惊,忙冲回病房。 几个医护正围着钱月月,胎监的胎监,内检的内检。 地上是一淌血水。 羊水破了。 钱月月倒在病床上,疼的面容扭曲,“啊,好疼啊——” 曲明冲到病床前,“老婆!” 医生见到家属,迅速说明情况,产妇就要生了,要马上进产室。 “可,可我们要转院了呀!” “来不及了,产妇宫颈口已经开了七八指,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 钱月月是经产妇,开指很快,等不到转院,她在路上可能就会把孩子生下来。 急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转院是来不及了,只能博一博了。 曲明只能看着老婆被推进生产室,护士拿了一堆单子让他签,签得他心乱如麻,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紧张的何止产室外的曲明,产室内的医护也紧张不已。 产室日日有人丧,痛苦的不止家属,负责的医护人员也压力巨大。 尤其现在是深夜,几乎每次出事都是深夜。 要不是这产妇情况实在紧急,大家其实更想让对方转院走。 见气氛沉丧,田主任低咳一声,提醒大家集中精神。 什么都别想,想办法让产妇平安生产才是真的。 众人忙打起精神,各司其职。 众位医护专业的操作下,钱月月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缓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努力配合着。 在双方的共同配合下,眼看情况越来越好,忽然…… 钱月月骤然卸力。 “不好,产妇血压急遽下降……” “产妇有大出血迹象!” 田主任大惊,看见钱月月面白如纸,眼皮半耷拉,感觉随时会昏过去。 一旁的医护不断呼喊着钱月月的名字,让她别睡睁开眼。 钱月月努力撑开眼皮,睁眼就看见一张可怕的脸戏谑玩味地盯着自己…… 钱月月瞬间瞳孔瞪大,嘶哑的喉咙里喊着,“鬼……有鬼……” 见她这反应,田主任迅速交代完抢救准备,回头看了眼站在侧后方的学生。 学生眼神挣扎,“老师,您真的决定了?” 要是有效还好说,要是没效出了事,老师将成为全行业的笑柄。 田主任沉息,“少废话,快点!有什么问题我自行负责!” 学生无奈,只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油纸伞,举过产妇头顶撑开。 油纸伞上用朱砂写着繁复的符文,随着伞被完全撑开,那符文金光一闪。 “啊——” 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那声音,阴诡恐怖至极,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人。 在场的人无不后脊发寒,大气不敢喘。 第151章 专治各种不服 曲明一路守在生产室外面,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有半点不好。 听见老婆大出血时,他吓得脸都绿了,然而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尖利瘆人的叫声,叫得人心里直哆嗦。 接着,便见眼前突然一阵阴影闪过,像是有什么迅速飞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发懵之际,又见另外一道身影飞速追了上去。 …… 江谣追着产鬼上了天台。 “张凤琴,你跑不了了。” 周围已经被她设了结界,产鬼逃不出去,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张凤琴现出真身,眼神危险地盯着江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江谣道:“你的尸首还在太平间躺着,尸体上面有你的名牌,写着名字的。” 是的,张凤琴也是此次的受害者。 但她跟其他遇害产妇不同,她的怨气甚至更浓,执念更强。 她非但没有被原有的产鬼的吞噬,反过来,是她吞噬了原有的产鬼,成为新的产鬼。 在太平间监视遇害者尸首时,江谣就发现了这点。 江谣睨着张凤琴,“你自己就是为产鬼所害,现在却化作产鬼,祸害其他产妇?” 张凤琴冷哼,“有什么不对?凭什么我就活该被害?我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 这般极端的想法,难怪张凤琴能成为新的产鬼。 江谣懒得跟张凤琴讲道理,直接开打。 在产室时,张凤琴已经见识了江谣的厉害,不敢小觑,但见她沉息敛容,瞬间化成十个自己。 十个张凤琴一拥而上,呈包围之势向江谣发起攻击。 “雕虫小技!” 江谣嘲弄一笑,直接祭出小珍珠,小珍珠乖乖化剑,转瞬又分化成十剑,一对一追着张凤琴砍杀。 江谣仰头望着被追杀的张凤琴,毫无预兆向后劈了一道五雷符。 “啊——” 张凤琴捂着面门惨叫,显露真身。 真身被击中,十个分化的虚影瞬间消散。 是的,十个影子都是假的,张凤琴想趁机溜走才是真的。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江谣的对手。 江谣腾空居高临下睥睨着,“我说过,你跑不了的,无谓挣扎了。” 张凤琴双眼恨得发红,“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江谣冷着声,“那些产妇与你又有什么怨仇,你不也没放过她们吗?” 张凤琴噎住,梗着脖子不说话,一脸不服。 江谣专治各种不服。 她继续开打。 张凤琴试图对抗。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所有顽抗都注定白费。 很快,张凤琴就像面团一样任江谣揉圆搓扁。揉圆搓扁就算了,还被往下揪“面剂子”。 张凤琴痛得嗷嗷叫。 “闭嘴!” 江谣直接照着她面门就是一道五雷掌,继续自己的手艺活。 不是她突然兴致大发,而是还有其他产妇话的魂魄也被张凤琴吞噬了,时日长的没了,时日短的还有剩,得先剥离下来。 江谣动作极快,很快就摘除干净,彼时,张凤琴已然破破烂烂。 “求你了,让我死吧。” 她虚弱无力地漂浮着,完全生,不,死无可恋。 早知今日,她宁可被产鬼吞了,也不想受今日这番苦。 江谣是个善心人,听见这要求,自然是满足她。 小珍珠早等得不耐烦,江谣一个眼神,它立即飞来,对着张凤琴就是一顿啃。 已经心死麻木的张凤琴顿时鬼哭狼嚎,被小珍珠一口咬掉脑袋,再也叫不出来。 江谣看也不看,直接打开鬼门,将七八个好的坏的魂魄一股脑送入鬼门关,随后两手一甩,收工! * “哇——” 钱月月的孩子平安出生了,母子平安。 不止钱月月母子,这一晚,妇产科产室出生了三个婴儿,很幸运的,全部大小平安,没有发生任何不幸。 一晚上不敢睡觉的曾副院长大喜,在办公室里高兴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 果然还是官方靠谱,一来就把问题解决了。 曾副院长几乎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的何止曾副院长,还有妇产科上上下下全体医护人员,昨晚的平安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与鼓舞,他们终于能卸下包袱,安心进产室。 笼罩在第一医院妇产科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医院妇产科又成为了京市最热门抢手的妇产科室,接生无数。 生产室墙上那把油纸伞也逐渐成了公开的秘密,在京市妇产届传开。 有记者好奇,采访到曾副院长。 “生产室内挂伞,是否跟传闻中的产鬼事件有关?根据民间传说,产鬼怕伞。第一医院这么做,是否说明传闻是真的,现实中真有产鬼?” 当着镜头面前,曾副院长当然不可能承认,一本正经地道:“所谓产鬼,不过是古时候人们对难产认识不足,衍生出来的一种解释,没有科学根据的…… 只是传闻经年累月,部分老百姓的观念还是无法扭转过来,依然相信产鬼的存在。为了照顾这部分产妇及家属的心理,才有了挂伞这个举动。 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治疗。 对于医护而言,能够让产妇情绪安定下来的办法,我们都愿意尝试。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这么说真的没有产鬼?” 记者眼露疑问,“可我留意到之前一位在第一医院妇产科生产过的产妇,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言之凿凿说在生产时看见了鬼,还听到了鬼叫?” “你说的那位产妇的采访我在网上也看见过。据我所知,那位产妇生产时遇上不幸遇上大出血症状。 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机体各器官、各组织、各细胞会严重的缺氧,造成生理功能障碍,产生一些幻觉也很正常。 事实上,像这样的例子并不少,并不稀奇。” 记着看了眼记录本,又追问道:“可产妇家属也说听到类似的鬼叫声?甚至,还声称看见一团黑影从生产室内飞出来?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曾副院长笑笑,“可能那位家属太过紧张自己的太太,科学研究表明,人在极度紧张情绪下,身体机能也会发生变化,产生一些幻听幻视现象也很正常。” …… 当采访报道放上网后,江谣看着曾副院长在镜头前一本正经地反复强调科学解释,呼吁大家理性对待时,忍不住感叹。 难怪人家能爬到副院长的位置呢,就是能掰。 要不是那伞就是这位恳求她留给妇产科的,江谣差点都信了! 第152章 男友都爱上我妈了 曾副院长采访是后面的事了,时间回到当下,江谣收拾完产鬼,回到c1404。 大半夜了,狐小狸还在沉迷看电视。 有了先前袁碧青的经验,江谣也不稀奇。 没接触过的新事物嘛,沉迷几天,再正常不过了,过阵子就好了。 “大师,您回来了。” 见江谣回来,狐小狸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过去了一整日。 哎呀,一整天什么正经事都没做,大师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懒很没用,后悔收留她了? 狐小狸有些不安。 瞧她这忐忑的样子,江谣笑笑,“不必这么拘束,你做自己就可以。还有,不用叫我大师,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狐小狸顿了下,乖乖点头。 “哦,对了,这个……” 江谣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新手机递到狐小狸跟前。 这是她白日空闲的时候在手机店买的,手机卡什么的都已经弄好了。 狐小狸看着眼前的新型手机,不敢置信,“这是给我的?” 江谣点点头,“这是现代人必备产品,你会需要的。” 就跟当初收留袁碧青一样,江谣没想过让她们长久束缚在身边,成为鬼奴妖奴,还是希望能融入现代社会,有自己的生活。 狐小狸感动不已。 她之前就看那些学生人手一个,感觉特别好玩,都羡慕坏了,没想到转眼江谣就给自己置办了一个。 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好事,能遇上江谣这么好的天师! 江谣摇头,“不用谢。羊毛,不,狐毛出在狐身上而已。” “嗯?” “没什么。” 看着转身回房的江谣,狐小狸挠头。 不知道为什么,江谣怎么老给她一种欠她债的感觉? 可怎么可能呢? 错觉,肯定是错觉! * 相比于周末的忙碌,周一至周五的江谣明显清闲许多,每天除了上课下课,基本没什么事情忙。 就是太闲了点,江谣有些不适应。 赶上周三早上没课,江谣又出现在天桥摆摊了。 对于江谣的临时“加班”,曾大爷是最高兴的,早早就过来边摆摊边等着了。 曾大爷跟江谣经常是一起出摊的,江谣没摆摊的时候,曾大爷一般也不会特意过来摆摊。 时间久了,经常在天桥这边走动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个规律。 是以一见曾大爷支起自己的小摊子,大家都在猜江谣今天会出现。 喜欢听故事的大叔大妈们立即闻风而动。 当江谣到达天桥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 她这摊位才一摆下,即刻就有生意上门,迎来第一位客人。 是一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性,面容白皙清秀,就是表情带着忧愁。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三年多了,感情挺稳定的。他比我大三岁,今年三十一了,他父母那边一直在催得很急,他自己也有结婚的打算。 上个月我们一起去旅行的时候,男朋友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可是……” 说到这里,张欣竹蹙眉,像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众人好奇。 “怎么姑娘,是发现你男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他劈腿了?” “他是骗子?” 张欣竹摇头,“不是,跟我男友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害怕结婚?婚前恐惧?” 张欣竹满脸一言难尽,“其实也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家人……” 众人即刻想到彩礼陪嫁这些。 “都不是。主要是我男友一直催着见家长赶紧把婚事定下来,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见我妈。” 张欣竹沉吟了下,还是说出,“我真是怕了。从小到大,我交的每个男朋友,只要见过我妈,最后都会移情别恋爱上我妈。” 这个答案可谓震撼,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姑娘开玩笑呢吗?”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你每个交往的男友都会爱上你妈?亲妈?不是后妈?” “我也希望是开玩笑,可惜是真的。是爱上我亲妈,不是后妈!” 张欣竹叹气,“无一例外,不算我现男友,我总共交过四个男朋友,包括学生时代的那种幼稚恋爱,他们每一个都说喜欢我,可当他们见过我妈之后,就都跟着了魔似的。 一个比一个夸张,为了逼我妈回应,要死要活的都有,最后逼得我们得搬家才能摆脱。 一个两个是巧合,但是三个四个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后来,我交男友,都不敢往我妈跟前带,就是怕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众人啧啧称奇。 “你妈多大年纪?” “是不是保养得特别好,特别显年轻,跟不会老似的?” “你妈得多漂亮啊,长得倾国倾城?绝世大美人?” 张欣竹摇头,“其实这也是最让我不解的。我妈长得是不错,保养得也还好,但也只是比同龄人好一些而已,年龄感还是有的。 对我那些男朋友而言,就是阿姨辈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着的什么魔。” “可能你找的男友都是有恋母情节的呢?” “再怎么恋母,这也太夸张了吧,哪能每一个都爱上?肯定有什么蹊跷。” “就是啊。” 众人的想法何尝不是张欣竹的想法,她也觉得这太离谱了。 她求助地看向江谣,“大师,我是真的很喜欢我男友,想跟他共度余生。 我跟我男友说过自己的顾虑,他斩钉截铁说他不可能,他不可能爱上我妈这么荒谬。可是我前男友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我男友说我不信任他的人品,生气跟我冷战呢。 我也很想信他,可我真的没信心,我好怕历史重演,我真怕会失去他。 大师,您教教我该怎么办?” 江谣仔细端详张欣竹的面相,没说什么,问道:“你有你妈的照片吗?” 张欣竹点头,从手机相册里翻出跟妈妈的合照。 众人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偷看。 确实如张欣竹说的,张欣竹妈妈也就是保养得也好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年轻而已,气质也不错,但也仅此而已啊。 江谣盯着相册里的合照,眼波动了下。 第153章 妈妈倒也没那么爱你 见江谣看着照片不说话,张欣竹有些不安,“大师,怎么样?” 江谣平静地道:“哦,你的桃花长到一半就长到你妈身上去了。” 张欣竹听懵了,“什,什么意思?” 江谣解释道:“你的男友最后都会爱上你妈,是因为你的每一段桃花长到一半,都会转移到你妈身上,由你妈接续每一段感情。是桃花转移术。” 张欣竹不可思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是我妈抢了我的桃花?” 江谣纠正她,“不是抢,是挡。”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张欣竹不解。 “抢的目的是据为己有,而挡是革除在外。” 江谣认真地看她,“你有没有发现,你之前交往的男友,爱上你妈之后,都是要死要活,想法极端?” 张欣竹毫不犹豫点点头,“是啊,要不我说他们都着了魔。大师,为什么会这样?” “桃花转移,相应的也会放大烂桃花带来的影响。” “烂桃花?” 江谣指着她的脸,“你面色白净带粉,典型的桃花面。眼角青筋山根有痣,感情波折,极易烂桃花。 你先前遇到的,无一不是烂桃花,一开始不显,但时日久长,慢慢会显露迹象。 遇上桃花转移后,烂桃花效果即时放大加倍,烂上加烂,让人头疼。” 张欣竹怔怔,“这么说来,是我妈用她自己帮我挡掉了那些烂桃花……” 想起妈妈被自己几个前男友缠到寝食难安,连正常上班出门都不行……那些原本都是她要承受的。 “原来妈妈一直在代我受过,这些年我还没少在心里埋怨妈妈跟我抢男友,我真该死。” 张欣竹懊悔又感动,眼泪汪汪,“我妈怎么会那么伟大,她好爱我。” 江谣看着她垂下的泪水,表情微妙地道:“也不用这么感动,妈妈倒也没那么爱你,她自己也不想的。 张欣竹感动的眼泪掉一半,“呃?” 江谣道:“你妈妈先前,应该没少抢人桃花吧?” 张欣竹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但还是点点头,“……嗯。” 她爸去世得早,她妈年轻时又漂亮,男朋友是换得挺勤的,而且好几个都是撬别人墙角撬来的,她年少时没少听见风言风语。 “应该是有人看不下去,给你们母女下的桃花转移术。” 既然那么喜欢抢男人,干脆跟自己女儿抢吧,抢一堆烂桃花回来焦头烂额。 张欣竹愕然,喃声,“怎么会这样?”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不断。 “桃花转移术,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法术,厉害啊!” “又是长见识的一天。” “给母女俩下这种术法,这不是故意离间二人感情吗?这施法的人不地道啊。” “怪得了谁,还不是她妈自己抢人桃花招来的?” “这么算起来,这事情最不亏的还是姑娘自己啊,前面桃花正甜自己吃了,后面桃花烂掉直接她妈接盘,哈。” 曾大爷的关注点则在别处,“不对啊,这姑娘招的都是烂桃花,那她现在的男友是不是也是?” 听着周围嗡嗡的声音,张欣竹脑子一片混乱,听见曾大爷这话忽然被提醒到一般,面色发白,“大师,那我男友是不是也是一朵烂桃花?” 她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话远甚于以往任何一次,要是这男友也不是好的,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江谣看着她,“易招烂桃花,不代表没有正桃花。观你面相,你红鸾星亮,姻缘线转顺,说明正缘已经到来。” “真的?” 听见这话,张欣竹先是欢喜,随之而来是担忧,“大师,这个桃花转移术,是只会转移烂桃花,还是只要是桃花,都会转移?” “桃花转移术,不是烂桃花转移术,当然是桃花就会转移,不拘好的坏的。”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这辈子都不让我男友见我妈吧?” 张欣竹紧张,“大师,这术法能破吗?” 江谣眼皮动了下,“是术法就能破……” 她这话还未说完,张欣竹就高兴不已地求江谣帮忙破了这法术。 江谣摇头。 张欣竹急了,“大师是有什么为难?报酬吗?都好商量的。” “不是这个问题。涉及同行,我们这一行,破人道法是大忌。此事是下术人跟你妈妈的私人恩怨,外人不好插手。” 张欣竹焦虑,“那,那我该怎么办?” 江谣安抚地道:“其实你也不用紧张。对方也不是多恶之人,也没要害你们一辈子的想法,这术法十年自破。” “十年?” 江谣颔首,“你自己算算从第一次桃花转移到现在的时间,其实也没剩一两个月了,不如耐心等等。没必要非在此时破术,道法反噬万一惹恼了对方,麻烦的是你们。” 张欣竹想想这话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强求破法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的一两个月,顶多让男友再闹脾气一阵子咯。 明白一切的张欣竹豁然开朗,对江谣感激不已,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给江谣。 江谣笑纳,目送对方离开。 很快,第二位客人上门了。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人,眼神疲惫,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彭文建睁着大大的熊猫眼,“大师,我怀疑我招惹了脏东西,最近我睡觉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被雨浇醒。” 江谣挑眉,“被雨浇醒?” 彭文建重重点头,“是的,就是被雨浇醒,有时是淅沥小雨,有时是滂沱大雨,弄得人不能安眠。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天花板漏水,后来检查过根本不是,就是下雨,跟在户外似的。 不,户外都没这么多雨,京市最近天干,都没怎么下。 我尝试过换地方睡觉,但那雨我走哪它跟哪,连我去朋友家睡都一样。同一张床,我朋友一点事都没有,我被淋得透心凉。” 他紧张兮兮地望着江谣,“我朋友们都说我是中邪了,是有鬼在整我。大师,您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江谣仔细看着他,伸手在他印堂处点了下,旋即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第154章 智障狗子倒霉主人 一旁的曾大爷忍不住开彭文建玩笑,“每次睡着都下雨,小伙子,你该去荒漠睡啊,造福人类,拯救地球啊。” 彭文建苦笑,指着自己超大的黑眼圈,“大爷,您别开玩笑了。 您看就我这样子,都泥菩萨过江了,还能救得了谁啊?再没得睡,我自己都要抢救了。” 曾大爷看着他那堪比国宝的眼圈,也不由同情,是挺可怜的。 边上有人猜测道:“是不是你家先人的阴宅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年久失修破了你们不知道?” “对啊,我们之前也试过,我老公公的坟塌了一角漏雨,我老公连续几个晚上做梦梦见被水淹,回老家一看才知道什么情况。 赶紧叫人把坟重新修好,我老公这才没做梦被水淹。”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彭文建好奇,“我朋友也说过同样的话,我特意回老家看了,先人的墓都没事。刚翻修的,好着呢。” “那会是什么情况?” 众人好奇,纷纷看向江谣。 江谣则看向彭文建,“你有养狗对吧?” 彭文建点头,“对啊。这事跟养狗有什么关系?难道犯了什么忌讳?” 江谣道:“养狗本身不犯忌讳,但是遛狗的时候不注意,就很容易犯忌讳了。” 彭文建莫名,“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江谣道:“你遛狗就遛狗,也不能放任狗狗在人家坟头撒尿啊,还是天天,难怪人家不高兴。” “坟,坟头?”彭文建舌头打结。 一听这话,众人即刻转同情为指责。 “哎呀小伙子,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 “怎么能让狗在人家坟头撒尿啊?还天天!” “人家只是下你点雨,而不是屎尿淋你,已经算客气的。” “就是啊!” 彭文建大呼冤枉,“没有啊,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误会,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师,您再看看清楚。” 江谣问他,“你平时都在哪些地方遛狗?” 彭文建忙道:“就在我们小区楼下,和爱小区,还有附近公园里。” 听见这话,江谣还未说话,一旁一位大叔说话了,“和爱小区边上那个公园?最近刚翻修的那个?” 彭文建点头,“对,怎么了?” 众人好奇,“是啊,那公园怎么了?” “你们没听说过吗?那公园之前是一片坟地,后面才改为公园的。” “修成公园,那不是把坟都移走了吗?” “移走了不少,但肯定不可能全部移干净的呀,谁知道哪块土包包 彭文建想起自家爱宠特别钟爱在某个小土包那里尿尿,忽然感觉毛毛的。 再有,也觉得冤。 “大师,那里又没立碑又没标记,我也不知道了。” 江谣颔首,“是这么说没错。所以头前几次,人家也怪你,只是现身让你家狗离开。 换了别的狗,早吓跑了,但你家狗子似乎很与众不同,还是喜欢上他家尿,人家这才受不了找你这主人的。” “啊?” 彭文建喃喃,“怪不得我都很少看见有别的狗在那附近玩。” 江谣摊手,“所以啊……” 彭文建表情不大自在,“大师,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之前带我家狗子让兽医看过,兽医说我家狗子智力有些问题,也就是,智障。” 智障狗子?倒霉主人? 江谣哭笑不得。 怪不得一般狗子看见鬼魅跑得飞快,彭文建家的还天天往前凑呢。 一时之间,江谣都同情那个天天被尿的无辜鬼了。 遇上这种脑筋有点问题的狗子,也是无奈的很。 “没想到狗也分智障的,真是新鲜。”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说呢,动物那方面比人灵多了,怎么会天天去人坟头尿尿?感情是智障,这就解释得通了。” “那小伙还挺倒霉的,无端被狗给连累了。” 彭文建也很无奈,追问江谣,“那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江谣提醒道:“第一,当然是不能继续让狗在人家坟头便溺了。” 彭文建狂点头,“不敢不敢!绝对不会让它再这么做!” “第二,去事主坟前认个错,好好祭拜一场,记得丰盛一点就好了,会没事的。” 彭文建应下,“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指点。” 江谣笑笑,收下彭文建的卦金。 彭文建走后不久,第三位客人到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生活大概过得并不容易,手上脸上都是操劳的痕迹。 “是我儿子,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得了怪病似的,变得很奇怪。”周细妹愁容满面地道。 江谣问道:“什么怪病?” “他整个人变得很古怪。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灯也不开,窗帘也不拉,空调开得很低,弄得整个房间又阴又冷又黑的。 原本很开朗外向的人,现在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 饭也不怎么吃,还喜欢吃生肉,就那种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没处理过的那种直接生啃。更恐怖的是……” 周细妹一顿,忍不住露出恶心的表情,“昨天晚上我起夜,正好撞见我儿子躲在厨房的角落,正吃什么吃得津津有味。 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只大老鼠,还是活生生的,尾巴还在动……”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嫌弃声,光想象那画面,已经觉得恶心了。 “咦,好恶心啊。”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儿子是变态吧?” 周细妹听见这话急忙辩解,“我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读书成绩很好,人也很阳光很开朗,很受同学老师欢迎的。”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难道是遇上什么脏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找大师。” 周细妹求助望向江谣,“大师,劳烦您帮我儿子看看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老公去得早,我好不容易把孩子养这么大。 他要是出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 说着,她人就要给江谣跪下。 江谣忙将人扶住,“你不用这样,该帮的我会帮的。” 第155章 柳大仙 周细妹儿子的情况比较特殊,江谣选择了上门去看。 距离有些远,坐了好几站公交车才到站,周细妹领着江谣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小区。 这小区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老也旧,只有步梯没电梯。 “抱歉大师,委屈您了。” 周细妹在前面领路,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江谣笑笑,顺带看看附近的风水,倒也没发现太大的问题。 很快,上了第五楼,周家所在的楼层。 还不等周细妹走到家门,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见着周细妹就喊了,“育林妈妈,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管管你家育林吧。” 一听这投诉的语气,周细妹紧张,“钱婶,这是怎么了?育林犯什么错了?” 钱婶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团血物和哭鼻子的小孙子,“看你家育林闹的,这么大的人还欺负小孩子! 我们童童的小鸭子不小心从你们家门缝挤进去了,我敲门让育林还,他不还就算了,还故意把小鸭子弄成这样,扔出来吓唬小孩! 你说这是不是很过分?看我们童童吓得,今晚肯定做噩梦!” 周细妹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小鸭子,不由想起昨晚被儿子生食的老鼠,胃里不由一阵恶心,脸色发白。 她强力忍着,“实在对不起啊钱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钱婶虽然还是不满,但毕竟这么多年老邻居,想到周细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也不忍多说什么,还是忍着脾气。 “育林妈妈,育林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他以前多好的孩子啊,又斯文又有礼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听见这话,周细妹眼泪差点掉下来。 钱婶一看就知道有情况,想要问些什么,却见身后还有一个江谣,不大方便,“哟,你有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说。” 周细妹点头,又道了声抱歉,走向自己家门口,拿钥匙开门,将江谣请进门。 屋内一片昏暗,所有窗帘都拉着。 周细妹无奈,“是我儿子拉的,他现在就跟见不得光似的,屋子稍微亮点都不行。” 江谣环视屋内,眼波动了下,“带我去看看他吧。” 周细妹点头,来到丁育林房间,她敲了敲门,“育林,你开开门,是妈妈。” 里头一片安静。 周细妹显然已经习惯这种状况,继续敲门。 还是一片安静。 “育林,妈妈自己开门进去咯。” 说着,周细妹试图转开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她回头看了眼江谣,“我去找钥匙。” “钥匙开不了的,不必麻烦了。” 江谣让周细妹让开,直接上手一拧,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她直接推门。 丁育林的房间如周细妹所言,真的是又冷又潮又阴,完全不像个人居的环境。 随着门一打开,蜷在地板的丁育林猛地弹起,呈防备状态盯着来人。 一双眼阴恻恻,阴冷森然,泛着寒光。 若再看得仔细点,会发现他的瞳孔不是圆的,而是缝状竖瞳,像极了某种江谣熟悉的动物。 周细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儿子呈一种诡异姿势趴在地上。 “育林,你怎么……” 她下意识要上前,被江谣拦住了,“别过去,他现在不是你儿子。” 周细妹紧张,“那,那是什么?我儿子呢?” “丁育林”阴诡一笑,“有些本事,怪不得能破本大仙的法术。” 江谣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大仙?什么大仙?” “柳仙是也。” “柳仙?那不就是……” 周细妹脸色一变,想起自己听说过的,有些地方就把蛇称呼为柳仙,“那不是蛇吗?” 江谣点点头,“说得不错,就是蛇。” 周细妹这才明了儿子这些天的诡异表现,喜冷畏光,吃生吃鼠,这些都是蛇的特性。 感情儿子是被蛇妖上了身。 周细妹最怕蛇,更别说蛇妖了。 换做平时,她一早被吓跑了,但关系到儿子,她只能强忍着害怕,问道:“不知我儿子哪里得罪了大仙,大仙为什么缠着我儿子?” “那你要问你儿子啊!” 柳仙冷哼,“本大仙好端端地在山间修炼,是你儿子不分青红皂白打死了我。他害我没了肉身,我抢他的,有什么不可以?” 周细妹始料不及,“这,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柳仙气狠狠,“绝没有误会,你自己问他!” 说着,它从丁育林身体里弹了出来,显出真形。 “我,我怎么……” 丁育林正发懵,骤然看见一条蛇就趴在眼皮底下,吓得头皮发麻,整个人一蹦三尺高,尖叫不已。 柳仙不理他多害怕,直接质问他当日之事。 丁育林被这能开口的蛇惊得面无人色,还是在周细妹的解释说明下才反应过来身处的状况。 “……当时我跟几个同学去北郊山那边爬山,半路上遇到一条蛇,若若被吓到了,我当时没多想,本能就拿起一旁的石块砸去……” 怪不得他看眼前这蛇有些眼熟,原来是之前那一条。 被自己砸死的蛇来找自己报仇来了! 此事远远超过丁育林的认知,丁育林人都要傻了。 “承认了是吧?是你害了我,我找你一点都不冤!”柳仙恨恨,一双眼啐了毒般几欲杀人。 丁育林被吓得连连后退,周细妹冲上前跪在地上磕头,“大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放过我儿子,您要杀要剐冲我来就好,求您别伤害我儿子。” “妈!” 丁育林抱着妈妈。 周细妹赶紧拉着儿子一同跪下,祈求柳仙的原谅。 柳仙依旧不依不饶。 这时,江谣开口。 第156章 因果偿还,香火供奉 江谣斜睨了眼柳仙,“有什么诉求还是直接说吧,不用装腔作势。” 丁育林打死柳仙是不对,但他确实也不是成心的。 这事算起来,也是柳仙的劫数。 这一点,柳仙自己应该也是清楚的。 否则,柳仙也不会这么好说话,这么多天也只是上他身戏弄他,并未实质伤害丁育林什么。 江谣猜得不错,柳仙是不想要丁育林的命。 若只是想要丁育林的命,老早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现在闹这一番,不过是有所要求而已。 柳仙恶狠狠盯着丁育林,“你害得本大仙没了肉身,必须偿还本大仙。” 周细妹母子一听事情有转圜,顿时惊喜,“大仙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柳仙要求丁家为其设立供奉,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要祭拜。 有点类似北方某些城市的保家仙、出马仙。 周细妹不太懂这些,下意识看向江谣。 江谣朝她点点头。 柳仙的要求不算不过分。 虽说是柳仙的劫数,但丁育林打死了柳仙也是事实,要求他供奉香火也是理所当然。 因果偿还,对丁育林来说也是好事。 种下了因,今生不还来生还,未必就这么好还了。 见江谣都觉得可行,周细妹忙满口答应,丁育林也跟着点头应承。 柳仙还欲要求其他,此时江谣目光忽然扫来,柳仙立刻很有眼色地选择见好就收。 这位进了门后虽未出手,但柳仙直觉对方绝不简单,原因在于对方指尖盘绕的灵蛇。 同是蛇类,柳仙对对方的气息尤为敏感,那强霸的气息,是自己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能收服这样的蛇王之王,江谣的修为可想而知多么的深不可测。 柳仙自知得罪不起,不敢嚣张。 …… 柳仙懂得适可而止,江谣也没有为难柳仙,只当做了次事件公证。 设了供奉,柳仙也信守承诺,不再缠着丁育林,转瞬消失不见,周细妹母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周细妹对江谣感激不已,拉着丁育林一起不住言谢,还给了江谣大大的红包。 江谣没有多收,只收了几百块意思意思。 她看着丁育林,告诫道:“这次的事也算是一个教训。万物有灵,不能轻易伤损,尤其是狐黄白柳这些,染上了因果,你未必还得起。” 丁育林受教,点头如捣蒜。 经过这一次,别说狐黄白柳,就是蟑螂蚊子,他都不敢随便招惹了。 周细妹还有些担忧,追问江谣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了,非要说有……” 江谣回头看了眼丁育林,似笑非笑道,“记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趁着二十四小时内。” “啊?” 不记得自己昨晚吃过什么的丁育林一脸懵,周细妹则再忍不住恶心,冲进厕所狂吐。 …… 难得恶作剧的江谣心情不错,转头就看见在宿舍楼下等着的于永丽,她原本上扬的唇角下压。 于永丽在这里等了多久,神容局促地站在那儿,“江谣,你能帮我吗?” “不能。” 江谣言简意赅,准备绕过于永丽走人。 于永丽挡着,“你能的,江谣,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有本事的一个,你一定能帮我的。求你了,救救我吧!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爸妈被解职了还查出来,老家拆迁计划也停了,家里无缘无故遭了火,什么都烧干净了,我自己也倒霉透了,钱包被偷了,还生了病,我什么都没有了……” 江谣对她的不幸表示同情,但仅此而已。 “江谣,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之前没听你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都没有戴那手串了,我已经扔了,扔得远远的。” 于永丽撸高袖子,露出空空的手腕。 江谣依旧无动于衷。 见状,于永丽咬咬牙,忽的膝盖一屈,给江谣跪了下来。 此时虽不是下课时间,但宿舍楼下还是有些人走过,瞧见这幕,有目光好奇望来。 于永丽素来心高气傲,往常让她做这样的事绝无可能,但是如今她管不了这么多。 她眼泪说来就来,“江谣,你帮帮我吧,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情分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回到从前,不敢过分奢求什么了。” 于永丽真的后悔,肠子都悔青了的那种。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受白玉手串的蛊惑的。 江谣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求我也没用,各人造业各人担,气运你自己花了,现在遭受反噬也是预料之事。” 于永丽欲哭无泪,“可这才多久,前后加起来才好了三个月。” “邪法换运,本就长久不了。更何况你额头低陷,颧高盖鼻,鼻头尖薄,根本不是多有福气的面相,能换来这么长已经不错了。” 江谣道,“认命吧,你气运耗尽,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于永丽不肯放弃,“气运没了,不是还可以借运吗?” 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板,她双眼亮得惊人。 江谣则冷下眼眸,“你懂的倒是不少,跟谁借,谁愿意借给你?” 于永丽脱口而出,“马彦庆,他对我很好,他肯定愿意借的。” 江谣提醒,“你很清楚气运对人意味着什么,财富、健康、际遇……借给了你,马彦庆是要倒大霉的,你觉得马彦庆还能愿意?” 于永丽想也不想,“没事,不告诉他就行。” 江谣嘲弄一笑,看向她身后。 于永丽有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便看见了……一脸受打击的马彦庆! 她顿时大惊,着急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马彦庆面前,“彦庆,你听我解释……” 马彦庆一把甩开于永丽的手,咬牙切齿,“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什么都听见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大冤种大蠢货!好,很好!” 说着,他转身就跑。 于永丽回头看看江谣,又看看马彦庆,还是决定追上马彦庆再说。 毕竟,她还需要哄着马彦庆借运给她。 江谣冷眼看着痴男怨女你追我赶的场面,嫌无趣地翻了个白眼。 浪费她时间! 她直接转身进宿舍楼。 此时,一个手上抱一堆东西的女生从宿舍楼里匆匆跑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踩空,“啊——” 江谣下意识拉了对方一把。 女生稳住身子,感激不已,“谢谢你同学,还好有你。” “举手之劳而已。” 江谣笑笑,帮她去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待捡到滚到边缘的钢笔时,她手顿了一下。 第157章 神奇的笔&直播算命 是一支老旧款钢笔,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江谣捡起那笔,递还给女生。 “谢谢。” 见江谣视线还在钢笔上面,安素笑了,“是不是觉得这个笔款式很旧很土?” 江谣状似自然,“是有一些,年轻人很少会用这种笔了。” 尤其是女孩,这种款式看起来更适合那种中老年,太土款了。 “我舍友们都是这么说。是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喜欢。 而且别看它不起眼,拿着它学习真的特别有感觉,我现在都有点离不开它了。” 安素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这么说你肯定不信……” “不,我信。” “嗯?”安素怔了下。 江谣挑眉,“拿着这笔学习特别有感觉,这话我信的。” 安素微讶,“你怎么会信,你不觉得这么说很扯吗?” 至少她那些同学朋友没有一个信的。 江谣只是笑笑,看着她手里的钢笔没说什么。 * 江谣回到604宿舍时,舍友们都在。 一看江谣手里拿着的东西,梁静大呼,“不是吧不是吧,江谣难得一早上没课,你不睡懒觉,还出去摆摊哦?要不要这么卷啊?” 崔秀梅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江谣跟你一样哦,就喜欢睡懒觉?” 梁静反驳,“睡懒觉怎么了,就问你不香吗?” 崔秀梅顿了下,老实承认,“香的。” “这不就结了?” 刘晴晴被这对话笑到,看着将东西放好的江谣,突发奇想,“其实江谣,你为什么非得出去摆摊?现在直播这么流行,你可以尝试一下网上直播啊。” 这话一出,江谣还未有反应,梁静即刻拍手叫好,“诶,网上直播算命,晴晴你这提议简直绝妙,我怎么没想到呢?” 崔秀梅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像是可以考虑一下呢,时代进步了,看相算命也应该与时俱进了。” 见二位舍友都赞成,刘晴晴振奋,双眼发亮望着江谣,“瞧,梁静跟秀梅都说好,江谣,你怎么看?” 江谣皱眉,“这不大好吧,这种能播吗?别播到一半被人封了话。” 自己之前在天桥摆摊还想起几次进出警察局,扩到网上…… 刘晴晴道:“这点你放心,我之前关注过几个居士,偶尔也直播帮人看相算卦,直播间一直好好的。” 梁静也鼓动道:“试一下嘛,封了就继续回天桥算呗,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崔秀梅也赞成。 江谣看着三人极力怂恿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们是纯粹想看热闹罢了?” 刘晴晴几个相视一笑。 “这都被你看透了,我们就是好奇。” “现实里我还没见过大师算命呢,一定很有意思。” “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江谣想想也是一种全新尝试,“好吧,那就播播看吧,像你们说的,反正没什么损失。” “真的?!” 刘晴晴几乎兴奋地跳起,“我帮你注册!” 说干就干。 刘晴晴动作迅速,迅速帮江谣建立账号。 当问到Id名字时,江谣想了想,“随便吧,要不就叫江大师算命?” 梁静吐槽,“你这也太随便,完全不带半点思考痕迹。” 崔秀梅有不同意见,“我觉得挺好的啊,简洁明了。” 刘晴晴没意见,直接输入。 很快,账号建立完成。 直播开启之前,崔秀梅认真问道:“是不是还得搞个贴纸什么的?这样可以保护隐私。” 刘晴晴觉得有道理,找寻遮脸的办法。 “不用这么麻烦了,一个障眼法就能解决的事。” 但见江谣手捏了个诀,随即打开直播界面,屏幕中主播面容即刻换成一张陌生的面孔,好看,但没什么记忆点,是那种一眼忘的长相。 不止面容,江谣做事做全套,连带着身后背景布置也模糊起来,不泄露半点信息。 几个舍友大呼神奇,纷纷打开自己的手机搜索直播间,看到的界面也是如此。 “哇,我要是有这技术,犯罪岂不是很方便,监控都拍不了我。” “梁静同学,你的思想很危险哦。” “嘿嘿,开个玩笑。” 几人躲在摄像头之外,安静等待粉丝上门。 是午间休息时间,但毕竟是新的直播间,没什么名气,都没什么人点进来,只有小猫三两只。 江谣一看不是办法,小小作弊一下。 很快,直播间多了百来个粉丝点进来。 “咦,居然有个算命直播间?这是可以播的吗?” “人这么少,主播是新人啊?” “看主播长得不错,给你点点赞,加点人气。” “主播这么年轻?真会算命啊?算得准不准的。” “怎么收费?” “卦金二百,不准免费。”江谣声线也变了,丝毫听不出半点本人的痕迹。 弹幕里有人质疑,也不缺想跳出来打脸的,“哟,好大的口气,那你帮我算算。” 屏幕上高亮显示“阳光大男孩”打赏200元。 底下不少人笑话“阳光大男孩”人傻钱多。 江谣笑了,“这位‘阳光大男孩’想怎么算,八字还是相面?” “我不傻,八字不能随便给。我选相面。” “可以,发照片还是连线?” “连线,看我怎么打你的脸。” 江谣也不恼,直接点开连线,屏幕即刻切成两半,对面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帅小伙。 还真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呢。 第158章 你妈有危险! “哟,这年头居然有人的Id能跟本人对上号,难得。” “挺帅一小伙子,可惜没什么脑子,这都能上当。” “谁知道是不是主播请的托。” “看样子是个大学生,看他后头上床下柜的配置,应该错不了。” “懂了,新型大学生兼职业务——给骗子做托。” …… “阳光大男孩”看着跳动的弹幕,“绝对不是托,大家等着看就知道了。” “两百块还好啦,就当打假花销咯,反正也没多少。” 这轻蔑的态度听得梁静很不满,弹幕怼对方,“谁是假,你才是假呢,等着打脸吧。” “哟,还有水军呢。” 上来就被打成水军的梁静更气,还欲再怼,被一旁的崔秀梅拉住了。 事实胜于雄辩,争论没有意义。 江谣看着对面的小伙子,“你好,你想算什么?” “阳光大男孩”耸肩,无所谓地道:“我好像没什么想算的,你看着随便算算吧。” “那好,我就给你随便算算。” 江谣仔细端详对方,“你眉阔耳厚,出身小富之家,吃喝不吃愁。眼大鼻挺,擅长运动……” 她还未说完,围观的弹幕已经等不及跳出来挑刺了。 “这些还用算吗?看都看出来了。” “就是,看看了小哥脖子上的项链就知道了,某家新款,少说也要一两万。” “运动更不用说了,这不是穿着一身运动装呢吗?推测可得而已。” “要这么算我也是大师啊,本大师不收二百,一百就行。” “我五十……” 江谣只当没看见,继续道:“你父母宫晦暗,左面塌陷,主父先亡,你是由母亲抚养长大……” 听见这话,原本歪坐的“阳光大男孩”坐正起来,表情有细微变化。 “好像说对了,瞧这位的表情。” “坐姿都变了。” “真的算对了?” “看吧看吧,骗子的套路这不就来了吗?装得还挺像!” …… “阳光大男孩”不表态,江谣继续往下说。 “……右耳耳珠有灰印,覆舟口,你曾遇水溺,而且很严重,差点伤及性命。此事应该发生在你青少年时期。” “阳光大男孩”这下掩不住震惊了,“我十几岁的时候跟小伙伴去水库边玩,差点被淹死,还好遇到好心人救了我。 还有我父母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谣笑笑,“一切照你面相得来而已。” “阳光大男孩”将信将疑,还是不太信服。 弹幕里关于二人是否演戏做托开始争论起来。 江谣继续抛出惊人之语,“你太阴黑气泛红光,太阴主母,你妈妈现在很危险,你最好立即做点什么,免得后悔。” “阳光大男孩”脸色一变,明显变得不快,“我承认我刚刚的态度是不大好,但你也不用诅咒我妈!” 江谣一脸沉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再拖下去就只能悔恨终身。” “阳光大男孩”被这严重的话镇住,忍不住多想,万一这主播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还是用电话手表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瞬间,“阳光大男孩”肉眼可见呼吸急促,手心出汗,生怕妈妈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屏幕外的各位看官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别是真的吧? 十几秒后,嘟嘟声变成一道轻快愉悦的声音,“儿子,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听着妈妈充满活力的声音,“阳光大男孩”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小题大做,居然这么容易被骗。 他没忍住瞪了屏幕里的江谣一眼,状若无事地回话道,“没有,就是想你了。” 对面一听这话立即笑了,“嘴巴这么甜,是不是零花钱又花完了?” “阳光大男孩”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坡下驴要点零花钱,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尖叫声。 那声音,是他妈! “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阳光大男孩”腾一下站起来,紧张地呼叫对面,对面没有反应,只听到一阵喧闹,惊恐、尖叫声不断。 “怎么回事?” “别是真被算对了吧?” “小伙就剩下妈妈了,要是妈妈出了什么事,这……” 弹幕里满是关心,跟“阳光大男孩”一样焦急等待对面的回应。 “阳光大男孩”不停地喊妈,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就一会儿,又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对面终于传来妈妈的声音。 “喂……” 那声音颤颤,明显被吓坏了。 “阳光大男孩”如蒙大赦,焦急问道:“妈,刚刚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妈……没,没事……有个人……从楼上,跳下来,妈妈……差点被砸到……” 对面的声音怕极了,“就差一点,儿子,还好你给妈妈打电话,不然妈妈就……” 她后怕极了,要刚刚她没停下接到电话,继续照常往前走,那么…… “阳光大男孩”更不敢完全不敢想象那画面,“妈,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我在……” 他妈被吓坏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的所在地,“xx百货。” “妈,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现在就去!” “阳光大男孩”电话也不敢挂断,直接往门外冲,冲到一半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忙又跑了回来,对着屏幕前的江谣鞠了一躬。 是道歉,更是感恩。 江谣未在意,让他赶紧去看妈妈。 “阳光大男孩”点头不迭,匆匆退出连线画面,不忘打赏了一万块。 一整个事件下来,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过了一阵,弹幕才逐渐亮起。 “这……主播刚算出事主的妈妈会出事,转眼妈妈就遇到人跳楼,太神了吧?” “剧本痕迹很重,我不信。” “是剧本也不用搞这么大吧?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 “xx百货?不少城市都有啊。” “……那个,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这边就有一个xx百货,刚刚真的有人跳楼了,听说还差点砸到人,已经有人报警了。” 该网友附图一张现场图,距离有些远,只能看见隐隐有人躺在地上,地上似乎有血,周围一堆围观群众。 “这图也看不清楚啊,从网上哪找的。” “没必要说谎。这么大的事肯定会上热搜的,本地实时已经有人发了。” 附图又是一张实时微博截图。 显然即刻有不少人按着关键词也去搜了。 直播间一时分外安静,气氛微妙。 江谣干咳一声,“还有哪位想算命的吗?” 一片安静中,一条弹幕弹出,“我,帮我算。” 下一秒,屏幕显示“我家哥哥最帅”打赏二百。 江谣点头,例行询问客户想怎么算。 “我家哥哥最帅”选择了连线,直播界面再度分框。 第159章 直播间被封 “我家哥哥最帅”看起来是个齐刘海的软妹子,眼睛大大,嘴角酒窝,看起来人畜无害。 “哈喽,大家好呀。” “我家哥哥最帅”跟镜头打了声招呼,笑眯眯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哇,是个妹子!还是个漂亮的妹子!” “刚走个帅小伙,又来漂亮妹妹,算命现在都有颜值要求了吗?” “那这世界也太残酷了吧?” …… 江谣看着自己的客户,“你好,有什么想算的?” “我家哥哥最帅”笑眼弯弯,“我想算算我跟我男朋友什么时候能结婚。” 弹幕里顿时一阵哀嚎。 “啊?都有男朋友了?” “呜,果然长得好看的不会缺对象。” “唉,还以为有机会呢。” …… 江谣看着她,“你红鸾星未动,姻缘线无显示,你没有男朋友,结婚更谈不上了。” “我家哥哥最帅”笑了,“大师真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说的男朋友确实不是我男朋友,而是我家哥哥。” 她说着举起一张合照,“看,这就是我家哥哥,我男朋友。” 合照是“我家哥哥最帅”跟一位打扮光鲜的男士合照,背景人头攒动,看样子是在什么活动现场。 “诶,这不是裴照吗?” “原来是追星女孩,怪不得起这个Id名。” “这个裴照这两年是挺火的,我身边很多女孩子粉他。” “当红炸子鸡,当然火了。” “裴哥哥是我的,妹妹别妄想了。” “是我的才对,你们少觊觎我家哥哥了!哼!” 弹幕里头显然也有裴照的其他粉丝,在弹幕里争了起来。 江谣看了眼二人合照,又对“我家哥哥最帅”说道:“你跟这位男士也没有姻缘线,结不了婚。” “我家哥哥最帅”笑笑,“我知道,我只是开开玩笑。呃,你帮我算一下我家哥哥接下来能不能得接下来的xx电视奖的最佳男主角吧?” 裴照红归红,但空有流量人气,没有拿得出手的奖项,一直是对家攻讦痛踩的点,粉丝们憋屈啊。 这次裴照被提名最佳男主角,可是让粉丝们振奋不已,各位信女已经各种许愿,就盼着自家哥哥得奖,翻身农奴把歌唱。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就你家哥哥‘罩罩’那辣眼睛的演技,能提名就该偷笑了,还想得奖?” “除非其他四名提名人都没了,才可能轮到你家‘罩罩’。” “早点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我家哥哥最帅”被这唱衰弹幕气到,气狠狠地怼了几句,眼巴巴看着江谣。 江谣看着合照上的裴照,“原则上来说不是事主本人,亲密家属或利益相关者来问,我是不可能透露对方信息的,这涉及个人隐私问题……” 弹幕里一阵笑,笑江谣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掩饰自己算不出来的事实。 江谣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可以例外,你说的奖项,这位男士拿不到。” “我家哥哥最帅”很不高兴。 她掏钱可不是要听这些的。 她都没指望算得准,但是要两句好听话不过分吧?这主播连说两句模棱两可的好听话都没有,未免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我家哥哥最帅”张口欲骂,江谣嘴巴比她更快,“良心建议,换个明星粉吧,这位很快要塌房了。” 喜提炸号通报封杀的法制咔,还是早脱粉找清爽。 在场所有人不期然吃了个大瓜。 直播间的人数增长迅速,不少人闻风而来。 “塌房”这话可比刚刚那句“得不了奖”杀伤力高千倍万倍,“我家哥哥最帅”瞬间就炸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我家哥哥稳如泰山,谁塌都轮不到他!” 江谣无奈耸肩,“事实如此,你不信也没法子。” 弹幕里闹哄哄。 “裴照塌房?主播可真敢说啊,也不怕打脸。” “不靠谱,塌房总该有点迹象啊,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都没人放风声。” “……那个,我觉得这主播是有真本事的,xx百货那边确实有人跳楼,差点砸到一个路人,微博上说的人越来越多。” “要是真的,这可是大新闻啊!” “主播,裴照犯什么事塌的?能不能细讲讲?” “是‘睡’还是‘税’?” 看着快得飞起的弹幕,“我家哥哥最帅”抓狂,“你们这些人少跟着起哄,我哥哥遵纪守法,洁身自好,绝不可能塌房的!” “想开点吧妹妹,娱乐圈里谁还没个人设?” “就是啊,表面光鲜,背地里,啧。” “你们少胡说八道,裴照好着呢,你们这些人就是嫉妒,见不得我家哥哥好!” “狗屁主播,别人捧一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算的什么玩意。” “@¥%……” 弹幕里头,起哄的,看笑话的,当然也不乏咒骂,还有喊着要举报江谣的。 江谣眼皮子一跳,未等多久,闹哄哄的直播间突然黑屏。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没了?” 宿舍里正同步吃瓜的刘晴晴几个惊呼。 江谣摊手,“还用问,肯定是被人举报了呀。” 燎火了哥哥们的守护女孩,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谣指着后台罗列的她“宣传迷信、诈骗钱财、诽谤名誉”等一系列罪名的举报信息,一脸无奈。 “果然,太新式的东西还是不太适合我,我还是老老实实回我的天桥摆摊的好。” 至少在天桥摆摊,不怕被举报。 刘晴晴一脸抱歉,“对不起江谣,我不该提议网上直播的。” 江谣笑了,“没什么可道歉的,也算是一种新体验。” 就是有点太闹腾了,弹幕里什么人都有。 见江谣心情没受什么影响,梁静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裴照是塌的什么房?” “想知道?”江谣挑眉。 梁静点头如捣蒜,刘晴晴跟崔秀梅也是如此。 主要是瓜吃一半,实在是难受啊。 江谣卖起关子,“不用着急,等官方通报吧,很快会有消息的。” 确实“很快”,当晚,当红小生参加聚众淫乱、嗑药的消息登上热搜,瞬间引爆网络。 第160章 半夜有约,约人还是…… 网上最不缺闻见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出击的网友,尤其是娱乐圈的营销号。 尤其是事情牵涉到当红炸子鸡裴照。 “算命大师预测裴照将塌房”的词条很快就有了,引来了粉黑的关注。 “算命?这玩意也能当真?” “这年头,阿猫阿狗也能叫大师了?” “三十条评论的热搜,尴黑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无语,哥哥这是挡了人家的路了。” “哈,算得挺准的啊。pz塌房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圈里人都知道pz是什么货色,长得丑玩得花,也就是粉丝当个宝。” “就是,有名的双插头,早就有消息传出来啦。” “胡说什么!吃了粪了,嘴巴那么臭!” “自己脏看谁都脏,恶心!” “这够的上诽谤了吧,@裴照工作室。” 本来不多高的热度,愣是被粉黑大战吵热起来。 尤其是某市xx百货跳楼事件冲上热搜之后,塌房事件热度也跟着居高不下。 两件事都是同一位算命主播算的,前者巧合得让人很难相信是巧合,连带着后者也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属实。 或许裴照真的要完呢? 各类营销号闻风而动,突然爆出来不少裴照的黑料。 当然,基本上也没指名道姓,都是含沙射影,含含糊糊,但不妨碍网友吃瓜。 质疑声音越来越多,裴照粉丝不干了,直接艾特裴照工作室,要他们出来干活。 傍晚六点多,裴照工作室发布严肃律师声明,对网上不实报道悉数予以否认,称保留一切追诉权利。 裴照粉丝喜大普奔,带着律师函到处出征。 结果高兴不到一个小时,“裴照聚众淫乱、聚众嗑药被捕”的消息突然冲上热搜。 某营销号大V直接点名道姓,完全无惧所谓律师函警告。 网友闻到了真瓜的味道,只有裴照粉丝还在苦苦挣扎,坚持不认。 是夜九点,平安京市官方发布通告多名男子聚众淫乱、嗑药,已被刑事拘留。 通告并未指名道姓,但转头裴照微博号、工作室微博号被炸,声明被夹,多品牌宣布与裴照终止合约…… 一系列操作等同公告天下,裴照就是那多名男子之一。 “啧啧,多名男子!还是哥哥会玩啊。” “这下看粉丝怎么洗。” “就别往伤口撒盐了,一心一意为哥哥熬夜打投,结果哥哥在外面卖屁股。”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啊!” 粉丝哭唧唧,对家拍手叫好,网友吃了个瓜饱。 紧接着“江大师算命”的词条也从靠后位置一跃来到第三,紧随前面爆的两条新闻。 “这个江大师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算得这么准?” “塌房这事还能说是提前收到风知道内幕,这跳楼事件是怎么算到的?” “真的就只差几步,要不是那通电话,那个路人就被砸死了。” “太牛了!不服不行!” “这么准,搞得我也想算!可惜来不及了,直播间封了,账号也被封了。” “可惜了!” “我倒是知道一个姓江的大师,也是这么年轻,也是这么有本事,不过不长这样啊。” “楼上我应该知道你说的是谁,咱们来对暗号,天桥。” “没错,就是天桥。”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天桥?” 知道的人默契不说话,不知道的人抓心挠肝,好奇得不得了。 …… 网上闹哄哄时,江谣接到了钟训正的电话。 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钟训正总有办法查到自己头上。 不用对方开口,江谣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我知道了,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没有下次。” “你说真的才好啊! 你在线下摆摊,上面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搞到网上去,场面就不好控制了,上面也很难做。” 钟训正叹气,“你要是实在闲得发慌,我可以给你多派些任务的,真的。” 江谣当即表示一点也不闲,事情多得很。 “……总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我明白!” 见江谣还算受教,钟训正终于松了口气,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又传来江谣的声音。 “还有事?” 江谣语气分外认真,“那个,我直播账号被封了,打赏的钱取不出来,帮我跟平台打声招呼呗。” 钟训正:…… “你到底是有多缺钱?” 江谣理直气壮,“我不缺啊,但该是我的,一分我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钟训正沉默了下,道了声知道了,挂断电话。 钟训正是有效率的,很快,江谣就收到了一则打款信息。 也不知道钟训正怎么跟平台沟通的。 一万多,卦金打赏,包括其他粉丝的打赏,一分没少,平台连抽成都没有,直接都给她打过来了。 上道! 大佬江谣表示满意。 …… 江谣说得不错,她确实挺忙的,尤其是这一日。 十二点,舍友们准备就寝的时候,江谣还准备出门。 崔秀梅好奇,“这么晚了,江谣你还有事啊?” “嗯,有约。你们先睡吧,不用等我。” 简单交代完,江谣打开宿舍门出去了。 正躺被窝里上微博吃瓜的刘晴晴动作一顿,神情微妙,“半夜十二点?有约?你们说江谣约的是人还是……” 604宿舍里忽然一阵安静。 紧接着,是梁静跟崔秀梅迅速关电脑熄灯爬床的动静。 …… 这厢江谣倒也没走远,直接上了宿舍区天台。 彼时,徐良华提前等候多时。 “大师!” 见江谣出现,徐良华眼前一亮,忙飘了过来。 是的,徐良华不是人,而是鬼魂。 白天江谣撞见安素时,就发现了徐良华,他就寄存在那支老式款的钢笔内。 说是寄存,也是禁锢。 若不是江谣动手,徐良华是无法脱离钢笔,现身出来相见的。 江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困在笔内?” 徐良华不大确定地道:“我应该叫徐良华……” “什么叫‘应该’?” 徐良华眼露茫然,“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这个名字,可能就是我的名字吧。” 江谣蹙眉。 又是一个被洗去记忆的男鬼? 第161章 敲诈勒索 “今晚实在是痛快,陈总,咱们下次再约。” “再约再约。” “下次见!”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后,一帮人摇摇晃晃走出酒店,各自道别。 “回家吧。” 有些醉意的陈安年看见自家车开过来,直接开门坐进后座,向司机吩咐道。 司机不言语,默默启动车子,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 陈安年靠在车后座,醉意逐渐上头,眼皮子耷拉着,昏昏睡着。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陈安年乍然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他忍不住咕哝,“到家啦?小何,你怎么没叫……这是什么地方?” 陈安年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此处不是自家门口,而是某个荒郊野外。 他面色一紧,盯着前车摇下车厢抽着烟的司机,警惕喊道:“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听见动静,司机掐掉手里的烟,回头,“良哥,不用紧张,是兄弟我啊。” 借着夜光,陈安年看见一张熟悉又嫌恶的脸,“怎么是你?” 方标嬉皮笑脸,“好歹兄弟一场,良哥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我知道,我是没有你混得好,想当初咱们一起在街上瞎混,谁想你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学生,还攀上了……” “闭嘴!” 陈安年脸色一变,“你提这些做什么!” 被斥责的方标装样子打了一下嘴,“瞧我这张嘴,良哥,对不住啊。” “别叫我良哥!” 方标讨好笑着,“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行,反正我永远当你是我哥,最亲最近的大哥。” 陈安年一阵恶心,“你到底想干嘛?” 方标涎着脸,“哥,兄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陈安年侧目,“上次我不是刚给你两百万了吗?” 方标撇嘴,“那两百万够干什么?包几个小妞赌几场就没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他对着陈安年卖乖,“哥,您就当发发善心,当打发叫花子也行,再给我点呗,我要的不多,就两千万。” “还要两千万?!” 陈安年想也不想就拒绝,直说没有。 “不是吧哥,不过两千万而已,你一个大老总,这点钱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这都装穷?这是没把哥们当亲兄弟啊!” 方标嘴角的笑收敛几分,意有所指地道,“那要是做不成兄弟,有些事我也没必要帮忙兜着藏着了。” 陈安年危险地眯起眼,“你威胁我?!” 方标恢复嬉皮笑脸,“威胁?我哪敢啊,开个玩笑而已,看给我哥紧张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他从怀里掏出移民签证,“瞧,我手续都办好了,我准备移民到东南亚小国,当个富贵闲人,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您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陈安年深深地看着他,面色变来变去,须臾沉着声道:“我公司最近有新项目上马,没有那么多可供周转的资金,两千万我真的没有。” 方标笑了,“哥,您就别蒙我了,两千万你再怎么也不至拿不出来。 我给您三天时间,三天后把钱打进我的账户,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陈安年沉默不语。 不说话,方标视同对方已经答应,“那就当您答应了。哥,您真敞亮,怪不得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陈安年拿起雪茄,点了火抽了几口,语调平静地道:“标子,这是最后一次。你是知道我的,逼急了我,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方标猛一激灵,“哥您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得一想二,贪得无厌的。” 陈安年没说话,默默抽着茄。 …… 方标回到家已经是近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戴艳霞已经等得差点睡着了。 瞧见方标回来,她立马恢复精神,从床上弹起来,“回来了,谈得怎样?” 方标大呼口气,给对方一个“妥了”的手势。 戴艳霞顿时兴奋地叫了声,“我就知道没问题,瞧你之前还紧张兮兮的,生怕人家吃了你似的。” 方标翻白眼,“那是你不知道良哥做过的那些事,他是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要不是他实在缺钱,他是不敢去招惹陈安年的。 “那是以前,他以前一无所有,当然豁得出去,现在身价不同了,为了这么点钱,不值当。” 戴艳霞眼珠子一转,“对了,你要的多少?” 方标比了两根手指。 戴艳霞嫌弃,“才这么点!换了是我,肯定狠狠敲他一笔。” 方标语气不满,“你这婆娘是想要我的命!你以为良哥是纸糊的,逼急了,我现在还有命在啊?”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戴艳霞越发好奇,攀着方标的脖颈说话,“话说这个良哥到底是什么人?你握着他什么把柄了?” 她就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方标从来不肯展开细说。 “不该打听的少瞎打听!” 方标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安心跟着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戴艳霞笑盈盈,像蛇一样攀附着方标。 气氛愈加热烈之际,一声突兀的低咳声骤然响起。 热火的男女倏然停下动作,齐齐回头看向不该出现在的年轻女子。 二人惊叫,“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们怎么一无所觉? 江谣不说话,示意二位先将衣服穿好。 现在这样多少有点有碍观瞻。 戴艳霞赶紧把自己衣服拉好。 方标想多了一层,面色白了白,“良哥派你来的?” 江谣嘲弄一笑,“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敢去勒索人?” 方标嘴唇颤颤,“真是良哥派你来的?” 江谣摇头,“我不是,不过……” 未等方标松口气,就听江谣下半句传来,“外头那些应该是了。” “外头?” 戴艳霞下意识冲向门边,透过猫眼看见门外有几个可疑人影,她压低了声,“糟了标哥,门外真的有人,手上好像还拿着铁链和汽油,怎么办啊?” 方标跟着冲过去,看到同样的画面。 就在二人吓得手足无措的时候,江谣的声音适时响起,“你现在两条路,一,冲出去跟外面那些人硬拼然后被打死。二……” 方标毫不犹疑,“我选二!” 江谣挑眉,“还算识时务。” 第162章 一对双生子 方标没想到第二条路,居然是进警局。 “大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你给我的第二条路,居然是这儿?” 江谣斜睨他,“或许你更喜欢被后面那帮人活活打死或者烧死?” 方标被噎住,视线落在从另外一辆警车上被押下来的几个纹身彪形大汉。 这几个一看就是道上混的狠角色,刚刚要不是眼前这位在,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戴艳霞弱弱地举手,“那个,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辜的,能不能先放了我?” 江谣很好说话,“这里没人限制你人身自由,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只要你不怕横尸街头就行。” 一句话断了戴艳霞想开溜的想法。 想到自己刚刚才死里逃生,戴艳霞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弄到这步田地,她忍不住对方标心生怨怼,恨他连累了自己。 方标怨气也不少,“你还好意思怪我连累?要不是你怂恿我去找良哥狮子大开口,哪会有今天的事?” “怪我咯?感情那钱你不想要,准备都给我的?” “还不是你贪得无厌,我都说要几百万就行。几百万小意思,良哥肯定不会这么狠。” ……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在警局门口吵了起来。 围观了一路的笔鬼徐良华有些茫然,“他们说的良哥,是谁?” 江谣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总归不是你这个所谓徐良华就对了。” 徐良华一怔,“还有哪个徐良华?” 江谣不说话了。 …… 戴艳霞本来就是一知半解,面对讯问时,说的内容语焉不详。 几个打手也是拿钱办事,也就知道个接头人,其他什么都不清楚。 突破口还是在方标。 方标明显还有顾虑,想讲又不敢讲的样子。 负责办案的刘寿松提醒他,对方能派杀手伏击他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跟警方合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方标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一切起源于四十年前的一桩男婴送养事件。 当年,一对贫困夫妻生了一个男孩,因为家中实在艰难养不起,只能通过介绍,将孩子送给一对家境相对优越但不能生育的夫妇养育。 得了男婴的夫妇欢喜不已,但有一件事他们并不知道,原来这对贫困夫妻生下的竟是一对双生子。 一对双生子,就这么在两个家庭成长起来。 一个养得斯文有礼,品学兼优,一个被放任自流,只能在街上瞎混。 直到一场意外,让二人相遇。 随着方标的讲述,隐在一旁的徐良华,不,应该说是陈安年,真正的陈安年,想起了一切。 那年他十五岁,下学路上,街头混混徐良华突然冲出来企图打劫他这好学生的零用钱。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照面,彼此都愣住了。 那是陈安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抱养来的,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 虽然二人素未谋面,也未真正相处过,但也许血脉缘故,让他对这个弟弟充满好感。 不敢让父母知道自己已经清楚身世,陈安年都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跟兄弟相识相认的事。 彼时的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为自己日后的悲剧留下隐患。 陈安年见自己弟弟终日在街上游荡不是办法,于是一有空就教徐良华读书。 徐良华也知道好歹,明白陈安年教他对他有好处,学得很认真。 …… “阿良,你真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要是你有机会读书,肯定比我强。” “读书?” 徐良华嗤笑,“怎么可能呢,家里穷得叮当响,拿什么供我去读书?” 他看着衣着整洁得体的陈安年,羡慕道:“你说当初要是是我被送出去,那该多好啊。” 陈安年忍不住愧疚,下意识对徐良华更好。 …… 陈安年将自己心爱的钢笔送给了徐良华,“送给你。” “钢笔?这么稀罕的东西,舍得送给我?” 陈安年是舍不得的,那是他父亲特意托人买的,他很喜欢,宝贝得很。 但怕徐良华有顾忌,他强装大方,“这有啥?咱们兄弟俩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徐良华看着陈安年毫不在意的模样,眼底闪过一阵嫉妒。 …… “阿良,我考上京市的大学了。” 面对兴高采烈的陈安年,徐良华声音闷闷道了声恭喜。 “阿良,你怎么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啊,我只是在想你都考上大学了,我以后怎么办?” 陈安年愣住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徐良华凝着陈安年,“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咱们是兄弟,怎么还用求?你说就是了。” 徐良华犹豫了下,说道:“……你能不能把这次去大学的机会让给我?” 陈安年始料不及,“啊?” “哥,帮帮我吧,求你了!把机会让给我吧,反正你这么厉害,明年还是能考上的。” 陈安年惶恐,“不行的,会被查出来的。” “不会的,别人长得不一样的都能冒名顶替,更别说咱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 徐良华极力游说,陈安年还是有所顾忌,“不行的阿良……” 徐良华冷下脸,“说到底你就是不肯帮我!枉我一直以为是真心对我好,原来都是假的! 算我看错你了!” 陈安年试图说些什么,徐良华却拒不肯听,负气而走。 一连一个多月,徐良华都不肯理会他。 陈安年很苦恼,未想临出发前夜,收到了徐良华的来信。 徐良华在信上说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想通了,是他一时想歪了,希望陈安年能原谅他,约自己在老地方见面。 陈安年于是欢欢喜喜前去赴约,结果再也回不来了。 一支尖锐的钢笔大力地插进了他的脑袋,他又惊又痛,难以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徐良华,“为,为什么?” 徐良华毫不在意笑着,“不用这么看我,你不仁我不义而已,这是你逼我的!” 陈安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看着死不能瞑目的陈安年,徐良华扔掉手里的钢笔,冷漠一笑,“以今以后,我才是陈安年,而你是徐良华。 安心上路吧,徐良华!” 第163章 无可救药 警局内,方标还在审讯室没出来。 “其实这里头好多事我也没亲眼看见,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瞎猜的…… 起先我也以为是良哥被哪个仇家寻仇害了,还伤心了极了,后面发现不对,下葬那天我看见尸首右手手背上干干净净的。 但我记得良哥右手明明有道疤,是我们一起跟人在街头打架留下的。 我知道良哥有个双胞胎哥哥,当时就有怀疑,不过京市隔得远,我也问不着。 后来,陈家那对养父母也没了,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陈安年震惊,难以置信瞪着方标,“什么?我爸妈他们也……” 方标一无所觉,继续交代着,“……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敢百分百肯定是良哥做的,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那时候我爸妈还在,生活还过得去,也不敢去招惹这种人。 时间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我几乎忘了这些事。 结果有一天,我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良哥成了大老板,想到自己越活越没人样,就壮着胆子上京市碰碰运气……” 剩下的事情方标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方标求财,徐良华有的是钱,愿意拿钱打发了事,结果方标的胃口被养大了,徐良华不干了。 * 与此同时,京市某间豪宅内,陈安年,不,应该是徐良华才对,也控制不住地想起当年那些事。 他烦躁地猛灌几口酒,倏地将酒瓶砸向墙角。 他没错,都是他们逼他的! 陈安年是这样,陈家父母也是这样!他只是想过好日子向上爬而已,他有什么错,为什么都来逼他! 还有那个方标,贪得无厌! 任何人都休想破坏他得来不易的一切! 任何人! 徐良华眼里凶光闪烁,低头看着手机。 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他忍不住皱眉。 怎么还没消息传来? 这时,一阵古怪的无名风骤然卷起,阴气阵阵。 徐良华眼瞳缩了下。 “徐良华……”虚空中传来一道诡谲的声音。 “谁?” 徐良华面色一紧,沉声生硬道,“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空气中传来嘲讽笑声,“阿良,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这声音……徐良华脸色大变,“陈安年?!” 陈安年现身,“原来你还记得我才是陈安年,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徐良华不敢置信,“陈安年,你……” 陈安年一双鬼眼发红地瞪着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的仇人,“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杀我,徐良华,你不是人!” 徐良华神色变来变去,“你对我好?你要是真对我好,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我那样求你了,你还是不答应。 说到底,你对我所谓的好,不过是一点随手施舍,用我来衬托你的慷慨善良,满足你自身优越感的手段罢了。 如果当初被送出的是我而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活得那么艰难,只能在你面前讨好卖乖摇尾乞怜,才能从你手指缝里得到一点可怜的施舍!” 听见这番解释,陈安年只是笑,笑自己有眼无珠,原来对方一直都是这么看自己的,而他却傻傻的一无所知。 “是我瞎了眼识人不明,被人杀被人害,我认了,可我爸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竟连他们也不放过?” 徐良华恨声,“那是他们自找的!我从来没想过弄死他们,还想着以后出人头地给他们买房买车当亲爹妈孝敬,可他们非要逼我!” …… 那夜之后,他便成了陈安年。 翌日,他顺利坐上绿皮火车,到了京市大学,成为一名大学生。 徐良华是个极聪明的人,学东西极快,也善于掩饰,更善钻营,很快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大学第二年,他顺利攀上某机关单位的独生女,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 陈家父母的突然到京,打乱了他的计划。 陈安年上了大学之后,就少有音信,连假期都借口勤工俭学不回家。 陈家父母实在放心不下,便趁着单位假期上京探望。 假的陈安年能骗得过别人,却难骗过跟陈安年生活了十几年的陈家父母。 之前匆匆送车很多细节无法注意,可再相处时,便觉得儿子变得太多。 半夜,陈妈跟丈夫在招待所房间小声说话。 陈爸想了想自我安慰,“瞧我,尽疑神疑鬼。孩子长大了,总不免会变的嘛,咱们也有一年多没见,觉得有些陌生也正常。” 陈妈皱眉,“可这不是一点陌生,是古怪。你看我问他以前的事情,有些他自己答错了都不知道,这正常吗?” “可能太久了记错了呢?” “我觉得不是。这些年他总是刻意躲着咱们,家都不回,信也不写,顶多是口信。我今天偷翻到他的书了,字迹都变了……” 陈妈越数越怀疑,忽然提到,“老公,你记不记得周姐说过吗,她同一时间,在一条街上遇上两次咱家阿年?” 陈爸点头,“是有这事,可她不是眼花吗?” “她是这么以为,我们当时都不当一回事,但现在想想……老公,你说阿年是不是有双胞胎兄弟之类的?” 陈爸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你怀疑阿年被……?” 陈妈脸色也不见得多好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一趟吧,找到当年那家送养的人家问问清楚就知道了。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陈爸忧心忡忡,“那万一……咱们怎么办?” 陈妈咬牙,“阿年是我的命,无论谁敢害他,我都不会放过他!” “嗯!” 夫妻二人不知道,与此同时,门外有一道身影悄然离去。 是夜,招待所火灾,烧死一对中年夫妻。 …… 徐良华眼底凶光一闪,“是他们不肯放过我在先,我是逼不得已。” 陈安年死死盯着他,“什么都是人家逼你的,难道你就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 徐良华发恨,“错?我有什么错?我奋力向上爬我有什么错?难道我就天生贱命,注定让你们当脚下泥踩才算对吗?” “你简直无可救药!” 徐良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这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骤然响起。 他透过监控看去,是警察! 第164章 继续摆摊 徐良华因涉嫌故意杀人罪、纵火罪、买凶杀人罪、冒名顶替罪等多项罪名,被警方带走。 徐良华当然不可能痛快承认罪行,上来就将所有罪名推得一干二净,还坚称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陈安年,拒不认罪配合。 但有陈安年这个最强“证鬼”在,徐良华是狡辩不了的,接受法律审判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事件中,最懵的还是安素。 当警察骤然找上门,说自己的钢笔竟然是命案的凶器,安素还以为遇上什么新型诈骗手法。 直到真的进了警察局,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听警察说凶手就是用自己手里的笔,直接插死受害人,安素被吓到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笔是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命案跟我没关的……” 刘寿松安抚她,“小姑娘,你不用紧张,我们很清楚罪案跟你无关,叫你过来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情况而已。” 案发时安素尚未出生,当然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安素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将自己怎么将笔买回来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待录完笔录交了证物,安素就可以走人了。 她走向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还在整理资料的刘寿松,“警官……” 刘寿松停下手里的动作,和气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安素犹豫了下,“警官,我能不能问问受害者的信息?” 刘寿松有些为难,“原则上来说,还在侦办过程的案件信息是不方便对外透露的。” 安素垂睫,“说出来您可能觉得荒谬,之前我就一直觉得这支笔很神奇,很积极很爱学习…… 有时候我懈怠想偷懒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它在鼓励我要珍惜时间,努力向上。 我感觉它仿佛有人的灵魂一样,一点也不像一件杀人的凶器。 如果那是受害者,我想他一定是个极好的人。” 刘寿松沉默了下,“太多的信息我不能透露,我只能告诉你受害者是一名积极向上向善的准大学生,在入学前被人残忍杀害了。” 安素听得心酸酸,半晌叹息道:“希望凶手早日伏法,愿受害者得以安息。” 刘寿松从位置上起身,拍拍安素的肩膀,“会的,放心。” 陈安年也隔空拍拍安素的肩膀,无声对安素道了声谢。 谢谢她,带他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学,体验了一次大学校园生活。 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彼时懵然的他不懂,便已很是羡慕,如今记起往事前尘,心里更是不胜唏嘘。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那该多好。 他不像徐良华会钻营,成不了大富商,他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或许考研,毕业留校当个助理、讲师……按部就班,娶妻生子。 随着时间推移,变成校园里骑着单车拿着保温杯、挂着眼镜皱着眉头跟同事抱怨现在的孩子不爱学习不珍惜时光的古板学究老师…… 可惜,都没机会了。 陈安年叹了口气,羡慕看了眼青春有无限未来的安素,逐渐隐去身形。 * 冒名顶替上大学、杀人灭口、纵火行凶、买凶杀人,徐良华做的事情简直bUFF叠满,还未正式对外通告,不过传出点风声,就已经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冒名顶替的听说过,杀人顶替的真是闻所未闻,简直丧心病狂!” “杀的还是自己双胞胎兄弟,怎么下得去手?” “不止呢,还放火烧死了兄弟的父母,可怜的一家三口,就这么被灭门了!” “泯灭人性啊!” “死刑!这种人不死刑天理难容!” “很难不支持!” …… 网上对徐良华的声讨一浪高于一浪,连带着他一手建立的良安股份也受到抵制,一路下挫。 陈家,不,严格上来说是徐家乱做一团,每日不是争就是吵,不是抢股权就是争身家,根本无人有心思顾及在拘留所的徐良华,仿佛当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不过这些都与江谣无关了。 今日周六,又是她摆摊的大好日子。 这一日,曾大爷也是早早到了,眼巴巴等着江谣到。 看见江谣,曾大爷高兴了,“我还怕你以后都不摆摊了呢,你不知道我昨晚收到你电话有多开心。” 江谣笑了,“摆摊是我的主业啊,干嘛不摆?” 曾大爷压低了声,“你先前不是搞了直播算命吗?人家都说直播人又多收入又高,我以为你搞了直播以后就不来天桥了呢。” 江谣侧目,“大爷,你是怎么知道那直播是我弄的?” 她可是特意用了障眼法的,她自问障眼法还算高明,不至于哪里露出破绽。 曾大爷笑了,“那一看就是你啊。都姓江,又都算得那么准,不是你能是谁?” 有本事的大师又不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一茬的?这么年轻的能出江谣一个这么厉害的就不错了,上哪找第二个? “好吧,原来是这么回事。” 曾大爷颔首,紧张地问,“以后咱还继续摆摊?” 江谣点头,“摆,比起线上,我还是更喜欢线下的感觉,没那么闹腾。” 曾大爷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直播他也能看,但是对于他这一个老年人来说,盯着屏幕那么小的东西看,上面字又小,跳得还快,还都是些年轻人说的话,他根本理解不过来,实在累得慌。 连他家老婆子那么喜欢听故事的,看完直播都觉得有点吃不消。 不过他儿子儿媳他们倒是欢迎得很,还盼着江谣继续开呢。 才不! 江谣要跟他一起摆摊,没这个空! 曾大爷满意了,这才注意到跟在江谣今天还带多了一个人来,“欸,江谣,这姑娘是?” 江谣带的不是别个,是狐小狸。 狐小狸不愧是穴居动物,比袁碧青能宅得多了,一整周就是守着电视玩手机,眼看都疯魔了。 江谣见实在不是办法,只能把她薅出来见见天日。 江谣指着身后的为二人介绍着,“这是狐小狸,我的一个……朋友。小狸,这是曾大爷。” “狐小狸?这名字有点意思,跟小狐狸似的,真可爱。”曾大爷无心说着。 江谣跟狐小狸相视一笑。 曾大爷一定想不到,眼前漂亮可爱的姑娘可不就是一只小狐狸吗。 几人随意聊着,很快,江谣迎来第一位客人。 第165章 男友人格分裂? 这一位是个二十六七的女生,皮肤白皙长相秀气,看着挺漂亮的。 这还是老顾客介绍来的。 老顾客柯小欢,就是未婚夫找她借命的那个女生。 一听这自我介绍,江谣还没说什么呢,曾大爷就来精神了,他可喜欢听故事后续了。 “原来是那个姑娘介绍的啊,那姑娘怎么样了,她那歹心的未婚夫发现阴谋被拆穿后,什么反应?” 狐小狸不知道这事,忍不住好奇,“什么?” 边上围观群众里也有不少不知道的这茬的,也在追问。 曾大爷很热心,长话短说地给众人科普了遍柯小欢被借命的事。 众人听完大呼过瘾,大骂奸诈男活该,追问康芷珊后续故事。 康芷珊看样子也是个爱聊八卦,说起这话题也来劲,“什么反应?当然是矢口否认啊,又是诉衷情又是表忠心的,拼命灌迷魂汤,总之就是不分手,要死要活非得缠着我闺蜜。 他当我闺蜜有多蠢,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就能被他哄了去?没门! 说分手就是分手,说取消婚约就取消婚约,半点不带拖泥带水的。” 狐小狸忙问,“那男的能善罢甘休?” “当然不啊,天天缠着我闺蜜,他们家人也是气急败坏,成天上我闺蜜家闹。 那一家可够无耻的,知道定亲是不可能了,借命的事藏不住也不掩饰了,非说我闺蜜抢了那男的两个多月寿,必须还回来,各种撒泼打滚。 好笑,还是第一次听说偷鸡不成蚀了米的小贼还找主人家讨要米的,脸都不要了!” 康芷珊一脸鄙夷,“我闺蜜一家当然不搭理他们,最后弄得大打出手,还好我闺蜜长多了个心眼,提前报了警,不然还指不定出什么大事。 现在我闺蜜一家干脆买了飞机票躲国外去了,说等过阵子再回来。” 曾大爷赞同地点头,“这样也好,躲过这阵子再说,反正那男的活不了太久。” “是啊,男的活不了多久了。” 说起这事,康芷珊就幸灾乐祸,“听说后面他立马积极相亲呢,只要女的,长得福寿相的,他都不挑。可他不挑,人家还挑呢。 我闺蜜爸妈出国前免费帮他们家宣传过一波了,本来借命的事大家都将信将疑,看他们家这做派顿时都犯嘀咕,再看他们家恨不得越快越好那样,谁不打退堂鼓? 我听说相中了好几家,没一家是成的,听说有一家直接放话,等男的能活多个把月再谈,否则一切免谈,气得他爹妈脸都绿了。哈哈,笑死。” 狐小狸蹙眉,“那在附近不好找,他会不会跑远点找别的女孩子下手?” 曾大爷也想到这点,很担忧道,“是啊,不是说他长得好家庭也不错吗,有心还是能骗到人的。” 康芷珊摆手,“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没事的。听说那男的快不行了,都进医院IcU了,骗不了谁了。他父母那边也认了,已经在帮他准备后事了。” 众人一听才终于放心。 江谣听得满是无奈,很怀疑康芷珊到底是来算命的,还是来讲故事说书的。 感受到江谣有意无意的目光,“说书人”康芷珊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瞧我,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啥来的。 大师,我来找您解惑的。” 江谣懒懒应了一声,“说说看。” “其实,我感觉我男朋友也有点不大对劲。” 说起自己的事,康芷珊没了方才的眉飞色舞,变得愁心起来,“我这男朋友是我一个同事介绍的,他总体条件不错,长得还行,工作也可以。 我试着跟对方交往了一阵,但感觉他对我总是忽冷忽热的,隔着屏幕黏黏糊糊情话满满,见了面又很冷淡,好像多说一句都不耐烦,若即若离的。 我感觉他其实并不大喜欢我,但他矢口否认,说自己只是比较内敛,容易害羞,不好意思当面表达爱。 可我看他一点也不像,感觉就像两个人。” 曾大爷皱眉,“这症状听着怎么那么像你闺蜜之前那未婚夫的表现?” 也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表现古怪。 “你不会也是被借命了吧?” 康芷珊摇头,“应该是没有,我们都定亲,婚书什么的都没有。我反而有点怀疑男友是人格分裂,人前人后感觉就像两个人。 我不知道怎么问他,只能来求问大师了。” 她从手机里掏出男友的照片,递到江谣面前,“大师,您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江谣看了一眼,“你的感觉倒是没错,你这位男友确实是人前人后两个人。” 康芷珊瞪大眼,“啊?他真有人格分裂症啊?” 江谣摇头,“不是人格分裂,而是就是两个人。” “嗯?” 第166章 “一夫一妻”制? 康芷珊听蒙圈了,“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男友就是两个人?” 她试图猜测道,“是双胞胎?” “不是双胞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江谣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人前跟你约会的是一个人,人后跟你聊天撩骚的又是另外一个。” 康芷珊始料未及,“这怎么会呢?” 曾大爷惊讶,“谈恋爱还带外包服务的啊?” 江谣用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眼神看向曾大爷,“大爷,你从哪儿学来的新词?用得还挺恰当的嘛。” 曾大爷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头,“我就是瞎看瞎用的。别说我这了,快说说这姑娘的事。” 江谣又转过来看向康芷珊,继续道:“而且,你的这位所谓男朋友,他另有女友。” “他有女朋友?!那我是什么?小三?第三者?” 康芷珊这下淡定不下来了,“他是我朋友介绍给我的,还是她亲弟弟,我朋友说他是单身,我才答应去相亲的呀。 后来,也是他主动开口说要跟我确认恋爱关系的,怎么会这样?” 众人一听这剧情不由摇头。 “可能是你朋友没调查清楚呢。” “有些人是这样的,谈了恋爱又不说,被人拉媒也不好意思拒绝,结果搞出一堆误会。” “可再怎么说,都有女朋友还跑来相亲就是不对,还主动提出交往?这算什么?” “呸!一脚踏两船,什么狗玩意!” “姑娘,你那是什么朋友,怎么给你介绍这种人?” “是啊,做媒也不负责任,都不调查清楚的吗?还是自己亲弟弟,一个门里进进出出,这都不知道吗?” 康芷珊苦笑,“可能是我朋友没搞清楚吧,我会去找她。 不过最气人的也不是她,是我男,不,是这渣男! 我就说他不像喜欢我的样子,感情他有女朋友,那他干嘛还来相亲,还来招惹我?他有病啊!” 江谣道:“不只是他有病,还有别人。” “嗯?” 江谣黑白分明地眼睛望着她,“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跟你见面的和跟你聊天的,其实是两个人,你不好奇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吗?” 康芷珊被提醒到,连忙问道:“对啊,另外一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配合做这样的事情?” 她脑子飞速转着,“能够随时拿到男的的手机回复信息,难道是……” 康芷珊想到什么,陡然睁大双眼,“难道是这男的的女朋友?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变态吧?知道男朋友在外面相亲不但不阻止,要给他打配合?” 江谣纠正她的说法,“不是打配合,这事情本来就是女的主导的。” “还女的主导?” 康芷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呀?我哪里得罪她了?她要这样愚弄我?” 江谣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可能不是愚弄,而是喜欢?” “啊?” 康芷珊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谣,“大师,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麻烦您再说一遍。” 众人也面面相觑,刚才他们是一起听错了吗?还是这话有别的意思? 江谣只能将话说得更直白一点,“直接点说,就是这背后跟你聊天的女生,也就是男的女朋友,喜欢你爱慕你。” 康芷珊整个人都被震麻了,像是天上突然降下来一道闪电正好劈中了她一般,感觉人都裂开了。 人群里也是一阵哗声。 “男朋友的女友爱慕着我?这是什么震惊体标题啊!” “太扯了!简直超乎想象,居然还有这种剧情!” “这是不是所谓的‘一夫一妻’制?” “这么说女的是女同咯,那男的不分手,还跟她一起疯?” “有没有可能就是一起‘疯了’?” “这是有多爱啊,牺牲自己做个工具人,成全女友跟情敌?” …… 狐小狸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叹为观止,“还是你们人类会玩啊。” 曾大爷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忘看向狐小狸,“啊?小狸说什么?什么人类?” 狐小狸忙是摇头,打了个哈哈。 半晌,康芷珊才回过神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就是说,这个女的是躲在男友的壳子里跟我谈精神恋爱?” 江谣点头,“是这么回事。” 康芷珊脑壳疼,“怎么会有这种人?她不是有男友了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男的又为什么要配合她?” 江谣耸肩,“要不他们能凑一对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人脑子多少都有点……” 她一脸“你懂的”看着康芷珊。 康芷珊懂又不完全懂,欲哭无泪,追问对方是谁。 江谣提醒道:“你跟对方聊天时,有没有觉得好像很了解你,兴趣爱好什么的都很合得来。” 康芷珊点头,“是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那么快答应男的的交往要求。 “这个女的对你的一切喜好了如指掌,很了解你,就在你身边。” 康芷珊被说得后背凉凉的,“到底是什么人?” 江谣让她重新打开刚才她手机里那张照片,上面早已有提示。 康芷珊愣愣,脑子已经彻底僵住了。 她机械地低头,点开手机,上面是男的的照片,但不是单人照,角落里还拍到了两个亲密坐在一起的女生。 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 康芷珊呆呆地看着那种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面容,“我朋友?”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是男的女朋友?可她明明说那是她弟弟啊!”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皆震惊于今日第一个瓜就格外的大,居然还有! 江谣指着照片一点点解释给康芷珊听,“看他们俩的面相,完全看不出半点亲缘,倒是感情线纠纠缠缠,是情侣没错。 再仔细看这个女生,额低桃花眉,眉尾又散,感情线散乱,感情丰富,男女不拘。 她感情线中有你,而你面泛烂桃花,她喜欢的女生是你。” 她说着顿了下,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她看你的眼神挺明显的,你一点都没发现吗?” 康芷珊木木地摇头,“我完全不知道。” 要是她知道,先前也不会跟对方一起去泡澡泡温泉,还旁若无人地在对方面前换衣服了。 怪不得她总感觉对方时不时地瞟向自己,缺心眼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被占便宜,还跟对方交流起护肤保养心得。 如果可以,康芷珊真想回到那个时候,把自己拖起来包成粽子然后打一顿清醒清醒。 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康芷珊被自己蠢哭了,“那大师,我该怎么办?” 江谣摊手,“我就是个算命的,相面算卦都可以,帮人解咒破术也行,但你这桩是单纯的情感纠葛,恕我爱莫能助。你只能自己去解决了。” 神神鬼鬼的事情都可以找她,情情爱爱她就不行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康芷珊垂头叹气,“我明白了,我会跟他们俩说清楚的,虽然我有预感应该不容易。” 跟两个脑子有病的人想说清楚,难度等级应该不小。 江谣安慰她,“不用这样灰心丧气,也就是一时烦愁闹心而已,等过了这阵,你会有好运气的。” “但愿借大师你吉言!” 康芷珊努力撑起一笑,将提前准备好的卦金给江谣。 江谣接过,目送对方离开。 第一位客人走远,第二位客人紧接着上门。 第167章 亡妻因何不答应 来的是一位五六十的大叔,身体精神看着都还可以。 “我前妻走了好些年头了了,我一个人养着三个孩子,好不容易将孩子们培养成才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孩子们担心我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一直想我再找一个。 早些年我没这个心思,一门心都是多挣几个钱补贴家用养孩子,现在孩子大了,成家的成家,工作的工作,个个不在身边。 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确实感觉挺孤单的…… 后来,我就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她跟我情况差不多,也是丧偶带着孩子,早几年没什么想头就围着孩子打转,等孩子大了自己年纪大了想找个伴作伴。 我们相处了一阵,感觉彼此能处得来,双方孩子也没什么意见,也没有别的什么其他矛盾,我们就想着找个好日子干脆把事情定下来,领证结婚,搭伙一起过完后半辈子。” 陆庆松说着一顿,“前阵子,正赶上是我前妻的忌日,我去祭拜的时候,就顺便把这事跟我前妻说了,在那之后不久我就老梦见我前妻,梦里她也不说什么。 她几乎晚晚入梦,我在猜我前妻是不是不同意我再娶? 可我前妻临去前还特意交代我,遇到好的合适的就结婚的,她是反悔了不乐意还是怎么着?” 听完陆庆松的话,众人忍不住猜测。 “也不见得是不乐意吧,可能就是回来看看你呢?” “对啊,照理她先前都答应了,没理由这个时候反对?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该找个老伴做做伴了。” “或者是有什么心愿没达成呢?” …… 曾大爷好奇问道,“梦里头你就没试着问问你前妻吗?” “我问了,她也回答了,可是梦里头她说什么我老听不清。没法子,我只能找大师解惑来了。” 陆庆松说完又望向江谣,“大师,劳烦您帮我看看吧。” 江谣看着眼前一脸求解的陆庆松,见他确实身染阴气,但没多大关系。 她伸手探了探对方的印堂,须臾,将手放下。 陆庆松紧张看着江谣,“大师,怎么样?我前妻是不同意我再娶还是怎么着?” 江谣颔首,“嗯,你前妻确实不同意你的这桩亲事……” 陆庆松虽然是这么猜的,但听见这话还是觉得意外,“可是我前妻临终前还叮嘱我再娶来着,怎么会?” 江谣止住他对象。” 陆庆松不解,“为什么?我现在这对象哪里不够好吗?” 江谣看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对方很好吗?” 陆庆松莫名,“她人挺好的,人勤快也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很善良实在。 她前夫临去前瘫在床上一年多,都是她伺候的,包括她公婆,街坊四邻都夸她人品好……” 江谣神情微妙,“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丈夫是怎么瘫的?” 这话问的,在场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不就是生病……” 迎着江谣的双眼,陆庆松难以置信,“难道不是?大师,您不会是想说是她做了什么吧?” 江谣挑眉,“有对方的照片吗?我解释给你听。” 陆庆松颤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现任的照片递到江谣面前。 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从表面上看,确实是有点像陆庆松所言的老实本分人。 但这只是表面。 江谣指着照片上的女人,“你仔细看她,暴腮窄额,心性多疑,心黑手狠。羊目四白,妨害丈夫。最重要的,她面相显示她手里是沾过人命的,而且不止一条。” 人群里一阵哗声。 “居然不止一条人命,这太可怕了!” “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哪看得出来?” “所以她前夫是被她害的了?” “谋杀亲夫,老哥你还要娶她,啧啧!” 陆庆松也懵了。 想起跟现任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几乎不敢相信对方会是那样的人。 江谣盯着陆庆松,“至于你……” 被点名的陆庆松一激灵,心头发颤,“怎样?” “至于你,眼神涣散,印堂发暗,主灾难降临,轻则破财,重则伤亡。现在你知道你前妻为什么反对这门亲事了吧?” 陆庆松怔怔地点头,“那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取消婚事。” “就这么简单?”陆庆松紧张,“那她会不会缠着我的?” 江谣安抚他道,“放心,她没这个机会。” 身犯人命的凶手,哪还有她在外面逍遥的道理? 江谣直接掏出电话报警举报罪案。 第168章 算算爸爸什么时候死 陆庆松那位“致命对象”,名孙炳芳。 孙炳芳的前夫就是死在孙炳芳手里的,不过是因为丈夫跟隔壁邻居多说几句话,多帮邻居几次忙,她就怀疑二人有染,于是把心一横。 泡隔夜的木耳。 前夫严重食物中毒,虽然送医捡回一条命,但留下严重后遗症,瘫了。 大家都以为是意外事件,只以为是倒霉,没人深究此事,就连前夫本人也不知道,直到去世都不知。 前夫去后,孙炳芳装了几年孝顺儿媳模样,之后再度如法炮制,趁着二老在湖边散步,将老人推入水中,假造意外落水死亡事故。 案件发生了在多年前,又没有监控,也没人证,孙炳芳一直逍遥法外,完全没想过会被抓。 到案后,孙炳芳笃定警方无证据,拒不认罪。 但她不知道的是,警方确实没有实质证据,可还有一个特殊事务处理部。 有了特殊事务处理部的介入,案情审讯就顺利多了…… 孙炳芳终于还是认罪,等候她的,是法律的严惩。 最难以接受的是孙炳芳的儿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贤惠善良的母亲,竟然是个满口谎言、泯灭人性的魔鬼,走出警局时人都是懵的。 而最庆幸的是陆庆松,庆幸自己逃出生天,逃过一劫。 出了警局,陆庆松直奔前妻坟前,感谢前妻保佑。 多亏了她,差点自己也要下去了。 ……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时间回到眼前。 送走陆庆松后,江谣迎来自己最后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有点特殊,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得很朴素单薄,个子小小瘦瘦的。 他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十元五元,还有几个钢镚。 小智眼巴巴看着江谣,“漂亮姐姐,大家都说你好厉害的,什么都知道,这是我全部的零用钱了,你能帮我算吗?” 江谣从他手里拿了一个钢镚,语气温和,“可以啊,小朋友,你有什么想算的?” “我想知道爸爸什么时候会死。” 小智语出惊人,顿时引来众人议论。 “什么什么?” “刚才是我听错了吗?” “问爸爸什么时候死?一个孩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孩子不懂瞎说的吧?” “难道有什么隐情?” …… 江谣看着眼前瘦弱的小男孩,“为什么想知道知道这些?” 小智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爸爸不好。天天喝酒,喝醉了就砸东西骂人打妈妈。 还打小智,小智好痛……” 他说着撸起两边的袖子,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妈妈抱着小智一直求爸爸别打,可爸爸还是打,妈妈头都流血了…… 后来,爸爸睡着了,妈妈抱着小智一直哭,妈妈说等爸爸死了就好了。 我想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死,这样妈妈跟小智就再也不用挨打了。” 众人听着这话,看着孩子身上的伤口,气得咬牙切齿。 “又是家暴!喝二两马尿就打老婆打孩子,什么玩意!” “什么家暴,明明就是故意伤害!” “我就说嘛,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果然是大人先不做人!” “对这么小的孩子也打得下手,简直不是人!” “人渣!真要是这样,这种人活在世上确实没什么必要,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曾大爷也很气愤,但他心思转得也快,忍不住小声嘀咕,“……什么叫‘等爸爸死了就好了’;?这妈妈为什么那么说?该不会是准备做些什么吧?” 狐小狸听了一惊,“不会吧?” 曾大爷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说这样的话有点……怪怪的。” 狐小狸细一琢磨这话,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小智没去听周围大人的议论,一心凝着江谣,“姐姐,我爸爸什么时候会死?” 江谣抚了下小智额前的碎发,“你太阳值陷于宫,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小智怔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真的吗?” 江谣点点头,“嗯,就在不久前。” 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巧? 曾大爷跟狐小狸下意识对视一眼。 不会真是孩子妈妈做了些什么吧? 不少人也开始后知后觉,心里犯起同样的嘀咕。 “太好了,妈妈再也不用挨打了……” 小智反应过来先是兴奋,但兴奋到一半又垂下头,手指指着心口,闷闷地道,“我好像应该高兴,这里又有点酸酸的。” 众人叹息,心情很复杂。 再怎么不是东西,到底也是孩子的爸爸,孩子以后就只剩下妈妈了。 须臾,小智抬头,“谢谢姐姐,我要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 江谣轻声说道:“不用了,妈妈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而且妈妈现在也不在家。” 众人面面相觑。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验证他们某方面的猜测? 小智小脑袋转不太快,不解问道:“妈妈不在家,那妈妈去哪里了?” “你等一下。” 江谣三两下将东西收拾好,向小智伸手,“走,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换做别人,小智绝对不会跟对方走的,但看着眼前和气可亲的漂亮姐姐,他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手。 曾大爷大惊,小声冲江谣说话,“江谣,这孩子的妈妈?” 江谣朝他笑了笑,“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放心吧。” 曾大爷得了这话,这才稍稍放下心,看着江谣领着小智走。 狐小狸没有迟疑,连忙跟上。 围观群众好奇不已,追问曾大爷什么情况。 曾大爷只道:“江谣没细说,不过听她的意思应该没说什么大事,大家不用多想,都散了吧。” “真没事就好了,孩子就剩下妈妈了,这当妈的千万别做傻事才好。” “是啊,真出什么事留下孩子一个人可怎么活?” 众人不由地叹息。 * 江谣领着小智去了警局。 小智妈妈,戴玲玲涉嫌故意杀人,正在接受讯问。 江谣将小智先交给狐小狸照看,自己去找熟人。 这个熟人,正是谭一鸣。 知道江谣来了,谭一鸣从审讯室出来。 “早上,我们接到一起报警电话,是一个女性报警自首,说自己杀了自己的前夫。我们出警之后,发现报警人家中地上确实躺着一具男性尸首。 地上染血的扳手,上面有报警人的指纹。 据报警人供述,她就是用这把扳手趁死者不注意从后袭击死者,重击死者的后脑勺,将对方打死的。 法医初步尸检显示,死者是死于颅骨重击引致的大量出血,与报警人的自陈相符合。 现在,她是本案的嫌疑人。” 江谣是半个自己人,谭一鸣交代起案情来也没什么负担。 他看了眼闭紧的审讯室,忍不住叹气,“我们查过,这个嫌疑人曾多次遭遇家暴,死者也被拘过不少次,长则半年短则十天半个月。 出来之后老实不了多久,又会固态萌发,继续施暴。 因为不能忍受死者的多次暴力对待,嫌疑人跟丈夫起诉离婚了。但是离婚之后,死者还是多次骚扰嫌疑人,嫌疑人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唉!” 江谣冷眼,“她选择爆发,而不是选择报警,可见对警方、对法律有多失望。” 家暴两个字,简直恶心。 明明是故意伤害罪,但放入家庭这个特定框架之后,竟成了某些暴力分子免责工具,保护伞! 荒谬! 谭一鸣也是心情沉重,对于现施行的某些法规,他们这些做警察的也很无奈。 江谣收敛神容,“罢了,今天来也不是跟你探讨这些的,我是来提醒你们,弄错了,人不是她杀的。” “嗯?” 第169章 案件真相 江谣从小智的面相中看出来。 他妈妈有牢狱之灾,但并不严重,只是短暂失去自由,很快就会恢复自由。 如果他妈妈真的是杀害暴力男的真凶,按照现行法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少说要坐几年牢,甚至更长。 唯一的解释是,此事有误会。 知道江谣不会无的放矢,谭一鸣立即引起重视,进了审讯室,向师父刘寿松说明情况。 听完谭一鸣在耳旁的低语,刘寿松也很意外,示意暂时中止审讯。 小智妈妈,戴玲神容麻木,也不去看进进出出的警察,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漠不关心。 隔着玻璃,江谣看了鼻青脸肿的戴玲一眼,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面对刘寿松的追问,她道:“我想看看死者。” 刘寿松点点头,亲自领着江谣去法医部。 江谣嫌弃地看着尸床上的死者,王坤。 印堂狭窄、满脸横肉,喜怒无常,蛮横粗鲁,戴玲摊上这样的暴力男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伸手在对方残存的灵识上探了下,须臾,有了结论。 …… 刘寿松匆匆赶回审讯室,审讯继续。 刘寿松问起王坤日常的一些交友情况,有没有跟人有钱财债务往来,有无仇家。 戴玲瞥了他一眼,“警官,不用再问了,我说过了,王坤是我杀的,你们不用白费劲调查这些有的没的。” 刘寿松反问,“你怎么能那么确定王坤一定是你自己杀的呢?” 戴玲莫名,“事实不是很明显吗?他本来还活着的,是我一扳手下去,他才躺下的。你们不也验过尸首了吗,王坤死于后脑勺重击伤,那是我打的。” “你一扳手下去,他就躺下了?” 戴玲点头,“是的。” 刘寿松追问,“他是当场昏迷,还是还有力气反抗?” 戴玲回忆了下,“他好像是有点意识,又好像没有,我不知道当时太混乱了,我只知道我当时太害怕紧张了…… 我根本不敢给他机会缓过来,他缓过来一定会打死我的,我紧接着又补了第二下,第三下……”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计划似乎挺顺利的?” 刘寿松顿了下,“我们查过,王坤学过武,他正值壮年,身体素质反应都很好,你居然能一击即中?” 戴玲怔了下。 “可能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喝了酒吧,他起床之后走路还有点摇晃,意识不太清楚,好像还吐了……”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怎么杀死王坤,却还是不敢贸然动手,她怕王坤觉察,更害怕计划失败后的恐怖报复。 她一直只敢想。 直到今早,那实在是太难得的机会。 尤其是王坤一早起来又在撒疯,叫嚣着要打死她们母子,想到前夜的暴力对待,那一刻,她完全压抑不住杀人的冲动。 趁着王坤转过身去,她直接拿起一旁的扳手…… 刘寿松提醒她,喝醉酒跟头部受伤的反应很近似。 戴玲怔忪,有点没懂刘寿松的意思,“警官,你这话是?” “根据最新的尸检,王坤的致命伤,确实来自头部重击,却不见得是你的那一击,他的后脑还有另一处较早的钝挫伤,导致王坤颅内出血。 这种出血,如果不及时入院就医,也是足以致命的。伤口拖了一夜有余之后,王坤出现了走路摇晃,呕吐,反应迟钝……” 最新的尸检当然还没出,刘寿松只是提前说了结论。 戴玲惊讶,喜出望外,“也就是说,王坤不是我杀死的?” 她不是杀人狂魔,当然不希望自己成为杀人凶手。 王坤死了,死在别人手里,对她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 刘寿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所以,还请你仔细想想,王坤在这之前是跟什么人出去?有可能是跟什么人在外面结怨,可能是怎么受的伤? 配合警方,将案情真相查明。” “我配合我配合!” 戴玲激动地大力点头,努力回想着,“昨天……” 王坤这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日常经常跟一些社会混子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案发当夜,王坤跟外头的相好偷欢,结果正赶上相好的男人骤然回家,王坤从阳台仓促逃跑,结果不慎不慎摔倒,伤及头颅。 王坤当时只顾逃离,并未引起重视,事后也未去医院处理淤血。 回家后,不爽的王坤对戴玲母子施暴,更加速了伤情的爆发。 严重脑出血没及时救治,是王坤死亡的根本原因。 至于戴玲,顶多涉嫌伤人罪。 案情官方通报之后,在网上引起了极大的舆论。 “又是这种事情!” “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有关部门能从一开始是就从严处罚,而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停地和稀泥,也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都已经离婚了都逃不了,简直窒息。” “所谓家暴法,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取消?” “本来男的就该死,女的补不补最后那一下,男的都活不了,为什么要被抓?” “就是啊,男的自己偷人摔伤,自己不去就医,自己找死,管你女的什么事?” “家暴”一词迅速冲上热搜,不少社会人士呼吁取消相关法令。 家庭应该是温暖的港湾,而不是犯罪的温床,如果一定要有相关的法条,也应该是从严而不是从轻。 戴玲案引起了极大的关注,不少社会人士对她的经历很同情,有行业内的知名律师愿免费为戴玲辩护,保护女性权益。 戴玲伤人不假,但考虑到但考虑到戴玲长期遭受死者虐打,精神受到极大的创伤,案发时又再度遭受暴力对待,直接导致戴玲的情绪爆发…… 激情伤人、又有自首情节,加上身体跟精神长期遭受重创…… 基于以上种种,在专业律师团队的积极争取下,戴玲最终被判无罪,被当庭释放。 那一日,戴玲抱着儿子放声大哭,几乎哭尽一生的委屈。 微博上面喜大普奔,感谢主审法官,终于让法律的正义之光重新照到了这可怜女人的身上。 第170章 说话怎么酸溜溜 时间回到眼下,戴玲在审讯室接受审问,而小智焦急地等在外面。 小智的姥姥,也就是戴玲的妈妈也来了。 戴妈妈听说女儿杀了人,坐立难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急得原地乱转。 江谣这时候走了出来。 看见江谣,小智迅速从椅子上跳下来,“漂亮姐姐,你说带我来见妈妈的,妈妈人呢?” 江谣指着审讯室的方向,“妈妈现在在配合警察叔叔问话,待会儿忙完了小智就能看见妈妈了。” “真的?” 江谣点点头。 小智很乖地应了声,眼巴巴望着审讯室的方向。 戴妈妈虽然不认识江谣,但见江谣似乎是个知情人,连忙追问戴玲的情况。 “小姑娘,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警察在电话里说我女儿杀……” 戴妈妈看了眼一旁的外孙,忙将 她真的很着急。 听说女儿出了事,她匆匆从家里赶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就知道前女婿死了,女儿被警察抓了。 戴妈妈顾忌着小智不敢直接问,小智自己却忽然问道:“姐姐,警察叔叔为什么抓妈妈,是不是妈妈杀了爸爸?” 戴妈妈一脸震惊,“小智,谁告诉你这些的?” 狐小狸也觉得奇怪,“没人跟这孩子说过这些啊。” 江谣却不觉得意外。 小智是挺聪明的孩子,联系前后事件,孩子猜到什么一点也不奇怪。 小智定定地地望着江谣,想从江谣嘴里得到答案。 江谣轻声,“没有,妈妈没有杀爸爸,爸爸的死,是另有原因。” 小智似乎松了口气,“那为什么警察叔叔要抓妈妈?” 江谣尽量用不太复杂的话解释,“妈妈没有杀人,不过妈妈做了一些事,导致跟警察叔叔之间有点误会,妈妈需要一段时间,去解释这个误会。 等误会解除了,妈妈就自由了。” 小智追问,“那要多久?” “可能要好几个月。小智会乖乖等着妈妈,给妈妈加油的,对吗?” 小智对大力地点头,“嗯。” 江谣伸手抚了下孩子的脑袋,笑着夸奖,“真乖。” 安抚完小智,江谣被戴妈妈拉到一边,“小姑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真是误会?” 戴妈妈已经分不清江谣刚才陈诉的是事实,还是在哄孩子玩。 江谣点点头,“是真的。王坤之死,致命伤不是戴玲造成的,她没杀人。” 戴妈妈长出一口气,“那就好,你不知道,刚才警察打电话过来说我女儿杀了人,我吓得人都昏倒了……” 江谣笑笑。 “那警察什么时候能放了我女儿?” “暂时还不行,她还涉嫌伤人罪。” 见戴妈妈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江谣道,“不用担心,不会很严重的,大概率判不下来。” 戴妈妈脸色这才稍微好点,又忍不住咒骂害人的王坤,大骂他活着就不干好事,死了还要连累人诸如此类。 江谣赞同地直点头。 谁说不是呢,像王坤这种神憎鬼厌的,谁沾上谁倒霉,大家都怕了。 瞧他人都死了,父母亲人都不肯现身来认尸,可见这个人做人有多失败。 …… 不多时,戴玲从审讯室出来。 “妈妈!” 小智即刻跑向戴玲,乳燕投怀般投进她怀中。 “小智……” 戴玲紧紧抱着孩子,未语泪先流。 她原本还纠结该如何跟孩子解释,结果是小智反过来安慰她,“妈妈,你别害怕,漂亮姐姐说你会没事的。 漂亮姐姐好厉害的,她什么都知道,说什么都是对的。 所以妈妈,你不用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等你的。” 戴玲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江谣。 她知道江谣。 附近天桥来了位算命奇准的大师的事情她是听人说过的,还想过这周亲自找江谣帮自己算算,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 戴玲忍不住叹息,“如果我照着原计划出门找您算命,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江谣仔细观察戴玲的面相,“你流年不利,命里有此一劫,跑不了的。不过等过了这劫之后,你的运势会变好,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戴玲笑了,“我信!能彻底摆脱王坤,什么日子都是好的。”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江谣赞同地点头,祝福戴玲早日走出阴霾,迎接新生活。 * 当江谣从警察局出来,钟傅庭的车就停在门口。 好一阵子没见着钟傅庭了,江谣欢欣雀跃,二话没说直接上车,至于狐小狸…… 虽然是狐族的基因叛徒,但狐小狸偶尔情况下也能显露出几分本族的智慧。 瞧见钟傅庭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狐小狸当即表示自己想到处去玩一下,不跟江谣一起了。 江谣闻言没有多问,随便她去。 钟傅庭满意地看了眼有眼色的狐小狸,问道:“你什么时候还养起狐狸了?” “没多久,就最近的事。” 江谣将去京阳语言大学救人的事情大致讲了下,顺便还提了捉产鬼,直播的事情。 “我不在这些日子,你生活挺丰富的嘛,怪不得都没想过找我。”钟傅庭语气不明地道。 江谣骤然往钟傅庭的凑近,在他脸颊两侧做着嗅闻的动作。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玉肌肤,钟傅庭耳际微微发热,“你干什么?” 江谣半开玩笑道:“我闻闻你是不是吃醋了,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钟傅庭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江谣随口问道:“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钟傅庭拧眉,“这话的潜台词是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不是!我哪有这个意思,瞧你这小心眼……好好好,是我就是一时口快,说错说错!”江谣讨好一笑,歪缠着求钟傅庭原谅。 唉,也不知道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江谣在心中腹诽,不过没阻碍她好言输出。 半晌,钟傅庭放过她,“我这次来,倒确实是有事。” “嗯,什么事?” “生意。” 一听有生意上门,江谣顿时两眼放光。 都是生意,江谣格外喜欢钟傅庭介绍的,原因无他,就是钱多! 第171章 度假村失踪事件 位于北市南郊的山然颐院,占地百余亩,这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是集度假、养老、观光、旅游于一体的旅行好去处。 设施完善,应有尽有。 江谣大致转了一圈,暂时只发现山然颐院唯一一个的缺点,就是贵。 当然,贵也不是它的缺点,是她的缺点。 还是兜里钱少啊。 江谣暗暗叹气,忍不住看向一旁山然颐院的老板,邓沐阳。 决定了,事成之后一定要狠狠敲邓沐阳一笔,好好弥补一下贫富差距。 满心愁事的邓沐阳一无所觉,只顾着说遇到的麻烦事。 山然颐院接连发生了好几起人员失踪事件。 “失踪?” “是啊,已经失踪了七个人了。” 邓沐阳语气沉重,“第一个失踪的,是山然颐院的前台侍应,早上人来上班,结果到了下班时间也不见回家,打电话也不回信息也不回,大家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赶紧报警。 结果警察来了,调监控问笔录,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什么踪迹。 接着是厨房的学徒,还有酒店的客人,有的是独自失踪,有的是两人一起…… 一周内发生了五起,失踪七人,全都是进了山然颐院后莫名消失的。 失踪的都是年轻好看的女生,警方那边也排查过这些人的社会关系,没发现任何联系。 警方怀疑这是一起针对女性的犯罪,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 他说着顿了下,“可说是人为,这凶手的犯案手法未免太高明了太厉害了。凶手几乎无处不在,失踪者最后消失的地点各不相同,有在球场,也有在温泉馆…… 人有多有少,对方是怎么将人掳走后不留下半点痕迹的?监控拍不到,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这太离奇了。 直到最后一个女生的失踪…… 最后一个失踪女生,是跟男友一起来玩的。两人才刚办了入住,一道回房间还有说有笑,结果才转个弯,男生不过走快几步没看而已,走在后头的女生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监控拍到了全过程。” 邓沐阳说着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显示,在酒店走廊,一对年轻男女从电梯走出来,一路说说笑笑,走到走廊拐角处,男生稍微走快两步,女生落后两步…… 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地,女生诡异地原地消失不见了! “技术人员仔细分析过这段监控,是原视频,没做过任何手脚,也就是说人就是这么凭空消失的。” 邓沐阳敛了下神容,“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这太诡异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江谣看着视频上一闪而逝的阴气,眉间蹙了下。 钟傅庭也是如是表情,显然也看见了什么。 “大师,怎么样?” 邓沐阳满是期待地看向江谣,这个钟傅庭大力推荐的天师。 能得钟傅庭举荐,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山然颐院接连发生人员失踪事件,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怕了,根本没有生意上门。 损失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也想找到失踪者。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但能将事件损失尽量降低,也是好的。 “是有阴邪作祟。” 江谣抬头望着不见半点阴气的山然颐院,神色沉凝。 这阴邪藏得倒是深,表面上竟完全看不见。 邓沐阳忙追问如何是好。 “等入夜再说。” 江谣沉声,顺便提醒邓沐阳将山然颐院人员悉数撤走。 邓沐阳苦笑,“大师放心,这偌大的山然颐院,现在也就是咱们仨人了。” 自从监控拍到最后一名失踪者离奇消失的全过程后,不止客人跑得飞快,员工也没有继续敢在这儿待了。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连邓沐阳自己都是怕的,要不是实在是舍不得这份产业,又信任得过钟傅庭看人的眼光,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 入夜。 江谣跟钟傅庭手牵手在小湖边悠闲散步,谈天说地,好不亲密。 江谣头靠在钟傅庭肩上,低声在他耳边说话,“小徒弟,你自然一点。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不是练军姿,没必要这么板正。” 耳边的气息,让钟傅庭更僵了下,“我知了。”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掌心传来的热度,来自她的温度。 江谣满意一笑,继续跟他扮演着热恋中的男女,一会儿腻歪在一处,一会儿你追我躲地戏乐。 “哎呀,我鞋带开了,” 江谣直接蹲下去系鞋带,前头的钟傅庭未曾注意,继续向前走。 这时,一阵阴气悄然来袭…… 江谣眼波微动。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江谣敛息,正准备做些什么,忽然那道阴气绕过自己,倏然拐弯,直奔钟傅庭。 江谣:?? 不是说是针对年轻女性吗? 这剧本怎么跟自己设想得不一样呢? 感情她是男的,钟傅庭才是女的? 第172章 无脸丑鬼 阴气直奔钟傅庭而去,钟傅庭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快速反击。 一道掌心雷劈过,那团阴气扭在一起,发出一声阴诡的叫声。 像是被激怒一般,那阴气瞬间暴涨,冲着钟傅庭扑杀。 钟傅庭从容应对,有条不紊抵御着阴气的袭击。 半晌,大概是意识到钟傅庭不是好对付的,阴气立马调转方向,向江谣冲击而来。 这会子记得她了吗? 江谣边翻白眼,边毫不客气地抓过阴气,左右开弓,直接将阴气撕开两半。 大概被她这一彪悍的手段吓到,上一秒张牙舞爪的阴气瞬间哑火,也不想着反击对抗了,扭头就跑。 江谣跟钟傅庭等了它一晚上,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对方,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二人追着阴气来到后山山脚。 阴气在此地骤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可能逃得这么快,它一定在附近。” 江谣皱眉,“这地方有古怪。” 再厉害的阴物,也难以彻底掩藏住自己的气息,定是此间有什么蹊跷。 钟傅庭仔细观察着周遭环境,左流水右竹影,很寻常的自然风光,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怪。 水声太近,竹影也太过多。 江谣仰首望着上层天空,“气流不对,这里应该被人布了阵。” 她迅速判断,“应该是敛息藏阴之类的阵法,帮助掩藏这里头的阴物。” 钟傅庭赞同地点头。 “那你先试试破阵,不行我再上。” 江谣边说着边活动手脚,意思很明显。 要是钟傅庭破不了这阵,她就蛮力生劈了这阵法。 钟傅庭忍不住叹气,“学点阵法不行吗?总是用蛮力,那样很耗修为的。” 想起那些堪比天书的阵法解析,江谣摇头兼摆手,一脸拒绝,“算了吧,我宁可耗修为,也不想费那脑子。” 钟傅庭无奈,欲说些什么。 “而且,我有你啊。” 一句话,瞬间让钟傅庭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乖乖低头找寻破阵的关键。 江谣得意一笑。 看吧,她就知道小徒弟是属顺毛驴的,顺着撸毛肯定错不了。 钟傅庭当然知道江谣的小心思,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早注定被她拿捏住了啊。 钟傅庭认命,设法破阵。 对江谣而来,破阵是头疼的事,但对钟傅庭而言,却算不得对困难。 只见他在阵内来回变换身法,几道道力打在阵法上,但见阵内光芒一盛,紧接着便见那光壁皲裂般片片碎开,转瞬消失。 随着阵法消除,眼前的风景也瞬间换了样。 一口古井赫然出现在眼前。 古井深深,阴气盛极。在阴冷的月光下,更显诡谲。 方才消失的那团阴气显然是钻进这古井之中。 江谣跟钟傅庭对视一眼,在追下去跟引对方出来两个决定中,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江谣凌空画了一道符文复杂的符箓,符成瞬间金光大盛,飞向古井。 只听嘭地一声响,井内凭空起浪,井水迅速翻腾,但不见阴邪飞出。 这么沉得住气? 就在江谣准备发起第二道攻击时,一道身影猛的从水里蹿出来,直击江谣的面门。 钟傅庭快一步反应过来,挡在江谣前面,以掌还击。 一击不中,那道身影迅速往回飞去,立在井缘之上。 是一名女鬼。 女鬼浑身鬼气森森,装扮却意外的清纯无辜,长裙飘飘,青丝飞扬。 若叫不知情人瞧见,绝想不到这是个害人无数的鬼物。 江谣紧紧盯着对方的脸。 这张脸她见过。 在邓沐阳的手机里,那段监控视频,那个在走廊消失的女孩,长得就是眼前这模样。 见江谣盯着自己的脸,女鬼有些自得地抚着自己的面皮,“我这张脸还不错吧?我一眼就挑中的,眼光好吧?” 她睨着江谣,“不过你的也不错,原本不着急要你的,你非要自己送上门来呢。 也好,等我扒了你的脸,闲着没事换着戴戴也不错。” 她说着又看向钟傅庭,眼底放光满是兴味,语气调戏地道:“这位郎君更是绝世好相貌,我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瞧见像你这么好看的男儿。 咱俩定是老天注定的缘分,留下与我双修吧。” 她说着还不忘朝钟傅庭抛个媚眼。 被调戏的钟傅庭瞬间黑了脸。 江谣这才明了。 这女鬼原来是盯上钟傅庭的皮相了,怪不得方才那团阴气越过自己,直奔钟傅庭呢。 不得不说,这女鬼眼光倒是不错。 只是…… 敢觊觎她的小徒弟,找死! 江谣挡在钟傅庭跟前,“跟你双修?你家里没镜子的吗?无脸丑鬼也不怕吓着人。” “无脸丑鬼”三个字简直戳到了女鬼的心肝,女鬼面容扭曲,“你说什么?!” “无脸丑鬼,我说错了吗?” 江谣看着对方清纯面皮下被削没了的部分,只觉得辣眼睛。 怪不得喜欢到处抢人脸皮,原来自己是个没脸的东西。 那嫌恶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女鬼,“我叫你说!让我把你的脸扒下来,做成脸皮灯,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女鬼暴怒,一个飞身向江谣袭击而来。 江谣直接迎了上去。 方才那团阴气,只是女鬼的小分身,相比分身而言,女鬼本体的修为不容小觑。 女鬼甩出数道白绫,道道白绫如灵蛇一样将江谣缠成一个大茧子。 女鬼得意,正欲将江谣绞杀,就听滋啦声声裂帛之声,一道剑影从白茧中冒出,嘁哩喀喳对着白绫一顿乱劈。 白绫被切成雪絮碎布,片片飘落于地,转瞬消失不见。 这些白绫都是女鬼阴气所化,白绫被毁,伤的是女鬼的修为。 “我杀了你!” 女鬼大怒,追着江谣一顿打。 江谣见招拆招,轻松化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鬼眼见奈何不了江谣,先一步退开身子,停下战斗。 江谣持剑指着她,意思很明显。 “我明白了,你是此处老板请来的天师。” 女鬼凝着江谣,倏然笑了,“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必要打得你死我活呢? 你也不过是钱银而已,何必这么卖力?万事好商量,不是吗?” 江谣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 女鬼提议道:“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答应你不再在此处继续生事让你好交差,你放了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江谣唇角勾起一笑。 就在女鬼以为江谣即将答应自己的提议时,江谣笑意一敛,“不如何!” 她指着女鬼,语气嘲弄,“你我对决,是我单方面实力碾压你,‘你死我活’四个字实在称不上,你高看你自己了。” 钟傅庭神情微妙。 在气人,嗯,包括气鬼方面,江谣是有天赋的。 “你!” 女鬼被气笑,“好啊,倒成我高看自己,求着你了?! 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声好气跟你谈,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你现在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女鬼冷冷一哼后退一步,沉息闭目嘴里召唤着什么。 转瞬之间,一道浓郁的血雾从古井中冒出来,如一头凶狠可怕的巨兽,即将登场。 第173章 千年血藤妖&斗法不讲武德 一时间,血雾浓郁得几乎沁出血来,空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江谣正猜测着井中到底藏着什么玩意,倏然,便见成百上千条血藤飞出,像长眼睛般直奔江谣跟钟傅庭而来。 钟傅庭瞬时腾跃而起,凌空飞转几圈,堪堪躲过血藤的袭击。 血藤紧追不舍,呈铺天盖地之势向钟傅庭包围,钟傅庭沉着应对,但双拳难敌千百藤,但还是不慎被尖利的藤刺扎伤手背,带出一阵血色。 沾了血的血藤更加凶猛,攻势更加凌厉。 很明显,这血藤妖的修为比之无脸女鬼高出何止一个档次。 女鬼看着被紧紧包围的钟傅庭,眼露可惜,“难得遇上个皮相这么好的郎君,就这么没了未免可惜。 喂,你要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与我双修? 那样咱们就是自己人,我可以帮你求求血君大人,求他饶你一条小命?如何?” 钟傅庭还没什么反应,江谣直接祭出一道灭鬼符,打在女鬼的脸上。 女鬼闪避不及,捂着脸惨叫。 她那张虚假的脸皮瞬间被烧毁,只剩下空空的骷髅头架。 江谣冷笑。 敢当她的面占她小徒弟便宜,当她死的啊! 无脸女鬼一双骷髅眼赤红地盯着江谣,恨声,“还有力气嚣张,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放心,绝对比你嚣张得久!” 女鬼冷哼,冷眼看着漫天血藤向江谣攻击而去。 相比手无寸铁的钟傅庭,手持武器的江谣对阵起来相对容易得多,只见她利落地手起剑落,直接将漫天血藤砍成无数段。 虽然成功缓了血藤的攻势,但是这点伤害对血藤而言似乎只是挠痒痒,转眼又有新的血藤滋生出来,源源不断地补充力量。 这千年血藤妖,果然不简单。 “接着!” 江谣将小珍珠扔给钟傅庭,自己盘膝而坐。 钟傅庭飞身而起接过蛇剑,呈护卫姿势挡在江谣身前,全心应对着攻击力不减反增的血藤妖。 江谣沉息捏诀,口念咒语,引来无名烈火。 女鬼见状冷笑,“没用的,血君大人水火不惧……” 这话还未说完,就见血藤触及烈火的瞬间,火势瞬间撩起,滋啦火声热烈。 血藤剧烈扭动,急速向后缩。 但听嘭地一声巨响,血藤直接缩回古井之内,试图借着寒阴井水浇灭烈火。 但道力之火又岂是这么好灭的,血藤妖见井水无用,当机立断自断藤枝,不让道火沾其根本半分。 几百年来,无脸女鬼还是第一次看见血藤妖被伤到半分,眼前的这对男女,修为还真是不一般。不过…… 女鬼阴恻恻笑着,“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这就赢了吧?” 像是在印证她说的话,转瞬之间,血藤妖又迅速恢复,展开漫天藤枝。 这一次,血雾更浓。 江谣仔细一看,发现几乎所有的藤枝上面,都挂着阴鬼。 全都是被绞杀而死的,男女老少,数也数不清,少说成千上万人。 阴气森森,都是无辜惨死者的阴怨之气。 女鬼冷笑,“能死在血君大人的万鬼阵下,也算是你们的运道。” 几乎一瞬间,阴鬼齐发,向江谣跟钟傅庭二人飞奔而来。 女鬼以为会看到二人惊慌失措疲于应对的场面,结果只见江谣双手快速捏诀。 须臾,一道大门凭空出现。 “这是?”女鬼眼部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想到什么,便见那门轰隆打开,在众阴鬼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众鬼迅速吸入。 女鬼反应迅速,即刻往古井里扎,逃过鬼门的强大吸力。 剩下的阴鬼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鬼门吞噬。 “你!” 血藤妖也没想到江谣如此不讲武德,居然打都不打,直接开鬼门,吞了自己攒了千年的万鬼阵! 血藤妖气得一张血脸变绿。 江谣慢条斯理地将鬼门关上,笑眯眯地看着表情狰狞扭曲的血藤妖,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有省力的办法她干嘛要费劲?她又不蠢。 就是…… 阿嚏—— 江谣打了个喷嚏。 她忍不住跟钟傅庭吐槽,“肯定是阴司那帮鬼在骂我。” 钟傅庭薄唇动了下。 阴司本就是鬼满为患,突然又被迫接收了上万只鬼,又得盘又得审还得管,这工作量增加的可不是一点点。 下届能有不骂两声才怪呢。 只不过…… 钟傅庭看着江谣微微发白的脸色,眉头紧蹙。 大开鬼门是极耗损修为的事情,再怎么香火支撑,也不可能不受影响。 “下次别这么干了,区区万鬼阵而已,没必要开鬼门。” “你知道的,我懒。”江谣理直气壮。 钟傅庭:…… 他无奈叹气,“那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江谣闻言直接盘膝坐下,边缓缓调息着,边一脸看戏表情,“好啊,有事弟子服其劳,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钟傅庭黑下脸,“闭嘴!” 不说话真的不会有人拿她当哑巴。 江谣满眼无辜:?? 嗯?她有说错什么吗? 看着眼前旁若无人的男女,被彻底无视的血藤妖很不满。 这俩人未免也太嚣张了,当他不存在啊?! 血藤妖再度展开攻势。 钟傅庭立在原地不动,掏出一张符纸,直接放在掌心,沉息以掌力碾碎成无数,朝紧追不舍的血藤扬撒而去。 符碎金光闪闪,贴在血藤之上犹如,藤枝瞬间被灼到一般,烫成黑色,剧烈扭动起来。 无脸女鬼攀在井边,看着一妖一人之间的斗法,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没想到这对男女都这么厉害,看样子血君大人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自己就更别说了。 局势不妙,得快跑才行。 女鬼空眼乱转,欲趁着混乱逃跑。 然而还未等她付诸行动,突然,一阵强烈的吸力将她吸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落在江谣手心里。 江谣睨着手心里的无脸鬼,眼儿弯弯,笑眯眯地道,“听说,你想扒了我的脸做脸皮灯,是吧?” 平心而论,女鬼见过不少好看的皮相,江谣绝对算得上绝佳的,若是以往女鬼见了,女鬼必然欢喜,此刻却只剩下满心恐慌。 大佬,求放过! 第174章 又是玄神会! 秋夜深深,秋风萧瑟。 那头,钟傅庭跟血藤妖正斗得难舍难分。 这厢,江谣盯着无脸女鬼,像是在思考怎么搞死对方才好。 女鬼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很没骨气地求饶,“那个,大师,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小角色一般计较。” 江谣挑眉,“脸皮灯这一笔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调戏我小徒弟的事,又怎么说?” 女鬼只恨不能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嘴巴子,没事嘴贱什么。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师,您就放我一马吧!来生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大师!” “来生?” 江谣嗤笑,“你倒是敢想!你手上沾染这么多条人命,还指望有资格入轮回?魂飞魄散是你最好的下场了。” “魂飞魄散?!” 如果女鬼有脸,这会儿脸应该是被吓白了。 “我,我那都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害人的,可谁让我倒霉,被人害了就算了,还被弃尸在这古井之内,只能听凭血君大人命令做事。 如果我不听,他就会把我魂魄撕碎,让我魂飞魄散。” 女鬼生前也是苦命人,从小父母双亡,被贪财的舅家卖入风尘之地。 她生得好,也有些手段,在风尘之地也混出了样子,但为妓终不是久长之法,她几经辛苦攀上了一个外地富商,如愿让对方将她回家当妾室。 入了富商后宅后,富商对她甚是宠爱,也过过一段好日子,可惜不慎引来了旁人的嫉妒。 趁着富商出门在外,她被设局陷害,对方不但挖了她的脸,还将她抛尸井中。 偏偏这井便是千年血藤妖的地盘,她被血藤攀住,魂魄无法解脱,根本无法轮回。 为了修炼邪法,血藤妖需要定期补充生人之气,女鬼于是成为了血藤妖的鬼奴,为他驱使,为他到处搜罗生人吸食。 女鬼哭得声泪俱下,痛陈悲苦身世,那悲那苦,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江谣目光玩味地睨着她,“你说这些,以为我信?” 女鬼是被害死的,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什么好的。 她手染鲜血人命,可不是死后化鬼才开始的。 “不用说得自己可怜无辜得仿若白莲,你说的那些话里头多少水分你自己清楚得很。” 女鬼只差指天誓日,“大师,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字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江谣不客气地狐疑钱道:“你已经死了,确实也是不得好死。” 女鬼一噎。 看清走苦情路线走不通,她干脆改变策略开门见山,“大师,您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江谣凝着她,忽然问道:“这里的藏阴阵是谁布下的?” 藏阴阵法是玄门阵法,不是女鬼或者血藤妖能施展得出来的。 既然是玄门中人,不除了害人的鬼怪也就算了,竟反过来助纣为虐? 这等做派,绝不是玄门正道所为。 江谣第一时间想到了倒行逆施的玄神会。 女鬼满是无辜,“大师,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江谣只道:“做鬼多些真诚,或许我会考虑放了你。” 女鬼心思转动着,“大师说话算话?” 江谣颔首,一脸真诚。 女鬼犹豫了下,还是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我只知道在十年前,我有一次出手,不慎被玄门之人盯上了…… 当时血君大人在闭关,我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眼看就要被灭,一个黑袍道人救了我。 事后,他还设帮忙设了这个藏阴阵,掩住了我的阴气,让我能安心在此间休养藏匿,不被人发现。” “黑袍道人?” 江谣想起献祭阵那次寻踪符追到的那个黑衣邪修。 她未动声色,“对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女鬼道:“具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那之后,我得来的生人之气,都会一部分被这个阵法吸走,连血君大人都阻止不了。” 江谣回想刚才的藏阴阵,似乎确实隐隐能感觉到转运阵的味道。 她几乎百分百肯定,这又是玄神会的手法。 江谣沉吟之际,女鬼试图溜走。 结果还没等踏出一步,就被江谣又拽了回来,“怎么,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女鬼声音弱弱,极力讨好,“大师,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交代了,可以放了我吧?” 江谣不解,“放了你?谁说放了你来着?” 女鬼瞠目,“你刚才不是说……” “你记错了,我说的是考虑一下。” 江谣歪着脑袋状似真的思考过,“我考虑过了,你罪大恶极,还是直接灭了了事。” “你耍我?!” 女鬼震怒,正欲反抗,江谣掌心升起一团火,女鬼瞬间身困火海。 女鬼不住哀嚎惨叫,哀求江谣放过。 江谣只是冷冷看着。 相比起被女鬼害死的那些无辜人,女鬼受的这点罪实在算不得什么。 江谣就这么冷眼看着,看着女鬼被烧成灰,烧得魂飞魄散。 很好,解决一个! 江谣拍拍手,注意力回到仍在打斗的钟傅庭跟血藤妖身上。 经过几轮的实战练习,钟傅庭的对战能力蹭蹭蹭地往上涨,再有武器在手,他已明显占据上风。 血藤妖眼见自己不敌,开始无心恋战,直接回身一闪,避回古井之内。 钟傅庭又岂能眼睁睁放生对方,避水诀一捏直接追下古井。 都说穷寇莫追,何况 但江谣毫不担心,钟傅庭还不至于这点麻烦都应付不来。 井下不断有打斗声传来,雷劈、火烧、符箓乱飞。 原本平静的井水掀起惊天波浪,满天的水幕喷溅而出,方圆数百米的地方无一幸免于难,全部被泼湿。 江谣嫌弃地看着周遭湿哒哒的一切,忍不住啧声。 亏得她反应快,提前给自己圈了个结界,否则非得被泼一身湿。 这冷秋寒夜被泼一身,滋味可不好受。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罪孽深重的血藤妖终于彻底消散。 钟傅庭一跃跳出古井。 站在井缘之上,他垂首望着深得过分的古井。 经过适才剧烈的斗法,古井之内的井水几乎干了,露出井底的森森白骨。 千百年来,被血藤妖吸食的无辜者遗骸几乎都在这里,包括最近失踪的七位受害者。 江谣凑近一看,亦忍不住叹息。 第175章 怎么感觉怪怪的? 山然颐院发现了大量尸骸,上报是必然的。 特殊事务处理部跟警察部门的人很快都到了。 看着井底堆叠如山的尸骸,众人无不心情沉重。 年代久远的引人叹息,而近期的,更是令人心痛。 近年来不少未破的人口失踪案,受害者都在这里。 为免引起公众恐慌,警方取走了近年的受害者尸骸,至于剩下那些年代久远的受害者,只能无奈就地掩埋。 古井被彻底平掉,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邓沐阳看着忙进忙出的官方人员,人都是麻的。 接过邓沐阳递来的支票,江谣提醒他,“虽然那些阴魂都已经被送走了,但千年阴怨之气不易散。 未免生事,还是建议你请些法师过来,做一场大法事,化除此间怨气。” 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对邓沐阳来说是有好处的。 邓沐阳郑重点头,“多谢大师指点。” 江谣颔首,走向一旁满眼沉肃的钟训正,提醒他玄神会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 钟训正听了直皱眉,“又是玄神会!这个邪会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它!” 像之前的海神岛事件,虽然不能百分百证实是玄神会的手笔,但已经有线索显示对方插手其中。 “这个玄神会,到底想干什么!”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谣在心里吐槽,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 “怎么了?” 见江谣面色有所变化,钟训正好奇问道,“想到了什么?” 江谣敛了下神容,“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个玄神会的‘玄神’,到底是什么意义?就是一个组织名字?还是崇拜信仰的存在?” “玄神”这两个字,真的很容易让她联想到某一号人物。 没记错的话,对方的信徒也是这么尊称他的。 钟训正沉声,“极可能是后者,但也不能完全确认。因为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有掌握这方面的准确信息。” 江谣没说什么,默默跟上钟傅庭。 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里没她什么事了,该回去歇息了。 忙活了一晚上,江谣也有些累了,上了车开始打盹,等再醒过来时,人已经到京苑小区了。 她对钟傅庭说道:“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钟傅庭嘴上答应着,但还是一路将她送到家门口。 江谣伸手抱了下钟傅庭,有些无奈,“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钟傅庭垂首看着怀里的容颜,忽然开口,“刚刚在山然颐院,你是不是想说玄天?” 江谣原本还有些犯困,这一句话,把江谣的瞌睡虫都弄走了,她微讶看着钟傅庭,“你记起来了?” 没记错的话,钟傅庭对从前世界的事情记得并不多啊。 钟傅庭神色复杂,“不完全是,我只是记得这个名字,感觉不喜欢。” 是很不喜欢,很抗拒憎恶的感觉。 江谣伸手揉了下他蹙起的眉心,“不喜欢就别去想了,反正不重要。” 跟玄天那场大战,她以身殉道,拉着玄天同归于尽。玄天身死道消,已经不存在了。 钟傅庭声音沉哑,“真的不重要吗?” 江谣顿了顿。 不存在的人,确实不重要了。但…… 想到自己死而复生的经历,江谣又不大确定了。 如果她能有这运道,玄天又能不能有? 钟傅庭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忽的手上一用力,紧紧地抱住她,那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江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江谣怔怔,“你……” 见她欲言,钟傅庭很有预见性地让对方闭上嘴。 让她说话,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来,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好些。 江谣乖乖趴在钟傅庭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好像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感觉好奇怪啊。 …… 待钟傅庭走了半晌,江谣还站在原地发懵。 这时,c1404的大门从里头打开,狐小狸从里头钻了个脑袋出来,挤眉弄眼笑得贱兮兮,“人都走了,还看呢?你们这些热恋中的男女要不要这么痴缠啊?” “啊?热恋?说谁?”江谣一脸莫名其妙。 “还能说谁?当然是说你,跟刚刚的那位啊。” 说起钟傅庭,狐小狸忍不住赞叹,“我以为我们狐族容颜已经是最顶级的了,没想到你家那位更不得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的一张脸。 大师不愧是大师,眼光一绝!” 江谣无语地看她,直接越过门进屋,“你鉴赏帅哥的眼神我认同,但其他方面嘛,呵呵。” “嗯?” 狐小狸纳闷,“我说的不对吗?” 江谣满眼了认真,“当然不对!刚刚那是我徒弟,我们是纯纯的师徒情谊,没你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狐小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刚才都看见了,你俩抱一起时那氛围那眼神……就那还纯纯?打死我都不相信!” 江谣耸肩,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狐小狸盯着她,退一步道:“好吧,就算你自己没什么,但你徒弟看你的眼神绝对清白不了。你要相信我,我们狐族在男女感情方面是最敏感的。” “如果是别的狐族说这话我还可能信,至于你……” 后面的话江谣没有直说,但意思很明确。 就狐小狸这基因叛徒的判断,还是算了吧。 “洗洗睡吧,晚安!” 说着,江谣转身回房,留下反应慢半拍的狐小狸在原地挠头。 她刚刚,是不是被鄙视了? 第176章 一定是脚步声吗 翌日,江谣难得睡到日上三竿。原本还准备舒舒服服地在床上多赖一会儿,电话铃声就响了。 又是石舒清。 江谣懒懒地靠在床头,将电话接通,对面即刻传来求救的声音,“大佬,你这次一定要救我,我真的不行了。” 江谣挑眉,“怎么,你又不自量力去捉鬼,被鬼困住了?” “不是,比那还严重。”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石舒清老实安分了许多,也不敢瞎出头乱抓鬼抓妖了,不至于弄到被困。 但是她现在倒是情愿被困得了。 “这事我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大佬,你有没有空,能不能来京市第一医院一趟?” 江谣刚要说自己没空,就听对面传来一句急急加了句,“放心,不会让你白跑的,有酬劳,重酬。” 生怕江谣不答应,石舒清后面两个字说得很重。 江谣一听有点兴趣了,想想自己今天也没什么事,一下从床上起来,“等着。” * 一个小时后,江谣出现在京市第一医院。 搭电梯的时候,正好遇见曾副院长,就是妇产科那位,先前妇产科闹产鬼就是这位负责对接的。 对于帮自己解决天大麻烦的江谣,曾副院长自然不会忘记,立马热情打招呼,“大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江谣半认真地道:“西北风。” 倒也没说错,秋天的京市就是吹的西北风。 曾副院长听了一笑,“大师可真幽默……” 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顿,紧张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问,“大师大驾光临,不会是我们医院又有什么那啥啥吧?” 从前他是坚决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存在的,但经历过产鬼事件之后,他的三观都被打碎重塑了,现在就怕听见这些有的没的了。 医院这种地方,哪有没鬼的时候? 江谣看着一脸紧张的曾副院长,很想告诉他身后就蹲着一只。 但考虑到曾副院长的承受能力,还是决定算了。 “不是,我今天单纯是来探病的。” 曾副院长听了这才稍稍放心。 叮—— 电梯停下,到了江谣想要的楼层,“我到了。” 曾副院长目送江谣下了电梯。 见人走了,曾副院长重新按下关门键,电梯重新运行。 边上,他同事终于忍不住问了,“老曾,刚那小姑娘是什么人啊,怎么还听你叫人大师啊?” 他眼珠子一转,很快想到,“不要告诉我,你们妇产科之前那些麻烦事,就是她解决的吧?” 大家都是一个医院工作的,妇产科之前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 曾副院长故作神秘,“你猜。” 同伴不满,“瞧你,跟我还卖起关子了?快说快说!” 曾副院长笑笑,不再卖关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 与此同时,某间病房外的石舒清也在讲述着,只是说的不是同一件事而已。 主角是关于病房里躺着的那位,石舒清的高中同学,柳如。 柳如跟石舒清是那种交情不是很深的同学,在学校就少有交流,离了校园之后更是没什么联系。 但昨日,柳如忽然找到石舒清,请求她的帮助。 原来就在不久前,跟柳如同一间宿舍的一个女同学,因为某些事情想不开跳楼了,当场身亡。 自那之后,柳如半夜就总会听到咚咚咚人走路的声音,但听声不见人。 而且,那声音除了她谁也听不见。 柳如很害怕,直觉是那位想不开的舍友又回来了。 她以为搬出宿舍就没事,结果回家后,每至午夜时分,那脚步声还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对方开始有了模糊身影。 柳如平时不信这些,到了关键时候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 家里也没人相信她,要么说她压力大幻觉,要么干脆说她胡编乱造。 柳如绝望之下只能上网搜寻求救,结果无意中搜到京阳语言大学闹鬼事件,这才想起高中时期就喜欢研究神鬼学说的石舒清。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柳如在校园内堵住了石舒清。 石舒清还是有点料的,一眼就看出柳如确实是被阴鬼缠身。 柳如必然得罪过女鬼,被女鬼惦记上了,不让女鬼发泄过怨气,对方是不会离开的。 眼看就要到女鬼的七七回魂日,女鬼肯定还会再来。 石舒清于是用道术为柳如做了替身,夜里让替身代替她躺在床上睡,柳如自己则拿着隐息符藏在床底下。 有替身代为受过,女鬼了了心愿之后,就不会再缠着柳如了。 柳如战战兢兢,听话照做了。 可当夜,柳如还是出事了,受到严重惊吓,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一直喊有鬼有鬼。 此时她能安生在病床上躺着,完全是因为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柳如的父母悔不当初,后悔没将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要是他们能相信孩子,帮孩子想办法解决,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石舒清也很懊悔,早知道会这样,昨晚无论如何她应该跟柳如在一块的。 懊悔之余,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已经都安排妥当了,柳如床上有她替身顶替着,又有隐息符,应该能蒙蔽过女鬼才对。 可谁想到还是出事了,我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按理来说,那女鬼应该没那么厉害能识破替身术才对啊。要是厉害的话,柳如也撑不到昨晚,早几个晚上就被办了。” 江谣也不知道,她看了眼里头躺病床上的柳如,闭眼沉息,用灵识探了下柳如的灵识。 须臾,她睁开眼,神情古怪。 石舒清满是着急,“怎么样大佬,到底什么情况?” “你的那些操作,不能说有什么错。换在同类事情上,应该都能很好解决,唯独不这件事,你算漏了一点。” “算漏了什么?” 江谣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道:“那女鬼跳楼身亡,是脑袋先着地。” 石舒清没反应过来,“所以?” 江谣问:“你有没有想过,你同学每晚听到的声响,不是脚步声?” “不是脚步声,那是?” 石舒清表情一凛,脑海中出现了不太好的想象。 她颤着声,“大佬,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声音其实是……” 江谣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发出一声脆响,“脑袋着地,也是能发出声音的。” 石舒清想象着当时的画面。 午夜时分,墙上的时钟敲完十二点,咚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声音慢慢靠近床边,柳如惊慌失措地躲在床底下,结果一抬眼,便对上另外一双眼睛!! 第177章 直接实力说话 石舒清想象着那画面,忍不住一激灵。 说真的,柳如没有被当场吓嘎,已经算不错的了。 不过柳如也因此丢了爽灵。 所谓爽灵,是三魂之一,代表着人的智力、反应能力,掌管智慧。 人若丢失爽灵,就会跟柳如一般失去神志,变得痴呆发癫。 面对自己疏忽闯下的祸,石舒清很歉疚,求救地看着江谣。 江谣看了眼病房内,“找回爽灵算不上多难的法术,别告诉我你没学过?” 柳如的爽灵只是丢了,不是被拘,不是被毁,找回来并不难,就一抬手的事情而已。 “我是学过,但是我被搞怕了,我怕万一待会儿又出什么意外,还是大佬你来吧。” 石舒清已经不敢有自信了。 “大佬放心,该给的酬劳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有钱好说话。 江谣颔首,直接进入病房。 病房内,柳爸柳妈正看着昏睡中的女儿懊悔叹气,好好的女儿搞成这样,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正愁闷着,忽然见江谣跟石舒清进门,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石舒清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绍。 柳爸柳妈看样子是知道石舒清的,听见她的名字表情有些变化。 “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害了柳如。” 面对满是歉意的石舒清,柳爸叹气,“你也是一番好意,至少你还愿意相信如如,不像我们……要说不对也是我们做爹妈的不对的多。” “医生说如如惊吓过度,精神失常,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治好……” 柳妈忍不住抹眼泪,求助地看向石舒清,“石同学,你既然是学道的,应该认识些这方面的高人,能不能帮我们介绍几个有本事的大师? 我们夫妻俩也实在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想找人救如如都抓瞎。” 石舒清一听这话立即推荐江谣。 柳爸柳妈看着跟石舒清一样脸嫩的江谣,感觉不大妙。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尤其是石舒清这个例子在前,他们很难相信同样年轻的江谣。 柳爸有些不好意思,“石同学,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家中长辈之类的。” 见二人不大信任的模样,石舒清还在努力解释,极力说明江谣有多厉害多了不得。 柳爸柳妈还半信半疑,便听一路沉默的江谣忽然说道:“搞定。” 几人一愣,齐刷刷向病床上望去,但见柳如正悠悠睁开眼睛。 醒来后的柳如又哭又怕,缩在爸妈怀里寻求安慰,但明显已经恢复了神志,只是心有余悸,还有些后怕。 石舒清惊奇地看着江谣,“大佬,你手够快的啊,什么时候出的手,我怎么没瞧见?” 江谣瞥了她一眼,“就在你跟她父母说那些没用废话的时候。” 石舒清竖起大拇指,“大佬就是大佬,直接实力说话。” 有料不需极力销,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柳爸柳妈见识了江谣的本事,顿时心悦诚服,对江谣千恩万谢起来。 柳如知道是江谣救了自己,也感激不已。 江谣告诫柳如,“你此番遭难,是因为你先前口舌过厉惹下的祸,为人多宽容,过分得理不饶人,不是什么好事。” 女鬼跟柳如之间也说不上多大的冤仇,就是柳如性格计较,说话做事有时太过,日常积积攒攒结下的怨气。 原本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柳如受教,大力点头表示一定改。 她紧张看着江谣,“大师,是不是我改了之后,她以后就不会缠着我了?” 像昨晚那样的窒息场景,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她心脏真的承受不来。 江谣颔首,“嗯,不会了。” 不是十冤九仇,女鬼把柳如吓得爽灵都飞走了,也算是够本了,不会再缠着她了。 得了江谣这话,柳家一家三口齐齐松了口气。 临走之前,江谣收了柳爸柳妈塞过来的报酬。 五万。 不算多,但以柳家的收入来说,这笔钱不算少。 江谣也没嫌弃,直接踹包里。 等出了医院,江谣又收到另外一笔。 是石舒清给的。 石舒清很不舍地看着自己的积蓄。 石家虽然有点小钱,但他爸妈在钱财方面对她管得严,这些钱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一下被清空,她的心简直在滴血。 石舒清撑着笑,“柳如爸妈给的是他们给的,这是我的,事先就说好的,大佬过来帮我善后,我付酬劳。” 江谣攥着钱,好笑道:“你说这么多,是生怕我不收吗?” 石舒清一怔,“嗯?” “你想多了,我可从来不会嫌钱烫手,哈。” 江谣得意一笑,直接将钱踹兜里。 石舒清看着江谣这钻钱眼里的模样,一时觉得大佬滤镜碎裂,市侩、世俗…… 就莫名地接地气,很真实。 她不由一笑。 江谣才不去管石舒清怎么看她,惦着包里钱财的分量,她笑眼弯弯。 又是钱银进账的一天,开心心! 第178章 红色绣花鞋 转眼到了十月三十一,万圣节。 现在年轻人爱过洋节,尤其万圣节这种可以张扬个性搞怪的节日,在大学校园里尤其是受欢迎。 还未完全入夜,江谣已经感受到了这西洋节的气氛。 一路上,僵尸、黑白无常、吊死鬼、溺水鬼、西洋吸血鬼…… 妖魔鬼怪,古今中外,应有尽有。 别说,妆造都还挺逼真的,要不是看这些身上全无半点阴气,江谣差点以为掉进了百鬼游行的幽冥鬼界。 江谣一路回到宿舍,梁静她们都在。 她有些意外,“咦,你们都在啊。外面挺热闹的,你们不出去凑热闹吗?” 她的这几位舍友,都是活泼爱玩的性格,每次学校里有什么活动,都是最积极参加的,今天怎么齐刷刷都在? “凑热闹?” 梁静一脸瞧不上,“真鬼都见识过了, 崔秀梅赞同地点头,“就是啊,都是些假鬼,不好玩。” 刘晴晴则表示,“我倒没那么挑剔,就是怕。里头要是不小心混进个真的,我又看不出来……” 这话一出,604宿舍一静。 下一秒,三个姑娘齐齐看向江谣。 梁静表情微紧,“不会真的有鬼混进去的,对吧?” 江谣恶趣味一笑,“鬼也是人变的,人爱凑热闹,鬼也爱,尤其今晚这种情形,最不容易露馅了。” 大学校园里这么多鬼,总会有那么几个玩心重的,趁乱加入到这场欢乐pARtY中。 她玩味看着梁静和崔秀梅,“这不合你俩心意吗,你们不就是嫌弃 梁静立马头摇成拨浪鼓,身体力行表示拒绝,“还是算了吧,我就是说着玩的,要有真的,我更不想去了。” 又不是真的彪,正常人谁会喜欢见鬼? 崔秀梅亦是犯怂一笑,“口嗨而已,我就说着玩的。像江谣你常说的,人鬼有别,阴阳有界,彼此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江谣赞同地点头,“觉悟挺好,点个赞。” 崔秀梅笑了,“那当然,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怎么做江大师的舍友?” 江谣笑笑。 * 一夜无话。 翌日早八,有中文系的专业课,江谣提前五分钟到了教室。 不多会儿,一个女同学跟着进了教室。 坐在前排的女生看了眼她不容忽视的脚下,惊讶道:“小雨,万圣节都过了,你还没扮够啊,这绣花鞋还舍不得脱?” 江谣顺着瞥了一眼,入眼是一片红,血红的红。 她眼波轻轻动了下。 吴小雨欣赏地看着自己脚上的红色绣花鞋,“我觉得这鞋挺好的,颜色漂亮,做工也够精致,穿在脚上感觉很舒服,我就穿着了。” 女生随口应了句,“也是,听人说这种老布鞋穿着是挺舒服的。” “是啊。”吴小雨随口应着,找了位置坐下来。 她身旁几个同学凑过来说话,“小雨,你昨晚扮相可够吓人的,鬼新娘,很有中式恐怖的感觉。 亏得是在咱们学校里,昨晚你要是走出去,肯定吓死不少人。” “听说宿管阿姨都被你吓到了,有没有这事啊?” 吴小雨脸上露出有几分压抑的小得意,“哈哈,我就是一时兴起,跟阿姨开个小玩笑,没想到把阿姨吓到了,想想还挺抱歉的。” 几个女生一起说笑。 不久,话题又转回到吴小雨脚上的红色绣花鞋上面。 “小雨,你这绣花鞋是在哪里买的?绣工这么巧,花样也好看,不便宜吧?” 吴小雨满意地看了眼脚下,“不会啊,挺便宜的,也就几百块。” “这么便宜?不可能吧?” “我骗你干嘛,就前两天买的,在咱们学校东门斜对面那间老布鞋店买的。” “咦,是吗?那家店我前两天也去过,怎么没看见你脚下这双?” 吴小雨不在意地道:“可能刚好错过了吧,我买完了你才去的,或者你去的时候还没摆上货架吧。” “可能是吧。” …… 听着前头几人的对话,蔡欣欣凑到江谣边上,压低了声问道:“江谣,你有没有觉得她们说的那个绣花鞋有点怪怪的?” 江谣侧首看她,“怎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尤其是她那双绣花鞋,漂亮是漂亮,但我一看到老觉得毛毛的。” 蔡欣欣说着,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搓掉里头的鸡皮疙瘩。 江谣笑了,“不愧是‘见多识鬼’,你反应倒是敏锐。” 虽然她已经帮蔡欣欣把阴阳眼封掉,但有些天生天感的能力是不会变的。 蔡欣欣这种体质,注定对含阴的人事物反应灵敏。 蔡欣欣听着这仿若夸奖的话,整个人愣住了,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你别告诉我,我说的是对的,那鞋真的有那啥啥附在上面吧?” 江谣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蔡欣欣神容微僵,“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提醒吴小雨一声?” 江谣单手托腮看着她,“你现在过去告诉她,她脚上穿的是鬼鞋,看她搭不搭理你?” 蔡欣欣想象着那画面瞬间就蔫了。 她要是真跟吴小雨那么说,吴小雨不骂她有病才怪呢,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被挂上校园网。 想到现在好不容易没人传自己古怪有病,她还真不想重新被挂上网。 蔡欣欣为难,“那就什么都不做,看着吗?” 江谣未回答,视线落在吴小雨脚上那双红色绣花鞋上。 * 下课后,江谣去了一趟学校东门斜对面那间老布鞋店。 一个年轻人窝在柜台里头打游戏,见她入内懒懒地招呼了一声,“同学想要什么鞋,自己随便挑选看看。” 说完又继续玩游戏了。 江谣没说什么,随意看了眼货架。 都是正常的鞋品,没什么问题。 江谣走近柜台,询问那双红色绣花鞋。 那年轻人停下玩游戏的节奏,一脸哀怨,“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双了。快别提了,因为那鞋,我差点被我爸骂死。” “嗯?” “那鞋是不卖的,是我太姑姑留下的,是她给自己做的出嫁婚鞋…… 那天也不知道吹的哪门子邪风,我就这么傻乎乎地把绣花鞋翻出来摆上货架,很快就被一个女学生买走了。 因为这事,我被我爸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零用钱都被扣了两个月的。” 说起这事,年轻人还捶足顿胸,“我有找过那个女生想买回那双鞋的,加了三四倍价呢。 可那女生说什么都不肯,我多说几句她就喊,说我骚扰她要打电话报警……” 他两手一摊,满脸无奈。 江谣问道:“既然是出嫁要穿的婚鞋,怎么没拿去用?” 年轻人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知道那男的后来死了,我太姑姑就没嫁成。 唉,这些都是N多年前的事情了,连我爸都只是一知半解,我就更不清楚了。” 他说着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般看着江谣,“诶我说,你是来听故事的,还是买鞋的?” 江谣扬眉,“原本是买鞋的,这故事不是你主动说给我听的吗?” 年轻人想想确实是自己先打开的话匣子,张开的嘴巴闭了闭。 好吧,谁让自己嘴巴碎呢。 第179章 黄泉痴鬼游巧娘 深夜。 宿舍区内一片安寂,宿管阿姨拿着手电筒在各楼层简单巡视一番,犯困地边打哈欠。 一阵阴风吹过,阿姨忍不住拢紧身上的外套。 秋意更浓,这京市的天儿也更冷了,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如是想着,宿管阿姨转身下楼,忽然,身后一道影子闪过。 “谁?!” 宿管阿姨警惕地转身,用手电筒照去,角落处不见任何人。 倒是墙角发出微光的灯泡滋啦了声,转瞬熄灭。 原来是灯坏了而已,吓自己一跳。 宿管阿姨猛松口气,一转身,猛地撞见一张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 面白如纸,衬着那殷红如血的唇,实在富有冲击力。 “啊——” 大半夜的,宿管阿姨被猛吓一激灵,失声尖叫。 然而叫到一半,阿姨忽然想起眼前这幕跟前几夜的相似极了,她理智回笼,认出眼前的吴小雨。 “同学,又是你?!” 感觉再度被捉弄的宿管阿姨很恼火,“我先前就跟你说过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先前是万圣节,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万圣节都过了,你还穿成这样乱晃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吴小雨身上的红嫁衣红绣鞋,指着她过于瘆人的妆造批评了一通,“别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会告诉你们辅导员。” 被训斥的吴小雨不说话,只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宿管阿姨,诡异瘆人。 宿管阿姨语气不满,“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吴小雨未回答,径直走了。 宿管阿姨皱眉,正欲追上去,倏然感觉眼前一花,上一秒还在眼前的吴小雨……消失不见了! 嗯? 宿管阿姨下意识左右上下张望,结果见那红色身影在下一层闪现,转瞬消失,转瞬又出现在一层…… 此时,一阵阴风吹来,卷起地上的纸钱飞舞,飞到宿管阿姨脸上。 宿管阿姨死死瞪着已然空空如也的楼梯间,瞪着那素白的纸钱,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人昏死过去。 …… 一路出了校门,吴小雨去了坟场。 面对装束打扮诡异瘆人的吴小雨,看守坟场的大爷反应没宿管阿姨大,默默转身回值班室盖被封印保护自身。 吴小雨没兴趣理会他,循着后山成排的坟墓一座座找过去,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时,一道闲闲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座坟一座坟的找,你准备找到什么时候,人家太姑姑?” 吴小雨,不,准确来说是游巧娘,红色绣花鞋的主人转过头来,目光审视地盯着骤然出现的江谣,“你是何人?” “我?” 江谣指着自己,浅浅一笑,“一个无聊的过路人而已。” 游巧娘面无表情,“夜班三更还路过坟场,你确实是个无聊人。” 江谣语气闲闲,“比不过你,在奈何桥边一等数十年,没记错的话,奈何桥边也就忘川河水里的铜蛇铁狗,各路亡魂还有卖汤的孟婆,一看这么多年,你不腻的吗?” 游巧娘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江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游巧娘垂眸,“……我跟吴郎约好的,今生无缘也要一起投胎,来世再结姻缘,我不能负约。” “你不能负约?有没有这约定只有你一人记着,你的那位吴郎一早将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会的!吴郎待我情真意切,他不可能负我。”游巧娘语气激烈,抬眼瞪着江谣。 “既然如此坚定,你为何不继续在奈何桥边等了,来阳间寻什么?说到底你也怀疑动摇了,不是吗?” 江谣语调不高不低,话语直戳鬼心。 游巧娘面色一白,踉跄向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她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在奈何桥边等了五十年,他们都告诉我别再等了,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听,还是继续等,继续等…… 就这么等啊等啊,我终于等到他的消息,等到他成亲生子、子孙满堂的消息…… 我在黄泉哭断肠,他在阳间许白首。百年之后,他们还同葬一坟……” 她幽幽说着,眼角似有泪珠划落。 惊觉自己泪落,游巧娘迅速擦掉眼泪,“我不信的,吴郎不会那样待我,我相信吴郎的!我就是,我就是……” 她话越说越急,“我就是想上来看看,证明那些人说的都是错的,他们都误会吴郎了,吴郎不是那样的人……” 江谣叹息着,“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游巧娘怔怔,眼泪如决堤般,掉得汹涌。 江谣掏出一张黄符,手指翻飞几个动作,黄纸变成一张干净的素帕。 她将素帕递给游巧娘,“你会选择吴小雨,说明你其实就什么都明白,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游巧娘捏着那帕子,眼圈再度发红。 第180章 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 吴小雨,是那位吴郎的血脉后代。这一点,游巧娘明显是感应到的。 被戳穿的游巧娘再无法欺骗自己,她一个闪现,在一座合葬坟前停下。 死死盯着合葬碑上的刻字,她倏然发笑,笑得眼泪不住掉。 痴心女子薄情郎,江谣看过太多这样的戏码,已经有些免疫了。 但游巧娘不觉,像是逮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般拉着江谣,跟江谣诉说着她与吴郎的故事。 是很俗套的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故事。 游巧娘跟吴郎,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到了青春懵懂时,两个一起长大的年轻男女很自然地对彼此产生了别样的情愫,约定终身。 但二人的来往,却遭到游家父母的强烈反对,原因是吴家实在太穷了。 吴家家徒四壁,家中没半点产业,吴郎在杂货店做活,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游家一天的流水。 游家祖上有产业,吃喝不愁,养个女儿也是娇生惯养,游家父母自然不可能答应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但游巧娘却对爱郎很有信心,认为心上人是个有本事的,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闯出一片天。 拗不过女儿,游家父母到底还是给了吴郎机会,给了吴郎一笔钱,让他出外做营生。一年为期,他若能将手里的钱财翻倍,就答应让两人来往。 面对考验,吴郎信心满满,拿着钱就走了。 结果不到三个月,吴郎狼狈地回来了。 他初出茅庐不懂识人,被人骗光了钱财,还被恶棍扣下做苦工,他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看着吃尽苦头的心上人,游巧娘心疼坏了,又怕吴郎失败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于是悄悄变卖了首饰,重新凑了笔钱,让吴郎重新上路。 吴郎是个硬气的,愣是没拿那钱,他回来只是想见见游巧娘,然后就又出发了。 游巧娘既担忧又欣慰,日夜苦苦等待吴郎归来。 很快,一年之期到了。 这一次,吴郎没有让游巧娘失望,他成功了,一年后他带着翻倍的收益回来了。 但游家父母依旧反对二人的往来,还指责吴郎偷盗游家钱财。 原来游家父母早就知道吴郎钱财被骗,那坑人的骗子,实则是他们指使的。 他们不相信身无分文的吴郎还能把钱挣回来,怀疑是游巧娘暗中贴补。 当然说他们不会这么说,直接认定是吴郎偷盗,要拉吴郎见官。 是游巧娘几番跪下求情,游家父母才罢手,但还是叫打手将吴郎赶了出去,不许二人往来。 经此一事,游巧娘跟吴郎都明白了,游家父母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二人的亲事的。 二人于是相约私奔。 结果三日后,游巧娘早早在小河边等候,到了约定的时辰,吴郎没来,来的是游家人。 自那之后,游巧娘再也没见过吴郎,但她依然念着吴郎,等着吴郎。 游家父母以为这只是暂时的,结果三个月、半年、一年……游巧娘还是痴心不改。 游家父母眼看不是办法,干脆为女儿定了亲事,游巧娘宁死不肯,婚事只能被迫取消。 终于最后,连游家父母也熬不下去了,松口答应了亲事,游巧娘却再也等不到她的吴郎…… 游巧娘最终抑郁而终,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七岁。 死的时候,她才抱着那双红色绣花鞋。 那是那一年里,她亲自绣的,她畅想着有朝一日穿上那双鞋,嫁给她的爱郎。 可惜那一日,一直都没来…… 游巧娘生前等,下了黄泉依然在等,她以为迟早有一日会等到她的爱郎,结果却等来爱郎琵琶别抱,跟别人生同衾死同穴的消息。 说到这里,游巧娘身上鬼气忽然暴走,双眼猩红。 她恨恨盯着合葬碑,“他真的娶了别的女人,可他明明说过非我不娶的,为什么?为什么!” 眼见游巧娘陷入狂乱,江谣打出一道清心咒,“已经为了一个男人蹉跎一生了,你不会还想连轮回的机会也搭上吧?” 其实这事她原本也不想多管,但谁叫她赶上了呢。 游巧娘若化为怨鬼,为祸一方,最后还是得她出手处置。 在清心咒的作用下,游巧娘眼中的猩红逐渐散去,理智也逐渐回笼。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还在等他,他为什么就娶了别人了?” 她对着坟墓哭喊,要吴含元出来见她。 江谣叹息,看了眼树影之后,冷声说道:“还准备躲到什么时候,出来解释解释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死寂般的安静。 江谣略微眯了下眼,正考虑要不要动手拘魂时,吴含元从树影后面冒了出来。 游巧娘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吴郎?” 不同于游巧娘印象中那个年青健壮的小伙子,眼前的吴含元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腰背都是佝偻的。 他穿着寿服拄着拐杖,老态龙钟,跟青春貌美的游巧娘隔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 吴含元几乎不敢看她,“巧娘,是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解释,为什么?” 游巧娘幽声质问,“我们约好的,非彼此不可的?为什么你这么快娶了别人,这么快忘了我们的约定?” 吴含元惭愧地低下头,“是我对不起你,我负约了。可是巧娘,我真的尽力了,可你的父母那样强势,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答应我们在一起的。 还记得咱们约定私奔那天,我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准备出门,就被你爹带人堵住了。 我被狠狠打了一顿,那一顿打,差点打断了我的腰,我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 半年后,我才能撑着站起来……” 游巧娘望着他佝偻的背,“所以,你怕了?” 吴郎满眼羞愧,“对不起巧娘,我太懦弱了,我不如你勇敢,我真的怕了……我怕再有下次,会被你爹活活打死。” “原本是这样啊……” 游巧娘叹息,伸手抹了下眼泪,“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偷偷给我写那样的信?要我继续等你,不要放弃,说你一定会回来娶我?为什么?” 吴含元沉默。 游巧娘望着他,乍然笑了,笑里满满都是讽刺,“我明白,你想报复我爹,可彼时的你一文不名,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你唯一能利用的,只有我……我一日不得好,我爹也会跟着一日不得安宁,你用我来挖我爹的心,报复他对你所做的一切!” “对不起巧娘,我那时太年轻,当时我躺在床上,以为自己就要瘫了,我又痛苦又愤恨,我恨命运不公,恨所有人,我一时糊涂,才写了那样的信…… 我不是东西!我对不起你!” 吴含元说着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巧娘,当时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以为你顶多会跟你父母犟一段时间,我没想到你一对抗,就是一辈子……” 游巧娘厉声,“那你后面又为什么不说清楚?” 吴含元含泪,“我想说的,但是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不敢说,我怕你恨我……” 游巧娘冷冷望着他,“吴含元,你不是个东西!” 倏然,她浑身阴气暴涨,双手成爪,对着吴含元扑杀了上去! 第181章 危险职业:宿管阿姨 未料到游巧娘会骤然发难,吴含元猝不及防,吓得狼狈后退。 他不过死了几年,还是新鬼一个,自然不是游巧娘的对手,毫无应对之力,直接被游巧娘掐住脖子。 面对一抬手就能将自己撕成碎片的游巧娘,吴含元吓白了鬼脸,瑟瑟发抖,“饶了我吧巧娘,我错了,给我个机会弥补……” 游巧娘看着他无用求饶的样子,一时只觉得憎恶之感。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发现,那个在她心中样样都好的爱郎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游巧娘愤然甩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背过身去,“吴含元,我今日才看清,原来你竟如此不堪!” 吴含元眼中含泪地望着她,“巧娘对不起,是我欠了你的,如果有来世……” 游巧娘截住他你我自此两不相欠!就算有来世,也不要再有任何牵连。” 吴含元怔怔,“巧娘……” 游巧娘闭了闭眼,“你走吧!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不复相见!”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心愿,我明白了。” 吴含元最后深深地望了游巧娘一眼,身影逐渐消散。 江谣百无聊赖地看完痴男怨女诀别的一幕,提醒道:“他走了。” 游巧娘缓缓转过身来,眼里都是泪水。 江谣叹气,“想哭就哭吧,哭完这一场,赶紧去投胎,别误了时辰了。” 说着,又变出一方素帕,递给游巧娘。 游巧娘感激地接过,“多谢您大师,今日要不是您在,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疯狂想化作厉鬼,撕烂吴含元,毁了这一切。 如果是那样,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大师说的对,为了吴含元,她已经蹉跎了数十年,不能连最后轮回的机会也搭进去。 那太不值当了。 江谣看着她豁然的样子,笑了下,“不必客气,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游巧娘还是感激,朝着江谣深深鞠了一躬,了却心愿上路去了。 没了鬼上身的吴小雨的身一软,整个人倒在冰冷的坟地之前。 江谣在管不管这个问题上象征性纠结了零点零一秒,决定不搭理。 在坟地里睡一觉,顶多感冒而已,人家老祖宗墓就在这里,也不怕其他鬼会打吴小雨的主意。 江谣于是毫无负担地转身走人。 一夜无话,天微亮时,吴小雨嘤咛一声醒来,嘴里无意识呢喃着,“冷,好冷……” 她试图去拉被子,手却只摸到一片粗糙冰冷,她略微困惑地睁开眼,看见一片水泥地,“这什么……” 吴小雨猛一下瞪大眼,接着一声尖利叫声响彻坟场,“啊——” 值班室内,正准备起身的管理大爷闻此忙又赶紧躺了回去,身上的被子包得紧紧的。 * 这夜过后,京阳大学女生宿舍闹鬼传说又再度更新了。 比起正经消息,带点灵幻色彩的故事总是更容易引起关注讨论。 帖主才将帖子发出去不久,很快就讨论楼层高起,评论不断。 “这么猛的吗?前阵子隔壁学校才刚有类似的事情,这么快就到我们学校了?” “盘点新十大危险职业:第一名,女生宿舍宿管阿姨。” “听说阿姨被吓得昏倒在楼梯间,可怜。” “这还不算惨,撞鬼那女生直接是在坟场睡了一夜,换了是我,肯定当场吓嘎了。” “不止,还穿着一身传统新娘装,跟个鬼新娘似的,听说救护人员到的时候,都被吓到了。” “那女生我知道,整天穿一双红色绣花鞋,看着就古怪诡异。” “鬼新娘,绣花鞋,坟场过夜……要素过多,刺激刺激!” “编的吧,这世界哪有鬼啊?” “我也觉得不靠谱……” “+1。” 有人相信,有人质疑,但事实就是事实。 可怜的宿管阿姨在医院里休养了小半个月,才勉强缓过来。 至于吴小雨,从医院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父母将那双红色绣花鞋拿去扔了。 之前就有人阴晦提醒过她这双鞋有些古怪,她不当一回事,直到从坟场醒来,她才知道什么怕了。 吴家父母也觉得这绣花鞋兆头不好,但也觉得不能就这么扔了,于是又将鞋子送回游家的布鞋店。 换了别的卖出去的鞋,小游绝对是不收的,但红色绣花鞋例外。 不过收归收,个中情由还是要打听的。 先前他都开口出到三四倍的价格,吴小雨都不肯将鞋子让回来,现在怎么又…… 对此,吴爸支支吾吾,不肯多言,像扔烫手山芋般扔下绣花鞋就跑了。 小游纳闷得直挠头,直到在京阳大学校园网看到更新后的闹鬼传说。 小游仔细端详着已然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红色绣花鞋,忍不住嘟囔,“鬼鞋?怎么可能呢?这鞋子摆在家里几十年,咱家不一直挺太平的吗? 哪有鬼啊? 这些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这么荒谬怎么会有人信?” 他妈听了头也不回,拿着鸡毛掸子仔细清扫货架,“你管那么多呢。总之这鞋回来了就好,你还不赶紧将这鞋放好,不小心再弄没了,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小游同志想起化身狮子咆哮的大游同志,即刻心头一凛,赶紧找了个漆木盒将绣花鞋小心装了起来,抱起时忽然有些好奇。 “妈,你说太姑姑真的为了她心上人,一辈子没嫁啊?” “大家都这么说的,应该是吧。” “一辈子就为一个男人,这也太傻了。” “谁说不是呢?” 游妈叹气,“要有下辈子,希望你太姑姑别再犯傻了,女人啊,活出自我才有价值。” “对对!水泥封心,挥剑断情!” 游妈瞪了嬉皮笑脸的儿子一眼,“赶紧放起来,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小游笑嘻嘻,将木盒拿到后屋柜子里锁好。 …… 以上这些都跟江谣无关,转眼又是周末,这一切跟江谣全无关系。 又是周末好晴天,一早她就出门摆摊去了。 摊位摆下没多久,江谣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第182章 赌鬼找替身 这第一位客人,是老客户介绍来的。 老客户陈翠霞,就是丈夫开公交车的那位,先前陈翠霞睡觉老是做梦梦见丈夫开车出事,闹着要丈夫辞掉工作不再继续开车。 她的丈夫黄双成没法子,只能领着陈翠霞来找江谣算命。 后面江谣算到,黄双成确实有劫数将至,还给了对方一张平安符防身。 江谣一看陈翠霞一脸卸下包袱的样子,就知道黄双成的劫数已经过去。 果然,一见江谣,陈翠霞就激动感激地说了,“大师,您真的太神了! 您的符可太灵了,救了我老公一命。” 听见这话,众人连忙问具体怎么回事,陈翠霞忙说起黄双成前几天死里逃生的经历。 那一日,黄双成跟往常一样正常驾驶班车在路上行走,结果遇上一辆违规超载的钢筋水泥货车失控,钢筋溜索滑脱,竟猛地向后直插黄双成的驾驶位! “……我老公后面跟我说,当时看着那些钢筋插破挡风玻璃直插过来,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没命了。 还好他惜命,天天带着大师给的平安符,他当时就感觉胸口一烫,紧接着那钢筋就突然停了势,在距离他心口半寸的位置停下。 那么大的事故,我老公愣就是手上受了点皮肉伤,别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大家都说我老公是福大命大,我说是大师您给的平安符灵验才是真的。” 陈翠霞激动不已,言辞俱是感激。 江谣笑笑,“上次我就说过,这是你素日行善积下的福德,记住以后也要多行善事。” 陈翠霞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的,我老公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省下一笔,助养山区的贫困孩子的。” 江谣赞同地点头,转头看向跟着陈翠霞一起来的新客户。 是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大姐,干净利索,一看就是勤劳持家的类型。 覃晓红跟陈翠霞都是在医院做护工的,这些日子没少听陈翠霞夸赞天桥江大师有多厉害多厉害,说的覃晓红也好奇不已,正好她确实有疑难求解。 覃晓红的烦心事,也是跟丈夫有关。 她怀疑自己的丈夫。 “怀疑?怀疑什么?” “出轨?有小三?” 一听这话,众人第一反应就是覃晓红的老公在外面有情况,二人婚姻亮红灯。 覃晓红摇头,表情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说。 “不是的,是我老公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发达了,出手阔绰极了,一下给了我好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我看着都害怕。” 等着吃瓜的人闻言皆是神情复杂。 “发达还不好吗?人活在世上,样样都要钱,有钱总比没钱好。” “就是啊,居然还有人嫌钱多的?” “大姐,其实你是来炫耀的吧?” “你要是怕把钱给我,我帮你解决这麻烦。” “我也报名!” …… “要是来钱正路,我当然不会嫌弃,我怕就怕这钱来得不正路。我老公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朝九晚五,一个月工资都有数的,怎么会突然发达?” 覃晓红一脸忧愁,“那么多钱,我真怕他在外面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我问他他又不说,整天神神秘秘的,还老是晚上出门,也不让我跟着。” “这么听着,好像是有点怪怪的。” “除非在外头做了什么勾当,不然没道理来钱来的这么快。” “连自己老婆都不说,还晚上出动,确实是有问题。” 听着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覃晓红更加心乱,求解地望向江谣。 江谣看了眼她的面相,又问道:“有你丈夫最近的照片吗?” 覃晓红点头,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江谣。 这是她昨晚趁老公不注意拍的。 江谣看了相片里的男人一眼,启唇准备说话。 覃晓红顿时紧张,拦住江谣,“等等!大师,您还是先说给我一个人听吧。” 不是想包庇自己的丈夫,只是怕万一丈夫真做出什么,她还能回去劝丈夫主动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江谣尊重她的决定,附耳在覃晓红耳边说了句什么。 还等着吃瓜的众人顿时抓心挠肝,痒得像被猫抓似的。 好在覃晓红自己惊讶喊出了声,大家这才知道怎么回事,“赌博?您说那些都是赢回来的?” 江谣颔首。 覃晓红表情略微松了下。 赌博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比起她先前设想过的犯药、诈骗之类的罪名,这好像还行。 在场不少人表情转为羡慕。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不都说十赌九输吗,居然有人能从赌桌上赢到钱,真是稀罕。” “可能还没过新手保护期?赌钱不就是这样的吗,刚开始总是手气特别好。” 曾大爷则是摇头,“可不见得就是手气好,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设的套呢,先给你点甜头吃,等到你泥足深陷的时候,后面再一次性收割。”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见过不少赌徒的下场,对赌这一事很是警惕。 不止曾大爷,其他人也是此态度。 陈翠霞也道:“我也这么觉得,现在社会人多复杂啊,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设局让你老公钻呢。” 覃晓红想起听到的看到的那些赌棍的最终下场,这才知道害怕,“大师,这是真的吗?” 江谣指着她老公的照片,“端看你老公的面相,额头低,眉乱尾疏,天生没什么财运。这种人沾不得赌,逢赌必输。 至于你老公之所以能从赌桌上赢下这么多钱来……” 她顿了下,“大爷说的是,确实是设局,只是设局者却不是人。” 覃晓红面色一白,“不是人?那是……” “你说呢?” 江谣看着手机上面印堂发黑的男人,“你老公是被盯上了,他现在赢得越开心,死得就越快。” 赌鬼找替身,就喜欢覃晓红老公这种的。 没运道,又没自制力,随便丢点甜头给他,就傻乎乎地往陷阱里头钻。 第183章 女友离开的原因 烂赌之鬼在世时流连赌场,因赌而亡,死后不能脱离,便喜欢找替身受过。 一旦被赌鬼盯上,基本难逃死局。 一听丈夫甚至会因此搭上性命,覃晓红急了,“那,那我该怎么办?大师,求您一定救救我老公啊!” 江谣不喜欢赌徒,如果是纯赌棍自作自受,她不会搭理。但是遇到这种鬼物害人,该管的还是得管。 只不过…… “我可以救,但也要看你老公自己知不知道惜福。” 覃晓红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表态,“惜福的惜福的,他要是敢不听,看我不修理他。” 江谣从兜里拿出一张驱鬼符,“这张符你拿着,交给你老公,让他贴身带在身上,鬼物就无法近他的身,也蛊惑不了他。” 覃晓红小心地接过符纸,生怕弄坏了半点。 “还有更重要的,那些阴鬼帮忙赢回来的钱必须全部捐出去做善事,一分也不能留!” “多谢大师指点,我记住了。” 覃晓红慎重点头,将江谣每一个的交代都记进心内。 急着回家教夫,覃晓红付了卦金之后,就匆匆走了。 陈翠霞还多留了一会儿,她今天过来,一为感谢,二为给覃晓红带路,三则为大师的平安符。 关键时候能保命保平安的好东西,她想多求几张回去保平安。 现场有同样想法的人可不少。 江谣手里的平安符有限,不可能人人都满足,于是便随机从人群里挑了几个有善缘的,卖了几张。 买得到的人欢欣鼓舞,买不到的人则不免失望,追着江谣求她多卖几张。 江谣只是笑笑,没有应承。 她主业是摆摊,可不是卖符。 众人失望之时,江谣迎来今日的第二位客人。 是一个年轻小伙,大约二十七八岁,长得挺英挺的,身材也不错。 就是有点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眼睛也泛红丝,看样子有些颓丧。 颓丧小伙章少伟垂头耷耳,“我跟我女友交往已经有一阵子,我们很相爱,彼此三观做事各方面也很合适。 现在这个社会,能遇到一个知心爱人不容易,我很珍惜,也很想赶紧修成正果。 前阵子刚好是我女朋友生日,我秘密准备了好久,跟女朋友求婚。 我满心期待女友能一口应承,结果她非但没答应,还说要跟我分手!” 说到这里,他烦躁地挠挠头,“我真是不明白,怎么就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不好,她完全可以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要是她不喜欢我突然求婚,想缓一缓也没关系,我都可以等,多久都没问题。 可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说分手就分手,不止搬了家连工作也辞了,所有通讯方法全部拉黑,就为了躲我。 有必要这样吗?我就这么可怕吗? 重点是,我们两年的感情在她看来到底是什么,说断就断,她怎么能这么狠得下心?” 章少伟手捂着额,不甘又痛苦,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哪怕我是也犯了错的犯人,上了法庭还有宣判书呢,可直到被分手这么久,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同情地看着章少伟。 分手已经够惨了,这样的被分手更是绝,怪不得小伙接受不了。 “有没有可能你们的感情早就出了什么问题,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对啊,兴许她早就变心了不爱你了。” “其实我也这么猜测过……” 章少伟说着又摇头,“可我明明感觉她对我还是很有感情的,说分手的时候,她哭得那么伤心,看我的眼神里都是不舍和眷恋,我不相信她会变心。” “那就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就像电视剧里头演的那样,她得了什么病呢?” 章少伟苦笑,“如果真是那样,我情愿她是变心了。” 到底是相爱一场的人,就算不能走到一起,他也不希望对方有事。 “那可能是她恐惧婚姻,跟你在一起就没想过结婚,你突然来求婚这一手,人家觉得没办法跟你继续下去了。” “是啊,现在好多女孩子都恐婚。” “可能是之前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我现在找不到我女友,也没办法确定。” 章少伟求助地看着江谣,“大师,我听说您很有神通,您帮我算算吧,我女朋友到底避到哪里去了。 她照片我有带来,素颜的也有,您帮我看看吧。” 他说着也不等江谣回应,就掏出手机迅速翻出相册,将女友相片递到江谣面前。 章少伟的女友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笑起来右颊有个小酒窝,看着很讨人喜欢。 只是…… 看着照片上的人,江谣眼波微动。 章少伟紧张地望着江谣,“大师,怎么样?能不能算到?要不要多看几张?” 江谣摇头,对章少伟说道:“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章少伟忙道:“大师您问,尽管问。只要您能帮我找到我女友,别说一个问题,十个百个都没问题。” 江谣问道:“你对未来婚姻生活的设想是什么样的?” 章少伟被问得有些莫名,但还是老实回答,“就结婚啊,过几年再生一个属于我们的爱情结晶,成为幸福的三口之家这样。” “爱情结晶?” 江谣认真看着他,“那如果我说你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呢?” 章少伟怔了下反应过来,“大师,您的意思是,我女朋友不孕?” 江谣斟酌了下,“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这就是她要离开的原因?” 章少伟不可思议,“不孕就不孕啊,孩子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又不是最重要的。 现在丁克的人多了,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没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她太傻了,这种事她我完全可以跟我讨论,没必要一走了之。” 他又气又急,“大师,您告诉我她在哪儿,我去找她把话说清楚。” 江谣看得出他说的是真心话,但…… “如果我说,除了不孕,还有更不容易接受的,你怎么说?” “嗯?” 第184章 女友的秘密 章少伟不解,还能有什么更不容易接受的? 他着急地追问。 江谣答非所问,“你电话响了。” 章少伟看了眼没什么提示的手机,正准备说话,下一秒真的有来电显示,来电提醒“琦琦”。 是他女友! 章少伟惊喜,赶紧将电话接通,“喂,琦琦!” 对面一阵沉默,仿佛是不小心误触般,什么声音也没有。 章少伟觉得不是,他直觉女友就是在听,他抓紧电话,诉说着对女友的爱恋与思念,祈求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两人能有机会好好地谈一谈。 “……就算真的要分手,也请让我死得明白些,求你。”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章少伟以为她不会回应之时,电话里传来冉琦低低的声音,“你说的对,我是应该跟你说清楚的。” 章少伟正襟危坐,“什么事?” “……还记得上次你来我家,你无意中看到的那张男孩照片吗?” 章少伟回忆,“你是说那张被你塞在书柜角落的那张照片?” “……嗯。” 章少伟莫名,“那照片怎么了?你记得你说那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因为小时候发生意外,已经不在了。” 冉琦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道:“那次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双胞胎哥哥,那其实是,其实是……” “那其实是什么?” “那张照片的小男孩,其实是我!” 冉琦声音艰涩,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在七岁以前,我是男儿身,直到七岁那年我遇到一次严重的意外。那次意外之后,我才逐渐一步步变成女孩的。” 章少伟被这个重磅炸弹炸得整个人发懵,脑子里嗡的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几经艰难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根本不是个真正的女性,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了吧?” 冉琦压抑着哭腔,“我根本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以后你别再找我了。我……祝你余生顺遂,幸福圆满。” 说完想说的,她也不等章少伟反应的时间,像是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话似的,她匆匆挂断电话。 章少伟怔怔,看着手里已经挂断的电话。 他的女友,他温柔似水娇俏明媚的女友,竟原是男儿身? 怎么会这样? 章少伟怀疑自己喝醉了还没醒过,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望着江谣,“大师,这就是您说的更不容易接受的事实?” 江谣颔首。 造化弄人,这种事换了谁也不好接受。 章少伟脑子很乱,他下意识地给冉琦打电话,机械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一片混乱的脑子里这时闪过一条极为清晰的认真: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他跟冉琦真的彻底完了。 完了…… 光是想象着那样的画面,章少伟心底闪过一阵恐慌。 他向江谣求助,“大师,您帮帮我,我必须见到我女友,我不想就这么结束了。” 江谣提醒他,“这不是小事,你最好想清楚了,别被一时激情冲昏了头脑,将来又后悔。 这种事但凡你心里有半点过不去,都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彼此怨怼,不如让一切停在最美好的时候。 章少伟想说些什么,却被江谣止住了,“你先别急着表态,你现在还很不冷静,不适合做任何决定。这样吧……” 她递给他一串号码,“你回去冷静一下,仔仔细细想清楚想明白了。三天之后,如果你还想继续,你再给我打电话。” 这个结果不是章少伟所求的,但他不得不承认,江谣说的是对的。 他是应该好好想想清楚,既对自己负责,更对冉琦负责。 章少伟接过那串号码,支付卦金。 围观众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皆是挠头。 章少伟女友到底是什么情况,江谣跟章少伟都没说清楚,大家这瓜吃得连蒙带猜,似有似无。 众人好奇地追问,江谣但笑不语。 离得最近的曾大爷隐隐猜到一些,也很有默契地选择不说。 很快,今日的最后一位客人登场。 是一位大姨,不过五十来岁,竟已半鬓斑白,看来遇到的愁心事不小。 “……是我的女儿。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对女儿难免娇惯了些,养得她有些刁蛮不讲理。 那次,她朝我要钱,说要买最新款的那什么手机,要将近一万块呢,我一个工资才几千块,还要吃喝住行,一个月也攒不下几个钱,一万块,我拿不出来。 我忍不住说了她几句,她就不高兴了,离家出走。 像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少次,一般隔个几天,她自己就会回来了,最长也不超过一个星期。 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直到一个星期后她还是不见人,我也开始着急了。 电话没人接,短信没人回,我问过她那些相熟的朋友,每个都说不知道、没见过她。我去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亲戚朋友也跟着一起找,还报了警,但就是没有半点音讯。 已经半个月了,她从来没试过不见这么久,我真的很担心。” 曹秋英越说越着急,眼眶急速发红,眼泪都掉下来,“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下,脑子里就一件事,就是找我女儿,可到处都没有她的消息。 大师,我听人说您很灵,求您帮帮我,帮帮我女儿,求您了。” 说着,她忽然膝盖一软,就要朝江谣跪下。 江谣连忙拉住她,“别这样,能帮的我会帮的。” 曹秋英感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带你女儿近期的照片了吗?” “有有!” 曹秋英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相册,“大师,您看看。” 老式的老人机,像素很有限,而且…… 江谣皱眉看着画得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女生,眉间微蹙,“有素颜的吗?” 这脸画得跟易容似的,勉强看也看不准。 曹秋英摇头。 她女儿日常就是这个装扮,脸画的花花绿绿,顶着大浓妆到处去。 江谣于是道:“把她生辰八字给我吧。” 曹秋英赶紧念了女儿的出生时间,江谣掐指算着,须臾,有了结果。 第185章 熟人作案,骇人听闻 “大师,怎么样?” 江谣语气沉重,“桃花劫煞,鸟雀囚笼。” 曹秋英没听明白,但听着又是劫又是煞,感觉一下就不好了,她急了语气,“那是什么意思,是我女儿不好了吗?” 江谣语气沉重,“很不好,你女儿被人困囚住了,囚住她的,是个男人。” 一个女孩子,被一个男人囚住,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先前在电视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曹秋英白了脸色。 周围人也纷纷变了脸色,窃窃私语。 曹秋英一下悲从中来,“我可怜的女儿啊!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发现罪案,江谣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你把手伸出来。” 曹秋英忙听话伸出手。 江谣取了一点曹秋英的指尖血滴在寻踪符上。 手指快速捏诀,符纸自燃,化成灰烬,落在曹秋英手心。 那灰烬像是一下有了生命力一般,在曹秋英手上化成一个箭头,像是在指明方向。 “跟着箭头走,它会带你找到你的女儿。” “多谢大师!” 曹秋英闻言立即迫不及待,跟着箭头指的方向去了。 周围人看得直稀罕,有好奇跟上去的。 江谣则低头帮忙打电话报警,不是110,而是直接打的谭一鸣电话。 向谭一鸣报警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解释太多,一听有罪案,对方什么也不会多问,即刻便出发。 顺着江谣的指引,谭一鸣跟刘寿松很快就追着曹秋英离开的方向去了。 有寻踪符指引,又有警察跟进,曹秋英的女儿被解救不是问题。 江谣看了下眼巴巴望着众人离开方向的曾大爷,以为对方也想跟去。 结果曾大爷猛摇头,“不不,那种事听着都作孽,看了肯定难受,我不看。” 江谣点点头,“说的是,又不是什么好事。” …… 中午时分,江谣接到谭一鸣的反馈电话。 曹秋英的女儿何月被解救出来了,小姑娘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而那人面兽心的罪犯武贵成,竟然是曹秋英的同事,他跟曹秋英几乎天天见面打招呼。 曹秋英发现女儿不见的时候,他还很热心地帮忙找寻,让曹秋英很是感动。 曹秋英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是坑害女儿的凶手! 原来那日,何月月挨了妈妈一顿说,负气离家出走,结果走了没多久就遇上武贵成。 武贵成关心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武贵成对外的形象一向都是诚恳和善,何月月对他没什么戒心,就哔哩吧啦将跟妈妈吵架的事情说了。 武贵成一边开解她,顺势邀请她到自家歇下脚。 没什么脑子的何月月就这么跟着去了,在喝过武贵成递上的一杯水后,何月月就人事不省了。 再醒来时,她已身在地狱。 武贵成竟在家里挖了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内阴潮恐怖,铁链铁锁…… 为防止何月月有机会逃跑,武贵成将何月月扒光像狗一样栓紧,不给何月月吃饱,还在她喝的水里持续下药。 半个月时间,何月月被武贵成折磨得简直不成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精神方面也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等曹秋英看到女儿的样子时,人差点疯了,简直想追出去杀了武贵成。 谭一鸣跟刘寿松也气炸了,要不是因为穿着身上这身衣裳,真想当场打死吴贵成。 二人有所顾忌,围观的群众可没有,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何月月的惨状,但光想象也知道何月月遭遇到什么非人的待遇。 众人义愤填膺,将武贵成围起就是一顿打。 刘寿松跟谭一鸣装模作样地在外头喝阻了半天,到底“敌不过”群情汹涌,只能“无奈”看着武贵成被打。 不止在场群众,当官方发布公告时,几乎所有网友都能恨不得打死吴贵成这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热搜很快就爆了,网上都是对此事件的讨论。 “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发生这种事,简直骇人听闻。” “十六个日日夜夜,不敢想象女孩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男的居然还跟女孩妈妈是同事,女孩认识,女孩还管人叫叔叔!” “不奇怪,很多这种伤害案件都是熟人作案,受害者一般没有警惕性,下手很容易。” “女孩子真的要长多几个心眼,现在社会太复杂了,人更可怕。” “是的,尤其小心那些长期单身的,很多心理变态的。” “我别的不关心,就想知道这男的什么时候死!” “速速拉去打靶,这种人多活一秒都是污染地球。” “支持!” “死刑不可能的,顶多就是坐牢,顶多坐个十几年又能出来了,现行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 “唉,这糟心的现行法!” …… 江谣看着网上不断刷新的评论,直接翻出武贵成的照片,顺着捏诀施了个法。 她不会让武贵成死,那太便宜他了! 一报还一报,他对受害者做过什么,接下来的每一日就会承受什么。 一分不多一分不减。 施法完毕,江谣深藏功与名。 “叮咚——” 这时,向来只是摆设的门铃响了。 江谣微讶,自己甚少在c1404,大家找她基本电话,要么直接去学校找,基本没人来京苑小区找。 至于本小区内,c1404名声在外,就算自打她住进来便没再传出什么事端,但大家还是怕的,基本也不会有人主动上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第186章 养小鬼 是袁碧青。 袁碧青最近刚转组,本来也是忙的,不过剧组安排临时出了问题,她突然就有了空闲。 她即刻兴奋地收拾东西赶回来,原本想着给江谣一个惊喜,没想到江谣先送她一个。 看着屋里多出来的狐小狸,袁碧青有些哀怨地看向江谣,“江谣,她是谁?” 迎着那幽怨的眼神,江谣竟体会到了偷腥丈夫被妻子抓包时的滋味。 就……什么鬼?? 她低咳一声,挥去莫名的心虚感,为二者介绍,“这是狐小狸,我暂时收留的狐鬼。” 她转向狐小狸,“小狸,这是碧青,我跟你提过的。” 狐小狸两眼放光,“原来你就是碧青啊,听江谣说你在拍戏,是大明星呢,你可真厉害。” 都说伸手不打笑面人,这话放在笑面狐身上也是一个道理。 面对满眼真诚的狐小狸,袁碧青心里那点芥蒂消失,不好意思地摆手,“哪有,我就是个小演员,不是什么大明星。” “现在不是,迟早也会是的。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能红的。” “要说好看,你才是真好看呢,我先前就听说你们狐族尽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 眼看一鬼一狐转眼进入商业互吹模式,江谣满脑袋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有点懵,不过袁碧青跟狐小狸能相处得来,总比针尖对麦芒的好。 见袁碧青是独自前来,江谣随口问道:“杨晓爱呢?” 袁碧青一顿,“那个,她手里还有事要忙,就不过来了。” 江谣挑眉,“忙是假的,修为没有长进怕我才是真的吧?” 袁碧青尴尬一笑。 还真被江谣说对了,本来自己出门时杨晓爱还很兴奋要一起,结果一听是来江谣这边,顿时吓得转身就跑,跟被鬼追似的。 袁碧青帮忙找补道:“其实晓爱挺勤快的了,她就是有点不开窍,修为长进比较慢。回去以后,我会好好监督她的。” 江谣耸肩,“你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她爱摆烂随她去,等她遇到事了就知道厉害了。” …… 江谣有一张开了光的嘴,随口说什么真的中什么。 这话说完不到两个小时,杨晓爱就逃命似的冲进c1404。 c1404当然不好闯入,若不是杨晓爱身上多少带了江谣的气息,否则她连门都靠近不了。 死里逃生的杨晓爱靠着门后怕不已,一张鬼脸刷白刷白,魂体都变得有些透明,鬼气四散得厉害。 袁碧青被她这副样子吓到,“晓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身体呢?” 迎着袁碧青关切的眼神,杨晓爱像在外受欺辱的幼兽见到母兽般眼泪汪汪,“碧青姐,我差点以为见不着你了,呜呜……” 眼看就要有鬼眼泪即将决堤,江谣清冷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江谣的声,杨晓爱瞬间收住眼泪,“有一个小鬼追我,那小鬼可凶了,我都没得罪他,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攻击我,还想吃了我! 就差一点,我差点就被那小鬼吃掉了。还好我最近勤加修炼,功力长进了一点点跑得快,不然我就没了。 就是我的身体救不回来,被那小鬼吃了。” 江谣看向她,“小鬼?” 袁碧青迅速反应过来,“是不是盛明珠养的那只?” 狐小狸好奇追问,“盛明珠,这名字好耳熟?是不是那个电视上很红的歌手盛明珠?” 杨晓爱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狐小狸,尴尬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一段时间不见,大师又多收了一只。 看着眼前过分漂亮的袁碧青跟狐小狸,杨晓爱不合时宜地想到。 自己能被大师收下真是走了狗屎运,就自己这长相,根本不在大师的审美区间。 杨晓爱胡思乱想着,还不忘回话,“对,就是那个盛明珠,她跟碧青姐在一个剧组,她女主,碧青姐是女三号。” 盛明珠是最近几年迅速蹿红起来的女艺人,因为人美声甜,一出道就攒下了极强的人气。 她个人业务能力也不差,虽然是歌手出身,但不局限于唱歌,综艺、演戏也不差,上升势头很猛。 像这样高人气又不太拉胯的小花,自然有的是投资人捧着资本找盛明珠当女一号。 袁碧青一个才演过一部戏的新人演员,能够跟盛明珠同一部戏,虽然只是演女三,也算是幸运的了。 袁碧青很珍惜这次机会,还想着借此机会跟盛明珠搞好关系,结果进组没多久,她就发现盛明珠养小鬼。 养小鬼,是东南亚有名的邪术。 主人豢养小鬼,小鬼则利用自身的能力,为主人带来财、色、权等各种好处。 盛明珠身在娱乐圈,通过养小鬼的方式,以求增强气运,大红大紫。 袁碧青虽然也是鬼物,但看见这种事也忍不住皱眉。 养小鬼是极阴损的事,绝非正道。 那些被制作成小鬼的,基本都是不满一两岁就夭折的婴孩,还有胎死腹中未见过天日就没了的胎儿。 越是死得凶死得惨的小鬼,能力更强,能给主人带来的好处也更多。 当然,一旦反噬,也是最凶猛的。 盛明珠是把雷带身上了,一不小心,随时炸伤自己,也容易炸着身边的人。 进组之前袁碧青不知道这事,进组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对盛明珠敬而远之,连带着杨晓爱也极少在盛明珠跟前晃悠。 好在盛明珠明显也没将袁碧青杨晓爱这种小角色看在眼里,这些日子,大家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最近这两天,盛明珠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都没来剧组报道。 女主角不在,好多计划好的戏份也拍不了,还得重新安排,导演干脆给剧组上下先放了假,袁碧青这才得空回来一趟。 “早知道我就该跟碧清姐你一起的。” 杨晓爱后悔不已,“那个盛明珠也不知道跟她的小鬼闹翻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居然就那么把小鬼丢在酒店里头。 我根本不知道,还傻傻地到处乱晃,一下就被小鬼盯上了。 那小鬼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顶多就是有点调皮捣乱,但也没干什么,突然一下变得又凶又恶,扑上来就要啃我!” “这么猛?” 袁碧青惊讶,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这么猛!亏得我不是真人,脱了纸身体还能跑。 就是那小鬼见我是阴魂,一下更来劲了,一路追着我咬,我差点都回不来了。” 回忆起被小鬼追杀的场景,杨晓爱还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江谣则不由蹙眉。 第187章 小鬼反噬 京市某私人医院高级VIp病房。 “什么?!你怎么能就这么将小鬼丢在酒店?你忘了大师之前是怎么交代的了,你会惹怒它的!” 一听盛明珠竟将小鬼独自丢在酒店,经纪人夸张地大叫。 盛明珠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说话有气无力,“不丢下你让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它差点弄死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大师先前就说过,小鬼嫉妒心极强,性格霸道,它当了你是自己的妈妈,怎么会允许你再有别的孩子?” 说起这事,经纪人脸色也是难看。 他不管艺人私底下怎么玩,但绝不能过界,搞出孩子这种事绝对是大忌。 要知道现在的狗仔有多么的无孔不入,万一被媒体拍到,盛明珠的形象就都毁了。 “我那是意外,我已经跟它解释过,我会尽快拿掉孩子的。可那小鬼完全不听,上来就要掏我的肚子。” 想起肚子上留下的伤痕,盛明珠就恼火。 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盛明珠又恨又怕,“畜生就是畜生,根本不通人性!你不知道它当时扑过来的样子有多可怕,简直是要杀了我。 你让大师把它收回去吧,别搞我,我不玩了。” “你不玩了?” 经纪人冷嗤,“你当养小鬼是去超市买东西啊,想买就买想退就退?!大师之前就警告过,小鬼养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没得反悔的!” “那就找个厉害点的大师把它收了杀了,一了百了。” “说的轻巧,你以为厉害的大师是菜市场的大白菜,随你挑啊?你让我上哪里去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盛明珠负气,“我早说了根本没必要搞这些没用的,以我的外形,以我的能力,在娱乐圈混出头是迟早的事,根本没必要养什么小鬼催运。 现在好了,搞出这么大的麻烦!” 听着她语气里的怨怼,经纪人皮笑肉不笑,“你现在红了说话声倒是响亮,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稍微坐几天冷板凳就受不了,哭着喊着求我带她去找的大师。” 被提及旧事,盛明珠满是烦躁,“好了,现在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吗?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那个小鬼! 那小鬼一天不搞定,我一天别想开工,导演那边已经很有意见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我被换掉,不止我麻烦,你也不好过。” 经纪人跟艺人,本来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共通。 经纪人深吸口气,“实在不行,你再哄哄那小鬼……” “不可能!” 盛明珠坚决拒绝,“那畜生已经失控了,我绝对不可能再要。” 先前她以为,小鬼跟人类小孩也差不了多少,顶多诡异一点,古怪一点而已。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小鬼就是小鬼,没有人性的,继续将它留在身边,迟早还会出事,她绝对不要。 经纪人见她主意已定,只能无奈叹气,“你让我想想办法。” “那你快点。” 经纪人满心烦躁,抹了一把脸,“我去厕所洗个脸,冷静一下。” 盛明珠没说什么,歪在病床上休息。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还是不见经纪人出来,盛明珠忍不住蹙眉,“洗个脸也要这么久,真磨叽。” 她朝厕所喊了一声,不见会用,于是拿起床头的手机,给经纪人手机打了个电话。 厕所里头即刻传来电话铃声,但许久不见有人接。 盛明珠这才感觉不对劲,犹豫着掀开被子,撑着从病床上下来。 被小鬼抓伤了肚子,又顺便做了流产手术,她整个人虚弱的很,几经艰难才从病床挪到厕所门口。 越是靠近,盛明珠越是觉得古怪,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铭哥?” 盛明珠颤着声,“你什么情况,应我一声啊。”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闭紧的厕所门倏地开了条缝。 盛明珠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挣扎了半晌伸出手指推开门。 灯管突然闪烁,明明灭灭,盛明珠被吓得猛一下尖叫,欲闭眼时正好看见经纪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啊——” 盛明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圆溜溜冰凉凉的东西滚向她手边。 蓝色玻璃珠。 那小鬼最爱玩的。 盛明珠摸着那玻璃珠,满眼惊恐之色。 “嘻嘻……” 空气中突然传来小孩诡异的笑声。 盛明珠感觉心脏都瑟缩在一起,几乎傻了一般坐在地上。 “妈妈,小乐最爱妈妈了。” 一道孩童的呢喃声在耳旁响起,语气充满了欢悦满足。 盛明珠努力找回声音,“小,小乐……” 下一秒,那声音里的欢悦不见了,变得幽怨,“可是妈妈不爱小乐,妈妈抛弃了小乐……” “不是的小乐,你听妈妈解释。” 盛明珠强自扯出笑容,“妈妈不是抛弃你,妈妈是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妈妈上医院来,把那个孩子打掉了。” “真的吗?”那声音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你自己看,是不是没有了?” 盛明珠展示着肚子,笑得更温柔,声音里充满了诱哄,“妈妈是小乐一个人的妈妈,小乐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妈妈最爱小乐了,小乐是知道的,对不对?” “妈妈最爱小乐……那为什么妈妈要杀了小乐?” 盛明珠一怔,听见那声音一下充满了悲愤,变得尖利刺耳,“小乐都听见了,妈妈说要杀了小乐!” “不,不是的小乐……” 盛明珠试图解释,忽然眼前突然鬼脸一闪,小鬼满面狰狞,满嘴挂着血,骇人极了。 “啊——” 盛明珠下意识将手中的玻璃珠砸了出去。 这一举动,更加惹怒了小鬼,小鬼龇着血盆大口,向盛明珠扑杀过来。 “救命啊——” 盛明珠尖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逃跑求救,但小鬼却更快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鬼阴恻恻地盯着盛明珠,“妈妈不乖,小乐要杀了妈妈。” 第188章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当江谣到的时候,盛明珠已经被折腾得出气多进气少,离死很近了。 看见江谣,盛明珠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眼神迸射出惊人的光,仿佛溺水的人看到飘来的浮木,一下看到了希望。 她双唇无力地翕张,无声叫着救命。 死局已定的人,江谣没看她,视线落在一旁的小鬼身上。 小鬼戒备地盯着骤然出现的江谣。 “气也撒过了,是时候收手了。”江谣好声好气提醒它。 “要你管!” 小鬼眼底迸射出几分凶狠,张着獠牙利爪朝江谣飞了过来。 “啧,小鬼不大,脾气可真不小。” 江谣随手一抓,直接抓中小鬼的命门。 小鬼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对着江谣无能狂怒。 江谣看着它满嘴血滴答的模样,瞬间被恶心到了,手立马撒开。 别看小鬼小,敌强敌弱看得很明白,一看江谣不好对付,它即刻转身要跑,一道金光却突然降下,将它结结实实地困住。 一道孩童无助的哭泣声突然响起,“呜,小乐要妈妈,小乐害怕……” 江谣看着金光之内,原本狰狞可怕的小鬼大变样,化成一个粉雕玉琢,分外可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双眼噙着泪水,小鹿般无辜可怜,看得人姨母心泛滥。 那可怜的小男孩朝江谣伸手,“姐姐,姐姐抱抱!” 江谣双手抱胸,“不行,你太坏了。” “小乐不坏,小乐乖乖!”小男孩委屈地瘪嘴,小模样别说多可爱了。 “你装的,你刚刚杀了人。” “小乐没有,小乐不知道,呜哇哇……” 小男孩一脸受惊模样,竟吓得惊慌失措地哭了起来,“小乐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杀人,姐姐相信小乐……” “真的?” 小男孩大力地点头,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江谣将信将疑,手上一动收回金光,小男孩眼底光芒一闪,即刻向窗外飞去。 一条黑色的身影盘住了它的身子,一张血盆大口朝自己大张。 小男孩瑟瑟发抖,颤着声音求救,“姐姐救我,救救小乐!” 江谣冷眼望着被小珍珠困住的小鬼,“不用叫这么起劲,你不会以为我真相信你是无辜的吧?” 闲着没事,跟它玩玩而已。 小鬼听着江谣轻蔑的语气,瞬时恼羞成怒,眼里凶光一闪,然而还未等它做出什么,小珍珠已等不及,将它一口吞下。 咕嘟一声,小鬼进了蛇肚。 小珍珠吐了吐猩红色的信子,嫌弃小鬼个头太小,都不够塞牙缝。 江谣斜睨着它,“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呢。” 小珍珠哼哼唧唧,缩小身子盘在江谣手上撒娇。 江谣无奈一笑,“好啦知道啦,明天请你吃冰淇淋,行了吧?” 小珍珠这才满意,小脑袋在江谣手心处蹭了蹭,这才乖乖化作戒指盘在江谣手指之间。 江谣回头看向倒在门边的盛明珠,盛明珠已然气绝。 跟她经纪人一样,她死时双眼瞪得大大的,同样的死不瞑目。 江谣不觉同情,从盛明珠决定养小鬼那日开始,就已经注定今日之结局了。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江谣转身,口念隐身咒走出病房。 路过护士站时,两个值夜班的护士正坐在一起聊天。 一个圆圆脸的护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诶陈姐,你知道1201病房住的是谁吗?” 被叫陈姐的护士打着哈欠,不大感兴趣地随口应着,“还能有谁?那个明星盛明珠呗。” “你知道?” “当然知道,这又不是什么新闻。我还知道她是进来做人工流产的,手术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呢。” 圆脸护士满眼震惊兴奋,“哇塞,这么劲爆的消息,陈姐你都不通知一声?” “我以为你知道了呢,昨天这消息就内部传遍了呀。” “我昨天休息,根本没来医院上班。” “是吗?我忘了。” “无所谓,这不重要。” 圆脸护士心思都在吃瓜上面,“堕胎诶,真是没想到。盛明珠在荧幕前都是一副清纯玉女形象,原来私底下竟然……啧。” 陈姐撇嘴,“这有什么,娱乐圈不都是这样的吗,表面白玉无瑕光风霁月,实际私底下玩得比谁都花。 你去看那些塌房的,哪个先前不是形象良好,就最近刚塌的那个裴照,之前就因为玩得太过,导致后面撕裂,进过咱们医院,不过没爆出去而已。” 圆脸护士一双圆眼瞪大,“还有这事?” “我还能骗你不成?”陈姐又打了个哈欠。 “裴照这边已经塌无可塌,新闻不值钱……” 圆脸护士眼珠子转了转,半玩笑道,“盛明珠就不一样了,堕胎这么大的料,要是卖给那些狗仔,肯定能挣不少钱。” 陈姐坐正,眼神警告地盯着她,“小温,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 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可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好几年前就有一个同事爆料给狗仔,结果被抓出来,非但工作没了,还被医院巨额索赔,最后那点爆料费根本不够赔。” 那些名人为什么选择她们医院,还不就是图她们医院保密做的好,不怕泄密。 圆脸护士小温被吓到,连忙赔笑,“我就是随便说说,才不会真的这么做。” “不管你是不是随口,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你怎么做是你的事。” 小温受教地直点头。 陈姐嗯了一声,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又到时间巡房了。” 看她抱起登记本,小温忙跟着起身,“陈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陈姐不用问也知道这后辈打的什么主意,却也没多说其他,只警告她记得表现好点,别丢了职业素养。 小温疯狂点头,跟着陈姐一路到了高级VIp病房区,到了1201。 圆脸护士鼻子动了动,“陈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陈姐闻到了,正欲说些什么,忽然一阵血色悄无声息地溜出门缝。 “血,好多血啊!”小温吓白了脸。 陈姐亦变了脸色,猛一下推开病房门。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子一下软倒在地上。 小温对上那瞪若牛铃的眼睛,尖叫声几乎掀破屋顶。 第189章 狐小狸正常发挥 当红流量花跟经纪人双双惨死医院,如此大的消息自然是捂不住的,迅速冲上热搜头条。 众人震惊之余更加好奇事情的前因后果,疯狂艾特官方,还有不少人打电话去相关部门问,得到的回复都是“案件细节有待侦查,等彻底查明,会对外公布”。 事实上,案件细节早已明晰,江谣早在第一时间跟钟训正简单说明过了,可官方总不能直接在公告里头写明星跟经纪人是因为养小鬼遭反噬挂掉的吧? 是以,具体的理由还在编。 明星事件,公众关注度高,不能随便马虎应付,要编的真实经得住审视探究,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谣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现在在官方内部,有多少人正对着空空的电脑页面挠头崩溃的样子。 可怜呐,谁想得到有一天警察还得干编剧的事呢? 江谣象征性地同情了下,继续手头的事情——制作小纸人。 杨晓爱在边上眼巴巴等着。 江谣睨了杨晓爱一眼,将纸身体交给她,语调平静地警告道:“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 杨晓爱要是老连自己的身体都保不住,只能说明她确实不适合继续在外头行走,也就没必要做什么身子了。 杨晓爱鬼身颤了下,垂着头讷讷应道:“我记住了。” 江谣没说什么,转身走开。 袁碧青看着满是失意的杨晓爱,在她肩上拍了拍,无声安慰着。 杨晓爱撑起一笑,“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的。全怪我自己,弱就算了,还懒散不求上进。” 她转头看向袁碧青,眼里写满坚定,“碧青姐,我决定了,我要改变自己!以后我一定勤加修炼,再也不偷懒耍滑了!” 袁碧青笑了,“你能有这觉悟,这次的教训也不算白挨。” “嗯。” 杨晓爱重重点头,将手里没有五官的纸身体交给袁碧青,意思很明显。 袁碧青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拿起一旁被江谣施了法的笔墨粉彩,对着小纸人勾勒起来。 “原来这就是画皮啊,真有意思。” 一旁的狐小狸看得直觉新鲜,“碧青,你可真够多才多艺的,你这样的人才,迟早大红大紫。” 袁碧青笑笑,“大红大紫我不求,能挣到点钱就行了。” 她初心不改,当初进入娱乐圈主要就是为了钱,现在也还是。 不得不说,娱乐圈就是来钱快,她不过是个新入行的小演员,片酬却已经不少了,那些爬到头部更是不得了。 难怪现在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圈子里钻,也难怪会有盛明珠那种为了红不择手段的。 杨晓爱也想起盛明珠,有些担忧地问道:“碧青姐,现在盛明珠挂了,那咱们那套戏可怎么办?不会拍不成吧?” 当初投资方就是冲着盛明珠投的钱,现在盛明珠没了,投资方也会不会撤资? 她拿起手机,看见剧组群里闹哄哄,都是在说盛明珠这事,除了感慨红颜薄命外,更多是担心戏拍不下去。 袁碧青跟着大致扫了一眼,淡定地道:“戏要是拍不下去,最头疼的也不是我们,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不怕。” 现在最头疼的应该是导演,要是导演都解决不了,她们这些小演员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还不如不想。 杨晓爱想想有道理,点点头道:“也对,反正碧青姐手里也不是没有别的本子可以选。” 袁碧青笑笑,“对啊,实在没合适的就当放假也行。” “那正好,碧青姐就有空指导我修炼了。” 狐小狸听着二鬼你一言我一语,有些羡慕。 “怎么了小狸?” 狐小狸歪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没,我就是觉得羡慕,感觉你们对未来都好有规划啊,不像我,整日无所事事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就给自己找点事做啊。” “我就是不知道做什么。” 狐小狸摊手,“从化形到现在,我除了不时修炼,就是吃喝住玩,都没做过什么事。” 这下轮到杨晓爱满眼羡慕了。 狐小狸说的,简直就是她的梦想。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杨晓爱赶紧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才刚下定决定要卷起,就不能再想躺平的事了,一点念头都不许有! 狐小狸还说着,“……不对,这些年我也做过事的,找我恩公。” 袁碧青好奇,“恩公?” 狐小狸点头,“嗯,当年我还是只小狐狸时,不小心遇到狼群,危急之际,是恩公出手救了。 我心里一直想着要报答恩公的,化形之后我就到处找他,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杨晓爱皱眉,“你化形也有几百年了吧,你的恩公早作古了,甚至都不知转了多少世了,这怎么找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找到后面我就不找了。” 狐小狸叹气,“其实这事不说起还好,一说起还是有个疙瘩在,总觉得欠了人家的。 当初看着我化形的树精伯伯跟我说过,得了人的恩果是一定要还的。 我也想还啊,可找不到我也没法子。” 袁碧青随口问道,“这事江谣怎么说?” 狐小狸一怔。 袁碧青不可思议,“不要告诉我这事你没求助过江谣?” 杨晓爱也是同款表情,“放着江谣这么厉害的大师在边上你不问,你是不是真的想找恩公的?” 这不是守着金山要饭吃吗? 狐小狸一脸尴尬,“呃,那个,我能说我没想起来吗?” 袁碧青&杨晓爱:…… 边上路过的江谣一脸习以为常。 狐小狸同志正常发挥,不必惊讶。 第190章 大佬是会安慰人的 被袁碧青跟杨晓爱这一提醒,狐小狸才想起自己确实傻。 身边就有牛人在,自己居然傻乎乎不知道求助。 她迅速转过身来,眼巴巴望着江谣,“江谣……” 江谣挑眉,“想找我算卦?我收费可是不便宜的,你付得起卦金吗?” 狐小狸眨眨眼。 她身无长物,吃的用的都是江谣给的,一文不名,当然付不起。 “要不你让我干活抵债?” “干活?” 江谣饶有兴致地看她,“敢问这位狐鬼大仙能帮我干什么活?” 狐小狸被问得直挠头。 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除了有点修为,基本美丽废物一个。 见她一整个答不上来,江谣无奈摇头,“就你这样的,还找恩公报恩呢?你能报答你恩公什么,总不会是老土的以身相许吧?” 说起以身相许,袁碧青莫名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时隔越久,她就越想回到过去一棍子打晕自己,太太太太丢人了。 “以身相许?那可不行!” 狐小狸在这方面倒是难得机灵,“以身相许也得看颜值的,要是恩公变成个垂垂老矣的老伯或者是丑八怪,我太亏了,不行不行!” 这种事电视上都教了,遇到好看的喜欢的,才能说以身相许,遇见丑的差的,还是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就算了。 还不算笨。 江谣唇角向上,“那你还能回报什么?” 狐小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恩公需要什么吧。他想要什么,我尽量帮他去做,要是实在办不了,我也没法子。” 这种多少带着躺平心思的报恩态度江谣倒是欣赏。 本来就该是如此,总不能报个恩,就把自己一整个搭进去吧? 冲着狐小狸这态度,江谣决定帮她算一算。 只是上来狐小狸就给她出难题,关于那位恩公的信息,狐小狸是一问三不知,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还是其次,重点是狐小狸居然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算搜魂也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的那种。 江谣:…… “感情你从来没见过你恩公长什么样子啊?” 狐小狸有些尴尬,“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就顾着跑,根本顾不得往后看。 等我反应过来时,恩公已经把狼群赶跑了,我那会儿怕得厉害,都不敢上前,只远远看到恩公的背影。” 袁碧青&杨晓爱:…… 杨晓爱忍不住吐槽,“怪不得你找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找不到恩公,就远远一个背影,谁知道谁是谁。” 袁碧青也附和道:“就是啊,就算你恩公跟你对面相逢,你自己都认不出来啦。 这你让江谣怎么帮你找?江谣就算是神仙,也被你难住啦。” 狐小狸耷拉着脑袋,眼神迷惘,“江谣,那我找恩公这事是不是没指望了??” “算了,把你的八字给我吧。” 江谣斜睨她,“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 狐小狸赶紧报出自己的出生之时。 江谣又取了她一点狐血,结合她的生辰起了一卦。 狐小狸紧张地等候着,见江谣停下动作,急忙问道:“怎么样?” 江谣低头看着卦象,“卦象显示,你跟你的恩公会有见面之机,而且这一天不会很久。” “真的?” 狐小狸眼前一亮,满心期待。 袁碧青和杨晓爱也恭喜狐小狸,很快就能完成夙愿了。 只有江谣一脸沉肃,“不用高兴得太早,这未必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啊?” 面对三脸懵逼,江谣指着卦象道:“卦象的下半部分显示凶象,弄不好,你会有性命之忧。” 狐小狸完全傻住,“那,那我该怎么办?这恩公成了催命符,那我不找了是不是就没这事了?” 江谣一脸正色,“你不找,该来的也还是会来,你命里注定有此一劫,逃不掉的。” 狐小狸害怕地双手抱紧自己,江谣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别想太多,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狐小狸正感动,就听江谣下一句道:“……大不了就是一死。” 狐小狸:…… “江谣,你可真会说话,真会安慰人。” 江谣毫不自谦,“是吧,我也这么认为。” 袁碧青跟杨晓爱忍不住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底同款想法。 呃……她们还是不要被江谣安慰到的好。 * 周二一早,江谣接到了章少伟的电话。 章少伟,也就是之前求婚不成被分手的那个小伙,他的那位女友其实是他非她。 章少伟听江谣的话,回去考虑了三日。 经过三日的慎重考虑,他确定自己还是放不下冉琦,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跟对方在一起。 江谣欣赏章少伟的态度,但为求慎重,她还是要了章少伟和冉琦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合了下二人的姻缘。 结果显示,这桩特别的姻缘竟意外地相合。 虽然难免有些波折,但也是能相守白头,相辅相成的好姻缘。 听见这结果,章少伟精神大振。 虽然他已经决心无论如何不跟冉琦分开,但比起坏的结果,谁会不喜欢好的呢?尤其这话出自一位极有本事的算命大师口中。 章少伟迫不及待追问冉琦的下落。 江谣笑笑,“不用着急,你们有缘,重聚是迟早的事。今日卦利东面,你往东走,幸运的话,很快就能见到你另一半。” 章少伟感激不已,小心询问转账方式。 想想章少伟能下定决心也不容易,江谣于是道:“不用了,卦金你上次已经付过了,这次就当是免费售后吧。” 章少伟闻言感动,又是一阵感激。 江谣没多说什么,将电话挂断,时候不早,她还有课要上呢。 看看时间,她抱起书本往外走,结果一拉开宿舍门,就见到准备敲门的蔡欣欣。 明显蔡欣欣是找江谣的。 见江谣抱着书,蔡欣欣一愣,“江谣,你有课啊?” 两人虽然是同专业的同学,但除了专业课一起上之外,其他非专业学科都是自由安排,未必撞在一起。 “嗯,社科类的。” 江谣看着她,“找我有事?” 蔡欣欣确实有事,“是有点。” “什么事?”江谣关上门,示意蔡欣欣边走边说。 蔡欣欣跟着江谣一道走着,有些犹豫,“也不是我的事情,是我表姐,她最近遇见些奇怪的事……” 江谣随口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就……” 蔡欣欣想想还是摇头,“算了,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先去上课吧,等你下课咱们再约时间吧。 我也叫上我表姐,当事人来说清楚很多。” 江谣颔首,“行,都可以。” 第191章 来生之约,再续前缘 江谣下了课后,跟蔡欣欣表姐妹约在学校东门外的一家甜品店。 店内环境清幽,客人也不是很多,很适合说话谈天。 事主安妍,蔡欣欣的表姐,比蔡欣欣大一岁半,最近刚过完二十岁生日。 奇怪的事,就是但自从安妍满二十岁之后开始的。 自从满二十岁之后,安妍几乎每晚睡觉都会做梦,梦见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安妍神情有些不自在,“其实那个男人我是认识的,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一个叔叔,一直以来,他对我都很好,我也拿他当长辈敬重,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总是梦见他…… 不过我梦里的他很年轻,也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大小,梦里头我跟他感觉很亲密,像是,像情侣一样。” 江谣眼波动了下,“情侣?” “是的,虽然我也觉得挺荒谬的,但确实就是这种感觉。” 安妍满脸烦恼,“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明明从来没对那位叔叔有过什么特殊的想法,这太诡异了。搞得我现在都不敢面对那位叔叔了,太尴尬了。” 简直尴尬到能当场抠出三室两厅的程度。 她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我表妹说您最有本事了。请您无论如何帮帮我,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要紧的,能不能有什么让我不再继续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她真的感觉很困扰,很烦。 送上门的生意,江谣倒是没想过推拒,她看了眼安妍的面相,又要了安妍的生辰八字,起了命盘。 她熟练地掐指测算了一番,很快有了结果。 安妍紧张不已,“大师,怎么样?” 江谣看着她,“不是多大事,是你跟你的那位,呃,叔叔,有前世情缘。” “前世?情缘?” 安妍跟蔡欣欣同款惊讶,当然,安妍明显更震惊许多。 江谣颔首,“你梦里看见的那些情景,是你前世的记忆。前世你应该跟对方有过什么约定,所以你才会在今生再度回想起前世的记忆。” 安妍整个人懵住,“约定?什么约定?”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从你的梦境来看,总不过来生之约、再续前缘之类的。” 这种事,江谣看过不少,已经不觉得新鲜了。 来生之约?再续前缘? 安妍看过不少影视作品,也曾为主人公几生几世欲断难断的感情感动过,也憧憬过,可那就是荷尔蒙一时上脑的想象,谁曾想有一天这种事真的会落到自己身上? 更重要的是,影视作品里的男女主人公好歹是年龄相当,她跟那位叔叔隔着辈差着岁啊!! 安妍几乎把心思全写脸上,江谣一眼就看懂她在想什么。 “这也没法子,人都是会老的。跟你前世约定时,你那位叔叔确实还是青春小伙,如今多了二十年光阴,就……” 江谣挑眉,一脸“你明白的”。 安妍几乎人裂开,“我前世脑子有问题啊,说话做事之前都完全不考虑年龄差问题的吗?” 江谣耸肩。 恋爱脑正常操作而已。 蔡欣欣想到另外一件事,“那要照江谣这么说,那叔叔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那这么多年他对表姐你这么好,存的是什么心情?” 安妍不敢往下细想,光起了念头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紧张望着江谣,“大师,我能当没约定这件事吗?” 江谣耸肩,“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人能强迫你什么,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安妍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那我就当没这回事,该干嘛还干嘛。” 什么前世之约,跟她没关系,她什么也不知道。 蔡欣欣不大放心,“可表姐,你之前不是说过那叔叔一直都没结婚吗?他不会真的记着约定在等你长大吧?要是那样的话,他能让你说不当回事就不当回事吗?” 安妍一脸害怕的表情,“表妹你别吓我啊!” 蔡欣欣语气认真,“我不是吓你,我是就事论事。 你想啊,那可是二十年等待呢,青春最好的二十年,都放在这一件事上面了,对方能说放弃就放弃?” 安妍被吓到,“那,那我该怎么办?大师……” 她下意识向江谣求助。 江谣安抚道:“我觉得结果未必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至少我从你的面相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你要实在不安,可以跟对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安妍表情纠结,看样子一时还下不了决断。 江谣没多说什么。 该怎么做,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安妍最后还是没决定好该怎么做,但该还江谣的却半点没少。 江谣拿着厚厚的红包,赞赏地看了蔡欣欣一眼,意思很明显。 以后像这样的客户,可以多多介绍。 蔡欣欣神情微妙。 那个,她倒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人总是遇见这样那样奇奇怪怪的事,需要劳烦江谣大驾。 第192章 得加钱! 江谣没刻意去打听安妍怎么决定的,但结果她还是知道了,因为有人主动送上门讲给她听。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这桩前世情缘故事的男主人公,潘伯君。 潘伯君事业有成,外形儒雅,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别样魅力。 长得好,又有钱,就算年四十了,上赶着想往潘伯君身上扑的女人一样不会少,多年轻漂亮的都会有。 但这么多年,潘伯君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初时我也以为自己是在等小妍长大,但是随着小妍越长越大,我越来越清楚,小妍是小妍,不是姗姗。” 程姗姗,是潘伯君的前女友,也就是安妍的前世。 说起二者的故事,还多少带着曲折离奇。 程姗姗不是人。 这句不是骂人,单纯字面意义,程姗姗确实是鬼非人。 在程姗姗二十岁那年,她不慎跌入河中,被淹死了。 倒霉的是,水中杂草丛生,缠住了程姗姗的尸首,程姗姗尸首得不到安葬,无法入轮回,成了游魂野鬼。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少年,潘伯君机缘巧合来到河边,他在游泳时无意发现了水中的白骨。 出于怜悯同情,他将白骨捞了起来,好生安葬。 那白骨就是程姗姗。 程姗姗跟着潘伯君回家,原本只是想报完埋骨恩情就上路的,偏偏造化弄人,一人一鬼在相处中产生了情愫。 为了跟心上人在一起,潘伯君不断寻找还阳之法,但还阳之法没找到,反而招来了厄运。 潘伯君被恶鬼盯上,为了救潘伯君,程姗姗也几乎形神俱散。 为了程姗姗不至于魂飞魄散,一双有情人只能忍痛分别,程姗姗下阴司入轮回。 程姗姗生前行善,死后成了水鬼也未曾害人,反而救助了不少失足落水的无辜人,攒了不少阴德。 阴司判官念此,特准允她插队,提前投胎。 投胎前夜,程姗姗托梦给潘伯君,告知心上人自己即将托生的人家,并许下来生约定,承诺二十年后,一定嫁给潘伯君。 不久之后,安妍便出生了。 潘伯君特意搬到安家附近,安家父母结识,守护着安妍一天天长大。 “……姗姗跟小妍,是很不一样的两人。姗姗恬静安雅,小妍活泼好玩,一静一动,完全是两个极端。 更重要的是,姗姗爱我,而小妍对我只有尊敬。 而我看着小妍,也没有当初看见姗姗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虽然她们长了极为相似的面容。” 潘伯君望向窗外,眼里写满了怀念与眷恋,“我很清楚,我爱的始终都是姗姗。小妍是姗姗的转世,但小妍从来不是姗姗,也不可能成为姗姗。 从姗姗踏入轮回那一刻起,姗姗就没了,除了我的回忆中,她不存在世上其他任何地方。” 江谣有些意外地看他。 人生最是有情痴。 见多了纠纠缠缠几生几世非要跟对方在一起的,死也不放手的,忽然遇见潘伯君这么豁达的,她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 江谣不解,“既然潘先生这么看得开,那不就没什么事了吗?潘先生还特意来找我做什么?” 总不会是特意过来讲故事给她听的吧? “是这样的,我跟小妍谈过,知道她时常会梦到前世的一些事情,这让她感觉很困扰,觉得没办法跟我像往常那样正常地相处。 我隐隐感觉到她对我有歉疚,我不希望是这样。 小妍是小妍,她不需要背负任何的前世负担,作为长辈,我也希望她一直快快乐乐就好。所以……” 潘伯君顿了下,满眼真诚望着江谣,“在此之前我就听说过江大师之名,知道您的本领,我希望您能帮帮小妍。 帮她洗掉那些梦境,就当做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可以吗?” 江谣摇摇头,“我明白潘先生的意思。但我想这种事不应该由潘先生来决定,如果安妍有这方面需要,她会自己来找我。” 潘伯君显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是以就算被拒绝也没太大遗憾,“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大师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吧。” “嗯。” 江谣起身欲走,潘伯君叫住江谣。 江谣垂下眼看着他,语气闲闲,“潘先生,或许你很闲很想找人聊天,但抱歉,我暂时没开通陪聊业务,今天听你这么多,已经算是我日行一善了。” 潘伯君闻言一笑,“大师误会了,我叫住您,不是为了跟您闲聊天,是我正好还有别的事情请您帮忙。” “嗯?” “我听小欣说,大师擅长捉鬼灭鬼?” 这是送生意上门啊。 江谣一下来了兴趣,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所以,潘先生是想找我捉鬼?” 潘伯君纠正道:“不是捉,是灭。” 迎着江谣纳闷的眼神,他继续解释道,“那鬼已经被困住了的。 那是我当年不慎招惹来的,当初姗姗差点魂飞魄散,就是因为它。 那恶鬼厉害极了,当年姗姗拼上全力也不是对方对手,还好有一位大师及时救了我们。 只是那鬼道行太深,就连大师也不能将它彻底杀灭,只能将它封印困住,不让它继续出来为祸。 那恶鬼被困之前一直叫嚣,一定会找我和姗姗报仇。 这么多年,这事成了悬在我心头的一颗大石,我很担心那恶鬼哪天冲破封印逃脱出来,所以一直想找大师收了它。 可惜一直没能如愿,今日遇见大师,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块悬在我心头的大石终于有机会放下了。” 生怕江谣不答应,潘伯君补充道,“只要大师能帮我彻底除了那恶鬼,您需要多少酬劳都好说。” 江谣挑眉。 潘伯君要是这么聊天,她真的很难拒绝啊。 她唇角扬了下,看着潘伯君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潘伯君疑惑江谣陡然变化的脸色,“大师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出事,是你。” “我?” 江谣指着他的脸,“你面相生变,印堂发黑,血光盘萦,你有大难临头。” 潘伯君震惊,“怎么会这样?” 不等江谣回答,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潘伯君的手机。 潘伯君只能翻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号码让他讶然。 是当年帮他封印那只恶鬼的大师,这些年,他们还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联系那位大师,大师极少主动找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结合江谣的话,潘伯君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他立即将电话接通,“陈大师……” 对面即刻传来陈大师沉重的声音,“小潘,大事不好了!我感应到封印出事了,我猜想那只恶鬼极有可能已经冲破了封印,脱逃出来了。 二十年前,我就降服不了它,二十年后,恐怕我更不是它的对手。这次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要小心。” 提醒完潘伯君,陈大师利落地挂断电话。 潘伯君听着电话挂断的提示声,整个人怔怔,他抬眼望着江谣,“……那只恶鬼冲破封印跑了。” “那问题严重了,要加个捉鬼业务。” 江谣一脸严肃认真,“得加钱!” 第193章 美艳女鬼 深夜子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一幢房子前。 这幢房子,建在深山山脚,往日里从来不见主人家出没,房屋内外野草丛生,爬满了藤枝绿萝,几乎将门户悉数掩住,也掩住了贴遍门墙的诡异符咒。 这是附近有名的鬼屋,几乎无人敢靠近。 传言每到夜里,会有鬼笑声从房子内传出,阴森诡谲,骇人得很。 据传,曾经有流浪汉闯入,结果转头就惨死屋内,死时双眼凸出,舌头外吐,全身上下每一块好肉,血流干殆尽,死相恐怖。 自那之后,人们几乎是绕着这屋子走的,方圆五百米之内,无人敢近。 当然,任何时候都少不了作死的人。 潘伯君看着被人为破坏的门锁,眉头紧蹙。 当年,陈大师将恶鬼封印在此地,为了防止有人误闯擅动封印,他干脆将这块地买了下来,在上面建了房子做遮掩,还放出了鬼屋传言让人不敢靠近。 这计划还算成功,这些年来,除了当年那个流浪汉,几乎无人敢靠近此地。 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出了纰漏。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潘伯君叹息,伸手将门推开。 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屋内没通电,漆黑一片,显得尤为阴森骇人,隐隐约约中,似乎还能听到阵阵阴恻恻的笑声。 潘伯君犹豫了下,踏入屋内。 这时,一阵强劲阴风吹动,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猛地被关上,连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拦截在外。 置身于完全黑暗的环境之中,潘伯君难以抑制地心跳加速,有些喘不上气。 空气中,那道阴诡的笑声更加清晰,戏谑嘲笑般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潘伯君猛吸一口气,“不用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那诡笑止了,语气嘲弄,“潘伯君,你倒是好胆气,居然敢单枪匹马来找我,难道你真不怕死?” 潘伯君对着虚空喊话,“是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但怕也没用,不是吗?” “说的是呢。” 那鬼笑声又起,忽远忽近,存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潘伯君四下找寻着,正遍寻无踪时,一张美艳的鬼脸骤然出现在眼睛半寸之前。 “赫——” 潘伯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二十年不见,你倒是半点不显老,比当年更成熟更有魅力了,我更喜欢了呢。” 一只冰冷的手即将他的脸颊边,被潘伯君嫌恶地甩开。 美艳女鬼毫不在意,露出魅惑一笑,“我原本是恨透了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不过…… 现在我改主意了,不如你跟了我,这二十年的债,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潘伯君完全不加思索,直接拒绝。 被拒绝的美艳女鬼眼里闪过不甘,“你能跟那个叫程姗姗的女鬼在一起,为什么不能跟我?她有我美吗?道行有我高吗?” 她就是不明白,程姗姗长得清汤寡水,修为更是不堪一击,到底有什么值得潘伯君钟情的? 凭什么她就不行! 潘伯君满眼认真,“没有为什么,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任你再美再强,在我心里,你依然比不上姗姗的一根手指头。” “我比不上程姗姗的一根手指头?!” 美艳女鬼被这一句话气得勃然大怒,“有眼无珠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女鬼表情狰狞,双手一伸毫不犹豫攻击潘伯君。 只是手指刚碰到潘伯君的一瞬间,她像是被什么灼烫到一般,迅速地收回手。 女鬼惊地捂着手,眼神危险地瞪着潘伯君,“怪不得敢单人前来,感情身上还带着东西。” 潘伯君紧紧攥着手心里的符纸,满眼警惕。 这符纸是来前江大师特意给他的,给他保命用的。 女鬼冷冷一哼,“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天真!” 女鬼眼神一扫,角落里瞬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潘伯君紧张望去,但见两具浑身血滴答的男女尸首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双眼呆滞无声,嘴里发出嗬嗬声,四下搜寻着猎食的目标。 这对男女,明显是白日里闯入的作死之人。 碰到了封印,放出了女鬼,也害了自身的性命。 那对丧尸很快也发现了潘伯君,即刻像猫儿闻见鱼腥般迅速向潘伯君移动。 潘伯君下意识往后跑,却远远比不过丧尸的速度,很快被追上。 手里的符箓对丧尸同样有用,但不同于还有灵智的鬼魅被攻击会躲避放手,丧尸可怕就可怕在它无痛无惧,明明被符烧得手都起火了,还是紧抓着潘伯君不放。 就在潘伯君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道幽寒剑光骤然闪过,将两具丧尸劈开四半,紧接着道火一闪,四半尸首变成四条激烈燃烧的烧火棍,照得整间屋子灯火通明。 “大师!” 看见江谣出现,潘伯君仿若见到救星,蹭一下蹿到对方身边。 女鬼警惕地盯着骤然出现的江谣,“你是什么人?” 江谣嘴角挂着微笑,“来收你的人。” “好大的口气!这么多年,还没人能收得了我,就凭你?” 女鬼轻蔑冷笑,“不自量力!” “那就试试看。” 江谣没有迟疑,直接上去就打。 女鬼也不怯战,化作一柄油纸伞,飞速转动,向江谣发起攻击。 这女鬼有些道行,攻势凌厉,江谣几个闪身,油纸伞在她身后砸下几个大洞,可想而知这力道落在人的身上效果有多惊人。 江谣有些兴趣,忽上忽下逗着女鬼玩。 每次眼看要被女鬼砸中,转眼女鬼就自己撞墙上了。 几番之后,女鬼也意识到江谣是在耍着自己玩,伞面上的鬼脸暴怒,浑身阴气何止暴涨十倍,对着江谣冲杀而来。 江谣轻松地腾跃,一下踩在伞面上,也狠狠踩在女鬼的脸面上。 女鬼登时气歪了一张原本美艳的脸。 江谣半蹲下身,歪着头望着伞面上的鬼脸,语气闲闲,“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吗?要是没有,可该轮到我出手了哦。” 女鬼:?? 出手?? 所以她刚刚那一系列操作算是什么,玩吗?? 第194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女鬼受不了这侮辱,猛聚阴力,千百条伞枝骨齐抽掀起,仿若有生命力般将江谣重重困住,将她裹成一个厚竹茧。 竹茧越缠越紧,誓是要将江谣绞杀至死。 江谣象征性挣扎了下,旋即全无动静。 女鬼得意一笑,抬眼一看却见江谣就飘在不远不近处,好整以暇都看着她自己跟自己打斗,仿佛看笑话一般眼神。 女鬼又气又怒,扇面纸瞬间放大无数倍,朝对手飞了出去。 江谣挑眉,“还来?” 她直接五雷火迎击,油纸面沾上雷火瞬间燃起,火势汹涌。 女鬼迅速收回攻击已经来不及,一下化回原身,双手捂着脸惨叫不休,“啊,我的脸!” 女鬼哀嚎不绝,从指缝之间露出的黑焦色看得出来,女鬼自负的美貌容颜已经毁于一旦。 女鬼也发现了这个事实,这简直比直接杀了她更让女鬼发恨。 她一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你毁了我的脸,我要你的命!” 女鬼彻底疯了一般,疯狂向江谣发起攻击。 那不要命的气势,瞧着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江谣不急不躁,直接实力碾压。 被碾压的女鬼脑子被打醒,理智逐渐回笼。 不行,再这么继续打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女鬼当机立断,身影一闪就要往外跑,结果身子还没挨到门框,就被弹了回来。 结界的金光一闪而过。 见女鬼跑不了,一直紧张守在一旁看着潘伯君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就这么被女鬼跑了,他下半辈子都别想好过。 大概是感应到他心中所想,女鬼迁怒的目光射向他,眼神仿若能杀人。 潘伯君攥紧手里的符纸,警惕地盯着女鬼。 女鬼却忽然一笑,“潘伯君,看见我落败,你很得意? 可别高兴得太早咯,我要是出了事,你的程姗姗也不会好。” 潘伯君脸色一变,“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女鬼笑盈盈,如果放在适才那张美艳的脸上,还有些赏心悦目,放在眼前这张焦黑焦黑的鬼脸上,就显得辣眼睛了。 潘伯君没心情去管女鬼是美是丑,一心追问安妍的事情。 女鬼手向上一展,露出被她握在手心里的东西。 赫然是安妍! 准确点说,是安妍的魂魄。 “小妍!”潘伯君着急,下意识冲上前要抢,却被女鬼一道劲力甩开。 女鬼玩味地盯着手心里的魂魄,“她倒是好运道,二十年前被我打成那样都没魂飞魄散,居然还能转世投胎。” 看潘伯君那焦急紧张的样子,女鬼眼底闪过一阵嫉妒,“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就等着她长大,还想再续前缘? 你对她倒是情深义重得很啊!” 潘伯君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自己与安妍的关系,说了女鬼也不会信,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想怎么样,快放了小妍!” “放了她?” 女鬼笑着,向江谣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好说,只要我能平安离开这里。” 潘伯君皱眉,“不行,就这么让你走了,要是你不肯放小妍怎么办?” 女鬼恶质一笑,“那怎么办呢?你的心肝肉现在就握在我的手里,你想不听我的,能行吗?” “你!” 潘伯君被气到,下意识望向江谣。 半晌没事做的江谣打了个哈欠,脚下动了动。 “你不许动!” 女鬼立即警觉,用力捏紧手里的魂魄威胁道,“再过来我捏碎手里的魂魄! 你别以为我不敢,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谣不为所动,继续迈步向前。 女鬼紧张地向后退,气急败坏地喝骂潘伯君,“潘伯君,你就怎么看着啊,你不要你小情人的命啦!” 她手上更加用力,安妍虚弱的魂魄发出痛苦的呻吟。 眼见安妍如此痛苦,潘伯君着急地拦在江谣面前,“大师,您……” 江谣二话不说将人扒拉开,望着强装镇定的女鬼,“威胁人之前,你要不要看清楚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再说话?” 女鬼闻言一怔,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魂魄。 便见那魂魄一闪,变成一个小纸人。 那小纸人上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鬼脸,嘲笑着她的愚蠢。 “你耍我?!”女鬼大怒。 江谣浅笑,“不能这么说,是你自己道行浅没能识破而已。” 相比起潘伯君,女鬼更恨的是程姗姗,又怎么可能不对转世后的安妍下手? 她只是提前做了点准备而已。 见原来江谣早有准备,潘伯君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相比起他的庆幸,女鬼则被气炸了。 她手心握紧,小纸人即刻被碾碎成灰。 这绝对是女鬼人生加鬼生做过最糟的决定,如果能重来,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惜,世事没得重来。 “啊——” 女鬼沾了灰的手迅速着火,火势汹涌。 哪怕女鬼忍痛将自断手臂,也没能阻止火势的蔓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烈火吞噬。 眼看女鬼就快被烧没了,小珍珠急了,也不等跟江谣报备,直接飞了出去,连火带魂将女鬼吞进嘴里。 潘伯君只觉眼前什么闪过,待看清时,女鬼已经被吃没了。 骤然见那么大一条大黑蛇飞出来,潘伯君着实被吓到,还以为刚灭恶鬼,又来蛇妖。 但见江谣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即刻转为安心。 反正有大师在这儿,自己什么也不用担心。 女鬼收拾妥了,至于那四条还燃着的“烧火棍”,也就是那对擅闯的男女尸首,还得通知有关人员来处置才行。 江谣掏出手机,给冤种钟训正打了个电话。 钟训正已经很习惯江谣大半夜的骚扰,没有多话,只道会即刻派人过去。 做完一切,江谣看向潘伯君,手心向上伸着,讨债的意味很明显。 潘伯君也爽快,即刻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支票。 上面的数字江谣满意,只是…… 江谣抬眸望着潘伯君,郑重道:“潘先生,还有救安妍那份呢?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第195章 苟,一种生存智慧 于是,江谣又多揣了一份报酬进口袋,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袁碧青跟杨晓爱已经返回原剧组了。 因为盛明珠的死,资方有意撤资,这套戏几乎流产,但好在导演有能量在,火速找来另外一位颇有实力的女演员前来救场。 这位女演员虽比不上盛明珠的大流量,但长相演技绝不比盛明珠差,手里也握着几部代表作,还获得过主流演技奖,离爆火就差一点点契机。 女演员之前几套戏爆款说不上,但基本也能达到热播程度,资方那边还算满意。 更重要的是,资方前期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此时撤资项目稳赔,继续跟进还有可能盈利。 于是左右衡量几番后,资方还是决定了再赌一把,冒一次险,继续投资。 钱到位,新女主到位,项目重新上马,袁碧青即刻就被急cALL回剧组赶工了。 女一号的戏份全部要重拍,她们这些跟女一号搭戏的配角也跑不了,也要重新忙起来了。 于是,热闹没几天的c1404,又再度变得有些冷清。 江谣无所谓,就是狐小狸变得有些蔫蔫哒哒,整个狐看起来没精打采。 周末,江谣例行准备出门摆摊,瞧狐小狸那恹恹的模样,便随口发出邀请。 原以为狐小狸会欣然同往,没想到对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敬谢不敏,“不不,我不出门,我哪里也不去。” 她可没忘记江谣之前给她算出来的结果,她的恩公,不,是催命符就在来的路上,她一定不要出门给对方机会,能躲就躲。 江谣明白她的想法,认真说道:“命劫这种事,躲不过也逃不掉,你这样龟缩着也没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狐小狸就是属乌龟的,闻言说道:“能躲一时算一时也好啊。” 她心头没有挂个“勇”字,她很怂的,要不然也没办法苟到现在。 看着眼前的狐小狸,江谣不由想起袁碧青。 袁碧青也是如此,本事不大纯靠苟,苟到最后应有尽有。 这也是一种生存智慧啊。 江谣于是没勉强狐小狸,自己拿着东西出了门。 …… 江谣很快到了天桥,曾大爷例行早早就到了,一同等着的,还有曹秋英。 曹秋英,就是那位女儿被恶魔拐骗困在地下室的那位,她这次来,是专程来多谢江谣的。 曹秋英满眼歉意,“上次我一门心思就顾着寻女儿的踪迹了,都没有跟大师好好道谢,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那日的事情太多,等她想起来这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分了,想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江谣表示理解。 在那种情况下,谁还会记得那么多,肯定是尽快找到女儿的踪迹要紧了。 “大师救了我女儿,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大师不要嫌弃。”曹秋英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忐忑地说道。 大师是女儿的大恩人,是她们母女的大恩人,要多少报酬都不嫌多,可她手头实在是不宽裕,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也不知道大师会不会不高兴? 好在大师并未在意,就这么将钱收下了。 曹秋英很是松了口气。 周围有不少知情人关切地问起曹秋英女儿何月月的状况。 说起何月月,曹秋英忍不住抹泪。 何月月眼下的状况很糟糕,人虽然被解救出来了,但留下的身体和心理创伤却不是短期就能消除的。 如今的何月月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害怕惶恐,身边根本离不开人,尤其离不开她这个妈妈。 曹秋英这次也是趁着何月月吃了药勉强睡下的时间偷溜出来的。 众人一听好好的小姑娘被折磨成这样子,不由大骂起不是人的武贵成,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拉去打靶。 曹秋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相比起武贵成的下场,她还是更担心自己的闺女的将来。 她下意识望向江谣。 江谣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用太过忧心,否极泰来,厄难困苦过后,你女儿运势会转好转顺,往后会平安顺遂的。” 曹秋英听了这话才终于感觉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些,“多谢大师。” 她在口袋里摸索,准备付卦金。 江谣摇头说不必。 这是上次她帮何月月起卦的时候就发现的,这一笔卦金,曹秋英适才已经付过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换个环境生活,你女儿八字喜水,水泽丰沛的地方更利于她的恢复。” 曹秋英颔首,她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京市她们是没办法待了,她也想带女儿换个环境,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如今得了江谣这话,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心了。 曹秋英还赶着回去照看女儿,不敢多逗留,事情办完后便匆忙离开了。 送走了曹秋英后不久,江谣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第196章 假撞鬼 第一位客人,是一位出租车司机,说起来江谣跟对方还有过一面之缘。 还未正式开学那会儿,当初处理“殡仪馆尸首串门”事件时,江谣就是坐的这位的出租车去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这位当时一路开车开得战战兢兢,接钱的时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也不知道自行脑补了些什么内容。 不过显然这位司机师傅已经忘记了曾经见过江谣的事情,哆哆嗦嗦说着自己的事。 “大师,我怀疑自己撞见鬼了。”王师傅满眼忐忑,目下青黑,神容憔悴,看着确实有几分见鬼的样子。 周围围观吃瓜的,听见王师傅这话,都忍不住变了神色,好奇又紧张。 江谣上下打量了王师傅一眼,未动声色,“哦,怎么说?” “是这样的,我是个出租车司机,是开开夜车的,前几天夜里我收到一个电话叫车单子。 是一个女生,要去的目的地是永祥公墓,就是前不久刚传来闹鬼传闻的永祥公墓。” 说来也巧,这个永祥公墓,就是之前绣花鞋女鬼游巧娘上了吴小雨身去的那个坟场。 第二日,吴小雨一身红嫁衣昏倒在坟场内,传言自然不少,不只是在京阳大学校园论坛引起过热烈讨论,不少老百姓也听说过这事。 像王师傅这些开车的,更是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就收到风。 这事现场有听说的有没听说过的,知道的边小声简明地给不知道的讲解,一边竖起耳朵听王师傅讲述。 王师傅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当时接到单的时候,我心里已经犯嘀咕了,等客人上车的时候,我就更觉得不妙。 那客人是个女孩子,看着吓人哪,头发又直又长,长得几乎拖地,脸雪白雪白,眼睛黑得跟没眼白似的,还穿一身白,大半夜看着就瘆人。 她上了车也不玩手机也不交谈,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你,阴森森地,吓死人。 我真的不说笑,我当时吓得差点都尿了,都不知道怎么开的车把对方送到地儿的。最惊悚的还不只这个,而是……” 众人的情绪一下被调动起来,紧张地追问,“而是什么?” “最惊悚的是,等到了地方,明明现在很多都是手机支付的,那女孩子还坚持付我的现金,现金无所谓,可她用的还是这个……” 王师傅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那纸币打眼一看仿佛是人民币,但稍微细看就知道不是,上面的头像是是玉帝,还印有天地银行的标志。 居然是冥币。 众人代入一下王师傅的视角,半夜三更接到一个装扮行为怪异的女孩,去的是坟场,临到了给的还是张冥币,光是想象,都觉得整个人不好了好吗? 王师傅满眼紧张,“类似的事情我听说过,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第二天我就赶紧去庙里烧香祈福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又接到那女孩,第三天也是……” “不是吧,这么猛?” “好吓人。” “不是吧师傅,你都知道那女孩不对了,你还敢接她的单啊?” “对啊,有第二次就算了,还有第三次?” 王师傅苦笑,“我也是被骗的,每次打电话过来叫车的号码都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我就去了…… 去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也不敢不载她啊,我怕惹怒了她,到时候更麻烦。” “是这样啊,那确实不知道怎么说了。” “话说她怎么那么喜欢坐你的车,难道跟你格外有缘?” 王师傅吓得面色发白,“大哥,你可别吓我,我不禁吓的。” “我不是吓你,这也是我听人说的,都说有些人的磁场跟有些东西的磁场相合时,就很容易撞见。”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听你说了这么多,人家也没害你,也就是坐坐车而已。” “是啊,人家也挺讲究的,还付车钱呢。” 王师傅听着众人调侃,笑得比哭难看,“可我就是怕啊,我就怕那女鬼会缠上我……” 他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谣看着满眼害怕的他,“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害怕……” 以为江谣要说的是类似安慰的话,王师傅着急道:“不是的大师,我真的很怕鬼……” “你先听我说完,这事跟你怕不怕鬼是两码事。” “嗯?” 江谣直接道:“因为你遇见的,根本就不是鬼。” “啊?” 王师傅听着一愣,“不会吧,怎么可能?” 江谣指着那几张冥币,“这些冥币上面一点阴气都没有,你身上也没沾染任何鬼气,显然你遇见的不是什么鬼,是有人在恶作剧整蛊你。” 众人惊讶。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听多了真有鬼的故事,都忘了世上还有装神弄鬼的了。” “我也是呢,从头到尾都以为是鬼怪作祟。”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就是啊,亏得这位师傅胆子大点,胆子小的要是被吓出个好歹来,她负不负得起责任啊!” 吃瓜达人曾大爷脑瓜子转得快,一下就想到关键,“那我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还要付冥币了,就图你找钱呢吧?” 王师傅想起自己每次接过冥币还特意给对方找钱,每次随手一抓全给,一二百、两三百的都有,他顿时肉痛不已。 那可都是他的血汗钱啊,辛苦跑车跑来的,就这么被刮走了。 王师傅那叫一个难受啊,“哎呀,我怎么那么蠢啊,这都能相信! 这么好骗,被人白坐了车还倒给钱,怪不得人家食髓知味,骗我一次不够,还回头继续骗我第二次,第三次!” 江谣听了暗自摇头。 其实王师傅有这一遭是必然的,先前自己坐他的车,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 这么能脑补,被有心人盯上也不奇怪。 还好损失不重,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 众人安慰王师傅。 “幸亏就是点钱财损失,总比真的见鬼强。” “可不是吗?” “话说这事能报案吗?现在电话号码都有实名的,应该很容易查到那骗人的女生信息。” “涉案金额不大的话应该没办法立案吧?” “不能立案也要把对方找出来把钱还回来吧,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对方吧?” “对啊,还得让对方道歉,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以后还得了?” 王师傅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觉着没必要为了几百块将事情闹大,但他也不想放任女生的行为。 见王师傅一脸纠结,江谣道:“你也不用那么纠结。所谓‘上的山多终遇虎’,那女生借鬼怪之名行事,如此不知忌讳,迟早会出事的。” 尤其那女生为求真实,还选在坟场附近。 坟场别的不多,就是鬼多。 “……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遇着了。” 像是在印证江谣的说法,她这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面色青白脸色奇差的女生跑了过来。 那女生满眼惊惧害怕冲到江谣跟前,“大师救救我,我,我撞鬼了!” “是你?!” 王师傅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女生,赫然就是接连几个晚上装鬼骗他的那个女生。 女生抬眼看了下王师傅,表情瞬间僵住。 哦豁! 第197章 真撞鬼 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张玉茜怎么也想到会在这里撞见王师傅,人有点发懵,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脸。 王师傅腾一下站起来,气愤不已,“你不用捂,我知道是你,你就是那个装鬼骗我的女孩子!” “原来这就是那骗人的姑娘啊!” “怎么这么巧?” “瞧这姑娘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怎么尽干骗人的事?” “这是撞鬼啦?就说嘛,人还是懂点忌讳的好,装神弄鬼很容易把真鬼招来。” “大师算得可够准的,这么快就应验了。” 张玉茜听着众人的鄙夷指责,顿时无地自容。 她冲着王师傅道歉,“师傅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您的,我就是一时贪玩……” 张玉茜初时确实没想过要骗人。 她是某网红团队的一员,最近的公墓闹鬼事件热度不小,他们团队策划搞一个灵异题材的小视频,准备蹭一波流量。 那晚,她提前装扮好叫车去公墓准备跟同事汇合,叫的正好是王师傅的车。 她原本没什么别的想法,但见王师傅脸色发白,怕得厉害,她这才突然临时起意,想玩一玩,于是开始装鬼吓人。 她承认,看王师傅当时吓成那样,她还觉得挺好玩的,还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损友听。 几个损友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骗一次不算本事,人家可能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是她有本事连续骗到王师傅三次,他们才真的服她。 她好胜心起,于是,就有了接下来两晚的事。 众人闻言纷纷指责张玉茜。 张玉茜眼眶红红,满是悔恨,“我知道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师傅……我原本准备找个机会跟您认错来着,还有那些钱……” 她边说边着急地翻口袋,翻出一叠纸币,“从您那拿的钱我也是一分没动,想着都要还给您的,还有车费,我都补给您,您别怪我!” 王师傅脸色不大好看,“这又不是钱的问题,这是……”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求您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行吗?”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张玉茜,众人的指责声弱了许多。 王师傅也说不下去,只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以后别再这么做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张玉茜脸色发白,“就算您不说我也不敢了,我昨晚已经受到教训了……” 看着张玉茜又惊又惧的模样,众人好奇不已。 想起昨晚的事,张玉茜明显还心有余悸,“昨晚……” 昨晚,张玉茜看着王师傅逃命似的将车开飞,忍不住得意想跟自己那帮朋友打电话汇报情况,顺便让他们来接人。 谁知道电话怎么打都打不出去,想叫车都找不到信号。 “什么破信号!” 张玉茜懊恼地敲了手机好几下,还是不见恢复,只能认命地自己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截到车。 公墓附近前不着村后不找店,大半夜的也鲜少会有车辆经过,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看见车。 张玉茜满脸哀怨,“早知道刚刚就跟那师傅说实话了,还能顺便搭他的车回去,这下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这时,一阵冷风吹起, “这见鬼的地方,怎么这么阴冷!”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这时,前方忽然一阵灯光闪过,张玉茜定眼看去,竟是一辆计程车,还是空车。 张玉茜顾不得去想为什么大半夜会有空计程车来坟场这种地方,只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这么快就遇到了车子。 她激动地招手,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张玉茜顺利地上了车,庆幸地跟前车司机说道:“我还以为要走好久,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师傅您的车,我可真够走运的。” 司机不搭讪,默默开着车。 没得到回应的张玉茜讪讪,低头摆弄着手机,依旧没信号。 不是坏了吧? 张玉茜蹙眉,继续摆弄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不行,只能放弃。 她无聊地四处瞎看,结果看到前排副驾驶位前摆着的车辆信息,车牌。 哪有这种车牌号啊?瞧着都晦气。 张玉茜心里迅速闪过什么,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古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到了。” “这么快?” 张玉茜不敢置信,向窗外望去,发现还真是自家楼下的街道。 怎么可能呢? 自己家到永祥公墓,距离大概四五十分钟,就算夜里车少开得再快也要三十分钟,她这上车拢共也才…… 有十分钟吗? 张玉茜很懵,但是看着窗外不容错辨的街景,脑袋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道:“多少钱?” 司机报了个数。 张玉茜找了一下二维码,没发现挂有,于是掏出一张人民币。 司机不接,“不要这种,我花不了。” “啊?” 这时,司机转过头来,“你包里不还有另外一种钱吗?” “什么另外……” 张玉茜看着司机脸上诡异的笑容,忽然发现不对劲。 司机双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后背贴着椅背向前坐得直直的,这样的姿势,竟能以正脸面对自己? 张玉茜头皮发麻,两眼瞪大看着冲自己诡笑着,倏地一颗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张玉茜再也承受不住,整个人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一位好心的大叔将她摇醒,“醒醒小姑娘。” “我怎么……” 张玉茜嘤咛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坟场之内,前后左右四周到处都是坟墓,她大惊失色,即刻想起昏倒前遇见的事情,“啊——” 她吓得尖叫连连,后怕不已。 大叔关切地看着满眼惊恐的她,“小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在这种地方睡觉啊,你没事吧?” 张玉茜像看到亲人般,眼泪汪汪望着大叔,抽抽噎噎,“大叔,我,我撞鬼了,那鬼好可怕,他……” 她急切说着,却见眼前慈爱的大叔忽然变了一张脸,阴恻恻冲她笑着,“你说的那鬼是不是长我这样子?” 第198章 最后一卦不是给人的 嚯—— “这么猛!” “大吉大利!” “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啊,我今晚回去肯定做噩梦。” 众人代入一下张玉茜当时的处境,个个被替她觉得瘆得慌,又怕又紧张,又忍不住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那后面呢?” “……后面我就又昏倒了。” 张玉茜双唇不住颤抖,“等我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做了梦中梦,我还是在那片墓地醒过来的。 而且…… 而且我正对那座坟墓碑上的照片,就是昨晚那辆出租车司机的!” 人群里又是哗声一片,感觉过分刺激了,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坟场那边回来的,一路上紧张害怕,我那些朋友以为我失踪了,还差点搞到报警。” 张玉茜瑟瑟发抖,“我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等我好不容易回到家,我一闭上眼感觉还是能看到那个鬼司机的笑声……” “不是吧?” “跟着一路到家,这是不准备放过你啊?” “啊不行,我光想想都觉得要昏倒了。” “不敢听了,太可怕了。” 张玉茜害怕地向江谣求助,“大师,求您一定救救我!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作死了,您帮我把那鬼司机赶走吧,让他别再缠着我了!” 江谣仔细端详张玉茜的面相,说道:“我观你面相,印堂发暗,面染阴气,确实是撞鬼的表现。 但看你状况算不得严重,对方显然只是想戏弄你,没有太为难你的意思。” “真的吗?” 张玉茜有些不敢相信,“可他为什么一直缠着我?还一路跟我回家?” 想起那环绕耳边的鬼笑声,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至于,看你的样子并不像。应该是你受惊吓过度,产生的一些幻觉而已。” “是吗?”张玉茜将信将疑。 “是啊。” 江谣反问,“你仔细想想,他要是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恶鬼缠身的人可没你这么好的气力。” 张玉茜想想这话说得有道理,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鬼缠身,但怎么说也是撞了阴,也得稍微注意点。回去多晒点太阳,少走夜路,少去会过阴的场合。 还有最重要的……” 江谣表情严肃地告诫道,“以后少玩那种装神弄鬼的把戏,‘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次你还算好运,遇到的不是什么恶鬼,再有下次,可就不见得有这么好运气了。” 她顿了下,睨着张玉茜秀气的脸蛋,“而且,这世上危险的,可不只是鬼……” 曾大爷适时配合接下半句,“……还有人呢。现在社会乱得很,坏人多啊。” 江谣给了曾大爷一个激赏的眼神。 在一起摆摊久了,大爷跟她的默契也练出来了啊。 曾大爷憨憨一笑,跟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 “是啊,大半夜的在坟场那种地方,荒无人烟,要是遇上变态司机什么的,人家想对你干点什么,你就知道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是啊,之前不就有新闻吗,女孩子大半夜一个人搭车,结果遇见了坏人,被人先奸后杀然后分尸了……” “对啊,还有刚走那大姐的女儿不也是吗?遇到个变态狂,被囚在地下室蹂躏了半个多月,要不是遇见大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出魔爪。” “嘶,这样算起来,撞鬼都不算是可怕的,遇见这种坏人才是真要命呢。” “要不说人比鬼可怕呢?” “所以啊,还是少没事找事的好。别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年纪轻轻,要是就这么没了,父母该多痛心啊。” 张玉茜回想起自己看到过的社会新闻,脸色不住发白。 她一时后怕不已,满眼受教,“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不忘转身看向王师傅,诚恳地道歉鞠躬。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王师傅也不跟她计较,拿回自己应得的钱就算了。 一次性解决两桩事,也一次性收两份卦金,江谣感觉舒爽了。 周围人吃瓜也吃爽了,这种两个当事事主撞在一起的状况少之又少,感觉还是新鲜啊。 众人正兴起,却见江谣转头开始收拾起东西,一副要收摊的样子。 “诶大师,您这是准备要收摊啊?” “不是说好一日三卦吗?这才算了两卦而已,还有一卦没算呢。” “对啊,大师现在摆摊已经够不勤快的了,三卦都不算齐,这怎么可以?” “就是啊!” 众人纷纷抗议,曾大爷也紧张看着江谣,“江谣,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从摆摊以来,江谣一直都是三卦算满的,还从来没试过有例外,今天是怎么回事? 别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看着曾大爷紧张关切的表情,江谣笑笑,看向曾大爷,也看向众人。 “是还有一卦,不过这最后一卦,不是给人的。” 这话一出,周围忽然一静。 等江谣人都走了,人群中才传出一道弱弱的声音,“大师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卦不是给人的?” 众人纷纷看向江大师的“代言人”——曾大爷。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是人,那就是鬼呗。” 曾大爷一脸的淡定,如果忽略他也开始紧张收拾摊位的动作,这份“淡定”会更有说服力。 众人沉默,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仿若阵阵阴风,吹得人头皮一紧,浑身凉飕飕的。 “呃,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我也是,我还得去买菜,我也走了。” “我也是,我还得去接我孙子放学。” “我也……” 众人僵僵笑着,忽然一下做鸟兽散去。 …… 江谣一路向前走着,待走到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大树下,她停下脚步。 她朝着虚无的半空喊了一声,“出来吧。” 随着她声音落下,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大师。” 江谣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三十来岁,女性,横死相,这是她今天的第三位客人。 第199章 还魂复生的妻子 张雯萍不是第一天在天桥附近一带流连,江谣的大名她不是第一次听说,听闻这是位极有本事的大师。 她原本是不敢在对方面前冒头的,但是在听多了大师的事迹后,她感觉这位不是那种僵硬古板的大师,或许是自己的机会。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张雯萍找到了大师。 就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大师竟很快回应了她。 江谣看着眼前的张雯萍,“你有什么需要,说吧。” 张雯萍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回家。 “……两周前,我不幸被一辆违规操作的汽车撞倒,当场就断了气。从那之后,我就像被困在这附近了,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家里还有父母老公,我想回去看看他们,意外来得太快了,我都没机会跟他们好好道声别,我想跟他们告了别再走。” 江谣不解,“你的家人没给你路祭吗?丧仪法事也没办?” 意外横死的人,是很容易滞留在出事的地方的,往往需要亲人帮忙指引回家的路。 路祭是一种方法,办丧礼办法事也是一种办法,都能引导亡魂找到回家的路。 如果什么都没做,亡魂得不到指引,很可能无法自行走出困滞,进而成为孤魂野鬼,在出事的地方流连。 一般这种情况较少,基本发生在无亲无戚的亡者身上,像张雯萍这种父母配偶俱在的,甚少会如此才是。 说起这事,张雯萍神情复杂,“路祭……我爸妈前后来过几次,但每次香还没点着,就被我老公踢翻了。” “嗯?” “我老公似乎接受不了我已经死了的事实,说我根本就死,不许我爸妈办路祭咒我。 丧仪法事这些也一直不让办,办一次他就毁掉一次。” 张雯萍眼神哀伤,“做父母的又有哪个会舍得咒自己孩子的,是我老公自己不接受现实而已。” …… 与此同时,张妈妈也在说着类似的话。 “阿浩,我们知道你跟萍萍感情好,接受不了萍萍去世的事情……” 见向浩沉着面容欲反驳,张妈妈做势止住他,“你先听到我说完。 我知道你不好受,我跟你爸何尝就不痛心?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心里的伤不会比你少一星半点。 试问做父母的哪个舍得咒自己的孩子的?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也改变不了。 我们老两口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萍萍早日入土为安,不用在外面做游魂野鬼,这有什么错?” 说到这里,张妈涕泪纵横,“我昨晚又梦见萍萍了,你不知道她有多惨,没吃的没喝的,还要受别的鬼魂欺负……” 张妈哭天抹泪,张爸眼眶也是红的,他盯着自家倔强的女婿,“阿浩,别再执迷了,你就让萍萍安安心心地去吧,行吗?” 向浩拧着眉,一脸烦躁,“爸妈,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老是这么说,什么去不去,什么入土为安,根本就没这事。 我再说一遍,萍萍人还好好的,活生生的,没死!” 张爸被他这倔牛脾气弄得搓火,“好啊,你说萍萍还活着,那萍萍现在人在哪?你倒是带出来我看看啊! 你让我亲眼见着了,我就信你!” 张妈也是这个态度。 向浩眼露为难。 “交不出来是吧?那证明你说的都不是真的!” 张爸硬着口气,“我明天就帮萍萍出殡,你别再想捣乱,我不会再纵容你了!” 向浩望着态度异常坚决的老丈人,犹豫了下,只能说道:“好吧……” 就在张爸张妈以为向浩终于要妥协之时,向浩却让他们晚上十二点过去他小家一趟,他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老两口狐疑,有什么事不能眼下说,非得等到大半夜? …… 虽是怀疑,老两口还是依照向浩的话,半夜十二点,准时到了向浩跟张雯萍夫妻俩的小家。 来前,他们做了各种猜测,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向浩会真的会将活生生的张雯萍放在自己面前。 老两口当场傻住了。 “萍萍?真的是萍萍?” 张妈妈先反应过来,眼露惊喜,不敢置信地看着活生生的女儿。 “妈,是我!” 张雯萍没事人一样笑盈盈应着,还喊了声爸。 “这怎么可能?”张爸爸瞠目,满眼震惊。 女儿的尸首他是亲眼看见的,女儿明明是彻底断了气没了心跳,医生确认死亡,还在太平间放了那么久,不可能活过来的呀? 可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向浩望着二脸震惊的岳父岳母,嘴角扬着笑,“原本是准备等萍萍的状况再好点时再让爸妈你们知道的,但爸妈心太急,我也没法子瞒了。” 张爸张妈先是惊喜,但旋即又感觉不对劲。 为什么非得深夜,难道眼前的女儿是…… 见二老神色不对劲,张雯萍笑着,“爸妈,你们不用害怕,我是人不是鬼,不信你们摸摸。” 二老将信将疑,颤颤地伸手触了下女儿。 “咦,真的有身体!” “还是暖的?!不是冰凉凉僵硬的,是人!” “女儿,你真的还活着?!” 巨大的惊喜席卷而来,张爸张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妈一整个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放声大哭。 张爸也是泪目,望向女婿向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在医院,我明明看见萍萍已经……怎么会?” “是啊,医生明明说救不回来了,这怎么会?” 张妈说着赶紧去看女儿的后脑勺,那里原本都撞毁了,如今却是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办到的?” 向浩神秘一笑,“爸妈,具体怎么办到的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只要知道萍萍好好地回来了,这就行了。” 张爸摆手,“不不不,这必须说清楚,我不想稀里糊涂的。” 张妈也道:“是啊,到底是发生的什么事,你总得说清楚,我们这心里也好有个数啊。” 向浩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将张雯萍死后还魂的事情仔细说了遍。 “还魂?!” 第200章 还的是谁的魂? “还魂?!” 张雯萍一脸懵,“我还在这儿呢,里头那个还的是谁的魂?” 屋里头,张爸张妈还在为女儿的死而复生欢呼雀跃,却不知道真正的女儿正在外头飘着。 “阿浩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说,你不知道我跟你爸这些日子,眼泪都要流干了。” 张妈满是怀念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高兴之余又有些抱怨。 向浩眼露歉意,“对不起妈,先前萍萍刚还魂,状况还不太稳定,我怕有什么变化,所以只能暂时瞒着。” 张妈如今有女万事足,没再多说什么,倒是张爸冷静过后露出一脸沉思。 向浩疑问地看着岳父,“爸,您怎么了,萍萍能复生您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事情太匪夷所思,我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而已。” 女儿没事,张爸当然是高兴的。 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眼前的张雯萍,莫名地有一种古怪的诡异感、违和感。 他眼前闪过女儿躺在冰柜里的样子。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闺女,你是怎么能还魂的?是有什么契机吗?” “张雯萍”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飘飘忽忽地就回到身体里了,可能是咱们家日常做的好事多,好人有好报吧。” “是吗?” 张爸不动声色,感慨般说着关于女儿过去的事情。 “张雯萍”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真正的张雯萍不敢置信,“不可能!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爸说的很多都是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有些她老公都未必清楚,里头那个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借自己身体还魂的,到底是谁? 听着“张雯萍”全无破绽的回答,张爸有些惊讶。 他还想继续再问,却听“张雯萍”有些不满道:“爸,您东拉西扯问那么多,是不是怀疑我不是您亲闺女啊?怀疑我是假冒的?” 张爸一时噎住。 张妈忙打圆场,“瞧你这孩子,多心了不是,你爸哪可能是这个意思,你爸就是跟你闲聊天嘛。” 向浩也跟着说好话,“就是啊萍萍,爸就是关心你而已,是吧,爸?” 他说着赶紧给岳丈递了个眼神,张爸赶紧借坡下驴,安抚道:“是啊闺女,爸爸怎么可能是怀疑你? 实在是还魂这种太过匪夷所思,爸爸难免多问两句。爸爸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张雯萍”倚在妈妈肩上,“算了,我小人不记大人过,不跟我爸计较那么多。 反正我就是张雯萍,如假包换。” 听见这句熟悉是“小人不记大人过”,张爸心头一松。 女儿从小就爱说这句,尤其每次自己惹着她之后,她也是如现下这般,撒娇般倚在她妈妈怀里,下巴半昂故意这么说话,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想起适才自己的怀疑,张爸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闺女,你现在是算个什么状况,怎么阿浩要叫我们十二点过来,是白天有什么不方便吗?” “张雯萍”眼睫低垂,“我现在魂魄才刚回到身体里,还没有完全融合,所以暂时有些虚。 晚上还好,白天阳气太盛我承受不了。” “那就是只能昼伏夜出?没得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张雯萍”闻言笑了,“不啊,只要好好休息,等魂魄跟身体彻底融合后,我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 张妈一听立马坐不住了,“这样啊,那我跟你爸就不再这里耽误你休息了。老头子,咱们赶紧回去,让萍萍跟阿浩好好休息。 有什么话改天再说也行,来日方才嘛。” 张爸觉得有道理,从位置上站起来。 向浩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爸妈,都这么晚了,要不今晚就不走了,反正家里又不是没空房间。” 张爸摇手,“不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换了床她睡不着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隔得也不远。” 两家就隔着一个小区,走过去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情而已。 向浩闻此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送你们过去。” 张爸摇手,“不用不用,我跟你妈还没老到这点路也要人送的地步。” 张妈也道,“就是啊,你在家好好照顾萍萍,我跟你爸明天再过来。” “那好,爸妈慢走。” “嗯。” 双方告别,屋内再次只剩下向浩跟“张雯萍”。 “张雯萍”靠在向浩身上,“瞧咱爸这人,就是多疑,净问东问西的。” 向浩搂着她,“其实也不能怪咱爸多疑,还魂这种事听着就诡异可疑,咱爸有所怀疑再正常不过了。 当初我不也是这样吗?” “张雯萍”噗嗤一笑,“是啊,记得你那时还怀疑我是哪里跑来的游魂野鬼,还说要找大师收了我,不许占用你家萍萍的身体。 我费了好多口舌,你才终于愿意相信我是真的。” 向浩想起妻子死而复生的场面,也忍不住一笑。 “张雯萍”抬眼,目光深深,仿佛要望进向浩的眼睛里,“不过话说回来,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真不是你家萍萍,你真的会找人收了我吗?” 向浩揉着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哪有什么‘假如’,你就是萍萍,如假包换。” “假如呢?” 向浩眼神一变,“我不喜欢这种‘假如’!萍萍,以后别再说这些,我不喜欢听。” “张雯萍”眼波一敛,露出笑容,“跟你开个玩笑,瞧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见向浩还是一脸严肃,她软了语气撒娇道,“好好,我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行吗?笑一笑,嗯?” 向浩拿她没办法,露出笑容,“时候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可我还不是很累,不如我们……” “张雯萍”手攀上向浩的脖子,眼神充满暗示。 向浩顿了下,眼露挣扎,“不行,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体……” “我身体没问题,你可以……” “张雯萍”话说到一半,突然朝向浩吹了口气,向浩转瞬昏了过去。 “张雯萍”看着忍受不住冲到眼前自己眼前的张雯萍,眼神嘲弄,“怎么,终于忍不住了吗?” 第201章 影妖 “张雯萍”上下瞟了眼眼前的张雯萍,语气闲闲地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人帮忙引路,你居然有本事自行脱离出事地,自己找回来。” 张雯萍愤怒瞪着对方,“你是哪里来的游魂野鬼,为什么假扮我,用我的身体还魂,欺骗我的家人?” “游魂野鬼?” “张雯萍”摇头,“不是哦,我可不是什么游魂野鬼。如果随便一个游魂就可以还魂,这世界岂不是早就乱套?” 张雯萍眼神一凛,“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的?” “很简单啊,因为……” “张雯萍”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坐好,笑得一脸无害,“我就是张雯萍,我是你啊。” “荒谬!这不可能!” 张雯萍只觉得可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自己! “张雯萍”耸肩,“好吧,我承认刚那样说也不完全准确。 准确说来,我是跟你一模一样,我知道你,知道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知道你的一切,是你从来不曾关注我而已。” 张雯萍眉头皱得死死的,“你到底是谁?” 看着几乎完全失去耐性的张雯萍,“张雯萍”没再卖关子,终于公布答案,“我是你的影子。” “影子?!” 张雯萍不可思议,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张雯萍”斜睨着她,“是啊,就是整天跟在你身后的影子。”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从来没听说过影子还有这样的。” 影子不过是一种物理成像,又不是生灵,如何会有自主意识? 试想一下,每天如影随形跟着自己的影子,竟是有自主思想,时时刻刻潜藏在背后窥视觊觎的存在,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张雯萍完全不敢想象。 “你不曾听说,是你见识浅薄而已,不代表没有。” “张雯萍”摊手,毫不在意,“你爱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张雯萍瞧她不似作伪,但还是不想跟她继续废话,“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身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吗?” “张雯萍”嘴角向上勾起嘲讽的弧度,“谁对谁不客气还不好说哦。” 张雯萍不管不顾,上前就是一顿乱打。 可张雯萍根本没什么修为,面对“张雯萍”时全无半点招架之力,没一会儿功夫就落在对方手里。 “张雯萍”玩味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原本想着共生一场,我不想太为难你,现在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样也好,吞了你,我就能成为真正的张雯萍了。” “为什么要成为我?你没有自己吗?” 张雯萍挣脱不去,只能言语相讥,“哦,差点忘了,你确实没有自己。你不过是影子,赝品而已。” “张雯萍”被不气反笑,“你不用激我,我是赝品怎么了?刚刚你可是亲眼所见,你的父母你的爱人,可是把我这赝品当成宝呢。” 张雯萍回想刚刚那一幕,心里忍不住涩然,但又涌起另外一种复杂情绪。 她看了一旁昏迷着的丈夫,忍不住想,如果“张雯萍”的存在能够让所有人感到幸福,这是否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雯萍深深望着“张雯萍”,“你这么想取代我,那你也会和我一样,对爸妈和阿浩好吗?” “张雯萍”目光闪了下,“当然,我本来就是你,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爱人就是我的爱人,不是吗? 我当然会对他们好。” 张雯萍垂下眼睫,“如果是这样,或许你的出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这样一来,大家都能得到圆满,不用承受悲伤。” “张雯萍”笑了,“是啊,就是你想的这样。我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你就安心上路吧。” 张雯萍沉默,认命般毫无反应。 “张雯萍”迫不及待,掐住张雯萍准备吞噬对方的魂魄。 一道强劲的道力直接击中了她,“张雯萍”猝不及防,捂着胸口向后弹起。 张雯萍也大为惊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做鬼做到这么缺心眼,真是没救了。” 张雯萍回头,便见江谣冰着一张脸,正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她。 “大师!” 她迅速反应过来江谣话中的意思,“大师是说,她说的都是假的,她会伤害我爸妈跟阿浩?” 江谣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代替你当好闺女好妻子,跟他们相亲相爱一辈子啊?” 她把影妖当什么?下凡的仙女菩萨吗? 像这种明显走的不是正道成的妖物,害人命是必然的事。 “张雯萍”还没动手,不过是还没玩够这个“取代正主”的游戏罢了。 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好不容易翻身做主,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其中的滋味,等她厌弃了这游戏,其他配合游戏的存在也就没必要留了。 张雯萍大惊失色,愤怒地瞪向正捂着胸口站起来的“张雯萍”,“你骗我?!” “张雯萍”不理会张雯萍,警惕地盯着骤然出现的江谣,“你是什么人?” 江谣不答反问,“影子成妖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发生在人影身上更是前所未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影妖她之前不是没听说过,但基本都是发生在活了几千年的大妖身上。 这些妖影长期被主人强大的妖力感染,机缘巧合下生出灵识,还要配合极大的机缘,才有可能脱离本主,成为影妖。 这样的例子,极度罕有,发生在人类身上的,更是闻所未闻。 张雯萍区区人类,修为全无,才活了三十来岁,照理她的影子不可能蜕变成影妖才是。 江谣实在好奇了。 “张雯萍”哼声,“我自有我的机缘,与你无关!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江谣似笑非笑“哦”了一声,“如果我非要管呢?”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雯萍”也不废话,抢先一步就向江谣展开攻势。 第202章 真假妻子 “张雯萍”的修为收拾起张雯萍轻轻松松,但是当她面对江谣时,就完全轻松不起来了。 当再度被江谣击中身体之后,“张雯萍”挣脱身体的束缚,显出原型。 解除身体束缚的“张雯萍”,道行即刻上涨不少。 影妖之所以为影妖,既是因它从影化妖,也在于只要是影子,都能为它所用。 转瞬之间,几乎所有肉眼所见的各种影子被剥除下来,它们仿佛一下子获得生命,有了意识一般向江谣发起攻击。 张雯萍看得心惊胆颤,急呼道:“大师小心!” 江谣神容不变,直接原地飞起,凌空长剑飞舞,将来袭的影子悉数斩成片片碎片。 接着道力一化,将片片碎片化作虚无。 “张雯萍”对这个结果倒不显着急,她的注意力,落在了江谣身后的影子上面。 影子的可怕之处,在于对主人的所有一切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过往经历,也包括修为本领。 她是打不过江谣,但江谣的影子就不见得了。 “张雯萍”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手上动作着。 几乎第一时间,江谣就察觉对方的意图,“打我影子的主意,不知死活!” 江谣冷哼,一张金色符布从她掌心飞出,直接将“张雯萍”团团包住。 电雷火疯狂降下,“张雯萍”被劈得哀嚎不休,惨叫连连。 金色符布上,来回映照出她试图挣扎逃脱的样子。 “救我!阿浩,救我!” 声声哭嚎中,向浩迷迷瞪瞪地半张开眼,手指揉着眉心,“我,我怎么……” “阿浩,快救我!” 凄厉的求救声入耳,向浩瞬间清醒过来,“萍萍!” 他一下从位置上弹了起来,入眼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张雯萍身体,还有被困在符布内不住哀嚎求救的“妻子”。 以及,一旁看样子来者不善的江谣。 坏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招惹来的,但他知道眼前人一定是天师,这人一定是来对付萍萍的。 不行!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向浩二话不说是徐冲向符布之前,试图将“张雯萍”解救下来。 江谣阻止了他的动作。 向浩震怒,厉声恫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江谣不想浪费口舌,手指直接在向浩两眼前比了下。 向浩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张雯萍的魂魄在眼前飘荡,着急地呼唤着自己。 “萍萍?!” 张雯萍双眼一亮,“阿浩,你能看见我了?是,我是萍萍!” 不等向浩说话,身后另外一道着急的声音即刻传来,“阿浩,她不是,别信她!她是假冒的!” 张雯萍反驳,“不,她才是假的!她只是我的影子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阿浩,你别被她蛊惑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布符内的“张雯萍”哀嚎哭叫,“阿浩,你快救我,我就要不行了!” 向浩被真假张雯萍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时之间,他也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但身后哀叫不休,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向浩决定先救下阵法内的“张雯萍”再说。 张雯萍拼命拦着他,“阿浩,你别犯傻,里头那个是影妖,她借我的身体还魂,根本是不怀好意!她会害死你们的!” 里头又是一道惊雷降下,“张雯萍”惨叫一声,声音嘶哑,无力地辩解,“不,她说的不是真的! 阿浩,我就是太爱你了,舍不得离开你而已。”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她为什么可以还魂?你不想想的吗?” 向浩惊疑不定。 “张雯萍”已经几乎不行了,只能拼命揪着布符,无声地求救着。 向浩一颗心摇摆不定。 他觉得眼前的张雯萍说的有道理,但更怕自己做错选择。 他不敢赌。 见向浩还是不完全相信自己,张雯萍气得大喊,“难道这么些天,你就真的一点没察觉这个‘张雯萍’有什么不对劲?” 一句话,成功让向浩停下了动作。 向浩看着眼前泪水涟涟的张雯萍,“所以,你才是真正的萍萍?” 张雯萍泪意更凶。 向浩颤着声,“……没有还魂,没有复生,一切都是假的?” 张雯萍含泪点头。 她也希望是真的,但假的就是假的。 向浩看见躺在地上的张雯萍身体,已然恢复成当初遭遇车祸后惨不忍睹的模样。 他踉跄倒退两步,脸色发白,“假的,都是假的……” 张雯萍满眼凄苦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想抱抱他安慰他都做不到,只能泪眼婆娑地安慰着对方。 符阵内的“张雯萍”渐渐没了挣扎,奄奄一息。 这只影妖比真正意义上的影妖实在好对付得多,如此也侧面证明它蜕变成妖的过程存在很大的问题。 最重要的,她感应到“张雯萍”的力量隐隐透着某种熟悉的感觉,她要确认一下。 江谣将符布收回,低头睨着手里的“张雯萍”。 “别,别杀我……” “张雯萍”动了动嘴唇,无声求饶。 江谣冷着声,“你到底是怎么修成影妖的?” “张雯萍”张口,“石,石头……” “什么石头?” “张雯萍”已经无力再说。 江谣没犹豫,直接选择了搜魂。 “张雯萍”脆弱的灵魂完全承受不住搜魂这样的大刑,待江谣手拿来之时,她已彻底烧没了。 江谣两手一拍,直接走向张雯萍的尸首,从她的脖子处取出一条项链。 项链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的吊坠。 一颗晶莹剔透的七宝琉璃石,上面的力量被影妖吸取,已经微不可察了,但石头本身已足够让江谣确认某些事情。 她看向张雯萍,询问她石头的来历。 张雯萍虽然不知道江谣为何发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这个石头,是我有一次去北山游玩时意外捡到的,我觉得好看,就把它做成项链戴上了。” 她小心观察着江谣的脸色,“大师,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江谣将七宝琉璃石攥在手心,神情严肃,“是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第203章 玄天的东西 “就是它,导致我的影子成了妖?”张雯萍结合江谣之前说过的话,猜测道。 江谣将七宝琉璃石收起,“可以这么说。” 张雯萍神容一变,想到一种可能,“所以,如果当初我没把带回来贴身佩戴,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是不是我就不用死于非命?” 鬼无影,自己死了,“张雯萍”自然能脱离自己成妖,所以是她害死自己的? 也就是说,到头来是自己害死自己的? 向浩也想到,当初妻子捡到七宝琉璃石的时候他也在场,那岂不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妻子惹祸上身? 江谣看着面色大变的夫妻俩。 不能说张雯萍的猜测完全没有道理,当影妖积蓄了一定的力量,不可能继续甘心为影,很自然会盯上影主。 只不过…… 江谣摇头,“不是,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跟影妖没有直接关系。”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影妖,张雯萍也是要死的。 张雯萍闻言不知是什么心情,她也弄不清这是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江谣提醒道:“无谓多想了,抓紧时间跟家人告别,之后安心上路去吧。” 张雯萍在外飘荡太久,刚才又被影妖收拾了一场,现在魂魄已经很虚弱了,得上路了。 向浩闻此顿时紧张,“大师,有什么办法让萍萍留下?我们好不容易才重聚的。” 江谣蹙眉,“张雯萍已死,她有她该去的地方。” “大师求您想办法,您想要多少报酬都可以的。”向浩说着朝江谣跪下。 张雯萍泪眼,“阿浩,你别这样……” 江谣严肃地凝着他,“如何留?” 向浩毫不犹豫,“还是借尸还魂,让萍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借尸还魂?你自己看看。” 江谣指着张雯萍已经腐坏的尸首,“没有妖力维持,张雯萍的身体只会一日日腐败,那是你看见的结果吗?” 向浩只能退而求其次,“那留下萍萍的魂魄可以吗?我没有别的愿望,只要能时常看见她,我就心满意足。” 江谣还是拒绝,“不行,张雯萍魂魄已经很虚弱,不能强留人界。否则,对她对你都没有好处。”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张雯萍在人世还有牵扯未断。 自己之所以能将袁碧青跟杨晓爱留下,因为二者情况都跟张雯萍不同。 袁碧青死了上百年,世上再无亲友,恩怨尽消,唯一扯的上关系的“前夫”李潇也没了牵连,几乎不受影响。 杨晓爱也差不多情况,她是孤儿,生前无亲无故,死后也是孑然一身。 二者都很清楚自己的该守的规则,她们身在阳界活动,但只是阳界的旁观者,绝不插手他人生死大事。 但张雯萍不可能做到,她父母在配偶在,她留在他们身边,势必不可能只是旁观。 最简单的例子,若张家父母或者向浩随便哪个遇到什么事,她能忍住不出手吗? 干扰他人生死的惩罚,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再则,她不走,张家父母跟向浩也无法继续以后的新生活。 江谣严词拒绝向浩的请求。 “大师,真的没有办法吗?”向浩双眼发红,眼里充满了哀恳。 “没有。” 看着满是哀伤的丈夫,张雯萍心里难受,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守护着。 只怪命运弄人,相伴半途,是他们有缘无分。 少顷,张雯萍想起自己的父母,有些着急,“大师,我爸妈那……” 爸妈好不容易接受丧女的事实,影妖今晚给了他们假希望,那待明日醒来知道真相,岂不是加倍难过? 江谣知道她的顾虑,道:“今晚的事,他们不会记得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张雯萍这才安心了些,“那就好。” 江谣看时候不早,提醒张雯萍别耽误时间,抓紧跟亲人告别好上路。 “多谢大师提点。” 张雯萍鞠躬,提醒丈夫支付大师的报酬。 江谣摇头,手指捻着那颗七宝琉璃石,“不用了,这颗七宝琉璃石我带走了,就当是今晚的酬劳。” 对此,张雯萍求之不得。 虽然她不知道这所谓七宝琉璃石到底有什么魔力,但从影妖一事来看,此物实在不善,她不会让家人继续留下的。 江谣颔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将空间还给夫妻俩。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 深夜,江谣出现在钟傅庭的庄园。 彼时,钟傅庭已经睡下,感应到江谣的到来,他急忙起身。 江谣深夜造访,肯定有急事。 钟傅庭脚步匆匆,走出客厅就见江谣正举着酒杯。 江谣素是不饮酒的,也欣赏不来美酒的滋味,饮了一大口忍不住皱眉,“这酒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啊,又辣又涩,真不懂那些醉鬼为什么喜欢。”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又饮了一口,不小的一口。 好不好喝无所谓,反正小徒弟这里的酒肯定不便宜,喝了不白喝,不亏。 钟傅庭看着面颊微红的她,目光微转,“你大半夜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讨论酒好不好喝的问题吧?” “当然不是,我是有东西给你看的。” “嗯?” 江谣将酒杯塞给他,从兜里摸出七宝琉璃石,呈给钟傅庭看。 钟傅庭看着她手心里的东西,“这是?” “七宝琉璃石。” 江谣顿了下,“玄天的东西。” 她记得很清楚,玄天的随身法器酒葫芦上坠着的,就有这样的七宝琉璃石。 上面残余的气息也证实自己猜想并没有错。 江谣抬眼望着钟傅庭,“玄天,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时至今日,钟傅庭依然没想起来玄天具体是谁,但不妨碍他透过江谣的反应窥知一二。 玄天的到来,绝对不是一件幸事。 钟傅庭凝着那七宝琉璃石,目光跟江谣对上,“怕了?” 江谣摇摇头,“算不上怕,就是觉得有些烦。” 原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想到还没完没了了。 钟傅庭眼波敛了下,“有什么可烦的,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呢。” 江谣挑眉,“反正烦也没用,大不了又是一……” 钟傅庭手指抵在她红唇上,止住她 江谣呆呆地看着神情危险的他,脑袋有些懵。 呃,什么情况? 第204章 不开窍的某人 “那个,我知道了,不过……” 江谣眼睫下垂,视线落在贴在自己唇边的长指,忍不住咕哝,“说话就说话,倒也不用动手动脚的。” 钟傅庭感受着手指传来的温软触感,这瞬间仿佛被炽烫到一般,慌的将手拿开。 热度悄然爬上他的耳际。 面对江谣的眼神,他不自在地转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下意识拿起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 江谣看着这幕,忍不住提醒道:“噫,这杯子我喝过了……” “咳——” 钟傅庭看了眼手里的水晶杯,花猛地被呛到,大力咳嗽起来,一下脸都红了。 江谣看着他通红的脸,感觉神奇地道:“知道你有洁癖,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钟傅庭半晌止住咳,目光深深看着眼前的她,别有深意地道:“谁告诉你我是因为洁癖了?” 江谣歪着脑袋,“那是为什么?” “因为……” 酒意上头,有些话好像一下涌到喉咙口。 钟傅庭垂首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江谣有些不满盯着他,抢回他手里的酒杯,又重新倒了一杯饮。 钟傅庭默默看着,眼波动了下,“你忘了,那杯子我也喝过了。” “瞧我,还真的忘了。” 江谣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嘟囔道,“算了,无所谓。” 钟傅庭看着眼前明显情窍不开的某人,心里很是无奈。 无奈之余,他看向被江谣随手搁在一旁的七宝琉璃石,眼神一下变得凛然。 玄天! * 江谣日常不饮酒,难得喝一次,酒意上头,第二日起来头都是疼的。 钟训正同样头疼,他昨晚刚出完任务还没得休息,就被江谣叫了过来。 “虽然你是大佬,但好歹我也是你领导,对我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觉得合适吗?” 江谣看了眼满身怨气的钟训正,煞有介事地点头,“合适。” 钟训正无语,忍着没翻白眼。 行吧,谁让人家除了大佬,还是长辈呢。 瞧,这都登堂入室了,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该改称呼了。 自己还能怎么着?认命呗! 认命的钟训正问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江谣将七宝琉璃石扔在他面前。 钟训正捻着东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江谣语调平静地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更多关于玄神会的事情吗?” 一听是跟玄神会有关的,钟训正一下坐直,表情跟着严肃起来。 “我知道玄神会组织的目的了。” “什么目的?” 江谣默了下,“自玄神会成立以来,献祭、集煞、夺生机……所为种种,我相信目的只有一个:复活。” 钟训正拧眉,“复活谁?” 江谣吐出两个字,“玄天!” 跟她的小珍珠一样,玄天的法器也是融合在玄天的神魂之内的。 既然七宝琉璃石出现在这个世界,玄天必然也是在的。 可根据江谣对玄天的了解,玄天如果已成功复活,绝不可能甘心蛰伏,玄神会也没必要在背后搞那么多小动作。 所有这一切,唯一的解释是,玄天是来了,但并未完全苏醒。 “玄天?那是谁?” 钟训正咀嚼着这个名字,发现自己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看着钟训正眼底的疑问,江谣默了下,“具体太过复杂,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明白。 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复活玄天,玄天绝对绝对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钟训正神色一凛,“危险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这颗七宝琉璃石只是玄天随身法器上的一个小配件,但光它贮存的力量,就能促使一道人影成为影妖……” “影妖?” 钟训正惊讶,“这世上真有影妖?” 他之前倒是听说过影妖的存在,但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还以为一切只是传说而已。 “当然有,昨晚我刚收拾了一只……” 江谣于是只能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遍。 这下,钟训正看着七宝琉璃石的眼神都变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颗石头竟有那样惊人的力量,竟能催动人影蜕变成妖。 江谣继续道:“只是随身的一点小东西就有这么大的能量,你大可放胆想象一下玄天本身有多强。 当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玄天站在万物生灵的对立面,那将会是何等危险?” 何等危险?钟训正完全想象不出来。 他一直很清楚隐匿在暗处的玄神会不简单,一直不敢小觑这个组织,但没想到玄神会比他能想象到的更加危险千万倍。 钟训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江谣敛了下睫,“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剩下的说不说并没有太大意义,异界穿梭的事情不说也罢。 钟训正沉默了下,最终选择了尊重,“这件事太过严重了,我得即刻跟上头汇报。” 他指着那颗七宝琉璃石,“这个我也一起带走了?” 江谣摊手,示意他随意。 钟训正来去匆匆,拿着七宝琉璃石走了。 看着钟训正远去的背影,江谣揉着额站起,一回头差点撞进一挺阔胸膛。 她抬头看着还身着睡衣的钟傅庭,笑着打了声招呼,“醒了?” 江谣就是随口一声,不妨某有心人听了这话心中联想,喉咙微痒。 他低头干咳一声,挥去那些有的没的联想。 江谣没多想问道:“今天白天有时间吗?” 钟傅庭想也不想,直接点头,“有。” “那太好了,吃完饭跟我去一趟北山。” 听见“北山”两个字,钟傅庭不由心念一动。 北山,顾名思义是位于京市北面的山。 因为那里风光旖旎,景色宜人,还有许多关于情人的传说,是不少年轻人约会游玩的好去处。 正想着,就听江谣说道:“张雯萍说,她就是在北山那里捡到的七宝琉璃石,我想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玄天的线索。” 钟傅庭:…… 明知道不可能,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第205章 情人潭传说 虽然江谣不是来玩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北山确实是出行旅行的好去处,秋日里也有不错的景致,风光秀丽。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找到关于玄天的任何线索。 对于这一点,江谣在来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玄天要是那么好找,官方肯定一早就发现了,也不用等到自己来。 算了,就当自己是纯粹来玩的好了。 江谣跟钟傅庭在景区内随意走着逛着,下栈道后一拐弯正好撞见一对情侣,二人的议论声正好传进耳朵里。 男的语气有些无奈,“我真不明白,不就是一个水池子吗?有什么必要特意跑去看?” 女生娇声抱怨,“哎呀,都说那叫情人潭咯,你这人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啊!” “就是水池子啊,名字起出花来也改变不了本质。” “瞧你这人!” 女生无语瞪了男友一眼,“很浪漫的好不好不,什么叫起出花来,你以为情人潭的名字是随便来的吗?都是有传说故事的好吗?” 男生兴致缺缺,“什么传说故事那么了不起啊?” “传说在许多年以前,有一对很相爱的情侣,可惜两人的家族是世仇,他们的爱情遭到了两个家族的反对,二人被迫分离。 在那之后,男的抑郁成疾,没多久就死了。 因为两人就是在这水潭相识相爱定情,男的死后就被葬在附近。 与此同时,女方父母还为她定好了一门亲事,逼迫她出嫁。 出嫁当日,花轿路径水潭,新娘看见水边的墓碑,明白了爱郎早逝的消息,伤心欲绝,于是趁着送嫁队伍休息的空隙,毅然决然投入水中,殉情而亡。 从此以后,人们不时能在水潭看到一对有情人亲密相伴的画面,大家都相信是那对有情人,他们终于可以冲破阻拦,毫无阻碍地在一起了。 于是,后人就将水潭命名为情人潭,用以纪念两人坚贞不渝的爱情。” 男生听得鸡皮疙瘩站起来,“殉情?那不就死了吗?淹死人的地方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还后人经常看见,那不就是闹鬼吗?这种闹鬼的地方你确定要去吗?” 女友:“……” 见女友板着脸生气了,男生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找补,“要去要去,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简直伟大到惊天地泣鬼神,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去情人那边……” 女生被他这过度夸张的语气气到,气鼓鼓快步往前走。 男生赶紧追上,紧缠在后面疯狂说好话,努力补救。 望着一对情侣逐渐远去的背影,江谣一脑门问号,“为爱殉情,很浪漫吗?” “有些人这么觉着吧。” 钟傅庭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故事中的女主角,你会怎么做?” “呃,要是我是故事中的女主角……” 江谣认真想了下,摇头,“我想象不出那么强烈的感情,我也没办法为某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为天下而亡,是为殉道,单纯为了某个人找死,那是吃饱了没事干,她想象不出来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很“江谣”的回答。 钟傅庭薄唇轻勾。 如果江谣会做那种事,江谣也就不是江谣了。 江谣随口问道:“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钟傅庭挑眉,“我?殉情?” 江谣点点头,“嗯,你会吗?” 钟傅庭脑中闪过某些画面,沉默了半晌。 “你不会真的有这想法吧?”江谣一脸“你不会吧”的表情望着钟傅庭。 原来她冷静自持的小徒弟竟长了颗恋爱脑? 钟傅庭笑着,“当然不会。唯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就是啊,活着才有希望。” 见江谣没有完全领回自己话中的意义,钟傅庭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二人随意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到了传说中的情人潭。 情人潭的潭水清冽,露出石间长满的水草,随着水流摇曳生姿。流水草隙之间,还能见许多小鱼在自在地游来游去,惹得游人驻足观赏。 江谣却看得蹙眉。 她下意识看了钟傅庭一眼,发现钟傅庭也是眉间锁着,显然他也看出了不妥。 江谣扯了下一旁的野菜,“你说,传说之事,到底是掺了多少水分?” 钟傅庭看着水潭处隐隐升起的阴怨之气,薄唇轻动,“看样子是不少。” “我就知道,传说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不可信的。所谓的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偏离事实是常有之事。” 江谣摊手,转头正好看见那对说话的情侣走过。 她留意到,那男生眉宇间比稍早时多了点阴煞之气。 江谣忍不住啧声。 这是有多小气,这男生不过就是适才吐槽了几句实话而已,这就被盯上了? 正想着,江谣忽然感觉周边气息一变,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向自己靠近。 江谣挑眉。 好啊,原来不止是小气,还蠢呢。 第206章 传说背后的真相 入夜,某大学宿舍公共浴室,水声哗哗,水气氤氲,几个男生站在各自的隔间内边洗澡边聊天。 “诶宇子,你不是跟女朋友去约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叫宇子的男生听见这话不由叹了口气,“唉别说了,这会给约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早知道我都不去了,在宿舍里跟哥儿几个打几场游戏痛快呢。” 听见这话,他隔间的男生气不过地朝隔壁猛泼水。 “你t少在这穷装,女朋友喊你的时候,你哪次不是飞奔扑去,什么时候管过哥儿几个了?” 另一边的男生也附和道:“就是啊,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瞅着兄弟几个都单着身饿的嗷嗷叫,还在那说风凉话。” 宇子感受到两位单身同伴的怨念,嘿嘿一笑,又道,“也不全是瞎说,我今天说的可是心里话。 你们猜我这一天约会都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俩男生伸长了耳朵。 “爬山!” “爬山?” “没错,就是爬山!就北山景区,一整个景区爬了一整天!” 宇子伸手揉着大腿,试图缓解里头的酸胀无力,“我到现在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都不明白一座山有什么好看的,好不容易爬到顶峰,还要下到另外一头山脚,去看什么情人潭! 我就不明白了,就一个水池子,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那什么所谓的传说,我那女友非说那叫浪漫爱情,感动什么的,不就是老土的殉情故事吗? 我真是不懂,殉情有什么浪漫的,这也值得推崇?” 他同伴听了倒是不觉得新鲜,“女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就喜欢这些个至死不渝的狗血故事,这叫浪漫!” 宇子皱眉,“我不懂,哪有那么多至死不渝,活着不好吗? 多深的感情值得找死?浪漫个鬼!” “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也就算了,当着女生这样说,人家可是要不高兴的。” “谢兄弟提醒,可惜太迟了。” “什么情况?你嘴秃噜了?” 宇子点头,“是啊,我这没脑子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气得我女朋友愣是半天没搭理我。” 边上的男生摇头叹气,“唉,你说说这世道真不公平。 像你这样的铁直男呆木头也能找到女朋友,反倒我这样懂女人心的没人搭理,简直没天理呀!” 宇子哈哈一笑,象征性安慰了兄弟几句。 这时,另一边的男生忽然说道:“话说,你们听说过关于情人潭的传言吗?” 宇子不解看向那边,“听过啊,不就是男的死了,女的殉情吗?我们刚才不就在说吗?” “是啊,我们这说半天,你没听见啊?感情你一直在神游呢?” 那男生摇头,“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传言。” “那还有什么传言?” 那男生将洗澡水关停,面向二人,表情有些微妙,“传言说,情人潭挺邪乎的。” “怎么个邪乎法?” “听说情人潭故事的主人公一直都在的,并且,主人公很不喜欢有人质疑关于两人的爱情故事。 所有当面说这故事不好的人,在去完情人潭回来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不太顺利。” 宇子跟后面的同伴面面相觑,须臾皆笑出声。 “不是吧?这种传言也能相信?” “拜托,咱们都是大学生了好吗,信这个还不如去信马克思呢。” 见二人这态度,男生皱眉道:“你们还真别不信,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 他就跟宇子你一样乱说话,结果回来之后就处处触霉头,甚至还说见鬼什么的,后来找了高人才没事的。” “还见鬼咧?吓死人了!” 宇子趴在隔间的瓷砖墙上,“我说泰哥,你不会记恨我之前放了你几次飞机,故意编故事吓唬我呢?” 那叫泰哥的男生一脸认真,“我是提醒你,不是吓唬你。 你不信可以上网去搜,不少网友都有类似的经历。” “网上的留言就更不可信了。” 宇子挑眉,显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反正我是劝你最近小心一点。” 泰哥说着,衣服一穿东西收收,人就准备走了。 宇子见状忙道:“喂泰哥,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这就生气了?” 泰哥翻了个白眼,“我才没这么无聊,我是洗完了,准备回宿舍了。” 另一边的男生也道,“我也差不多了,宇子,你好了没?” “我再冲会儿,热水解酸痛,冲得我腿舒服多了。” 男生于是道:“那你再冲会儿吧,我们先走了。” “嗯。” 宇子点点头,将水温调到最合适,舒服地站在温水中享受着。 正享受着,他猛的惨叫一声,捂着被烫伤的大腿哇哇大叫。 原本合适的水温骤然升高,跟开水一般躺死人。 宇子狼狈地躲着,连忙去关水龙头,结果水龙头竟一下被掰了下来。 顿时,洗澡间内热水四溅,烫得他惨叫连连。 他连忙后撤,准备先撤出洗澡间再说,结果那平时破破烂烂仿佛一推就坏的木门今日却变得格外结实,任他怎么拉都拉不开。 头顶的热水还在拼命狂倒,宇子全身皮肤被烫得烧猪般红痛,被逼无奈,他只能翻隔墙准备从隔间出逃。 结果瓷砖太滑,他手上一个不稳,竟从上面径直摔了下去,头磕在白色瓷砖上,血不住往外流。 宇子艰难地半坐在地上,捂着头痛得直吸气。 他努力睁开眼,但见一片血色之间,一张阴森恐怖的笑脸正阴恻恻望着自己! 宇子双眼一下瞪大,转瞬又一翻,昏死过去。 …… 与此同时,情人潭。 “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我,我真的受不了。” 一个古装扮相的女鬼跪在江谣面前,可怜兮兮地求救。 这女鬼不是别个,正是情人潭传说的女主角,柳连音。 跟传说故事中很不相同的是,柳连音根本不是殉情而亡,而是不幸跌入湖水中溺死的。 因为死后还被缠住,柳连音连去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她只能悲苦地在情人潭日复一日地哀泣苦怨。 这也是情人潭有这么多阴怨之气汇聚的原因。 而这么多年缠住她不放的,正是传说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关秋洋。 而关秋洋根本不是柳连音的爱郎,她有自己的未婚夫,文昊。 文、柳两家是通家之好,婚事早早就定下了,双方亲长约定好等柳连音十八岁那年就让两人喜结连理。 文昊生得俊俏,斯文守礼,柳连音早早就对对方芳心暗许。 文昊也对蕙质兰心的柳连音心动不已,就等着柳连音十八岁好将对方迎娶过门。 郎有情妹有意,这本来是桩最好的姻缘。偏偏造化弄人,让柳连音遇见了关秋洋。 那是那年上元佳节,在亲长的默许下,柳连音跟着文昊出门赏灯,结果却不幸引来了关秋洋。 关秋洋对美貌的柳连音一见钟情,竟不顾柳连音已经定亲的事实,疯狂追求,最后不惜利用家世压人,上门逼亲。 面对恶霸般的关秋洋,柳家没有屈服,反而更快地安排起一双小儿女的亲事,意图快刀斩乱麻,让关秋洋彻底死心。 可即便这样,还是没能阻止关秋洋。 柳连音出嫁当日,关秋洋带着人前来抢亲! 第207章 传说是怎么传歪的 “……当日,花轿行经这北山,关秋洋带着一帮人冲出来抢亲。我一路逃跑,结果慌不择路失足跌入水潭,就这么淹死了。 原以为一死百了,没想到关秋洋这疯子连死都不放过我,居然自己也跳下水中,把自己也溺死了! 死后也一直缠着,非要跟我结亲。我不从,他就拿我父母亲人威胁我,逼我就范……” 柳连音边哭边诉说身世,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江谣无语,“感情跳水的恋爱脑竟然是这男的啊,你们也并不是爱侣,这传说到底都怎么传的,太离谱了……” 柳连音用手帕拭泪,“都是关秋洋,那厮是癫的,听不得别人说他强霸,非认为我们是两情相悦,恩爱情人,甚至还说是我爱他至深,为他殉情。 谁要是敢有不同意见,他就跑去骚扰人家,弄得人非死即伤,大家都怕了他,个个顺着他的心意说话。 久而久之,就传成现下这般了。” 江谣:…… 行啊,变态千百种,关秋洋这种也算是挺绝的。 至于被这种变态缠上的柳连音,更是惨绝,生前不得宁日,死后也不得安宁。 “这么多年,我一直受制于他,想离开水潭半步都不得,只得在此,日复日年复年,不知何时才能够解脱……” 还未等柳连音 柳连音下意识看向江谣,发现江谣已转瞬消失不见,仿佛适才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罢了。 她有些恍然,都来不及多想是真是幻,关秋洋已经飘近了,亲昵地呼唤着柳连音的小字,“卿卿。” 柳连音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之上,并未搭理对方。 关秋洋无奈宠溺一笑,“卿卿怎么不搭理我?是因醒来见不到我失落发恼吗? 都怪我都怪我,适才见你歇着,我想着速去速回定能赶得及的,没想到还是迟了……冷落了卿卿,我真该死。” 类似这样的自说自话,柳连音早已习惯了,神色漠然。 关秋洋显然也习惯了她的冷漠,继续耐心哄着柳连音。 柳连音厌烦地皱眉,“关秋洋,你这样不烦吗?” “不烦啊,能常伴卿卿左右,我快乐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烦呢?”关秋洋笑眼。 说句公道话,关秋洋生得极好,双眉翠长,神容俊俏,笑起来很好看。 但生得再好,也激不起柳连音的爱恋,只觉得厌烦,“你不烦,我烦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卿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说什么放过不放过,我们几经艰难才能在一起,自然是要守在一起做一对长长久久的神仙爱侣,为什么要……” 柳连音听不下去,“够了关秋洋!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从来不是什么爱侣,是你抢亲强占了我,我有自己的爱郎,我的爱郎从来不是你!” 关秋洋脸上阴翳一闪,转瞬又恢复如常,像是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耐心又温柔,“卿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柳连音无力,“我没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关秋洋,你能不能醒一醒,你这样活在自己梦幻中有意思吗?” “卿卿!”关秋洋试图抓住柳连音。 柳连音一把挥开他的手,“别再卿卿卿卿叫我,我不叫卿卿,我叫柳连音,不是什么卿卿!尤其不是你的卿卿!” “那你想做谁的卿卿?那个文昊?!” 关秋洋满眼受伤,“为什么?文昊就那么好?时至今日你还忘不了他!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从来看不见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们在一起一百多年了,难道会比不上你跟文昊在一块那区区十几年?” 柳连音不去看他,“不可否认,你对我确实很好,我有时也想劝自己认了,试着接受你接受这一切。 但是我做不到,我忘不了,忘不了你是怎么将文郎害死的!” 关秋洋急切辩驳,“那是意外,我解释过很多次,是他先用匕首袭击我,我纯粹自卫才不小心杀了他,我不想的……” 柳连音红了眼,“说到底也是因你抢亲而起,若不是你,文郎何至于用匕首刺你?” “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柳连音大力摇头,“不,你这样的爱,实在可怕,我要不起。” “说到底还是因为文昊,那你也刺我,就当给文昊报仇,行了吧?”关秋洋负气,手上变出一把噬魂刀,硬塞进柳连音手里。 鬼可以不惧普通刀斧,却不能不怕噬魂刀,噬魂刀砍的就是鬼怪阴魂。 柳连音紧紧握着噬魂刀,眼神含恨,“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你融合了文郎的魂魄,我叫我如何下手?” 关秋洋大震,“你如何知道这事的?” 这事他做得很隐秘,照理柳连音是不可能知道的才对。 柳连音闻言笑了,笑得讽刺。 第208章 情爱就是麻烦 “你当然希望我不知道,可偏偏就是知道了。” 当初,她被逼与关秋洋结阴亲,文昊的亡魂前来阻止。 可惜,文昊生前不是关秋洋的对手,死后也不是,文昊再度败在关秋洋手里,连魂魄也被关秋洋融合了。 不知道关秋洋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完全吞灭掉文昊的神魂,还留着对方一丝神志。 关秋洋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对方,却不知道偶尔在他疲累的时候,文昊的意识就能寻隙偷偷钻出来。 这一直是她跟文昊之间的秘密。 关秋洋始料不及,很快想到另外一件事,“……所以,这些年你之所以一直跟我,说到底还是因为文昊?” 柳连音看着面色大变的关秋洋,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是的!” 这两个字仿佛利剑尖刀般刺穿关秋洋的心,他受重创般崩溃。 江谣看着那头破大防的关秋洋,忍不住蹙眉,“世间的这些情情爱爱事,怎么就那么大魔力,就这么放不下吗?” 钟傅庭也看了眼关秋洋。 他是不认同关秋洋的所作所为,但关秋洋也确实是颗痴情种子,只可惜爱错了对象,到头来害人害己。 “感情之事本来就是如此,抛不开,放不下,舍不掉,离不得。” 钟傅庭低声叹息,垂首凝视着江谣,“也许,等你什么时候真正体会到了,就明白了。” 江谣不由搓搓自己的胳膊,一脸敬谢不敏,“还是算了吧,谁爱体会谁体会,这玩意儿我才不要呢。” 钟傅庭:…… 江谣说完才像刚反应过来一般,“诶不对啊,小徒弟,你是怎么那么有感触的?难道你什么时候也遇到自己钟情之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钟傅庭:………… 他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一脸严肃认真,“江谣!” 江谣被这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啊?” 钟傅庭说道:“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想问什么就问呗,憋着干嘛?” 钟傅庭直视她的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还是只有智商的?” 江谣:??? 她一脸懵,“你在损我?” 钟傅庭无奈叹息,“不是损你,我是不懂,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聪明又如此缺根筋的?” 江谣:…… 她缺哪根筋了?她明明哪根筋都不缺啊! 小徒弟一天到晚尽污蔑她,哼! 江谣郁闷,决定还是不跟这个欺师小逆徒一般计较,继续将注意力放回柳连音跟关秋洋身上。 呃,现在好多了一个,文昊。 关秋洋是个狠鬼啊! 对别人别鬼狠,对自己也不遑多让! 将已经融入自身的魂魄重新剥离出来,过程极为痛苦,一般鬼是做不到的,关秋洋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文郎!” 柳连音一下奔到文昊跟前。 文昊的魂魄极度虚弱,接近虚无,意识看样子也有些不大清楚,感觉连柳连音都快认不得了,只怔怔地看着她。 看见柳连音毫不犹豫地奔向文昊,关秋洋脸上嫉妒之色一闪。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将被柳连音丢开的噬魂刀重新丢到柳连音的面前,“现在文昊不在我魂魄内了,卿卿,你可以动手了。” 柳连音不可思议看向关秋洋,“关秋洋?” 关秋洋眼底写着疯魔,双眼亮得惊人,语气却是极度缱绻温柔,“卿卿不是说想杀我的吗? 我在给卿卿机会呢,杀了我,你就可以跟你的文郎双宿双栖,这样不好吗?” 柳连音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关秋洋,很是无奈,“就非得闹成这样吗?” 她曾无数次幻想要杀了关秋洋,如今机会在眼前,她却只觉得倦了、累了,只想逃离这一切,别的都无所谓了。 “对!” 关秋洋声量骤然扬高,“我就是要看看,卿卿的心到底能有多冷多硬,我不相信卿卿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柳连音无力,“关秋洋……” 见柳连音不动手,关秋洋神色一下变得愉悦起来,“卿卿舍不得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不,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再生牵连。” 柳连音不去看他,视线落下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潭,幽声道,“如果我动了手,我不知会否在因果簿上被多记一笔,如此下辈子又会衍生出多少纠缠。 我累了,只想跟文郎安安静静去轮回,结束这一切孽缘。” 关秋洋脸上的笑顿住,“这是你的真心话?” 柳连音颔首,神情毫无作伪的痕迹。 “我不信!” 关秋洋踉跄后退,突然发疯似的拿起那噬魂刀往自己身上刺。 柳连音被他这突然的行为惊到,脚下一动,须臾又收了回来。 关秋洋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见状如是,不敢置信,“卿卿当真如此绝情?怎么说我们也做了一百多年的夫妻,你居然就这样冷眼看着?” 柳连音闭了闭眼,“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都是我自找的,我犯贱,与人无尤!” 关秋洋看着被噬魂刀伤过后不断四逸的阴气,眼底阴翳之色闪闪。 “居然你如此狠心,那就怪不得我了!” 关秋洋忽然暴起,猛地狠狠掐住柳连音的脖子。 被掐住命脉,柳连音满脸痛苦表情。 “是你逼我的!我吞了你,看你还如何逃得跑! 卿卿,你这辈子注定是属于我的,不管是生是死,你注定不能离开我!” 关秋洋浑身阴气暴涨,形容疯魔,大力吸取柳连音的魂魄。 “不……” 柳连音害怕地瞪大眼,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她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意跟关秋洋合为一体。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道强横的力量硬生生将二者劈开。 关秋洋一个不防向后重重摔落在地,看见骤然出现的江谣。 “是你!” 他记得江谣。 白日时,这女的当着他的面胡说一通,他气不过想弄些阴煞之气让对方尝尝厉害,结果阴煞之气有如泥牛入海,对这女的丝毫不起作用。 关秋洋当即明白,这是个厉害的天师。 他不敢大意,做好应敌的准备,未想对方之后再未动手,看样子倒像是不想生事。 他还以为此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江谣会杀一个回马枪回来。 江谣没搭理关秋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柳连音,“你没事吧?” 柳连音摇头,眼露感激,“没事,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关秋洋敏锐地发现二者不像初相识,他下意识看向柳连音,“卿卿,你们认识?”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江谣语气嘲弄,“都要吞了人家了,还卿卿卿卿的叫得那么亲热?” 关秋洋冷哼,“那是我跟卿卿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不,不对!” 江谣摇了下手指,煞有介事地道,“还是跟我有关的,毕竟我能让你再也喊不出任何话来。” 关秋洋被她这轻狂的态度气笑,“好大的口气!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向江谣发起攻势。 江谣淡定看着,直到关秋洋呼啸至眼前,正准备还手,忽然感觉背后罡风一阵。 钟傅庭骤然现身,替江谣挡下了攻势。 江谣看了眼挡在眼前的钟傅庭,无奈一笑,“好吧,轮不到我出手了。” 第209章 一切到此结束 钟傅庭连千年血藤妖都能拿下,对付关秋洋这种不过百余年的老鬼更加不在话下,江谣丝毫不担心,转头看向柳连音。 以及,她身旁的文昊。 “他的魂魄受损严重,就算去轮回,下辈子也大抵做不了人。” 魂魄剥离,不止关秋洋受影响,被剥除的文昊更是如此,魂魄伤损得厉害。 这种若是投胎为人,生下来也不会健全,至少也要轮回几世过后,才能将魂魄安养好。 柳连音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做不了人也未必不好,做人有太多哀怨纠缠,下辈子为禽为畜,饥而食倦而眠,什么都不想过完短短一生,也挺好的。” 她温柔地抚触着爱郎的眉眼,“别怕文郎,不管来生为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文昊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柳连音,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江谣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上路吧。” “多谢大师。” 柳连音感激,喜出望外。 随着江谣双手捏诀念咒,一道光柱照在柳连音跟文昊身上。 柳连音紧紧拉住文昊的手,眼泪倏地往外掉,“文郎,咱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那头,关秋洋见柳连音准备踏入阴司路,急得大喊,“不,卿卿!别走!别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 柳连音没有回头去看关秋洋。 她不是铁石心肠的,关秋洋对她的好她不是没看在眼里,但关秋洋的恶,也同样磨灭不去。 大概是前世相欠,才造就今生孽缘。 柳连音叹息。 但愿一切到此为止,就此结束吧。 头上的光柱越发强烈,柳连音深情望着文昊,展颜露出笑靥,“文郎,咱们走吧。” “不——” 关秋洋满眼惊恐,急切地往前飞奔,试图捉住逐渐变成虚影的柳连音。 只抓住一片虚空。 关秋洋迟了一步。 他猛地摔倒在地,呆呆地望着柳连音消失的方向,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我又迟了……一步迟……步步迟……” 似乎,从最开始就一直如此,他总是来迟一步。 脑中不断回放柳连音跟文昊相携离开的画面,关秋洋眼中泣血,嫉妒到发狂。 “文昊就那么好?他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是选他?为什么你自始至终就是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为什么!” 看着眼前为爱疯魔的关秋洋,江谣跟钟傅庭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因为什么?只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生前看不透,死后百余年依然看不透,到底该说关秋洋情痴还是执拗? 或者二者兼有? 半晌,关秋洋忽然冷静下来,赤红的双眼盯视着前方,眼底是一片疯狂。 “你想逃开我跟文昊去过平静日子,不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终究躲不过我的!” 关秋洋试图追上阴司路,但他已极度虚弱,功法根本施展不出来。 事实上,以他如今阴气散逸的速度,他能不能过得了今夜还很难说。 他抬眼望着江谣,祈求江谣能帮他。 江谣挑眉,“你想清楚了?以你生前死后犯下的罪孽,足够你在十八层地狱里待上成千上万年,那时候柳连音早不知道轮回多少世了。” 关秋洋闻此表示无怨无悔。 “真够痴的!” 江谣摇头叹气,“好吧,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 她出手送了关秋洋一程,不过不是去阴司,而是直接送他魂飞魄散大套餐。 看着从希望到错愕、震怒到彻底消失的关秋洋,钟傅庭啧声,“我差点以为你会成全他。” 江谣笑了,“差点?那不就是没信吗?” 钟傅庭点头,“嗯。” 江谣弯着笑眼,“我这也是为了还得抽调人手去施刑看守,实在麻烦。” 钟傅庭侧首看她,眼神一柔,“不止,你还是为了柳连音跟文昊,怕中间出点什么意外,叫关秋洋有机会再缠上他们。” 江谣有颗最柔软的心。 江谣给了钟傅庭一个激赏的眼神,“知我者,小徒弟也。” 听见这称呼,钟傅庭眼波一敛,想说些什么,“江谣。” “嗯?” 江谣抬眸,指间的小珍珠忽然开始躁动起来,她这才想起之前答应了小珍珠今晚是带它来打野食的。 哎呀,刚才动作太快,都忘了给小珍珠留口吃的了。 她指着情人潭上残余的阴怨煞气,“呃,那个,要不你先将就吃点,明天我给你买冰淇淋。” 小珍珠撇嘴,但秉承着没鱼虾也好的原则,暂且将就,顺便敲诈江谣两份冰淇淋大套餐。 飞出去前,还装失误地创了钟傅庭一下。 江谣抱怨,“小珍珠!你看着点啊,瞧你都撞到小徒弟。” 小珍珠吐了吐长信子,自顾自飞到水潭上贪婪地吸食阴气。 江谣很无奈,伸手抚了下钟傅庭被撞的左肩,“它不是故意的,你别跟它计较。” 钟傅庭看着那态度嚣张的大黑蛇,剑眉动了下。 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这家伙明明就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撞的。 果然自己第一次的直觉没错,这家伙就是看自己不顺眼,至于原因嘛……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谣,感觉答案还是挺明显的。 须臾,江谣想起来问道:“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钟傅庭摇头,“没什么了。” 被大黑蛇一搅和,什么都没了。 “好吧。” 江谣耸肩,没有在意。 第210章 又有生意送上门 “围观”,也就是“今天又是围观大佬算命的一天”微博博主,经常围观江谣算命,筛选分享其中算命故事的那个男生。 “围观”大名班成章,是京市传媒学校三年级的学生。 他以为这辈子自己跟江谣的交集,也就是自己去围观江谣算命,没想到江谣会有主动来找自己的时候。 班成章顿时大感不妙,心里不住回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发了什么不该发的内容上网,给大佬惹了麻烦? 现在大佬来找自己麻烦? 可应该不会啊。 经历过之前的热搜事件之后,自己就很注意了,每次发博都很小心甄别筛选。 太过容易引发社会关注炒起热度的、太过灵异匪夷所思的,少发或者不发,尽量发些不太敏感的内容,这也能惹事吗? 想不出来,但态度肯定得先端正起来,班成章一脸诚恳,“大佬,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好,您尽管批评,我一定改正。” 江谣笑笑,“你误会了,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小忙的。” 看江谣态度亲和,不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班成章松了口气,忙道:“大佬您客气了,说什么帮忙,有事您说话就是。” 江谣认真地道:“我想你帮我发一篇博文。” “啊?” …… 两个小时后,一篇“你知道情人潭传说背后的真实故事吗?”的博文被发上网络。 “咦,博主今天不发算命故事了?改传说了?” “这个情人潭就是京市北山那个情人潭啊?那个传说要挺有名的,不少人都听说过。” “照博主写得,真实故事还挺颠覆的,至死不渝的殉情故事,实则是横刀夺爱抢亲害命?!” “差得也不太多了吧,我怎么有点不太信呢。” “我也……” “何以见得博主说的就是真实的,有什么证据支持?” …… 情人潭的传说由来已久,听过的人很多,这篇颠覆性博文一经发出,顿时引来了不少讨论。 当然,绝大多数是质疑声,也夹杂着部分奇奇怪怪的评论。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博主完了,摊上大事了。” “博主,你是有哪里想不开?失恋了还是丢钱了?” “呜呜,博主,我舍不得你!你每周更新的算命故事可是我的精神食粮啊,你要是没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们在说些什么?你们说得博主跟要无了似的?” “是啊,什么情况?” “楼上几位网友不知道吗,情人潭传说很邪的,任何胆敢质疑传说真实性的人都会倒霉的。” “倒霉还是其次,最怕的是——见鬼!” “不是吧?!” “不说远的,就我有同学,上周末跟女友去情人潭,不懂事质疑了几句,当晚就出事了,全身被热水烫伤,头也摔破了,还一直喊着有鬼有鬼,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有个朋友也是,就因为说了不该说的,第二天差点溺死在游泳池里。 离奇的是,那池子还是个浅水池,他站起来头都能露出来的那种,颈子后面还多了个黑手印!!” “现身说法,本人就曾亲试过,虽然没有直接见鬼,但连续三天出了两次交通意外,差点就下去见我太奶了。” …… 这话题仿佛引起共鸣般,底下有很多类似的评论,看得人后背一凉。 “不是这么邪吧?” “谁知道呢,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是不敢乱说的。” “我相信。记得之前有位研究院,就质疑过情人潭传说的真实性,还翻出了清末读书人的随笔做证据。 上面白纸黑字记载的故事跟传说差别巨大,反倒跟博主今天分享的故事有点像。 当时那篇文就发在报纸上,但好像没多久,那位学者就在家中自缢了,听说死状很诡异。” “咦惹,越听越慎得慌啊!” “这么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就看不到博主的更新了?” “要不博主还是赶紧把博文删了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对对,快删掉!” 看着底下一堆人劝自己将博文删除,班成章只回了个“淡定”的表情包,坚决不删。 “差点忘了,博主身边就有大佬,敢发出来肯定是不怕的啦。” “就是那个算命很准的大佬?” “还能有谁?” “那位大佬那么厉害,那这篇故事的真实性?” “大概八九不离十咯。” “我有点信了。” “默默加个一。”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要是这个故事是真的,情人潭还能叫情人潭吗?” 问得好极了,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情人潭往后是不是还叫情人潭江谣不关心,反正她就把自己知道的传播出去,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她接下来的任务,还是当个好学生,好好学习。 然而才说要好好学习,生意就上门了。 送上门的生意显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尤其是居中介绍人,是潘伯君,出手很大方的潘伯君。 想起潘伯君上次给自己送的两张支票,江谣心情瞬间好极了,出门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 看着江谣出门的背影,崔秀梅忍不住道:“我有种预感,江谣今晚又是麻袋装钱。” 刘晴晴附和道:“看样子像了,心情这么好,走路都哼着小曲呢。” 梁静叹气,“你们说说,同样是生活在一个宿舍的舍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捏? 人家已经财富自由了,咱这生活费都得伸手跟父母要。” 她眼珠转了转,突发奇想,“你们说,我现在学捉鬼,来不来得及?” 崔秀梅呵呵,态度不言自明。 没得到鼓励的梁静将希望寄托在刘晴晴身上。 却见刘晴晴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背后,盯得她心里直发毛。 “晴晴?” 刘晴晴颤着唇,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手指指着她后背,“梁静,你后背上有只鬼……” “啊——” 梁静瞬间弹了起来,吓得尖叫连连。 刘晴晴当即笑出声,“就你这胆子,还学捉鬼?还是算了吧。” 于是,梁静的突发奇想就这么被刘晴晴一杆子打沉了。 …… 江谣可不知道这些,眼下她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客户身上。 客户何远,永业集团的小老板,二十多岁,国外名校金融系毕业,刚学成归来。 何远刚接手集团旗下子公司没多久。 和所有的富二代一样,何远也接受着外界质疑的目光,哪怕他自幼学业出众,凭自己本事上的名校拿遍各种证书大奖,大家还是会觉得他空有其表,靠的全是父母。 何远很不甘心,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让大家好好看看,结果还未等他踏出事业的第一步,就遇到了极大的问题。 公司里闹鬼! “闹鬼?” “是的。” 说起这事,何远还是不由后背凉凉。 第211章 打工鬼打工魂 像何远这种喝了好些年洋墨水的人,其实一开始是不相信闹鬼这种事情的,但当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也不得不相信。 廖德超,超叔是永业集团的元老了,何大老板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他就在了,从年轻一直做到现在,几十年了。 何远毕业回国接手子公司业务,何大老板怕儿子什么都不懂,特意安排了超叔帮忙照看教导,省的他初出茅庐没经验,被 “……超叔真的像自家长辈一样,尽责尽职,手把手教了我许多,我很感激。 但很可惜,一个星期前超叔突然心梗发作,人就这么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 说到这里,何远顿了顿,神色古怪,“……第二天,超叔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上班,还是那么亲和那么勤恳,就跟不知道自己已经没了一样。” “在那之后,公司里也开始怪事不断。 先是上夜班的女同事说在厕所里见鬼,接着又有人说看见之前在办公室上吊的前同事鬼影,最惨的是一个值夜班的保安很离奇地死在电脑之内…… 我看过监控,他像是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硬拉着将脑袋塞进电脑屏幕里头,死相很诡异。 那种死法,说不是见鬼也不会有人信的。 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凶,在整个公司里头人心惶惶,有不少员工甚至直接不来上班了,剩下来上班的也是心事不宁,根本没办法好好做事。 公司几乎陷入了半停摆的状况……” 何远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潘叔说您最擅长捉鬼灭鬼,您一定要帮帮我,酬劳方面好说。” 有后面这句话,江谣满意露出笑容,“好说好说。” 见她答应,何远立即迫不及待,“那大师,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公司?” 他们现在还在京阳大学门口。 江谣颔首,赚钱的事还是赶早不赶晚,趁着现在入夜,正是捉鬼的好时候。 见大师不反对,何远忙吩咐司机开车。 京阳大学距离何远的公司说远也不远,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远远的,江谣就看见一幢“气质独特”的建筑物。 层高二三十楼的办公楼,阴云笼罩,鬼气弥漫。 “那是你家公司?” 何远佩服,“大师果然是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我们公司。” 江谣默默地看着窗外,没多说什么。 因为闹鬼之事,原本时常灯火通明的公司现在人迹寥寥。 整栋办公楼,安静得过分。 “远少。”一道声音猛的响起。 何远明显被吓一激灵,抬头望去,就看见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超叔。 “超,超叔。” 何远神色不大自然地跟超叔打了声招呼,边压低了声音对江谣说话,“大师,那就是超叔。” 江谣视线落在超叔身上,见他身上并无阴怨之气,就知他跟本次的闹鬼事件没有关系。 虽然超叔也是鬼,但顶多也只是个打工鬼,死了都不忘继续打工那种。 打工鬼尽职尽责,还在操心公司管理问题,跟何远抱怨着员工的工作态度实在不行,得好好整顿整顿了。 见超叔人没了还在无时无刻操心着公司的事,何远感动之余又是无奈,“也怪不得 超叔不可思议,“远少,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也相信这些东西? 这大楼建成我就在这里,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一只鬼,根本没这回事。” 何远:…… 实不相瞒,您自己就是。 超叔没有读懂何远脸上的表情,视线落在陌生的江谣身上,“远少,这位是?” 何远忙介绍,“这位是江大师,是我请来的大师。” 超叔闻言看了眼江谣,“抱歉这位大师,我跟我们远少说两句。” 江谣给了个“自便”的眼神,超叔直接将何远拉到一边。 感觉到手背处过分冰凉的触感,何远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努力控制着表情。 超叔自顾自地抱怨,“好端端的,远少请什么大师啊?” 何远道:“现在公司里人心惶惶,请个大师做做法事,员工也能安心上班嘛。” 超叔皱眉,“那请也请个靠谱的呀,你看你找的,这么年轻的,跟个女学生似的,看她样子都不知道出师没有。 这事还不如直接交给我去办呢。” “您去办?” 一个鬼去请大师捉鬼办法事??? 何远完全不敢想象着那画面。 他忍不住咕哝,“还是算了吧,就怕您有去无回。” “远少说什么?” 他说得太小声,超叔没听清。 何远摇头,“没什么。超叔,您别小看江大师,她可是潘叔特意给我介绍的。” “潘氏的潘总?” 何远点头。 “潘总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超叔摇头叹气,颇有种世风日下的感慨。 但他旋即又道,“不过潘总推荐的人,料想是不会太差。” 有潘伯君做背书,超叔对江谣这位年轻大师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他和何远重新走向江谣。 超叔歉意道:“抱歉江大师,刚才失礼了。” 江谣摇头,随口问道:“超叔,对贵公司最近的闹鬼事件,你是怎么看的?” “鬼?不可能有的事!” 超叔这个坚定无神论者坚定摇头,“肯定是底下那帮人偷懒想出来的鬼主意,要不然就是哪个无聊人在恶作剧,欺负我们远少刚来没经验,想使绊子!” 江谣挑眉,“你就真的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超叔认真想了一下,“要说不一样倒是确实有点。 我年纪不小了,身体也不好,这几年时常觉得身体沉重,有心无力。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回春似的,不累不喘,一下感觉年轻好几十岁,轻松多了。” 何远神色复杂地看着超叔完全不需要着地的脚。 当然轻松了,您都飘起来了。 “……我原本还想着等远少上手之后就退休养老呢,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我还能为永业继续奋斗上二十年!” 听见超叔这话,何远当下“感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第212章 鬼梳头 “感动华国打工鬼”的超叔飘在前,欲哭无泪的何远走在后,领着江谣上了大楼十三楼。 十三楼的女厕,是最先传出闹鬼传闻的地方。 江谣在十三楼各处看了一下,说道:“我去一趟厕所。” 何远一时分不清江谣是真的需要上厕所还是要去捉鬼,有些犹豫道:“我要跟着一起去吗?” 江谣上下瞥了他一眼,“你能帮忙?” 何远一想不管是哪种可能自己都帮不上忙,忙是摇头,恭敬让开道:“大师您请。” 江谣颔首,走向女厕。 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连厕所装修都比别人家的好,看着就是高级。 江谣走向洗水台,打开水晶水龙头,低头洗着手。 再抬首,镜子里多了一道身影。 一个长发拖地的女人正拿着红色梳子梳头。 一下,两下…… 梳着梳着,那梳子似乎被过厚的发丝卡住了,女人猛的一用力,头掉了…… 那个脑袋就像一颗皮球般,咕噜噜滚到江谣跟前。 江谣低头,眼睛正好透过那层层黑丝,跟里头的眼睛对上。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呢? 黑如墨汁,不见半分眼白,仿佛就是两个黑黑的窟窿,瞧着瘆人。 女鬼嘴角露出阴笑,等着看江谣花容失色惨叫失声的画面。 但江谣淡定地将脑袋重新踢回女鬼身边,“你的脑袋,还你。” 女鬼错愕,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江谣看着愣住不动的女鬼,眼眉略略挑起,“你不会是还指望我帮你把头安上吧?抱歉,我嫌脏手。” 她嫌弃地看了眼女鬼浓厚的头发。 咦,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洗了,又干枯又打结,还在地上滚过,看着就脏。 女鬼被气到,直接对江谣发起飞头攻击。 江谣皱眉,“都跟你说了我嫌脏手,唉。” 她勉强抬一抬脚,将头精准踢进厕坑。 女鬼脸朝下,饮着厕坑里的水! 啧,更脏了! 这下用脚她都嫌恶心了。 见着这幕,女鬼的身子受不了了,一个猛子朝江谣扑了过来。 江谣手上黄符一飞,直接贴中女鬼的身体,女鬼的身体定在原处不能动弹。 厕坑里的鬼头几经艰难从坑里爬了出来,头发湿漉漉挂在脸上,滴滴答答掉一地。 她惊恐地望着江谣,“大师饶命啊!求您千万别收我,我不是什么恶鬼,没害过人的,顶多就是吓吓人而已…… 您别收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要是可以,女鬼真想给江谣跪下以示悔意,可惜身子被定住了。 她还以为进来的就是个普通的女员工,没想到来的竟是位大师,早知道这样,她从看见这位进来就该掉头跑。 江谣没有第一时间灭了她,就是看她没有沾染人命罪孽。 “你一阴鬼,不在自己的地界活动,跑到这来吓人是怎么回事?就算没害人命,但你知不知道鬼吓人吓死人?” 遇上八字弱的身体差的,被女鬼这一吓,也是遭大难。 女鬼一脸懊悔,“大师,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抽抽噎噎,“其实我原本好好地在自己坟头的,有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被吸过来了。 我想走的,但这里像是有什么把困锁一样,我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实在闲着无聊,才……” 她说着忙又哭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大师,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江谣看着她,“你是说有东西将你吸过来的?” 女鬼大力点头。 江谣若有所思。 女鬼眼巴巴望着江谣,“大师,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您能不能先放了我?” 她眼神看向自己被定住的身体,疯狂提醒。 江谣沉吟,“放可以……” 女鬼眼前一亮,就听见江谣下半句话响起,“……等我解决完一切,再来放你。” “啊?” 江谣嫌弃地看着女鬼脸上湿发耷拉的样子,“趁着这空,你先把自己洗洗干净吧,你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女鬼看着江谣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背影,回头看了看自己被定住的身子。 那个,她就剩下脑袋能动了,让她怎么洗洗干净? 大师这是为难她啊! 女鬼对着镜子无助地哭了起来。 呜呜,有没有好心人帮帮忙,帮鬼鬼洗个头啊! 重酬,元宝蜡烛管够! …… 江谣不去管身后女鬼的哭泣,跟何远超叔汇合后。 超叔疑惑地看向江谣来的方向,“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的声音?” 何远摇头,“没有吧,我什么也没听见啊。” “是吗?我好像真的听见有人在哭啊。” 超叔看向江谣,“大师你说呢?” 江谣摇头,“没人哭。” 何远看着她略显古怪的表情,脑子里顿时一激灵。 没人哭,可不代表没鬼哭。 如是想着,他忍不住搓了下鸡皮疙瘩,感觉后脖颈有些凉凉。 超叔就没何远想的多了,一听江谣也说没有,还以为真是自己错觉了,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听错了吧。” 江谣对何远说道:“这层解决了,咱们去下一层。” 何远迫不及待,立即领着领着江谣上了十四楼。 何远远远指着前头的办公室介绍,“大师,就是前面那间办公室了。 有不少加班的同事蛤反应,看见先前在那里上吊的老员工又回来了……” “上吊?远少说的是之前采购部的老李?” 超叔作为公司元老,自然对公司发生的大事件记得清楚。 何远点头,“嗯,是的。” 江谣问超叔,“超叔,这个老李为什么在办公室上吊?” 说起旧事,超叔忍不住叹气,“唉,他自找的。 作为采购部主管,他没有尽职把关,收了供货商的钱以次充好,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被公司开了。 他自己手脚不干净,被开也是活该,公司都没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 就这他还不满足,要死要活的闹,就是不想离开公司,又是割腕又是跳楼玩上吊,结果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玩没了……” 超叔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滋啦的一声灯管齐爆,原本亮堂的楼层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鬼气弥漫…… 第213章 倒霉的吊死鬼 阴风阵阵,将透气窗吹得嘎吱嘎吱响,在这过分静寂的深夜显得尤为瘆人。 何远头皮发麻,感觉鸡皮疙瘩悉数站立起来,他下意识更加蹭近江谣身边。 超叔喃喃自语,“哪里来的风,吹得我还挺舒服的?” 何远:…… 您老当然舒服了,简直跟回了家差不多吧? 超叔不知他心中所想,抬头看着灭掉的灯管,“这灯管怎么说坏就坏,肯定维修部那帮人偷懒没按章程定期检修,明天我得找负责人好好谈谈才行。” (维修部负责人:你不要过来啊!!) 何远想象着维修部负责人的心理阴影,对对方寄予无限同情。 这时,一长形不明物骤然落在超叔眼前,超叔下意识一扯,扯下来一大截。 “什么玩意?!” 超叔低头端详着手里软软的东西,“咦,这怎么有点像是人的舌头啊?就是人舌头没这么长。” “人的舌头没有,但鬼的有。” 江谣看着半空中被拔了舌头捂着嘴痛苦地呜呜的吊死鬼,都不知道该说同情还是什么。 超叔,就是个人才,不,鬼才! 超叔一脸的“你唬我,我才不信”的表情。 江谣指着他头顶,“不信你自己抬头看。” 超叔仰头,看见一个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身影,一片黑暗中,他轻松看清对方捂剩下的半张脸,“老李?!” 他瞬间愣住。 仰头看看老李,又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面色大变将东西一扔,“鬼啊——” 老李呜呜呜,赶紧从天花板上飞下来,接住自己被丢出去的舌头。 看着囫囵将舌头往自己嘴巴里装的老李,超叔紧紧抓住何远,“妈呀,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太吓人了!” 何远感受着来自手臂的冰凉触感,神情微妙,“呵呵,超叔,您今天才知道啊,我可是早就知道了。” 超叔汗颜,“先前是我太武断了。” 何远既紧张又好奇,“您刚看见谁了?” “就是老李啊,怎么远少,你看不见吗?他就在那里啊!” 超叔惊讶,指着前方还在七手八脚装舌头的老李。 何远只见一片漆黑,摇头,“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都看得见,远少你怎么会看不见?” 超叔脑子转了下,“啊,我知道了,你年轻人火力旺,时运高听不到鬼叫。” 老李再也听不下去,也不管舌头装没装好就在那里叫嚷。 “你t撞撒,你寄几不就撒骨马?” (你t装啥,你自己不就是鬼吗?) 超叔听得一头雾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这说的什么玩意?” 老李被气死,“你就撒骨,装母族哟啥?” (你就是鬼,装模作样啥?) 超叔依旧没听懂,忘了害怕忍不住摇头,“老李啊,你看你当初怎么选的上吊这条路子,搞得舌头都大了,话都说不清楚?”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老李顿时火气来,“害不系你害的,你扒的我时豆!” 这句超叔倒是听懂了。 是他害的,是他拔的老李的舌头。 超叔尴尬一笑,“抱歉抱歉,我就是顺手一拉,没想到是你的舌头。 不过你说你也真是的,死了不去投胎还回来干嘛?还荡着舌头到处晃,吓着人多不好啊? 你还是赶紧走吧,鬼走鬼道,人走人道。” “你旁撒搓我,你寄几不叶麽邹玛?”老李愤愤不平。 (你凭啥说我,你自己不也没走吗?) “走?我走去哪?我跟你不一样,我又没死。”超叔理所当然地反驳。 老李被当场气得麻麻叉叉,一条大舌头疯狂甩动,更加听不清说的什么。 江谣看了眼满脸无辜的超叔,有些忍不住同情起老李这吊死鬼。 不过话说回来,谁叫他活该呢,谁让他跑出来吓人呢。 四周阴气持续蔓延…… 没闲功夫继续看两个菜鬼互啄了,江谣干脆手诀一弹,将老李定住。 老李上一秒还准备亮点实力让超叔瞧瞧,下一秒就被一招制服。 他眼珠子转啊转,舌头荡啊荡,整个鬼都裂开了。 该死,被超叔这老逗比搅和搅和,他从头到尾都没注意边上有个这么厉害的天师。 要早知道真不该冒头。 他试图用眼神求饶。 江谣当没看见。 这个老李跟楼下那个厕所女鬼一个样,都算不上恶鬼,只是出来吓人,等待会儿再一块处置吧。 看着原本张牙舞爪的老李瞬间被定住,超叔激动不已,“远少,你这请的还真是个有能耐的大师啊,就这么动动手指头,就搞定了。” “真的?” 何远看不见,但听见超叔这么说还是振奋,他望向江谣所在的方向,“大师,都解决了吗?” 江谣语气闲闲,“解决?现在才刚刚开始。” 一道阴森的鬼笑声适时响起。 这一次,连何远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大,大师。” 江谣淡定地道:“别慌,你死不了的。” 何远心底正升起一丝感动,就听江谣下一句道:“你死了,我找谁拿钱去。” 何远:…… 他自我安慰。 没关系,至少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在这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江谣塞给了何远一张护身符,转身往鬼笑声的来源奔去。 超叔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这大师怎么厚此薄彼啊?难道她在记恨我一开始没相信她?”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记仇的吗? 何远小心地攥着那宝贵的平安符,“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超叔您根本不需要?” 超叔:??? 为啥子?? 第214章 造型炫酷的鬼 江谣一跃上了十六楼,走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电流声滋啦滋啦响不停。 一阵阴风吹来,伴随着忽高忽低的恶鬼喘息声,更加增添几分恐怖气氛。 倏然,灯火齐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江谣在黑暗中巡视了一圈,见十六楼并无异常,继续上了十七楼。 十七楼的阴气还不如十六楼重。 但相比起全无状况的十六楼,十七楼办公区有阵阵异声传来。 嘎吱嘎吱的,隐隐还带着求救的呼喊声。 江谣走过去,远远看见对面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身影低着身子趴在办公桌上扭来扭去。 似乎感觉到江谣的靠近,保安激动求助,“好心人,求你帮帮我吧……” 江谣挑眉,“帮你什么?” 那声音一下变得阴森森,“帮我把头从屏幕上拿下来……脑袋被卡着我身子都动不了,好不舒服啊……” 江谣近了前去,语调略带同情地道:“这么一直被卡着确实是挺难受的。” 见江谣并不害怕,那声音一顿,又可怜兮兮地道:“是啊是啊,我都弯了一晚上了,腰都要断了,快帮帮我吧好心人。” 对方一口一个“好心人”叫着,江谣也不好意思不做点什么帮帮忙,于是很好心地…… 她抬脚一踹,保安的脑袋跟身子瞬间分离。 那无头的身子瞬间直起来。 明明不见脑袋不见表情,江谣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惊讶错愕。 她双手环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瞧,身子这下就自由了,不用被卡得动弹不得了,不用谢我。” 她这也是被楼下女厕启发得到的灵感。 吧唧一声—— 保安男鬼卡在电脑屏幕里的脑袋一下从电脑屏幕上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江谣嘴角上扬,“连脑袋都出来了呢,我就知道这办法好用。” 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的保安鬼顿时恼羞成怒,面目狰狞地朝江谣地朝江谣飞咬过来。 “怎么都是这一招?” 江谣表情嫌弃,直接将鬼头往回踢,鬼头正中那破了个大洞的电脑屏幕,正面对人。 看起来像是长了个方形脑袋的异形。 江谣忍不住揶揄,“造型这么酷炫,你一定是黄泉路上最亮眼的存在了。” 保安鬼可一点不想酷炫亮眼,他试图挣扎,手拼命扒拉,想将自己脑袋从屏幕上弄下来,却怎么也不能成功。 当然不可能成功。 江谣方才一脚,是用了道力的,根本不是寻常力道可比。 保安鬼这下终于明白自己招惹到什么不该惹的存在,满心悔恨,“大师饶命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饶命?” 江谣冷哼,“你刚才想拉替身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饶别人的性命?” 这保安鬼跟先前的两只不同,他是真的想要人命的,刚才但凡走过的是哪个普通人,早就被他拖做替身了。 被揭穿心思的保安鬼面带苦涩,“我,我那也是被逼无奈。我也就是打一份工而已,谁想到好好上个夜班巡逻居然就没了性命。 好几天了,我一直走不出这幢大楼,我想我一定是被困住了。 我之前听人说过,横死的鬼必须找到替身顶替才能去投胎,我就想着试试看……” 谁知道他这么倒霉,挑中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个天师。 他也是够倒霉的。 江谣漠声,“此处被人下了阵法,就算你找了替身,也照样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 保安鬼大惊,“也就是说我以后都要被困在这里?不能轮回了?” “放心,我会送你去的。”江谣如是道。 她不杀没害过人的鬼。 可眼前这保安鬼虽还没害到人命,却已经动了杀人的心思,这样的鬼留在人间是祸患,还是送下去让阴司处置吧。 阴司自有刑罚将他不该起的心思磨得干干净净。 保安鬼还当被江谣送下去是多好的事,开心感激地江谣说着感谢,“多谢大师,多……” 这时,一阵血雾忽然飘来,那浓郁的血色瞧着惊人。 保安鬼表情一变,瞬间变得恐惧害怕起来。 即使已经化为鬼,面对害死自己的恶鬼,保安鬼还是从骨子里感觉到恐惧害怕。 他身子颤颤,哆哆嗦嗦抱起自己的屏幕脑袋转身就要跑。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江谣施法定住。 江谣蹙眉,“瞎跑什么,还想让我待会儿找你啊?” 她可不想白费那工夫,再说楼下还有个何远呢。 那可是她客户,要是把她客户吓坏了,客户趁机要求打折怎么办? 保安鬼挤在电脑屏幕里的脸上露出害怕表情,“大师您不知道,那恶鬼好可怕的。” 江谣回头看着那团愈加浓郁的血雾鬼气。 呵,就这?? 江谣二话不说,对着就是一记掌心雷。 那嚣张的血雾瞬间散开,露出一个面容狰狞的丑鬼,但见他双眼上翻,只见眼白,五官歪七扭八。 尤其被江谣的五雷符击中,干枯的脸上像事故现场般一下凹进去个大洞,简直丑得绝无仅有。 那丑鬼双手捂了下自己的脸,恢复一张俊俏的面容。 俏脸当然是比丑脸赏心悦目许多,只是眼前这张俊脸江谣看着分外眼熟。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网络上最近刚刚爆红的当红炸子鸡,某流量小生。 江谣定眼一看,发现那脸是虚拟的。 啧,又是个没脸见人的丑鬼。 那丑鬼小心翼翼地将俊脸装好,满眼愤怒瞪着江谣,“你是哪门子的天师,居然玩偷袭?!” “谁偷袭了,是你太磨叽了,出个场还搞那么多花里花哨的,浪费时间!” 江谣满眼鄙夷,“自己脸不能见人啊?顶着别人的脸就出来? 别自欺欺人了,换多少张脸,也改变不了你原本丑陋的面目。” 那丑鬼一下被气到,“你敢嘲笑我?!” 江谣一脸无法理解,“我不是已经嘲笑了吗,怎么还问我敢不敢?”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丑鬼被气到,周身血雾鬼气更加浓郁,“我杀了你!” “有本事就来,我等着来杀。”江谣丝毫不以为惧。 丑鬼身上的阴气一甩,化作道道火光剑向江谣冲杀而来。 江谣凌空虚画,凭空变出一块宽镜,对着火光剑一照,火光剑瞬间调转方向,向丑鬼的方向射去。 丑鬼堪堪一闪,勉强躲过自己的武器,火光剑却像有生命力般追着丑鬼杀。 丑鬼一脸妈买批,身形凌厉一卷,勉强将火光剑悉数收回。 火光剑消失不见。 丑鬼袍子一撩,变出无数蝙蝠,蝙蝠龇着厉齿,发出惊天的吱吱叫声,密密麻麻向江谣飞来。 看见这幕,江谣乐了,直接放出小珍珠。 小珍珠看着满天飞来的食物,简直高兴坏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是要过年啊? 第215章 什么时候答应放你了 喜提过年待遇的小珍珠张开大口,享受专属于它的自助餐。 丑鬼见状不妙,试图将蝙蝠召唤回去。 吃得正滋味的小珍珠怎么可能允许这时候有人来蛇口夺食,身子猛地放大围成一个大圈阵,将食物悉数圈在自己的身体范围内。 哼,都是小珍珠哒,一只也别想跑! 丑鬼满眼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强大的过分的大黑蛇。 他心头一跳,顿觉不好。 但等不及他有其他反应,但见眼前一花,江谣已然杀来了。 丑鬼仓促应战,不慎被江谣击中心口,道行受损。 丑鬼不服,猛聚阴力,双手成爪直朝江谣纤细白嫩的脖颈抓去。 江谣毫不客气,指间一画直接化成一道金色光索,将那伸得过长的双臂结实一捆,旋即手一拉。 “啊——” 丑鬼哀嚎惨叫,两只手臂生生被扯了下来。 江谣嫌弃地将两只手臂一扔,珍爱粮食的小珍珠迅速飞了下来,将两只鬼手吞进肚子里,然后满足地继续吃自己的蝙蝠大餐。 丑鬼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肩膀两边,恨得泪中带血,“我要你的命!” 他用阴力迅速幻化成另外两只手,疯了一般向江谣冲杀而来。 这一次,他明显攻势更强,仿佛带着不死不休的决心。 江谣轻蔑一笑,直接用实力碾碎对方复仇的决心。 几番打斗过后,丑鬼被削掉大半个身子。 丑鬼痛得不住惨叫,浑身阴力四散得厉害。 “投,投降!” 面对还没打够准备继续重击的江谣,丑鬼很没有骨气地选择举白旗。 江谣挑眉,先收了势,“为什么跑来何氏害人?” 丑鬼鬼体发虚,声音有气无力,“我,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我就被吸到这座大楼了……” “其他那几个小鬼道行不行,这么说我还相信。以你的道行说完全不知道,这不可能。看来你是还没被打够啊……” 看着江谣危险的表情,丑鬼连忙讨饶,“别打别打,我说我说!是一个叫黄声的大师,他将我引来的。” 江谣拧眉,“黄声?” “是,是的。”丑鬼艰难地点点头。 “你跟黄声什么关系?” 丑鬼犹豫了下,老实交代,“他算是我的主人。 我当初能成为恶鬼,是拜黄声所赐。他在我死后,用了七七四十九只黑猫血刷饰我的棺木,让我变得嗜血凶残。 后来,我就开始为他所用,帮他斗法对敌,他也为我寻觅方便下手的对象,我们各取所需…… 渐渐的,我不想再受制于他,黄声也逐渐压制不了我。 他不想跟我撕破脸,跟我说只要做完了这一单,就还我自由,从此跟我桥归桥路归路。” 江谣若有所思。 丑鬼抬眼望着江谣,“大师,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可以放了我吧?” “放?” 江谣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会放了你的?” 一个手里沾满人命的恶鬼,还指望能从手里逃走? 笑话! 丑鬼顿时愤怒,然而还不等他做些什么,一道雷火倏然从头直劈而下,将他的神魂烧燃。 他死命挣扎,终究逃不过被烧成灰烬的宿命。 与此同时,某间老宅内,黄色祭坛上,一个小型血棺材里的稻草人突然爆燃,火焰蹿起。 黄声猛地被惊醒,睁眼就瞧见眼前这幕。 他看着桌上烧得只剩下灰烬的稻草人,鄙夷地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也好,省得自己动手了。 不过来者倒是有些本事,阿丑可是他精心选中的,八字全阴的天阴之人,还是自杀而亡,又用了秘法炼制,鬼性凶残,寻常天师根本不是阿丑的对手。 对方居然能将阿丑反杀,能耐不小啊。 不过再能耐也没用! 黄声冷蔑一笑,起身开坛作法。 随着黄声的动作,江谣明显感觉周围气氛一变。 阴气更浓更盛,有人施法催动了大楼内的聚阴阵法,附近的游魂野鬼受此召唤,会汹涌而来。 真是麻烦! …… 十四楼。 黑暗遮蔽了人的视觉,但也无限放大了人的其他感觉。 何远听着不时传来的怪异声响,紧紧攥着保命的护身符,“超叔,你有没有觉得像是不大对啊?” 超叔四下看了眼,“是不大一样,感觉比刚才舒服些。” “比,比刚才舒服?” 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的感觉没错,这是鬼气更盛了? 何远心头乱跳,在心里急切呼唤大师回来。 事与愿违,大师没召唤来,倒是召唤来又一阵阴风。 何远被吹得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超叔喃喃,“也是奇了怪了,往年怎么不觉得这秋风吹得这么舒爽?” 被定住的老李忍不住翻白眼。 往年你不没死吗? 这时,放在角落的打印机倏然亮起,盖缝之间透着一阵红光。 何远大惊,怔怔地望着那骤然亮起的打印机,瑟瑟发抖。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一阵诡异的声音从打印机内传来。 须臾,但见一只指甲染得血红的手从盖缝中一点点伸了出来…… 第216章 斗法破阵 那鲜红的手指一点点往外伸,接着整只手,肩,头…… 女鬼头发披散,完全遮住面部,如贞子出场一般,机械地僵硬地从打印机内钻出大半个身子。 “鬼啊——” 超叔满眼惊惧,下意识凑近何远,只手指在触碰到,他却被猛的烫了一下。 还不等他来得及反应,却见何远一阵风般往前冲,将手里的黄符展开贴在女鬼的脑门上。 半个身子还在打印机内的女鬼彻底顿住。 女鬼:…… 黑发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满脸妈买批的表情。 何远没想到自己只是试试看,竟真的成功了,兴奋一笑,“超叔,看,成功了!女鬼被定住了!大师给的符就是好用。” 超叔可完全笑不出来,“好用是好用,那头还有一只,远少还有符吗?” “嗯?” 何远顺着超叔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见另外一只阴鬼正朝自己的方向飘来。 何远尖叫一声,拉着超叔迅速逃跑。 鬼影在后面疯狂追着,一路追着二者。 尖叫声响彻整幢大楼。 正忙活着的江谣想起何远的面相,他福星高照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决定还是先不管他。 她迅速爬上楼顶,放眼望去,天台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迅速破了上面的障眼法,露出底下了九命聚阴阵。 所谓的九命聚阴阵,是用九条命为阵眼,利用它们的阴气怨气形成聚阴之力。 聚阴阵对阴鬼有天然的吸引力,阵法形成之后,自然能吸引附近的游魂野鬼前来。 看得出来,这个黄声原本并不想将事情搞得太大,这个九命聚阴阵,他用的是黑猫尸首,而非阴魂。 猫魂煞力有限,只吸引来厕所女鬼、老李这样的弱鬼三两只。 但眼下…… 江谣看着附着在九猫之上的阴魂,直想剁了黄声。 如此玄门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未曾犹豫,江谣飞身而起,虚空画着繁复的符箓。 手停,符箓成,金光闪。 蕴含着强大道力的符箓无限延伸放大,像有自主意识般铺盖在九命聚阴阵上。 一瞬间,火花四溅—— “噗——” 正在施法的黄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眼前的迷你九阴阵爆燃,燃起一阵火焰。 火势蔓延迅速,顺着黄色法布一路烧燃。 黄声企图救火,但道法反噬让他连呕血不止,连站都站不起来。 眼看危及一旦,他奋力咬破指尖血,口念繁复咒语,呼唤着什么。 下一瞬,一个黑袍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古宅之内。 黄声仿佛看见了生存的希望,挣扎呼唤,“救,救我——” 黑袍道人淡淡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法坛,抬脚走向黄声。 就在黄声以为自己即将得救之时,一道刚猛之力直接击碎了他的天灵盖。 血顺着黄声的脑颅往下流,他双眼瞪若牛铃,不敢置信地望着黑袍道人,“为,为什么?” 黑袍道人冷冷一笑,“要怪只怪你技不如人,与人无尤。” 黄声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来,往后倒在蒲团上,死不瞑目。 见对方死得不能再死,黑袍道人依旧没有离开,而是伸手抽出黄声还有些混沌的魂魄。 旋即,五指狠狠一收…… 黄声的魂魄被彻底捏碎,魂飞魄散。 黑袍道人甩甩手,垂眼看着法坛上越烧越旺的火焰。 透过那闪烁跳跃的火焰,他仿佛能看见那道修为高得惊人的身影。 “江谣!!” 火焰中骤然射出三道金符,黑袍道人一惊,身法一闪,堪堪避了过去。 三道金符过后,又来七道。 这次黑袍道人避无可避,被伤及左肩。 他捂着受伤的肩膀,没有试图还手纠缠,直接身法一闪,迅速消失在古宅之内。 “逃得真快!” 江谣心有不甘地望着黑袍道人消失的画面。 要不是她手头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她一定要追上去,看看那黑袍之下真面目到底为何。 这个黑袍道人显然是上次献祭阵的那个,玄神会的。 没想到黄声竟然也会跟玄神会有关系,这可真是意外的发现。 江谣神色沉凝。 “救命啊——” 楼下的何远的求救声不住传来,江谣顾不得其他,只能转身下楼。 何远跟超叔被鬼一路追着,结果转眼一只鬼变成两只,三只…… 救命!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啊! 超叔拉着何远没命狂奔躲过。 眼下,二者躲在一间办公室的桌底之下。 躲避只是暂时的,被搜寻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超叔决定跟何远分开跑。 “远少,我去引开他们……” 何远紧紧拉住超叔,想说什么根本说不出来。 超叔是鬼飘起来毫不费劲,可怜他是血肉之躯,被超叔一路拖着跑,感觉心脏都要跑停了。 如今好不容易停下来,他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喘息都觉得喉咙辣痛。 超叔眼角湿润,“远少不用这样,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年轻……” 何远拼命摇头,紧紧拉住超叔。 超叔感性地抹了把泪,轻而易举甩开何远的手,带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冲了出去。 整层楼已经汇聚了不少阴鬼,男女老少都有。 超叔怕得猛咽一口口水,一路飞奔。 他以为那些鬼会像刚刚那样来追自己,但跑出一半蓦然回头,却见众鬼完全无视自己,对他毫无兴趣。 超叔:??? 他年纪大了,血肉不香还是怎么? 对众鬼而言,超叔确实不香,何远才是那块肉香四溢的烤肉。 生人的气息是掩盖不住的,何远很快被发现。 何远骇得面色刷白,拼命往后缩,但螳臂当车,注定徒劳无功。 超叔试图营救,直接被撕成两半。 超叔低头看着自己被一分为二的身体,整个人,不,整个鬼都傻了。 众鬼将何远包围。 眼看小命就要保不准了,救星从天而降,但见江谣手上长剑利落挥舞,嘁哩喀喳连砍五六只鬼。 剩下的鬼被狠狠震慑到,转身欲逃,金色的拘魂索将他们结结实实捆扎在一成一串,一个也跑不了。 逃过一劫的何远瞬间感觉活了过来,心有余悸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艰难开口,“大,大师,您总算来了……” 江谣蹙眉看着他,“不是给了你护身符让你别乱跑了吗?” 凭那护身符,多少鬼都近不了何远的身。 何远尴尬,没好意思说他把符浪费在打印机女鬼身上了。 主要他是真的没想到,会骤然蹿出来这么多的鬼。 他以为顶多就几只而已,谁想到…… 何远纳闷,“大师,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只鬼?” 江谣略去黑袍道人的部分,将黄声布阵设局的事情简单说了遍。 “黄声?”何远蹙眉,表示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江谣提醒道:“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才会做这么多事。 你来这公司之前这里一直相安无事,你来了之后才开始不太平,所以有理由相信,对方是冲着你来的。” 何远沉肃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什么线索可以直接联系这个人。” 江谣想了想,将寇阳阳的电话给了何远。 何远感激。 江谣道了声“客气”,回头看了眼,“话说,你要不要先看看你家的超叔?” 瞧这位,两半身体都石化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站到天荒地老。 第217章 又是丰收的一天! 直到江谣将整幢大厦的鬼,全部收拾干净了送走,超叔这边才勉强接受自己早已身死的事实。 “怪不得这些日子我总感觉身轻如燕呢,心也不慌了气也不喘了,我还傻乐呢,原来是早就挂了……” 超叔垂着脑袋,一脸懊丧。 何远看着这样的他,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只能默默守在他身边。 江谣在这个时候进门。 “大师……”何远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看着一脸有事相求的何远,江谣警惕,“我先说好,你方才被恶鬼围攻,是你自己大聪明用错了符纸,跟我可没关系,你休想趁机要求打折!” 何远闻言一愣,摇头,“不是,大师您误会了,我不会这个意思,我是说超叔……” 只要不是扣钱,什么都好说。 江谣看了眼垂头耷脑的超叔,“他怎么了?” 何远道:“我想问问,超叔以后该怎么办?” 江谣随口道:“还能怎么办?人走人道,鬼走鬼道,总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 “不能吗?” 何远承认一开始也是希望超叔离开的,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心里仅有那点的忌讳惧怕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浓浓的不舍。 “反正这些日子超叔在公司待着也一直好好的……” 江谣明白他的想法,“那只是暂时的。他头七刚过,魂魄能量尚且充足,当然是没什么事,但是再长点可就不好说了。 超叔对你是没恶意,但鬼魂就是鬼魂,在你身边久了也会影响你的运势,就算你福星旺也不例外。” “可……” 何远还欲说些什么,那厢一直沉默的超叔开口了,“算了远少,您别为难大师了。我死都死了,继续强留也没什么意义,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叹了口气,手拍了拍何远的肩,“就是以后帮不了你了,你才刚来,自己要多长几个心眼,别让 “超叔……” 何远难过。 超叔眼角湿润,亦是感伤。 江谣看着一人一鬼难过惜别的样子,她挑了下眉,“倒也不用这么感伤,超叔要实在喜欢,偶尔闲了还是可以回来看看的嘛。” 何远、超叔两脸惊讶。 “看超叔的鬼相,且没那么快轮回投胎,还能晃荡一段时间,时不时地还是可以回来瞧瞧的。” 江谣说着不忘警告,“就是注意不能吓着别人,不能待久,也不能频繁。” 跟先前张雯萍不同,张雯萍被影妖所伤,魂魄虚弱,必须即刻下阴司养着。超叔魂魄安好,还能滞留人间一段时间。 当然像她前面说的,鬼魂并不适合长期跟人类待在一处,反正超叔有自己的坟头,可以常驻那头,偶尔过来看望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个结果让二者大为惊喜,尤其是何远。 客户一高兴,出起手来真是分外阔绰。 江谣看着支票上五千万的数字,一晚上的辛苦操劳瞬间被拂去,只剩下满心愉悦。 心情愉悦的大佬服务意识蹭蹭往上涨,还帮何远公司摆了个招财聚福风水局,把何远感动得当场要加钱。 盛情难却,江谣实在不忍拒绝,“无奈”选择笑纳。 今天,又是丰收的一天!哈! 不过…… 想起黄声跟黑袍道人的事,江谣的好心情多少受到影响。 她低头给钟训正发了条短信,将今晚的事情跟玄神会的联系简单提了一下。 仿佛从不用睡觉的钟训正很快回了个电话过来,“黄声牵涉到另外一桩玄术害命案,我们的同事正准备抓捕行动,他死了?” 江谣“嗯”了一声,“死得不能再死,魂飞魄散那种。同事们现在过去,只能帮他收尸。” “确认黄声跟玄神会有牵连?” “是的。今晚跟我交手的是上次逃走的那个黑袍道人,他被我伤到肩膀。” 钟训正态度慎重,“我会亲自去一趟,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江谣觉得没这个必要,就算有什么线索,也一早被火势烧没了。 钟训正还是决定去看看。 玄神会藏得实在太好了,能被他们抓到踪迹的机会少之又少,是以就算明知道机会渺茫,他还是想去看看。 见他态度坚决,江谣只道:“那祝你好运。” 钟训正笑了,“托大佬吉言。” * 转眼又是周六。 江谣忙碌丰收了一周,也是狐小狸则无所事事苟了一周,苟得狐小狸整个狐都蔫巴了。 瞧她这个样子,江谣看不大下去,“你确定就一直这么过,把自己锁在这屋子里,苟一辈子?” 狐小狸其实也有点撑不住了,但想到自己的小命,她还是摇头。 “反正能苟一天是一天,苟到最后我能赢。” “行吧,你开心就好。” 江谣摊手,拿起自己的东西,出门摆摊去了。 …… 天桥处,不少急着吃瓜的朋友一早等着了,当然,最少不了资深吃瓜人曾大爷。 曾大爷来得早,已经做成四、五单生意了,小赚一笔。 随着江谣名气越来越响,曾大爷这跟着水涨船高,会有人特意找来光顾曾大爷的小摊。 曾大爷人实在,虽然他小摊卖的都是些普通的小饰品,算不上多稀罕,但架不住价格实在便宜,因此还是吸引了不少回头客。 这可把曾大爷高兴坏了,他原本摆个摊也就是为了挣点来回车费早饭钱,没想到还有多的,实在是意外惊喜。 算算每个月的收入又能给小孙女买多条公主裙,曾大爷就乐呵。 当然,最乐呵的,还是可以顺带听故事。 隔了一个星期没能听到那些稀奇古怪的算命故事了,把曾大爷都惦记坏了。 其他人也是,有不少人还惦记着江谣上周的最后一卦,就给鬼的那卦。 要说鬼怪他们怕是真的怕,但好奇也是真的好奇。 不过多好奇也没用,江谣全程但笑不语,完全没有要说的意思。 她这也是为了大家好,要是让大家知道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也能成妖成怪,大家伙还活不活了? 对此,众人略微失望。 好在失望不了多久,很快,第一位算命客人来了。 第218章 见鬼还是骗子 赵晓辉是某公司程序员,今年二十九岁,外貌长相很符合他的工作,长得略显着急。 不知道他是一夜没睡还是怎么的,目下瞧着有些青色,精气神看起来并不太好。 在摊位上前坐下,赵晓辉第一句话就是,“大师,我怀疑自己见鬼了。” 在场人听见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耳朵竖起老长准备吃瓜。 江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未动声色,“怎么这么说?” “您不知道,这事情怪得很,我怎么琢磨都不对劲。 最近我遇上一个美女。 第一次见面,是在下班地铁上,美女就坐在我对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小姐姐长得好看,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不小心被对方逮个正着。 这要是换了别的美女,我少说挨一记白眼,结果小姐姐毫不在意,还冲我温柔笑了笑。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美好邂逅,以后不可能再遇见她了。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我就在我们公司楼下遇见她了。 当时下着大雨,我没带伞都出不了大楼,眼看要被淋一身湿,这时候又是那美女走过来,递给了我一把伞。 谁想到这事有二居然还有三,不久之后,我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隔壁出租屋正好有人搬进去,好奇一看,居然又是那位美女。 她还很主动跟我打招呼,还拿了她亲手做的小饼干给我吃,那味道好极了。” 说到这里,赵晓辉不由露出陶醉的表情。 “从那之后,我跟美女就时常见面,一来二去,往来也多了,结果昨天晚上……” 他说着一顿。 “怎么样怎么样?”众人连忙追问。 “她露出了什么破绽?” “你撞见她吃元宝蜡烛了?” “她飘着走路了?” “都不是。” 赵晓辉摇头,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小姐姐突然跟我表白了,说对我有好感,想跟我交往看看。” 众人:…… “小伙子,你不是来算命,是来晒命的吧?” “凡尔赛说的就是你吧?”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有姑娘喜欢你了,还是个大美女行了吧。” “唉,散了吧,来了个搅局的。” “还真看不出来,小伙子艳福不浅啊。” “真叫人嫉妒。” 赵晓辉闻言苦笑,“我也希望是艳福啊,但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我有自知之明,从小到大,我就不招女孩子喜欢,从来只有我喜欢女孩子,没有女孩子喜欢我,更何况是那样的大美女。 长得好性格也好,手又巧又贤惠,人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我本来是挺高兴的,可等回去垫高了枕头躺下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对…… 小姐姐没道理会喜欢我的,这事情不对劲,我觉得要么是我遇见骗子,要么就是见鬼。” 赵晓辉拧眉,一脸思考,“但我想想我自己也没多少身家,那三瓜俩枣也值不上人家特意设个局来骗我,所以我觉得还是见鬼比较靠谱。” 是鬼的话,他好歹还有点阳气给对方惦记。 众人听了齐齐一默。 不得不说赵晓辉的分析还有几分道理呢。 没有金梧桐,怎么会引来金凤凰呢? 赵晓辉也不是人才出众,也不是家资丰厚,突然天降大美女垂青,多少是让人存疑啊。 听着众人无声的赞同,赵晓辉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眼望向江谣,“大师,您觉着呢?” 江谣道:“我只能说,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挺清晰的嘛。” 赵晓辉一听这话,顿时露出难过表情,“大师这话的意思是,我确实是见鬼了?” 其实他心里猜到了,但难免还是抱着几分希望,万一真是桃花降临呢? 果然还是没戏啊…… 江谣挑眉,“我可没这么说。你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鬼气,可见你没见鬼,你的那位美女小姐姐是人而不是鬼。” 赵晓辉惊讶,“她是人?那她是骗子?可我有什么好骗的,她把这功夫花在别人身上不是更划算吗?” 江谣挑眉,“看你也不像有破财之相,对方所图,也未必是你的钱。” “那是?” “有那个女生的照片吗?” 赵晓辉迟疑了下,掏出手机,翻出里头一张合照。 赵晓辉跟那位美女的,看样子确实是位板正大美女。 照片里,赵晓辉神态局促,双耳发赤,看样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相反的,美女就自信大方许多,手还亲密地搭在赵晓辉身上。 江谣看了眼美女的面相,注意力落在二人身后,是桌上摆着的一张家庭合照,“后面相框里那年轻男的是你弟弟?” 赵晓辉一愣,回道:“是啊。” 江谣眼波动了下,“你弟弟倒是跟你截然相反,长得好,满脸桃花相。” “是啊,我这弟弟打小就招女孩子喜欢,小学就开始早恋,女朋友换得勤。认识的人都说我们兄弟俩的桃花被我弟一人占全了,要是……” 赵晓辉话未说完,表情僵了下,“等等,这事跟我弟弟有关系吗?” 他脑海中,有很狗血的联想,“事情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江谣也不知道他想的那样是什么样,干脆道:“看美女的感情线,跟你兄弟交织纠缠。 至于跟你,完全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是这样。 赵晓辉一脸哭相,“那就是我猜对了,美女接近是完全有目的地接近我,纯粹是因为我弟弟……” 不管是为了报复,还是想引起对方嫉妒,总归不是冲他来的。 赵晓辉难受极了,“这还不如是见鬼呢。好歹见鬼也是冲着我来的,不像现在,呜呜……” 看见小伙这么难过,众人纷纷出言安慰。 江谣看着他,“其实你倒也不用这么难过,这次是诈胡,不过我观你姻缘宫隐隐泛红,你的缘分应该很快就会到。” “真的?” 赵晓辉当场表演了个变脸,一张哭脸瞬间亮起来,“大师,您说真的?” 众人:…… 呃,那个刚才哭得很伤心的人是谁来着? 第219章 又是见鬼? 虽然没了美女小姐姐,但知道自己很快就有姻缘到,单身多年的赵晓辉立即转悲为喜,高兴坏了。 虽然关于具体姻缘为何,江谣不肯多透露半分,只告诉他耐心静候,赵晓辉还是觉得满足。 高高兴兴给了卦金之后,赵晓辉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一地的吃瓜人。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原以为是桃花运到,原来只是一场空。以为是一场空,转头却将迎姻缘至,这际遇……” “挺好的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也是。” “不过拿自己的感情报复男生的女孩子是傻了点,这又是何必呢?亏得是刚那小伙是个厚道的,否则,啧啧!” “就是啊,玩什么也别拿感情这种事开玩笑,很容易玩火自焚的。” “玩弄别人的感情,太缺德了。” “小伙子也是脾气好,遇上厉害的,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呢。” …… 众人议论声中,第二个客人到了。 吕庆明,今年二十七八岁,长得挺好的一小伙子,就是精神看着糟糕了点。 黑眼圈看着比刚才的赵晓辉还严重许多,面色发青浮肿,精神萎靡不振,看样子已经有几天没能睡好了。 吕庆明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师,我怀疑自己见鬼了。” 众人:?? 这好像是刚才赵晓辉一模一样的开场白呢。 怎么现在的小伙子都这么迷信了吗?每一个都觉得自己见鬼了? 这次又是一场误会,还是真的见鬼? 众人好奇不已。 江谣看了吕庆明一眼,依旧是未动声色,“怎么说?” 吕庆明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最近,我半夜的时候,总是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一开始我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怎么的。 后来才发现不是错觉,是下水道里头传来的怪声。 梆梆梆的,跟有人在里头敲似的,我壮着胆子侧耳去听,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哀怨的声音,似乎喊‘救命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搓了下两臂站起的鸡皮疙瘩,“那声音,真的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又沙哑又凄凉,瘆人得慌。 连续几晚都是这样,我吓得都不敢睡。 我特意问左右隔壁的邻居,大家都是没听见,就我一人听见了那声音。” 一旁吃瓜众人听得后脑勺发麻。 “不是吧,听着就吓人。” “下水道?难道是碎尸后冲入下水道?” “啊——你这联想听着就吓人!” “新闻上之前有报道过啊,我照着猜测的嘛。” “那可能是死者冤魂不散,想求助呢。” …… 大家伙越想越觉得发毛,不过也有刚才吃了假瓜的对吕庆明的说法表示怀疑,其中就有曾大爷。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可能未必是见鬼呢?” “是啊,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太大幻听了呢?” “小伙子,最近看恐怖电影了吧?” 吕庆明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那声音是真实存在的,绝对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听着好像有点真真的,不会真的是冤魂求助吧?” “……像。” 曾大爷还是不大信,下意识看向江谣。 吕庆明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是不是像大家说的,是那鬼有什么心愿未了,要我帮忙啊?” 江谣看着他,伸手在他的印堂处点了下,眼角微微抽搐。 “大师,怎么样?”吕庆明紧张地看着江谣。 江谣道:“是有求帮忙的,但是人而不是鬼。” “啊?” 吕庆明瞪大眼,“是人?!” 江谣解释道:“如果是鬼,连续几个晚上,你身上多少会沾点鬼气,但你没有,可见你不是撞鬼。” 确定不是见鬼,吕庆明大松口气,心中的紧张惶恐瞬间散去,就是还有些疑问,“那我这几晚上听到的奇怪动静是?” 江谣表情微妙,“你楼下有人手卡在厕坑出不来,求助呢。”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倒霉的老兄,点太背了。 半夜修厕所,结果不幸手卡住出不来了。 没电话家人不在,求助没人知,喊救命隔音太好没人听得见,只能敲水管求助。 白日里人声嘈杂,声音听不见,晚上万籁寂静才能隐约听到一些,偏偏遇上的是吕庆明这疑神疑鬼的,连续听了几个晚上愣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是见了鬼。 再这么拖下去,那位倒霉的老兄还真可能变成鬼。 吕庆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惊讶得瞪大双眼。 众人亦是面面相觑。 鬼的下水道碎尸,冤魂不散,原来就是楼下卡厕所了…… 江谣看着还在发呆的吕庆明,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报警叫消防吧。” 这种情况叫警察叔叔可没用,关键时刻,还得蓝朋友出马。 “啊?哦哦!” 吕庆明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掏出手机打119。 “我还得回去看看。” 虽然完全相信大师给算的,但他还是得亲眼回去看看才行。 说着,吕庆明匆匆付了卦金,转身就走。 望着吕庆明急匆匆走远的身影,众人皆忍不住一笑。 “还以为是什么灵异恐怖事件,闹到最后,居然是社会新闻。” “这要上新闻?那也太社死了吧?” “社死总比真死好吧,都被卡了好几天,厕所不缺水,可没吃的啊,饿都饿死了。” “真要这么死可太冤了!到了 “谁说不是呢。” “所以上厕所还是带着手机的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呢。” “就是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声中,今日的第三位客人登场了。 江谣看了眼观前印堂发黑,鬼气萦绕的年轻人,眼波动了下。 走了两个假见鬼的,这下来了个真的了。 第220章 真见鬼,结阴亲 “大师,我见鬼了!” 听见这熟悉的开场白,在场人都麻了。 “怎么又是这句?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爱多想吗?” “刚走了两个小伙子也这么说的,结果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年轻人火力旺,没那么容易见鬼的,小伙子别老是想太多。” “是啊,没事少疑神疑鬼,别老自己吓唬自己。” 听见几乎没人相信自己,王锐着急,“我是说真的,没有开玩笑,我真的见鬼了!” 众人忍不住调侃,“那你遇见的是美女鬼还是喊冤鬼啊?” 王锐摇头,“都不是,是索命鬼!” 众人还是不信,江谣未动声色,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王锐今年三十出头,为人懒散,好高骛远,做工嫌累,做生意不会,整天做着发财梦,高不成低不就,这些年来,一直无所事事。 王锐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自己是际遇差,没有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要是给他机会,他也能跟别人一样咸鱼翻身。 这一听就是做白日梦。 可偏偏做着白日梦的王锐还真等来了机会。 有一日,他的一个朋友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兄弟,你不是一直想发财吗?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王锐听了眼前一亮,“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快说。” 朋友故作神秘,在王锐的百般催促下,才压低了声说道:“有个有钱人,女儿前阵子生病去世了。 那女儿生前没结婚,富豪怕她女儿没对象在女儿结婚。” 王锐听了不由皱眉,一脸嫌弃,“那不就是和死人结婚?” 好友笑了,“死人怕什么,钱是活的就好。那富豪可说了,谁要是跟他女儿结婚,聘金两百万加一套豪宅。 等将来他死了,女婿还有可能继承他的一半身家。” 王锐一听两百万跟豪宅,瞬间眼睛发直,后面听到还有继承权,更是惊讶不得了,一张脸闪着光。 看王锐明显心动,朋友继续道:“你知道那富豪有多少身价吗?” 王锐摇摇头,一脸期待。 朋友让王锐附耳过去,在他耳旁说了个数目。 王锐当场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这么多?!这要是能得一半……” 朋友哈哈笑,反手拍着王锐的胸口,“别说一半,就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没钱花。 兄弟,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介绍人呐。” “那当然,一定一定!” 王锐飘飘乎,旋即又警惕起来,“诶不对,要是有这么好的事儿,你自己干嘛不去,还能便宜我? 不对!这里头有诈!” 朋友挑眉,“能有什么诈啊!是你的八字好,跟人家小姐的八字正好相配。我生的命没你好,上赶着人家也不要啊。” 王锐警觉,“人家怎么知道我八字合适的?” “我说的嘛。”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自己,一喝醉就拉着人吹嘘自己八字多好多旺,说算命的算到你将来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怎么怎么厉害,听的多了,我不就记住了吗?” 朋友说到这里,换上好奇表情,“诶,你在哪里找的算命先生,算的还挺准的嘛。介绍给我,改天我也去算算看,看看我有没有发财的命。” 王锐心思一下被带着走,一下得意起来,“那是,我一直都说我是天生贵人格,没人相信而已嘛。 事实证明,我说得没错吧?” 他看着朋友,“那算命的确实有本事,不过你没机会咯,那算命的早两年前就死了。” 朋友表情显微遗憾,但很快转为释然,“没关系,以后有兄弟你罩着我,我应该也不会太差。 兄弟我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有口饭吃就行。” “好说好说。” 被人伏小做低巴结的滋味,让王锐飘得都找不到北了。 就是这种仿佛踩在棉花上的飘飘然,让王锐有些不安定感,在去的路上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我说,这事靠谱吗,你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 朋友开着车抽空回他,“哎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王老板。 以后我还指望你多照顾了,哪里敢哪里寻你开心?” “王老板”三个字愉悦了王锐的心,也让他勉强安定了下来。 很快,朋友带着他进了一别墅区,进了一栋别墅。 王锐看着满屋子奢华的装饰,眼里的光芒完全遮掩不住。 要是这把这屋子送给他,别说娶一个死人了,让他天天抱着死人睡都没问题。 很快,那位极有可能成为他未来岳父的富豪出现了。 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直看得王锐心里直打鼓,他才勉强点了点头。 富豪盯着王锐,“基本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吧?” 王锐点点头,“了解。” “我这人不喜欢勉强,所以还是要问多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但凡你心里有半分不愿意,你尽管直说没关系。这钱你拿走,就当你来一趟的补偿费。” 王锐看了眼桌上的一叠现金,看样子有好几万呢。 可它边上的箱子里,放着的却是满满一箱红钞票。 那就是二百万现钞啊! 长这么大,王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几万跟两百万,王锐觉得,除非自己傻了,才会选错。 他说什么也不走,坚决表达自己要做上门女婿的决心。 这答案富豪很满意,当场认下他这个女婿,二百万现金直接交到他手里。 几十斤的钞票将王锐迷得昏头昏脑,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换好了一身新郎装,到红白两色装饰好的喜堂跟牌位拜了堂。 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和手里的牌位,王锐感觉吊诡,但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就能成为有钱人,他又觉得半点都不亏。 只要有钱,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 听完王锐自己讲述的,众人皆是不可思议。 “跟死人结婚?那不就是结阴亲吗?阴亲是这么好结的吗?”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人家给你这么多钱,肯定有阴谋啦,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啦。” “简直要钱不要命,居然还真的拜堂了。” “这种事给多少钱都不干啊,真不怕有钱没命花啊?” …… 第221章 陪够七七四十九天 问王锐怕不怕有钱没命花? 如果是从前,王锐肯定会回答,比起有钱没命花,更怕是有命没钱花,但现在王锐不敢这么想了,有命才能谈未来,没命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可惜道理他明白得太晚,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拜堂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江谣提醒他继续往下说。 “拜堂之后……” 拜堂之后,王锐那位“新晋岳父”,钱怀光,就将他领到另外一个地方。 看着道路越走越偏,四周越来越阴暗,大半夜的,王锐感觉很不安,“岳父,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钱怀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做什么,跟上就是。” 王锐不敢反驳,只能默默跟着。 钱怀光带着他在七转八转,好不容易在一间屋子前停下。 王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屋子长得像个棺材形状,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岳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阴森?阴风阵阵的。” 钱怀光笑眯眯,“以后这里就是你跟娇娇的新房,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娇娇。” 娇娇,也就是钱蓉娇,钱怀光的女儿,王锐拜堂时手里抱着的牌位主人。 王锐一脸害怕,“我留在这儿陪她?” “怎么,你不乐意?” 钱怀光一下板起脸,“你跟娇娇才新婚燕尔,你连陪她一下都不肯?你就是这么做娇娇的丈夫,做我钱家的女婿的?! 既然这样,这花园公馆的别墅你也别要了。” 他抽出一份签好名盖好章的过户合同,说着就要撕掉。 王锐连忙拦住,将合同抢了下来,语气讨好,“岳父,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钱怀光冷嗤,“你跟娇娇已经结婚了,难道娇娇还会害你不成?” 王锐不敢点头,只能干巴巴笑着。 “瞧你那怂包样!” 钱怀光嫌弃地看他,“反正你记着,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着娇娇。” 王锐顿时着急了。 每天都要在这儿陪着一个死人,一辈子?! 那他要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 钱怀光看一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道:“放心,不会要你一辈子都这么做的,就七七四十九天。 等四十九天后,娇娇心愿达成,安心轮回去了,你就可以去过你的正常日子了。” 四十九天时间不短,但相比起一辈子,王锐又觉得划算得很,于是点头应承。 钱怀光满意,将大门打开,指着门内,“那你进去吧,时候不早了,你跟娇娇早点歇息。” 借着屋内微弱的光线,王锐一眼就看见摆在屋内正中的棺材,紧张地不住咽口水。 他有点想临阵脱逃,但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过户合同,那想法又缩了回去。 死就死,博一博,单车变摩托! 他往前踏进了一步。 身后的大门轰的关上,砰的一声响,将他吓得险些跳起。 他回头去拉大门,发现大门已经被钱怀光锁上了,根本拉不开。 门外的钱怀光很快消失得没影。 四下安静得可怕,王锐努力给自己壮胆,一点点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被布置成婚房的样子,双人床双人枕,大红双喜龙凤被,还贴了大大的“喜”字。 唯一突兀的,是摆在正中间的大棺材,还有那偌大的黑白照片跟牌位香炉。 过了半晌,没见有什么异常,王锐忍往前挪了两步。 他盯着那棺材,忍不住撇嘴,“死了还要人陪,麻烦精!” 这时,一阵阴风起! 供桌前的黑白照片倏然掉落,连同桌上的蜡烛也齐齐灭了,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一道愤怒的女性哼声。 王锐被狠吓到,出溜一下钻进双人床被窝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睛闭得紧紧的。 赶紧睡赶紧睡,睡着了就不知道害怕了。 催眠有一定效果,王锐最终成功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相比起夜晚的阴森恐怖,白日里感觉总算好一些。 就是不能出去。 一日三餐会有钱家人送吃的喝的过来,都是些名贵的滋补食材,王锐从前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补得有点过头,补得他精神越来越差。 王锐还自我安慰,精神差也未必不好,一沾枕头就睡着,好过一晚上睡不着对着棺材直发毛。 就这么时间过去十几天……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喝多了水还是怎么的,他没能一觉到天亮,半夜就醒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身前有人。 他下意识睁眼一看,瞧见一张脸。 这张脸王锐天天对着,自然是识得的,钱蓉娇! 钱蓉娇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俯身向下停在距离他不足十公分的地方,正闭眼享受地从他身上吸取着什么。 妈呀!救命! 王锐怕得不敢叫出声,紧闭着眼装自然地转过身去。 被打断的钱蓉娇猛一下睁开眼,看着眼前半转身子的王锐,紧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一侧的床榻上,继续吸取着王锐的阳气。 王锐赶紧往另外一边翻。 钱蓉娇不满地瞪了眼睡相不老实的王锐,跟着他转向另外一边吸气。 没一会儿,王锐又翻转身子。 这下钱蓉娇没耐性,直接伸手定住王锐的脖子,更加贪婪地吸取着。 感觉到脖间处无比冰凉的触感,王锐害怕地心脏都要停了,面上却还是强忍着不敢有任何反应,生怕被钱蓉娇看出来。 就这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蓉娇终于吸够了,她松开王锐,身子一飘回到棺材内躺好。 砰的一声,原本打开的棺材再度合上。 王锐悄悄睁眼看了眼棺材的方向,一晚上都睡不着。 怪不得钱怀光非让他在这里守着钱蓉娇,怪不得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虚,感情每个晚上,自己都在被钱蓉娇吸食阳气。 七七四十九天…… 想到自己逐渐虚弱的身体,这要是被吸足四十九天…… 王锐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第222章 还阳术 听着王锐的叙述,众人无不感觉头皮发麻。 代入一下王锐的视角,妈呀,那完全是能吓死人的地步。 “我就说嘛,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这事果然有阴谋,瞧吧。” “人死了不入土,还高价找个壮男给吸阳气,这家人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不是说你被关着呢吗,那后面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好不容易骗过看守的开门,将对方打晕了,才逃出来的。” 王锐满眼的惊恐加害怕,“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他之前就听说过江谣的大名,当时还想着什么时候找大师给自己催催财运什么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为了生死大事来的。 他还没蠢到底,钱家那边要是发现自己跑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尤其钱蓉娇,那可是鬼啊,她想找到他简直轻而易举。 再被找到,他肯定小命不保。 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寄希望大师赶紧收了钱蓉娇! 江谣看着眼前鬼气萦绕的王锐。 自己若是不出手,王锐必死无疑。 虽然一切有王锐自作死的因素,但是钱家人的作为更加可恶,若是不及时阻止,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见大师看着自己沉默不说话,王锐登时急了,膝盖一软朝江谣跪下,“求您了大师,您一定救救做的我!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好,贪钱好逸,都是报应。 我真的吃到了教训,非但什么都没捞着,还被吸了那么多天阳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到这里,王锐是真害怕伤心,眼泪不住往外流。 “会影响寿数。” “啊?” 江谣看着瞪大眼的王锐,平静解释道:“被吸了这么多天阳气,你至少减寿十年。” 这教训也算是深刻了。 毕竟王锐原本寿数也长不到哪儿去,也就剩三十来年,这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呢。 王锐顿时哭得更加厉害,肠子都悔断了。 众人见状纷纷摇头。 十年寿命呢,这给多少钱换也不值当啊,何况王锐最终是一分没捞上。 果然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凡事多留几个心眼,人还是别太贪心的好。 王锐哇哇哭,一边哭一边哀求江谣一定救他。 没了十年寿命好歹还能活,小命没了就全都没了。 江谣答应了,“这事我不会坐视不管,你放心好了。” 王锐感激不尽,痛哭流涕。 …… 待人群都散去,曾大爷终于忍不住好奇问江谣,“江谣,那死人吸阳气,是不是为了还阳之类的?” 江谣点点头,“玄门之中,确实有类似‘还阳术’的记载。通过吸取生人阳气,短暂获取生机,达到为死者续命还阳的目的。” “还真有这种术法啊!” 曾大爷不敢置信,他就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竟是真的,“这么说的话,那有些人岂不是永远不用死,只要他能找到人吸阳气。” 那那些有钱有势的不就爽了吗? 像他们这些没本事的小老百姓就惨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 一整个细思极恐啊。 看着一下紧张的曾大爷,江谣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大爷不用担心,还阳术不是说成就能成的。 首先施法者不能浅,也要求死者跟生人的八字高度匹配,除此之外,还要别的细则要求,总之没那么容易。 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一下,语气沉肃,“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天道注定,冥冥之中早已写成。人死灯灭,执意逆天而为,只会害人害己。 那些妄图通过还阳术继续存活下来的,最终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下来,最终沦为一个毫无人性、行尸走肉的怪物,受天谴而灭。” 听见这话,曾大爷担忧的心理才稍微得到安抚。 没敢离开江谣身边半步的王锐听到着这儿终于憋不住了,“既然还阳术这么可怕,那钱家人怎么还那么做,他们不怕钱蓉娇变成怪物吗?” 江谣耸肩,“或许他们不清楚还阳术的严重后果,或许知道也无所谓咯。” “不管知不知道,这家子都是害人精!” 想到自己丢掉的十年寿命,王锐咬牙切齿,“还有那个马全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全民,也就是王锐的那个热衷牵线的所谓朋友。 “他最好求老天保佑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见他一次我打他一次!” 江谣挑眉,“你念叨的那个人,好像来了。” “哪呢?” “那儿。”江谣指了方向。 王锐下意识望去,果然见马全民的身影。 可惜马全民不是孤身来的,他身后还领着十来个壮汉,个个身形健硕,脸有横肉,一看就不好惹。 肯定是钱家的人! “他在那!快,快抓住他!” 王锐当下什么想打人的想法都没了,拔腿就要跑,结果没等跑出几步,就被钱家的打手撵上,一下扑倒按在地上。 马全民慢两步跑在后头,低头看着被按住还不断挣扎的王锐,“我说王锐你跑什么,害兄弟我一顿好找。” 王锐狠狠啐了对方一口,“狗屁兄弟,你推我去死的时候可没当过我是你兄弟!” “我什么时候推你去死了?” “你让我给钱家做上门女婿,还说不是推我去死?你明知道钱家那死人大半夜会吸人阳气的!” 马全民倒不知道,不过知道了也不以为意,“不就是一点阳气吗?没了又不是不能补,你怕什么?” “屁!那么好补你怎么不去,那是要人命的!”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不是八字不合吗?” 马全民嬉皮笑脸,转头看向钱家的人,“帮你们找到你家姑爷了,任务我可完成了,别忘了我的报酬。” 领头的那个皮笑肉不笑,“放心,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多谢!” 领头的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王锐押走。 眼看要被押走,王锐害怕不已,还想向江谣求助,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了口发不出声音。 而他求助的对象也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出手阻止的打算。 这一刻,王锐心里只闪过两个字:完了! 第223章 大师救命—— 可怜的王锐又重新被押回鬼屋。 彼时,钱怀光背着手站在屋子外,看见王锐时一脸慈爱笑模样。 “贤婿,你总算是回来了。啧,年轻人做事就是没个交代,出去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真叫人担心。” 王锐一看见这鬼屋就满心害怕,根本听不进钱怀光说的什么,“钱老板,您那钱那别墅我不要了,您做做好心放过我吧……” 钱怀光低头睨着王锐,“什么钱老板,叫得这么见外,你可是我亲姑爷啊! 还有那些钱跟房子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不用客气。做得我钱家的女婿,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不,我不想有钱没命花!” 王锐拼命摇头,“钱小姐要吸人阳气的,我不干!” 钱怀光皮笑肉不笑,“那可由不得你!别忘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满口说自愿的。 现在想反悔?晚了!” 他冷哼一声,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底下人会意,拉起王锐要往门里推。 王锐死死扒着门,冲钱怀光大喊,“钱老板,我问过大师了,还阳术根本不能让你女儿重新做人,只会把她变成一个怪物而已,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钱怀光闻言眼神闪了下,“少说这些糊涂话了。你出去这么久,娇娇想你了,快进去陪着她吧。” 他不耐地看了手下一眼。 几个手下加大动作,强硬将王锐手掰开,猛的将人往门内踹。 王锐摔了一屁股,即刻从地上爬起来,却只能眼看着大门被封死。 他惊恐地猛拍门狂喊,“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绑架,是非法禁锢,我可以报警!” 报警? 有命活着出来再说吧! 钱怀光冷哼,只当没听见,看着手下将大门锁紧。 “放我出去——” 王锐拼命哭喊,却如何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满心都是惶恐。 大师明明说不会坐视不管的,为什么都没出手救他? * 时间在王锐恐惧害怕的情绪中一点点过去,转眼天都黑了,他缩在屋内角落位置,感觉越来越怕,越来越怕…… 但是怕也阻止不了时间的流逝,子夜逐渐降临。 王锐怕极了,疯狂地敲门拉门求人放自己出去,但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四周安静得骇人。 王锐无助地缩成一团。 不多久,那摆在屋内正中间的棺材发出嘎吱声响。 王锐双眼倏然睁大,看着那棺材盖一点点挪开,钱蓉娇从棺材里头直直飘了出来。 钱蓉娇如同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向着床榻的方向飘去,却不见王锐的身影。 她眉头紧紧皱起,一双鬼目在屋子里四处搜寻,身体飘来飘去地逡巡。 王锐害怕得心脏都要停住了,这时,他骤然发现一个问题,钱蓉娇仿佛看不见自己。 她两次从自己眼前飘过,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王锐不敢置信,难道是…… 大师? 钱蓉娇明明感觉到王锐的气息,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王锐,一张脸气得扭曲狰狞。 “出来!” 看着气急败坏的钱蓉娇,王锐确认对方真的看不到自己,他这才长出口气。 “嗖——” 似乎感受到这边的气息,钱蓉娇猛地一下飞过来,脸在距离王锐数公分前停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鬼脸,王锐吓得全然屏住呼吸。 钱蓉娇还在到处嗅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王锐完全不敢动,额间细汗不住往外冒。 如此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钱蓉娇终于飘走了,不甘心地在别的地方继续搜寻。 王锐捂着嘴悄悄呼吸,不敢再有任何动静。 钱蓉娇在屋子内到处搜寻,却始终找不到王锐的踪迹,恨得阴气暴涨,“给我出来——” 阴风骤起,屋内外陈设摆件悉数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说起来,也算王锐倒霉,他明明躲在最边上,却还是被一小块玻璃渣子弹中,划破了手背,瞬间流出血色。 糟糕! 王锐即刻将手背伤口含在嘴里,企图遮掩那点血腥气,钱蓉娇却更快杀至。 “找到你了呢!” 钱蓉娇阴恻一笑,在王锐反应过来之前,两手牢牢锁住对方。 她一整个凑近王锐的鼻息。 “别,别吸我!” 王锐吓得脸都白了,“钱小姐,你这样吸阳气没用的,会变成怪物遭天谴的,你不要……” 钱蓉娇又如何会听他的? 这狗东西今晚害她找了这么久,她非要一次吸够本! 不不不,他已经短了十年命了,不能更短了! 王锐赶紧屏住呼吸,钱蓉娇冷哼,手往王锐腹部一击,王锐疼的大叫,根本憋不住呼吸。 钱蓉娇满意,凑近王锐鼻间贪婪地吸取阳气。 但更快,她猛一把将王锐推开,她捂着自己的脖子,鬼脸急遽变色,“你,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感觉吸了气之后,非但没有舒服,反而变得很难受,很灼痛。 脸剧烈痛着,她下意识去抚,手上却摸到一块东西。 她摊开手一看,竟是一块皮肉! 她的脸皮肉! 噼里啪啦—— 钱蓉娇脸上身上的肉一块块往下掉落,跟下雨似的。 “啊,不——” 钱蓉娇满眼惊恐,慌得去捂试图改变什么,却完全阻止不了这一切。 王锐惊恐地看着浑身血肉不住掉落的钱蓉娇,恶心到差点当场吐出来。 “都是你,我杀了你!” 看着自己全身不住往下掉的血肉,钱蓉娇一腔怨愤只能对王锐发泄。 王锐吓得扭头就跑,狂喊“大师救命——” 江谣嫌恶地看着钱蓉娇身上丁零当啷欲掉不掉的血肉,嫌恶极了。 她侧首看向一旁的寇阳阳,“太恶心了,你去吧。” 寇阳阳:??? “大佬,你嫌恶心,我也嫌啊!而且说到底,这不是大佬自己搞出来的杰作吗?” 要不是她在王锐身上提前动了手脚,女鬼也不至于吸完阳气就变成现在这样。 “再说了, 江谣淡淡地瞥他一眼,“去不去?” 寇阳阳:“……我去!” 第224章 太恶心,还好不用自己上 大佬淫威之下,寇阳阳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屈服。 他一跃而下,对着闭紧的大门使出一记重踹,将门踹开,一道符打在钱蓉娇手里。 钱蓉娇感觉手上一痛,猛地松开王锐,望向坏自己事的寇阳阳,“你是谁?!” 王锐狼狈地倒在地上,激动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寇阳阳。 刚刚,就差一秒,自己就落在钱蓉娇手里,被撕碎碎片了。 他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如见救星一般,王锐满眼求助,“大师救命啊——” 虽然来的不是江大师,但不管是谁,是个人能救命就行。 “原来你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大师!” 一听“大师”两个字,钱蓉娇立即想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含恨地瞪着寇阳阳,眼神危险地眯起。 她眼眶周围的肉烂掉的差不多,剩俩眼珠子孤零零在眼眶里待着,这个眯眼的动作在她做来,就显得十足的辣眼睛了。 寇阳阳嫌恶地避开眼。 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鬼怪,还是第一次看见钱蓉娇这款烂大半的,绝了。 不过,事情该说明的还是得说明。 “你这浑身肉掉可不是我干的,我可没这个本事。”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受死吧!” 钱蓉娇已经将寇阳阳当成是最大的仇敌,登时顾不得手里的王锐,直接杀身向寇阳阳冲来。 寇阳阳日常抓鬼,习惯性都是近身搏斗,今日却一改风格,选用的都是法器。 桃木剑、镇鬼符、八卦镜轮番上阵,主打就是一个绝不接触。 几番缠斗下来,钱蓉娇伤重,浑身的肉也掉得更凶。 闻着满屋子腐肉的味道,寇阳阳眉头紧皱,“何必呢,搞什么还阳术,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上路,好过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人死之后,尸首本就会自然腐烂,钱蓉娇不肯顺应天命,通过吸食阳气强保尸身不烂,如今这般…… 不过是被大佬打回原形而已。当然,是加速版的。 “轮不到你管!” 钱蓉娇怒呛,卷起地上的烂肉当武器向寇阳阳攻击。 咦惹! 瞧见这幕,在屋外的江谣不由庆幸自己临时的决定。 亏得是把寇阳阳找来了,不然现在被烂肉雨点攻击的人就是自己了。 面对满天飞来的肉块,寇阳阳反应极为迅速,一手拉起双人床上的龙凤被,转飞毯般奋力抽转大被,将一干烂肉悉数弹了回去。 钱蓉娇不受影响,倒是在后面艰难爬行企图趁机逃走的王锐倒了大霉,N次被腐肉砸中。 痛还是其次,主要是那味道,着实是恶心啊。 王锐抱着脑袋呜呜叫。 钱蓉娇一个愤恨的眼神丢过去,王锐立马噤声,老老实实缩着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寇阳阳甩开龙凤被,两团火球瞬间杀至。 原来是钱蓉娇的两颗眼珠子。 寇阳阳双手一展,一张加大版的符纸瞬间展开,但见他手法精准地将那两团火眼往符纸里一卷打包。 符纸内噼里啪啦,一下爆开。 再输一招的钱蓉娇像是猛的被击中一般,整个身子向后弹,浑身虚软得厉害。 江谣一路围观着里头的打斗场面,眼眉挑了挑。 作为一个年轻后辈来说,寇阳阳的实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应对从容,不急不缓,表现不拉胯。 对比石舒清那种半吊子简直不要好太多,怪不得十几岁就能被特殊事务处理部特招。 不错。 江谣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早知道自己就不用来了,寇阳阳一个人也能搞得定。 屋内的寇阳阳专注对敌,趁着钱蓉娇虚弱,干净利落地出手,桃木剑开刃,直接飞射出去,精准一击,击中钱蓉娇的心口。 “啊——” 钱蓉娇哀嚎惨叫,那叫声说多凄厉有多凄厉。 几乎同一时间,钱怀光猛的从床上坐起,一身冷汗涔涔,“娇娇!”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房间四周,心底感觉不安极了。 钱怀光感觉不好,迅速翻身下床,“来人,备车!” 一边大声喊着,他一边抓起床头的电话,迅速翻出某个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钱怀光狠狠皱眉,快速下楼出门。 结果车子还未开出别墅院门,一辆蓝白警车骤然挡住了去路。 钱怀光心头乱跳,升起不祥的预感。 …… 这厢,钱蓉娇挣扎地倒向供桌,将供桌上的小型棺材一下推翻在地。 那小棺材里头的血符弹了出来,升起一阵烟雾。 钱蓉娇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奋力呼救,“大师……救……救我……” 寇阳阳脸色一变。 差点忘了,钱蓉娇能施展还阳术,全靠背后高人指点。 还阳术对施法者的修为要求不低,这幕后高人不好对付。 寇阳阳大为警惕。 看见他如此表现,钱蓉娇有些得意,正欲说些什么。 忽然,一道玩味的声音传来,“原来帮你施展还阳术的是黄声啊。” 她跟黄声交过手,自信不会认错。 嫌弃屋里都是腐肉臭味,江谣用的是传音术,听声不见影。 钱蓉娇听着那声音中浓浓的嘲弄意味,感觉很不妙。 果然,下一瞬,那声音再度响起,“那你不用等了,黄声不回来了,他走得比你快,已经魂飞魄散了。” 钱蓉娇不相信,“不,不可能……” 黄大师是她最后的希望,他怎么可以死?! 江谣没搭理她,对着寇阳阳喊话,“寇阳阳,再磨蹭下去天就亮了,你不想回去休息我还想呢。” 大佬发话,寇阳阳忙加快手里的动作。 他迅速翻出一张纸符,手上的符纸猛的燃起火焰,连符纸带火焰扔在钱蓉娇身上。 钱蓉娇瞬间浑身着火,身体在火海之内奋力挣扎,所过之处,火势就蔓延到哪里。 王锐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整个人愣在当场,要不是寇阳阳拉他一把,他险些被火撩到。 寇阳阳扯着王锐一路往外跑,再回头时,鬼屋已成一片火海。 寇阳阳擦了下额间的汗,长出一口气。 钱蓉娇彻底葬身火海。 王锐心有余悸,喃喃自语,“这下,没事了吧?” 第225章 鬼面纹身 吸人阳气的女鬼没了,鬼屋烧了,助纣为虐的邪修挂了,连相关责任人也抓了。 还能有什么事? 实在是有事的,也不是自己。 江谣一身清爽地走出来,嫌弃地看了眼满身臭的王锐…… 以及,寇阳阳。 虽然寇阳阳已经极力减少跟钱蓉娇的直接接触,但同处一室那么久,熏也熏出味道来了。 看着大佬毫不掩饰的嫌弃动作,寇阳阳哀怨,“大佬,你不用这样吧,我会这么臭好像也是因为你的杰作,好歹有点同情心吧?” 江谣神情严肃认真,“我对你的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 寇阳阳:…… 如果大佬不是说着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这话他差点就信了。 江谣没去管他心中腹诽,转头看向王锐。 王锐被看得一激灵,紧张忐忑地说话,“大师,您有什么指教?” “指教没有,来说说报酬的事。” 王锐一脸窘迫。 他没有钱…… 说起来心就痛了,被折腾了这么久,他什么也没捞上,还白丢了十年寿命,呜…… 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拿不出钱来,就算拿得出来也是臭的,江谣也不想要。 想了想,她说道:“你用功德还吧,以后多做好事,帮助贫弱,捐善积德,就用这个还。” “啊?” 王锐从来游手好闲,不给人添麻烦就算帮忙了,助人捐善从来是没有的,一听江谣这要求顿时头大。 江谣一眼扫过去,“怎么,不乐意?” 王锐顿时点头如捣蒜,“乐意乐意!一百个一千个乐意!” 江谣语气闲闲,“不乐意也可以,继续还减你的寿而已。” 王锐一听这话,立马态度端正,“大师,我一定好好做。” 江谣满意一笑,回头对寇阳阳说道:“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 寇阳阳嘟囔,“大佬真没义气,每次都当甩手掌柜。” 江谣理所当然地点头,“我都做到大佬了,还不当甩手掌柜,什么时候做?” 寇阳阳:………… 他竟然觉得那么有道理。 * 江谣这甩手掌柜甩得很到位,那晚过后就再没有关注过事态的后续进展,直到在新闻上看见钱氏倒台的消息。 看得出来钱怀光做人有多失败,钱氏倒台的消息传出,微博上几乎都是拍手叫好的声音。 江谣大致扫了眼长长的发言稿,钱怀光身上的脏事臭事可真不少,死刑肯定是跑不了的。 还有他那群助纣为虐的马仔,一个也跑不了,包括那个马全民。 江谣唇角勾着,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江谣!” 她抬眼一看,是梁静,正冲自己激动招手呢。 在梁静身侧,还有一个高大的男生,手里拿着类似电影票的东西,追求姿态很明显。 江谣挑了下眉,见梁静朝自己快步走来。 “帮帮我。” 梁静压低声音,求救地朝江谣眨眨眼。 她亲密地挽着江谣的手,回头冲那男生说道,“抱歉周学长,我跟我舍友有约了,你的电影票,还是请别人去看吧。” 周泓看着眼前的江谣,眼底快速闪过一阵光亮。 他展露帅气的笑容,“没关系,电影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你们原本计划做什么?不介意的话……” “介意。” 未等对方说完,江谣迅速拒绝。 梁静尴尬笑笑,“抱歉周学长,我们赶时间。” 周泓知道眼下不是纠缠的时候,于是道:“那你们玩得愉快,咱们改天再约。” 看着识趣走开的周泓,梁静暗自松了口气。 江谣笑话她,“不喜欢直接拒绝就是,找我过桥是怎么回事?” 梁静无奈,“是社科课的小组成员,还得一起做小组作业,也不好闹得太僵。” 江谣扫了眼周泓离开的方向,“闹僵可比被连累的好。” “嗯?” 梁静警惕,“江谣,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身负孽障,报应就快来了,我劝你离他远远的,免得被牵连。” “孽债?” …… 当周泓推开宿舍门,剩下几名舍友面露惊讶。 “周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约小学妹看电影吗?” “怎么,被小学妹拒啦?” “难得啊,你周大情圣也有摔跟头的时候。” 面对舍友们的调侃,周泓只是笑笑,“追女孩子嘛,哪有一次就成的,太好追的反而没意思,不是吗?”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我今天看见小学妹的舍友了,长得真够漂亮的,气质也绝了……” 听见这话,他那些个舍友顿时哇哇叫。 “不是吧周泓,小学妹都没追上呢,这么快就惦记人家的舍友了?” “可真够‘贱’的。” “就是就是。” 周泓不以为意,“这怎么能说贱呢?哪个男人不喜欢左右逢源,脚踩多条船?” “啧,踩得多了,当心翻船。” “是啊,劝你还是收收心吧。” “切!你们懂什么?不跟你们说了,我洗澡去!” 准备洗澡的周泓脱掉上身的衣裳,露出结实的后背。 他舍友看了一眼,好奇问道:“诶周泓,你什么时候去纹的纹身?” “什么纹身?” “就是这妹子啊,别说,纹得还挺好的,跟真人似的。” “是啊,在哪里纹的,师父手艺够好的啊,这头发丝都跟真的似的。” “妹子长得真够漂亮的,初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周泓皱眉,“你们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把妹子纹在自己身上?” 拜托,像他这种一年都不知道要换几个对象,把妹子纹在自己身上,不是自斩桃花吗? 几名舍友相互对视一眼。 “你断片啦?纹身在你自己身上,你能不知道?” “断片得再厉害,我也不至于连自己纹没纹过纹身都不知道吧?” “哎呀,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见周泓不信,舍友拿起手机咔嚓对着他后背的图案拍了下,“你自己看。” 周泓看着手机屏幕上笑靥如花的女生,眼睛瞬间瞪直。 他的舍友们浑然不觉,还在讨论着。 “这妹子漂亮是漂亮,可我怎么觉得这妹子越看越眼熟啊?” “你这么说,我觉得也有一点,是不是前年来过咱们宿舍闹死闹活的那个?” “后来,她好像是转学了是吧,周泓?” 周泓一张脸煞白,“不是转学,是死了。” “啊?!” 此时,几个舍友再看他后背上的纹身,越看越觉得瘆得慌。 第226章 长大的纹身&出云观 周泓这一晚上都没能睡好,越睡越觉得毛骨悚然,感觉后背发麻。 清早,他舍友起床时就看见周泓打赤膊坐在阳台吹风抽烟。 这个季节,京市已经到了穿毛衣外套的季节,尤其是早晚时分,温度更低得厉害。 “周泓你不是吧,连上衣都不穿坐在这里吹风,你想冻死自己啊?” 周泓没说话,两手夹着烟继续吞云吐雾。 舍友见他一脸烦愁的样子,安慰开解道:“其实事情未必是想的那样诡异,或许就像我们猜的那样,这纹身就是你自己去纹的,只是你自己不小心忘了而已。 你就是对这女生有愧疚,潜意识里还记着对方,所以就去纹了。 嗯,对,就是这么简单!你别想太多了……” 周泓弹了下过长的烟灰,抬眼不知望向何处,声音幽幽,“纹身长大了。” “啊?” 周泓回头,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望着舍友,“昨天它只有巴掌大,我手掌刚好盖得住,早上起来它已经超过我手掌大小了。” “这……” 舍友不敢置信,低头细看那纹身,发现确实如周泓所说,长大了些。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 他面色白了白,没办法继续粉饰太平。 “周泓,这事有些邪门,你要不要找个大师帮忙看看?” 这时,另外一名舍友也醒了,听见二人间的对话,他忍不住插嘴。 “听说出云观挺灵的,周泓,要不你去那里看看?” “出云观?” 周泓从前不相信这些,但是想到这后背上莫名出现又离奇变大的纹身,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听从建议,往出云观走一趟。 * 出云观。 “问题不在这纹身,而在你欠下的孽债,你报应到了。” 清风道长看了眼周泓背上的图纹,语气沉重地说道。 周泓不安,“那我该怎么办,做场法事超度她可以吗?” 清风道长摇摇头,“没用的,我能感觉到这女鬼身上浓重的怨气。 她找你是为报仇,法事起不了任何作用。” “法事没用的话,那,那……” 周泓压低声音,“大师,您能帮忙收了她吗?” 清风道长原本还在思索该如何帮到周泓,一听他这话顿时皱眉,“恕贫道无能为力。” 周泓看他这神情,便觉得他所言是推诿之词。 “大师,您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您要多少酬劳都好说。” 清风道长还是那句话,呼唤外间小童将周泓“请”出去。 周泓不甘愿,又求又闹,见还是没用,气得在门外破口大骂。 钟训正到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这幕,下意识多看了周泓一眼。 一看周泓身上鬼气缠绕,他眼波动了动,但也没质疑什么。 清风道长是个很有原则的道人,他束手不管此事总有自己的道理。 钟训正继续往里走。 清风道长听着门外骂骂咧咧的周泓,不由叹息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这后生做了错事尤不知悔改,不会有好结果的。” 钟训正挑眉。 清风道长也就感叹两句,没继续多说其他,看向来客钟训正。 出云观跟特殊事务处理部素来是有往来合作的,对于这位A组负责人,清风道长自然是认识的。 “原来是钟施主,稀客,请坐请坐。”清风道长热情招呼钟训正坐下。 钟训正坐了。 清风道长送上清茶一杯,“不知钟施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钟训正开门见山,“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拜访老观主。” 他叹了口气,“玄神会又开始动作频频,我想到老观主先前就跟玄神会的人正面交过手,想过来找老观主了解多些情况。” 玄神会清风道长也是知道的,想到玄神会那些年倒行逆施做下的恶事,清风道长仍心情沉重。 但—— “可惜钟施主来得不巧,师兄目下正在闭关,没办法为钟施主解答什么。” “嗯?老观主什么时候闭的关?” “也不久,大概七八日吧。” “这么巧?”钟训正眼皮动了下。 “嗯?什么巧?” 钟训正摇摇头,“请问老观主大概什么时候出关?” “这可不好说。” 清风道长捋了下花白胡子,“师兄闭关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一向没什么规律,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关。” “这样啊……” 钟训正未动声色,“对了清风道长,当年老观主跟邪修陈宗斗法时,您也是在现场的是吧?” 虽然时隔多年,清风道长倒也没忘记陈宗是何许人。 三十几年前声名鹊起的邪修,卷入好几宗很大的玄学害命大案,残害生灵无数。 最后,是他师兄亲自出马,为玄门除了这一大祸害。 “是的,我当时就在现场,我亲眼看见师兄将陈宗重伤,打落万丈悬崖。” “重伤落崖?” 钟训正又问,“以清风道长的判断,陈宗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清风道长坚定摇头,“不可能,师兄亲自出手,陈宗必死无疑。” 他眼露不解,“好端端的钟施主怎又提起这人?陈宗难道真没死? 不,这不可能的啊。” 钟训正否认,“没有,是查到了跟陈宗牵连的一些人事,随口问问而已。” 清风道长了然。 钟训正从位置上站起来,“既然老观主在闭关,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 清风道长知道他贵人事忙,也没多留他,亲自送他出门。 …… 钟训正从出云观一路下山,眉心皱得紧紧的。 “砰——” 他猛一把拉开车门又重新关上的声音,将留在车上小憩的小组员惊醒。 小组员看着钟训正,有些惊讶,“老大,你不是说有什么重要事情要验证一下的吗,这么快完事了?” 钟训正头靠在椅背上,状态低沉。 “没办成?” 小组员看着他的表情猜测,又安慰道,“没办成就没办成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钟训正恍若未闻,喃喃自语,“我原本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 “嗯?” 小组员没听明白,钟训正却没有继续解释。 第227章 纹身的背后 江谣没继续关注周泓的消息,但是她不关注,身边有人关注。 梁静。 “我最近一直没见周泓,他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不过我也听别人说,他好像是生了什么怪病,整个人变得奇奇怪怪的。 呵,一定是报应来了,该!” 说起周泓,梁静就不齿。 “我之前还以为这个周泓,顶多就是花心了点,没想到根本是个世纪贱男! 听说他大一新生入学没多久,就勾搭上一个漂亮学姐,两个人打得火热。可没多久周泓就厌了,看上了别的女生。 两个人闹分手,学姐这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要周泓负责,结果周泓打死不认账孩子是自己,还倒打一耙说是学姐劈腿滥交,说他没碰学姐一根手指头。 学姐长得好看,喜欢她追求她的男生很多,有些人看不惯就开始造黄谣,那原本都是私下酸言酸语,被周泓那一出言论出来之后,学姐仿佛一下被坐实了罪名,有嘴都说不清楚。 很多人对那位学姐指指点点,后来她承受不住压力,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后来转学了。 但我特意去找读研的学姐打听了,那位学姐根本不是转学,是去世了。 她父母还来学校闹过一场,但也不知道学校跟周泓家跟她父母怎么协商的,这事很快就平息了。” 崔秀梅判断道:“肯定是拿钱收买,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人了。” 刘晴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摆平。网络时代,想要将事情闹大也不是真就那么难。 他们没做其他,很可能是钱到位了。” “也许。” 梁静摊手,“反正这事很快就被压下去。周泓也就消沉了一段时间,又继续做他的花花公子。至于那位可怜的学姐,根本没几个会记得她。” “所以说啊,女孩子还是要带眼识人,别随便瞧见个看得过去就一头热埋进去。” “尤其是千万不能怀孕,时时刻刻谨记保护自己,别被渣男几句好话一哄就昏了头脑。自己才是身体的第一责任人,指望渣男为自己考虑,那是做梦。” “没错。还有最重要的,遭遇不公待遇,要学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该报警报警,该起诉起诉,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听着几位舍友煞有介事的总结陈词,江谣眉心动了下,正欲说些什么,电话响了。 来自东市的号码。 江谣记性极好,一眼就认出这号码是李潇的,就是袁碧青那位“便宜前夫”,自己收到的第一笔手机转账,就是来自这个号码。 没想到李潇还会打电话给自己。 江谣将电话接通,听见李潇有些紧张忐忑的声音传来。 李潇其实也就是试试看,没想到江谣还真的接了,话语都没组织清楚,绕绕绕说一堆说不进重点。 江谣正不耐,耳朵捕捉到关键字眼,纹身、女鬼…… “你不要告诉我,你想找我帮忙驱鬼,是帮一个叫周泓的吧?” 听见“周泓”两字,梁静几人顿时停了说话声,竖起耳朵听江谣讲电话。 江谣打开扬声器。 “大师您知道?” 李潇微讶,旋即说道,“哦,差点忘了,您跟周泓都在京市,都是大学生,认识也不奇怪。” “是认识,他跟我同校。” 李潇感慨世界之小,一边将周泓的状况详细说了遍。 过去一周,周泓背上的纹身长得更大了,几乎覆盖了他整个上半身。那纹身不止长大,更如痈疽毒疮持续侵蚀着周泓的身体,越重越深,越深越重。 周泓无时不刻承受着痛苦,痛得恨不得挖掉整个后背,想了各种办法也无济于事,那纹身一直在,一直长,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活该!” “痛死他最好!” 听见周泓现在的惨状,几个姑娘觉得解气,压低了声音幸灾乐祸起来。 江谣笑了下,将扬声器关掉,将手机放在耳边听李潇继续说着。 看周泓被折磨得这么痛苦,周泓父母心疼得不得了,不停地发动人脉找寻得道大师,找着找着,就找到李潇这里来了。 李潇做了鬼新郎的事,在他交往的小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那帮损友们没事就喜欢拿出来笑话他一下。 也不知道这帮损友里头哪个跟周家有交情,听见周泓被女鬼缠身,就帮忙牵线到李潇这里来了,希望他帮忙介绍当时帮忙收鬼的大师。 碍于交情,李潇勉为其难,帮忙打了电话,其实心里没抱多大期待,没想到江谣接了。 “周泓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我不会帮他,你就当我没接过你的电话。” 听见江谣话语里的冷意,李潇不敢多言其他,“我明白了大师。” “嗯。” 江谣准备挂电话,听见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李潇犹豫了下,问起袁碧青。 江谣挑眉,“怎么,余情未了?” 李潇忙是否认。 不能说余情未了,就是还是记着。 虽然人鬼有别,有缘无分,但毕竟“露水情缘、夫妻一场”,他还是念着袁碧青,希望她过得好。 “她好得很。” 江谣顿了下,“你要是实在关心,可以多留意娱乐新闻。” 袁碧青虽然还是新入行的小演员,但她外形优越,还是有些关注度的。 “啊?” 李潇一头雾水,想问清楚,但江谣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断。 他不由挠头,“娱乐新闻?” 一个鬼也能上娱乐新闻的吗? 这么玄幻的吗? 第228章 活该遭报应 江谣严词拒绝了李潇,但周泓还是不知从哪条问路打听到了江谣。 数日后,周泓找上门来。 找到江谣摊位上来了,也是厉害啊。 看得出来周泓被折磨得很惨,不过十来日未见,周泓完全变了模样,完全不似先前阳光帅气的模样。 两眼突出两颊凹陷,瘦的惊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生的什么大病或者吸了什么药。 至少,边上等着吃瓜的很多是这么认为的,纷纷小声议论着。 “是你?!” 周泓也没想到自己遐想过的小学妹的舍友竟然就是那位传闻极厉害又接地气的大师,震惊之余又有些窘迫。 江谣只当没看见他,继续摆着自己的摊位。 周泓艰难地开口,“学妹,不,大师……” 江谣蹙眉看着眼前的人,“什么都不必说,我不会帮你的,你另寻高人吧。” “为什么?” 周泓急了语气,“如果是之前我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大师,我郑重向您道歉……” 江谣一脸“免了”的态度,“你没得罪过我,没必要跟我道歉。我不帮你,是因为你自作孽,应有此报。” 周围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们好奇。 “什么情况?” “怪不得大师都不肯搭理他呢,感情是自己作孽在先,就这还指望大师救?” “来前也不打听打听,大师什么时候帮过坏人了,送他一程还差不多!” “就是啊!” 周泓没想到江谣什么都知道。 他原本还以为可以含糊过去,这下是没法子了。 他企图辩解,“不是我害死她的,她是自己想不开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江谣冷笑,“你确实没直接杀死她,但那杀人的刀,是造的、你递的,是你推她去死!” 人群里又是一阵鄙夷声。 虽然语焉不详,但他们也听得出来,眼前的年轻人害死了人,造了孽。 报应!活该! “我不想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我没想过事情会那么严重的,流言蜚语只是一时的,我没想到她心理那么脆弱……啊——” 周泓说着惨叫一声,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众人都被他这骤然的表现吓到,没人敢上前。 江谣冷眼看着。 活该! 明明是自己做了恶事,却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是受害者自己心理脆弱想不开,跟他这始作俑者无关! 这种人,就应有此报! “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周泓疼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直求饶。 半晌,周泓才堪堪缓了过来。 他一张脸白得惊人,满眼祈求,“我真的知错了!我愿意补救,只要她不再缠着我,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江谣看着他身上浓得惊人的鬼气,“她就在你身上,你要谈条件随时随地都可以。” 呃…… 这话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忽然一静。 怪不得这年轻人刚会突然变成那样呢,原来是…… 众人下意识看了眼周泓,感觉心里毛毛的,有胆子小的,悄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周泓想到女孩临死前那含恨的眼神,那如影随形的泣血鬼眼,“她不可能放过我的,她说要我抵命……” 他满眼惊恐害怕,“大师,我不想死,我还年轻……大师,您救救我,我,我有钱,您要多少钱都可以……” 江谣冷脸,“怎么,想拿钱压我?” 周泓急切摇头,“不不不,是商量。” “你跟我商量不着,你应该去找她商量。不过……” 江谣指着那长上周泓脖子的图纹,“要商量抓紧时间吧。等这纹路什么时候长到脸上,你再想商量,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周泓闻言更加害怕,死乞白赖地纠缠,非要江谣帮他。 江谣不吃这一套,“我劝你识趣点自己走开。 要是你再缠着我,我即刻施法,让你身上的女鬼凶上加凶,叫你比现在痛苦百倍。” 周泓震惊,“你是个大师,你怎么能……” 他满眼谴责,企图道德绑架。 江谣不为所动,手指捏诀,“我数三个数,三,二,……” 周泓见江谣不像是开玩笑,不敢得罪,只能恨恨走了。 曾大爷有些担忧,“江谣,那小伙子好像很不服,看他临走那眼神,他会不会……” “不会。他还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 得罪一个天师,尤其是一个有本事的天师,那是至蠢之人才会做的事,周泓还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 “瞧我,差点忘了这一点。那就好那就好!”曾大爷松了口气,笑纹深深。 江谣笑笑。 其他的吃瓜群众则更加好奇周泓的事情。 “怨鬼缠身?大师,那小伙子会死吗?” 江谣看了眼远去的周泓,“会比死更难受。” 女鬼想要周泓的命,是随时随手的事,但她没这么做,可见她更喜欢看看周泓活着受罪。 周泓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不过,那又与江谣何干呢? 她才懒得搭理,继续摆自己的摊。 不久,江谣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文佩霞,今年四十岁。 看她装束整洁利索,一看就知道是勤劳能干的主儿,就是表情有些忧愁,看样子烦恼不小的样子。 文佩霞的烦恼,来自一个孩子,一个领养的小女孩,小琳。 “……我跟我老公是做夜市摆摊的,遇见小琳那天晚上,天下着大雨,孩子浑身单薄被雨淋得湿透,哆哆嗦嗦躲在角落里哭,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孩子像是走失的,当时天又黑雨又大,眼看孩子都要冻坏了,我跟我老公也顾不得太多,就先将小琳带回家照顾。 第二天一早,我们把小琳送到派出所交给民警,希望能找到她的父母亲人。 结果事与愿违,派出所找不到这孩子的亲属户籍证明,小琳自己也说不明白,最后没办法,民警只能将她送到福利院养着。 我们见小琳实在可怜,就经常去看望。 小琳聪明乖巧,跟我们夫妻俩格外投缘。 我跟我老公这些年也没有个孩子,在小琳身上,我们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滋味。 很自然的,我们起了收养小琳的心思。 小琳自己也愿意,看见我们的眼神都亲得很,就像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一样。 这更加坚定我们领养小琳的决心。 我们前后找了很多人,托了很多关系,好不容易才将小琳领养回家。 我原本以为从此可以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可是……” 说到重点处,她顿了下,眉头紧皱,“真的跟小琳朝夕相处之后,我开始觉察这孩子有些怪。” 江谣问道:“怎么个怪法?” 第229章 天生坏种? “就是感觉这个孩子很诡异……” 文佩霞语气低凝,“比如她时常会自言自语,像是身边有人跟她说话一般。 性格也很古怪,有时候阳光单纯,有时候又深沉阴郁…… 还喜欢搞恶作剧,她试过在我的鞋子里放玻璃渣,起先我还以为是别家孩子在恶作剧,后来才发现竟然是小琳做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直到有一次,我意外撞见她还把洗涤剂倒进我的牛奶杯里头。 小琳被我抓了个正着,我正教育她,她突然发疯地咬了我一大口,那狠劲,就像是要把我的血肉咬下来……” 她撸起袖子,露出手腕附近的伤口,一个深深的牙印,看样子已经有些日子了,到现在疤痕还很清楚,可见咬人者用的力道有多大。 众人心惊。 “这孩子下口也太狠了吧?” “这是拿你当仇人啊!” “又是玻璃渣又是洗涤剂,这孩子想干什么?” “这样的孩子,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当时也被吓着了,但是还没等我怎么着呢,这孩子突然就昏了,等她醒过来,她又跟没事人似的,又恢复成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琳。 还很心疼地问我手怎么了,还帮我拿药箱想帮我上药,就跟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似的。” 文佩霞神情复杂,“说真的,要不是我手里这个咬痕在,我也很难将那么乖巧贴心的孩子跟那个发狂乱咬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我老公也不相信,但手上的痕迹铁证如山,我们不得不引起重视。 我们怀疑小琳是有什么精神疾病,类似人格分裂那样,但是医院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不妥。 我只能尽量安慰自己那是孩子不懂事,为人父母没那么容易,好孩子一点点教养出来的,只要多花些时间耐心,情况总会好起来的。 在那之后,情况确实好了很多,可没安生多久,类似的事情又再度发生了。 这一次出事的是我老公。 那天,我老公在擦洗房间里头窗台,突然感觉身后一道身后一道力道推了他一把,还好我老公反应快,及时抓住了窗台边缘,差一点点就出大事了。 家里总共就我们三口人,我老公,我,和小琳。 不是我,那应该就是小琳了。 当时我也亲眼看见小琳匆匆从房间里头跑出来,我老公也隐约看见她的小身影。 可等我们问她的时候,她又是一脸无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前面还能说是恶作剧,这推人下楼,是要人命啊,这种孩子谁敢养?” “像这种孩子真的不能领养,内心太阴暗了。” “是啊,谁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人群里有个年轻人提出,“不会是跟电影里演的那样,这个小琳根本不是什么小孩,而是成年变态袖珍人假扮的吧?” “咦,这听着就瘆人,真有这种事?”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谁知道呢?” 文佩霞摇头,“不是,孩子进福利院的时候测过骨龄的,就是普通的五岁孩子而已。” “哦,那是我想多了。” “那就是天生坏种了,这种孩子不能要。” 文佩霞点头,“是的,经过那一次的事故,我跟我老公都怕了,我们想到了退养。虽然我们知道那样不对,但是真的不敢冒这个险。 只要想到跟这孩子同处一室,我们就不由自主地多想,生怕他又走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想过安生日子都不行。 慎重考虑后,我们将小琳送回福利院。但当天晚上,小琳就从福利院跑了出来,又跑回来找我们,哇哇哭着要爸爸妈妈。 小琳真的哭得我们心都碎了,但没法子,我们又把孩子送回福利院。 可这孩子也是倔得很,我们送回一次,她跑回来一次。 福利院没办法,只能暂时把小琳关起来,但昨天福利院的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孩子已经连续两天水米不进了,绝食抗议,哭着闹着要回家。 怕自己心软,我们拒绝了去看孩子的请求,可是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我跟我老公都睡不好,心里难受极了。 毕竟是自己养过的孩子,感情是有的,乖巧的小琳真的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唉…… 一大早我又问了负责人,小琳还是不吃不喝,我很怕继续这样下去,孩子会出什么事。 我想过把孩子领回来,但是想到这孩子诡异的地方,我又……” 文佩霞满眼挣扎,“我真的很纠结,理性告诉我要彻底硬起心肠,但情感方面,我又惦记着,做不到完全不管。 大师,您帮我看看吧,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江谣看她,“有孩子的照片吗?” 文佩霞点头,翻出手机相册,里头几乎都是小女孩的照片,有单人,有合照。 像文佩霞说的,小琳这孩子给他们夫妻俩带来了很多快乐,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基本都是笑着的。 江谣看着照片上的小琳,说道:“你跟你老公,之前有过一个孩子。” 文佩霞一愣,“年轻的时候是有一个,那时候我们经济条件太差,他爸妈生病要花钱,我们生意也不好,赔进去不少还欠了债,根本没能力养多一个孩子。 想着我们都还年轻,孩子迟早还会有的,我们就没要,把孩子打了。 谁曾想,那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怀不上了。” 每次说起这事,文佩霞跟丈夫都后悔得很,总想着要是当初咬咬牙,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可是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了,他们只能学会放下,不再去想这件事。 十几年了,文佩霞也确实快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江谣会将这件事又提了出来。 文佩霞惊疑不定地望着江谣,“大师,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事?难道……” 她想起小琳那些古古怪怪的表现,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 “您是说小琳身上发生的那些怪事,是因为当年那个被打掉的孩子?那孩子上了小琳的身?” 江谣道:“不完全准确。” “嗯?” 第230章 小鬼生怨生恶 看着满眼写着疑问的文佩霞,江谣道:“那孩子跟小琳本就是同在一体的。” 文佩霞听得一脸懵。 围观的众人也都是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叫‘本就是同在一体’?” “一个身体,还能有两道灵魂吗?” “那是不是就跟精神分裂差不多?” “有些类似吧。” 江谣解释道:“小琳在母体的时候,应该是有双胞手足的,但另外一个胎儿最终被小琳吸收了。 这么巧,那个被吸收的胎儿,就是你们之前打掉的那个孩子。” 文佩霞震惊。 江谣继续道:“那个小鬼被吸收后,灵魂寄居在小琳体内,它魂魄弱,争不过小琳,随着孩子越长越大,它会逐渐被驱逐出来,重新进入轮回。 但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起了变化,小琳遇见了你们。你们的出现激起了小鬼被打掉的怨愤,它这才又冒出来搞事情。” 文佩霞好半天才消化完大师所说的话,“也就是说,我跟我老公先前的那些遭遇,归根到底,不是因为小琳,是我们自己作孽在先?” 江谣点头,“可以这么说。” 如果文佩霞当初没有打掉那个孩子,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般。 文佩霞满脸悔恨,又是心疼,又是难过,“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谣道:“小鬼留在人世,会继续为恶。唯一的办法,是将小鬼送走。” “能不将孩子送走吗?” 文佩霞着急,“当初是我对不起他,能不能让他留下,我想要好好地弥补他。” 江谣蹙眉,“如何留下?” “这……”文佩霞被问住了。 她嗫嚅了下,“真的不可以吗?” 江谣摇头,“小鬼继续留下,怨气只会越来越重,犯的恶也会越大。 你回想一下它所做的,最初是玻璃渣这样的小儿科恶作剧,到下洗涤剂、推人下楼,这已经不是同一程度的恶了。 趁着现在还没有酿成悲剧,赶紧将它送走,它还有机会投个好胎,一旦沾了人命,就什么都迟了。” 她认真望着文佩霞,“这是最好的结果。将它送走,对它好,对你们夫妻也好,对小琳也好。” 继续让小鬼留下做恶,最受威胁的是文佩霞夫妻俩,最受牵连的,则是无辜的小琳。 小鬼做的恶最后都会落在小琳头上,不明真相的人们只会当她是天生坏种,忌惮她恐惧她厌憎她。 这对她何其不公平! “大姐,你还在犹豫些什么?那可是小鬼,不是普通的小孩。” “是啊,当初打了它,它就不再是你的孩子了,它现在是索命的鬼。将它留下,你是嫌你们夫妻俩命太长还是怎么的?” “当初打了它已经是造孽了,现在留下它,未尝不是另外一种恶。还不如把小鬼安安生生送走,让它可以找个好人家投个好胎。” “是啊,对那小女孩也是好事。” “一举三利,再好不过了。” …… 文佩霞知道大家说的都对,但心里还是觉得挣扎。 “大师,我想先回去跟我老公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可以吗?” 江谣无奈,“我劝你理性果断一点,你这样优柔寡断,只会害人害己。” 文佩霞仓促点头,“我知道,我们会尽快决断的。” 说着,她留下卦金,匆匆走了,留下一帮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当初都把人打掉了,现在又来舍不得了,人的感情也是够奇怪的。” “舍不得也正常,人嘛。” “可舍不得也得舍得呀,那可不是孩子了,那是索命的鬼。” “这么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曾大爷凑近江谣,低声说道:“江谣,这事我怎么感觉不太好啊?” 瞧文佩霞,甚至都没有找江谣要联系方式,她是下定决定不将小鬼送走了? 江谣一脸无奈。 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事主自己的抉择了。 曾大爷叹息,“真不知道怎么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既然没有能力生养,当初就别怀啊,对自己负责,也对孩子负责,也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江谣摊手。 文佩霞走后不久,第二位客人上门了。 这次来的是个老大爷。 孙大爷今年七十多岁,拄着拐杖,手脚不太方便,说话中气声不足,看着并不多硬朗。 “我家老婆子走了七八年了,我一直很少梦见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几乎三天两头的梦见……” 孙大爷神色紧张,“大师,是不是我也差不多该去哪头去了,我老婆子这是提前来接我的?” 江谣看了眼孙大爷的脸色,“不至于,看大爷的面相,长寿眉人中长,活多十年八年问题不大,应该不会是这原因。” “真的吗?” 孙大爷眼前一亮,“真的不是来接我的?” 江谣肯定地点头。 孙大爷这才感觉松了口气,仿佛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那我那老婆子是怎么回事,这么频繁上来找我?” 他说到这儿忍不住皱眉头,“要有事她可以直接说啊,奇奇怪怪的,也不说话,就是瞪我,有时还动手打我。 跟年轻那会一样,像个母夜叉似的。” 后面这句,孙大爷只敢小声咕哝。 “大师,你帮我看看吧,这老婆子到底是什么事?” 江谣伸手在孙大爷的灵识探了下,须臾,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大师,怎么样?” 江谣视线向下,落在孙大爷戴在手腕上的手串,“大爷,你手上戴的这是什么?” 听见这话,一众吃瓜人皆看向孙大爷的手。 “这个啊,这是国外最新高科技,那什么太阳能负离子晶石手串,是不是叫这名儿来着?” 孙大爷努力回忆着销售人员告诉他的产品名,但怎么也说不上来,“不管,总之就是好东西。 自从我戴上它之后,血压也不高了,气也不喘了,心也不慌了,身体感觉年轻了十来岁呢。 就是贵了点,花了我二十万呢,不过挺值的。” 江谣:…… 众人:…… 老爷子为什么频繁被打,他们算是明白了。 二十万买条破手串,他不被打谁被打? 第231章 骗子套路 曾大爷忍不住开口,“老哥,你这是被骗了!” “是啊,就没听说手串还能治百病的,还什么国外高科技,这东西肯定是从小商品城批发来的,成本顶多二十,不能更多了。” “就这您还花了二十万,我要是您家老太太,也得气得从地底下上来。” “可不是嘛!” 听众人说自己受骗,孙大爷还不相信,“唉,你们不懂。我这个真是好东西,是那什么国际医疗最新发明,那些国外的富豪都是戴这个的,连那什么什么总统都有呢。 原价要八十万呢,是小刘帮我争取了再争取,才有这么实惠的价格的。” 众人:…… 这大爷,这么明显的骗局都能深信不疑,够让人无奈的。 “这就是那些骗子话术啊,典型到不能更典型了,那些骗子最喜欢骗你们这些老人家不懂。” “您没事看点防诈骗新闻吧,电视上都有讲的,手机上面也不少。” “我隔壁邻居之前就是,花了十几万买了个什么治病床垫,全是假的,一点用都没有。那骗子就是用的这种套路骗老人掏钱,一个个还傻乎乎以为自己占多大便宜呢。” “是啊,我有一个亲戚也是这么被骗的。” “要不信你拿你这手串去那些质检单位检测,保准什么科技含量都没有,就是普通的石头而已。”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孙大爷还是不大信,他望向江谣,希望从江谣这得到肯定。 江谣指着孙大爷的面相,“看大爷你的面相,印堂宽阔、无颧骨八字眉,警惕不足,往往受了骗还深信不疑,是最容易被骗子盯上的一类人。 更重要的,你财禄官受损,是典型的破财相,你绝对是被骗了。” “我被骗了?” 孙大爷不敢置信,低头抚着自己的宝贝是手串,“怎么会呢?这东西我戴上之后,真的感觉好得不得了,病痛都少了,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那是心理暗示而已,根本就不是这玩意的功效。” “要是戴个手串就能治病,那医院都可以关门了,医生也不用干啦。” “就是啊。” “你在哪里买的这手串?赶紧报警吧,说不定还能追回点钱,迟了人家就该跑路了,这些骗子都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抓都不好抓。” 下一秒,孙大爷兜里的手机响了。 孙大爷正心烦意乱,原本不想听,奈何打电话的人异常坚持,电话一直响不停,他只能拿起手机接通。 老人机的通话声音大得很,不用凑太近,大家都能听见对面人说的什么。 卖所谓健康产品的骗子公司跑路了,门店人去楼空,平时爹亲娘亲喊得亲热的销售人员电话都打不通了。 真的被骗了! 想到自己砸进去的几十万,孙大爷一下天旋地转,脸色发白。 瞧他这样子,众人被吓到了,纷纷宽慰开解。 “老爷子,您可别着急上火啊,急出个好歹来多不值当?” “是啊,钱没了是痛,可身子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孙大爷难受,“我的钱啊,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放心吧大爷,那帮骗子跑不了的,警察会抓住他们的。”江谣说道。 “真的?” 孙大爷眼前一亮,“那我的那些钱?” “完全挽回损失是不可能,但挽回一大半还是可以的。” 孙大爷肉痛,但想想好歹不至于血本无归,这就算不错的了。 江谣提醒,“你还是赶紧去警局备案吧。” 正好不远处就有派出所。 被提醒的孙大爷这才想起这茬,赶紧起身,匆匆就要走。 结果还没走两步,孙大爷想起还有卦金没付,赶紧留下二百块再走。 卦金多寡不拘,江谣笑纳。 看着拄着拐杖匆匆往派出所赶的孙大爷,众人皆是义愤。 “那些骗子实在太丧良心了,就是抓准了老人求健康求长寿的心理,什么健康枕健康床垫高科技手串,花样层出不穷,使劲骗老人钱。” “老人攒点钱多不容易啊,就这么被骗走了,也不管老人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有个亲戚就这样,一辈子积蓄被骗子骗光,老人直接心梗发作,人没了。” “太可恶了,就该重重判这帮骗子,坐牢坐到死最好!” “要我说还是吃花生米吧,不浪费资源,还能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潜在分子。” 众人心有戚戚。 “骗子套路多,还是得多保持警惕擦才行,尤其是手里有俩钱的老人,子女又不在身边的,最容易被盯上。” “是啊,没事多来听大师摆摊算命,又长见识又不花钱,好过去什么药店健康会所被骗多多了。” “就是就是!” “所以啊,为了大家伙不被骗,大师,您还是多摆点摊吧,一周一次太少了。” “是啊,至少两次。” “三次四次不嫌多,天天有那就更好了。” 被cUE的江谣:?? 这话题是怎么突然绕过来的呢? 不过甭管怎么绕吧,摆摊就是就是这个频率,谁让她还是个学生呢,主业还是在课堂里学习。 主业学习的学生江谣很快迎来第三位客人。 孟函,今年二十九岁,音乐教师,长相不说多惊艳,气质却极好,斯斯文文,淡雅如菊。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有些时间了,感情挺稳定的,我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双方父母都很着急,催着我们赶紧结婚。 我们起先也是应付着,但是眼看也是拖不下去了,于是决定赶在年前把证先领了。 原本以为领证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没想到到事情会那么不顺利。 第一次,我们兴冲冲去了民政局,结果出门没多久我就阑尾炎发作,痛得腰都伸不直,只能转头去医院。 第二次是我男友,我们都预约好了,前一天他突然被公司调去外地出差,领证的事也就不成了。 第三次,也是最离谱的,我们前面一对新人办证时都还好好的,轮到我们的时候打印机就坏了,证件也办不了,我们只能扫兴先回了。 连续三次都登记不了,我身边的人都犯嘀咕,说我们可能不适合结婚,老天都看不下去,才会接连这么多事。 现在连我爸妈都开始转态让我们分手了……” 孟函蹙着眉心,“大师,真的是这样吗?” 第232章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 江谣看了眼孟函的面相,“你说的这种事自然是有的。” 孟函一脸紧张,“难道我跟他,真的不合适?” “我观你姻缘线,姻缘线阻滞,田宅宫灰暗,山根有痣,招惹烂桃花,你现在的对象,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 江谣认真建议,“我劝你还是重新审视现在的感情关系,这段不是你的正缘。” “怎么会这样?我跟我男友已经交往两年多了,彼此各方面都很合得来,感情也很好,怎么会不是正缘?” 孟函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大家都在说,但是她其实并未太放在心上,巧合而已。 当然,三次巧合是有些多,但俗话说,好事多磨嘛。 她今日来,纯粹是为了从大师这里求一个肯定的答案,回去好安父母亲友的心而已。 谁曾想…… 孟函想到什么,着急说道:“可我爸妈之前还找人替我们算过八字呢,结果显示我们俩八字很相合,是好姻缘啊。” 江谣蹙眉。 合八字算不上技术含量多高的事,就算学得不深,只要有点子基础,合个吉凶大概还是可以的。 不至于差别这么大啊。 除非遇上的是一窍不通的大骗子,或者有别的隐情。 “把男方的八字给我看看,还有照片。” 孟函赶紧照做。 江谣看了眼男方的长相,着重看了男方的八字,掐指算了下。 “大师,怎么样?” 江谣肯定地道:“这八字是假的。” “假的?” 江谣点点头,“虽然人的八字跟面相并不完全印证,但是大方向上面还是较为一致的。 从面相上看,你这男友,眼神不正心思杂,嘴唇削薄,为人算计,缺乏责任感,不是良配。 而你提供的这个八字,日支坐正财星,夫妻宫坐食伤且不为忌,勤奋重家,富有责任感,是好丈夫人选。 八字跟面相完全对不上,这八字百分百是假的。” 孟函瞪大眼,大受打击。 “结婚居然弄个假八字来糊弄,这人首先人品就不过关,不能嫁。” “难怪大师说他心思不正算计呢,跟这种人在一块,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怪不得连续三次领证都领不成,这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这么说姑娘还是有福气呀,要是当时领成了,指不定现在多糟心呢。” “是啊,姑娘,你应该庆幸才是。” 众人安慰孟函。 江谣也道:“大家说的对,你确实应该庆幸。你这男友面犯官非,一个弄不好,可能要进去蹲几年。” 又是从天降一个大霹雳,孟函人都懵了,“什么官非?” 江谣摊手,“从他的面相显示,应该是跟钱财有关。” “钱财?” 孟函第一时间想到男友的职业,“他是项目主管,经常有大笔钱从手上经过,难道是…… 挪用公款?” “是不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好你没上这艘破船,否则就惨了。” 孟函想想也是。 如果已经结成婚,伴侣卷入钱财官非,自己就算再生气,大概率也还是会捏鼻子认了,帮他去填那笔窟窿。 填一笔窟窿不是问题,可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 大家伙说得对,对方连基本的诚信都过不了关,根本不是好对象。 江谣提醒道:“你还有破财相。” 破财? 孟函猛的想起男友知道自己的账户密码,拿着她的银行卡可以随时可以去At取走里面的钱。 对了,某宝也能转钱,似乎连提示消息都没有! 她猛一激灵,赶紧拿起手机一顿疯狂操作,将名下账号银行卡悉数挂失冻结。 没等她缓过来,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函函,我刚才想用你的账号转账,怎么系统提示你的账户冻结了,银行卡也是,怎么回事啊?” 听听这语气多么的自然,跟真的只是关心而已。 如果是之前,孟函不会有所怀疑,她已经认定了对方也充分相信对方,不觉得对方拿自己账户转钱有什么的问题。 毕竟这种事之前也有过,但对方每次都是快转快还,很快又把金额给她补上,她不会多想。 但现在…… 还好自己动作快一步,不然自己账户里头的钱都被转空了她都不清不楚! 想到这儿,孟函就恼火。 气对方欺骗,也气自己蠢看错人。 她努力压抑着,在直接戳穿闹翻与虚与委蛇间选择了后者。 她还有首饰证件什么的在对方那里,等她回去拿到再说。 孟函随口编道:“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接到个诈骗电话,触发了警报预警,系统自动冻结了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去银行解冻就好了。” “那得赶紧解冻才行,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干脆现在就去把事办了,你人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 这是有多着急呀! 孟函翻了个白眼,“我跟闺蜜正逛街呢,我们才刚刚见上,我总不好说走就走吧?要不还是改天再去吧,反正也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电话那头小声咕哝着。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解冻手续很快的,你先把正事办了再去逛街不就行了吗?” 孟函状似不耐,“你着什么急呀?你有这么急着用钱吗,你自己没有吗?” 对面一噎,“我是替你着急,怕你想用的时候用不了。好好好,我不催你了,你先逛街,逛高兴了再说,行了吧?” 他柔缓着声音,“我现在在公司,等你逛完了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那行,你等着吧。” 孟函将电话挂断,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染着难过。 但只是一瞬,她又很快调整心情,恢复冷静。 孟函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现金,“谢谢您大师,要不是您,我损失就严重了。” 江谣接过卦金,道:“是自己有福避过而已。” 孟函被安慰到,再度言谢后匆匆走了。 趁着男的不在,她得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就此拜拜。 江谣看着对方风风火火远去的背影,唇角向上扬了扬。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不错,挺好。 第233章 野薏米珠&剖心案 一日三卦,算完收摊。 江谣才准备收完摊轻松一下,就收到了钟训正的电话,让她回部门一趟。 以为是又有任务,结果钟训正拿出了一粒黑色珠子。 “这是什么?” 江谣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只是很普通的野薏米珠,有明显的被火燎过的痕迹,两头有孔,看样子曾经被串起来过。 钟训正语气低沉,“这是我上次从黄声家找到的。” 江谣微讶。 上次鬼公司聚阴阵,自己与黄声斗法,黄声斗败引燃大火,那么大的火,应该把什么都烧没了才是。 她低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野薏米珠,“没想到还真叫你找到东西了啊,不过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指向性吗?” 被火燎过,就算上面有什么残存气息,也被烧干净了,江谣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只是很寻常的野薏米,农村乡下池边常见,几乎谈不上有什么价值。 黄声这个人,唯爱豪奢,尤其喜欢金石玉器,像这种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野薏米珠,不大像是黄声本人的。 所以,我猜想这东西是属于那晚被你伤到的黑袍道人所有。” “不无可能。” 江谣颔首,示意钟训正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这东西虽然普通,但是除了小孩偶尔稀罕把玩一下,应该也没什么人会经常性地带在身边。这么多年,我也就只见一人随身带着这种。” “谁?” 钟训正沉顿了下,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小时候,出云观的老观主看我天资不错,指点过我不少。 老观主生性朴素,不爱珠玉,手里经常把玩的,就是一条野薏米串成的念珠。 记得我小时候还问过,其他道士的念珠不乏名贵木料制成,怎么他的跟大家不一样,不过老观主没答,从来只是笑笑。” 江谣挑眉,“所以,你是怀疑那位出云观老观主?” 钟训正神色复杂,“我不想怀疑,但事情确实有些巧合,尤其是老观主正巧在这个时候闭关,时间正是黄声出事后。 还有当初的陈宗,以老观主的修为,陈宗几乎不可能从他手里逃得过,陈宗应该死了才是,但陈宗却还是活了下来,这又是一个可疑点。” 一个疑点可能是巧合,两个三个呢…… 钟训正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出云观的老观主,江谣也是久闻大名的。 这位道行高深,德高望重,在当今玄门上极有威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居然可能跟玄神会扯上关系? 如果是真的,事情就大了。 钟训正抬眼望着江谣,“如果你见到老观主,能不能在不动声色下,试探出老观主是否当夜跟你交过手的那个黑袍道人?” 江谣想了想,“只是试探不大可能。 当一个人的道行高于某种境界时,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有些擅长伪装的,甚至连修为气息都能掩饰。” 钟训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再想想吧。” “嗯。” 钟训正收敛神容,从抽屉桩案子要你跟进一下。” 江谣叹气,“我就知道,你找我过来肯定不是闲聊天这么简单。” 钟训正一脸无奈表情,“没办法,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得大佬出马才行。” “什么案子这么厉害?” 江谣接过卷宗,随手翻开看着,“剖心?” “是的。” 钟训正神情沉肃,“这是 凶手行凶手法极为残忍,也很干净利落,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生物线索,血迹指纹毛发通通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法医法医在检查过这些受害者的尸首之后,发现了很大的疑点,这些死者体内没有检出任何麻醉成分,无酒精无外伤。 也就是说,死者都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人生剖而死的,常规思路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类似的案子在全国其他地方多年前也有零星散发,组织上研究过,怀疑是同一凶手流蹿作案,而凶手,很有可能并不是普通人。 地方上曾经派出组员追查此事,很可惜,最终被对方逃脱了,根据组员提供的资料,对方极有可能是妖。” “妖?” 钟训正点点头,“但自从那次被围捕之后,凶手就销声匿迹,类似的剖心案也没再继续发现。但最近,又在京市出现了。 是在城郊,那里人迹较少,清晨一早,天还蒙蒙亮,两个在附近钓鱼的老百姓听见异响,上前去察看,这才撞见了案发现场。 死者遇害倒地,心脏被挖走,两位目击者没有看见行凶者,但录笔录的时候,二人都坚称看见了狐狸的影子。” 狐狸? 江谣眼皮动了下。 “我们仔细对照过新案跟旧有卷宗,发现行凶手法高度一致,极有可能是同一妖物所为。 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妖物这些年一直在犯案,只是行凶时更加谨慎,直接毁尸灭迹。 要不是这次被两个目击证人意外撞见,很可能都不会被发现,那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受害者了。” 钟训正语气沉重,“这次的案子虽然被压了下来,但是未免引起公众不安,组织上还是希望能尽快处置,所以…… 辛苦了!” 对于这种妖物害人的案件,江谣当然义不容辞,只是这狐妖…… 这么巧,自己家里就养着一只。 第234章 狐族传说 “大佬不是吧,你不会怀疑那些人的心是被我挖走的吧?” 听见江谣所言,狐小狸顿时紧张,“我,我没有,我这些天连门都没出过,一定不是我!我可以,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江谣着眼前紧张得舌头都有些打结的狐小狸,好笑不已,“我什么时候说怀疑你了?你身上沾没沾人命,我会看不出来吗?” 听见这话,狐小狸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我以为你突然说这些,是在试探我呢。” “试探?” 江谣目光玩味,“就你这智商,怕是没有这个必要。” 狐小狸:…… 喂!这就过分了啊! 虽然她是不大聪明,但也不至于连这么浅白的话也听不出来。 狐小狸在心里腹诽着,很怂地不敢直接说出来。 “那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你这儿得到些许有用的资料,你有没有听说哪些同类是喜欢食人心的?” 虽然在死者的神魂里没得到什么线索,但从二位目击证人的灵识之内,江谣确定看到了狐妖的影迹。 大家的推测没错,犯案的确实是狐妖。 据她所知,妖族有不少是喜吸人精气的,这样可以快速增加修为,增进功力。 喜欢吃人肉的也有,但是专门剖心,喜好这么独特的,倒是极少见。 狐小狸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江谣问道:“那以你作为狐妖的身份出发,你认为对方剖心是出于什么目的?” “好玩?”狐小狸猜测道。 江谣挑眉。 倒也不是不行,妖物嘛,就喜欢肆意妄为。 只是玩乐大多是一时之兴,应该不会持续这么多年。 这里头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 “啊!我想到一个!” 狐小狸猛一拍掌,表情兴奋。 “什么?” “是我们狐族的一个传说。” 狐小狸娓娓道来,“像我们这种修行的妖,已经跳出轮回,若有幸修行大成,便得飞升,若不幸中途死去,便只能魂飞魄散,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传说中,若有狐族不幸中途死去,可以通过定时喂食人心,维持肉体不败,魂魄不散。” “肉体不败,魂魄不散?” 狐小狸点点头,“不过这只是传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倒是个新思路。” 江谣看着狐小狸,“那你还有没有知道的同类在?” “以前是有,不过你也知道的,狐妖修行大多不爱走正道,最后要么直接受天谴而灭,要么惹了祸被天师追杀……” 狐小狸有些尴尬。 “反正几十年前,我选择长眠躲起来的时候,身边的同类基本跑的跑,灭的灭,几乎没剩下。 不过中间间隔这么多年来,有没有新修炼成型的同类,我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从我醒来到现在,我也没去过几个地方,就算有我也不知道。” 江谣了然,低头回忆着卷宗上的内容。 狐小狸在她边上抠着手指,眼神时不时地朝江谣这边瞟过来。 江谣就算想忽略也忽略不了,抬头看见狐小狸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想到什么要补充的吗?” 狐小狸点头又摇头。 江谣丢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狐小狸道:“我有话想说,但是是跟这案子无关的。” “有什么话就说啊。” 狐小狸犹豫了下,须臾一脸认真地道:“江谣,我觉得,我好像……看见我那位恩公了。” 江谣顿了下,“嗯?你不是说你没出过门吗,你怎么还会看见的?” 以狐小狸的惜命程度,应该不至于在这紧要关头到处乱跑才是啊。 “我是没出过门,但是我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到处扒拉看。 白天我听见楼道里有动静,我就透过门上那个小洞望出去,结果看见对面屋子搬进来一个新住客。 我觉得对方就是先前救过我的那个人。” 江谣沉吟。 c1404名声在外,连同整个十四楼都受影响,尤其是对面c1403,居然有人会选在这个时候搬进来? 还疑似狐小狸那个催命恩公? 是巧合,还是就冲着狐小狸来的? 不过…… 江谣问道:“你不是没见过对方吗,你怎么确定对面的住客就是?” “我不确定的。就是一种感觉,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熟悉。 我有种直觉,对面的就是他! 还真的被你说着了,这是我命里的劫,想躲都躲不开。瞧,转眼他就杀上门了。” 狐小狸越说面色越白,“江谣,你说我要不要换个地方来躲?” 江谣道:“没用的,要是你那催命符要真的瞄中你了,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还是会找到你的。” 狐小狸瑟瑟发抖,“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不好说,那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江谣摊手。 狐小狸贼兮兮地靠近江谣,“江谣,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的对吧?” 江谣歪头看她,“那我闭上眼睛?” 狐小狸:………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幽默?” 江谣自得,“没有,不过我自己知道。” 狐小狸:………… * 狐妖剖心案这事,江谣放在心上,但这犯案的狐妖也不知是天生谨慎还是怎么的,接下来就没了继续犯案的迹象。 想抓也无从下手,江谣只能将卷宗重复翻看。 她发现,这个狐妖在目标选择上有规律,选的基本都是些奸邪自私、德行不良的人下手。 难怪那两个钓鱼的目击证人可以侥幸躲过。 两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撞破狐妖杀人简直是送人头,对方没选择灭口而是飞速逃离,对方无意伤害其他无辜。 倒是个有原则的狐妖。 不知道它下一个选择的目标,又会是谁? 正思索着,江谣兜里的电话响了,是李培培。 在电话里,李培培提到了于永丽。 “于永丽”这个名字,江谣有些日子没听到了。 自从上次于永丽追马彦庆那大冤种一路跑远之后,于永丽就再没出现过。 倒不是于永丽识趣了不来了,是江谣动的手脚。 就跟之前对付曾大爷那难缠的奇葩亲戚一样,江谣也给于永丽施了法。 自己的痕迹在于永丽那里被全部抹除,于永丽记不住电话,找不到地址,就算在街上碰见自己,也想不起来,彻底跟自己断了往来。 从那之后,江谣总算感觉耳根子清净了。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呢,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于永丽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李培培很着急,语气懊恼,“……丽丽之前还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我以为她又是为了让我帮忙,我就没搭理她,谁想到后面她就没消息了。 学校这边都报警了,警察也找不到她。 江谣,我真的好害怕,你说丽丽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啊?” 电话那头呜呜哭着,江谣视线落在卷宗封皮上,眉心皱了皱。 第235章 半人半狐 在警局,在谭一鸣的协助下,江谣看了于永丽最后消失在监控里的画面。 从监控上,于永丽的面相显示,她凶多吉少。 上次见面时,于永丽的面相还不至于如此糟糕,顶多是印堂发暗,时运不济,是倒霉相而已,监控里却变成印堂血黑的横死面相。 看来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于永丽还是没少折腾。她折腾来折腾去,没让自己的情况变好,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折腾进去了。 事发已经过去三天,于永丽基本没救了。 “这个女学生失踪得很离奇,她行经的几乎都是有公共监控或者商铺、车辆监控探头的地方,唯一缺失的一小段不过十几米,是条小巷。 她进了这条小巷就彻底失去踪迹了。 我们去小巷仔细搜查过,小巷空旷,两边没有人家,不存在被拐入屋的可能。巷子两侧也不具备攀爬作案的条件。 巷口,两头都有监控,监控画面显示事发前后进出的都是附近居民,所有人行动轨迹也正常,不存在学生被遮掩运走或者换装消失的可能……” 谭一鸣抚着下巴,“这个女学生就像是原地消失了一样,实在太诡异古怪了。” 他侧首看向江谣,“大师,这事是不是跟那些东西有关?” 江谣敛了下睫,“不无可能。” 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就算不是鬼怪,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她视线落在放在一边的证物袋上,“这是?” 谭一鸣道:“这是我们在现场搜寻到的,是事主的随身背包。除了手机和钱包,里面都是一些符箓、催运水晶、幸运绳什么的,这个女学生还挺相信这些。” 对此,江谣不予置评。、 她拿起另一个透明证物袋看了下,里面是两根毛发。 见状,谭一鸣道:“这是在背包的金属拉链上发现的,原本我们还抱希望这可能是可疑人的,结果实验室化验证实这是属于事主本人的,上面也没其他有用信息。” “给我一根。” “嗯?” 谭一鸣怔了下,反应过来江谣说的是证物袋里头的毛发。 要是别人这般要求,他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江谣嘛…… 谭一鸣戴上手套的手小心取出其中一根头发,江谣接过将头发盘在左手中指与食指中间,闭目念咒。 须臾,毛发自断。 江谣睁开眼,“于永丽死了。” 谭一鸣脸色一变。 从失踪到死亡,事件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江谣道:“我想去一趟事发的巷子看看。” 她想去验证点东西。 “我跟您一起。” “嗯。” …… 一个小时后,江谣跟谭一鸣出现在于永丽最后消失的巷子内。 “大师,怎么样?” 谭一鸣小心观察着江谣的神情变化,好奇问道。 他们之前已经仔仔细细搜寻过一次,可惜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可能是他们普通人视角受限,这次大师亲自来,应该能发现些什么吧。 江谣眼波动了下。 现场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但没有痕迹,本身也是一种痕迹。 没猜错的话,是那剖心狐妖,又出动了! * 京苑小区。 自从发现对面搬过来高度疑似催命符恩公的存在,狐小狸没有一日是不紧张的。 像是怀里揣着个随时引爆的火雷似的,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总害怕对面人会随时闯进来伤害自己。 没事的,屋子已经被江谣设了结界,只要自己不踏出去,任何人鬼妖都伤害不到自己。 狐小狸每天都要这么安慰自己N多遍,才能勉强感觉好些。 感觉好点的时候,她也会分出心神观察对面的住客。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对方生活规律,看起来没什么不良嗜好。 狐小狸嗤了一声。 哼,装模作样,想这么就骗她放松警惕?不可能! 这日,听见楼道里有动静,她继续如往常趴门洞偷看,结果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狐小狸被猛地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铃声就响起了。 怎么办怎么办?对方果然杀上门了! 狐小狸紧张地在门里转圈,门外的楼文聪按完门铃,安静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见c1404的大门依旧紧闭,楼文聪扬声道:“那个,我没有恶意的,我看你对我好像有些好奇,观察了我那么久,我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狐小狸面色白了白,感情对方一直知道自己在偷看观察! 那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可见这厮心思深沉! 狐小狸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听不见门内有任何回应,楼文聪保持微笑,“我没什么恶意的,只是觉得好玩,我已经很久没碰见过同类了。” 同类?什么同类? 狐小狸挠头。 “哦,也不完全对,咱们只能算一半同类,我是半人狐,跟你还不完全一样。” 楼文聪笑着,“不过怎么也算沾亲带故嘛。” 半人狐? 狐小狸惊讶不已,透过猫眼看向门外跟人几乎没什么两样的楼文聪。 她柳眉蹙了下,透出神识再看,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确实有狐族的气息,但收敛得很好,几乎发现不了。 怪不得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感情是因为同类之气? 恩公是人,对面的是半个同类,那对方就不是恩公咯? 狐小狸还是不放心,小心问道:“你真是半人狐?” “如假包换!” 楼文聪向后退一步,双手摊开,让狐小狸更方便看清自己。 他不刻意收敛,狐妖之气更加明显。 还真是半人狐啊。 狐小狸之前也就是耳闻,还真没见过。 她打量着楼文聪,感觉新鲜。 楼文聪大大方方任她打量,“我爹是人,我娘是狐,他们在一起之后就生下来了我,我就是半人狐。” 他满眼兴奋之色,“以前我还能偶尔撞见同类,但是现在狐族越来越少,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同类了。 遇见你真高兴,我叫楼文聪,你呢?” “我叫狐小……” 狐小狸也高兴,脸上露出笑容。 但只是一下,她笑容停住。 等等,江谣说的那个剖心案,不就是她同类干的吗? 这么巧,对面就来了一个! 第236章 来自半人狐的情报 “原来你叫狐小啊,真可爱。” 楼文聪看着眼前依旧紧闭的大门,有些好笑道,“话说你要不要把门打开,咱们要这么一直隔着门聊天吗?” 虽然楼道里也没有旁人,但这样隔着门地说话感觉很奇怪。 才不要!谁知道你是不是那啥剖心杀手! 见狐小狸还是不开门,楼文聪表示理解,“也对,咱们虽说算同类,毕竟之前也不认识,你对我多些警惕也是对的。” 听着倒是挺诚恳的,谁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狐小狸眼珠子一转,故作自然地试探,“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就是突然想起最近有个剖心狐妖,有点害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心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剖心狐妖?” 楼文聪蹙了下眉,“难道是他?” 狐小狸没想到真的有意外收获,一下来了精神,“怎么,你知道是谁?” 楼文聪道:“我不确定,但我想我应该是知道一点的。” “你还真知道,他是谁?在哪?” 楼文聪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在哪,事实上我遇见他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他早就没了。” “嗯?” “咱们狐族有个关于食人心的传说你知道的吧?” 狐小狸点点头,但一想隔着结界,是自己单向看见对方,对方看不见自己,她忙开口回答,“我知道。” “那个同类就是这样的,听说他妻子死了很多年了,他为了保住妻子的肉身跟魂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剖挖人心。” 楼文聪说着叹气,“其实就算保住了爱人的肉身魂魄又有什么意义?又不能让对方活过来,徒造杀孽而已。 虽然听说他杀的基本都是那些品行不良的,但杀戮就是杀戮,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来天谴,再不然,也会有人界天师,迟早落不了好。 好些年没听到类似的消息,我还以为他早就被收了呢,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还在继续剖心。” 看来这个楼文聪也不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 狐小狸有些失望。 这时,楼文聪伸手探到覆盖c1404的结界边缘。 “这个结界竟然完全是保护性质的,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天师豢养的妖奴,没想到人家对你挺好的嘛。” 他有些好奇,“不过你的修为有这么弱吗,居然需要这么强效的结界防护?” 说起这个话题,狐小狸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楼文聪关心问道。 狐小狸沉默。 见状,楼文聪忙道:“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狐小狸想想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楼文聪不是催命恩公,大概率也不是那个剖心同类,自己还有结界护着,就算说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聊天吧。 狐小狸于是将寻恩公结果寻出命劫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那你还挺幸运的。”楼文聪听完说了这么一句。 狐小狸:??? 她这都命劫降临、大祸临头了,楼文聪还说自己是幸运,他没事吧? 楼文聪垂睫,“我只是一时有感。如果当年能有人跟我娘说同样的话,说不定有些悲剧就不用发生。” 狐小狸纳闷。 好端端地,怎么扯到他娘头上去了? “你以为我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 楼文聪表情复杂,“当年我娘就是受了我爹的恩惠,想要报答我爹。 这一报答就报答出感情了,然后就有了我。 可…… 人妖殊途,强行结合,结果又会有什么好呢? 结果就是,我爹受妖力侵扰而死,我娘散尽修为也换不回我爹,饮恨而亡,留下我一个孤零零在这世上。” 狐小狸满是同情,“原来你有这么可怜的身世啊。” “也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各有各的造化吧。” 楼文聪神情唏嘘,“只是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娘不找我爹报所谓的恩情,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如果当时也有人像提醒你一样提醒我娘就好了。 所以我才会说,你其实算是幸运的,至少你还有选择躲避的机会。 否则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就把小命丢了,那才是真的冤。” 狐小狸赞同地直点头。 门里门外,两相默了下。 半晌,楼文聪深出一口气,脸上扬笑,“呼,好久没跟谁说这么多了,跟同类在一块相处总是格外舒服。”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些事要办,咱们下次再聊。 不过希望下次,咱们可以不用再隔着门板说话了。” 楼文聪说着朝屋里的狐小狸挥手再见,“回聊,狐小。” 狐小狸:……呃,那个,她叫狐小狸,不叫狐小! …… 虽然觉得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至少证明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犯案的狐妖真的是为了剖人心。 而且犯事的还是个男妖。 狐小狸给江谣打了电话,将自己得来的情报报告给江谣。 听到京市里又来了一只狐妖,江谣眼波动了动。 这是捅了狐狸窝了,怎么最近这么多狐狸? 狐鬼、狐妖、半人狐,品种还挺齐全的! 不过…… 想到狐小狸蠢呆呆,被人卖了还傻乐帮人数钱的性格,江谣提醒。 “这个叫楼文聪的,说的话也未必可信,你对他还是保持警惕的好。” “我知道我知道!” 狐小狸大力点头,“从头到尾我们就是隔着门聊,门缝我都没开过一条。” “嗯。” 江谣将电话挂了,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寇阳阳看着,悄咪咪往钟训正所在的方向靠了靠,压低了声说话,“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大佬对这次的剖心案似乎格外上心?” 平时大佬给人的感觉,都是不紧不慢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难得看她这么沉肃认真的一面。 钟训正闻言看了江谣一眼,剑眉挑了下。 向来算无遗策的大佬居然让凶手在眼皮底下犯了案,像这种事情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也难怪大佬怒得动真格了。 第237章 身负狐妖妖丹 暗夜无光,寒风萧瑟。 “救,救命啊——” 一个男人急切地喘息着,盲目地向前逃跑,逃命似的。 但不管他跑得多快,身后那道身影依旧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鬼魅般迅捷。 仓皇回头看了眼狐怪鬼影,男人面色惨白,跑得更快,可惜不慎绊倒,他猛地摔倒在地。 那狐怪倏然至前。 男人吓得爬都爬不起来,惊恐地身子拼命向后缩躲,企图求饶,“别,别杀我,求求你……” 狐妖居高临下地凝着自己的猎物,目光潮弄,“求?求有用吗?有用的话,你那老母亲求你别打的时候,你怎么还是不停手?” 这就是个人渣,连自己年迈的老母都打,就因为老人不肯将棺材本拿出来给他赌! 男人满眼恐惧,“我,我不敢了!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她老人家,再也不敢了!” 狐妖冷诮一笑,“你以为你还有以后?” 男人大骇,想爬起来逃跑,但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就被定住了,浑身上下完全动弹不了。 狐妖虚手向前,直指男人的心口位置。 “不,不——” 男人满眼惊惧,拼了命地想挣扎,却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对方隔空剖挖自己的心口。 “啊——” 巨大的疼痛让男人哀嚎惨叫,叫声响彻整片山地。 狐妖嘴角上扬,享受地看着男人受苦的画面,手上的力道更多加了几分。 男人心口鲜血淋漓,痛得连叫嚷的气力都没有了。 狐妖手上做一个抓取的动作,但动作一半,他猛地调转手势,对着身后方向凌空对掌。 来者巨大的力道让狐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目光警惕地盯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江谣,“你是什么人?” 江谣看了眼身后基本挂了的男人,视线重新回到狐妖身上。 “挖你出来可真不容易,费了我不少气力。” 不枉她这几日将相关卷宗翻烂,终于叫她找出狐妖犯案的一点规律。 这个狐妖惯爱在夜间行动,喜欢空旷无人之地,尤其喜欢山边水边…… 当然,光这些条件还不够,江谣几乎将自己的神识向外延伸放到了最大,才勉强找到了狐妖的点滴痕迹。 不过…… 江谣深深凝着他,语气肯定,“你不是狐妖,你顶多是身负狐妖妖丹的人类!” “狐妖”震惊地瞪大眼。 这么多年,不管人鬼妖,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能一眼看穿他真正面目的。 妖丹在身,他与真正的狐妖无任何区别,过往那么多打过交道的人鬼妖都没看出来,眼前的江谣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谣不管他的震惊,上前与他缠斗在一起。 “狐妖”仓皇接招。 “你是官方的人?” “狐妖”接过江谣一掌,怒气瞪着她,“你们这些人就这么没事做?那么多作恶多端的鬼怪不去抓,就盯着我不放?” 江谣挑眉,“怎么,你觉得自己就那么无辜?” “说不上无辜,至少不是那么十恶不赦,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这些人留在世上也是浪费。” “狐妖”指着江谣身后的男人,“这个,殴打老母,禽兽不如。上次那个女学生,杀生灵催运,麻木不仁。 再上一个那个男的,猥亵女童,罪不容诛…… 还有之前的那些,我杀的都是有罪之人。” 江谣又是一记凌厉的攻击,冷声质问,“你敢说你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嘴巴会骗人,但命孽线可不会。 “狐妖”堪堪躲过江谣的攻击,神色复杂,“那只是意外……” 那是在一百年前,妻子的状况突然严重,他需要很多的人心,他实在没那么多时间精力一一甄别找寻,这才…… “只有那一次,事后我也补偿了她的家人。” “意外?事后补偿?” 江谣冷嗤,“我杀了你再事后补偿,可以吗?” “狐妖”沉默。 江谣眼露嘲讽,“所以啊,不用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是正义使者人间判官,你做的这些事,不过是为了满足个人私利而已。 你的所谓正义,只局限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但条件不允许,你的屠刀可以指向任何人。” “狐妖”顿了下,说道:“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要等我做完要做的事情之后。” “你以为你有的选?” 江谣对着“狐妖”一阵掌心雷狂轰。 “狐妖”修为不弱,或许应该说他身负的妖丹主人修为不弱,至少也是千年大妖的级别,面对江谣的攻势,他堪堪避开。 一个闪身,“狐妖”化成无数个自己,向江谣发起反击。 江谣眯眼眼前看着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狐妖”,飞身而上,一张符箓置于掌心,双手合力一碾,符箓化作片片碎片,天女散花般打在“狐妖”身上。 “啊——” 一瞬间,其他“狐妖”消失不见,“狐妖”捂着心头倒地,面色苍白,口吐鲜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狐妖”未得半分喘息机会,江谣已又杀至眼前。 顷刻,“狐妖”身上升起一阵浓烟,迷住江谣的视线。 江谣捏诀散去浓烟,回头再看,“狐妖”已然消失不见。 “以为自己跑得了?” 江谣未曾犹豫,朝着某个方向追击。 第238章 人畜无害狐小狸 一道诡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楼道之内。 “狐妖”虚弱地半躺在地上,嘴角的血迹再度渗出,他快速用手背擦拭掉血迹,捂着心口从地上站起来。 他视线落在被结界包围的c1404,手一挥,化作楼文聪的模样。 …… 叮咚叮咚—— 深更半夜,听见急促的门铃响起,狐小狸有些惊讶地起身。 她走向大门,透过门上的小洞看去,看见楼文聪略显焦急的样子。 也对,除了楼文聪,也不会有人大半夜地来按门铃。 事实上,不止黑夜,就是大白日的,也不会有别人会来按这个门的门铃。 狐小狸依旧隔着门板说话,“楼文聪,大半夜的,你……” “楼文聪”急急打断她,“狐小,你之前不是好奇那个剖心的狐妖吗,我今天遇上他了!” 狐小狸眼前一亮,“真的?你在哪里遇见的?” 江谣这些日子为了抓这个剖心的凶手,忙得不得了,她看在眼里,想帮忙又帮不上。 如今一听有线索出现,她自然振奋,着急追问着。 “楼文聪”道:“就在附近不远,我现在带你去。” 狐小狸手放在门把手上,下意识要推门而出,但下一瞬,她即刻想到江谣的提醒。 楼文聪未必可信。 她停下动作,对着门外喊道,“还是算了吧,你告诉我在哪儿,我打电话给江谣。” “楼文聪”皱眉,“等你打完电话她再赶过来就来不及了,对方早就跑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快跟我走吧!” 他越是态度急迫,狐小狸越觉得可疑。 她探出神识,仔细观察着门外的“楼文聪”的模样。 她眉心紧蹙,“楼文聪,你这么着急引我出门,是有什么目的?” 门外的“楼文聪”一脸不可思议“我能有什么目的?不是你自己想知道那个剖心狐的吗? 我这才着急跑回来告诉你,你反而怀疑起我?” 狐小狸感受到他身上藏不住的血腥气,“不对,你不是楼文聪!” 门外的“楼文聪”眼神瞬时变了,变出“狐妖”的本来面目,“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不好骗。” 饶是有心理准备,但见对方骤然露出凶狠的本来面目,狐小狸被吓了一跳,神识往回缩了下。 骗不了狐小狸出来,“狐妖”只能硬闯。 他猛地打出一道妖力,结界边缘金光一闪,将“狐妖”的攻击挡了回去。 “狐妖”不肯放弃。 他没时间了,他必须抓到狐小狸! 他沉息敛气,对着防护结界一顿轰炸,发了疯般。 躲在屋内的狐小狸看他这不要命的架势,紧张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另外一道声音,“你干什么!” 是楼文聪! 狐小狸着急,神识向外探。 楼文聪满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狐妖”,“是你?!” “狐妖”回头看了眼楼文聪,有些意外,“是你,半人狐。” 楼文聪满眼警惕,“你在这里做什么?” “狐妖”目光发冷,“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少管!” “狐小哪里得罪你了,你……” 楼文聪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想要狐小的妖丹?!” 除了食人心的传说,狐族还有另外一个传说。 给死去的狐妖喂食狐妖妖丹,便有可能复活死去的狐妖。 但不是所有的狐妖的妖丹都有这功效,要求必须是从未沾染过命债的狐妖。 这很难。 狐族修行大多不爱走正道,手上从未沾染血腥的狐妖少之又少。 这样“干净”的狐妖数量本来就少,还容易成为其他妖物眼中的补物招来猎杀,因此很难存活下来。 可想而知,像狐小狸这样的存在有多么稀罕。 狐小狸闻言震惊。 原来自己是这么被盯上的! “狐妖”冷冷盯着楼文聪,“既然知道,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他找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到一个狐小狸,说什么他也要拿到狐小狸的妖丹! 楼文聪挡在前面,“不,狐小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让你伤害狐小的!” “多管闲事!自不量力!” “狐妖”轻蔑冷笑,转头攻击起楼文聪。 楼文聪奋力抵抗,但他只是半人半狐,修为本就不如真正的狐妖,更比不上身负千年妖丹的“狐妖”。 不下几个回合,楼文聪被打得直吐血,半个身子软瘫倒在c1404的门口。 没有时间了! “狐妖”看了眼依旧牢固的结界,冷凛目光落在楼文聪身上。 “好啊,既然取不到那小狐狸的内丹,那我就先拿你的顶上!虽然只有半颗,也好过没有!” “狐妖”脸上凶意一闪,双手成爪,欲直取楼文聪的心口。 这时,一道刺眼的金光亮起,直照“狐妖”的眼睛。 “狐妖”下意识避开眼。 趁着这空档,狐小狸动作迅速,打开大门将楼文聪拖进门内。 等“狐妖”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砰”的一大声被狐小狸关上。 “狐妖”气急败坏,再度对着结界不住攻击。 倚在门内的狐小狸大力喘息着,心有余悸。 她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楼文聪,庆幸不已,“还好江谣给了我不少法宝,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门捞你。” 楼文聪虚弱地捂着胸口,“就算有法宝在身,难道你就不怕中间出什么意外,不小心被那狐妖拿住?” 狐小狸老实承认,“怕啊!可是我有什么别的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吧?” 砰砰砰—— 门外的“狐妖”还不放弃,依旧攻击着结界。 狐小狸紧张地望着不住闪着光的结界,“外面的狐妖应该闯不进来的吧,我看他好像没有能力撕开这结界。” 楼文聪亦抬眼看着固若金汤的结界,“这结界确实很强,就是千年大妖来了也闯不进来。” “那就好。” 狐小狸闻言松了口气,“不说这些了,我找药帮你治伤口。” 狐小狸转身,快步跑向电视柜,拉开抽屉在里面仔细翻找着,嘴里不住说着。 “那药是江谣特别调制的,对治疗外伤最有效果了,你现在用了,保证你明天起来就能生龙活虎。 咦,在哪里呢?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呀……” 狐小狸专注地翻找着,未曾觉察在她身后,一道身影悄然靠近。 楼文聪目光复杂地盯着狐小狸。 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他没有办法。 “呀,找到了!” 狐小狸一脸兴奋,快速转过身来。 楼文聪手成利爪,意取她纤弱的脖颈。 但更快…… “噗”的一声,画着繁复符箓的短刃刺中楼文聪的心口。 楼文聪不敢置信低头看着自己扎着匕首的胸膛,鲜血嘀嘀哒哒往下直流。 他怔怔抬头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狐小狸,“你!” 狐小狸目光深深地看着满眼震惊的楼文聪,“很意外吧,楼文聪?剖心妖? 或许,准确一点,我应该称呼你一声,恩公?” 第239章 难得智慧闪光时刻 门外的“狐妖”分身消失…… 门内,楼文聪惊讶地望着狐小狸,“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从哪里说起呢?” 狐小狸作思索状,“先说我是怎么看穿你是剖心妖的吧。 剖心妖费劲力气要找我,能找到这里来我不觉得意外。 他想骗我开门,假扮成跟我有点交情的楼文聪也不奇怪,但他为什么也会叫我‘狐小’? 我跟楼文聪的交谈细节,剖心妖应该不知道才是啊。 这是疑点一。 还有疑点二,你们刚在门外演了一出意外撞见的戏码。 既然剖心妖跟楼文聪已经很多年未见了,也没料想会遇见对方,剖心妖为什么会想到假扮楼文聪? 反过来说,剖心妖既然假扮楼文聪,见到楼文聪又为什么要惊讶? 这很自相矛盾,只能证明一件事,楼文聪跟剖心妖根本就有联系,装不知晓,分明是同伙,更甚至,是同者。” 楼文聪眼神沉凝。 确实是他一时疏忽了。 “至于恩公嘛……” 狐小狸顿了下,“我虽然从未真正见过你,却还是很记得你的背影的,见你第一面时我就怀疑了。 虽然我中间混淆过,觉得楼文聪身负妖力,恩公是人,所以楼文聪不可能是恩公。 但刚刚‘妖丹’两个字提醒了我,只要身负妖丹,人也能伪装为狐妖,伪装成半人狐又有什么难? 尤其是我修为有限,要骗过我的眼睛,实在是件太容易的事。” 她紧紧盯着楼文聪,“你为了获得我的信任,说的那个所谓你爹娘的故事其实是你自己吧。 跟狐妖相恋,差点死了的人是你。 跟故事里不同的是,你活了下来,你妻子用妖丹救了你,自己死了,你接受不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尽办法复活对方,疯狂剖挖人心。 我猜的没错吧?” 楼文聪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一阵掌声骤然响起。 二人警惕望去,但见另一道身影出现在屋内。 “江谣!” 狐小狸惊喜,楼文聪则面色更白。 江谣看了眼楼文聪。 啧,本来就伤重,挨了狐小狸一刀后,修为涣散得更加厉害了。 她视线重新落回狐小狸身上。 江谣唇角向上扬了下,“分析得满头头是道的嘛,既然看得这么透彻,刚刚干嘛冒死开门把他拖进来?” 她其实一早就到了,之所以隐而不出,就是想看看狐小狸会如何应对。 狐小狸对整件事的应对,怎么说呢? 既在她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狐小狸一噎,脸上闪过一阵懊恼之色,“哎呀江谣,你别戳穿我啊! 我好难得精明一回的,虽然是后面才反应过来的,但也很厉害了呀!” 就不能让她再嘚瑟一会儿吗? 江谣挑眉。 好吧,对于狐族基因叛徒,狐小狸刚才的表现可能是她漫长狐生少见的智慧闪光时刻,她这样戳穿好像是不大好。 “抱歉,是挺厉害的。主要我也是有点遗憾,我本来还想看看你要是不开门的话,刚才那场戏他准备怎么演下去呢。” 被点名的楼文聪早已虚弱无力,支撑不住委顿于地。 他不是不想跑,实在是跑不了。 被符刃刺中心脏,就算是有千年妖丹在身也无济于事。 他抬眼望着狐小狸,自嘲一笑。 自己一直小看狐小狸,没想到最后竟是败在狐小狸手里。 狐小狸看着他胸口上的短刃,有些愧疚,“你别怪我,是你要杀我在先的。” 她总不能真的傻乎乎洗干净自己的脖子,然后笑着说,我准备好了,请杀吧? 就算是恩公,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做的没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楼文聪苦笑,有气无力地说话,“我知道自己就快死了,我没有别的心愿,只有一件事,我想求你,我死后,我妻子……” 狐小狸顿时警惕,“你别想我跟你一样,杀人剖心喂她,维持她的肉身魂魄。更别想我把妖丹让出来复活她,那是不可能的!” 楼文聪极轻地摇头,“不……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知道那不可能,就算可能,也不希望了。他都要死了,妻子就算能复活也没意义了。 独活太苦了,他不想妻子跟他受一样的苦。 “……我是希望,希望你能,在我死后,把我,跟我妻子合葬在一起,让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狐小狸下意识看了眼江谣。 江谣没说话,让她自己决定。 楼文聪眼露祈求,“你不是说我,我是你的恩公,要报恩吗,做完,做完这件事,你跟我,因果尽销,再不相欠。” 狐小狸点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 “多,多谢。” 楼文聪眼皮无力地耷下,他手在怀中摩挲着,几经艰难摸出一个染着血的荷包。 那是定情时,妻子送给他的。 几百年过去了,它早已不再鲜亮,四角都是毛边。 “绣得,好丑……” 楼文聪语气嫌弃,手上的动作却极度温柔,嘴角挂着笑,“她手,实在不巧,偏偏还要学人,绣个荷包把手,都扎肿了……做得这么丑,还非逼,逼我戴着,唉……” “……她还骗我是迷路了,其实,打从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人……哪有大姑娘,独自一人,在山林的,长得那么美,美得不像人……” “……她可真傻,编的话,处处是漏洞,还以为,我没发现……” “……我救过她?我怎么,怎么不知道,可能她认错了……我才,才不告诉她,她是我的……” “……她真的傻,为什么,把妖丹给我?修行千年,为了我一个凡夫,一点也不值得……” “……为什么救我,你死了,叫我如何,活的下去?” “……对不起,让你等了,等了这么久,我这就来陪,陪你……” 楼文聪喃喃自语,说话声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慢,终于…… 他胸膛停止了起伏,紧紧攥着染血荷包的手彻底垂下。 楼文聪死了。 江谣叹息,而狐小狸早已哭得满眼泪花。 第240章 狐小狸就业问题 楼文聪将妻子的遗体藏在识海之内。 楼文聪死后,狐小狸照着楼文聪的意愿,帮忙将那尸首取了出来,将二者合葬在一起。 看着合葬碑,狐小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江谣看不下去,“好了,别哭了,有这结果就不错了。” 照楼文聪的所作所为,这都算得善终的了,还有人收尸,还能跟妻子合葬在一起。 她收过这么多的鬼怪,楼文聪的待遇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狐小狸哭哭唧唧,“恩公……” 江谣挑眉,“怎么,后悔给恩公那一刀了?要是没那一刀,现在躺在里头的就是你了。” 狐小狸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不是,我是想说恩公这些年也不知道攒点钱下来,墓地都没买一个,京市的墓地也太贵了……” 江谣:…… 感情她是哭这个啊! 不愧是你,狐小狸! 狐小狸抽抽噎噎,“不过江谣你放心,事情是我揽的,这买墓地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做狐不能没脸没皮,江谣照顾她已经够多的了,没道理这墓地钱也落在江谣头上,自己必须还上。 江谣本来想说算了,之前京阳语言大学那位李校长给的有多,但看狐小狸那无比坚定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 “嗯,那你准备怎么还啊?” 狐小狸吐槽楼文聪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攒下来,其实她不也是一个德行,口袋空空,两袖清风。 狐小狸顿了下,底气显得有些不足,“我,我可以出去找工作。”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呃,我……” 狐小狸被问住了,完全回答不上来,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望着江谣,眼里充满了茫然。 认真想想,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呢。 哦豁。 江谣也感觉这是个大难题。 要文凭没文凭,要技能没技能,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狐小狸简直一无所是处。 好像也只能往娱乐方向发展呢,但娱乐圈又不是收容站,她总不能把她们都往娱乐圈塞吧? 江谣头大,干脆两手一摊,“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吧。” 狐小狸满脸失望。 好吧,她还是自己想想吧。 * 为了剖心案,江谣忙前忙后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了。 结果也没休整多久,钟训正那边又来活了。 江谣无语。 “想收买人命吗?我这才歇几天啊!不干,说什么都不干!” 她说着就要将电话挂断,结果那头传来钟训正平静的声音。 “上次剖心案的奖金已经批了,刚刚打到你账户里,你先看一眼再说。” 他话音刚落,江谣手机里即刻多了条弹窗消息。 她点开弹窗,看了眼上面的金额。 官方奖金,当然远是比不上那些大富豪出手阔绰,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少金额她看着舒服,打工人的怨气瞬间消散不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哈。 那头,钟训正继续说道:“这次任务的奖金跟剖心案的奖金差不多,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江谣抿唇。 她不想承认,但该死的,钟训正这招对她是真的有效。 听见江谣不说话,钟训正当她是答应了,“我把资料发给你。” “……嗯。” 江谣挂断电话,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为五斗米折腰,不丢人。 江谣再次看了眼进账金额,转身回房,从抽屉里随手拿出两沓现金,放在狐小狸眼皮底下。 狐小狸正满眼严肃地浏览招聘网站信息,骤然天降的人民币,把她吓了一跳。 她看看那钞票,抬头一脸懵看着江谣,“江谣,这是?” “钱啊,不认识吗?” “当然认识,我是问你干嘛?” “给你的。” “给我的?为什么?”狐小狸不解。 江谣点头,“剖心案的奖金下来了,那事你也有出力,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我出力?我出的什么力?” “你那恩公不是你亲手捅死的吗?” 狐小狸:…… 也不用反复强调这点吧,显得她好没良心啊。 她那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那短刃上的符咒都是江谣亲手画上去的,她哪有半点功劳? 就算勉强算有一丁点,也要不了这么多吧?江谣不会是拿自己的钱出来贴补她吧? 仿佛一眼看透狐小狸心里想什么,江谣道:“别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钱出来补贴?这就是奖金里抠出来的,剩下大头我自己拿了。” 金钱在前,狐小狸很难不心动,“那,我真的可以拿?” 江谣颔首。 “这么多,居然只是小头部分!” 狐小狸满是艳羡,“怪不得我看新闻那么多年轻人喜欢考公考编,公家的福利待遇就是好啊……” 忽然想到什么,她倏地眼前一亮,兴冲冲问道,“江谣,你们那部门还缺人手吗?” 江谣点点头,“缺啊。” 如今玄学式微,人才凋零,相反,妖魔鬼怪倒是多的很,特殊事务处理部几乎常年都是人手紧缺状态。 钟训正不下三次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个问题,每次说起都是叹气。 江谣随口问道:“怎么,你有兴趣啊?” 狐小狸狐眼亮晶晶,“可以吗?” …… “当然不可以!” 钟训正想也不想就否定了江谣的提议。 “之前你给鬼办身份证也就算了,你还要把妖介绍进特殊事务处理部?这太荒谬了!” 江谣反问,“不是你说的部门人手紧张的吗?” 钟训正没忍住往上翻白眼,“我说的是人手,不是狐手。” 江谣劝他,“二十一世纪了,当领导干部思想不能太僵化了,也得跟上时代发展咯。 你管她是人是狐,反正能把活干好就行啦。 狐小狸的修为是不强,但也不弱啊,好歹也有几百年修为,不比那些小组员差。 大一点的案子办不了,办点小案子还是可以的。 年轻人,别太死板了。” 钟训正沉默。 他必须承认,江谣这话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招一个狐鬼…… 他要是这么跟上头提,上头应该会认为他疯了吧。 第241章 诡异自杀事件 “让我想想吧。”钟训正手指揉了揉眉心,如是说道。 “嗯。”江谣嘴角噙着笑。 以她对钟训正的了解,钟训正不坚决反对,这事基本就成了。 “不说这些,先说说这次的案子。” 钟训正转移话题道,“我刚把资料发给你了,看到了吗?” “嗯。” 江谣打开文件快速浏览了下,“自杀事件?” “是的。最近京市连续发生了一系列诡异自杀事件,法医尸检证实是自杀无疑,并没有任何他杀痕迹,但几乎所有死者家属都不认同死者会自杀的可能。 家属不约而同提到死者刚遇到‘生活彩票’,例如升职加薪、收获爱情、病体康愈、事业肯定等诸如此类的好事。 死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无恶疾无不快,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自杀。 常规部门也仔细调查过,家属所言属实,这些死者死前不久确实不约而同好运连连,心愿达成,照正常逻辑,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大可能选择自杀的。” 钟训正继续道,“咱们的同事做了大量调查分析,结果发现这些死者年龄分布,社会背景都各不相同,唯一共同之处,他们都曾入住同一间酒店,华鑫酒店。 而且巧合的是,入住酒店之后不久,这些死者就开始走好运遇好事,随后,又毫无预兆地选择死亡。” 江谣眉心拧着,“这案子听着,有点像当初的画廊微笑死亡事件呢。” 画廊微笑死亡事件差不多就是这样,受害者在观赏过那幅鬼画作之后不久,这些人会带着微笑,在睡梦中死去。 “是有点,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探查过后才清楚。”钟训正回道。 “嗯,我会去看看的。” 钟训正点头,正欲将电话挂断,听见电话那头再度传来江谣的声音。 钟训正如今已经很了解大佬的性子了,不用江谣将话说完,他已上道补充道:“办案期间产生的酒店花销,来回车费,都实报实销。” “那没事了。” 江谣满意,将电话挂断。 看着被切断的电话界面,钟训正失笑。 都说有钱能使磨推鬼,要他说,是有钱能使大佬推磨,整个一长在钱眼里的大佬,一分钱都不放过。 钟训正好笑摇头,又想起大佬先前的提议,眼神动了下。 大佬的想法可真够富有创造性的,但也不得不说,确实是有建设性啊,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钟训正眼睫低垂,神色若有所思。 …… “怎么样怎么样,江谣?” 这厢,好不容易等到江谣讲完电话,狐小狸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真的越想越觉得这是再适合自己不过的工作了,不看文凭不看证书,只要修为够看就成。 当然,她修为是不大够,但是好歹也有几百年妖力,碾压其他小妖小鬼还是没问题的,实在遇上厉害的,她也可以跑。 唯一比较大的问题,就是她不是人是妖。 可是她有大佬帮忙背书啊,这点应该问题不大……吧? 狐小狸有期待,又不敢太自信。 江谣看着她道:“钟训正没坚决否定,问题应该不大。” “真的?” 狐小狸星眸更亮,高兴得原地转圈圈。 江谣看着她这兴奋过头的样子,有些似笑非笑。 小狐狸就是没经历过社会锤炼,还傻乐呢,等她真的做了打工人,就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憨憨的小狐狸还一无所知,兴奋得不得了。 见江谣要出门办事,她也兴致勃勃想跟着去。 反正现在命劫已过,她已经无所畏惧,想去哪里都可以了。 更重要的,她想提前看看,特殊事务处理部办的都是些什么案子,提前学习学习。 江谣无所谓,喜欢就跟着呗。 * 四十分钟后,江谣在华鑫酒店前顺利办理了入住业务。 商务大套房。 她推门入内,环视了下套房内的环境,感觉摆设景致都还不错。 狐小狸从她背包里钻出来半个狐狸小脑袋,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在场后,身影一闪,恢复成人形走了出来。 江谣看着她,“到时候入职,记得让钟训正给你办张身份证,出门办事会方便很多。” “嗯。”狐小狸大力地点头。 先前她不觉得,现在看来身份证真的是不能少。 没有身份证,她连最基本的办理入住都做不到,更别说其他的了。 狐小狸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回头看了眼酒店的布设,看向站在巨大落地玻璃前的江谣,疑惑问道:“这就是那间能让人遇见好事又莫名自杀的酒店?” 江谣点点头。 狐小狸挠头,“可我刚刚一路跟着你过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当啊,我是不是法力太弱了?” “不是你法力太弱,是你看的不对。” “嗯?” 江谣手指向外向下指了下。 狐小狸好奇,也跟着走到江谣身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 底下,是一个造景漂亮的人工湖池,湖池水质清澈,有不少色彩鲜艳的鱼儿在游来游去。 “咦,这是酒店的风水池?还真有股灵气在呢。” 狐小狸说完又蹙了下眉,“只是这灵气中间,怎么好像还夹杂着……阴煞之气?” 那阴煞之气若有似无,但狐小狸是狐鬼出身,对阴力煞气的存在很敏感,一下子就感应到了。 江谣给了狐小狸一个赞赏的眼神。 与此同时,正好有一对年轻情侣从人工湖池旁边经过。 女生看了眼池内游来游去的鱼儿,忽然惊喜地拉住男友道:“咦,你看,这里头有锦鲤诶。” 男生不解,“锦鲤怎么了?” “你没听说过吗,锦鲤很灵的,可以帮人实现愿望。” 男生嗤笑,“这你都信?拜托你别那么天真啦,这一听就是糊弄人的。 要是锦鲤这么灵,早就被人供起来了,这酒店也不用经营了,老板整天对着锦鲤许愿不就行了吗?” “可大家都这么说……” “都这么说就是真的吗?” 男生一脸不以为然,“要是锦鲤真这么厉害,让它保佑我今晚中大奖,我就信它。” 男生满不在乎,全然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道幽色光芒闪过,正正落在他的头上。 第242章 要命的许愿锦鲤 晚上十点多,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宵夜,从酒店外头回来,径直上了电梯,回到自己房间。 窝在大床上看电视玩手机的涂小梦看见男友回来,忍不住娇声抱怨。 “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卢畅无奈,“我尽量快了,店家生意太好,我等了好一会儿才拿到的。 上餐慢态度也不好,连外卖也不送,真搞不懂怎么那么多人喜欢。” 他随手将食物盒放在桌上。 “因为好吃呗,还能为什么?” 涂小梦从床上翻起来,拉了把凳子坐在桌前。 她美滋滋地打开外带食盒,心满意足地夹起吃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赞!你要不要来点?” 卢畅摇头,看样子没什么兴趣。 “你啊,不懂欣赏。” 涂小梦吐槽了句,继续美美吃着,眼角扫到卢畅坐在另一头,低头看着什么。 “你看的什么?” 卢畅没回答,直接亮了下手里红黄色的大卡片。 “刮刮乐?” 涂小梦有些意外,“你不是从来都不买这些东西的吗?你说这些都是骗人的,只有内部人士的才有可能的?” 卢畅其实也感觉莫名,“我也不知道,就神推鬼使,刚才经过彩票中心,突然就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很想进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付完钱了。” “这么神奇?” 涂小梦眼珠子一转,眼里兴奋之色闪闪,“我听人说,要是突然很有感觉,那可能真的是要中奖的预兆哦。 尤其是像你这种从来不买的人,往往运气是最好的。 快快快,刮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卢畅失笑,“哪有这么神奇,你别整天听人说这说那的,都是假的。” “真的假的,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涂小梦赶紧找出一个硬币,催促卢畅让他赶紧把上面的涂层刮开。 卢畅被催得无奈,只能接过硬币,一块块区域刮开涂层。 第一行,一个数字也没中。 第二行,同样没中。 第三行,也是。 …… 连刮了好几行,连两块钱安慰奖都没有。 卢畅挑眉,“看吧,我就说是假的了,你还不信。” 涂小梦心里有些失落,但嘴上还是不服输,“话别说得太早,这不还有没刮完的吗?说不定就是最后这一下,你中了呢。” 说是这么说,但涂小梦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低头吃着夜宵。 卢畅一看她肢体语言也知道她想什么,没有戳穿她,低头刮着涂层。 涂小梦继续吃着,忽然感觉男朋友没了动静。 她回头看他,“怎么样?没中?没中就没中呗,反正你也没抱希……” 卢畅忽然打断道:“那个,我好像中了。” “是吗?中几块了?”涂小梦随口问着,低头吃了口宵夜。 “一百万。” 涂小梦猛地咳了一下,呛得两眼泪花,但她顾不得许多,急忙追问,“你说多少?” “一百万!” 卢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着刮刮乐卡片看了不下二十次,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涂小梦亦不敢置信,头伸过去,看着刮刮乐上面不容错辨的金额,人都吓傻了。 “……真的中了,中了!一百万!是一百万啊!” 涂小梦高兴得原地跳起,拉着卢畅在房间里又跳又叫。 直到收到隔壁的投诉,二人才终于稍微冷静下来。 涂小梦不敢再大动静,但眼里的兴奋完全压抑不住,“亲爱的,你运气也太好了!太厉害了!” “我也没想到,我就是那么随手一买。”卢畅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好运。 “事实证明我说的对吧?”涂小梦得意。 “诶,你说会不会是你对着锦鲤许愿的原因,还记得吗?你说让锦鲤保佑你中大奖来着。” “不是吧,应该是我自己的运气。” 卢畅高兴归高兴,有些事情还是不信的,“像我说的,要是锦鲤真有这么灵,早就被人供起来了。再不然也应该大排场龙,大家排着队求锦鲤大仙保佑了。” 涂小梦努努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算了,不纠结这个了,还是好好想想中了这么多钱,该怎么花才是真的。” 卢畅点头,“是要好好规划一下……” 二人满眼期待地畅想着,丝毫不知晓好运降临的时候,厄运也悄然而至。 …… 江谣看着从某间住房飞回人工湖池里的阴气,眉心蹙了蹙。 狐小狸对着满湖池的鱼流口水,“这些鱼长得真肥美,真想捞一条上来。” 鱼,也是狐狸的食物来源之一。 眼见这么多食物摆在面前,狐小狸心里头痒痒也在所难免。 江谣好整以暇,“想捞就捞呗,反正你捞走一条,也很快会有新的补上。” “啊?” “你往池底看仔细了。” 狐小狸依言望去,看见在最底下不太游动的鱼儿。 跟其他鱼儿一样,这些鱼儿身上也有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阴气,看着没什么两样。 但很快,狐小狸发现了,这些鱼儿根本不是真正的鱼儿,都是人类魂魄所化成。 “怎么会这样?难道……” 狐小狸瞪大眼,联想到江谣刚才所说的,她猜测道,“这些魂魄,是不是就是那些上吊自杀的死者?” 江谣意外,“你现在脑子转得挺快的嘛。” 被夸的狐小狸腼腆一笑,“我也是照着你刚才说的思路,顺着往下分析而已。” 江谣颔首,“分析得没错,就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狐小狸好奇,“是因为那些人对着这里头的锦鲤许吗?” 这湖池有一股灵气,应该是某条锦鲤成精了,最不济也是生了灵,有了能够帮人实现愿望的能力。 “可锦鲤不都是吉物吗,只会带来好运,怎么会害人呢?”狐小狸百思不得其解。 江谣淡声应道:“一般情况下是不会。” “那就是有不一般的情况咯?” 狐小狸歪头,求问,“所以,不一般的情况是什么?” 江谣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之上,目光闪了下。 第243章 异变的锦鲤精 不一般的情况…… 当狐小狸看见化了形的锦鲤精被江谣一个符咒从水里炸出来,瞬间明白不一般的情况指的是啥了。 锦鲤精是妖精类里很特殊的存在,它们虽也是妖,却没有普通妖物的阴邪之气,反而带着吉瑞之气,是以能给人带来好运。 但眼前这只却完全不同,浑身阴气萦绕,那阴气之浓郁,连自己这在阴煞之地长起来的狐鬼都自愧不如。 狐小狸想起自己在网上学到的人类新词,忍不住好奇问道:“这锦鲤精是基因突变还是怎么着,怎么这个样子?” “基因突变?” 江谣忍不住笑,“你倒是会形容,不过不得不说,形容得还挺准确的。” 基因突变,导致的是生物性状的改变。眼前的锦鲤精,明显也是在化形过程中受到了某种邪物的诱变,产生了变异。 否则好好的吉物,也不会变成眼前这样。 锦鲤精警惕盯着眼前的一人一狐,“什么人,竟敢搅扰本大仙修行!” “大仙?修行?” 江谣冷着声,“你是哪门子的大仙,有你这么修行的吗?引人自尽吸取魂魄也叫修行?” “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就少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锦鲤精眯着眼,阴气再度猛涨,看样子极具威胁力。 哟,态度还挺嚣张的嘛,还是得打服。 江谣侧首看了眼狐小狸,眼神示意狐小狸上去练练手。 被点名的狐小狸看着眼前极具威胁力的锦鲤精,多少有些紧张。 不想被发现的时候阴气若有似无,想威慑对手的时候又浓得惊人,阴气如此收放自如,这锦鲤精修为高啊,至少肯定比自己的高。 狐小狸有些怯,但想到身后有大佬坐镇,她又瞬间有了底气。 怕什么,有大佬在,死不了的。 往后如果真的进了特殊事务处理部,多的是要自己面对的时候,她总是要学会自己站出来的。 如是想着,狐小狸再不畏惧,猛吸口气,迈开大步向锦鲤精攻来。 狐狸是鱼的天敌,骨子里锦鲤本也是顾忌狐狸的,但仗着修为明显强于狐小狸,锦鲤精不以为惧,甚至战意盎然,有种推翻大山翻身做主的兴奋感。 锦鲤精一个腾跃完全冲出湖池,迎战狐小狸。 面对来势汹汹的锦鲤精,狐小狸打得很狼狈,几乎是单方面被碾压着打,才一会儿工夫,已经被打了N多次。 被打就算了,这该死的锦鲤精,还尤其喜欢甩尾,那硕大的鱼尾打在身上,还喜欢打脸! 疼都疼死了! 狐狸急了也咬鱼,狐小狸怒了,强忍着再度被打的疼痛,她嗷呜张嘴咬住锦鲤精的尾巴。 狐狸再怎么修为差,狐狸犬齿可是真的,当她发了狠劲死死咬住锦鲤精的尾巴时,锦鲤精一下痛得变了脸色,想挣扎都艰难。 锦鲤精大力甩尾,试图甩掉狐小狸,化形出来的两只手狠狠往狐小狸身上劈,狐小狸硬气挺了两掌,硬是从锦鲤精尾巴上撕下一块肉来。 痛得眼泪汪汪,狐小狸委屈不已。 气不过的她,于是,将咬下来的锦鲤鱼尾嚼巴嚼巴,吞!进!肚!子!里! 末了,狐小狸还对锦鲤精吐了下挑衅地吐了下舌头。 一路旁观的江谣不由失笑。 不愧是狐小狸啊! 锦鲤精低头心疼自己没了一块肉的尾巴,再一见狐小狸挑衅的行为,恨得眼都红了,“我杀了你!” 锦鲤精猛地飞起,直袭狐小狸的面门。 一看对方这举动,狐小狸知道没可能顶了,立即高喊“江谣救命——” 江谣倒也没辜负她,关键时候跳出来,替狐小狸挡过这一击。 锦鲤精眼下最想对付的还是狐小狸,看见跳出来横插一杠子的江谣,都不想跟她打,试图绕过江谣袭击躲在她身后的狐小狸。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不管锦鲤精怎么绕,都绕不来江谣,反而被挨了好几掌。 捂着受伤的心头,锦鲤精气狠狠,“好,我就先收拾你,再慢慢收拾她!” 狐小狸在边上狂翻白眼。 收拾江谣?! 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谁收拾谁啊,等着被江谣做成生鱼片吧! 生鱼片…… 回忆起方才那鱼肉的味道,狐小狸还真有些馋了。 本身锦鲤精就有灵力,阴气也足,那味道,绝了。 狐小狸忍不住流口水,连身上痛楚都不太觉得了…… 丝毫不知自己被当盘菜觊觎的锦鲤精正全心对付着江谣。 饶是尾巴伤了,依然是锦鲤精全身最强战力输出的存在,硕大的鱼尾疯狂扫动拍打。 江谣不知道狐小狸被鱼尾攻击的时候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她感觉实在不好。 鱼腥味还甩水,咦惹。 江谣嫌弃不已,干脆选择放武器。 躁动的小珍珠早已迫不及待,终于得到江谣示意,立即飞了出来,对着那嚣张的鱼尾就是一大口。 比起狐小狸,小珍珠可不客气多了,它不是从锦鲤精尾巴撕下来一块,是干脆扯下来一整条尾巴。 要不是锦鲤精挣得够快,整个身子都得被它吞下去。 厉害啊! 狐小狸看得目瞪口呆。 她之前听袁碧青说过,江谣手上的小黑蛇也是超厉害的存在。 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日,果然不同凡响! 衬得自己像个渣渣。 狐小狸瞬时没心思想什么生鱼片,一脑门想的都是该如何抓紧修炼,提高自己的修为。 都是在大佬身边混的,自己可不能太拉垮,免得到时候进了特殊事务处理部,堕了大佬的名声。 同样是被咬被吃,面对狐小狸,锦鲤精恨得直想撕碎狐小狸,当面对庞然小珍珠时,它甚至连反应都嫌多余,直接它旋身一跃,重新投入湖池之内,消失不见。 想跑? 江谣自然不可能如它的愿,直接打出一道符咒,将满湖池搅得天翻地覆。 锦鲤精被搅得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但就是生扛着不出。 见状,江谣手上更下几分力,锦鲤精依旧龟缩不出,倒是数十条阴魂从水里飘出来…… 第244章 锦鲤精跑了? 对于江谣而言,这数十条阴魂简直就是来送鬼头的。 这些阴魂魂魄早就被锦鲤精吸得差不多,除了数量多点,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但战斗力弱归弱,江谣应付他们反而费了点心思。 这些不是什么害人的恶鬼,是那些被锦鲤精坑的无辜死者。 他们在全无所知的情况下,对着锦鲤精许愿,就此被锦鲤精打上烙印。 待愿望达成之后,锦鲤精就会顺着出来收割,引诱这些人心甘情愿自尽夺取他们的魂魄。 都是些可怜鬼而已,江谣自然不可能用收拾恶鬼那套来对付他们。 这些鬼魂魂魄残缺,也不能放任继续留在阳间。 意识不全的他们一旦脱离此处是会闯出祸来的,哪怕不闯祸,也会成为其他鬼怪的食物,还是只能送走。 江谣施法打开鬼门,将这数十条阴魂送进阴司,等候轮回。 江谣施法的这间隙,小珍珠整个身体盘在湖池上方。 试图冒头的锦鲤精见状吓得立即往回钻,隐身水底。 小珍珠盯着水面,脑袋半歪着,似在思考要不要追下水去的问题。 犹豫这一瞬间,水下忽然没了锦鲤精的气息。 小珍珠怔了下,立即飞身入水,但在水底搜寻了一整圈,也没见锦鲤精的影子。 难道…… 小珍珠眯眼看了下角落里的下水道管口,眼神嫌弃。 噗通一声,小珍珠从水里钻出来,狐小狸在水边探头探脑。 她也感受到锦鲤精的气息消失不见了。 见小珍珠出来,狐小狸正欲发问,小珍珠却不搭理她,直接飞向江谣,身子缩小盘回江谣的指间。 见江谣已经收势停止做法,狐小狸箭步冲向她,着急地道:“江谣,那锦鲤精跑了。” 江谣回头看了眼湖池,唇瓣轻勾,“放心,它跑不了。” …… 锦鲤精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跑了多远,只觉得又累又疲又痛,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它回头看了眼自己被咬掉的尾巴,心痛不已。 不行,得赶紧找东西补回来才行。 …… 这一晚上,涂小梦兴奋得差点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男友中大奖的事。 一百万!足足一百万呢! 涂小梦乐得根本睡不下去,要不是卢畅硬逼着她闭眼不许说话,她真的会亢奋到天明。 脑子太亢奋的结果就是,就算艰难睡着也很容易醒来。 醒来的涂小梦下意识伸手抱了下隔壁,结果除了被窝什么也没抱到,她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眼全然黑暗的房间。 她喊了一声,“亲爱的?” 没得到什么回应,厕所里头传来一阵水声。 哦,在厕所,没事。 涂小梦眼睛闭了下,继续投入睡眠,半晌后又感觉不大对。 怎么这水声还不停?大半夜的男友还洗澡不成? 而且,他怎么不开厕所灯? 这磨砂玻璃没透出半点光,男友在里头摸黑能看见啥? 涂小梦疑惑地从床上起身,扭开床头灯。 她来到厕所门前,扬声喊了句。 里头没有回应,水声还在持续。 涂小梦眉心蹙了下,“卢畅,你怎么不应我,我自己开门进去咯?” 卢畅依然没回应。 涂小梦感觉不对劲,一把推开没法上锁的厕所玻璃门,打开厕所灯。 昏暗的厕所内瞬间灯火通明。 涂小梦眯眼适应了下,再一睁眼惊见卢畅人闭眼躺在浴缸之内,而浴缸里的水还在持续往上升,眼看就要淹到他鼻腔!! “卢畅!” 涂小梦大骇,赶紧冲上前,将水龙头关掉,试图将卢畅摇醒拉起。 她拼命大喊,但卢畅却全无知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卢畅你醒醒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你!” 涂小梦艰难地扯动卢畅的身子,想将卢畅扯出浴缸。 原本关紧的水龙头却一下重新的打开,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涂小梦赶紧再去关水龙头,却发现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上,水位急速上升,她只能放弃关水,紧紧拉住卢畅,拼命喊着卢畅的名字。 卢畅就跟死了一般,重沉得诡异,也没有反应。 涂小梦赶紧让卢畅趴在浴缸边,试图回去拿手机报警求救,结果原本轻松开关的厕所门根本打不开,回头一看卢畅又淹回去了。 她赶紧回去拉起卢畅,都要急哭了,拼命喊着救命。 手上却半点不敢松,生怕自己手一放,卢畅躺回去会被淹死。 她试图爬到卢畅的后面,用后背抵着他。 这时,上面的喷头也骤然失控,水不住地往下喷撒。 涂小梦被喷了一身,眼也被水花迷住,她艰难地睁眼,隐约间似乎看到一道金红相间的影子闪过。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猛力忽然下压,卢畅整个身子重新淹回水里。 涂小梦大惊,下意识去拉,大声叫着救命。 锦鲤精看着眼前碍手碍脚的女生,冷哼,“好啊,既然你那么舍不得,我成全你!” 无须动手,锦鲤精一个眼神,涂小梦脑袋一下就往水里栽。 她身子拼命挣扎,却怎么挣脱不了。 锦鲤精正得意,躺在水里的卢畅额间猛一下发出一道光,正正打在锦鲤精身上。 被攻击的锦鲤精一下从水里跳起,尚未等它反应过来,一块巨大符布从天而降,包住它的鱼身后彻底收紧。 惊醒过来的卢畅猛地从水里钻出来,大力咳嗽喘气,咳得眼睛都红了。 眼角扫到涂小梦头还埋水里,卢畅赶紧去捞。 涂小梦这也终于得以喘过气来,趴在卢畅身上喘息。 好一会儿,卢畅勉强恢复过来,“发,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涂小梦直想打他,“你知道醒了吗?我刚拼命叫你你一点反应都没,你知不知道我,我……” 想到刚才的场面,涂小梦眼眶一下更红了,委屈又害怕,哽咽着话都说不下去。 卢畅心疼不已,紧紧抱住女友的身子,软声安慰着,“好了好了,没事了。” 涂小梦趴在男友怀里委屈大哭,感觉后怕不已。 “我说,你们俩要不要先从水里出来再说?都不觉得冷吗?”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二人惊地望去,却见一个长得极好的女生倚在厕所玻璃门上,右手食指上转着一个黄色布袋,一派悠闲模样。 第245章 也别这样考验大佬 过了好半天,一对刚经历生死的小情侣才勉强缓过来,消化着江谣说的话。 卢畅心有余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说话,“所以,是因为我对锦鲤随口许的愿,才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他看了眼话放在床头的刮刮乐,“那也是?” 怪不得呢,自己突然莫名去买了刮刮乐,又突然中奖。 “是的。” 江谣颔首,“锦鲤实现了你的愿望,默认你跟它形成了契约,待你愿望达成,它就会来收取你的魂魄。” 涂小梦回想起卢畅方才在浴室“放水自杀”的模样,神情滞然,“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我刚刚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反应呢……” 回想起适才惊吓与无助感,她后怕不已。 卢畅安慰地揽着女友,眼望向江谣,“可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就形成契约了?从头到尾我根本没答应过什么呀。” 江谣摊手,“没有道理可言的,只要它认定了你,你就跑不了。” 算起来,是挺冤的。 涂小梦自责,眼眶再度泛红,“都怪我,是我说对锦鲤许愿的……差点害了你……” 卢畅软声开解她,“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谣也道:“这确实不能怪你,锦鲤素来是吉瑞之物,对锦鲤许愿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们比较倒霉,遇上的情况比较特殊。” 谁想得到呢,这竟然是条异变的锦鲤精,要命的那种。 “……反正我以后是再也不敢乱许愿了。” 看着那被收在黄布袋内还试图挣扎的不明东西,涂小梦害怕地道。 卢畅也是同样想法。 江谣看了二人一眼,“这次是无妄之灾。不过你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好歹捡回了小命,还得了百万大奖。” 相比而言,其他那些受害者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都已经进阴司排队了。 “那一百万还能拿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好?”涂小梦惴惴不安。 一百万当然是好,但她真的怕…… 听大师刚才的意思,那相当于卢畅的买命钱。 卢畅也眼露忌讳,看样子也被吓得不轻,“大师,要不这钱您拿走吧,这钱我们不敢花,怕没这个福气。” 涂小梦也道:“对对对,大师,您收下吧,就当多谢您救了我们俩的命。” 江谣咽了下口水。 ……也别这样考验她,她经不起考验的。 想到自己此来代表的身份,江谣努力坚定了下自己,露出不为所动表情,“不必了,本来我也是要抓锦鲤精的,救你们只是顺便。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担心,锦鲤精已经被抓住了,这钱得了就是你们的了,不会有什么后续麻烦。不过…… 不过你们要是还是实在怕,可以捐出去部分,做善事积福报。” 小情侣直点头,决定就这么做。 看着二人身上沾染的阴煞之气,江谣随手从包里掏出来两张驱邪符,“你们身上都沾了邪气,这两张符随身带着,最近注意少走夜路,少去过阴的地方。” 二人感激不已,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纸。 卢畅当即掏出手机,给江谣转账。 江谣发誓,自己真的坚定拒绝了,但实在是盛情难却,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看了眼手机到账的信息,她嘴角扬了下。 “对了,未免引起公众不安,这次的事情,还是希望你们尽量低调,不要过多宣扬。” “大师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小情侣点头如捣蒜。 他们也不知道咋宣扬,对锦鲤许愿,然后差点被锦鲤精杀了? 这种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还是算了吧。 “嗯。” 该交代的交代完,江谣拎着鲤鱼精起身走人。 等出了二人的房间,一直隐身没能说话的狐小狸终于憋不住了,有些紧张兮兮问道:“江谣,严格上来说,你这算不算是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收受贿赂?” 她看见了哦,江谣收了十万呢。 这算不算违反原则啊? 江谣斜睨她一眼,“当然不算,这是我卖符得来的。” 这可是她自己的劳动所得,跟收受贿赂扯不上关系。 “原来是这样。” 狐小狸点点头,“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江谣挑眉,“怎么?你也会画符?” 狐小狸:……好吧,不会。 狐小狸扼腕。 江谣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狐小狸跟上,但见江谣是上楼而不是下楼,好奇问道:“锦鲤精都抓着了,咱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江谣理所当然地道:“住啊。那套房房费可是付了的,放着不睡多浪费啊。而且房费里还包含免费三餐,我肯定是睡饱吃饱了再走。” “有道理!” …… 翌日,一人一狐睡饱吃足了才退房离开。 出酒店的时候,听见有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在小声议论。 “你说是怎么回事,风水池里的鱼一夜之间好像少了好多,我感觉半夜有贼来偷了。” “观赏鱼而已,谁没事偷这个啊?” “可真的少了呀,至少少了几十条呢。” “可你不是查了监控了吗,一晚上都没人靠近,哪有贼啊?是你自己记错了吧?” “别的我可能记错,但里头那条锦鲤鱼王我不会记错的,我刚仔仔细细看过了,都不见那条锦鲤。” “诶,是不是就之前花工老邓说的那条能帮人实现人愿望的锦鲤?” “是啊,就是那条,长得可漂亮了,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不见了是有点可惜,但咱也没法找不是吗?” “也是。对了,说起老邓,他怎么样了?听说他们家要拆迁了,现在富贵了离职了,都不听见消息啦。” “怎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老邓吃安眠药自杀了!” “为什么呀?怎么这么想不开?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享福了……” “谁知道啊?” …… 听着身后的对话,江谣低头看着她封起来的锦鲤精,眼底闪过一阵冷意。 要不是还有事情待查明,她昨晚就当场打得这罪恶多端的锦鲤精魂飞魄散,渣都别想剩下! 第246章 继续出门摆摊 从华鑫酒店出来,江谣直接去了特殊事务处理部,进了钟训正办公室。 钟训正接过被封在符袋内的锦鲤精,“不愧是大佬啊,效率就是高,这么快就搞定了。” “那是。”江谣昂了下下巴。 她向来是最有效率的,上次狐妖剖心案只是意外而已。 钟训正捏着手里的锦鲤精,有些好奇,“不过按照以往,你不都直接打死处理掉吗,这次怎么还抓活的了? 这可不像是大佬一贯的行为处事。” “原本是要打死的,不过发现了点问题,这才留着它。” “什么问题?” 钟训正一脸的“愿闻其详”。 “锦鲤精异变,是因为在化形过程中,受到了邪物的侵染。我觉得这邪物,还是跟玄天有关。” 昨日在打斗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锦鲤精身上的气息隐隐约约带着熟悉感,是死对头的气息。 她怀疑,这锦鲤精,跟之前出现过的影妖一样,都是受了玄天的影响。 不是直接跟玄天相关,也是跟玄天身边的东西有关。 不过她给锦鲤精搜过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锦鲤精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看样子它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没法子,她只能将锦鲤精留下,看看组织这边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一听事情又跟玄天扯上关系,钟训正态度瞬间端正起来,神情严肃,“这事我会好好查明清楚的。” 江谣点头,“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 “当然。” 三两句话将事情交代完,江谣起身准备走人。 钟训正叫住江谣,“对了,昨晚你说的那个事,我跟上面提了,领导没直接表态,说是要组织开会研究一下可操作性。 不过我从领导的表情看出来,这事有戏。” 这个答案在江谣的预料之内,“那大概什么时候有确定消息?” 钟训正道:“最快也要几天吧,反正消息一出来我即刻给你电话。” “好。” 江谣转身走人。 出了大楼,就见眼巴巴在门外等着的狐小狸。 不是她不让狐小狸跟着进去,是狐小狸自己临到门口又往回缩了,说自己还没有做好“面试”的心理准备,需要再多点时间准备准备。 要换江谣说,狐小狸属实多虑了。 就她昨晚的表现来看,胜任特殊事务处理部的工作完全不是问题,根本无需紧张。 不过狐小狸有自己的坚持,江谣也就不强迫她了。 虽然只在外面看着,狐小狸还是觉得兴奋,“原来这里就是特殊事务处理部啊,看着好低调,一点也不像是机关单位。” 江谣颔首,“看着低调就对了,这个部门本来就是不对外的,很多系统内的都不见得知道它的存在。” “嗯。” 狐小狸狐眼亮晶晶,充满期待,“真希望我能早日成为这里面的一员。” “你会如愿的。” …… 江谣有张金口,说什么什么灵,果然没过两天,钟训正那边传来消息,特殊事务处理部正式接纳狐小狸的“求职”申请,通知狐小狸去面试了。 具体工作内容待遇怎么谈的江谣不清楚,不过从狐小狸的表情上看来,她都还挺满意的。 现在狐小狸暂时由寇阳阳带着,学习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A组成员。 听说这是寇阳阳自己主动申请的。 小伙子,路子走宽了呀。 江谣笑笑,把这事记在心上。 正想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是曾大爷。 江谣将电话接通,曾大爷的声音瞬间响起。 “江谣啊,我没别的事儿,就想问一下你手头事情忙完了没有,咱这周还摆摊不?” 江谣表示忙完了,明天照常摆摊了。 曾大爷一听可高兴了,“那太好了,你不知道,上周你忙没来,那些人老失望了,一个个跟蔫了的茄子似的。 这下可好了,大家又有故事听了。” 这个大家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包括他们一家。 习惯了每周有新奇故事听,冷不丁地没得听,大家伙心里都觉得失落,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谣闻言笑笑。 “那没什么事了,我先去睡了,明早还得出摊,你也早点休息。” 江谣应好,将电话挂断。 见江谣挂了电话,刘晴晴说道:“江谣,你明天终于摆摊啦?” 江谣好笑,“什么叫‘终于’?我也就是一周没摆摊而已。” 刘晴晴惊讶,“只有一周吗?我感觉好久啊。‘围观’的微博 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营,还有几个热点事件的推动,“围观”微博已经算是规模不小的小网红了,每天催更新的网友不在少数。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围观”的微博更新主要内容是江谣算命的那些故事,江谣不出摊,他也乱编不了,只能无奈断更啦。 这可急坏了不少以算命故事为精神食粮的粉丝网友们,其中就有刘晴晴。 想到明天就又可以有新故事看,刘晴晴高兴道:“我现在就去告诉‘围观’这个好消息。” 她加粉丝加得早,互动也积极,是铁粉了,跟‘围观’互动不少,私下还加过微信。 江谣看着她红粉绯绯的面容,唇角微微上扬,没说什么。 …… 翌日一早,江谣就依言出门摆摊去了。 到了天桥,已经有不少人翘首等待着了。 瞧见江谣如约而至,众人高兴不已。 不过高兴之余,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江谣上周没到,害他们好一阵苦等难受。 这两个星期他们是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不好了,连带着血压血糖都高不少了。 江谣好笑地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 这帮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们说了一大堆,中心主旨其实就一个,要补! 必须加场补偿他们失落受伤的心情。 “行,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补多一次算卦吧,这总可以了吧?” 听了这声保证,众人这才满意不再多说什么。 江谣将摊位摆好。 她这头摊位才刚摆好,就来了第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有些特别,她不是自己来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小女孩,满眼焦急。 江谣眼眉一跳,这又是来了什么疑难杂症? 第247章 陷入昏睡的孩子 从普通人的角度看来,小女孩身上的确实算得上疑难杂症了。 小女孩三天两头无端陷入昏睡,怎么叫也叫不醒,半点知觉都没有。 “我带孩子去了好几家大医院都检查过,有的说孩子没什么问题,也有怀疑是什么睡美人症的,说法各不同,但通通都拿不出有效的治疗办法。 孩子还是三天两头地犯,一睡下就是好几天,很难醒过来……我就怕情况越来越严重,怕她,怕她……” 说到这里,孩子妈妈,朱黎急得眼眶发红。 见状,众人纷纷安慰朱黎,朱黎含泪感谢。 朱黎克制着情绪,“……大师,其实我怀疑这孩子是中了邪。 前段时间,孩子回乡下跟姥姥姥爷住过一阵子,去之前都好好的,等回来之后不久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乡下比较偏,屋前屋后有不少先人坟冢,您说这孩子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比起病因难明又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她情愿相信孩子是中了邪。 至少中了邪还能驱邪,疑难病症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江谣看了眼她怀中昏睡不醒的小女孩。 小女孩双目紧闭,长卷的睫毛下垂,小嘴微张,小胸膛起起伏伏,看样子跟普通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这孩子确实是丢了魂。” 被自己猜中了! 朱黎先是松口气又转为紧张,一迭嘴问道:“那,那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喊魂什么的?” 江谣探了下小女孩的灵识,“你不用这么紧张,孩子没什么大碍,玩得还很开心呢。” 朱黎惊讶,“玩?” 江谣点点头,“对方没什么恶意的,只是不懂人事,玩心太重。” “大师是说我女儿撞上的,是小鬼?” 朱黎自己没经历过,倒是听同学说过小时候在老家住的时候,每晚会有“小朋友”找她玩,后来搬家了就没来这事了。 江谣纠正道:“不是小鬼,是小狗。” “小狗?” 江谣问她,“孩子姥姥姥爷养了狗是吧?” 朱黎点头,“确实有,几个月前刚生的小狗。 对了,我女儿特别喜欢其中一只脑袋上有斑点的小狗,给它起名叫点点,点点也很喜欢她,整天跟孩子玩在一起。 我女儿求了我好久,说是要把点点抱回家里养的,我起先是反对的,但是经不住孩子磨,最后还是答应了。 可是没想到,点点最后还是没能抱回来,点点不小心被车轧死了,我女儿伤心得哭了好久。 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她姥爷还特意抱了只跟点点很像的小狗哄她,她都不要,哭着就要点点…… 后来我们就把孩子接回来了,第二天孩子就不哭了。我们都想是孩子忘性大,风一阵雨一阵,注意力被转移了,没想到…… 转头孩子就变成话现在这样了。” 这样说起来,女儿是从点点出事之后不久就开始昏睡的。 是了,之前昏睡醒来的几次,女儿也提起过点点。 自己怎么这都没想到! 众人顿时明了,感情是去世的小狗缠着小女孩,把她的魂魄带走一块去玩了。 朱黎也这么问。 江谣道:“算不上谁缠着谁,你女儿也很喜欢跟点点待在一起。 两个小家伙老是在一块玩,魂魄自由飘荡也不知饥冷,玩起来不知道停歇回家,才会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这俩小家伙,但凡有一个是懂事的,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知道是点点,也知道点点没什么恶意,朱黎心里的惶恐少了几分,但还是犯愁,“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吧?” “确实是不能放任下去。” 孩子魂弱,时常被带离身体迟早会影响到身体。 江谣伸手捏诀,将孩子的魂魄召唤回来。 朱黎紧张盯着大师的一举一动,看见女儿长长的眼睫动了动,小身子也动了动。 她顿时惊喜,“妞妞?” 妞妞迷迷糊糊喊了声妈妈。 朱黎激动不已。 妞妞揉了揉眼睛,从妈妈怀抱里坐起来,她看看妈妈,又看看周围的人,语气疑惑,“妈妈,这里是哪里啊?好多人啊。 嗯?点点呢?妈妈,我刚刚跟点点一起玩呢,点点不见了!” 江谣看着妞妞,“小朋友,点点没有不见,不过点点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妞妞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姐姐,点点要去哪?” “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 “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点点了?”小女孩眼睛迅速红了,泪珠子在眼眶里晃荡。 江谣看得心软,声音不自觉放缓,“只是暂时见不到,等到合适的时候你们会见面的。” “那要等多久?” 江谣垂睫看了下众人看不见的点点。 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但看见妞妞哭了,正着急地舔着妞妞的手,小短尾巴大力摇着,试图哄妞妞开心。 江谣笑了,“等妞妞长到五岁的时候,你跟点点就会见面了。” 投胎为人要排很长队伍,但畜生道还是快的,自己再给点点加个塞,插插队提点速度,没问题。 她是帮忙开了点小后门,不过本身两个小家伙就是有缘分的。 就算没有江谣,点点还是会回到妞妞身边。 妞妞小眉头掰着手指头皱着数着时间,但数来数去数不明白,忍不住向妈妈求助,“妈妈?” 朱黎见江谣不像是哄着孩子的态度,认真回道:“还有四个月,一百多天。” 妞妞没有时间概念,但想到能跟点点再见,心里就高兴。 江谣拿出一张镇魂符交给朱黎,让她找个符袋给孩子贴身戴着,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朱黎小心地接过符纸,感激不已。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卦金奉上,忍不住问道:“大师,等时间到了,我们怎么找……” 江谣笑笑,“有缘无需特意寻,时间到了,自然就会遇见的。” 朱黎明了,感谢再三,然后心满意足抱着女儿离开了。 江谣垂首看着明显失落的小狗点点,“别难过了,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点点也不知听懂没有,对着江谣摇摇尾巴。 江谣眼儿弯弯,捏诀将小家伙送入轮回。 第248章 糟心的结婚对象 在场看热闹的不少都是大爷大妈,听到狗狗轮回的故事,大多没有太大反应,倒是这事被“围观”搬上微博之后,引来了不少讨论。 “呜,原来狗狗去世之后也还是会回到喜欢的人的身边……” “杀我别用狗狗刀,我真的会哭。”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家崽子,梦都没梦见过。” “我也是,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大哭!” “所以真的有狗狗轮回这种事吗?” “有的,真的有!我家毛孩子就是!我家吉吉两年前因为年老去世了,我伤心了好久,一直没能缓过来。 直到有一天下班路过附近的宠物店,我居然看见一只很像吉吉的小狗,它跟吉吉一样背上有一个爱心花纹! 它一看见我就一直激动得不行,叫个不停。 当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我试着叫吉吉的名字,它当场更加激动,一直往我身上扒。 我相信它就是我的吉吉,它的一些小习惯跟吉吉简直一模一样,我当场就把它买回家了,现在又一岁了。” 附图是两张狗狗的照片,两只狗狗除了大小区别,无论神态品种毛色眼神,简直一模一样,看起来就是同一只。 这条评论即刻引来不少围观,底下评论高起。 不少失去爱宠的主人羡慕不已,纷纷在的身边。 也有不少人在跟毛孩子再见之缘。 不过这些都是后头发生的事情,说回眼前。 送走了朱黎跟哈小妞妞,江谣又迎来今日的第二位客人。 黄美玲,今年三十二岁,外形并不出挑,气质也不出众,就是很普通的普通人。 黄美玲的苦恼,来自自己即将迎来的婚姻。 “……我跟对方是相亲认识的,对方个人条件、家庭条件都还可以。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但想到自己都这个年纪了,个人条件也没多好,父母那边催得也紧压力也大,看他对我有点意思,我就答应了。 我们俩都老大不小了,双方父母都着急,催着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没多久我们就定婚了,结婚的大日子也一块定了,现在就忙着筹备婚礼那些大小事。 可是随着结婚的大日子越靠近,我越是觉得后悔,感觉自己当初答应得太草率了。 婚礼酒席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样样不管,甩开手都丢给我。 可真完全不管还好,等我定好了他又会跳出来嫌三嫌四,这个太贵那个不划算,又说我不懂持家又说我虚荣,搞一堆有的没的。 还有买结婚钻戒也这样,也是一路叨叨叨,一直说没意义不实用什么的,我已经挑的全店最小的了,几千块。 就这他还是不满意,最后戒指还是我自己付的钱,然后他还是要不时翻出来说。 还有那次拍婚纱照也是,嫌弃我选的店收价高,他全程黑着一张脸,搞得我也没心情,最后结婚照也起拍不成。” 说起这些糟心事,黄美玲一脸的一言难尽。 众人也纷纷摇头。 “几千块的戒指,这都嫌贵,还让女方自己付钱,这男的够可以的啊。” “这么抠!结婚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就不能办得好看点?” “跟这种人结婚,是不是以后怀孕产检都还得自己掏钱啊?” “不止抠,脾气也不行,这都还没结婚呢,就动不动就耍脸子,以后还得了?” “这种人我可太懂了,我前夫就这德行,抠死还脾气差,万事不管,你做好了他又出来挑这挑那,跟这种人结婚都不知道图啥? 还好已经是前夫了。” “还是得跑啊,姑娘,你要是现在不跑,以后指定后悔。” “是啊,这男的一听就不行,还是算了吧,再找一个比这好的。” “单身都比这痛快啊!” ……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但赶上黄美玲这种情况的,不少人还是劝分不劝合。 黄美玲满眼痛苦,“其实我也觉得对方并不是合适结婚的对象,但是现在日子已经定了,帖子也都派出去了,亲戚朋友都知道了。 要是我在这个时候说不结,我爸妈肯定会很丢脸的……” 江谣认认真真地看她,“你怕父母丢脸,就不怕自己过得不幸福?” 黄美玲沉默了。 江谣打量着她,“看来还是怕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被说中心事的黄美玲迷茫求助,“大师,我真的没别的路可走了吗?” 江谣摊手,“这婚要么结,要么不结,你还想有什么别的路?你不会想让我做法把那男的改头换面,变成新好男人吧?” 这种法术别说她做不到,就算做得到,她也不可能这么做的。 男的再不怎么样,她也没资格这么做,这是有违规则的。 黄美玲摇头,“不是的大师,我没这个意思。我,我是……” 她迟疑了下,还是说道,“我是想,比起抠门这类小点的毛病,要是我能找到男方更大不足的地方,我在父母那里可能更好交代些。” 江谣摇头,不懂黄美玲。 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嫁与不嫁完全取决于她自己个人意愿,根本不需要掺杂其他,她还要费心去找男方其他不足,才敢拿主意? “那要是男的没别的毛病,你就这么认命嫁了吗?” 黄美玲唇瓣动了动,眼神迷茫,“我,我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先帮我看了再说?” 江谣是不欣赏黄美玲这种拖泥带水的性格,但面对对方祈求的眼神,她还是点点头,“有男的照片吗?” 见江谣答应,黄美玲忙是点头。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男方的照片,递到江谣眼前,“大师,您看。” 江谣看了眼手机上的男性照片,眼眉挑了下。 黄美玲紧张,“大师,怎么样?” 江谣笑了,“我该说你好运还是怎么的呢,让你心想事成了,这男的身上还真有事呢。” “什么事?” 第249章 做梦变成大西瓜 江谣道:“从他的面相可见,此人已有一子,年已十岁。” “什么?!”黄美玲瞪大眼。 她想起去男方家庭时偶然看到的那个男孩,十来岁,跟结婚对象长得很像。男方告诉她,那是他外甥,是他姐姐的小孩。 当时她还傻乎乎地感慨外甥像舅,完全没有多想。 众人也不由惊奇。 “有儿子了?都十岁了?那岂不是嫁过去就要当后妈?” “看姑娘这反应,明显是不知道的,对方瞒得够好啊。” “作孽哦,这还是相亲认识的,介绍人跟你家有仇吧?介绍的是什么玩意?又抠脾气又差,还带个孩子!” “退婚!坚决退!一天都不能拖!一秒都不能拖!” “就是!这么大的事情事前都没说明,摆明了就是骗婚,这男的人品,不,是他们全家人品都有问题!这种家庭要是嫁过去,擎等着吃苦吧。” 众人义愤不已,倒是当事人黄美玲不见被欺骗蒙蔽的怒容,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这时,手上的电话响了。 黄美玲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那男的。 她顿了下,将电话接通。 黄美玲正准备质问对方欺瞒的事情,对方却先说起彩礼的事。 “彩礼?” 黄美玲皱眉,“这个问题双方父母不是已经谈好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方的声音的传来,“什么说好了,还在谈啊。你爸妈说的那个数,我仔细想过了,还是太高了。 当然我不是舍不得啊,是实在觉得实在没必要,你爸妈样样都要跟亲戚朋友比,样样跟行情,可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吗……” 对方在电话那头嘚不嘚,黄美玲听不下去,“不说这个,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儿子?” 电话那头一静,旋即大声反驳,“谁说的,根本没这回事!” “你不用否认,我都知道了!于洪,我们婚事取消!” “取消?!” 对方急了,“不是小玲,你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你要是不满意彩礼的事,咱们可以再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是不可能进门就给人当后妈的,我答应我爸妈也不会答应的。” “什么后妈?你别听人瞎说,真的没这事。” “你刚说你那所谓外甥不是你亲生的,你敢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于洪试图口舌狡辩,但黄美玲坚决不听,坚持退婚。 那头的于洪瞬间破防,“是,我是有个儿子怎么了?我有儿子配你照样绰绰有余,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的? 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年纪一大把,要不是看你是独生女,你以为我会要你?! 你知足吧,你都这年纪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刚好我有儿子,你好好对他,将来给你养老送终,白得一儿子,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对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越大声。 众人听得气愤,黄美玲则一整个被气哭了,将电话挂断! 见她眼圈都红了,好心的大爷大妈们纷纷安慰黄美玲。 “姑娘别哭了,为了这种男的不值得。” “这种人说话你就当他是放屁,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其实你应该庆幸,还好是结婚前就发现对方这真面目,要是已经结了婚了,那该多糟心啊。” “就是就是!” 黄美玲用手背抹泪,“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大家说的对,我应该庆幸。这样很好,这人这么贱格,我也不用纠结了,跟父母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她低头看着保存起来的通话音频。 还好她这次多长了个心眼,将通话录音了,正好回去让爸妈看清这贱男的本质。 黄美玲抬眼望着江谣,“这次的事,实在太多谢您了,大师。” 她掏出厚厚的红包,当做报酬。 江谣接过,“这门烂亲事想要推掉是没什么问题。 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选择终身对象,你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是为了给父母交代,类似之事依旧避免不了。” 黄美玲鼻形短小,姻缘线分叉,是姻缘坎坷的面相。 面相所显,跟她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若是她不改掉这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性格,以后日子也还是好过不了。 黄美玲怔住,若有所思,半晌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提点。” “嗯。” 江谣点头,看着对方走远。 曾大爷也看着,有些操心地道:“江谣,你说她是真明白了还是?看她性情挺面的,搞不好被她父母一逼,下次还这样。” 江谣摊手,“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听不听进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前车之鉴在前,要是黄美玲依旧不能从中吸取教训,那她也只能祝福了。 “也是。” 黄美玲走后不久,第三位客人上门了。 纪少峰今年三十出头,是一个普通上班族。 他目下青黑明显,脸色浮肿,看样子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堪忧。 纪少峰顶着着大大的黑眼圈说话,“大师,我最近老是做很奇怪的梦。” 江谣看他一眼,问道:“什么梦?” “我老梦见自己变成个西瓜。” “嗯?” 纪少峰眉心紧锁,“最近一阵,我老梦见自己变成西瓜,长在田里那种。 我起先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我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几乎天天做梦,跟连续剧似的。 梦境里还挺真实的,我真的就跟长在田里一样,一天天地长大,能清楚地感受那些阳光雨露,甚至……” 他说着停了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甚至还有粪肥的滋味……”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想象那滋味。 “虽然感觉很怪,但是我还不太慌,直到一个星期前我梦见我那西瓜藤被老鼠咬了一口,结果起床之后就发现脖子上多了个伤口。” 纪少峰拉下衣领,露出脖子,众人清楚地看见,上面确实有一道伤口,看样子确实像是被什么咬过一般。 “我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是被老鼠咬的,但是我住的房子很干净,从来没闹过老鼠。 我卧室装了监控,我仔细查看过,那一整晚里也没见有任何老鼠的痕迹,这伤口来得实在诡异。”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惊奇不已。 做梦被咬,结果身上就跟着出现伤口,这确实是诡异。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可怕的是我前天做梦梦见有一个瓜农,摸了摸我说可以收割了……” 纪少峰摸着自己的脖子,满眼惊惧。 第250章 醉酒误事 惊惧的不止纪少峰,还有围观的众位,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年轻人的脖子。 在梦里藤子被老鼠咬一口,脖子上就多一道伤口,这要是瓜农收瓜割断了藤,那岂不是…… 众人脑中不约而同出现某种血腥画面,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从做了最后那个梦后,我完全不敢睡觉,就怕自己一觉睡下去,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想到身首异处的可能,纪少峰满是害怕向江谣求助,“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还年轻,真的不想死!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而且还是这么莫名其妙冤枉的死法。 江谣认真地打量着他,“不用这么紧张,你虽印堂晦暗,云泽不亮,但还不到死的程度,顶多就是受点惊吓,倒点霉而已。” “真的?” 纪少峰惊喜,双眼瞬间亮得惊人。 “嗯。” 见江谣点头,纪少峰如蒙大赦,“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英年早逝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听见不会有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出现,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恐怖血腥场面。” “不是就好,我也以为有命案要发生。” “所以这小伙子不会也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吧?” “可之前这老鼠咬伤怎么算?伤口总不会是假的吧?” “而且天天连续剧一样的做梦,这也很奇怪啊。”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疑问,也是纪少峰最大的困惑,“大师,那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梦境还那么真实,完全不像是假的?还有这伤口也是……” “你是中了咒,至于原因嘛……” 江谣伸手在纪少峰的额间处探了下,忍不住皱眉。 “你自己行为不端,有正义人士看不下去,帮着教训教训你。” “中咒?!行为不端?!” 纪少峰瞠目,表情无辜,“我没做过什么坏事呀?” “没有?你认真回想一下吧,最近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纪少峰一脸懵,感觉稀里糊涂的。 看他完全想不起来,江谣提醒他,“夜市,水果摊,老太太……” “夜市,水果摊,老太太……” 纪少峰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碎片画面,“难道,难道是那次?” “什么什么?” “小伙子你干什么了?” 众人好奇不已。 纪少峰神情微妙,“半个多月前,我跟朋友在夜市吃宵夜聚会,不小心喝的有点多,回去的时候我好像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水果摊……” 他越说越小声,不好意思说下去。 江谣替他把后面的补齐,“不止,你还撒酒疯,不止没赔偿没道歉,还对着摆摊的老太太骂骂咧咧,颐指气使,态度很糟糕。” 众人一下子从同情转为鄙夷,目光责难。 “你这小伙怎么能这样?撞到了别人的摊位,不道歉不赔偿就算了,怎么还骂骂咧咧?” “看你长得也是斯斯文文,怎么二斤马尿下了肚就这鬼德行!” “人家一老太太大半夜还出来摆摊,生活肯定不容易,摊位被你撞倒还被你骂?什么东西呀你!” “活该你挨教训!” “你这小伙子,做事可真不咋的。” 曾大爷作为资深摆摊户,之前就遇见过类似的事情,想起受过的那种冤枉气,他眉头紧皱,看纪少峰的眼神里写着谴责。 纪少峰在众人的言语眼神谴责下,完全抬不起头来,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江谣看着他,有些没好气,“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冤吗?” 纪少峰摇了摇头。 想起自己当晚的行径,别说正义人士看不下去,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大师,我真的是喝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纪少峰懊悔,“我平时很少喝成那样的,哪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刚您提起,我完全想不起来这茬……” 江谣道:“这话你跟我说不着,你应该跟那位无辜的老太太说去。” 纪少峰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过去,找到那位摆摊的老太太,给她赔礼道歉,赔偿她的损失。”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江谣语气稍微好了几分,“嗯,早点了了这事。” 纪少峰受教,紧张问道,“那大师,您能帮我把这奇怪的咒术解了吗? 就算不会死,我不想下半辈子睡着了就当西瓜,被老鼠咬被粪水淋……” “这咒术根本无需解。” 江谣道,“下咒之人一早给你留了后门,只要你诚心跟老太太认错,这咒术自然会化解消失。” 看样子,下咒之人只是想小惩大诫,要是纪少峰后面诚心跟老太太赔偿道歉了,咒术自然消失。 当然,要是纪少峰死不悔改,就干脆让他尝尝一直做瓜的滋味。 可下咒的人大概怎么也没想到纪少峰会断片得那么厉害,断到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来。 从这个角度看,纪少峰也是有些冤枉的。 纪少峰闻言确实觉得冤,但想到是自己行为不端在前,他也不好说什么。 总归是醉酒误事,自己以后还是远离酒的好。 没点酒量,酒品又不行的,免得下次再喝醉了,惹出其他更难以收场的事情来。 纪少峰下定决心。 “多谢大师!” 纪少峰将卦金奉上,万分感谢后急脚走了。 他还得赶紧去找到那位摆摊的老太太,赔礼道歉去。 江谣拿着钱,看了眼纪少峰。 没猜错的话,给纪少峰下咒的人,应该也是上次给孕妇丈夫下同身咒让对方怀孕的那个。 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第251章 人心是偏的 三卦算完,收摊走人。 江谣将东西收拾好,转身下班,结果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个在街上到处乱晃的小家伙。 小家伙四处张看,仿佛找不到家的小动物,眼神里充满迷茫惶然,可怜极了。 江谣多看了对方一眼,待看清对方的模样时,眉心一下蹙紧。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捏了个诀,将小女孩牵引到自己跟前。 感觉自己动起来的小女孩有些懵,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飘到江谣跟前了。 她抬眼看了下眼前的漂亮姐姐,张张嘴想说什么,转瞬又想到什么,神情失落地闭上嘴,垂着小脑袋转身要走。 江谣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喊了一声,“小琳。” 小琳垂着的脑袋瞬间扬起,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惊喜,“漂亮姐姐,你知道小琳?不对,姐姐能看见我?” 江谣半蹲下身子,方便跟小女孩视线平视,“嗯,我知道小琳,也能看见小琳。” “真的?” 小琳眼露喜色,“太好了,好多天了,都没人能看见小琳,小琳说话跟他们说话也没人搭理小琳,小琳好可怜啊……” 说到这里,小琳难受,眼泪汪汪的。 江谣怜惜地抚着小女孩的脑袋。 这个叫小琳的小女孩,她之前见过,准确地说是见过照片,在算卦客户的手机上。 客户就是那个收养孤儿的文佩霞,因为孩子行为古怪来算命的那位,结果算出来是孩子身上多了一道小鬼魂魄,那小鬼正是文佩霞之前打掉的孩子。 小鬼再见曾经打掉自己的文佩霞夫妇,不忿生怨,借小琳的身体搞出了不少事情,之后,小琳就被退养了。 一切皆因小鬼搞事,自己当时建议文佩霞做法事将小鬼送走,文佩霞说要回去跟丈夫商量,之后就再无音讯。 江谣原本没打算再理,没想到转头会在这里见到小琳的生魂。 是的,生魂。 小琳虽然飘飘荡荡,却不是死了化为鬼魂,而是生魂状态。 如果不是发生特别重大的事故,人的魂魄轻易不会离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江谣蹙眉,询问小琳,“小琳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 小琳茫然中带点委屈,“爸爸妈妈来接小琳,还带小琳出去玩吃好吃的,小琳好开心啊…… 小琳睡着了,醒来时就在一个好暗的地方,有一个好怪好吓人的婆婆,把小琳绑起来,还拿红红的东西在小琳身上画…… 小琳好痛,一直哭喊爸爸妈妈,但爸爸妈妈都不理小琳……” 江谣探着小琳的灵识,看见更多的画面。 是文佩霞跟丈夫,文佩霞看着在游乐场内玩得很开心的小琳,面有豫色,“老公,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怎么又问?咱们不都商量好了吗?人都联系好了,你想反悔啊?” 文佩霞看着抓着旋转木马玩得开心的小琳,眼露纠结,“可是小琳,这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她丈夫目光也跟着看向小琳,小琳正兴奋地冲他们招手,他眼神挣扎了下,但很快坚定下来。 “就算是咱们对不起小琳吧,那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亲骨肉,咱们已经放弃她一次了,难道还要放弃第二次吗? 说到底人心都是偏的,别的小孩看着再亲,也不如自己的小孩。” 文佩霞沉默。 谁说不是呢,同样的恶事,觉得是小琳做的,他们想到的是将小琳退养,得知是自己孩子做的时,却可以毫不犹豫将孩子从福利院接回家。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她丈夫叹气,“别多想了,大不了咱们给小琳多做几场法事,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有富贵亲爹妈疼,比跟着咱们强多了。” 文佩霞颔首,又有所顾忌,“可送走小琳,要是咱们的孩子还是那样……” “不会的,孩子生怨,还不是因为记恨咱们当初放弃她,又去收养疼爱其他小孩,她一时嫉妒而已。以后咱们好好疼她,好好教育,孩子会懂的。” 她丈夫望着眼前的小琳,忍不住开始憧憬,“咱们一家三口在一块,会很幸福的。” …… 紧接着画面一转,是小琳的生魂被勾出来的一瞬间。 一个满脸皱纹,半张脸遮黑纱的老婆子收势,转身看向文佩霞夫妇。 文佩霞夫妇紧张不已,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事成了吗?” 老婆子浑浊的眼珠子动了下,破锣嗓子沙哑说道:“嗯,另外那孩子的魂魄已经勾出来了,剩下的这个是你们的亲生孩子。” 夫妇俩千恩万谢,恭恭敬敬奉上两沓厚厚的现金,“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爸爸妈妈——” 夫妇俩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走了,丝毫听不见小琳在他们背后不住哭喊。 老婆子冷眼看着,僵硬的嘴角扯出嘲讽笑容,拿出符箓对着小琳好一通比划,小琳被彻底送走。 …… 看完发生的一切,江谣眼底怒气一闪。 “漂亮姐姐,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小琳了?” 不用江谣回答,小琳自己又自问自答道,“肯定是的,爸爸妈妈只想要自己的小孩,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小琳。” 她年纪是小,是懵懂,但是从大人的对话态度中还是多少明白了一些东西的。 自己就是没人要的小孩。 小琳耷拉着脑袋,泪珠子往下滑。 那小可怜的模样实在惹人怜,江谣向她伸手,“跟姐姐走吧,姐姐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小琳不知道什么叫“公道”,但莫名地,她就是相信眼前的漂亮姐姐。 于是,她伸出小手,轻轻地放在江谣的手里。 第252章 作茧自缚,讨债的小鬼 “梆梆梆,梆梆梆——” 深夜,一声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对那刺耳的敲门声,门里的老婆子置若罔闻,手利落地用刀刺中挑中蛇身,殷红的鲜血瞬间流出,尽数流进桌上的瓷碗之中。 须臾,蛇血被彻底放干。 老婆子随意地将蛇尸往边上一扔,拿起瓷碗,将新鲜的蛇血满口饮下,面上露出享受神情。 “梆梆梆——” 扰人的敲门声仍在继续,老婆子浑浊的眼里闪过几分不耐。 “大师,请您开开门……” 门外的文佩霞焦急不已,不停地敲门,不停对着门内喊着。 她手向上抡着,正欲再度捶下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骤然敞开。 文佩霞被惯性带得向前摔倒,摔进并没有比室外亮多少的室内。 “大师……” 文佩霞赶忙爬起来,在屋子里艰难搜寻自己要找的人。 老婆子在她前方不远处,沙哑着声不耐地道:“你来干什么?” 借着微弱的光火,文佩霞看见了老婆子的所在,也瞧见对方满嘴鲜血的模样。 她吓得面色发白,赶紧低头不敢去看。 说真的,要不是真有需要,她真的不敢独自深夜前来。 眼前的大师,总给她一种阴森诡谲的感觉,尤其那阴冷可怕的眼神,叫她只看一眼就浑身发抖。 “大,大师……” 老婆子显然已经很习惯众人一见她就害怕的模样,并没有过多反应,但对文佩霞支支吾吾的样子感到厌烦。 “没话说就滚!” “有有,我有!” 听见老婆子语气里的不耐烦,文佩霞顾不得害怕,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她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老婆子把小恶鬼的魂魄送走,把小琳的魂魄换回来。 “换回来?” 老婆子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语气嘲讽,“那小鬼不是你们的亲生骨肉吗?当初你们费那么大劲帮抢她身体,怎么现在又要送走?” 说起这事,文佩霞就后悔不迭,“大师,您不知道,我老公现在人在医院,都是那小鬼害的。 大家说的对,那小鬼根本不是我们的孩子,那就是来讨债的鬼。 是我跟我老公想的太简单,以为只要好好地对她补偿她,她就会懂会明白,会变成一个真正乖巧的小孩。 可是,鬼就是鬼,根本没有人性可言,我跟我老公对她那么好,可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感恩,还拿汽油点火想烧死我老公。 我老公命大,捡回半条命,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老公跟我说,她全程都是笑着的,太可怕了……” 回忆起老公被紧急送医的画面,文佩霞还是惊悸不已,同时感觉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就应该听江大师的话,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当初的小琳多好啊,比那讨债的小恶鬼强多了。 老婆子满眼的看笑话,“那孩子的魂魄我没拘着,我拿什么给你换?” 文佩霞未曾犹豫,“换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把那小鬼送走就行,我现在真的看见她就怕。” 老婆子嘲讽意味更浓,“把小鬼送走不难,可送走了她,孩子就活不成了,你这是叫我杀人? 不可能的,这又不是以前那会儿,我不想被盯上!” 见老婆子拒绝,文佩霞急了,“大师,求您帮帮忙想想办法吧。您要多少酬劳,您开个价……” 老婆子不为所动,将文佩霞赶了出去。 文佩霞不想就这么放弃,还欲纠缠,却迎上老婆子冷冰冰阴森森的眼神。 对方无需说话,文佩霞瞬间老实,不敢再做任何纠缠。 京市的深夜,寒风冷极,夹着细碎的雪花,吹得文佩霞浑身发冷,满心绝望。 到底该怎么办?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想起在医院里躺着的丈夫,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江大师! 文佩霞脚下一顿,绝望的内心升起一阵希望。 江大师本事那么大,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这深更半夜的,自己要去哪里找人? 文佩霞再次后悔,早知道会这样,自己那日该留个江大师的联系方式的。 看来只能去天桥那边碰碰运气了。 只是现在太晚了,文佩霞决定还是先回医院,等白天再去天桥看情况。 文佩霞转身,低头就看见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小女孩扬着大大的笑容,一脸人畜无害,“妈妈!” “赫——” 文佩霞被吓得往后倒退一步,惊惧地看着眼前的小琳。 不对,这不是小琳,这是讨债的恶鬼! “小琳”看着文佩霞害怕的神情,脸上露出是受伤模样,“妈妈怎么了?怎么好像很怕我?” 她满眼无辜,向文佩霞靠近,吓得文佩霞失声尖叫,“你,你别过来!” “小琳”委屈。 文佩霞警惕,“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把你送回福利院了吗?” 办完丈夫入院手续之后,她第一时间联系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将这讨债鬼送走了。 她知道这样不够,这讨债鬼早晚还会找来,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自己跑出来了呀,我跟福利院那些孩子又不一样,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琳”有些委屈地控诉,“可是妈妈,你不是说最爱宝宝的吗? 你说我是你的小宝贝,你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我,把我宠成小公主,我们一家人要开开心心,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你又把我送回福利院了?” 文佩霞看着说一句就近前一步的“小琳”,不住向后退。 “福利院里一点都不好,我还是喜欢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玩。” “小琳”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妈妈,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到这儿了?你想找谁,想干什么?” “我,我……”文佩霞结结巴巴回答不上来。 “小琳”笑得更深,“我知道了,妈妈想找婆婆收了我,妈妈又想跟当年一样,不要我杀了我……妈妈好狠的心啊!” “小琳”是笑着说话的,却让文佩霞感觉后脊发凉。 她声音发抖,语气哀求,“孩子,你走吧…… 就算我们欠了你的,现在也应该还清了,你爸爸已经被你害得躺在医院里了,够了吧?” “小琳”冷嗤,“够?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文佩霞崩溃,“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还想要你们的命!” “小琳”脸上阴戾一闪,在深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文佩霞大骇,看见“小琳”从怀里掏出一把沾满血迹的刀子,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有血滴掉在地上的积雪上。 红白相衬,分外刺目。 文佩霞心头一跳,瞬间想到什么,嘴唇发颤,“你这刀子上面的血,是谁的?” “小琳”笑眼弯弯,一脸阴邪之气,“你觉得呢?” 文佩霞瞪大双眼。 第253章 被当反派的大佬 等江谣到的时候,文佩霞已经连续挨了好几刀,出气多进气少地躺在雪地里,身下的雪被染红了一大片。 看见江谣,文佩霞眼里亮出惊人的光,虚弱的手费力抬着,唇瓣微蠕,有气无力地求助,“救,救我……” 江谣看着眼前的文佩霞,眼底并无同情。 文佩霞夫妻二人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全怪他们自己,怨不得旁人。 在他们毫无愧疚牺牲掉小琳成全自己私欲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会有今天。 人心确实是偏的,但再偏心也不能拿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 将一个孩子杀死,然后装模作样说做几场法事,帮孩子来生投个好胎。几句话轻描淡写,就能掩饰杀人害命的罪恶了? 简直无耻! “小琳”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江谣,眼神警惕,“你是谁?” 江谣并未回答,只看“小琳”道:“你想杀的人已经杀了,仇也报了,可以收手了。” “小琳”看了眼基本上没什么救的文佩霞,嘴角扯出嗜血的笑容。 江谣不想看她用小琳身体做这反派做派,道:“你该走了。” “小琳”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走?我为什么要走?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为人,我为什么要走?” 江谣皱眉,“这身体本来就不是你的……” “本来不是,现在是了!” “小琳”一脸的你奈我何。 江谣:…… 江谣一直奉行一个行为原则,有鬼不听人话,直接打服打趴就好了。 她懒得废话,直接捏诀将“小琳”拉到自己眼前。 “小琳”试图挣扎,可她那点可怜的修为,在江谣面前完全不够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路向前拖行。 江谣将手放在“小琳”头上,意图强行抽出小鬼的魂魄。 “不,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 江谣使力,“小琳”拼命挣扎呼救。 “什么人?” 这时,一道喝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是一束手电强光,是附近巡逻的民警,听到这边有动静,过来查看的。 一见是警察,“小琳”瞬间亮起希望,大声呼救,“警察叔叔快救救我!有坏人杀了妈妈,她还想杀我!” 一听小孩无助的哭声喊话,两名巡逻民警顿时变了脸色,箭步冲了过来。 二人一眼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文佩霞,还有怕得浑身颤抖、满眼泪花的小女孩,以及看起来反派作风的江谣。 (江谣:嗯???) 民警迅速地拔出武器,对准江谣,“不许动!举起手来!” 被人灯光照着拿枪指着,江谣还是第一次。 江谣看了眼对方,没发现有认识的面孔。 也是,这里不是自己常出入的辖区,很难遇到相熟情况的民警。 还得解释,解释还未必有人信,麻烦! 她低头看了眼哭泣中悄然得意的“小琳”。 小样,以为有警察在她就奈何不了她了? 江谣直接捏了个诀,拉着“小琳”一同原地消失。 两位民警瞬间傻眼,“人,人呢?” “刚才还在这里的啊,怎么回事?” 二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眼前,怀疑自己刚刚出现了幻觉。 可总不能两个人同时出现幻觉吧? 二人面面相觑,感觉诡异。 这种诡异感,直到将现场处理完毕回到警局,将附近监控调出来翻看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甚至极可能不止一起,还有一起发生在医院病房内。 医院工作人员报的警,有一男性烧伤病人被发现身中多刀身亡,死在病房之内。 警察紧急出动调查,调阅监控,结果发现,在案发时段,只有一个小女孩悄然进入过该病房,作案嫌疑重大。 这么巧,遇袭的男女竟是夫妇二人。 而这个诡异的小女孩,是他们从福利院领养出来的小孩,且不止一次遭到退养。 几名直接间接参与办案的警员聚在一起讨论此事。 “所以是因退养生恨?恶意报复?” “至于吗,这样就要杀人?这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而已。” “诶,你别太小看现在这些小孩子了,比我们能想到的可怕多了。” “……说的也是。” “可小孩子狂性大发这块先不论,有人原地消失又该怎么解释?” “这个……” 就在几人挠头的时候,一个老警员进门,“不用这个那个了,刚才上头来电话,这两件案子不用咱们管了,上头会派人接手。” “啊?” 看几人像是不大满,老警员瞪眼,“啊什么?案子有人帮忙接手不好啊?你们很闲? 最近的连环入室盗窃案不够你查,周边监控都看完了是吗,都有发现了?还有你们,社区防骗宣传、安全宣传都做到位了吗?” 几个小年轻顿时萎了。 老警员继续交代,“把相关资料整理一下,一起交上去,记着,不用存档,也别瞎讨论宣扬,自己知道就得了。” “……哦。” 看见几个垂头耷脑的年轻人,老警员收起严肃的一面,“不用想太多,等你们干久了就知了,这种事情一年里总会发生一两起的,习惯就好。” 几个小年轻眼珠子转动,齐齐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说话,“张师父,您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这世上其实有……” “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也没有,该干嘛干嘛去!” 老警员瞥了几人一眼,没好气,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又走开了。 剩下的年轻人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你们说张师父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就是那个意思。” “不好说,也可能没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意思的?你们搁这儿玩汉语六级听力考试呢?” 第254章 多行不义,道法反噬 收到钟训正的反馈短信,江谣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确实是没想到,自己没找文佩霞夫妇讨公道,二人就先被“小琳”讨了。 事情发生了也是无法的事,她唯一能做的,是将影响降到最低,尽量不让小鬼犯下的罪行落在无辜的小琳身上。 至于小鬼…… “小琳”警惕地看着眼前是年轻女人。 她原本还以为警察来了,自己就会没事有机会逃跑,没想到这人居然当着警察的面把自己劫走了。 她修为这么高,自己明显不是她的对手。 该怎么办? “小琳”很想跑,但被困在结界,她想跑都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伸出手。 “我不要出去!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做人的,我不要—— 求求您大师,只要您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听您的!” “小琳”拼命挣扎,又哭又求。 江谣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手里的动作,就在她即将将小鬼的魂魄抽出来的时候,一道力量忽然从后方袭来—— 她迅速回身一挡,狠狠回了偷袭者一掌。 老婆子偷袭不成,反被击中心口,感觉气血翻涌,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止住。 好强的道力! 老婆子藏在黑纱下的神色变了变,戒备地望着江谣。 一见老婆子,“小琳”激动求救,“婆婆救命啊!” 无所谓谁,反正只要有机会能救到她,她都不吝啬开口求。 老婆子丝毫没理会“小琳”,目光森森盯着江谣,“小姑娘,破人道法,你有些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江谣嗤笑,“这时候跟我讲江湖道义了?刚刚你偷袭我的时候,你讲江湖道义了吗?” 老婆子绝口不承认自己的偷袭行为,“我并非有意,不过为了阻拦你,没有其他意思。”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江谣不搭理她,转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老婆子见状忙冲上前,就在“小琳”以为对方是来救自己的时候,却听老婆子说道:“这身体里的换魂术本就是我施的,就算要解,也应该我亲自来解。” 她之所以拼命赶来,就是不希望自己的术法被别人破了,道法被破遭反噬的滋味她可承受不起。 原本想着直接灭了对方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看江谣修为不一般,老婆子不想跟她交恶,难得好声好气,“小姑娘,就当给老婆子个面子。”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江谣上下扫了眼前命孽满身的老婆子一眼,脸上就差没明写着“你算哪根葱?” “你!” 老婆子没想到自己难得好声好气,竟换来这等待遇,瞬间就恼了。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婆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天高地厚!” “那我可真要请教请教了!” 江谣无所畏惧,上来就是打。 老婆子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但等真真正正交上手,她下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江谣。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修为竟高得离谱,比起那些玄门大宗丝毫不逊色,甚至更高深不知多少倍。 老婆子有些后悔今晚的冲动行为了。 心思乱转之间,老婆子腹间又挨了结实一脚,那力道之大,令她整个人弹起,狠狠砸于地上。 老婆子痛得面容扭曲,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十来个纸人,嘴里念念有词,一口舌尖血喷在上面。 下一瞬,一阵浓重的阴风吹起,十来道阴魂凭空出现。 请鬼? 江谣看了眼这些阴鬼的鬼相,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被老婆子害死又拘起奴役差使的冤鬼。 她眼珠子一转,直接道法一圈,直接毁了这些阴鬼跟老婆子之间的鬼奴契约。 欲趁机脱身的老婆子骤然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契约被破,一直被奴役的鬼奴瞬间清醒过来,即刻鬼性大发,对着仇人老婆子一拥而上,发了疯地施展报复。 刚遭了反噬修为大失的老婆子根本顶不住这么多阴鬼的攻击,死得极为狼狈。 不止肉身被啃没了,连魂魄也不被放过,被扯出来一块块撕碎分咬。 “小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被群鬼缠身,肉身魂魄一起被吃没了,吓到整个鬼都傻住了。 呜,太可怕了! 她宁可下去面对阴司判官的刑罚,也不想惹恼眼前的女人,连魂魄都剩不下来。 “小琳”全然不敢挣扎,乖乖任由江谣将自己抽出,送入阴司。 倒是识趣。 江谣挑眉,利落解决完小鬼。 她转回头,看着还剩下一帮阴鬼。 这些阴鬼,跟着老婆子这么多年,不管自愿还是非自愿,也干了不少坏事,基本上都沾了命债,还得清算。 江谣懒得一个个去算,打算直接开鬼门,将他们下阴司。 该定什么罪怎么判, 这些阴鬼当然不可能像后面的“小琳”那么老实,一看情况不对,要么撒丫子就要跑,要么脑子不清醒试图攻击江谣。 结果就是,都被江谣制服了。 一只不漏,全部送走。 “搞定!” 江谣拍拍手,又解决掉一麻烦。 她低头看着意识全无的小琳,眉心蹙了下。 其他的都好解决,最难处理的,还是小琳。 小琳以后该怎么生存? 江谣将小琳的生魂重新放回她的身体内,顺手探了下小琳的生平。 原来小琳生下来就被遗弃了,一直跟着一个孤寡婆婆长大,后来婆婆去世了,也就没人管她了。 之后小琳就遇上了文佩霞夫妻,原本以为可以就此快快乐乐在一起,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大的风波。 杀人的罪名可以抹去,但两度遭退养,前领养人夫妻双双去世,这样的条件多少让人忌讳,送小琳回福利院,只怕也很难有合适条件的家庭会看得上小琳。 更糟糕的是,在小鬼犯事后被送回福利院这段时间,小鬼借着小琳的身体也做了些事情,虽然不至于像对文佩霞夫妇那么可怕,但也让福利院工作人员对小琳产生了不好的观感。 这个时候将小琳送回福利院,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还是得帮小琳找到合适的收养家庭才行。 江谣有些头疼,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沉睡中一无所知的小琳,江谣从她头上取了一根头发和一点血液,施法起了一卦。 结果显示是好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小琳的问题很快能顺利解决。 好极了,江谣一瞬间头就不疼了。 第255章 送上门的生意 翌日,小琳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体不一样了。 咦?她脚能踩到地了? 小琳兴奋地跑去找江谣,“姐姐姐姐,小琳又变回来了!小琳有影子了,还能踩到地,不是飘着的了!” 虽然飘着走也很新奇,但她还是更喜欢正常的自己。 江谣回头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是啊,小琳又变回原来的小琳了。” 小琳高兴不已,原地蹦了几下,兴高采烈。 但没高兴多久,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小脸担忧,“姐姐,小琳变回来了,那爸爸妈……” 小琳顿了顿。 他们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没有爸爸妈妈。 “……小琳变回来了,那他们自己的小孩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小小的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跟对方是用的是同一具身体。 江谣沉吟了下,道:“那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已经离开了。” “离开?” “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琳似懂非懂“哦”了一声,“那他们一定很伤心。” 江谣表情小小微妙了下,“不会,他们是一起走的。” 小琳闻言不说话,垂着小脑袋。 江谣抚着她细细的发丝,“小琳,就算他们这么对你,你还是喜欢他们?” 小琳沉默了好一会儿,小脑袋轻轻地点了下,“他们对我也很好过,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那你,还想跟他们继续生活?”江谣为难。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她可就做不到。 小琳犹豫了下,摇摇头。 江谣有些意外,“嗯?” 小琳仰头,小表情认真而倔强,“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缠着他们。” 江谣怜惜望着眼前懂事的小女孩,“小琳迟早会遇到真心疼你爱你的爸爸妈妈的。” “嗯!” 小琳大大力地点头,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充满期待。 这时,狐小狸从外面推门进来。 看见屋里多了个小琳,狐小狸有些意外,“咦,这是哪来的小孩?” 小琳也好奇望着狐小狸。 江谣简单为一人一狐介绍着。 狐小狸弯腰朝小琳露出和善亲近的笑容,“原来你叫小琳啊,我叫小狸,咱们都是‘小’字辈的呢,好有缘分啊。” 狐小狸虽为狐鬼,但气质纯净,长得又好,一下子俘虏了小琳的心,没一会儿就哄得她亲亲热热叫着“小狸姐姐”,吃早餐都要凑在一起分享。 江谣看着一大一小和谐相处的模样,唇角勾动了下。 她咬了口生煎包,随口问狐小狸,“进部门有几天了,适应得怎么样?” 提起这事,狐小狸满眼神采,“我觉得挺好的。虽然我还有很多不懂,不过有寇阳阳带着,他教了我好多。昨晚他还领着我一起去抓……” 意识到有些话小琳不适合听,她忙将“鬼”字咽了回去,“……反正就是挺好玩的。唯一讨厌的是事后还要打报告,不过寇阳阳人挺好的,看我不行他直接帮我打了。” 狐小狸会用网络,会看会上,但是打字这玩意真的难倒她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狐狸爪那么没用过,那一粒粒无规则排布的键帽简直要命。 还有那些公文格式,看起来也是复杂得很,太难了。 “报告什么的实在是太磨人了。” 狐小狸哀怨,试图从江谣身上学到经验,“江谣,你当初怎么上手的?” 江谣眼皮也不抬,“没上手。” “啊?” “我从来不写。” 狐小狸:…… “行吧,大佬就是大佬,待遇就是不一样。还好我还有寇阳阳帮忙。” 江谣听她三句不离寇阳阳,眉间蹙了下,“寇阳阳比你早进部门,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有什么问题也尽管可以找他,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 “嗯?” “人妖殊途,别忘了你那恩公身上的教训。” 后面这句,江谣是用道力说的,保证不会叫小琳听见。 “你是怕我爱上寇阳阳?” 狐小狸瞪大眼睛,“那不可能!我对他没想法。退一万讲,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像我那同族那么傻,你放心吧。”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拿自己辛苦修炼的妖丹去救别人自己死的。 爱谁谁,她永远最爱自己! 江谣挑眉。 别看狐小狸面上瞧着憨憨的,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 自己的担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 小琳有狐小狸帮忙照顾,江谣很放心,想起自己昨天答应的多摆一次摊的承诺,她拿起东西就出门了。 结果还未等她走到天桥,就被一辆豪车拦住了。 车上下来一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名车名表名饰,一看就不缺钱的主儿。 “江大师!”西装男态度倒是恭敬。 显然是送上门的客户。 江谣不问对方是怎么找来的,总归这些人有自己的门道。 吴建阳是来请江谣帮忙的,帮忙驱鬼。 “驱鬼?” 吴建阳点头,“我怀疑我弟媳被鬼上了身。” 江谣挑眉,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吴建阳语气沉重,“我二弟和弟媳,半年多前遇到一次严重交通意外。 我二弟很不幸,当场意外身亡了,我弟媳原本也没了心跳了,但奇迹般的,她又被抢救回来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后,捡回一条命。 我们一家都庆幸,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是等弟媳出院之后,我们发现她几乎完全变了个人。” “怎么说?” 吴建阳眉头皱着,“这么说吧,我弟媳是个画家,是那种万事不管,一心画画的艺术家。 她跟我弟弟结婚十来年,对公司事务什么的从来不上心也没管过,但她出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司揽权。 那些商业资本运作,她从来是不懂的呀,但她表现出来的,却仿佛很懂。 本来我还觉得安慰,毕竟公司是我二弟的一片心血,我自己本身也不是很懂这些,现在弟媳能接手弟弟的事业,也是极好的事情。 可是跟弟媳接触得越多,我们越发觉得她变得厉害。 弟媳向来柔善,车祸过后,却变得冷酷不讲情面,连公司最老资格的元老,也接连被赶走了好几个,谁求情都没用。 对家中大小也完全变了个态度,整个人变得很陌生,完全不像是她了。 最诡异的是,她时常自言自语,神神道道,还喜欢昼伏夜出,白天几乎不出门,像是见不得光似的。 且这段时间家里怪事不断,六畜不安,有懂行的朋友说是因为家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我们怀疑,弟媳可能在车祸中已经没了,现在这个,是不知哪里来的游魂野鬼上了她的身。” 吴建阳显然知道江谣的规矩,提前准备好了他弟媳最近的照片。 “大师,您请看。” 江谣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面容精致,气质优雅,且眼熟。 这女人,她见过。 第256章 一体双魂 时隔数月,江谣还是记得照片上的女人的,因为对方特征实在明显。 这人是一体双魂。 刚到京市时,自己去处理殡仪馆尸体“串门”案,完事后意外看见的那个车上的贵妇人。 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又被提起来了。 见江谣看着照片不说话,吴建阳忍不住问道:“大师,怎么样?” 江谣抬头看了眼吴建阳,不大感兴趣地道:“不怎么样,你这生意我不接,你另谋高人吧。” “大师?”吴建阳有些错愕。 “我不喜欢不老实隐瞒的客户。” 江谣漠着声,“不用说的自己多么无辜,你这弟媳身上具体什么情况,想来你不至于猜不到,所谓的车祸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你心里也清楚的很。” 吴建阳脸色变了变,张张嘴试图说些什么。 江谣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不用试图在一个算命师面前说谎,你说的话里有多少真多少假,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面对江谣的冷言冷语,吴建阳不恼,反而笑了,“大师果然是大师,什么都瞒不过您。 只要大师愿意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您需要多少酬劳,尽管开个价就好。” “看来我爱钱这事,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 我爱钱,却不是什么钱都拿。” 江谣皮笑肉不笑,“打听我本事之前,你似乎忘了打听我的处事态度了。 之前有好几个主动送上门的,最后被我送进去了。或许,你有兴趣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虽然看起来是不太有这个必要,以吴建阳的面相看来,他逍遥不了几天。 但如果吴建阳还想继续缠着她的话,她只能勉为其难帮帮忙了,让他提前进去。 吴建阳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却不敢当着江谣的面发泄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谣走远。 他气得一脚踢在轮胎上,语气恨恨,“我就不信了,京市那么大,难道我会找不到人!” 江谣听着那不甘心的声音,冷嗤一声,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远,转过拐角,又有一辆车拦住江谣的去路。 看着降下一半的车窗,江谣挑眉,语气揶揄,“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的吗,都喜欢半路拦住别人? 还是说,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巧了不是,这车上坐的,可不就是吴建阳口中那位被鬼上身的弟媳妇吗? 安茹藏在墨镜之下的眼望着江谣,两根纤长的手指夹着支票,递到江谣跟前。 江谣接过支票,看着上面一长串数字,挑眉,“什么意思?” 安茹面无表情,“这是给大师的见面礼,希望大师不要插手这件事。 我不会让大师吃亏,我那大哥承诺给您的,无论多少,我双倍奉上。” 江谣笑了。 “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大方。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跟你打交道,你的钱干净,拿着不亏心。” 当然,白拿的就更开心了。 江谣看着眼前的安茹。 吴建阳说的没错,安茹是被鬼上了身,但上她身的不是别的什么游魂野鬼,而是她自己的丈夫,吴建川。 当日,吴建川在车祸中不幸死去,某种机缘之下,魂魄又附身到妻子身上。 安茹从此一体双魂。 同样是一体双魂,安茹这种,又跟小琳的情况不同。 小琳的一体双魂,小琳这个身体主人是不知情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命运捉弄,遇上小鬼的前任亲爹妈,激起小鬼的怨气,小鬼会慢慢自然被逼出体外,小琳自始至终都不会知晓。 而发生在安茹身上的一体双魂,却是安茹清醒自愿的。 她自愿接受丈夫的魂魄寄宿在自己身上,与她同命同运,共同面对。 正是因为有吴建川在,安茹这个不通商事的画家,才能够迅速掌握公司运营,也让原本觊觎等着上位的吴建阳感到威胁。 至于那场所谓的车祸,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意外。 江谣看着车内的夫妻“俩”,“你们豪门内的恩恩怨怨,我没什么兴趣参与。” 只要吴建川没有伤天害理,伤及无辜,江谣不会插手。 不过…… 江谣视线落在吴建川魂体上,道:“虽然有些多管闲事,有一点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你寄居在你妻子身上的每一天,都是有代价的。”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吴建川有心理准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愿。” 江谣摇头,语气认真地道:“我说的不是你,是你的妻子。” 吴建川愣了一下,看样子确实是全不知情,表情一下僵住。 “什么代价?” 话音刚落,就听安茹嘴巴里急急回答,矢口否认,“没有什么代价,没有这种事。” 那急促的语调,实在不具备说服力。 吴建川明显是不信的,眼睛直直望着江谣。 安茹摇头。 江谣叹了口气,看向安茹的魂体,“有些事,你不该瞒着他,他有知情权。” 安茹神色有明显变化,回避江谣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大师答应了,就请大师遵守承诺,不再插手此事。” 话了,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径直让司机开车。 江谣望着远去的车影,耸了下肩。 该提醒的她提醒了,剩下的该怎么作为,就是吴建川跟安茹自己的事了。 尊重他人命运。 她管不了那么多,她还得去摆摊呢。 第257章 鬼剃头? 当江谣到天桥时,感觉人明显比往常少许多。 不奇怪,昨夜刚下了场雪,天气冷啊。这种天气,还是躲在家猫冬舒服多了。 再则江谣也是临时起意,并未提前通知,好些爱听八卦的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出摊。 也就通知了曾大爷,曾大爷住的远,人还没到呢。 难得,自己竟然有比曾大爷早到的时候,往常自己到的时候,曾大爷生意都开始做好一会儿生意了。 人不能念叨,说曹操曹操到,才刚想着,转头就看见曾大爷急匆匆来了。 大概走得太急,大冷的天儿,曾大爷额角还有微汗,瞧见江谣也才刚到的样子,他松了口气,笑眯眯地道:“还好及时赶上了,不枉我紧赶慢赶跑来。” 江谣看着老人赶得一脸潮红的样子,有些好笑,“也不用赶,晚点就晚点,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晚一点故事就听不全乎了,回去跟老婆子不好交代。” 曾大爷拒绝承认是自己八卦,拉老婆子下水。 江谣看破不说破,笑笑没说什么。 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已经围了不少人上来,人数还有持续增加的迹象。 “大师真够讲信用的,昨天说多摆一次摊,今天就给加上了。” “还好早上虽然觉着冷,我还是出门了,差点就错过了。” “嘿,我家住得近,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还不用五分钟。” “还是咱们有耳福。” “是有缘。” “哈,对对对,是有缘。” 众人说话声中,第一位客人上门。 王蓓贝今年二十五六岁,大学毕业有两年了,是个普通上班族。 她长相清秀,就是看起来气色有些糟糕。身子骨瞧着似乎也不太行,穿得不少,还是在瑟瑟发抖。 王蓓贝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师,我觉得我见鬼了。” 江谣看了眼她的面相,未动声色,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王蓓贝牙齿发颤,声音发抖,“我最近感觉自己的状态真的很糟糕,总是莫名其妙地掉头发,而且是大把大把地掉。 这很没有道理。 要是说我压力大什么的掉头发我还能理解,但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的,工作很轻松完全应付得了,毕业了也没学业压力,父母家庭这些也都挺稳定的。 早睡早起,三餐定时,情绪稳定,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这样才对啊。 可我的头发就是掉,掉得离谱。” 众人下意识看向王蓓贝被毛线帽兜住的脑袋,有些好奇想看看这头发到底是掉得有多离谱。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王蓓贝难受地捂着头,“我以前头发长得可好了,又长又顺又漂亮,还多,现在感觉都掉一半了。 跟我合住的舍友说我可能是撞鬼了,头发掉这么凶,可能是被‘鬼剃头’。 我起先还不大相信,但我状态越来越糟,精神也无法集中,甚至感觉眼前总看到黑黑的东西,还试过被鬼压床……” “嚯,好猛!” “好瘆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换了是我,可能会被吓死。” 众人听得发毛,冷风中更觉得后脊发凉。 大家听得都觉得毛毛,更别说王蓓贝这当事人了。 王蓓贝满眼害怕,“我上网看见那些评论说,一旦人开始感觉到对方的实体存在时,就代表危险越来越近了,离死不远了。” 她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我真的好害怕,求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我!” 江谣认认真真地看她,“照这个趋势下去,你确实离死不远……” 王蓓贝惊慌,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那,那我……” “但你不是撞鬼,你是……” 江谣伸手在她印堂处探了下,须臾,手放开,“……被人投毒了。” “啊?” 王蓓贝错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投毒?”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神情骇然。 比起见鬼,被人投毒这四个字显然更触动大家的神经。 被人投毒暗害,听起来可比见鬼恐怖多了。 江谣点头,“你身上并无鬼气,明显不是撞鬼。你出现的诸如掉头发、精神不集中、震颤、甚至所谓见鬼的幻觉,都是你中毒的表现。 特征挺明显的,但凡你去医院问过查过,应该不难发现。” 王蓓贝面色青白,“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撞鬼。” “那是有人刻意在引导你往那个方向想。” “有人?”王蓓贝脑子嗡嗡,有些转动不起来。 “那不用想了,真凶是谁昭然若揭了,肯定是你那同居的舍友,你刚才不是说她说你被剃头吗?肯定是她,一直把你往见鬼上面引。” “有道理。她也有作案条件,一般能投毒的,都是身边亲近的人,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够亲近的了。” “像这种新闻上不就有吗,因为一点点矛盾,给舍友的饮用水里投化学品什么的?” “姑娘,你那个舍友不会刚好在化工产或者实验室上班吧?”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王蓓贝人都傻住了。 半晌,她木然地点点头,面色发白,“……她是大学助理讲师,教化学的。” “连作案条件都具备,可疑指数直线上升,八九不离十了。” “跑不了,肯定是她!” 众人热烈讨论着,同时不忘询问江谣,“大师,大家伙猜得没错吧?” 虽感觉猜得应该错不了,但想起先前无数次猜测被否的经历,大家的信心又不是很足了。 江谣这次倒是没有否认大家的猜测,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肯定是这样。” “像这种新闻我看多了。” “太可怕了,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对自己的舍友下这样的毒手?” “谁知道啊,现在好多人心理变态,表面看着挺正常,其实内心阴暗得很。” 王蓓贝难以置信,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划落,情绪濒临崩溃,“为什么?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彼此是很好的朋友,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要这么害我?” 第258章 入“骨”相思 众人听了直摇头。 “为什么非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有心想害你,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不小心踩到她影子都是死罪。” “是啊,心理变态的人咱们正常人理解不了。” “姑娘别伤心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我是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王蓓贝难受,望着江谣,想求一个答案。 江谣蹙眉,“理由是什么真的很重要吗?不管因为什么,她向你投毒,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就是觉得冤,我对她那么好,她害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见王蓓贝如此执着,江谣叹气,“她男友是不是夸过你头发漂亮?” “头,头发?” 王蓓贝仿佛被雷劈中,半晌才找到说话的声音,“就因为这个?就,就这么可笑的理由?” 众人也沉默了。 虽然都知道不要试图理解心理变态的脑回路,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大家还是觉得荒唐。 居然真的有人因为一句话,就对身边人起歹心! “太荒谬了!”王蓓贝无语至极。 江谣摊手,“我觉得你与其在这里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早点报警才是真的。 还有赶紧去医院治疗,趁着现在还来得及。” “对呀!得赶紧报警,免得你那恶毒舍友销毁证据,更别让她跑了。” “这种变态早抓起来早安心,免得在外面乱跑,祸害更多的人。” “就是。” “姑娘确实该早点去医院,配合医生治疗,把身体恢复过来。” “对对对,这个最不能耽误了。” 被江谣和众人一提醒,王蓓贝这才醒过味来,赶紧拿起手机打电话报警。 投毒罪名非同小可,接警的警员很慎重,即刻指导王蓓贝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 王蓓贝仔细记好,才将电话挂断。 临走之前,她郑重谢过江谣,“多谢您,大师!要不是您,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谣接过报酬,笑着说话,“是你自己的运道,不用谢我。” 饶是江谣这么说,王蓓贝还是千恩万谢,这才匆匆走了。 她还得赶紧去医院验血治疗,配合警方调查,保留证据。 王蓓贝走了,留下一地讨论的人。 “还好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这姑娘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剩下。” “大师说的对,姑娘有点运道在身上。” “还是要带眼识人呐,如今这社会太复杂啦。” “带眼识人?这可是门大学问,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真的是看不出来的。” “也是。” “不知道那毒舍友男朋友知道了他女友因为一句话就给人投毒,会有什么想法?” “太可怕了,肯定吓得连夜跑路!” “就年轻人说的连夜站票,行李都不敢收拾直接跑那种。” …… 众人议论纷纷,但很快,讨论声止,因为江谣迎来了第二客户。 冯静华,今年二十八岁,是一位漫画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常熬夜赶稿的原因,她的气色也不怎么好,虽然用化妆品遮害着,也没盖住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冯静华面有豫色,纠结了一会儿,才说起自己的情况。 “……我感觉我的状况,跟刚刚那个女生的状况有点相似,也是感觉大把大把掉头发,精神不振,精力没办法集中,还会看见黑影,被鬼压床什么的……” 闻言,众人顿时一激灵。 “不是吧,难道姑娘你也被投毒啦?” “你跟舍友一块住,她也是化学老师什么的?” 冯静华摇摇头,“我是一个人住的,没有舍友。 我平时很少出门,也没什么朋友,唯一会进去我家的,除了我爸妈,就是我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 众人眼珠子一转,想说些什么。 冯静华一眼就猜到大家想的是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大家别想太多,我男朋友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 我自己去医院检查过,抽血什么的都验了,除了有点贫血,还有脊椎有点毛病,其他问题都没什么。 没生病,更没有中毒。” 众人一时有些尴尬,不过也有更多的好奇,“既然身体没什么毛病,怎么会有那么多状况?” “不会真的是撞鬼了吧?” “把其他可能选项都排除的话,那确实只有撞鬼能解释了。” 冯静华也是这么想的,她望向江谣,“大师,您帮我看看吧,您看我是不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江谣认真看着她的面相。 乌云盖顶,鬼气萦绕,冯静华确实是撞鬼了。 江谣视线从冯静华的面容往下移,问道:“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冯静华怔了下,低头看着自己脖颈,是一串纯手工编制的项链。 “哦,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是他亲手制作的。” 她将项链从领口里抽出来,项链设计简单大方,唯一特别的是上面的坠子,竟是一粒骨骰。 “这是红豆骨骰。就是那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觉得还挺浪漫的,就一直随身戴着。” 当着大家伙的面,念起情诗,冯静华还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微发红。 “入骨相思?” 江谣看着那红豆骨骰,神情微妙,“可真够入骨的。” 众人敏感地感觉到江谣这句话话中有话,再结合冯静华前面遇上的那些状况…… 大家伙看着冯静华脖子上那颗红豆骨骰,神情有所变化。 “咦,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想到了什么?” “你说呢?” “我不敢想,感觉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我也……” 冯静华明显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有些不安地舔了下唇。 “大师,您怎么忽然问起这红豆骨骰,它有什么不对劲吗?” 江谣看着眼前冯静华,眼波动了下,“你知道,这骨骰用的是什么骨吗?” “什么骨?” 冯静华怔怔,隐隐感觉不对,呆呆回答,“不就是普通的兽骨吗,牛羊骨之类?” 江谣摇头,语气沉肃,“不,不是兽骨。” “不是兽骨,那是……?” 冯静华表情僵住,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中闪过,她猛一下瞪大双眼,“难道是……” 第259章 玩击鼓传花呢? 冯静华脸色一变,双唇颤颤,“大师,您不会想说这是人骨吧?” 江谣点头,“准确一点说,这是死人骨。” “死人骨?” 冯静华人傻了,手上一用力,那向来钟爱的手工项链被她一下扯断了,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那磨得精致的红豆骨骰,感觉整个人都不淡定的。 一块死人骨,自己贴身戴了这么久,还成天摆弄抚摸,甚至还亲过不止一次…… 救命!!! 受不了这刺激的冯静华人都不好了,面色青了又白,拼命搓着手搓着脖颈的肌肤,试图要将接触过的痕迹全部抹去。 众人同情地看着冯静华,很明白她心里的感受。 可怜呐,欢欢喜喜收到个定情礼物,天天宝贝一样戴着,谁知道居然是用死人骨头做的,这换了谁能淡定得下来? 除非是心理变态吧。 “话说,姑娘,你男朋友怎么给你送这种东西啊?他心理是不是有点问题?” “心理有问题是一回事,重点是他哪里搞来的死人骨头?”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冯静华被大家说得也头皮发麻起来,是啊,男友为什么送自己这种东西,这死人骨头他是哪里得来的? 他是不是…… 冯静华不敢往下想,下意识看向江谣。 江谣摊手,“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你那男友,他来电话了。” 仿佛印证江谣的猜测一般,下一秒,冯静华包包里的手机响了。 冯静华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男友,徐攀。 也好,问徐攀更加直接! 冯静华接通对话,不等对面先说什么,她质问道:“我问你,徐攀,你送我的骨骰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徐攀莫名,“那骨骰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 呵,喜欢! 冯静华气笑了,“那是什么骨?” “就,就兽骨,牛骨。” 不知死的徐攀说到这儿还想讨功一把,“你都不知道那牛骨有多硬,我磨了好久,磨得手都痛死了,不过一想到你收到时惊喜的表情,我又觉得是值得的。” 这话冯静华听过不止一次,之前还觉得浪漫,这会儿只觉得刺耳。 “这么说,这骨骰还真是你亲手制的?骨头也是亲自选的咯?” 徐攀隐隐觉得这问题有些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顺着说是。 冯静华沉下语气,“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可能待会儿要来警察局一趟。” “警察局?为什么呀?” 徐攀被吓到,“我犯什么事了要去警察局,小静,你别开我玩笑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冯静华冷哼,“没人跟你开玩笑!我找人看了,那骨头是人骨,死人骨!” “死,死人骨?” 徐攀这下连舌头都打结了,“不是吧,这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 “我找的人厉害得很,不可能弄错!” 冯静华语气沉肃,“我问你,这人骨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不等冯静华说完,徐攀急忙矢口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小静,你是知道我的,我再怎么也不敢做那种事情啊。” 冯静华其实也觉得不像,冷声质问,“那你说,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我……”徐攀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说又不敢说。 冯静华等的实在不耐烦,“好,你不跟我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东西交到警察局,你自己跟警察交代去!” “别别,我说我说!” 徐攀被吓住了,再顾不得什么,老实交代,“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死人骨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是我前女友之前送给我的……” 冯静华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徐攀,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前女友送你的东西你拿来送我?还恬不知耻地跟我说那是你亲手制作的,磨得手都起泡什么什么的?” 想起自己收到项链时的感动激动,她觉得起泡的不是徐攀的手,是自己的脑袋! 她气得只想把那骨骰塞进徐攀的肚子里! 徐攀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像话,语气跟着虚了起来,“我一开始没这么想的,那天你在我家,突然翻出那骨骰,我怕说实话你会不高兴,我不好交代,这才逼不得已……” 冯静华冷冷一笑,语气讽刺,“这么说,倒成了我的错了?那真是对不起呢,徐攀先生!” “不不,是我的错,是我贱格,我不该骗你的……”徐攀这会儿倒是有求生欲,不停骂自己认错。 冯静华懒得跟他说,让他赶紧找自己前女友问清楚情况,问出这死人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来的。 “拿前任送的定情礼物送给现任,这男的也是够可以的。” “送也就算了,还说是自己亲手做的,假作深情,这种一看就不靠谱。” “巧舌如簧,谎言张嘴就来,跟这种人在一起,哪知道他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这人人品有问题,姑娘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托付啊。” 冯静华也觉得难受极了,她完全没想到男友骨子里竟然是这种人。 恬不知耻,太贱了! 此刻,看着掉在地上的骨骰,听着众人的声声议论,她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冯静华的电话又响了。 原本议论得热闹的众人齐齐噤声,脖子伸长看着冯静华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却见冯静华表情僵住,半晌,她神情怔忪挂了电话。 “怎么样姑娘,你那男友怎么说的?” “这死人骨头是哪里来的?” “他前女友怎么交代的?” 围观众人好奇不已,都想知道电话里徐攀说的是什么。 冯静华神色古怪,一脸的一言难尽,“他说,他前女友也不知道死人骨究竟怎么回事,因为当时也是她前男友送给她的。 至于她前男友那边,好像也说是前任送的……” 众人:??? 好家伙,你们搁这儿玩击鼓传花呢? 第260章 击鼓传花传回去 冯静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觉得可笑。 太荒谬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啊,竟成为这击鼓传花中的一员! 好啊,也不能白加入,冯静华决定让徐攀也成为自己的前任。 不过这暂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这骨骰,到底该怎么处理? 而且她还有另一个疑问…… 冯静华纳闷,“大师,我有点不明白,这骨骰前前后后经过不少人的手,怎么好像只有我受它影响,感觉见鬼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应该是没见鬼的,不然这骨骰要么早被毁或扔了,也到不了自己手上。 江谣低头认真看了眼那骨骰上面附着的阴物,对冯静华道:“因为你倒霉啊。 在这么多人里面,你的八字应该是最弱的,而且时间上很凑巧,这骨头的主人最近刚刚去世。” “嗯?” 冯静华惊讶,理了下头绪,“大师是说,这回骨头取下来的时候,骨头主人还是活着的?” 后方吃瓜的众人惊愕。 大家面面相觑,脑子里闪过各种骇人血腥的画面。 江谣看一眼就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解释道:“倒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恐怖,这应该是一块膝盖骨。 这一串前任中的某一位,应该是做过膝盖手术什么的。这位也算是创意无限,用自己的骨头碎做了这骨骰,送给了情人。 然后……” 她看着冯静华,“接下来的故事,就是你知道的,一传一的往下传。 期间一直都好好的,直到传到你手里的时候,这主人刚好遭遇事故去世了。” 要不说冯静华倒霉呢,偏偏让她给赶上了。 冯静华苦笑。 没想到自己倒霉起来竟这么倒霉,简直了! “这骨头是那位身体的一部分,死后自然会找上来。” 江谣看了眼冯静华的面相,“你应该是生于阴月阴日,八字偏轻,跟这鬼的八字又正好相合,它找你一点也不奇怪。” 冯静华想起那些被鬼压床,眼前黑团团的画面,感觉毛骨悚然,“它找我是想干什么?” 江谣嘴角向上勾着,“你觉得呢?一个鬼找上一个无辜的人,还能有什么事?” 要么看上对方的身,要么看上对方的命,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冯静华瑟瑟发抖,“那,那我该怎么办?” 她还年轻没活够呢。 呃,还有,她也不想继续掉头发了。 职业原因,她不得不成为资深熬夜党,她所剩的每一根头发都是上户籍的了,都宝贝得很,她不想看见它们继续大批大批地脱籍出走了。 “趁这鬼还未成气候,赶紧把它送走。” 冯静华紧张,“怎,怎么送?” “有我在,这点小事你不用操心。” 对于江谣而言,这点小事如同探囊取物,半点难度都没有。 她直接捏诀,将附着于骨骰上面的阴物弹走,送对方进轮回,免得它继续在阳间搞事。 冯静华都来不及看清江谣手里的动作,江谣已经跟她说,“好了。” “这么快?” 江谣挑眉,“嫌快?” “不不,不嫌不嫌!” 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的冯静华忙是否认,“我是说大师真有本事,不用三两下功夫,就把麻烦解决了。” 说着,她赶紧打开包包,翻出提前准备好的报酬,交给江谣。 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钞票,江谣满意,额外附送了她一张驱邪符。 冯静华八字弱,最近又撞鬼,身上还沾染着鬼气,一不小心很容易再被别的脏东西沾上,这驱邪符正好适合她。 冯静华感激地两手接过,再三感谢,将驱邪符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感觉全身一下变得热乎乎的,很舒服。 不愧是名声在外的江大师,就是牛! 冯静华又低头看着还在地上安静躺着的骨骰,“大师,那这东西我该怎么办?是找个地方扔了,还是有什么讲究?” 虽然大师已经把上面的脏东西驱走,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人骨头做的,她就觉得发毛,一点也不想把这玩意儿留在身边。 可是扔了,又怕被其他不知情的人捡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江谣语气闲闲,“谁给你的,你就把东西还给谁,然后一路往下传,直到物归原主即可。” 很好,新一轮的击鼓传花又要开始了。 “我明白了。” 冯静华点点头,忍着心里的怪异感,两个指尖掐着项链边边,将骨骰捡走了。 她得赶紧去找徐攀,把这“好玩意”还给对方! 曾大爷看着冯静华拎着项链匆匆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同情,“好好的谈个恋爱,也谈出这么多事情来,这姑娘还挺倒霉的。” 江谣笑了,“一时时运低而已,我看她财星隐隐发亮,过了这段,她的运势会起来,财运也不错。” “真的?” 曾大爷惊喜,为冯静华感到高兴。 江谣颔首,“她那男友找的不行,克她财运,远离了自然就好了。” 围观众人听了乐呵呵。 “甩渣男,迎财神,双喜临门。” “这结局好啊。” “不错不错!” 在难得的愉悦心情下,大家见到第三位冤种,不,是江谣的客户。 蒋维,今年三十出头。年轻人长得还不错,就是精神差了些。 看着眼前哈欠连天的蒋维,曾大爷在心里摇摇头,忍不住感叹。 看来现在的年轻人睡眠质量很成问题啊,江谣今天算的三卦,三个事主都是睡不好的。 王蓓贝这样,冯静华这样,瞧眼前这位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睡不饱的模样。 前二者,一个被投毒,一个被鬼缠,眼前这个,也不知道又是为啥。 “……我最近晚上睡到半夜,老是会听到婴儿的哭声,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附近哪户人家刚生了婴儿,婴儿闹夜呢。 可后来我问了一圈才知道,我屋子前后左右上下邻居,家里都没有新出生的婴儿,又哪里会有婴儿哭声。 倒是我住的那个房子,听说前任租客里头,之前有一对父母,听说因为疏忽照顾,小婴儿生下来不久就没了……” 蒋维紧张兮兮,“大师,您说我听到那婴儿啼哭声,是不是之前没了的那个婴儿?” 第261章 鬼婴夜啼? 江谣认真地端详着眼前的蒋维。 印堂发暗,身上有鬼气,是撞鬼了没错。 但说是婴儿…… 看他满脸桃花煞的面相,遇见的应该是女鬼才是啊。 江谣伸手探了下蒋维的印堂,须臾,手放开。 蒋维紧张地望着江谣,“大师,怎么样?” 不等江谣回答,他又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那婴儿的死因有什么问题,所以冤魂不散找上我?想让我帮忙喊冤? 其实那婴儿去世不是疏忽照顾,是故意伤害对不对? 我之前看过电视,有妈妈嫉妒老公对女儿太过宠爱,结果杀了女儿,还有另外一部,爸爸看孩子跟自己长得不像,怀疑不是亲生的,故意弄死孩子,然后伪装成意外。 大师,真相是不是类似这样?” 江谣挑眉,揶揄道:“你看的电视倒是不少。” 蒋维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都是小时候看的了,以前放了学我就守在电视机前,电视对放什么我看什么,我妈就常说我是电视精,整天就知道守着电视,做作业不见这么积极…… 要说还是以前的电视好看,什么题材都能播,什么内容都有,不像现在这也审核那也切割,剧情一点新意都没有,看着就没劲……” 眼见他话题越扯越远,江谣忙将他拉回来,“那你看的这么多电视剧里头,有没有讲夜半猫叫似婴啼的?” “猫叫?婴啼?” 蒋维还真认真想了下,“好像没有诶,等等,大师,您这话是说,我晚上听见的不是鬼婴叫,其实是猫在叫?” 他有些难以置信。 居然是猫? 围观吃瓜的众人一下哭笑不得。 方才听蒋维刚刚碎碎念一堆,他们还真被绕进去了,真信了他的以为是鬼婴哭冤,原来就是猫叫啊。 “别说,有些猫叫的,还真跟小孩子哭差不多,我之前就被吓到过。” “我也是,还四处打听哪家邻居家生了小孩,后来我才知道是猫。” “我也试过。” …… 江谣看着蒋维不大置信的表情,“确实是猫,你要是不相信,试试看自己在门窗外头装监控录像就知道了。” “信!不用装什么监控了,大师说是猫,那肯定就是猫,我信!” 蒋维这下松了口气,“原来一直是我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而已。” 他说着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些流浪猫真讨厌,半夜嗷嗷的不让人好好睡觉。” “话别这么说,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扰人的猫叫呢,要不然你现在指不定被吸干了呢。”江谣如是道。 “嗯??” 蒋维懵圈。 各位原本还有点意兴阑珊的吃瓜人则立即醒神,八卦雷达开启。 江谣看着一脸懵的蒋维,“你最近是不是撞见一个很合心意的女生?觉得跟对方很投缘很合得来,甚至晚上做梦的时候还会梦见对方?” “大师,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蒋维点点头,耳根子微微发红,“是有这么回事。那女生是我偶然遇见的,她长得,几乎就是我梦中情人的样子,我对她一见钟情。 在那之后,我就不时梦见她……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老听半夜猫叫,我被吓得睡下都难,更别说做梦了,我就没再梦见她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神色一顿,“大师,您不会想告诉我,我遇见梦见的那位美女,其实是鬼吧?” 江谣掀了下睫,“你不是看过很多电视吗,难道不觉得这剧情似曾相识?” 蒋维回想自己看过的各种灵异题材电影电视剧,发现自己跟主人公的经历确实很有相似处,他猛一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就说嘛,我哪里有这么好的艳福,原来还真是见鬼!” 说着他又傻乐样嘿一笑,“想不到我蒋维也有今天,也能体会一次故事主人公的经历。” 众人:??? 这怎么还傻乐呢? 小伙子以为撞鬼是多好玩的事,不想要命啦? 还是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谣似笑非笑,“倒也不是只有主人公能有这待遇,通常上来就死掉的小龙套也是有机会的。” 主人公怎么折腾也不会死,小龙套出场就挂掉。 蒋维嘴角的笑容瞬间凝住,“那大师,我是那主人公还是小龙套?” 不用江谣回答,他自问自答,“瞧我,这还用问!我肯定是小龙套,主人公怎么也得是大帅哥,我顶多就是五官端正一点小帅而已,还够不上大帅哥行列。 啊——那我完犊子了——” 蒋维嘴碎碎,碎一堆,一下把自己碎紧张了,他惊慌向江谣求助,“大师,那我该怎么办?您救救我!” 虽然是社会的小龙套,但他也想做个长命的小龙套,可不想英年早逝。 江谣提议,“最直接的办法,你把那只半夜老是叫的猫收了,养着就没事了。” “养猫?” 蒋维满眼困惑,“怎么,猫能驱鬼吗?” “猫也分很多种的,遇上灵性强的,也不是没这个功能。” 江谣道,“你屋外那只猫是通体黑色的,有些灵性,它之所以半夜老叫,应该就是看见了什么。 它扰得你睡不了,严格意义上,它也算救了你,你收养它,既是一种缘分,也算是报恩。” 蒋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卦金,“我明白了,多谢大师,我现在就回去捉猫。” “嗯。” 江谣接过卦金,目送蒋维离开。 一日三卦算完,江谣欠的债也清了,即刻开始收拾东西。 感觉吃瓜没吃够的众人意犹未尽,还想让江谣再多算几个。 “是啊,大师多算几个吧,反正现在还早。” “一日不过三,三卦不少了。”江谣笑笑,不接受加班。 班谁爱加谁加,她可不加。 众人失望,希望江谣以后能跟这周一样一周摆两次摊。 江谣同样回以微笑,什么也没答应,利落地将东西收拾完,转身走人。 “铃——” 走出不多远,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江谣拿起手机一看,是个久违的名字,简文廷。 简文廷骤然给自己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第262章 子女缘到 时隔数月,江谣再度见到简太太,就是那位身怀鬼胎,差点死在产床上的简太太。 临产那夜,鬼胎噬咬,破肚而出,幸好江谣及时出手,将简太太从死亡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简太太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气色也好转了些。 虽然看着还是羸弱,但肯定比先前命悬一线的时候好多了。 看身子养得差不多,简太太便迫不及待让丈夫陪自己来京,为的是亲自拜谢江谣。 夫妻二人提前在望江楼定好了席位,恭候江谣。 江谣向来不热衷这种感谢宴之类的活动,但看二人诚意满满,又是自己第一个大客户,还是决定给夫妻俩一个面子,往望江楼走一趟。 见江谣当真赏脸光临,简文廷夫妇喜出望外,尤其是简太太。 简太太感激中又有些歉疚,“其实早就该亲自来拜谢大师的,可惜我先前状态不大好,一直耽误了,希望大师不要见怪。” 江谣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可见怪的,简总又不是没给钱。” 闻言,简文廷夫妻都笑了,“大师真爱开玩笑。” 江谣挑眉。 她可不是开玩笑。 拜谢不拜谢的确实不重要,钱财到没到位才是她唯一关心的。 不过…… 她视线落在简文廷夫妻二人脸上,眼波动了下。 看来自己今天这约还真是来着了,有意外收获呢。 简太太心思灵敏,一下就发现江谣的目光变化,好奇问道:“大师,是我们夫妻有什么不对吗?” 想起之前江谣也是这么盯着自家太太,然后就看出了鬼胎之祸,简文廷也立即警惕。 “大师是在我们脸上看见什么?是灾是劫?能不能化解?” 江谣笑了,“简总不用这么紧张,不是灾不是劫,是好事。” “好事?” 江谣颔首,“是啊,二位的子女缘到了。” “子女?” 简太太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可能? 大师,您别误会,我不是质疑您的本事,是…… 先前为了保命,大夫已经把我的子宫和附件切除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母亲了。” 说起这事,她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简文廷看出妻子眉目间的失落,轻声安慰她,“不能生就不能生,我看挺好的。上次的事你不怕我还怕了呢。” 想起之前那鬼胎就是在妻子肚子里头长起来的,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就算平安生下孩子,后面也不好说。你看看老向家那个……” 这个老向,便是简文廷的老友向闻声,他儿子向明杰奸污杀人,结果被冤鬼缠身的那个。 “想想要是养个孩子是那个样子,还不如不生呢。就咱们夫妻俩快快活活,到死了眼一闭,家财都捐了,也不错的。” 简太太拍拍丈夫的手,“你不用说这么多,道理我都明白的,我就是有些遗憾而已,没以前那么执着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简太太撑着笑,“大师,我生不了的。” 江谣道:“子女未必都是亲生,有缘,陌生人也能成为一家人。” 简太太微讶,“大师的意思是?” 江谣神色认真,“不知道二位有没有考虑过领养?” “领养?”夫妻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神色诧异。 简文廷有所顾虑,“领养……就怕领养到不合适的,到时候养出只白眼狼。” 人心复杂,亲生的都未必可靠,领养的隔着肚皮,就更难保证了。 简太太倒是有些意动。 她相信江谣的本事,相信对方不会点一条歪路让他们走。 “大师,您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江谣的建议当然是小琳。 自己昨晚刚给小琳起的卦,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简文廷夫妇跟小琳确实是有亲子缘的,这不是她为了帮小琳找领养家庭随手指的。 仔细看,小琳的眉目之间也有几分像简太太,二人有母女相。 江谣说起小琳的身世,包括她先前被领养又退养中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简太太听得直皱眉,“做人怎么能这样,自己孩子是宝,领养的孩子就比草贱? 居然找人做法抢孩子的身体,简直作孽!亏的是最后换回来了!” “这孩子也是命苦,居然遇到这样的收养家庭。”简文廷同情附和道。 不过同情归同情,夫妻俩没有轻率做决定,想先见过小琳本人再说。 不是不相信江谣,而是领养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他们想认真考虑过后再做决定。 江谣欣赏二人对事情的态度,让狐小狸将小琳带来望江楼吃饭。 狐小狸没多想,以为就是搓一顿,高高兴兴带着小琳来了。 见到席间还有另外两人,一大一小有些意外,但都没问那么多。 人和人之间确实是讲究缘分的,简太太见小琳第一眼就感觉喜欢,将小琳招到身边,柔声软语跟孩子说着话。 小琳看样子也挺喜欢简太太的,乖乖巧巧坐着,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讨人喜欢。 简文廷看见乖乖坐在妻子身边的小琳,忽然觉得多个小孩在身边,似乎也是件还不错的事情。 坐在这一头的狐小狸看出点苗头,她压低了声音,“江谣,这是你帮小琳新找的领养家庭吗?” 江谣看着对面的“一家三口”,侧首睨了狐小狸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狐小狸装不经意打量着简文廷夫妻俩。 看简太太温柔斯文,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 简先生虽然看着有些端肃,但对孩子却很细致,一直在给小琳夹菜。 狐小狸笑着,“我不太懂这些,不过你牵线的肯定是错不了的。” 她声音压得更低,“这家挺好,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小琳以后就享福了。” 江谣眼睫动了下,“是相得益彰。小琳额头丰满,眼黑白分明,能旺父母。简家收养她,是两相得益的事。” 如果文佩霞夫妇俩能好好对待小琳,他们的日子迟早也会越过越红火,可惜,是他们自己想不开,终究没这个福分。 看样子,这福分是要落到简家了。 江谣向上勾起,欣慰一笑。 第263章 工艺品?老物件? 经过一周的相处与慎重考虑,简文廷夫妇决心要收养小琳。 小琳的户籍在福利院,剩下的事情还要去跟福利院交涉。 这些对简家而言算不上难事,不用几天,繁琐的手续问题就搞定了,小琳正式更名简琳,落户简家,成为简家的女儿。 这是让人欣慰的结局。 有了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小琳很高兴,但想到要跟新认识的两位漂亮姐姐分别,她还是觉得不舍。 小琳低头把玩着挂在脖子上的链子,精致的平安符管,底下坠着几颗可爱的小铃铛。 链子是小狸姐姐送她的,里头装的是江谣姐姐特意送给她保平安的平安符。 虽然跟二位姐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小琳能感受得到,二位姐姐都是真心的疼爱她。 她有些不想离开。 简太太看着小家伙略感失落的小脸,宽慰她道:“不用难过,小琳要是喜欢,下次爸爸妈妈再带小琳来看望两位姐姐。” 听见妈妈温柔的声音,小琳放下失落,大力地点点头,“嗯,谢谢妈妈。” 她回头看着坐在另一侧的简文廷,甜甜一笑,“也谢谢爸爸。” 简文廷没说话,伸手抚了下小琳细软的发丝,眼底泛着柔光。 提醒登机的广播不住响着,简太太牵起小琳的小手,“走吧,回家了。” “回家……” 小琳小声重复着两个字,眼里亮晶晶的,满是神采。 真好,她以后也是有家的孩子了。 * 小琳奔向自己的新生活,江谣也继续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这日,上完晚课,江谣返回宿舍,正好看见从另一头走来的崔秀梅。 崔秀梅不是独自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着圆形眼镜的男生。 那男生正低头摆弄着一个纹饰古怪的铜瓶。 崔秀梅有些无语地侧首看他,“杨中川,你还没玩够啊,这东西你从拿过手就一直摆弄个不停,它就那么吸引你?” 杨中川一笑,“不是,我就是老感觉这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 他举起手机点开手电筒,对着瓶口往里头照,企图看清里头有什么。 “诶,里面好像真的有东西呢。” 杨中川随手将手机塞给崔秀梅,一只手固定着瓶身,一只手从瓶身向下摩挲。 瓶口不够大,他努力地向下伸手,依然摸不到底,只摸到一片虚空。 这只是杨中川的感觉。 江谣看到的跟他感受到的却不是一回事。 她清楚地看见,在杨中川伸手往下探的同时,一只干枯的手从瓶底探了出来,向上去抓杨中川的手! 眼见两只手几乎碰在一起,江谣喊了一声,“秀梅。” 崔秀梅循声望见江谣,笑着跟江谣打招呼,她边上的杨中川也赶紧将手抽出来。 那鬼手伸了个寂寞,又重新缩回瓶底。 见江谣手里抱着书,崔秀梅笑着问,“江谣,你刚下课啊?” 江谣颔首,随口问道:“嗯,你们刚从外面回来?” 崔秀梅点点头,“忘了介绍了,这是我高中同学,杨中川,是咱们学校数学系的。杨中川,这是我舍友,江谣,中文系的。” 杨中川笑着跟江谣打招呼。 江谣回以一笑,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铜瓶,“这瓶子瞧着挺特别的,你买的?” 杨中川应道:“普通的现代工艺品而已,买着玩的。” 江谣纠正道:“不是现代工艺品,这东西是有些年头了。” 杨中川有些意外,“嗯?江同学懂鉴赏?” “鉴赏我不懂,但能‘看’得出来。”江谣淡淡地道。 杨中川:?? 鉴赏不就是靠看的吗,有什么不一样? 杨中川不知道江谣的本事,崔秀梅可是一清二楚,“江谣,你说的是真的?这东西有年头了,那杨中川岂不是捡漏了?” 原本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工艺品呢,没想到竟然捡到个真古董! 杨中川不懂,但听手里的东西有可能是真的,还是觉得开心。 “别高兴得太早,不是所有的老物件都是好东西。” 江谣伸手朝着瓶口做了个手诀,虚空画了道封印打进瓶底。 瓶底原本有松动迹象的封印被瞬间加固。 她动作极快,崔秀梅跟杨中川都来不及看清。 崔秀梅警惕,“江谣,你……” 江谣望向扬中川,语气认真,“杨同学不想出事的话,这东西还是别要的好。” “出事?”杨中川懵了。 他没懂话怎么突然说到这儿了,好好的怎么就要出事? 江谣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另一道身影从跳了出来,“小川,原来真是你,我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来者伸手搭着杨中川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他看着眼前的江谣跟崔秀梅,自来熟地做自我介绍,“两位美女好啊,我叫裴宇,文物保护学系大三的,跟小川是同一间宿舍的。” “你好。” 崔秀梅跟江谣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裴宇笑笑,注意到杨中川手里的东西,“诶,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看样子有点意思呢。” 他说着直接探过手去,将铜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看样子很感兴趣。 “咦,这看着怎么有点像我们老师之前在课件上展示的某种文物?仿得可真好……不对,这手感,又好像不是仿的……” 裴宇颠了颠,眉头皱着,“可能还是我学艺不精,等我回去研究一下,要实在不行,我帮你拿给我老师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说着,他拿了东西转身就要走。 杨中川赶紧拉他,“等等宇哥……” 裴宇眼睛就没离开铜瓶,“我你还信不过啊?这真是老物件我也不贪你的,我就拿回去研究一下,研究完就还你。 放心,也不会弄坏你的,保证完璧归赵。” 杨中川还想说些什么,裴宇已经挥开对方,拿着东西风风火火跑了。 杨中川满是无奈。 唉,他这学长舍友什么都好,就是遇上专业的事情就是入魔似的,老听不见别人说话。 崔秀梅眼皮子乱跳,下意识看向江谣,语气担忧,“江谣,这下是不是要出事了?” 江谣摊手。 第264章 跟无神论者论鬼?好难 从崔秀梅口中知道了江谣的本事,杨中川这一晚回宿舍后一直很紧张。 宿舍里另外两位舍友是大四的学长,已经开始实习在外租房,没在学校住宿了,整间宿舍就剩下他跟裴宇两人。 杨中川跟裴宇是隔壁床铺的,他侧首正好能看见裴宇的一举一动,更看得见他就放在桌面上的铜瓶。 买的时候,他觉得这铜瓶纹饰虽然有些古怪,但古怪得很有特点。 这会儿再看只觉得瘆人,光是这么看着,都有种毛骨悚然、后脊凉凉的感觉。 而裴宇显然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但见他桌上摆满了各种设备,专业书摊开好几本,一会儿照着书研究,一会儿又对着铜瓶端详打量,认真极了。 不过认真归认真,对于杨中川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他还是有所感的。 在杨中川第N次目光投来的时候,裴宇忍不住了,“小川,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都跟你说了放心放心,我保证不会碰坏你半点的,相信我的专业,oK?” 见他误会,杨中川摇摇头,“不是宇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怕你弄坏,我是怕这东西不好……” “不好?怎么不好?”裴宇纳闷。 杨中川面有豫色,“你没觉得这东西很古怪吗,看上去阴气森森的,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裴宇好奇了,“你看着感觉不舒服,为什么要把它买回来?” 杨中川:…… 因为一时无知呗,还能因为什么? 见他不说话,裴宇笑了,“其实你不用想多,事实上许多文物都是从墓穴挖掘出土的,不然也很难保留到现在。 博物馆你不也去过吗?有什么瘆不瘆人的? 而且你这也未必是真的,很可能就是个现代工艺品而已。” “我倒希望它不是真的。”杨中川咕哝。 “什么?”裴宇表示自己没听清。 杨中川决定换个话题,“没,我是说,宇哥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 裴宇心思转得快,一下就明白了,“你一晚上的心神不宁,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东西不干净吧?” 杨中川大力地点头。 “鬼神之说,我反正是不相信的。我要是信这些有的没的,当初也不能学这个专业啊……” 裴宇说着忽然顿住,神情有所变化。 “怎,怎么了?”杨中川紧张。 “你提醒到我了,这东西很有可能是古代的镇物。” 所谓镇物,也就是辟邪之物,在民间习俗中,被用来镇墓、镇宅、镇压邪祟的物件。 裴宇一阵兴奋,对着电脑又是一顿操作搜索,查找资料。 杨中川还想说话,裴宇头也不回挥挥手,“自己玩去,哥哥忙着呢。” 杨中川无奈,默默叹了口气。 跟坚定无神论者谈论鬼神话题,太难了。 …… 这一晚,杨中川过得忐忑不安,躺在床上一直没能睡着,一直留意着宿舍内的动静。 但凡听见丁点窸窣声,他都要爬起来看看,生怕是那铜瓶有什么不妥。 所幸,一夜无事。 随着天色逐渐亮起,杨中川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接近午饭时间。 宿舍内一片安静,杨中川醒了下脑子,即刻趴出半个身子向裴宇的桌子方向望去,桌上完全看不见铜瓶的影子。 杨中川猛的一激灵,一下从床上下来,跑到裴宇的位置上仔细查看,上下翻找都找不到那铜瓶。 屋内也不见裴宇的身影。 杨中川赶紧找出手机,准备给裴宇打电话。 这时,裴宇正好推门入。 杨中川急忙追问,“宇哥,那铜瓶呢?” “哦,是我拿走的。 我昨晚研究了大半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我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请他帮忙鉴定看看,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这事吗?” 见杨中川一脸紧张,裴宇道,“别担心,我老师完全信得过,连国家博物院都合作过,不会贪图你那点东西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我知道了,你又想说那东西不对劲,有鬼怪是吧?” 裴宇有些无语,“拜托,都大学生了,科学理论还没把你的头脑武装起来啊? 你还是学数学的,用点理性思维吧,哪里来那么多的神神鬼鬼?要是真有,那那些考古研究、文物挖掘早就进行不下去啦。” 他摊摊手,“别的不说,就说咱们昨晚咱们对了那铜瓶一晚上,不也相安无事吗?” 杨中川皱眉。 这时,裴宇手里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 “啊,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跟同学约好了,我回来放个东西而已。” 他将背包什么的放在位置上,“你那东西教授带回家研究去了,明天,明天我一准给你拿回来,不会有事的。” 匆匆交代了句,裴宇转身走人,杨中川想叫他都叫不住。 …… 与此同时,教师楼。 钱教授从外面推门而入,钱夫人刚从厨房里把汤锅端出来,正准备回身去拿碗筷什么的。 “哟,回来了,时间正好,洗洗手准备吃饭啦。” “辛苦了。” 钱教授颔首换鞋,将手里的东西小心放下,又脱去外衣,转身去洗手。 钱夫人看了眼丈夫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好奇问道:“老钱,你拿回来什么东西?” 钱教授洗完手出来,笑道:“哦,那是早上我一个学生拿来的,说是他同学从市面淘来的,让我帮忙看看。” 钱夫人闻此摇头,“市面淘来的,那基本就是新的,真正的老物件怎么可能出现在市面,还被一个学生买到?” “这也不好说,也可能卖的人不识货呢,当初我也不也从市面淘过好些件真玩意儿吗?” 钱夫人笑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咯,现在懂行的越来越多,还想要捡漏?越来越不可能咯。” “是没那么容易。” 钱教授回道,“不过我看了下,觉得这东西还是有点意思的,感觉不太像新的,但我也不敢太快下定论,所以拿回来了。” 钱夫人感兴趣地“哦”了一声,回头看向被放在桌上的东西,看不出什么不同,便没再去管了。 第265章 出血了 午饭过后,钱教授将铜瓶拿进自己的书房。 老花镜、放大镜各类工具齐上阵,钱教授仔细研究着铜瓶上的纹饰,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这造型这铭文…… 学生猜得有些根据啊,这确实很有古代镇物的意思。印象中,三十年前某市一大型墓葬似乎出土过一个很相似的。 钱教授隐隐有些印象,但不敢太确定,放下东西起身在书柜里翻找着。找了大半天,总算让他在一本极厚的资料中找到想要的东西。 钱教授仔细阅读着资料上面的文字图片信息,跟眼前的铜瓶仔细对照,发现二者在造型和铸造工艺上,确实有许多类似之处。 或许是同时代的产物? 只是…… 钱教授皱眉,眼前的这件看着未免过新了些,几乎不见锈色,跟新造的一般,没什么岁月痕迹。 可要说是现代仿的,这工艺上却不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古铜器的锻造技艺早就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现代人想仿是仿不来的。 还有这手感声响,也是对的…… 这不应该啊。 钱教授越发觉得矛盾,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 学生把自己考住了啊。 钱教授失笑,继续深入研究铜瓶的内壁纹饰。 这内壁的纹饰跟已出土的差异就有些大了,很罕见,古怪而特殊。 钱教授气息沉凝,不敢大意。 可惜瓶器太深,他只能窥见部分,看不清全貌。 钱教授只能小心将瓶身横过来,对着窗外的自然光照着,隐隐约约,他看见瓶底有些东西。 正当他思索要如何看清里面的内容时,钱夫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老钱,系里的电话。” “这就来。” 钱教授只能将铜瓶又小心放好,出去接电话。 系里有些紧要事情需要他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钱教授只能赶紧换上外衣准备出门,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叮嘱,“对了,我桌上的东西……” “知道啦,放着别动是吧?” 钱夫人翻了个白眼,帮他将围脖仔细围好,“这你还用交代啊,在一起这么些年,我能不知道你习惯?” 钱教授一笑,“我去去就回。” “嗯。” 钱教授走后,钱夫人歪在沙发上休息,不久,门铃响了。 “谁啊?” 钱夫人起身开门,来人是侄子钱宏斌。 钱教授的弟弟弟媳是资深考古工作者,从年轻时就天南海北到处进行考古挖掘,很难兼顾上对孩子的照顾。 是以,钱宏斌打小几乎是跟着钱教授夫妇长大的。 夫妻俩拿他当亲儿子疼。 瞧见钱宏斌,钱夫人高兴得很,赶紧让侄子进屋。 钱宏斌没什么事,就是刚好从附近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二老。 小辈有心,钱夫人心里热乎乎的,感觉熨帖的很。 钱宏斌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好奇地拿起那造型顾独特的铜瓶,“咦,我大伯又从哪里淘到的好东西?” 钱夫人忙道:“你别乱动,这不是你大伯的,是学生从市面淘来的,想让你大伯帮忙鉴定一下。” 一听不是钱教授自己的,钱宏斌顿时没兴趣,将东西放回书桌上,出书房跟钱夫人聊天。 一阵,瞧钱夫人面容有些疲惫,钱宏斌说道:“大妈,您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自家子侄,钱夫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告诫他别搞乱了自家老头子的东西,起身准备去休息。 “这您不用说,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弄乱大伯的东西啊。” 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弄乱了大伯的文稿,被大伯罚抄三天书的经历,钱宏斌一脸怕怕。 钱夫人也想起小时候孩子调皮被丈夫罚的场面,忍俊不禁。 “你自己要是累了也回房间歇着,你那床铺被褥我刚给你换的,都干净的。还有,晚上一定留下来吃饭。 你有些日子没过来了,你大伯都念叨你了,他回来见了你肯定高兴。” “您放心,您不说我也是要留下吃饭的,我还念着大妈您的拿手菜呢。”钱宏斌露出嘴馋的样子。 “知道了,你爱吃的晚上都给你做。”钱夫人笑眯眯,转身回房休息。 钱宏斌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半晌觉得无聊又重新转回书房。 本来想找本书翻翻的,但低头又看见那铜瓶,钱宏斌下意识端详起来。 钱宏斌虽不是从事文物研究的,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一点,他越看越觉得手里的铜瓶有些门道。 他拿起钱教授放在一旁的手套戴上,拿起铜瓶仔细研究。 他很快也发现瓶底的不同。 钱宏斌试图看清,却也没能如愿,想了想,他伸手往瓶内摸索,用手指指尖感受上面的纹路。 “嘶——” 钱宏斌手上忽然一痛,他赶紧将手抽出,一看戴着手套的指尖竟沾着血点。 铜瓶上有尖刺,手指不慎被刺破了,出血了! 钱宏斌大惊,顾不得自己的手,赶紧去看瓶内,见没被血迹沾污到,他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被血沾到。 这要是污染到半点,大伯回来肯定修理他。 钱宏斌顾着庆幸,未曾发现有一滴血,顺着瓶身下滑,被瓶底吸收,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怕再出意外,钱宏斌不敢再动铜瓶,脱下手套,出书房找药水消毒创口。 他没看见,在他身后,有一缕淡淡的黑烟正从瓶口悄悄冒了出来…… 隐隐感觉身后有动静,钱宏斌好奇回头往书房内看了一眼,没发现任何异常。 钱宏斌耸肩,没再理会,埋头继续处理伤口。 第266章 铜瓶鬼手 钱夫人说得没错,见到钱宏斌上门,钱教授确实高兴的很。 不过当得知钱宏斌动了铜瓶,还差点血污到瓶身内,老爷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急忙放下东西往书房里走,仔仔细细地检查铜瓶内外。 钱宏斌跟在后头进入书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伯,您放心吧,我第一时间就把手抽出来了,也仔细检查过,绝对没有污染到。” 钱教授恍若未闻,从随身包里头找出一个特制的照明工具,往瓶身里头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确认当真没有被沾污到,他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白了侄子一眼。 “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手毛脚,这极可能是文物!” 钱教授没好气,“从前我还可惜你不追随我跟你爸妈学文物保护,现在看也没什么可惜的。 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还是别吃这碗饭的好,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文物要遭殃。” 被数落的钱宏斌垂着脑袋,诚恳认错。 钱教授数落了自家子侄一顿,见他态度还算诚恳,这才放过他。 他在椅子上坐好,一边研究着瓶内的纹饰,一边问道:“说说,你研究了一下午,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钱宏斌瞬时有种读书时被临时抽查作业的感觉,他面露难色,“那个,大伯,我大学那会儿学的是计算机。” 而且他老人家刚还数落自己不是这块料,怎么转头又考起自己了? 钱教授瞪眼,“你大学不过学了四年,你小时候我领着你学了几年?这么快就忘干净了!” 忘干净倒不至于,就是记得的不多了。 不过这话钱宏斌可不敢直说,他怕大伯拿鞋底子抽他。 钱宏斌只能硬着头皮笼统答题,“我感觉这应该是个老物件。从器型纹饰来看,应该是镇物。” 钱教授不说对也不说不对,继续问,“哪一种镇物?” “这……” 见钱宏斌答不上来,钱教授招手,让他走近了看。 “你看这里头画的,像不像是道家的符纹?” 他这也是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骤然想起来的,为此他还特意翻阅了不少文献资料,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看着是有些像。” 借着特制工具,钱宏斌这下看清了瓶底的东西,“诶大伯,您看底下那个是?” 钱教授判断道:“应该是符纸,但应该是风化腐蚀了,只剩下一点点痕迹,不过具体是不是还不能完全确认。” 钱宏斌了然,“这么说,这应该是个镇压邪祟的镇物?” 钱教授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说呢,这纹饰看着挺唬人。” “这就是制作者的意图,威武凶狠,才有足够的震慑力,让人望而生畏。” 钱宏斌眼珠子转了转,“大伯,您说这东西有没有实际发挥过作用?” “你是指?” “我是说它有没有真的用来镇压鬼祟,封印鬼魅什么的?” 钱教授:…… 他好气又好笑,挥手让钱宏斌滚滚滚。 钱宏斌嘿嘿一笑,顺着往书房外“滚”走,“滚”去厨房帮手。 钱教授失笑摇头,低头继续研究着手里的东西。 …… 吃饱喝足,又跟钱教授一块下了几盘后,钱宏斌从教师宿舍楼里出来。 钱教授夫妻俩送他到门外,看着他上车。 钱夫人有些抱怨,“你说这孩子,家里又不是没有他睡的地儿,这大晚上的,又这么冷,干嘛非回去?” 钱教授叹气,“好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计划安排,就别说太多让孩子为难了。” 道理钱夫人明白,“我知道,所以我也没当着孩子的面说呀。” 钱教授笑笑。 看着车离开,夫妻二人转身回屋。 车内,钱宏斌开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眼角忽然瞥到后视镜里显示后座上多了一道身影。 钱宏斌猛地一惊,迅速回头查看,但见后座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 他忍不住皱眉。 奇怪,他刚刚明明看见…… 不,不可能,自己是独自开车,车后没载任何人。 大概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出现幻觉了吧。 钱宏斌甩甩头,揉了揉眉心。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催促的喇叭声。 转绿灯了。 钱宏斌不再纠结,继续开车上路。 又是一个红绿灯,车后座忽然传来哐当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 钱宏斌没多想,伸手往后捞,结果捞上来一个铜瓶! “嗯?这东西怎么在这儿?” 钱宏斌正感觉怪异。 突然,瓶口处伸出一只干枯青白的手,猛一下抓住他的左手前臂!! 钱宏斌吓得失声惊叫,奋力甩开那鬼手,那鬼手却如烙铁一般,死死抓住他的手,叫他怎么也甩不开。 慌忙间,他摸到车头悬挂的平安符,打到鬼手上。 那恐怖鬼手骤然消失,铜瓶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宏斌惊魂未定,满头都是汗,在驾驶位上大力喘息。 他颤颤低头看着手上的符纸灰烬,还有自己的左手前臂…… 那种被鬼手紧紧抓住的恐怖感觉还残留在上面。 他面色发白地挽起衣袖,看见手臂上多了一道骇人的手掌印!! 铜瓶、镇物、符纸、鬼手…… 一系列词在钱宏斌脑子中闪过,他面白如纸。 糟了!大伯他们! 顾不得身后长串的喇叭声音,钱宏斌慌忙掏起手机,往钱教授家打电话。 …… 教师楼。 钱教授正准备回书房时,家中电话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小斌,应该是想跟我们说他到了。” 钱夫人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估摸了下时间,“应该没这么快吧?” “听听看就知道了。” 钱教授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头即刻传来钱宏斌惊惶紧张的声音,“大伯,您千万别去碰那个铜瓶,那铜瓶有……” 电话里头传来一阵滋啦电流声,钱教授“喂喂”好几声,听不见对面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电话已经断了线。 钱夫人急问,“怎么了?小斌在电话里嚷嚷什么?” 钱宏斌喊得声音很大,她也听到了些,就是没听清具体说的是什么。 “他就说让我别碰那铜瓶,后面就没了……” 钱教授把电话重新拨回去,结果提示来电提醒。 他皱了下眉,“电话打不通。” 钱夫人一脸忧愁,“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不大好,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钱教授安慰妻子,“别想太多,兴许就是手机没电而已。” …… 车内。 “喂喂——” 钱宏斌低头看着没信号的手机,急得捶方向盘。 顾不得许多,他直接掉转车头开足马力往京阳大学飞驰回去。 第267章 真的有鬼啊 钱教授挂了电话,琢磨着侄子在电话里的喊话。 侄子那么着急地打电话回来让自己别碰那铜瓶,铜瓶是有什么问题吗? 钱夫人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语气紧张,“老钱,你说你拿回来那铜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钱教授想起铜瓶底部留下的符箓痕迹。 镇物、鬼祟…… 钱教授皱眉。 “哐当——” 这时,书房内骤然传出一道声响,有什么东西掉落地上。 钱教授探头一看,是那个铜瓶。 铜瓶滚落到了地上。 钱教授下意识要上前捡起,忽然意识到不对。 不对。 屋内没开窗,屋里没养动物,铜瓶四角平稳,桌面也很平齐,好端端的,铜瓶怎么会自己掉地? 钱教授停住脚步,想起不少同行提起过的某些稀奇古怪的经历 钱夫人面色白了白,紧紧挽住丈夫的手,“老钱,我看咱们今晚还是去外头住一宿吧,明天再找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丈夫不信这些,但是她感觉不安极了。 钱教授是不信,但他不是倔种,能听得进去劝。 而且妻子这么紧张,今晚留在这儿她肯定睡不好。 “好,今晚出去住一宿再说。”钱教授毫不犹豫,直接将书房的门锁上。 “要不干脆去小斌那儿吧,给小斌发条信息。” “也好。” 门外,夫妻俩边收拾边商量着。 门内,横躺于地的铜瓶冒出一阵黑烟,黑烟在书房内逡巡了一会儿,顺着书房门缝钻了出来。 此时,钱教授夫妇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裳,正准备出门。 一道黑烟迅速跟了上去,化出一双鬼手…… “叮咚——” 眼看鬼手就要抓住二人的脚踝,门铃声响了。 钱教授跟妻子对视一眼。 这么晚了,谁啊? 二人将门打开,看见站在门外的裴宇跟杨中川。 “裴宇?” 裴宇尴尬地打招呼,“老师,师母。” 钱教授不解,“裴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裴宇很不好意思,无奈地看了身旁的杨中川一眼。 唉,他也是耐不住学弟纠缠,不然他也不可能大晚上的过来搅乱老师跟师母。 “先进屋说话吧。” 钱教授夫妇让开位置,让两个学生进屋。 裴宇跟杨中川二人进了门,在沙发上坐好。 见主人家穿着外出的衣服,不敢多搅扰,准备快点把话说完就走。 裴宇简单介绍,“老师,这是杨中川,就是我那个舍友学弟……” 钱教授了然,“哦,原来那铜瓶是你淘来的。” 杨中川跟钱教授夫妇打了声招呼,说起要将铜瓶拿走的话。 他知道这样不礼貌,但是他实在不安,他真的怕一晚上过去会出什么事。 杨中川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拿到铜瓶,然后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掉。 钱教授闻言看了眼被锁起来的书房,神色为难,“铜瓶是你的,你要拿回去照理我是不应该阻拦,但……” 他有所顾虑,“还是等明天吧。” 安全起见,还是等他找人看过没问题,再将铜瓶还给两个学生。 杨中川注意到钱教授微妙的神情,“教授,您,是不是发现什么那铜瓶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钱教授微讶回视杨中川,“杨同学,你……” “有个大师跟我说,那铜瓶里头镇有东西。” 钱夫人表情变了变,“东西?” “就是大家常说的脏东西,鬼。”后面一个字,杨中川是压低了声说的。 钱夫人明显被吓到。 裴宇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师母,您别听他的,他最近有些神经了,没事老说那些神啊鬼的话。 根本是无稽之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他说着眉心一皱,不满地瞪了身侧的杨中川一眼,“有话你就说,抓我干什么?” 杨中川莫名,举起自己的两只手,一脸无辜,“我没抓你啊,宇哥。” “不是你,那是有,鬼啊——” 裴宇嘟哝,抬起手一看,赫然是一只鬼手紧紧地扒在上面! “啊——” 屋内瞬时乱做一团,惊声不断。 …… 钱宏斌一路狂飙,三十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压缩成一半。 他一路将车开到教师宿舍楼下,从车上跳下来。 见大伯家灯都没亮一盏,黑灯瞎火的,钱宏斌一颗心急促乱跳。 不会出事了吧? 他大力地拍门叫门,却不见里头有什么回应,隐约之间,仿佛还能听到阵阵异响。 钱宏斌顾不了太多,用脚直接踹门。 别看是老教师楼,门却是去年统一新换的,结实的很。 钱宏斌踹了两脚,大门岿然不动,他急得冒火,向后退两步跳起来使足了力气猛地踹门。 结果,脚才挨上大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江谣迅速闪身,眼看着钱宏斌劈着叉摔在地上。 钱宏斌痛得面容扭曲,但他顾不得太多,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他惊慌地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江谣,又见她手里拿着那铜瓶,一瞬间代入认为她就是铜瓶里的鬼。 他环视屋内,发现不见自家大伯跟大妈的身影,一腔害怕转为着急,“你,你把我大伯跟大妈弄哪里去了?快把他们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谣挑眉,“哦,你准备怎么个不客气法?” 见“女鬼”完全有恃无恐,钱宏斌心里更加没底,“我,我……” 他眼光在屋内搜寻,骤然在大伯展示收藏的博古架上看见一把铜剑。 钱宏斌即刻跑过去将铜剑拿下来。 “我跟你拼了!” 他大喊着提剑朝江谣要劈了过去,一只手大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被鬼手抓住的恶寒感迅速爬满全身,钱宏斌强自镇定,奋力挣扎,“你这恶鬼,快放开……” 还不等话说完,他后脑勺就先挨了一巴掌,“什么恶鬼,臭小子!是我啊!” 这声音…… 钱宏斌一愣,紧接着就感觉双目一刺,屋里的灯打开了。 他晃了一下眼,再睁眼便见自家亲亲大伯就站在眼前。 “大,大伯……” 钱教授此刻眼里完全没自己的大侄子,满眼都是自己的收藏品。 他小心地检视了一番,确认没有被损伤到半点,这才松了口气,“你这小子,什么不好拿,拿我的珍藏品来……” 不等钱教授数落完,他那一米八几的大侄子已“哇”的一声抱着他大声哭了起来。 钱教授:…… 第268章 能捞一笔是一笔 钱宏斌转头看着也安然无恙的钱夫人,眼泪哇啦哇啦。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 钱宏斌抽抽噎噎,有些说不下去,揽着二老眼泪止不住流。 吓死他了。 刚刚进屋不见大伯大妈的身影,他还以为二老遇害了,眼下见二老好好的,他这心里的情绪才一下释放出来,哭得难以自抑。 看见大侄子哭得孩子样,钱夫人眼眶也发红,柔声安慰着。 “好了好了,小斌,现在没事了。” 钱教授在他厚实的肩膀拍了拍,提醒道:“好了好了,把眼泪收收,家里还有客人呢。” 被这一提醒,钱宏斌这才注意到边上站着两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 见钱宏斌望来,裴宇跟杨中川机械地摆摆手,看样子还没完全从刚刚见鬼的场面中缓过来。 尤其是裴宇,整个人看上去神容恍惚,像是刚被雷劈过一般。 见两个陌生人在,钱宏斌赶紧用手背把眼泪擦擦,有些不自在地问,“这是?” “他们是裴宇跟杨中川,裴宇是我学生,杨中川是他的舍友。” 钱教授看向在边上捣鼓着铜瓶玩的江谣,“至于这位……” 他有些为难,因为他也不知道江谣具体姓甚名谁。 他只知道刚才鬼手出来的时候,大家被吓得乱成一团,眼看就要出事了,是这个女生,不,是大师从天而降…… 钱教授没见过其他大师灭鬼是什么样子,但眼前这位杀起鬼来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完全碾压式的打击,在他们面前阴森可怕的恶鬼,到了这位面前简直不够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没了。 前后好像就一两分钟的事。 钱教授看向杨中川,记得混乱中杨中川好像喊过这位大师,看样子应该是认识的。 杨中川这才想起自己仓促之间还没来得及介绍,忙介绍道:“教授,这是江谣,中文系的大一学生,也是一位厉害的捉鬼大师。” “原来是江大师。” 见钱教授这么称呼,江谣浅笑,“钱教授不用客气,在学校里叫我江同学就行。” “江同学。” 原来是位大师…… 钱宏斌尴尬极了,“对不住啊这位大师,刚才是我误会了,我太冲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你虽然冲动,却也真孝顺,算了。” 江谣不在意,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 抬眼看着继续站着的几人,她纳闷道:“大家站着不累吗?” 屋子里又不是没有椅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站着说话? 闻言,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在椅子上坐下。 屋内一阵沉默。 江谣好笑,“大家没什么想问的是吧?” 显然不是没有,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除了一早知道些许情况的杨中川,剩下的四人里头,都有些懵。 钱教授算是这里头最淡定的一位,代表发声,“江同学,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各位所见,这个铜瓶不是普通的铜瓶,而是玄门所用,专门用来封印镇鬼祟的器皿。 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埋在哪里,有专门人看守的,中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这东西被挖了出来,流进市面。 剩下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杨中川阴错阳差之下把这东西买了回来,紧接着发生了 江谣将铜瓶放在桌面上,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下。 裴宇想起昨晚他还抱着这鬼玩意研究了大半夜,他就后脖颈发凉。 他低头看着的手臂,仿佛还能感觉到那股冰冷阴森的鬼手死死抓在上面的感觉。 简直不寒而栗。 裴宇侧首看着自家学弟,“原来小川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还总不肯相信你……” 杨中川满眼的无奈。 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有些事情确实是要亲眼见过,人才可能相信的。 “本来也没多大事。” 江谣道,“原本这上面的封印是松动了,但已经就被我加固了,撑些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但不知道是哪位好事多为,滴了滴血污进去,让这恶鬼有机会跑出来。” 说的“不知道哪位”,江谣视线却径直落在钱宏斌身上。 原本她将东西低调处理,尽量不让第四人以上参涉其中,等着杨中川将铜瓶拿回来再说,谁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血?” 钱宏斌脸色发白,“大师的意思是,是我放出来那只鬼?” 感情这一切事情是他惹来的? 江谣点点头,微笑道:“是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把账记你身上了。” 钱宏斌有些懵,“账?” “捉鬼灭鬼的账。” 虽然自己几乎没出多大力气,但本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原则,江谣道,“放心,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我会给你打折的。” 钱宏斌怔怔地点点头,掏出手机,“大师,您看我付多少合适?” 江谣顿时眉开眼笑,拿出手机,意思意思说了个数字。 钱宏斌没有犹豫,直接转账。 江谣看着秒到账的金额,心情好极。 她转头杨中川说道:“这铜瓶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放心拿回去了,里头的恶鬼已经被我收走了。” 至于被收到哪里去,不用问,当然是收进小珍珠的肚子里了。 话说来了这世界后,小珍珠几乎没缺过吃的,都胖一圈了。 “拿回去?” 杨中川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敢要。” 本来就觉得这闹鬼的铜瓶看着瘆人,今晚亲眼看见恶鬼从里头爬出来,心理阴影更是大得无法计算。 就算里头没鬼,他也不敢要。 他看向裴宇,裴宇吓得头手直摇,一脸的“别搞我,怕了”。 他看向钱教授一家,三位也是敬谢不敏表情。 还是算了吧,他们不想看一次就回忆起一次今夜的遭遇。 杨中川为难,“大家都不要,那怎么办?” 钱教授沉吟了下,帮忙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我帮杨同学把它捐给博物馆去?” 撇除封印过恶鬼这件事,这铜瓶的制造技艺文化价值不差,足以放在博物馆展览。 杨中川大力点头,“好好,捐了好,就捐给博物馆。” 反正只要不落自己手里就好,他反正是怕了。 江谣没有参与讨论。 鬼灭钱收,剩下的事就跟她没关系了。 夜深了,她要回去躺着了。 第269章 更喜欢“有钱花” 江谣从教师宿舍楼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但在校园里晃荡的学生却不算少。 尤其是校园小舞台那边更是热闹,一堆学生大半夜的不睡,聚集在一块,看着表演唱着歌,荧光彩棒齐上阵。 听着舞台上主持人激情地喊麦,江谣才意识到今夜是什么日子。 跨年夜了啊。 怪不得这么热闹。 “十、九、八……” 听着身后激情的倒数声音,江谣唇角向上扬着。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江谣看了一眼。 是钟傅庭。 江谣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接了,身后的倒数声音正好喊到“一”。 伴随着一阵山呼兴奋的“新年快乐”声,她听见电话那头也同步传来钟傅庭低沉的声音。 他说,“新年快乐,江谣。” 江谣眼儿弯弯,望着骤然升空炸开的小型烟花,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钟傅庭听不见嘈杂的叫嚷声,看不见天上炫彩的烟花,眼里心里,只看得见眼前一人。 心口怦然…… 江谣似有所感,猝然转过身来,瞧见立在车侧的钟傅庭,她快步向他跑来,“你怎么来了?” 望着姑娘含笑的眼眸,钟傅庭只觉心头动得厉害,他有些承受不住,想避开又舍不得。 他走上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低声呢喃,“想见见你,就来了。” “嗯?” 江谣歪头,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在外头受委屈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在外头受了委屈想找家长诉苦却不敢,只能轻描淡写借口说声想你的小可怜。 江谣一脸护犊子表情,“谁欺负你,我帮你报仇!” 这脑回路让钟傅庭无奈,“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受委屈?” 噫……好像、大概、应该是没有的。 哎呀,自己怎么给忘了呢。 以小徒弟的性子,只有让别人吃瘪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委屈到自己。 钟傅庭揉了下江谣的发心,回身从车上取出一束花束,递到江谣面前。 江谣低头看着娇嫩欲滴的花儿,“这是?” “花啊。” 钟傅庭耳际微热,他庆幸天色暗看不大出来。 “我知道这是花,我是说,好端端的,你送我花干什么?”江谣不解。 钟傅庭勾起一笑,“想送就送,一定要有理由吗?” “倒也不是。” 江谣伸手接过花束,“你亲手种的?上面居然还有道力维持?” 钟傅庭薄唇微掀,欲趁机说些什么,却听江谣下一句说道,“其实不用这么花心思,相比起这些娇花,我还是更喜欢‘有钱花’。” 钟傅庭:…… “那我下次直接把花换成人民币?” “真的吗?”江谣瞬间眼前一亮。 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着相了,她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那个,我也不是见钱眼开,我就是喜欢些粉粉嫩嫩的东西,女孩子嘛,你理解的对吧。” 钟傅庭:呵呵。 行啊,你说什么就是就是。 …… 钟傅庭一路送江谣回宿舍楼下,临别时候,江谣忍不住了。 她睨着他,小声问道:“话说,你这次来,真的没有给我介绍生意的意思?” 这可是她的财神小徒弟啊,每次来都给她送钱呢,今天怎么不灵了? “……没有。” “真的没有?” 钟傅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见!” 看着毫不犹豫转身上车走人的钟傅庭,江谣:?? 她怎么感觉小徒弟说“再见”两个字时,像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江谣挠头。 唉,她这师父实在太难了,摊上这么个喜怒无常的小徒弟。 江谣满是无奈,低头看着手里娇艳盛放的花束,她唇角漾出一抹笑。 虽然不是‘有钱花’,不过这花也是挺好看的嘛。 * 翌日早,江谣照着计划好的,起身出门摆摊。 未等走到天桥,有人快一步拦住了她。 这次的不是什么豪车有钱人了,就是个普通的女性,约三十多岁。 甘菊萍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江谣了,她想找江谣算命,但因为事情特殊,她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算命的内容,是以只能赶在半道上拦住江谣。 江谣也看出甘菊萍有难言之隐,于是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二人坐下说话。 “好了,这里没有旁人,你想算什么,说吧。” “大师,我……” 甘菊萍唇瓣蠕了蠕,感觉想说又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江谣耐心等着。 “大师,我遇见了怪事。” “嗯?” “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第二个男人,但是我的孩子,亲子鉴定显示却不是我老公的孩子。” 甘菊萍满眼痛苦,“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月前,我老公不小心出了些意外,需要紧急输血,我这才惊讶地发现我老公居然是Ab型血。 这不对,我家孩子是o型血,我老公怎么说也不应该是Ab型血?生物课有教,Ab型血的人只能生出A、b、Ab型血的孩子,是生不出o型血的。 我原本以为是哪里弄错了,或许孩子不是o型血,可结果却发现没错,孩子就是o型。 我怀疑孩子可能是出生时在医院抱错,就悄悄做了dNA鉴定,结果显示孩子是我亲生的,却不是我老公亲生的。 也就是说,孩子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就只有我老公一个男人,又怎么会生的别的男人的孩子? 我觉得是鉴定机构弄错了,特意又找了好几家,结果显示都是一样的,孩子就不是我老公生的。 我们是自然怀的,不是试管,不存在医院搞错的可能。我老公也不是嵌套基因,生殖系统的dNA跟身体其他dNA是一致的。 连最后可能的解释也被否定了,我真的糊涂了…… 我明明没有偷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现在每天都惶惶不安,生怕我老公什么时候会发现孩子不是他亲生的,那真的就全完了,我不想这个家散掉……” 甘菊萍满眼祈求,“大师,您帮帮我,帮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证明我的清白?” 江谣凝着眼前的甘菊萍,眉心不由皱了下。 第270章 变态中的极品 从甘菊萍的面相来看,她下巴圆润,鼻子端正,眼神清澈,确实是对婚姻对伴侣忠诚的人,但她额头低窄,上唇太短,暗示她所遇非人。 同时,她的面相也有很违和的地方,显示她绝不止一个男人。 江谣感觉不对劲,伸手探了下甘菊萍的印堂处。 等放开时,她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大师,怎么样?”甘菊萍着急追问。 江谣沉肃着语气,“这件事你得报警。” 正好,这附近就有派出所,就在前方不远处,在她们坐的这位置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报警?” 甘菊萍震惊,“为,为什么?” 江谣双眼直直望着甘菊萍,“我说出来你可能很难接受,但事实是,你被人迷奸了。” 这也是为什么甘菊萍的孩子跟丈夫dNA匹配不上的原因,她的孩子确实不是跟丈夫生的,而是跟其他男人。 甘菊萍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江谣,“我,我被人迷……” 她大力摇头,极力否认,“不不,这不可能的!大师,您一定是看错了! 我在外头向来很小心注意的,不吃外人给的东西,坐车都没打过瞌睡,也从来不外宿,每晚都是回家睡。 我从来警惕,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情?” 江谣望着难以接受的甘菊萍,眼神复杂,“如果我告诉你,你就是在自己家里出的事呢?” 甘菊萍面色青白,“我家……那也不可能的,我老公几乎每天都在的,他总不能看着我受欺负吧?” 江谣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可怜女人,“如果老公是正常人自然不会,但你老公…… 你遭遇的这些不幸事,根源就在就是因为你老公。” “什么?!我老公?!” 甘菊萍脑子里嗡的一声,紧接着一片空白,几乎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她愣愣望着江谣,颤抖着声音,“大师这话意思是?” 江谣知道事实于甘菊萍来说很残忍,但该告知的她还是选择告知。 “这些年来,你老公不时给你下安眠药镇定剂,等你睡得昏昏沉沉,不醒人事的时候,邀请不同的男人对你进行侵害。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医院检验,你身体里的药物成分没有完全代谢干净,验头发丝应该能验得出来。 或者……” 江谣顿了下,继续说道,“或者你可以查看你丈夫的手机,他手机里头有好几个聊天群,里头有大量的音频资料和聊天信息,都是他犯罪的证据。” 甘菊萍面色惨白,唇瓣抖得厉害,嘴巴张张合合,喉咙干涩,好半天才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 “您是说……我老公把我迷晕,然后让别的男人跟我,跟我发生关系,最后还拍下来,把音频发到网上跟别人分享?” 江谣沉重点头。 随着她这一点头,甘菊萍全线崩溃,眼泪唰一下夺眶而出,嚎啕大哭。 “他怎么能这么做?我是他的老婆,他当我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甘菊萍声泪俱下,哭得不能自已。 江谣叹息。 有时候人真的不知道,枕边睡着的,到底是人是鬼。 在温情面具之下,又藏着怎样的腌臜心思。 变态千万种,甘菊萍的老公是变态中的一种极品,绿帽癖。 这种男人,就喜欢看见别的男人奸淫自己的老婆,那不仅不会让他感觉被绿的屈辱与痛苦,反之还会让他有种极度变态的快感。 甚至他还要把过程拍摄下来再分享出去,在其他同好变态者的赞扬中,获得另外一种快感,乐此不疲,愈加上瘾。 甘菊萍完全不敢想象那种事情,只要一想到就觉得身体里翻江倒海,恶心欲呕的感觉直冲上来。 她趴在一旁干呕,眼泪止不住地流。 江谣不知该如何安慰甘菊萍,唯一的建议还是让甘菊萍尽快报警,不再继续受到侵害。 “报警?” 甘菊萍眼泪噙在眼眶里,神情挣扎,“要是报了警,那其他人不就知道了吗?” 江谣认真地看她,“那你想继续纵容对方?继续再过这样的日子?” “不!” 甘菊萍大力摇头,“我不可能纵容他,也不可能继续这样下去,我要跟这人渣离婚!” 太恶心太可怕了,她只想逃离,逃离那个恶心病态的人渣,越远越好。 江谣明白甘菊萍的顾虑,这个世道对女性太苛刻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件中,女性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承受来自社会的指指点点。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让许多受害者望而却步,遇到不法侵害也只能被迫选择沉默。 江谣道:“你有选择沉默的权利,离婚更没有错,但你想直接离婚恐怕不容易。 容我提醒你一句,他手上有大量你的音频,如果他不肯放过你借机威胁你,你打算怎么办?” 从她在甘菊萍识海里看见的对方老公的面相,贪色好淫,阴损无情,届时只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甘菊萍想轻松甩开对方,没那么容易,最直接的办法还是寻求警方的帮助。 “这……” 甘菊萍迷茫迎着江谣鼓励的眼神,转头看向那蓝白色外墙装饰的警察局,握紧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神色变来变去。 好半晌,她终于有了决断。 “大师,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您。” 甘菊萍用手背抹掉残留的泪水,从包里掏出十来张人民币,充做卦金。 江谣只收到了其中两张意思意思,“接下来的日子会有些难,但相信我,云开雾散会有时,等过了这道坎坷,你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谢谢大师您的安慰。”甘菊萍勉强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步转身离开。 江谣目送甘菊萍离开,看见她径直走向派出所,在派出所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踏步走入。 那是谭一鸣他们所在的派出所。 江谣决定了,等立案之后,她一定要问谭一鸣要一份那些变态聊天群详细的成员名单。 这些渣渣,有一个算一个,下半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该死的绿帽癖,见鬼去吧! 第271章 时日无多的老太? 等江谣到天桥的时候,天桥这边的人已经不少了,都翘首等候着。 见江谣姗姗来迟,曾大爷好奇问了,“江谣,你今天比往常晚不少呢,出门遇见什么事了吗?” 江谣解释道:“刚才在路上,给算了一卦,所以迟了点。” “在路上算的?” “一日三卦,这不就少一卦了吗?” “是啊,怎么不来领过来这边算?” 一听这就少了一卦听,众人有些着急了。 江谣摇头,“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想起上次江谣提前收摊,将最后一卦留给鬼的事,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往下问。 见大家伙个个神情微妙,明显想歪了,江谣没有解释,利落将摊位摆好。 摊位摆好不久,就有顾客上门了。 来的是一对母女,母亲六十多岁,女儿三十多岁,母女两人拉拉扯扯,一路到了江谣的摊位前。 一见是个算命摊,方大妈不乐意了,“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没说要算命。” 方雪英没好气,“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医生的话你也不信,那我只能带你来算命了,让大师来告诉你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闺女,你就别费这钱了,这命算不算也就这样,还不如留着给孩子买点吃吃喝喝,反正我都将死之人了,在我身上多花一分都是浪费。” 方大妈一脸哀怨,消极厌世。 方雪英好气又好笑,“您老四处问问去,有您精神头这么好的将死之人吗? 我都带您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您就是有点肠胃炎,好好吃药就没事了。您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你不用骗我了,我自己知自己事。我都胃疼好些日子了,隔壁柳婶子一开始就是这样,后面就胃癌去世了,我肯定也是。” 方大妈难受,“那天你跟医生在小屋里商量大半天我就就看出来了,肯定是你跟医生商量着怎么哄我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电视上我都看不少了。” 方雪英扶额,“诶哟我的妈呀,您就别老咒自己了行吗?您就不能盼点好的吗?” 方大妈眼角湿湿,“闺女,你别说了,妈知道你孝顺,可老天安排咱这命咱也没法子,咱得认,你就别安慰妈了。” 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众人从糊涂到明白了。 感情是老太太以为自己病重时日无多,事实跟本不是这么回事,偏这老太还认死扣的很,谁的话都不好使,就是认定自己有病。 方雪英跟自己老妈说不下去,她满是无奈地向江谣求助,“大师,还是求您帮忙看看吧,我妈到底有没有大病?是不是时日无多?” 见江谣向自己望来,嘴上说着不算浪费钱的方大妈又不由紧张起来,藏在袖子里头的手指不住发抖。 江谣见状一笑,道:“老太太,看你除了双唇唇色较浅外,总体面色红润,两眼有神,身体有点小胃病,但总体没什么大毛病。 再看你双耳轮廓分明,垂珠贴肉,眉长过眼,下巴圆润,是长寿面相,少说还有二十年活头。” “真的?” 方大妈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大师,我真的还能活那么久?” 江谣笑笑。 听见母亲能长命,方雪英作为亲闺女心里也高兴,“看吧,大师都这么说了,这总不会有假了吧?这下你总信了吧?” “那可太……不对,等等!” 方大妈高兴到一半,下一秒忽然警惕起来,“大师,你不会也被我闺女收买来哄我的吧?” 方雪英无语至极,“妈,你这……” 江谣笑了,“大妈你想多了,我只是照实直说而已,还没人能收买得了我。” 方雪英也道,“就是啊妈,江大师可是出了名的大师,哪是我收买的了的,你别太能想了。” 方大妈想想有道理,但是又不太放心,她看向自家闺女,“那那天你怎么跟医生在诊室商量半天?” 方雪英无奈,“哪是商量啊,那医生有医嘱,我不得好好听着啊,而且也没多大会儿,是您自个儿觉得久而已。” “那,那医生怎么叫我吃点好的?那不就是那个暗示了吗?” “只是虚惊一场,可不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吗?” “那……” 方雪英打断她这这那那的猜疑,“妈诶,你就别琢磨了,反正大师都说了你还有不少年活头呢,你相信大师的话就行了。” 方大妈还想说什么,众人忍不住了。 “大妈,您就别瞎想了,没病都琢磨出病来。” “是啊,别说没毛病了,就算有不也是这样,该吃吃该喝喝,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的都是赚的。” “就是就是!” “肯定没事的,大师向来铁口直断,我就没见大师算错过谁的,她说您没事您就一定没事,她说您长寿您就一定长寿,没错的。” “少说活到八九十,老太太,您可真有福气。”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方大妈心里的顾虑总算去掉大半,终于有心情乐呵起来。 方雪英见终于把自家老太太哄好了,总算感觉可以松口气了。 她忙谢过在场众位热心人,尤其还要感谢大师。 她感激望向江谣,却见江谣望着自己,眉心皱了皱。 方雪英一瞬间升起不大好的预感。 第272章 怎么都是事?! “大师,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不会是我有什么不好吧?”方雪英紧张起来。 方大妈原本咧开的笑容一下消失,“不是我没事了,就轮到我闺女了吧?要是这样,我宁愿得病的是我自个儿。 我闺女还年轻,我这老太太不用活那么长。” 方雪英蹙眉,“妈,您别乱说,还不定怎么回事呢。” “反正要是拿你来换,我说什么都不要。”方大妈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江谣看着紧张的母女二人,“倒也没这么严重,就是有些小毛病,现在注意还不算晚。” “什么小毛病?”母女俩异口同声问道。 江谣指着方雪英的面相道:“你泪堂肿胀,前额有斑点,病在子宫,记得早做检查早治疗,避免恶化。” 子宫? 方雪英想起自己确实有些妇科方面的小困扰,但她一直没太当一回事,觉得就是这阵子操心忙累的,等过了这阵子自然会好,不用去医院看。 一则是觉得浪费钱,另一则也是讳疾忌医。 也是无奈,她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怕查到有什么不好,承受不起。 但已经被大师这么提醒了,方雪英当然不会继续再犟,立马受教表示会赶紧去看,病从浅中医。 方大妈一听不是什么大毛病,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见方雪英准备拿钱付卦金,江谣又道:“不着急,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你还有破财之相我还没说呢。” “我还破财?”方雪英瞪大眼。 这,这怎么什么都让自己赶上了? “你财禄官有损,是明显的破财相。同时你夫妻宫有恶痣,姻缘线将断,说明你老公有外心,你的破财也来自于他。” 江谣认真说道,“合理推测,你老公正在趁机转移婚内财产,准备跟你离婚。” “离婚?!” 病、破财、离婚…… 连续三连击,打得方雪英人都是懵的。 她明明只是带着母亲来让大师看,求大师几句话,让母亲不再疑神疑鬼,怎么现在却算到自己身上都是事了?! 方雪英不敢相信,“我跟我老公结婚有些年了,感情不说多好,但也不差呀,他怎么会起外心跟我离婚?” 方大妈也急了,“是啊大师,您不会算错吧?我那女婿老实巴交的很,天天都回家的,还帮忙带孩子,他怎么会起花花肠子?” 围观的群众们可不同意这说法。 “诶,老太太,您这话说的可就武断了。人哪是看得出来的,看着老实巴交的人多了,该花花还是花花。” “天天回家有什么用,男人要是有心,抽根烟的功夫都够了。”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方大妈着急。 江谣看着满眼痛苦的方雪英,“与其在这里纠结男人为什么背叛婚姻,还不如赶紧保全资产,避免损失才是真的。” 姻缘烂了是事实,与其伤心难过,还不如做些什么,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想想你自己,还有孩子,不能便宜了渣男。” 想到孩子,方雪英如梦初醒,“对,大师您说的对,我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有的没的。” 她摆正心思,“大师,我应该怎么做才最好?” “有带对方照片吗?” “有,有的。” 方雪英在手机相册里翻找,翻出丈夫近期的照片。 “大师,您请看。” 江谣看了眼照片上的男人,眉间拧着,“你这老公……他平时得多会演戏,才得来‘老实巴交’的形容? 你看他眉毛杂乱,上眼睑浮肿,耳门色黑,明显的贪淫好色面相。 他不止在外头有第三者,应该也没少跟别的女的乱来。我算是知道你的妇科病是从哪里来的了。” 再想起更早算到的绿帽癖,江谣不由摇头。 唉,难怪现在这结婚率怎么也上不去,类似的恶心男太多了,女人怎么有勇气走入婚姻呢? 方雪英感觉到一阵恶心。 原本她还有些难过不舍,一听表面老实的丈夫私底下竟然是那般德行,还把病惹回来传染给自己,方雪英瞬间半分不舍都没有了,只有把脏男人大卸八块的想法。 方大妈也咬牙切齿,恨自己过去对脏女婿的好,那些好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谣提醒,“你老公这种老实不下来的,肯定还会再犯,你只要留心盯着他,很快会抓到他的痛脚。” 方雪英若有所思,“大师是说?” “发现卖淫嫖娼,公民有举报责任。接获举报之后,警察会出警的。” 江谣唇角微扬,“嫖娼至少也是个拘留,这几天里够你做不少事情了,记得找个好点的律师。” 方雪英了然,“多谢大师指点。” 她赶紧掏出从包里掏出更厚一叠现金,跟原本准备好的放在一起,交给江谣。 江谣笑纳。 方雪英领着方大妈离开了,留下一地议论。 “唉,多好的闺女啊,对妈妈那么孝顺,对丈夫肯定也不差,怎么摊上那么个男的?” “太恶心了,不止在外头乱来,还把病惹回来传给老婆!这种男的就应该切!” “就这他想转移财产提离婚呢,好大的脸,真敢算计!” “也不知道接盘的是谁,可真有‘福气’呀!” “活该,跟已婚男人搞一起,报应了。” “虽然不幸,不过这闺女整体还是有点运气的,提前知道这一切,还能及时止损,不像有些人被瞒到最后,离了婚什么也没落着,还落一身债务。” “我隔壁邻居的丫头就是这样,离个婚什么也没分到,就分了一身的债,冤死了。” “唉!” “要不说人还是孝顺的好呢,这闺女要不是孝顺想宽亲妈的心,也不会找到大师,也就不可能知道这些了。” 曾大爷跟着感慨完,转头看向江谣。 江谣知道曾大爷想知道方雪英能不能赢。 她回以一笑。 对方雪英这事,自己提示的已经够多了,玄学的非玄学的都有,剩下的就看方雪英自己的了。 不敢保证什么,但应该也不会是太差的结果。 江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份卦金。 呃,严格上来说,她这一日三卦算是算完了吧? 方雪英跟方大妈是不同的两卦,加上甘菊萍那卦,自己好像可以下班了。 一听江谣流露出今日到此结束的意思,众人哀怨了。 在他们看来,方雪英跟方大妈一起来的,不能算两卦。 希望江谣再算一卦,不要就这么收摊走人。 江谣环视眼巴巴的众人,发现大家都是一个想法,包括她身侧的曾大爷。 好吧,就当新年酬宾,再多算一卦吧。 但希望别再是这种恶心渣男的了,来个鬼都比这些赏心悦目。 江谣在心底嘀咕着,很快迎来自己最后一位客人。 一看最后这位客人的面相,她不由眼波一动。 自己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见鬼的这不就来了吗? 第273章 一箱装不完 来的是位回头客,是之前的出租车司机王师傅。 曾大爷对王师傅还有点印象,“咦,你是不是之前来过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被女学生装鬼吓唬的那师傅?” 不过那女学生最后也得到了教训,装鬼装到最后把真鬼引来了,反而把自己吓得够呛。 “可不就是我吗?”王师傅苦笑。 他觉得自己点背得很,老是遇着这些个糟心事。 被曾大爷这一提醒,围观人群中也有人想起来了。 “什么女学生?什么装鬼?” 有些不知道的好奇打听着,知情的小声帮忙解释着,边竖起耳朵听。 曾大爷看王师傅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的样子,问道:“这次怎么着,又有闲着没事干的小年轻捉弄你啊?” “不是小年轻,也不是捉弄,这次是真见鬼了。” 说起这事,王师傅还心有余悸。 “……昨晚,我跟往常一样上夜班,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在春华路那边接到个拎着两个大行李箱等车的女客人。 我看那客人行李重,就下车帮忙搬……” 不搬不知道,一搬吓一跳。 王师傅差点被行李箱的重量闪了腰,好奇问道:“大妹子,你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 “这里头装的,是我最心爱的。”那女乘客伸手抚弄着行李箱的外壳,眼神怀念,又带着失意。 王师傅就是随口问问,也没多想,默默地把两个行李箱放好,盖上后车盖。 随后,他和女乘客一同上了车,照着乘客的要求往目的地开着。 一路上,王师傅留意到坐在后排的女乘客似乎分外沉默,神色哀怨,眼中含泪,仿佛遭遇到了很重大的打击。 王师傅是个热心人,见状如此,便关心地多问了几句。 女乘客初时沉默,好半晌才望着窗口幽声说道:“我丈夫不要我了,把我赶出门了……” 原来是个被抛弃的可怜女人。 王师傅大为同情,在心里斟酌着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女乘客才好。 女乘客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径自往下说着,“我那丈夫还算大方,说我可以把屋子里面想要的统统带走。 存款物业产权,任何东西,我喜欢什么都可以带走。 可我不喜欢那些,我唯一心爱的,只有我丈夫……” 王师傅正感慨着女乘客的痴情,就听女乘客继续说道,“……于是,我带走了我丈夫。就是可惜箱子太小,一箱装不完……” 王师傅表情一下僵住,想起后车厢那两个重得过分的行李箱。 他嘴唇发颤,声音发抖,“大妹子,你在讲什么冷笑话吗?” 女乘客骤然转过脸来,目光透过后视镜直直对上王师傅的,“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说笑吗?” 上一秒她还面无表情,下一秒忽然露出诡异笑容,紧接着又面容扭曲变化,眨眼变成一个浑身冒血的男人。 男人浑身裂成好几块,汩汩不住流着血,整排后座瞬间被染红了…… “啊——” 王师傅大惊失色,惊叫着,慌乱中踩中刹车,车子猛然停下。 后头男人的脑袋原本就那么虚虚搭在脖子上,他这一停下,那脑袋直接往前一滚,咕噜噜在车座上滚来滚去。 他那瞪若牛铃的眼睛,隔着血水盯住王师傅。 “救命啊——” 见那头颅骤然飞了起来,王师傅吓得直接夺门而出,一路狂奔逃命,直到不小心被树枝绊倒摔晕过去。 “……等我再醒来是,发现人又回到自己车上,车子就停在一片荒郊野外。 我起先惊魂未定,还在想有没有可能又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不小心开车睡着做的噩梦了,但很快我听到一阵诡异的滴答声,就那种水滴在树叶上声响。 我鼓起勇气下车查看,结果就看到,就看到……” 王师傅面色发白,害怕地猛咽口水,“我看到后车厢不停地往外滴血……然后后车盖自己打开了,我明明想跑,两条腿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后车盖缓缓打开,露出里头两个大大的行李箱,眼看着行李箱也要自己打开,我再也撑不住了,昏死过去。” 众人听得鸡皮疙瘩直冒,无不头皮发麻,不敢细想那场面。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众人瑟瑟发抖,胆子小的被吓得叫出声来。 曾大爷还算淡定,拢紧身上的厚衣裳,默默靠向江谣的方向。 王师傅舔着干干的嘴唇,“等我彻底醒来时,我还是在车上,还是在那片荒郊野地,这一次我什么都没管,直接就开车过来了。” 他语气着急地向江谣求助,“大师,您一定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等着我养活呢,我不能出事啊。” 江谣看着他紧张害怕的样子,“你不用这么紧张,这鬼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肯定不是现在这个状态。 对方找上你,应该是有所求。” “有所求?”王师傅显然是没往这方面想过,露出惊讶表情。 江谣解释道:“他被人所害,所以冤魂不散,四处找寻可以为他发声的人。刚好你的八字跟他的契合,他这才找上了你。” 王师傅一脸难受。 救命啊,为什么不能找别人,非要找他!经过这事,他以后还怎么好好开车上班? “你在车上听到的那些,是他的经历。你醒来的那片野地,就是他被埋尸的地方,你应该来的不是这里,是前面拐弯那间派出所。 案子警察接手之后,那鬼就不会缠着你了。” 王师傅点头如捣蒜,说着转身就欲走,下一秒即刻想起自己还没还卦金,他赶紧停下,从兜里掏出现金,“抱歉大师,一时着急忘了,您别见怪。” 江谣接过卦金,随手画了张驱邪符送他,“你刚见鬼,身上还沾着阴气,很容易再见鬼,尤其你是个开夜车的。 这符你贴身放好,可以保佑你。”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王师傅大喜过望,小心将符纸放在贴身口袋内,感激不已。 江谣笑笑,目送对方离开。 第274章 阴间新闻 接下来的一周,是热闹的一周,社会新闻花样更新。 舍友投毒案、绿帽癖、杀夫分尸案,官方公告一个接着一个,震得在线网友都麻了。 “救命!都是些什么阴间新闻啊?” “居然有人因为一句话就给舍友投毒,这种人的心理到底是有多偏激多可怕?”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完整个通告,我只有一个感想:感谢舍友当年的不杀之恩!” “+1。” …… “居然有绿帽癖,简直令人作呕。” “去看这些变态的聊天发言,隔夜饭都吐出来,太心疼这些畜生的妻子了。” “看完了,众筹一双没看过内容的无辜眼睛。” “这里头居然还有老师律师医生,一个个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竟…… 呕,吐了!” “看他们不止分享伴侣的私密视频,还在里头互交流该怎么pUA自己老婆,让她们加入他们的变态阵营,pUA不成功的就直接灌酒下药,还要拍下来发出来!!” “持续了好几年,相当一部分受害者甚至是等到警察找上门才知道自己被侵害的事实,精神都崩溃了。” “太惨了!” “就这谁t还想结婚啊?谁爱结谁结去!老娘才不结!” “远离蝈男,恶心!” “蝈女也不遑多让好吗?杀夫分尸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别忘了,前面投毒的也是无辜小仙女哦。” “呵,柔弱小仙女,狠起来要你命,好柔弱啊。” “还不是被你们男的逼的,是这男的负心在先,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 眼看着评论区里又要吵起来,江谣眉头皱了皱。 “唉,网上这些人……” 崔秀梅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风气,不管讨论什么话题,最后都会演变成男女对骂。 就不能抛开男女对立,只讨论事件本身吗?” 梁静摊手,“没办法,现在不管是男权女权,反正打拳已经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挺让人无语的。”刘晴晴摇摇头。 “无语也就只能少看一点,这个舆论环境,反正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的。” 梁静叹气,“还是不说这些烦心的,给大家看点赏心悦目的东西。” 她把电脑屏幕转过来,“铛铛,碧青姐之前拍的那部电视剧出片花了,新鲜出炉哦。” 江谣跟着看了下。 剧杀青并没有多久,片花出得有些仓促,但制造得还是颇为精致。 妆造布景都很不错,剧情线也很有意思。更重要的是演员,不管男女,主角配角,个个长得都很对得起观众的眼睛。 制片方的诚意可见一斑。 崔秀梅激动不已,“啊啊啊,我哥哥的新剧终于出片花了,哎呀,我居然不知道,我太失责了。” 追星女孩崔秀梅的哥哥,是余炜,也就是先前被兄弟夺了气运的大冤种。 气运夺回之后,余炜被压仓的旧作得以播出,凭着优越的个人条件,他小火了一把,粉丝也越来越多。 崔秀梅这入坑早的,都已经成了元老级粉丝了。 刘晴晴欣赏完不过短短一分钟的片花,调侃崔秀梅,“原来你心里还有你家哥哥呀,我还以为你每天跟你家杨同学在一起,都忘了自家哥哥了。” “诶,这我可要郑重澄清一下,我跟杨中川只是很纯洁的同学关系,我们只是因为最近选修课的小组作业捆绑,这才互动得比平时多了而已。” 崔秀梅一脸认真,“还有,就算我真的有交往的男朋友,也没有人能超越余炜在我心中的地位。” “原来是个胡瓜,我还以为你跟杨同学……” 崔秀梅笑了,“误会而已。 我俩要是对彼此有意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高中那会我们就是同学,还是同桌,这么近都擦不出火花,现在就更没有了。” “也是。” 梁静将片花内容重播又看了一遍,“你家哥哥帅,碧青姐也拍得好好看啊,还有其他那些主角,个个演技颜值都在线。 我看能开播。” 她侧首看向江谣,“江谣,你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啊?” 崔秀梅也目光灼灼望着江谣,连刘晴晴也不例外。 面对盯人的三双眼睛,江谣摊手摇头, 她就没关注这些,当然不会知道。 “……好吧。” 江谣浅笑,低头继续翻看着手机,在热搜词条里看见“吴氏建业”总经理吴建阳涉嫌杀人罪、经济犯罪被警方立案调查的消息。 吴氏建业算得上是大集团,但名气更限于业内了解,外界了解的并不多。 是以,这条新闻不少普遍看过即止,并没有形成过高的讨论,被压在热搜靠下位置。 江谣点开具体新闻稿浏览了下,新闻稿里透露的消息并不多,更多是官方样式的含糊其辞,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不管说没说清楚,有一个事实是明确的。 吴建阳完了。 吴建阳没戏唱了,吴建川也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这么想着,江谣忽然有所感地往外望了一眼。 想起自己之前收起的支票,她从位置上站起。 “我出去一趟。” 宿舍其他成员已经很习惯江谣的半夜出动,默契地什么也没问,各自应了声继续自己手头的娱乐。 江谣径直上了天台,吴建川的魂魄见状紧随其后。 江谣回过头来看他,随口说道:“恭喜吴总,大仇得报。” 吴建川神色复杂,有快意,也有感慨。 为了能堂堂正正将吴建阳送进去,他跟妻子耗费了大量心血,才终于将所有人证物证收集齐。 想起吴建阳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幕,吴建川确实有得偿所愿的畅快,难受也是有的。 他跟吴建阳,也曾经是亲密无间互相关怀的手足兄弟,没想到最后却站到了殊死敌对的两端。 不得不说,财帛果真动人心,而人心真的经不起考验。 吴建川叹了口气。 见吴建川只顾着叹气不说话,江谣挑眉,“吴总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感慨给我看吧?” 吴建川收敛心神,“不。我今日来,是想请教大师,您上次说的代价是什么?” 第275章 鬼借人寿 这问的代价,是吴建川死了后又能继续寄居在妻子安茹身上,所要付出的代价。 江谣看着眼前的吴建川,“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你妻子。” “正是因为我妻子不肯说,我才只能来找大师的。”吴建川无奈。 这些日子以来,他问过安茹许多次,但安茹每次都回避问题,问急了还会生气还会哭,弄得他也不敢继续深入问下去。 但安茹越是如此,吴建川感觉就越不对。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江谣的手机。 江谣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串全然陌生的号码。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妻子的吧?”她将来电界面转给吴建川看。 吴建川一看,那确实是妻子的手机号码。 江谣按掉铃声,通话没接也没挂,“你妻子这么着急打电话过来,看来是猜到你跑到我这儿问,不想我多话。” 她看着吴建川,“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回去问……” “是不是命?我妻子的命?”吴建川猝然问道。 这是他能想到最可能的答案。 如果是钱财等世俗条件,安茹没必要这么讳莫如深,所以更可能的是,是命,更甚至,是死后还要继续付出的代价。 吴建川不敢细想,眼露祈求,“大师,求您就告诉我吧,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您也说过,这事我有知情权。” 江谣低头看着依旧震动不休的手机界面,叹了口气。 “说命对也不对,准确一点说,是寿数。” “寿数?” “你活在人世间的每一天,活的都是你妻子的寿数,但不是一比一,可能是一比二,甚至一比五,一比十,这取决于你跟你妻子八字的契合程度。” 这有点像之前的“夫妻借命盘”,夫妻同命同寿。 不同的是,夫妻借命盘是有两具身体,而人鬼借命只能同居一体,且也不是将剩余寿数除二,可能是除以三、六,甚至十几。 “虽然不知道你们夫妻的具体八字,不过看你们的面相,契合程度相对是高的,应该不必一比十,不过少说也得一比三四。” “一比三四?”吴建川鬼脸怔住。 他归来半年,那不就减了安茹一两年的寿命? 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 吴建川变了神色,“不,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我得离开了。” 江谣语调平静地道:“你走不了的,你跟你妻子已经被用禁法捆绑在一起了,你只能短暂离开你妻子体内,却不能长久。” “那我该怎么办?” 吴建川请求,“大师,求您帮帮忙,帮我们解了这禁法吧,我不能再拖累我妻子了。” “这你得去跟你妻子商量,毕竟这术法主要的承受者是她,若是她不愿意,你求我也没用。” 江谣遥遥望向校道里某辆疾驰的豪车,回头看了眼吴建川,“你妻子来了。” 吴建川看看江谣,又看看越来越近的车辆,神色变化,“大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江谣默了下,“……没有。” “……那好吧,那等我说服我妻子后,再来请求大师。” 江谣不语。 如果安茹愿意,直接找当初给她下术法的大师即可,如果安茹不愿,也就没有再见的必要。 事实上,江谣觉得安茹不可能愿意。 虽然上次只是匆匆一见,但她看得出来,安茹对丈夫用情至深,不可能舍得丈夫离开的。 这也是她明明有办法,却还是说没有的原因。 就算是被强行解法,安茹还是不会放弃,还会继续找人找办法折腾,还不如就这样吧。 反正此法是安茹自己心甘情愿,没有伤天害理,妨害到其他人。 自己没必要管这闲事,也管不过来。 吴建川不知江谣心中所念,只是失意地魂魄一闪,消失在眼前。 江谣望着那骤然停下又往回行驶的车辆,唇角微微扬起。 夜风吹袭,有些微冷。 江谣正准备转身回宿舍,手里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袁碧青。 原来不止人经不起念叨,鬼也经不起念叨,十几分钟前,她们宿舍还在讨论袁碧青,袁碧青电话就来了。 江谣将电话接通了。 袁碧青是来给自己介绍生意来的。 剧组又闹鬼了! …… 送上门的生意江谣没有不接的道理,很快就到了袁碧青所在的剧组,见到了急得直挠头的导演。 说起来,这导演也是背运的很啊。 当初接项目的时候,完全是冲着当红花旦盛明珠的人气接的,想着怎么也能爆火一把,没想到新戏开拍没多久,盛明珠就先死了。 盛明珠就是养小鬼遭反噬,最后跟经纪人一起死在医院的那位,当然对外的说法是盛明珠跟经纪人因为合同纠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后两败俱伤,双双失救而死。 虽然外界对这个死因有诸多质疑,传言不断,但盛明珠死了就是死了。 本来戏就是为了盛明珠开的,盛明珠死了,几乎引来投资方撤资,导致整个项目的流产。 最后还是导演力挽狂澜,刷了极大的人情卡,好不容易请来了另一位实力女演员前来救场,这才终于保住了戏。 结果这才消停没多久,剧组又闹起了鬼。 闹了鬼的剧组,戏自然是拍不下去,这个项目再度陷入停摆。 但凡新戏拍摄曲折多的,基本预示着这戏要完,投资方爸爸已经流露出要撤资的意思了。 导演自然是不愿的,他在这戏里头耗费了不少心力,要是这么被撤,也就意味着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水。 更要命的是,自己不定还要背上一个“带衰”的名号。 要真是这样,以后还有谁愿意投资自己的新戏?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心血,保住自己的职业生涯,导演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找大师,捉鬼,一定要保证项目继续下去! 可惜他没这方面的人脉,找来找去,钱倒是没少花,事情却一点没解决。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袁碧青找到他,说有大师可以推荐给他。 导演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袁碧青把人请来。 可当看到过分年轻的江谣,导演:…… 拜托,这能靠谱吗? 第276章 好色的男鬼 导演下意识看了一眼袁碧青。 “放心吧,导演绝对靠谱!不靠谱您可以把我后面的戏份全删掉。”袁碧青拉过导演,小声坚定说道。 导演:…… 他一点没感受到这话里的诚意。 都已经是山穷水尽时候了,要是再不靠谱,整套戏都没了,她一个女三号的戏份删不删的,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吐槽归吐槽,怀疑归怀疑,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导演面上不敢流露出什么,还是大师前大师后敬着江谣。 导演的态度由不由衷真不真诚江谣并不在意,反正只要酬劳是真的,就足够了。 “导演,别说虚的了,直接说事儿吧。” 时候不早了,早点干完活,早点完事。 这想法跟导演的不谋而合,导演叹息一声,开始说事。 “其实我们剧组里起先还是挺太平的,有一天突然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忌讳,就开始频繁出事了。 我们这套戏里,有一个男主角被陷害入狱受刑的戏份,就在把绳索套在脖子上往后拉,类似于绞刑那种。 那天我们正好拍到这一段,一开始拍的时候,就感觉男主角演的特别好特别逼真,就跟真的受刑一样,双眼赤红满脸痛苦,挣扎不止…… 所有的身体语言,面部表情都是对的,演得比真的还真。 但很快我们就意识到不对劲,发现男主角是真的被勒住了,这才上前解开他脖子上的绳索……” 说起这事,导演还心有余悸,“就差一点,男主角就差点死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他边说着,边调出那场戏的拍摄视频给江谣看。 江谣看了眼,看见男主角脖子上缠了一圈浓郁的黑气。 要不是当时现场有旁人在,男主角指定当场就嘎了。 江谣看向袁碧青。 袁碧青摇头。 拍这场戏的时候,她正在房间休息,也是事后听人说起才知道的,是以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男主角经纪公司那边当场就要让男主角辞演了。 前面就已经经历过一次换角,要是男主角再走,这戏真的就告吹了。 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加上男主角当初出道第一部戏就是我拍的,人家多少还念着点香火情,这才勉强答应留下来,但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不用他们交代,我也不允许啊! 每天都盯紧剧务那边,让他们一定仔细再仔细,小心再小心,不敢出半点错漏。 就这样消停了几天,我还以为没事了,结果女主角又出事了,这次出的事就更吓人了。” 导演说着又调出另外一段影片。 还是刚刚那位撞鬼的男主角,这次他没那么惨了,不再是悲催的受刑戏,而是跟女演员美好的感情戏。 俊男美女,花前月下,男女四目相对,气氛暧昧,男女演员在屏幕上深情相拥亲吻。 然而下一秒,画面陡然变化,女演员仰首亲吻着的,骤然从俊俏的男主角,变成了一个神容诡异的纸扎人!! 紧接着是一阵惊叫,画面剧烈摇动,什么也没拍到了。 “上次的事还能说是意外,男主角秒变纸人,这是百分百的闹鬼,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人心惶惶,戏也没办法好好拍下去。 我前后也找了不少大师,每一个都跟我保证绝对没问题不留后患,但一开工就又怪事连连。 这下子多少香火情、人情都不管用了,演员闹着要退组,工作人员闹着要罢工,投资方也说要撤资……” 导演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谣,仿佛溺水的人看见水面飘来的浮板,祈求道,“江大师,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您一定要帮帮我。” 江谣没回答,看看袁碧青这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袁碧青眉间若蹙,“后面那场吻戏,我当时就在一旁看着,确实感觉到有股鬼气流动。” 导演闻言惊讶,“碧青,怎么你也会懂这些啊?” 袁碧青尴尬一笑,“只是知道一点而已。” 导演抱怨,“怪不得你有门路给我介绍大师呢,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呀?” “主要是我也不太知道具体情况,而且这事我也觉得挺怪的。” “怎么个怪法?”导演追问。 袁碧青道:“这事怪就怪在,要说是剧组闹鬼,我平时也不觉得这里哪里有鬼气,可要说没鬼,戏一开拍,我偶尔又能感觉到鬼气流动。” “你这么说我也好像有点感觉,这些天剧组不拍戏的时候,是挺太平的,可一开机这又不行。” 导演若有所思,“难道是那鬼不喜欢我们开机拍戏?” 袁碧青茫然,这点她也没想明白。 可惜对方修为比自己高,也不是经常出没,自己也找不到问个仔细。 江谣盯着两段视频又看了一遍,有所发现,“你们有没有想过,不是剧组闹鬼,而是鬼闹演员?” “闹演员?”导演一怔。 “没看错的话,这鬼是冲着你们剧组的某一个演员来的。” 江谣指着视频上两个热烈亲吻的男女演员。 导演看过去,看到下一秒被换上的纸扎人,心里依旧毛了一下。 “那我知道了,这鬼肯定是冲着苗苗来的。” 苗苗,大名苗莞尔,就是导演之前刷人情卡特意请来救场的女一号。 袁碧青好奇,“导演,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说不定是冲着尧哥来的呢?” 尧哥指的是男主角丹旭尧。 导演指着视频上的纸扎人正脸,“你看这纸人还是男的,色迷迷的样子,肯定是看苗苗长得好看,起了色心,想占苗苗便宜。 怪不得旭尧之前会出事呢! 一定是旭尧跟苗苗有那么多对手戏,这鬼嫉妒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没错,肯定是这样的!这一定是一只好色的男鬼!” 导演看向江谣,寻求认同般问道:“大师,您说我猜的对吧?” 江谣挑眉,“导演猜对了一半。” “一半?” 江谣似笑非笑,“这鬼确实是好色的男鬼没错,不过他好的可不是女色,而是男色。” “啊???” 第277章 嘶哈嘶哈流口水 忙活到深夜,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整日的杂志拍摄工作,回到酒店房间内,丹旭尧疲惫地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着。 丹旭尧累得不打算搭理,奈何打电话的人似乎格外有耐心,不停地电话轰炸他。 他俊眉蹙紧,有些不耐地翻出手机。 经纪人好奇望过来,“谁啊,这大半夜的?” “是傅导。” 丹旭尧看着手机屏幕上不住闪烁的来电提醒,神色纠结,正犹豫着要不要接。 经纪人见状直接过来帮他将电话挂掉。 丹旭尧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云姐,你怎么?” “我帮你而已。” 云姐睨了他一眼,“傅导这时候给你打电话,肯定还是给你打感情牌,让你不要退组继续拍他那部闹鬼的戏。 旭尧,我知道你是讲情义的,念着当初傅导对你的提携,可是咱们还人情也得有个度,总不能拿命去拼吧? 先前差点被勒死的事情你忘了?还有上次,好好的拍着戏,转头你就睡到后山去了,那经历你还想再来一次啊?” 丹旭尧想起自己差点被勒死的经历,还有上一秒拍吻戏,下一秒就忽然失去意识,在后山睡了一晚上的事情…… 后脊发凉。 云姐看着他后怕的表情,继续道:“不止这些,还有后面这大大小小的怪事呢。还是算了吧,真的犯不上,你够仁至义尽的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这次是云姐的手机。 “瞧,你这里电话打不通,电话又打到我这儿来了,这傅导真够锲而不舍的,他不会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答应吧?” 云姐毫不犹豫将电话挂断,忍不住吐槽,“就算我糊涂了答应了,公司也不可能答应的,你可是公司的重要资产,公司不会糊涂的。” 丹旭尧叹了口气,“不重要了,我问过苗莞尔,苗莞尔那边说坚决不演了。” 云姐一笑,“就是咯,女一号都罢演了,你这男一号也无谓坚持了。” 她看着丹旭尧明显精气神不太好的模样,“正好我看你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戏不拍了你正好趁机休休假,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公司争取来的福利。” “谢谢云姐。” 丹旭尧笑了,揉揉浑身酸胀的全身,“我确实是该好好歇着了,最近真的时常感觉精力不济,吃不好睡不好,干什么都没劲。” “可能也是最近招惹到晦气搞的。” 云姐说着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接那套戏,再不济,在盛明珠出事那会儿就应该赶紧溜的。” “云姐,你也别什么都跟这事扯上,盛明珠似乎是养小鬼死的。” 一个圈子里的人,丹旭尧多少还是听见点风声的。 “不管怎么回事,总之是不祥之兆。” 云姐摆摆手,“算了,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给你的平安扣呢?” “这儿呢。” 丹旭尧举起左手腕,露出挂在上面的平安扣手链。 “这可是我特意给你求来的,可以保你平安的,你记得随身戴好,别忘了。”云姐叮嘱道。 “放心,我现在除了拍摄,几乎随时都戴着。”丹旭尧苦笑。 原本他也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嗯。” 云姐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搅你了,你早点休息。” 丹旭尧点点头,目送云姐离开。 手机又是一阵消息震动。 肯定又是傅导。 丹旭尧想想没搭理,直接将电话静音扔在沙发上,拿起换洗的衣服走向盥洗室。 …… 这厢云姐回到房间,手机也震个不停。 她低头一看,是工作群里的信息,她正准备打开来看,来电通话又来了。 果然还是傅导! 这人怎么就是不知道放弃呢! 云姐没好气,在挂断跟接通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 “傅导,我说您……” 还不等云姐说什么,就听傅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不是剧组闹鬼,是有鬼缠上丹尧了!我打丹尧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发信息他也没回,他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 云姐被傅导一迭嘴的信息干懵了,正欲追问,忽然手机闪了两下,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 云姐神情严肃,赶紧掏出另外一只手机,边给傅导回电话,边拿出平板,看见工作群消息还在不断震,疯狂艾特自己,也疯狂艾特丹旭尧。 还有微信电话记录。 不大对劲。 云姐顺势点开,一眼就看见数张未修的原片。 是丹旭尧不久前刚拍摄的工作照,里头的丹旭尧一如既往的魅力帅气,极具表现力。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相片里头,一个模糊的影子紧紧抱住丹旭尧,下巴靠在丹旭尧的肩部,亲吻着他的面颊,模样亲昵至极。 不止一张如此,好几张都是这样。 云姐瞬间鸡皮疙瘩冒起,直接挂断未接通的电话,给丹旭尧打电话,同时起身准备去往丹旭尧的房间。 结果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处,她忽的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嘻嘻……” 一阵诡异的鬼笑声响起,下一瞬,一道黑色的身影钻出房间,飞过酒店走廊,径直钻入丹旭尧的房间。 丹旭尧正躺在按摩浴缸内按摩,感觉一整日的疲惫终于洗去了些。 他喟叹一声,伸手揉揉额头两侧,不期然瞥见平安扣上多了一道裂痕。 丹旭尧盯着那道裂痕,“咦,什么时候弄到的?” 他还以为自己戴的很小心呢,大概是不小心在哪里碰到的吧。 丹旭尧皱眉,没了泡澡的心情,匆匆洗了个澡就结束了。 人从浴缸里跨了出来。 作为新生代艺人,丹旭尧很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问题。 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结实,腹肌块块分明,他扯过浴巾,随意擦拭了下发丝跟身子,披上浴袍。 水珠并未完全擦干,顺着他的性感的下颚喉结、结实好看的胸肌一路下滑…… 丹旭尧未曾在意,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有只色鬼正对着他嘶哈嘶哈流口水。 第278章 丑到提神 丹旭尧一无所知,胡乱将头发吹到半干,从盥洗室出来。 沙发上的手机仍在亮着光,看样子依旧有电话信息进来。 丹旭尧深出一口气,大长腿迈步过去,伸手拿过手机,正准备点开来看时,忽然感觉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 他试图摇头甩开那不适感,下一秒却晕了过去,倒在一个冰凉的怀中。 一只干冷的手贪恋地抚摸着丹旭尧的俊颜,笑得得意。 …… 丹旭尧醒来时,感觉脑子异常沉重,浑浑噩噩。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原本舒适现代的酒店风格变成了红色的喜堂摆设,硕大的红双喜字样异常醒目。 而自己身上,也披红挂绿,胸前还绑了个大大的红绣球。 是要拍拜堂的戏吗,他怎么没有印象? 丹旭尧揉揉额心,努力想想起什么,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道披红挂绿的身影从红帘后面走了出来。 丹旭尧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手上已经握了一条红绸,红绸长长,另一端就握在另一身影的手上。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道喜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谁是新人?谁要拜堂?” 丹旭尧上了浆糊的脑袋感觉到不对劲,诧异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男…… 是人吗? 丹旭尧盯着对方白得过分的脸跟血红的唇,还有颊边两团诡异的红色。 对方还朝他“娇羞”一笑,“夫君。” 丹旭尧被吓得当场脑子清醒,后退连连,“不不不,我不是!” “对,我太心急了。现在还不是,等拜了堂才是。” 男鬼“嘻嘻”一笑,手上一摇,拼命往后退的丹旭尧身子一下飞起来,朝男鬼飞了过来。 “不,我不要!” 丹旭尧拼命挣扎。 “怎么会醒呢?” 男鬼咕哝着,他一口气往丹旭尧脸上吹,丹旭尧被吓回拢的神智再度溃散。 他变出一块小铜镜,对镜自照,有些委屈,“讨厌,人家长得也不丑啊,哪有那么吓人?” 他朝丹旭尧“魅惑”地眨巴眨巴眼。 丹旭尧眼神又开始挣扎起来。 男鬼见状赶紧又朝丹旭尧吹气,变出一张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遮住面容,丹旭尧这才安静下来。 男鬼委屈中带着满意,拉着丹旭尧拜堂。 丹旭尧像个提线木偶般随着男鬼摆弄。 男鬼递上来一酒杯,杯中之物红中泛绿,颜色诡异。 一只指甲染红的手托起酒杯,不住往他嘴边送。 丹旭尧迷迷糊糊,目光直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酒杯。 “喝吧,喝了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夫君。” 丹旭尧被后面两个字激得一阵激灵,眼看又要开始挣扎。 男鬼郁闷,又吹了口气。 看着不知道第几次吹走丹旭尧神智的男鬼,江谣忍不住笑,斜睨了眼身旁面容姣好的袁碧青。 “你当初对李潇,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 袁碧青捂脸。 “李潇”两个字,如今已成为了她最大的黑历史,她是完全不想回忆起。 偏偏江谣非拉着她一同过来看热闹,看得她脚趾头都要抠出三室两厅了。 “别的不说,我申明一下,我没对李潇使用幻术,也没想过要弄死他。” 江谣一笑,欲说些什么,那盖着盖头的男鬼陡然喝声,“谁在那里?出来!” 江谣跟袁碧青闪现,出现在房中。 男鬼手一挥,丹旭尧再度昏倒,倒在男鬼怀中。 袁碧青神情微妙,“我还是第一次见丹旭尧这么娇软的一面呢。” 丹旭尧日常形象都是阳光硬朗,乍一看眼前这幕,就…… 还挺有反差感的。 男鬼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一双鬼眼森森盯住两个不速之客。 他不认识江谣,但还是认得袁碧青的。 “是你!” 男鬼怒目,“咱们各走各路,我没碍着你,你来我这儿管什么闲事?” 他眼珠子一转,变了神情,“还是说,你想跟我抢?” 袁碧青一脸无辜,“不是,我……” “找死!” 不等她解释,男鬼已经嫉妒发恼,手指无限伸长,朝袁碧青的面门抓了过来。 “抓烂你的脸,看你拿什么勾引人!” 一见男鬼攻袭而来,袁碧青下意识又要跑,结果被江谣挡了回去。 “跑什么?他修为未必比你厉害,你怕什么?” 袁碧青自己怎么说也是百年老鬼,这些日子也有努力提高修为,未必打不过这男鬼,她就是习惯苟而已。 江谣不给她这机会,将袁碧青又推了回去。 送上门的陪练机会,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袁碧青哀怨地看了江谣一眼,认命跟男鬼缠斗起来。 男鬼原本以为袁碧青看起来怂唧唧,应该很好对付,没想到真的打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她修为不见得多么高,但跟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好几次他眼看就要打中对方,就被对方躲了过去,转头又不知从哪里转出来,偷袭自己一脚。 接连吃了几个闷亏,男鬼怒了。 他将丹旭尧放到一边,摆开架势要跟袁碧青来场殊死搏斗,身上阴力暴涨。 袁碧青心里犯怂,但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的江谣,她清楚自己没得后退,只能硬着头皮迎敌。 袁碧青打斗经验缺乏,一开始难免吃亏,几次被袭,但被打得多她也逐渐摸索出经验,开始知道在打斗中占据有利地位。 学得挺快! 江谣唇角勾起,一脸孺子可教表情。 她走向被放在一旁的丹旭尧,手上一挥,丹旭尧从昏睡中睁眼。 “我怎么……” 丹旭尧看着自己一身新郎装,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跟男鬼拜堂的画面。 他满身恶寒,差点被恶心吐了。 “不止男鬼,还多了一只女鬼?!” 丹旭尧惊恐地看着屋里多出来的女鬼,江谣对他施展了障眼法,他看不清袁碧青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女鬼。 他看看打得正凶的男女鬼,又看看身旁的江谣,“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谣张口就来,“哦,他们在争取你的配偶权,谁打赢了,谁就嫁给你。” “啊??” 丹旭尧一脸纠结,好半天憋出一句话,“那,那女鬼赢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谣:?? 随口说说,你怎么还真选起来了? 第279章 小可爱饿了,借点吃的 丹旭尧紧张关注着男女鬼相斗的战况,那紧张程度,仿佛这场决斗关乎他终身大事般紧要。 呃,好吧…… 从丹旭尧的视角看来,这似乎确实关乎他的终身大事。 开个玩笑而已,这位小哥是不是太过认真了点? 大佬江谣一时有些歉疚,神情微妙。 她将注意力重新回袁碧青跟男鬼的对战中。 袁碧青学得很快,在对战中逐渐占据上风,男鬼使尽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她,反倒被打得阴气开始散逸起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男鬼眼见敌不过,干脆调转方向,冲着丹旭尧飞过来,想将他一块劫走。 看着神容狰狞的男鬼,丹旭尧被吓得倒退连连。 就在男鬼的双手几乎触到丹旭尧的一瞬间,男鬼突然停滞了。 男鬼回头一看,竟是江谣一把拽住了他的腿。 江谣冲他无辜一笑,“那个,我家小可爱饿了,跟你借点吃的哈。” 说着,没等男鬼反应过来,江谣手上一扯,扯下男鬼一条腿,往天上一丢。 一条黑影迅速飞出,一口咬住那条断腿。 男鬼痛得嗷嗷叫,这才看清江谣口中所谓的“小可爱”长什么样子。 身子能大到盘满整个大厅上空的灵蛇,你管这叫小可爱?? 男鬼一脸妈买批表情。 江谣歉意笑着,“不好意思,我家小可爱最近在长身体,食量有点大,一条腿不够吃,劳烦你再慷慨借点。” 再、慷、慨、借、点?! 男鬼低头看着自己空了一半的下半身,吓得鬼脸青白。 她是魔鬼吧! 男鬼当即连丹旭尧都顾不得了,飞身要跑。 小珍珠早已视男鬼为自己的盘中餐,又怎么可能让自己食物从自己眼前飞走? 但见它一个飞掠,直接飞到男鬼面前,嗷呜又是一口。 男鬼另一条腿被啃掉,痛得都没力气跑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踢中铁板,朝江谣哀求,大呼饶命,“……放了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谣冷眼看着。 这男鬼贪淫好色,又喜新厌旧。 丹旭尧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在他之前还有十好几个。 男鬼但凡看见长得好的男的,不拘人鬼,全部都要搞到手,等腻了厌了,把人家魂魄一吃直接当补药,又去找寻下个目标。 像这样作孽的恶鬼,被小珍珠吃了都嫌便宜他了,还想她放过? 痴鬼说梦! 江谣示意小珍珠不着急,慢慢啃慢慢吃,吃得越细越好。 小珍珠会意,立即转大口吞食为小口啃咬,主打一个“细嚼慢咽”。 男鬼被折磨得死不如再死,却完全挣脱不掉,哀叫不休,到最后只想求个痛快。 可惜,没谁搭理他。 刚从战斗状态中跳出来的袁碧青还满眼兴奋,“江谣,我刚刚算是打赢了,对不对?” 江谣浅笑点头。 若不是袁碧青赢,男鬼也不用改变策略,结果把自己搞得更惨。 “我赢了?我居然赢了!” 袁碧青满眼惊奇,像是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谣好笑,“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修为不比他差,赢了也不奇怪。” “可这还是我第一次赢,我觉得好神奇。”袁碧青亢奋不已,激动得飞过来飞过去。 江谣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别飞了,照顾照顾你‘新夫君’的心理承受能力。” “啊?” 袁碧青一下定住,一脑门问号,“什么‘新夫君’?” 她什么时候有新夫君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江谣指了下一旁已经被震撼到失去表情管理的丹旭尧。 丹旭尧呆呆望着被大黑蛇追着吃的男鬼,再看看眼前飘来飘去的女鬼,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才是真实世界吗? 好希望是做梦啊! …… 当然不是做梦,因为做梦不会让丹旭尧钱包受伤,损失钱财。 看着收了转账笑眯眯的江谣,坐在已经恢复成熟悉模样的酒店房间,丹旭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 看着面有豫色的顾客,收了钱的江谣服务意识不住提升,很有礼貌问道:“丹先生还有什么问题?” 丹旭尧神色复杂,“所以不是剧组闹鬼,是我招来的鬼,把剧组搞得鸡犬不宁?” “嗯,严格上来说,似乎是这么回事。” 虽然被鬼缠身这事也不是丹旭尧愿意的。 “那要这么说,傅导还挺冤挺背的。”丹旭尧很不好意思。 还以为是还人情呢,没想到弄得傅导一脑门麻烦官司。 江谣一笑。 导个戏而已,结果接二连三遇见这么多事,要说这不背运也说不过去啊。 不过好在现在都没事了,雨过天晴,这也算是万幸的了。 丹旭尧还想说些什么,门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他道了“抱歉”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眼可视屏,是经纪人云姐。 丹旭尧将门打开。 不等他开口,云姐一见丹旭尧,着急地上看下看确认他是否安好,见他不像出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旭尧,工作群那些照片你看了没有?”云姐紧张问道。 “什么照片?”丹旭尧好奇。 他手机被打没电了,还没来得及充,信息他也还没来得及看呢。 “你被鬼缠住了!” 云姐急急打开手机微信,将那些照片翻给丹旭尧看。 丹旭尧看着着照片上那仅仅扒着自己占便宜的鬼影,瞬间想到那张丑到提神的鬼脸,感觉一阵恶寒。 云姐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啊,你被鬼缠住了!不行,咱们得赶紧找个大师来才行。” 看着满脸着急的云姐,丹旭尧安慰道:“云姐你不用急,都已经搞定了,云姐。” “搞定了?”云姐惊讶。 “是啊,多亏了这位大师……” 丹旭尧转身,看向沙发,但见沙发上空无一人,“咦,人呢?” 他快步走近,看见茶几上安静躺着一张平安符。 丹旭尧小心地将平安符收好,喃喃自语,“所以,我是不用跟女鬼拜堂了是吧?” “嗯?什么女鬼?”云姐紧张中带着困惑? 看照片上不是个男鬼吗?怎么又多了个女鬼? 第280章 有兴趣的任务 江谣素来公道,没有吃独食的习惯,这次的事主要出力的是袁碧青,她要将报酬的一半转给她。 袁碧青头立即摇成拨浪鼓,坚决拒绝不肯要。 “什么都要算的话,那江谣你给我的更多,你都不肯要我的钱,我哪里敢要你的?” 从她得了片酬开始,就试图分些江谣,但江谣从来是不收的。 江谣都不肯要她的,她哪里来那么大脸要江谣的? 江谣又问了一次,见袁碧青还是坚决不肯要,她也不勉强她,“那行,我把这钱留给小珍珠买好吃的。” 好吃的!! 才饱餐一顿的小珍珠眼前一亮,尖尖的尾巴在甩啊甩,对这个决定很是欢迎。 江谣宠溺一笑,纤纤长指抚着小珍珠的小脑袋。 这时,袁碧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导演。” 江谣不觉得这里头有自己什么事,低头逗弄着自家的“小可爱”。 袁碧青将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的导演显然已经知道江谣把鬼灭了的事情,兴奋地一迭嘴说不停,夸袁碧青没介绍错给他解决了大麻烦,不忘画大饼说给她加戏。 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开始哭起穷来,说自己这些日子过得有艰难,剧组连着几天不开机,投资方爸爸那边意见多大,损失多严重云云。 袁碧青被绕糊涂了,“不是导演,您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一时尬住。 导演叹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袁碧青平时看着挺灵性一小姑娘,怎么关键时候这么不机灵? 怎么不知道主动递个梯子? 导演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无奈将意图挑明。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袁碧青出面问问大师,报酬的事能不能打点折扣? 袁碧青讶然,“啊?” 报酬的事丹旭尧不是已经付了吗?怎么…… 导演误会袁碧青的语气,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不是想赖啊,可碧青你也知道的,咱们剧组确实是困难。 而且这次的事严格意义上也不是剧组的,要制片那边掏钱肯定没那么容易,还得我自己掏腰包补贴。” 袁碧青下意识看向江谣,眼神询问她要怎么回答。 江谣:……噫,人家主动把钱送上门来了,不收不太好吧? 而且严格上来说,自己也算是帮导演解决了问题。 要是今晚丹旭尧真的挂了,导演在这一行就很难混下去了。 外人不会知道什么养小鬼好色鬼的,大家只看到接了他的戏后,女一号男一号接连死于非命。 那以后哪个演员还敢演这导演的戏?投资方爸爸也不可能投资了啊。 这样一想,江谣又觉得心安理得。 “……那就给打个八折吧。” 江谣“勉为其难”道。 袁碧青即刻转述大佬的意思,对面只抱着试试看心态的导演感动不已,即刻把款项打了过来,还不忘给袁碧青记上一功。 导演当即觉也不睡了,给编剧轰了好几个电话将编剧轰醒,张嘴第一句话就是给袁碧青加戏。 刚睡下的编剧看了眼床头显示三点半的时钟:…… 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做编剧。 打工人没人权,他忍! …… 打工人都没人权? 江谣觉得这话是对的。 要是有人权,自己也不至于三四点睡下,九点就被钟训正急call回部门了。 不过钟训正这打工人比她还惨。 她好歹睡了几个小时,钟训正是一晚上都没睡,上完夜班上日班。 有时候幸福就是比较出来的,看着眼下青黑得一片的钟训正,江谣忽然觉得那点被硬叫醒的哀怨一下散掉不少。 好歹她晚睡是收钱去了(而且还是两份!!),不像钟训正纯粹是干公家活,收益有限。 钟训正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将一份卷宗放到江谣面前。 看着那熟悉的褐色封面,江谣一脸的“我就知道”。 钟训正除了给自己派任务,就没别的能便宜她的。 迎着江谣的眼神,钟训正笃定说道:“这个案子你会感兴趣的。” “你又知道了?” 江谣挑了下眉,打开卷宗,“东市?” 钟训正颔首,“东市警方最近打击了一批倒卖文物的盗墓团伙,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考古学家在青峰山山间发现了一个大型墓葬。” 青峰山? 江谣眼波动了下。 那可是青山观的所在啊,也就是小徒弟帮自己建观的道场。 这么算来,那里可是自己的地盘。 “虽然发现了墓葬的边界,但是考古人员却始终找不到墓穴的入口,一直在外围打转,像是有某种神秘力量阻扰,不让外人接近打扰一般。 我们c组的同事去看过,发现那周边的气息确实很特别,应该是被下了某种神秘阵法,让人不得其门而入。”钟训正介绍道。 江谣听着,“就这你就笃定我感兴趣了?” 钟训正忽然问道:“上次你抓到的锦鲤精没忘吧?” “当然。” 自己亲手抓的,江谣自然不会忘记。 “我们从锦鲤精身上问不出什么,但还是查到锦鲤精最初是出现在东市,就在青峰山的水谷之中。 而那个水谷,离那个神秘的墓穴,不过数十米距离。 这似乎有些巧了。” 钟训正若有所思,“你上次说锦鲤精之所以异变,可能跟玄天有关,我们怀疑那个大墓之下,藏着跟玄天有关的东西?” 一听是关于玄天的事情,江谣的眼神有所变化。 见状,钟训正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有兴趣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江谣为何那么清楚玄天的事,但他知道,江谣跟玄天绝对有渊源。 所有关于玄天的事情,她都会有兴趣的。 “被你说对了,我确实有兴趣。” 江谣卷起桌上的卷宗,从位置上站起,“我会尽快出发的。” “我跟你一起。” 见江谣讶然望来,钟训正笑笑,“对玄天有兴趣的,可不止你一个。” 江谣启唇,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另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声音,“那也加上我吧,我对玄天也很有兴趣。” 江谣回头,果然见钟傅庭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第281章 加班的命运 “你怎么也想着来凑热闹?” 待走出特殊事务处理部,江谣问钟傅庭。 “等等,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巧,是钟训正通知你的?他想要多一个免费劳动力?” 钟傅庭一笑,江谣就知道自己没猜错,“我就知道钟训正这小子没安好心,连自己小叔也不放过。” “是我让他通知我的,我不想让你独自去面对玄天的事。”钟傅庭道。 江谣微讶,“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 钟傅庭摇头,“虽然没有完全想起来,但现有的线索也足够让我拼凑出一些信息。” 他定定望着江谣,“你之所以从上个世界消失,是因为玄天。” 他语气笃定,对自己的推测毫不怀疑。 既然被他猜到了,江谣也就不隐瞒了,“你猜的没错,我跟玄天,确实是同归于尽了。” 钟傅庭神色一下滞住。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我跟玄天孽缘那么深,我来这个世界,他也来这个世界。 我一出场就在东市,他也可能藏身在东市,而且居然在青峰山,我的道场,我上次去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江谣眉间紧蹙,感觉不可思议。 钟傅庭也觉得想不通,“青峰山我去过无数次,也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妥。” “所以得亲自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钟傅庭紧紧凝着江谣,“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独自面对玄天的。” “行吧,上阵亲师徒。”江谣笑了下,眼儿弯弯。 “师徒?” 钟傅庭凝眉,“虽然我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是我很清楚我绝对没有叫过你一声师父,你这师父其实是自称的吧?” 江谣蚌住,差点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这小徒弟目无尊长,为师好脾气不跟你计较罢了。” “是吗?” 钟傅庭望着她飘来飘去的眼神,很是怀疑。 江谣在心里直吐槽。 唉,养个小徒弟太精明了也不好哇。 …… 虽说了尽快出发,但江谣还是把期末考先考了。 反正那墓就在那里,也不会跑了,不差这几天。 考完最后一科,江谣都来不及跟其他舍友说声再见,就被钟训正“劫”走了。 崔秀梅远远看见这幕,跟身边的刘晴晴说道:“看来江谣这个寒假有的忙了,领导亲自来接人,这是有多紧急啊?” 虽然只见过钟训正一次,但她对钟训正印象深刻,一眼就记住了。 “原来刚才那就是你跟梁静常说的江谣的‘帅哥’领导啊?”刘晴晴恍然大悟。 崔秀梅小小花痴了一下,“是啊,是不是超帅的?” 刘晴晴沉吟,“是挺帅的,不过感觉跟钟男神比还差一点点意思。” “那当然,钟傅庭那种程度的男神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级别,没看他只不过开咱们学校开过一次讲座,咱们学校的女生就都疯啦?” 想起开学那会儿钟傅庭掀起的浪潮,崔秀梅还印象深刻。 刘晴晴一笑,“疯也没用,男神眼里就只有咱们江谣。” “你又知道了?” “江谣桌上那花你没看见吗?就钟傅庭送的,跨年夜那晚我亲眼看见的。”刘晴晴压低了声说道。 “真的?” 无意间吃了个大瓜的崔秀梅表情亮起,拉着刘晴晴不住问细节。 “我也没知道得多详细,就是匆匆一瞥。不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一眼就看得出来钟傅庭的心思,他看江谣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光这一句,就足够让磕cp人崔秀梅激动到原地转圈,一脸“磕到真的了”的满足感。 刘晴晴好笑,“你这么兴奋做什么?现在还只是男主角一头热,咱们的女主角好像还没进入状态呢。” “等江谣?” 崔秀梅叹气,“那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钟男神还有的努力呢。” “想抱得美人归,不努力怎么行?” “也是。” 崔秀梅跟刘晴晴相视一眼,同时笑了,“哈,咱们看戏就好。” “对,看戏。” …… 江谣可不知道这些自己舍友在背后狂炫自己的瓜,她被钟训正一路劫到机场上飞机,几个小时后,人已落地东市了。 天色已经黑了。 钟训正这工作狂半分钟不耽误,直接回c组跟新旧同事了解更进一步的情况。 他原本还想拉上江谣,被江谣一个白眼翻回去了。 钟训正是卖给公家的,她可不是,她要求休息。 大佬罢工,钟训正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放弃。 吃饭的时候,江谣忍不住跟钟傅庭吐槽,“你这大侄子是有多爱工作啊,是不是每年都拿最优秀员工奖啊?” 钟傅庭笑道:“他那叫积极,不像你,天生散漫。” 江谣抗议,“我散漫?我觉得我挺积极的啊,摆摊算卦抓鬼,还出任务,比之前都不知道勤快多少倍。” ……呃,好像也是。 钟傅庭想起江谣之前宗门内,除了修炼就是吃吃喝喝,现在这表现确实是算积极的了。 此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是钟傅庭的手机,钟傅庭看了一眼,接通电话,聊了几句后,他挂断电话。 “是云扬道长。” 江谣好奇,“哪个云扬道长?” 钟傅庭解释,“青山观的观主。” “哦,我上次去的时候,这位不巧正好在闭关。” 钟傅庭看着江谣,“要去见见吗?云扬道长长期在山上,对山上的情况知道的只会更清楚。” 江谣:…… 江谣叹气,“我知道钟训正为什么要拉你一起了,就是让你来督促我压榨我的,果然我还是逃不了加班的命运。” 第282章 好气,被偷家了! 嘴上吐槽着,江谣还是认命跟钟傅庭去见了云扬道长。 云扬道长也没想到钟傅庭来得那么快,看见钟傅庭时还有些惊讶。 “看来钟先生已经提前收到消息了,怪不得来得这么快。” 钟傅庭不清楚云扬道长口中的“消息”具体指的什么,张口正欲问。 便见云扬道长不敢置信地望着江谣,“这位……” 他满眼震惊。 将近半年时间过去,江谣的魂魄跟身体融合愈加深入,她如今的长相更跟本尊靠近了。 当然,也就像极了青山观主殿的供奉娘娘。 云扬道长作为青山观观主,十几年来一直供奉伺候着什锦娘娘,自然不会认不得这张脸,尤其这位身上还隐隐带着功德之力。 这下他总算是知道前阵子主殿被搜刮一空的香火功德力都跑哪里去了。 也怪不得钟先生说无需在意,感情都归正主了。 “什锦娘娘……” 云扬道长几乎当场就要给江谣跪下,被江谣一把拦住了。 听着老道长一口一个“什锦娘娘”激动尊崇喊着,江谣尴尬地抠脚指头。 看着她一脸麻了的表情,钟傅庭抿了下唇,掩饰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在她耳旁低声,语气揶揄,“怎么,不是你自己大大声喊着要当‘什锦娘娘’的吗?” 江谣捂脸,“别说了,我有够后悔的。”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她说什么不能这么随便,怎么也得翻遍典籍,给自己取个超凡脱俗的。 或者,刚进门前应该给自己搞个障眼法的,不让云扬道长看清长相,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见到供奉娘娘的云扬道长很是激动了好一阵子,心情才终于稍微平复一点,在钟傅庭的引导下说起正事。 “……那墓葬是在后山,贫道原本也没在意,青峰山本就极大,风水极佳,在这里发现古墓葬一点也不为奇。 起先贫道未曾在意,只是最近数日,贫道发现,主殿的香火功德力,似乎隐隐有往那处汇泄的迹象……” 江谣跟钟傅庭对视一眼,“往那墓葬所在?” 云扬道长颔首,“不怕娘娘责怪,先前贫道还想着会否是后山墓葬里是否与娘娘有关,才会突然出现此等怪相。” 如果那墓中埋的是江谣,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但那里头的应该是玄天啊,甚至可能只是跟玄天有关的东西而已。 这怎么能够吸取属于自己的香火功德? 江谣眉心紧蹙,神容沉肃,绕行到了主殿。 她看见主殿上方的香火确实有悄然外溢的迹象,方向正是云扬道长所说的后山。 岂有此理! 江谣有种被人偷家的愤怒感。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谣二话不说追了出去,云扬道长见状着急。 “我跟去看看。” 钟傅庭急急扔下一句话,也跟了上去,留下云扬道长一个人在殿内,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江谣一路循着那功德之力往外追,很快就来到后山半山腰。 青峰山她上次来只是匆匆来去,未曾踏足后山,但她想就算彼时踏足了,可能也发现不了什么。 “好强大的隐息阵。”慢一步赶到的钟傅庭讶然。 这隐息阵,要不是边缘处被破坏了一点泄出些微迹象,是很难被外界发现的。 透过那被破坏的边缘,江谣隐隐感觉到了玄天的气息,奇妙的是,这里头还真似乎有自己的。 钟傅庭也感觉到了,眉峰拢紧。 不会这里头真埋着自己的骨骸吧? 江谣想想不对,自己都化成灰了,魂魄都散了。 要不是小徒弟费尽心思,建观攒香火修功德,魂魄都凑不回来,身体就更不用想了。 江谣越想越挠头,感觉一脑门问号。 钟傅庭张嘴欲说什么,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血腥气。 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江谣仔细监视着眼前,山阔地平,一片空旷,目之所及不见异常。 但这血腥气明明就在附近。 不对劲。 钟傅庭原地饶了两圈,忽然在某处停下,刺破指尖,以指尖血配合符咒打向半空。 原本未见异常的画面陡然生变,两条身影一闪而过。 江谣迅速跃起,跟钟傅庭齐力撕开结界边缘,一人一个,将里头两人硬拽了出来。 钟训正原本还在原地绕圈,骤然就感觉肩上一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提溜出来。 面对钟傅庭,钟训正第一反应是一记杀招! 钟傅庭皱眉,一手化解大侄子的杀招,一手画了个清心咒,拍在对方脑门上。 钟训正这才醒转过来,意识回笼,“小叔?怎么是您?” 他惊喜地看着眼前的钟傅庭,仿佛上一秒杀招相向的人不是他般。 钟傅庭沉声,“你刚才看见什么,出招还挺狠?” 钟训正这才想起自己适才看到的画面,他面色微凝,“是猛虎。” “猛虎?” 江谣看着被自己救下的那位,左手臂上有一块很大的嗜咬伤口,汩汩流着血,看样子还真像是遭受到了猛虎的攻击。 江谣伸手帮对方点了几处大穴,止住了血流。 那人感激不已,“这青峰山从未有猛虎出没,也未曾发现虎妖痕迹,起先我认定是幻象。 可若是幻象,我手上这伤口又该怎么解释?” 幻象当然可以伤人,甚至可以杀人。 但幻象一般为阴力妖力所化,留下的伤口也应是阴力妖力的痕迹,一般不会这么具象才是。 钟训正也百思不得其解,看向江谣跟钟傅庭。 江谣跟钟傅庭也说不上来。 不知具体情况,他们也不好下判断。 钟训正了然,看到受伤的同伴,“瞧我,差点忘了帮你们介绍了,这是特殊事务处理部c组组长柏泽延。” 说完,他转头看向柏泽延,“泽延,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江谣,我们A组的组员,还有我小叔钟傅庭。” “幸会。”柏泽延跟二人打了声招呼。 江谣颔首,好奇地看着二人,“你们怎么会被困在结界内?” 钟训正摇头,看样子也不大清楚。 “原本我们只是想着趁夜半无人过来提前摸查一下情况的,但大概是不小心误触到哪里,就被困住了。 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们俩还不知道要在里头困多久。” 柏泽延看着自己的伤口苦笑,“说到底还是我太大意了,之前来过几次没遇见不妥,我还以为这次也不会有事。 其实先前那帮盗墓贼就提起过,这墓葬周遭很古怪诡异。 他们团伙中有好几个成员都莫名其妙消失在这一片,之后他们就不敢打这墓葬的主意。” 江谣回头看着又再度恢复如常的周遭,神色沉了沉。 第283章 水谷之下 能当上组长,钟训正跟柏泽延的修为都不会差,二人加一起,还是中了迷障,这个地方是有些厉害了。 钟训正望向江谣,“是了,大佬不是说今晚坚决不出酒店,要休息吗?怎么会来?” “换了是你家被偷了,你也不可能安心休息得下去的。”说起这事,江谣就气。 “偷家?”钟训正不可思议。 哪个不长眼的,敢偷到江谣的头上?不,重点是,对方怎么有这个本事? 钟训正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脸色一变,“玄天?” 江谣哼哼。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气恼的了,偷她家的极可能是她的死对头,这简直比割她肉更让她难受。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钟训正跟柏泽延面面相觑,齐齐沉凝神色,“怎么偷的?” 江谣不答,钟傅庭代为指了下天。 钟训正跟柏泽延立即抬头望去,但什么也没看见。 这不奇怪,追到这里,香火功德已经接近无了。 也就是江谣跟钟傅庭修为深厚,肉眼还能看到些微痕迹。 江谣抬眼望着天上,但见功德气息隐隐现现,若有若无,继续往前飘。 前方是一片水谷。 锦鲤精变异的水谷。 江谣快步来到水谷边缘,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我有种直觉,这 钟傅庭侧首看她,“有没有,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下去?” 后头跟上的钟训正皱眉,不大赞同,“小叔,我觉得还是别贸然的好,底下是个情况尚未清楚,就这么下去,很容易发生危险。” 确定是玄天之后,更意味着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柏泽延也持反对意见。 他们先前就是不够慎重起见,才会遇险的。他觉得还是应该退回去,从长计议,商量出更稳妥些的办法,而不是贸贸然行动。 钟傅庭看向二人,“确实危险,所以你们别下去,我们下去就行。” 见钟傅庭跟江谣执意下去,钟训正只能道,“好吧,那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既然这样,我也一起。”柏泽延舍命陪君子。 江谣:…… 这又不是打群架,人越多越好! 但见二人主意已定,她也没法多说什么。 “那你们注意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往回撤。” “嗯。” 钟训正拿出两粒珠子,摊在手上。 江谣好奇拿起一颗端看,“这什么玩意?避水珠?” 钟训正解释道:“跟避水珠类似,上面画了避水符咒,带在身上有避水的作用。” “哦,低配版避水珠。” 江谣了然,将东西还给钟训正。 钟训正一笑,“虽然是低配,但也不错了。真正的避水珠珍贵难得,不可能保证人人都有,这么多组员里也不是人人都会避水诀的。” 就算会,捏诀也耗费功力,能省着点还是省着点的好。 当然对于江谣这种大佬,包括他小叔,那只是九牛一毛,多耗费都不觉得心疼。 他跟柏泽延就别逞这能了,尤其柏泽延还有伤在身。 柏泽延拿过一颗,道了声谢。 做好准备,四人下水。 原本汇聚在一起的水流遇见四人,自动避开,几人如入无水之地,身上滴水不沾。 鱼群在周围游来游去,瞪着大大的眼睛很是好奇地盯着骤然出现的人类。 馋嘴的小珍珠趁机吃了两条,被江谣捏住尾巴警告一番。 小珍珠这才老实。 钟训正跟柏泽延不住探寻着。 “看来看去,这底下似乎没什么不同。” “是啊,连个机关阵法都没有。” 江谣不这么想。 香火从这里消失,锦鲤精在这里异变,这水谷底下必然是有东西的。 她左手在眼前比划了下,睁眼再看,很快发现底下气泽涌动变化。 江谣指向水谷的东面,笃定道:“那边,那块巨石后面。” 几人迅速往东面壁石靠过去,壁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泥沙水草。 柏泽延脚下骤然踩到硬硬的东西。 他用脚剥开泥沙一看,赫然是一块人类枯骨,看样子应该是一截大腿骨。 钟训正也踩到了,脚下一翻,翻出来一颗骷髅头。 他往两边翻找,又找出来几具尸首。 钟训正沉声提醒,“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大家小心一点,这附近一定有机关。”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死在这里。 几人小心地靠近石壁,柏泽延伸手轻轻剥着,倏地,一道光剑向他射来。 柏泽延反应迅速地翻转身子,堪堪躲过光剑攻击。 就在他以为没事之时,另一道光剑迅速射出,朝向正是柏泽延上一瞬躲避的方向。 柏泽延身体再灵活也需要反应时间,这会儿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剑朝自己射来。 亏得钟傅庭及时拉了柏泽延一把,他这才幸免于难。 “多谢。” 柏泽延在钟傅庭的帮助下稳住身子,心有余悸道了声谢。 钟训正看着面色发白的同伴,又看了下他手臂上草草处理的伤口,眉头皱了皱,“兄弟,你今天似乎运势似乎不好呢。” 柏泽延苦笑,“可能出门忘了看黄历了吧。” “要不你还是先上去吧,没必要非在这里作伴。” 钟训正提议,但被柏泽延拒绝了。 见他态度坚持,钟训正也就不说其他,“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 二人说话这会儿时间,江谣已探清具体情况,她用道力强力剥去上面的泥沙水草。 一时间,光剑齐发。 江谣飞身跃起,迅速抖开一张符布,将光剑悉数收入其中。 巨石上的金光一闪而过,重新归于暗色。 钟傅庭沿着巨石上的刻纹一阵摸索,接连在上面几个不同方位轻重按压着,如是重复三遍。 原本黢黑的巨石再度闪过金光,紧接着,便听轰隆一声巨响,巨石骤然下陷,露出一个硕大的洞口。 洞口洞开,却也不见流水灌入。 洞内洞外,仿佛隔开两个不同世界。 从洞口望下去,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梯,底下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仿佛一只狰狞的凶兽张开深渊巨口,等候着它的猎物。 第284章 血泪,血洪 “要下去吗?” “不下去我们这一晚上是在忙活什么劲?秉烛夜游吗?”江谣摊手。 呃,这话说的有理。 看着是险,但终于找到了入口,也没有不进去一探究竟的道理。 不下去永远不知道 于是,一行四人还是继续往下走着。 待四人完全走入洞内,身后的巨石又是轰隆一声,将洞口完全封闭上。 洞内陷入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一片黑暗中,钟训正低头在背囊里鼓捣着什么。 耳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却是江谣拿过一张符纸,极为熟练地折了一张重明火鸟。 “去!” 重明火鸟一出,原本黢黑的洞内瞬间灯火煌煌,好似无数火把将黑暗空间照亮。 钟训正看了下那飞在半空的火鸟,默默将背囊拉链拉上。 “这重明火鸟不错啊,比普通的火符厉害多了,还能自己飞自己探路。” 往常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是用火符或者明火珠。 比不过重明火鸟亮,也不如重明火鸟方便,不用费神费力手拿着。 江谣一听钟训正饶有兴致的语气就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想学?” 钟训正点头,眼露期待,“可以吗?” “术法不难,主要是看你有多少道力维持而已。”江谣道。 说到底,重明火鸟跟火符是一个原理,技巧是其次,考验的是修行者的修为。 “好吧,那我还是等过些年有些长进再学吧。”钟训正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修为还欠点意思。 “嗯。” 借着重明火鸟的火光,柏泽延仔细研究着石梯两边的石壁,石壁上刻满了古怪的图画。 溺死,绞死,烧死,砍死…… 仿佛描绘炼狱般,石壁上画满了不同的人物死法。 人物装束长相各异,男女老少各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痛苦的表情。 柏泽延皱眉,“这是工匠画的吗?我怎么觉得很真实,真实得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钟训正跟着看了又看,忍不住怀疑,“这不会是‘真人’演绎吧?” 江谣掏出几张敛息符,递给钟训正跟柏泽延。 “你们说话时最好也别离石壁太近,这些阴魂接触到生气,很容易被唤醒的。” 这么说确实是真人咯。 钟训正跟柏泽延四目相对,齐齐转头看向长得几乎看不到边的石梯石壁,感觉脊背发凉。 这是要死多少人啊……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默。 钟傅庭默默走在最前面,小心地在走在前头探路。 江谣几个跟在后头。 几人精神紧张,一路警惕着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危险,却意外地风平浪静,一点事也没发生。 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蜿蜒石梯终于消失,两边骇人残酷的活刑画面也跟着消失。 四人转而进入一间石室。 石室很大,却空得怪异。 偌大的石室只放了一张名贵木材雕成的长案,长案上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空气中有股极怪异的味道,隐隐还带着类似铁锈的味道。 “这个味道,怎么感觉有点像……” 滴答—— 一滴液体骤然从石室上空滴落,正正滴在摆放在最中间的玉瓶之内,发出一声落水声。 这密封的石室怎么会有水滴声。 四人齐齐仰头看去,但见石室顶上正中,刻着一个悲伤哭泣的妙龄少女。 而那滴入玉瓶的液体,正是从对方眼角滴出来的。 殷红……似血…… 血泪…… 不止一滴,是一滴又一滴…… 声音愈加急促。 随着血泪的滴落,玉瓶里的液体洁面急遽升高,越升越高,眼看就要漫出来。 钟傅庭神色一变,“大家小心!” 警告的话才出口,下一瞬便见血水漫过玉瓶顶部,如潮洪般奔泄而出…… 石室瞬间被汪泽血洪包围。 柏泽延看来确实是出门没看黄历,血洪爆冲出的一瞬间,正正冲向他所在的方位,将他整个人冲倒。 钟训正试图拉他一把,结果人没拉住,反而被一块冲倒,冲向另外一间石室。 钟傅庭飞身去救,但到底慢了一步,只听一声巨石滚落的巨响,石室之门被完全堵上! 没被冲走,但江谣跟钟傅庭面临的状况也不见多好。 玉瓶还在不断冒着血洪,眨眼间,已经漫至人肩部之上。 江谣忍不住低咒一声,直接抽剑,将玉瓶利落劈开两半,但血洪之势不见半点停歇之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哦豁—— 顶上的少女俯瞰着底下的画面,眼神哀伤不止,嘴角露出极怪异的笑容。 感觉被嘲笑江谣直接送了对方两张雷符做“面膜”。 于是,上一秒还笑得诡异的妙龄少女下一秒就笑不出来,手捂着脸发出一声尖利惨叫。 少女哭得更厉害,血泪顺着她的手指不止往下掉,水面急遽上涌。 江谣瞬时了然,一张止泪符贴住少女的眼睛。 一瞬间,血洪上涌之势停下。 钟傅庭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把她薅下来打一顿,没想到只是送了她一张止泪符。” “如果这一招没用,我会这么做的。” 见钟傅庭费心研究着该怎么让血洪退去,江谣忍不住道,“要不我还是把她薅下来吧,让她喝干了,比你这样费神想的好。” 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谁污染,谁负责”! 头顶上的少女:……瑟瑟发抖! 趁着江谣跟钟傅庭说着话,少女一个闪身,飞遁而逃。 “她跑了!” 钟傅庭无需抬头去看,也知道什么情况。 江谣一时气恼,“早知道应该顺便给她下个定身咒的。” “没关系,有别的办法。” 钟傅庭捡起地上被江谣劈成两半的玉瓶,用符纸封住其断口,紧接着用指尖血在瓶身及底部画了两道符箓,将两半瓶朝半空扔了出去。 两个半瓶停在半空,瓶口冲下倒吸着室内足有一人高的血洪。 淹水的界面不断下降,下降…… 还不等江谣跟钟傅庭歇口气,就听隐约的呼叫声传来。 还有钟训正跟柏泽延!! 第285章 献祭坑,一瓣魂魄 当钟训正跟柏泽延被血洪冲向另一间石室,不,此处根本不能称为石室,是天坑。 原来这个所谓的大型墓葬,根本不是墓葬,而是万人献祭阵。 准确的说,甚至不止万人。 肉眼望过去,密密麻麻,都是行尸。 是的,行尸。 这些遇害者的魂魄早就被阵法吸收转化,留下来的只有残躯,根本毫无意识,不知疼痛不知疲累,只知攻击。 刚刚冲出来的血洪唤醒了他们。 于行尸而言,杀戮是本能,周遭的一切有行动能力的活物,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敛息符对行尸是不起作用的。 这些行尸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钟训正跟柏泽延的存在,二话不说一路追杀着钟训正跟柏泽延。 真论起来,行尸并不比鬼魅难对付,但这里头,难就难在,这些行尸数量实在过分惊人。 哪怕当做切西瓜,连切上万刀,人手也会酸断的。更何况这些行尸并不会跟西瓜一样乖乖躺在砧板上待杀,而是没完没了地群起攻击。 钟训正跟柏泽延互相背对背,各持一柄特制的长刀,不停地重复起手,挥刀,再起手,再挥刀…… 挥到两只手都麻木了,周遭的行尸依旧不见有减少的趋势。 柏泽延背抵着钟训正的,大力喘息,“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杀了这么久,仿佛一直在做无用功,这些行尸的数量好像根本没减少过,还是那么多?” “我正想这么说。” 钟训正说着,又砍了七八个行尸的脑袋,头首分离的躯干瞬间化成粉土,消失无踪,紧接着后面的行尸又不畏死地补上。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跃身,踩着身旁的行尸脑袋飞身而上,向外围望去。 借着抛出去的火符光焰,二人看见外围又有新的行尸生成,继续投入杀戮。 “怪不得这些行尸怎么杀也杀不完,感情这些行尸是不灭的,就算被切碎了,还是能复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行尸杀不完,我们的精力却是有限的,照这么下去,我们会先累死。” 不等他们想出别的好办法,底下的行尸又攻上来了,根本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 二人只能继续手起刀落切瓜,丝毫不敢懈怠。 就在二人手挥刀挥到要断掉的时候,忽然感觉天色一亮,半空突降黄符雨…… 片片黄符落在行尸身上,原本张牙舞爪的行尸瞬间化土,未等这些土重新复原再转为行尸,土上长出一棵棵小草。 草青连片,万人献祭坑转瞬成了青青草地。 柏泽延叹为观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木克土’?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见识到了,加一。” 钟训正直接躺倒在草地上,感觉终于能休息休息了。 江谣看着两个软躺在青青草地上的身影,忍不住真诚提问,“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是跟进来干什么的?” 柏泽延有些尴尬。 早知道这样,他们确实应该听钟傅庭的,守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钟训正则语气懒懒,“也别这么说,我们还是有点建设作用的。” “例如?” 江谣好整以暇等着他的高见。 “例如衬托大佬修为高深,救人为难,扶危济困……” 江谣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由看向一旁的钟傅庭,“你这大侄子还真是一点也不像你,比你没脸没皮多了。” 钟傅庭薄唇轻勾,“我大哥确实没少怀疑他是在医院抱错。” “其实我也这么怀疑过。” 钟训正笑笑,下一秒收起嬉皮笑脸,举起左手,“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手心摊开,是一缕浅淡到接近透明的不明物。 江谣将那东西吸到自己手心,仔细研究,“这是?” 钟傅庭也认真端详着,眉峰紧拢,“这似乎是一瓣魂魄,只是这气息……” “玄天!” 江谣沉着声音,万分笃定。 自己的死对头,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钟傅庭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然,“不止,还有你的。” “上面是我的心头血。” 当年她与玄天一场大战,打得昏天黑地,依旧难分胜负,最后是她以心头血化刃,刺穿玄天的神魂。 二人终于同归于尽。 心头血上面残存着她的神魂之力,跟玄天的魂魄紧紧缠在一起。 小徒弟千辛万苦为自己修魂结魄,最终也便宜到了玄天身上。 他的门徒费心为他安排了这么多献祭阵,又是集煞又是夺生机,勉强结成了玄天的这一瓣魂魄。 而随着自己的觉醒,附着在玄天神魂上的魂力也逐渐有了反应。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玄天为何能窃取自己的香火功德,感情还是通过自己! 所以严格上算起来,是自己帮着玄天偷自己家? 这个认知让江谣一整个蚌住,跟被雷劈中一样,人都不好了。 “我毁了它!” 江谣下意识握紧手心,试图将手心的一瓣魂魄化作齑粉,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对它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她不信邪,还欲继续,被钟傅庭拦住了。 “没用的,它身上有你的力量,你伤不了它。事实上,非但伤不了,当它受到威胁的时候,你的力量还会反过来保护它。” “我保护它?”江谣瞠目结舌。 钟傅庭无奈,“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事实似乎是这样的。” 江谣只觉得头昏目眩。 如果她有罪,可以用天雷地火惩罚她,而不是将她跟死对头捆绑在一起,尤其还要她来保护对方! 她真的会疯! 第286章 坍塌,再开鬼门 江谣人都麻裂了。 同样感觉麻了的,还有钟训正。 原本他并没有太将那团近乎透明的不明不当一回事,直到听说原来这东西竟然是玄天的一瓣魂魄! 属于玄天的魂魄!! 而这瓣魂魄上面,还有江谣的保护力量!!! 这…… 他满眼震惊,仿佛影视剧里突然发现亲密伙伴实则反派大boss般难以置信的表情。 江谣捂脸,“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是可以,我也不希望是这个样子。 相信我,我也很想捏爆它的!” 她说着下意识双手使力,结果跟之前一个样,伤不了对方分毫。 江谣甚至能清楚地感应到那瓣魂魄舒服自在得很。 江谣:…… 好气呀! 真想把这家伙揪出来,狠狠暴揍一顿。 听着大佬哀怨的语气,钟训正赶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震惊了。” 他身旁的柏泽延也是同一说法。 “震惊的又何止一个你们。”江谣叹气。 钟傅庭开解她,“别唉声叹气了。 为今之计,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把你的力量从这上面剥脱出来。” 江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备用脑小徒弟,“你有什么好建议?” 钟傅庭老实摇头,“暂时没有。” 江谣的心头血跟玄天的神魂结合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异世穿梭至本世界,紧紧纠缠,不是说剥脱就能够剥脱的。 钟傅庭心里也没底,并不清楚能不能做到。 听着二人商量的话语,钟训正忍不住开口。 “那个,按照规矩,这瓣魂魄应该由我带回去,上交给组织,由组织研究如何处理。” “组织上就有什么好办法吗?”江谣不抱太大的希望。 钟训正心发虚,“这个,我也不敢保证。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呢。” 江谣看向钟傅庭,钟傅庭示意她自己下决定。 江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那行,先让你拿回去交代。要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她有些烦地摆手,“实在想不出来,再说。” 江谣说着随手一扔,将那瓣魂魄抛向钟训正。 钟训正急急伸手去接,结果接了个寂寞,被扔出去的魂魄方向一转,又回到江谣手里。 江谣怒目瞪着它,“诶,你还缠上我了还是怎么着?我看见你就想打爆你,你跟着我干嘛!” 江谣一个隔绝符驱逐它,那瓣魂魄直接缠在边界,怎么赶都赶不走。 钟训正想上前逮住它,却被它灵活地避开。 别看只是一瓣魂魄,真的跑起来,钟训正也拿不住它,跟柏泽延联手,前后夹攻都被它跑了。 最后还是钟傅庭出手,将那瓣魂魄拿捏住,装进束魂袋之内,交给自家大侄子。 钟训正拿着那束魂袋,看向江谣,“也是奇了怪了,到你手上之前,我也是攥着它许久,也不见它躲闪跑开。 可你一过手,别人就动不了它了。” 江谣摊手,表示“别问我,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钟傅庭代为解释,“这是魂魄的本能,江谣身上有它熟悉的气息,它会更趋向于跟着江谣。” 江谣哼哼,“就是贪得无厌,还想继续吸取我的力量,想得美!” 钟训正道:“不管怎么样都好,总算是不虚此行,竟然拿到了玄天的魂魄,这可真是意外的大收获。” “是……” 一阵轻微的异声响动,柏泽延神色骤然凛紧,“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江谣环视一圈,抬头望着开始掉落沙土的头顶,淡定地道:“哦,没什么,这地方要塌了而已。” 没什么……要塌了……而已…… 钟训正跟柏泽延面面相觑,两脸无语。 大佬,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呵! 江谣可没这时间,但见她直接拉过钟傅庭的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出口跑。 那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钟训正跟柏泽延瞠目结舌,愣了半秒才想起来赶紧跟上逃命。 头顶的沙土在不断掉落,两边的石壁在斑驳脱落,连带着石阶梯也在不断崩毁断裂…… 地动山摇,跟地震来袭一般。 江谣跟钟傅庭快一步来到堵住洞口的巨石之前。 借着重明火鸟的光焰,钟傅庭强自冷静沉息,研究着上头的符纹。 几轮尝试之后,巨石轰然洞开,一片水色展现在二人面前。 江谣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已经坍塌了一大片。 钟训正跟柏泽延艰难地在落石阵内跋涉着。 江谣甩出一张符箓,口念符咒,符箓瞬间化做金色长绳,向落后的二人飞去,捆住二人的腰间。 她手中使力一拉,钟训正跟柏泽延瞬间飞起。 这飞起来,脱困的速度快是快了不少,但是…… 钟训正跟柏泽延双手紧紧护着脑袋,避免脑袋被乱石砸到,至于身背腿上之类的,就真的顾不得了。 真的谢谢您了大佬,他们其实可以自己挪的,虽然慢是慢了点,好歹不用挂这么多彩。 -你说大佬是不是觉得我们拖后腿,趁机教训我们呢? -我不想这么揣测大佬,但我也忍不住这么想,哎哟,真t痛! 混乱中,柏泽延跟钟训正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齐齐露出苦笑。 等二人被拉出洞口,两人已经浑身挂彩。 亏得他们紧紧护住了头面部,不然两位有头有脸的特殊事务处理部带队组长接下来就只能鼻青脸肿着去上班了。 江谣顾不得看二人哀怨的眼神,视线落在他们身后的洞口。 随着玄天那瓣魂魄被带离出祭坑,洞内所有的一切全部塌毁,毁于一旦。 石壁两侧的阴魂被震醒,争先恐后地想往外逃。 但这洞内明显是被下了相应的锁魂阵,他们想逃也逃不了,只能挤在洞口,眼看着世界坍塌。 挤在最前面的,还有那血泪少女,她眼上的止泪符明明还没去掉,江谣却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泪水。 这些阴魂跟万人坑的那些行尸一样,都是被抓来献祭的。 他们的魂魄之所以得以保存,不是幕后者突然善心,而是要利用他们的阴怨之气凝结成阴煞,继续守墓护镇罢了。 他们手上沾染了人命,但那却不是他们所能自主选择的。 江谣低咒一声,拔剑破开锁魂阵,紧接着念咒。 鬼门先一步打开。 江谣诧异望去,却是钟傅庭。 显然是预料到江谣会做这种事,钟傅庭先她一步而为。 钟傅庭没有看她,注意力都在开鬼门这件事上。 鬼门大开,无数阴魂被吸了进去。 钟傅庭面色逐渐转白,额间不住冒汗,却一直勉力支撑着。 直到所有阴魂全部被收走,撑着将鬼门关上,他才终于如泄了力般…… 钟傅庭身子猛的一晃,眼看就要倒下。 江谣从后面接住了他…… 第287章 虚弱的某人 江谣扶着钟傅庭坐下,心疼地看着他那发白的脸色,“你说你在逞什么能?鬼门是好开的吗,你看看你现在……” 消化着天降功德,钟傅庭靠着她缓缓调息,压制着翻涌的气血,好半会儿挤出三个字,“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你脸都白了!” 江谣眉心蹙得紧紧的,“你跟我争什么,你明知道我有香火功德供着,怎么着也比你纯靠修为的容易……” 钟傅庭沉默,听着她絮絮叨叨数落。 “我觉得我先前的提议挺好的,就在主殿那里给你塑一个童……” 原本专心调息的钟傅庭眼皮一掀,即刻抬手截住她 他真的,这辈子最恨“童子像”三个字,没有之一。 江谣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语气,很是无奈,“……好吧。”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主意挺好的,但正主不乐意,她也没法子。 “阿嚏——” 这时,江谣骤然打了个喷嚏。 她忍不住吐槽,“这次鬼门虽然不是我开的,但显然 钟傅庭轻扯薄唇。 不骂才怪呢,上次跟千年血藤妖斗法送下去的上万阴魂,下界都不知道忙完了没,这次又送下去一大批,下头又有得忙了。 打工人怨气深重,打工鬼更不遑多让啊,骂都是好的了,不画圈圈诅咒两声就算他们有涵养了。 江谣读出他眼神里的意思,不由一乐,“我觉得照这么下去,咱俩很快会上开鬼门黑名单。” 她说对了, 只是…… 钟傅庭睨她,“上了黑名单,就能拦住你?” “当然……” 江谣拖长音,“不可能!” 不开鬼门,那么多阴魂,好的坏的,作恶的没作恶的,让她一个人忙活到什么时候去? 她才不干呢! 钟傅庭虚弱一笑,“那不就结了。” 江谣亦露出笑眼,忽然突发奇想,“诶你说,要是把玄天的魂魄也扔进鬼门会怎么样?” 玄天去了地狱,由阴司看守,她是不是就不用烦了? 钟傅庭摇头,打碎她美好的想象,“玄天这种已经跳出六道轮回的魂魄,下界不可能收,也收不了。” 江谣无奈耸肩,“那行吧,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嗯。” 钟傅庭闭目,轻应了一声。 江谣看着他依旧没恢复过来的脸色,心疼地道,“不说这些了,你闭眼休息一下吧。” “嗯。” 这厢钟训正费力将洞口彻底封堵上,回头看见无力靠在江谣身上休息的某人,总觉得某人是不是多少有点装的成分在里头。 但想到小叔平时端肃正经的为人,钟训正又有点怀疑。 自己这样想,是不是不大好? 这么想着,忽然便见闭目养神的某人骤然睁开眼,向自己这边的方向瞟了一眼,“很闲?以为结束了吗?” 钟训正:?? 不是都结束了吗? 这般想着,忽然听见一声异响。 钟训正看了眼身旁的柏泽延。 “似乎是,一声虎啸。” 柏泽延如是说着,感觉左手手臂处的伤口,又再度疼痛起来。 二人对话话音刚落,就见一头白色猛虎跳入水中,朝他们而来。 钟训正在这一刻确认,“原来真的是有虎的,不是幻象。” 他们已经不在迷幻阵内,依然能见到白虎,只能证明白虎确实是存在的。 柏泽延皱眉,“这是虎妖?看着不大像啊。” 江谣盯着白虎多看了几眼,判断道:“这是守穴的石虎,受此间的阴气侵染,长年累月,也成了精了。” 看来地穴坍塌,连带外头的结界也跟着被破坏了,否则这石虎精也没办法跑到这儿来。 那虎精一双虎眼危险地眯着,紧紧盯住钟训正。 钟训正警惕中带着不解,“咱们这里总共四个人,它干嘛只盯着我?” 江谣指着他手上的束魂袋时,“你拿走它守护的东西,它肯定是要找你的,这叫尽忠职守。” 好一个尽忠职守! 钟训正不知该怎么评价。 “现在摆在眼前的,就两个选择,一是放下手里的东西,二是……” 江谣轻轻一笑,“打!” 钟训正看着手里的束魂袋。 玄天的魂魄,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只能打了。 “二位,证明自己实力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江谣一脸看戏表情看着钟训正跟柏泽延,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先前有迷幻阵的加持,两人才吃了闷亏,现在跳出了迷幻阵,要是还是收拾不了这虎精,那二位这特殊事务处理部组长趁早别当了,退位让贤吧。 听出江谣的话外之意,钟训正跟柏泽延瞬间燃起斗志。 关乎组长荣誉,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败。 仿佛感受到来自二人的挑衅,白虎亦是战意汹涌,嗷叫一声,向二人扑杀过来。 于是,钟训正跟柏泽延联手对敌。 江谣好整以暇观战,顺便照顾“虚弱”的小徒弟。 钟傅庭靠在江谣怀里闭目养神,感觉不错,除了身旁的打斗声有些吵之外。 就这么也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二位组长还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用一道降妖令旗将白虎精拿下,收进符袋之内。 看着酣战后兴奋击掌的两位年轻人,江谣唇角扬了下。 这上扬的弧度,在出了水底,看见山坡上布满的森森白骨后瞬间下垂。 隐息阵消,结界松动,从前闯入的受害者遗骸也露了出来。 这些受害者中,有存心不正的盗墓者,更有不慎闯入的无辜人。 看着那被白虎精啃得只剩下骨头的具具尸骸,钟训正跟柏泽延后脊发冷,要不是江谣跟钟傅庭及时赶到,他们说不定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二人沉默,上报的上报,叫后援的叫后援。 天明之前,这些东西都必须消失,否则传扬出去,又是麻烦。 不打扰二位干活,江谣搀着钟傅庭往山下走。 结果走出没多远,竟然遇到着急寻来的云扬道长。 “什锦娘娘……” 又是这个称呼,江谣当场尬到头皮发麻。 第288章 住隔壁的阿婆 云扬道长这一晚上都坐立难安,尤其听见后山动静不断传来,他实在是不放心,还是来了。 看见江谣跟钟傅庭都好好的,云扬道长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回头一看不远处露出来的森森白骨,他心情就沉重多了。 “真没想到这青峰山上居然藏着这样的罪孽,枉贫道一直在山上活动,竟然从未发现。” 云扬道长汗颜。 其实这不奇怪,这阴息阵结界下得精妙,非一般修道人能看得出来的。 修道修心,并不是每一个修道之人都能在修为上臻于大成,尤其是在这个玄学式微灵气匮乏的年代。 云扬道长有今日之修为,已经算不错的了。 “娘娘,贫道想组织观中的弟子,为此间惨死的阴魂做一场法事,不知娘娘以为可好?” 云扬道长想了想,请示问道。 同是青峰山上的过客,既然遇到了,也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总得做些什么。 “好事啊,道长自主决定就好。”江谣摆手。 “领娘娘圣谕。” 江谣被云扬道长尬翻,感觉再不能好好聊下去,手上一挥,带着钟傅庭直接闪现到山脚下。 亏得这会儿是深夜,景区不对外开放,否则吓着人可就罪过了。 走在停车场时,江谣忍不住对钟傅庭吐槽。 “你从哪里挖来的这位观主,说话尬到我飞起,我人都麻了,他还能那么一本正经。” 钟傅庭回道:“云扬道长是有些老派,但虔诚侍奉一心向道,这些年青山观有他打理,省了我不少心力。” 江谣若有所思,“叫你这么说,他确实功劳不小,等下次有机会,我送他几套修行的心法,算是感谢他这些年来的勤恳付出。” 话了,她又补了一句,“就直接放在案桌那种就行,见面聊天就没必要了。” 钟傅庭一笑,缓步走向驾驶位。 “你开车?” 江谣见状忙阻拦,“你不是身子正虚吗,还是我来吧。” 钟傅庭看她,“你会?” 江谣挑眉,“会是不会,我不是可以用道法吗?现在不都流行自动驾驶吗?” 钟傅庭失笑,第一次知道“自动驾驶”原来是这么解释的。 “不过我没驾驶证,这大晚上的应该没有交警查车吧?” 呃,好歹是公职人员,要是被逮到似乎不太好。 江谣沉吟,“那我还是再搞一个隐形隐声符吧。”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钟傅庭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来,我还不至于虚弱到连车都开不了的地步。” “你能行吗?”江谣一脸怀疑。 钟傅庭:…… 问题非得这么问吗? * 虽然中间过程劳累了点,但事决得快,一晚上就解决,江谣对这个办事效率还是挺满意的。 唯一麻烦的是,是玄天的那瓣魂魄。 江谣忍不住懊悔,早知道会有今日之结果,当初自己说什么都不玩心头血化刃这招,好好的就这么跟死对头捆绑在一起。 怪不得玄神会那边被她坏了那么多好事,也没想过要找她麻烦。 感情她竟然是半个“自己人”! 只要一想到这些,江谣整个人就不好了。 “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大不了又是一死而已。” 如是想着,江谣瞬间什么焦虑都没有了,心态一下恢复过来,也有心情晃荡了。 她抽空回了趟原主家,有她设置的结界在,这小小的两居室就算许久未有人住,依旧干净如新。 江谣没有过多逗留,给神龛上的老太太遗照上了柱香,她转身离开。 推门而出时,隔壁老屋的门也吱呀一声响,一个老太太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见这边屋子有人,老太太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江谣?” 江谣顿住,望向老太太,从原主的记忆里翻找到相关记忆,“于阿婆。” 这个于阿婆是原主的老邻居了,为人热心肠,原主外婆去世的时候,这位没少帮忙忙前忙后。 不过于阿婆后来有事回了乡下许久,这一次算是江谣第一次跟对方见上面。 “真的是你呀,我刚刚差点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于阿婆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半年不见,江谣,你变化真大,高了也漂亮了,气色也比从前好太多了,要是在路上遇见你我说不定都认不出来了。 我听人说你还去大城市读了大学,现在是大学生了?” 见江谣点头,老太太满眼安慰,“好好好,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你外婆在天有灵看到,不定多安慰呢。” 江谣笑笑。 很热情的于阿婆紧紧拉着江谣的手,非拉着她一起到家喝茶说话。 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手上力气也不小,根本容不得江谣拒绝,拉着就往自家去。 盛情难却,江谣也不好拒绝,只能跟了过去。 老太太也是一个人住,屋内布局跟原主家的差不多,小两居,也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沙发电器上面还有手工钩制的各色钩花毯子盖着,看着老式又温暖。 于阿婆拿出茶壶和茶杯,给江谣倒了杯茶,坐在她对面感慨话从前。 “……以前咱们这栋楼里热闹啊,户户住着人。 现在大家搬的搬,走的走,零零星星剩下没多少户,平时想找人说说话都不容易。 要是你外婆还在就好了,我们两个老婆子还能一块做做伴。” 于阿婆忍不住感叹,“真不知道这老天是怎么安排的,你外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得那么早,都把你养这么大了,眼看就要能享到你的福了……” 老太太说完才想起来说过了,眼露歉意,“对不起啊江谣,我就是一时感慨,不是要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的。”江谣一笑,视线再度落在于阿婆脸上。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不由眉心蹙起。 江谣即刻转头看向摆在挂在墙上的全家福照片,目光落在其中某个身影上面。 “于阿婆,你儿子在工地上班是吧?” “是啊,怎么了?” 于阿婆一愣,没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扯到这上面来了。 “他要出事了!” 第289章 工地里的孩子哭声 东市某工地。 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施工作业,底下一个头戴安全帽的中年男人仰头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走在前头的项目负责人见同事没跟上,回头停下脚步问道:“老于,你到处看什么呢?有什么不对吗?” 于振铎皱眉,“我总感觉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想看看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小孩?” 负责人闻言眉头一皱,侧耳听了下,只听见机器操作和工人干活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 他神色一松,“没有啊。你肯定听错了,咱们这是工地,怎么可能有小孩?” 负责人身后几个工作人员也附和。 “就是啊,这么危险,哪家父母会这么不长心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 “就算真有不长心的,看门的程大爷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铁面守规,怎么可能放任人把小孩带进来?” “你想多了于工。” 于振铎眉心紧锁,还是觉得哭声在耳,“不是,我真的听见了,声音很清楚,就在耳边,你们真的听不见吗?” 几个人纷纷摇头。 一个同事关切地看他,“于工你是不是昨晚熬夜看图纸看太晚了,累到幻听啊?” 负责人看了眼他不大好的脸色,“老于你是太累了?要不你今天就早点下班吧,反正今天也不是很忙。” “我……” 还不等于振铎说什么,就听高空处传来一声惊叫。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从高空直直坠落。 “小心啊——” 他没有多想,本能地伸手往前冲,丝毫听不见身后人狂喊“危险”、“回来”、“躲开”。 于振铎一门心思都在掉落的孩子身上。 骤然,脑中响起老母亲的急喊声,“儿子危险,快躲开!” 他猛地一怔,抬头再看,那哇哇大哭的孩子骤然变成一块巨大的石板,眼看就要砸到自己—— 于振铎大惊,迅速往后后撤好几步,脚下一绊向后倒在地上。 “哐”一声巨响,那掉落的石板猛地砸在地上,扬起巨大尘烟。 现场一片混乱。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于工,你没事吧?” “怎么样?” “老天!” 于振铎呆呆望着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石板,面色青白,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嘴巴张张合合的同事,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剩下一阵强烈耳鸣。 好半天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没事……” 众人赶忙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安全处,仔细确认他的情况,还有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见于振铎没被砸到,众人庆幸又心有余悸。 “吓死人了,就差一点,那石板就砸到你身上了。” “这么大块石板砸下来,脑浆子还不得被拍出来?” “呸呸呸,说点好听的会不会?” 说话那人吐吐舌头。 话不好听,但确实是实话。 要是真被那么大那么重的石板砸中,肯定当场人就没了。 他忍不住问于振铎,“于工,你刚刚怎么回事,看见石板砸下来还拼命往前冲,你不要命了?” “是啊,于工,你中邪了还是怎么的?” 想起于振铎方才往前冲的那幕,众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 于振铎还未缓过来,嘴唇颤抖,“我,我一开始看到的真的是个哇哇哭的小孩,我没多想,本能地就想接住孩子……” 众人惊疑。 石板怎么可能看成孩子?还哇哇哭呢? 大家伙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负责人神情微妙,“老于,你不会真的是真中邪了吧?” “像了像了,你不会是被鬼遮眼了吧?不然怎么可能看错?” “难怪你刚刚一直喊着说听到小孩哭声呢,我们半点声都没听见,肯定是你时运低被盯上了。” “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高人看看吧。”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于振铎面色更白了。 回想起那清晰的孩子哭声,真实的孩子掉落画面,他越发感觉事情诡异古怪。 这时,电话铃声不断响着。 众人一看,是于振铎的,他们把人抬过来后,手机就从他口袋里掉出来了。 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妈”。 负责人捡起电话,说道:“老于,是你妈的电话。” 老于刚出事,老太太电话就打过来了,难道是母子连心? 于振铎想起危急时刻脑海里想起的声音,赶紧示意自己要接,他伸手颤颤接过手机,将电话接通,“喂,妈……” 听见他的声音,对面焦心煎熬的于阿婆一下忍不住就哭出声来了,“儿子,你被石板砸到没?伤到哪里没有?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老母亲带着哭腔的一连串发问,于振铎顾不得惊讶,赶紧安慰说自己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什么事都没有。 “妈,您是怎么知道我差点出事的?还知道得那么详细,居然知道我是差点被石板砸到?” 众人惊讶,老太太太神奇了吧?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心灵感应?也太厉害了吧? 于阿婆听见儿子只是虚惊一场,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老太太情绪还未平缓下来,说的也是东一头西一脚,听的于振铎稀里糊涂的,只清楚听到一个重要信息。 自己这次能化险为夷,多亏了住在老娘隔壁的小姑娘。 于振铎时常去探望母亲,对住在隔壁的小姑娘还是有印象的,记得那孩子乖乖巧巧的,读书很好,人也礼貌。 没听说小姑娘懂那方面的事情啊,怎么突然就? 电话那头的于阿婆还在絮絮叨叨,一边细数江谣的功劳,一边又坐不住想要亲自过来看他。 于振铎忙是阻止,表示自己很快就回家,说什么也不让老母亲来回折腾。 于振铎虽然着急回去,但还是被负责人押着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确认他确实没事,这才送他回家。 等于振铎回到家时,于阿婆已经等着急了。 至于江谣,也一块等着呢。 第290章 横死鬼找替身 于阿婆见了安然回来的儿子,又是一顿激动抹泪,于振铎安慰了好一会儿,老太太这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老太太第一件事就是要儿子好好谢谢救命恩人。 于振铎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姑娘。 比起印象中的身影,眼前的江谣看着大不相同,不止长相,气度上也是如此。 怎么说呢? 看起来更清尘脱俗,似乎真有世外高人的模样。 “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江谣,多亏了她……” 于阿婆只要想起刚刚还是心有余悸,拉着儿子这个事情又说了遍。 …… “于阿婆,你左眼子女宫骤生黑,子女线将断,意味着你儿子大难临头。” 最开始听见江谣说这么说,于阿婆还真不信。 从她的视角,江谣就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邻居小姑娘,很乖巧懂事,但是跟普通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孩子骤然说这样的话,于阿婆自然不可能信。 直到江谣三言两语将于阿婆少为人知的经历一并说出,于阿婆这才慌了神。 “江谣,原来你真的能掐会算?那我儿子……” 她一下慌了手脚,“我,我该怎么办?” 江谣安抚她道:“你先别急,你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给我,或许还得救。” 于阿婆努力镇定下来,将于振铎的生辰八字念出来。 江谣直接捏诀,“闭眼!” 已经六神无主的于阿婆闻言立马紧紧闭上双眼。 江谣取了于阿婆的右手指尖血,点在于阿婆的额心之处。 “大喊三声你儿子的名字。” 于阿婆于是想也不想,放声大喊,“于振铎,于振铎,于振铎——”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急。 三声过后,于阿婆眼前骤然一变,像是放电影般眼前出现清晰的画面。 画面之内,原本高高吊起的大石板骤然连接断裂,笔直向下砸着。 而在地上的于振铎忽然傻了一般冲向那坠落的大石板。 她慌的大喊,“儿子危险,快躲开!” 好在于振铎似乎真的听见自己喊声,一下回过神来,猛的向后退了几步。 眼见那石板狠狠砸下,于阿婆被吓得猛的睁眼,那惊险的影像画面瞬间消失。 她第一反应赶紧闭眼试图接上,却只看见一片黑暗,任凭她怎么叫儿子的名字也没用。 于阿婆大急,忙向江谣求助,“江谣怎,怎么办,我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阿铎有没有被砸到,我就看见他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人怎么样了?” 她紧紧拉住江谣的手,浑身不住颤抖,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谣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于阿婆,你放心好了,你儿子这劫暂时是过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于阿婆没听见“暂时”两个字,一听儿子没出事,她这才稍微感觉好点。 但她还是坐不住,“不行,我得赶紧给儿子打个电话不听见他的声音,我心里放不下。” 于阿婆说着急急从位置上站起,回房间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老人机拨打电话。 因为太着急,于阿婆一开始还打错了电话,她赶紧挂了,又重新又打了一个。 …… “只靠八字跟指尖血?实在太玄奇了。” 于振铎不敢相信江谣这么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轮不到他不相信。 要不是老太太那及时的喊话,自己还真醒不过来,这会儿已经成横死冤魂了。 算起来,都是江谣的功劳。 于振铎对江谣大为感激,不住言谢。 “你不用急着谢我,你只是暂时躲过一劫,不代表事情已经平安无事了。” 这也是江谣留在这里等着于振铎的原因。 “还没完?” “这,这可怎么办呀?” 听完江谣说的,母子俩顿时紧张起来,尤其是于阿婆,脸色一下就白了。 江谣视线落在于振铎的面相之上,“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身上还有鬼气缠绕,你是被鬼盯上了。” 于振铎大惊失色,“鬼?” 想起前不久自己疑似被鬼遮眼的经历,他没怀疑,只是…… 于阿婆着急,“好端端的,儿子你怎么会招惹上那玩意的?” 于振铎也是莫名其妙,“妈,这事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江谣问他,“你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古怪的事?” “古怪的事?” 于振铎仔细回想着,表情有所变化,“要真说起来,确实是有一桩。” “说说看。” “我前几天我在工地门口救了一个中学生。” 于振铎娓娓道来,“那天那学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泥头车都开过来了,那学生就跟没看见似的,就那么眼发直地走了出去…… 还好我及时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回来,他这才没被车子撞上。” 当时他没多想,现在回想起当时那中学生魂不属己身的样子,于振铎感觉脊背发毛。 “那学生不会也是被……” 江谣有了大致判断,但为确认,她还是伸手触了下于振铎的灵识。 “是横死鬼找替身。” 一般横死的鬼,很容易滞留在出事的现场。 这种时候往往需要家属的路祭,或者置灵堂办丧礼,指引亡者找到回家的路。 若是没有指引,阴魂就会一直在出事的地方附近流连,不得离开。 就跟之前影妖事件里的张雯萍一样,因为家属迟迟没有帮她办相关的祭仪,她便无法一直无法离开出事的地方。 有些鬼会像张雯萍那样老老实实等着,也有受不了,则会主动找替身。 有了替身鬼,他们就可以摆脱出事地的束缚,自由离开。 “他找替身,你出手坏了他的事,他便把目标转向你了,找你充他的替身。” 江谣沉着语气,“他这次害不了你,下次依然还会找你。” 于振铎跟于阿婆都慌了神。 “那我该怎么办?” “江谣,有没有什么办法想想?” 江谣看着母子俩紧张担忧的样子,“放心,我既然插手帮你,就没有半途撒手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母子俩千恩万谢。 江谣笑笑,“不用谢,就当做是还于阿婆之前对‘我’的照顾好了。” 她既然承了原主的身子,有些因果由她来还也合情合理。 第291章 引鬼纸人 夜半,于振铎驱车带着江谣来到工地附近。 江谣随意朝外面看了眼,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纸张。 于振铎紧张又害怕,不敢朝外头乱看,下意识还是看向江谣,看着她手里的一举一动,看见白纸转眼变成了小纸人。 江谣对于振铎道:“拔自己一根头发下来。” 于振铎不懂,但还是照做,从自己头顶上拔了根头发下来。 江谣接过那根头发,放在小纸人的头部,手指一挥,头发瞬间消失无踪,感觉就像是被小纸人吸收了般。 原本空白的小纸人瞬间有了面部轮廓。 那轮廓,竟是于振铎的模样! 于振铎正惊奇不已,小纸人被递到自己跟前。 “吹一口气。”江谣道。 于振铎照做,朝着小纸人吹了口气。 江谣将小纸人往车后座一放,小纸人瞬间变大,变成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身。 “去吧。” 江谣捏了下诀,纸人便如活过来一般,一下有了自主意识般,打开车门下车,径直朝工地内走去。 于振铎大为震撼,看着那纸人如常人自然走动,甚至还跟值夜班的看门大爷打招呼。 看门大爷看见“于振铎”,惊讶不已,“诶,于工,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于振铎”回道:“我在家看图纸,有一些地方老觉得别扭,所以来现场看看什么对比一下。” “这么晚还工作啊?听说你白天差点被砸到,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看门大爷不赞同地说话。 “于振铎”苦笑,“没法子,就是这劳碌命,死不了就还得干。” 看门大爷一听不由叹气,“也是,要不说做人难呢,瞧我这年纪一把也没得停,还得出来给人看工地就知道了……” 大爷一晚上好不容易逮到个说话的对象,忍不住跟对方多唠几句,“不过工作归工作,我听人说你这次事出得挺古怪的,你有没有找人帮忙看看? 下午经理还特意请了个大师过来到处看,搞得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看出什么玩意来没有。” “于振铎”笑笑,“我不信这些的,就是一时晃了神而已。” “你别不当一回事,有些东西由不得人不信的。” “于振铎”看他,“大爷还信这些?那你怎么敢一个人在这守门?” “我信是信,可我不怕啊,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是更怕穷。”大爷笑哈哈打趣。 “于振铎”一笑,跟他寒暄了好几句,走入工地内。 几乎围观了全程的于振铎本人惊叹,“太玄妙了!居然能跟真人一样对答如流,太神奇了!” “一点障眼法而已,用来引鬼的。”江谣神色安闲,看向车窗外。 “引鬼?” 江谣回头看他,“怎么,你想自己亲自出去把鬼引出来?” “不不不!” 于振铎头恨不得摇成拨浪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江谣唇角一勾,没再多说什么。 “于振铎”踏入工地,在工地下方绕了一圈,四处张看着。 冬夜里,一阵阴气悄然汇聚。 “于振铎”一无所觉,继续留心查看着。 这时,阴气往他眼前一笼。 “于振铎”原地顿了下,径直走向升降设备,踏入,启动设备。 随着升降梯的运行,“于振铎”上至三十几层楼高。 工地现在还只是空架子,只有钢筋水泥楼板,边缘没什么遮挡,看着危危险险的。 “于振铎”来到楼层边缘。 “跳下去!跳下去!”耳边一道蛊惑的声音不住响起。 “于振铎”侧首看了眼身侧,木然的神情更加呆滞。 横死鬼差点以为目标又清醒过来,但见他这呆滞的表情,这才稍稍放心。 这时,眼前的“于振铎”陡然变了模样,原本正常的面容陡然变成一张纸人脸。 横死鬼震惊地看着那张诡异的纸脸猛地露出笑容,越笑嘴越开越大,大到几乎吃人,不,吃鬼的程度。 横死鬼下意识要跑,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大口已倏然而至。 嗷一大口,“于振铎”将横死鬼一整个吞进肚子里,回味地舔了下舌,脸上又恢复成人样。 横死鬼在他体里撞来撞去,他身体显示出不同的形状。 “于振铎”未在意,搭乘升降机重新下到地面。 见“于振铎”一下就下来,看门大爷随口问道:“于工看完啦?这么快就走啦?” “于振铎”点点头,笑着离开。 大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疑惑地挠挠头,“咦,于工兜里藏了什么,怎么动来动去的?” 他想追上去问问,但念头更快被压下了。 还是算了,以于振铎的薪资也没必要偷拿工地的东西,何况工地里都是些死物件,没有能动的能拿走。 这样一想,大爷又淡定下来,继续窝回自己的位置。 “于振铎”也回到自己的位置,车后座上。 于振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但见江谣手指捏了下诀,“于振铎”瞬间变回原来小纸人。 不同的是,这小纸人依然会动,疯狂乱扭。 于振铎惊恐地看着小纸人,“大,大师,这什么情况?” “这就是要找你当替身的鬼。”江谣说着将小纸人举到他面前。 平整的小纸人瞬时挤出一张鬼脸,狰狞吓人。 于振铎吓得面色一白,整个人往后缩。 江谣一个符咒下去,小纸人瞬间老实。 横死鬼挣扎不去,知道碰上硬茬子了,他赶紧识趣求饶,“大师,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江谣呵呵,“你是栽了跟头才这么说,要是没栽,你现在肯定是另一副嘴脸。” 横死鬼还试图辩解什么,江谣却懒得给他机会,直接又是一个噤言咒,不让他吵吵,顺带送他下阴司。 见江谣手上的东西转瞬消失,于振铎忍不住问,“大师,结束了吗?” 江谣点头,“嗯,你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居然真这么快?”于振铎惊叹。 他是不知道情况,但感觉江谣似乎从头到尾也就做了个小纸人,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嫌快?” 江谣斜睨他一眼,“要不要我把那鬼抓回来,折腾上你七天七夜,搞得你全家不得安宁,再……” “不不不!没嫌快没嫌快!是我不懂乱说,大师你千万别当真!”于振铎赶紧认错。 江谣一笑。 就算于振铎乐意,她还不乐意呢。 她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这时,一辆装饰奢华的车子从边侧呼啸而过。 那车实在拉风,便是于振铎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哇,好气派的豪车啊。” “豪车?” 江谣看着那车,似笑非笑,“从某种意义上看,那确实是豪车。” 第292章 有钱有颜女朋友 灯红酒绿的某酒吧,音响声震天,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或喝酒聊天,气氛欢乐愉悦。 郑淼今晚是全场最出风头的了,几乎所有进酒吧的人,都会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哇塞,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外面有辆贼拉风的豪车! 不知道是哪个大土豪的,上面也不知道是镶了钻还是啥,光灿灿,简直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是啊,我也就是在电视上看见这种这么豪的,我车都不敢往跟前停,生怕碰到半丁点,赔不起。” 何小叶跟李潇从外面走进来,刚找到好友这桌,都没来得及坐下,就已经开始讨论了。 闻言,坐在郑淼身侧的好友冯建开口,“还能是哪个土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啊?” 何小叶满是惊讶,在沙发上坐下,“你小子什么时候发的达?居然这么富贵!” “不是我。我哪有这么命好,是我们淼哥。”冯建下巴指了下郑淼,表情不无羡慕。 李潇看向满脸春风得意的郑淼,“郑淼?你小子可以啊,发达啦?” “诶,别这么说,我也不是什么土豪。车是我开来的,但也不是我的。” 郑淼咧嘴一笑,“车是我女朋友的。” “女朋友?”李潇跟何小叶同款惊讶。 “是啊。” 郑淼整个身子打开,整个人向后靠坐在沙发上,一只脚架在另一只脚上抖动,颇有几分自得。 “从前就有算命的就说我牙口不好,这辈子就适合吃软饭,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何小叶看他这得意的模样,不由糗他,“这么富贵的女朋友,该不会下个月要过八十大寿的那种吧?” 李潇也调侃,“也别这么损,说不定只是快七十呢?” 不用郑淼自己反驳,自有人代为解释。 冯建帮忙开口道:“诶,这你们还真想错了。 淼哥这位女朋友不止年轻,还长得很漂亮呢,完全不输那些明星什么的。”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何小叶不信。 李潇也一脸不相信。 “是不是夸张,你们待会儿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好友挑眉,指着从厕所方向出来的某位大美女,“瞧,说人人到,你们自己看吧。” 郑淼一见立即屁颠屁颠地迎上去。 何小叶跟李潇也齐齐回头望去。 果然见一个面容精致身材好的大美女款款走来。 所到之处,众人的目光皆为其吸引。 确实是个大美女呢。 这么年轻漂亮又有钱…… 何小叶跟李潇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美女的脚下。 -脚踏实地。 -有影子。 冯建凑近二人,“你们不用看了,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这美女有下巴的,是人没错啦。” 他侧首看向李潇,嘿笑一声,“也不是谁都像李潇哥你那么旺桃花,旺到鬼都看上的。” 李潇:…… 看来自己先前做过鬼新郎这事,这辈子都过不去了。他的这些个损友,有事没事就喜欢翻出来说一下。 说话间,郑淼已经领着美女女朋友过来了。 坐近了看,美女越发光彩照人,衬得她一旁的郑淼更加普通。 李潇跟何小叶越发觉得不合理。 不是他们贬低自己的好友,郑淼长得不差,但也算不上绝顶大帅哥,事业更是一般,实在瞧不出他哪点值得美女青睐。 美女有颜有钱,分分钟能找到比郑淼强一百倍的对象,干嘛要选郑淼?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郑淼当然看得出众人怀疑的目光,他只当大家在嫉妒他,嫉妒他找到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对象。 “我女朋友,蒋雪。” 郑淼骄傲地介绍着,又指了指李潇跟何小叶,“李潇跟何小叶,我高中时认识的损友。” “你们好。”蒋雪朝二人打了声招呼,声音甜美,落落大方。 大方得让揣测她目的的李潇跟何小叶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坐在一块喝酒聊天,气氛还算不错。 郑淼几杯酒下肚,开始炫耀起这几个美女邂逅的爱情故事。 几人听着,这时何小叶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屏幕光亮起。 是一张繁复的符箓图纹。 郑淼顺着看过去,见了不由一乐,“我说小叶子,你要不要这么狠,那破纸板带着就算了,连手机屏保也设成这玩意?” “什么破纸板,那是灵符!” 何小叶低头着自己的手机屏保,笑眯眯说话,“大师说了,符不可貌相,你不懂。 自从有了大师送我的灵符,我事业也顺生活也顺,样样都好,我当然得天天带着。” 就是之前那纸皮实在不方便,某一天他突然灵机一闪,把这符拍下来,设成屏保。 感觉效果似乎不差,原版他就少随身带着了,被他放在家里,保家镇宅。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冯建半信半疑。 “当然有啊,我发一张给你?” 何小叶说着,二话不多翻出原图发给冯建一张。 他顺口问了下蒋雪,“美女,有没有兴趣?” 何小叶将屏幕转过来对准蒋雪。 蒋雪即刻脸侧向另一边,手遮着不肯看,“不了,我信基督的。” “这样啊,那好吧。” 何小叶又看向郑淼,“郑淼……” 他话还没说完,蒋雪面色发白,“阿淼,我感觉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郑淼即刻道。 “不好吧,你难得跟朋友聚一下,别因为我扫了兴,我叫司机过来了。” “没关系的,我们什么时候聚都一样,最重要的是你。” 郑淼朝几个好友打了声招呼,带着美女先走了。 冯建嘀咕,“诶,聊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何小叶跟李潇低头看了眼那符纹照片,表情狐疑。 第293章 别说折寿,死也愿 豪车一路行驶。 郑淼关切地看着面色看上去确实不好的女友,“怎么样小雪?” 蒋雪撑起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我看你脸色还是有些白……” 郑淼不无担忧,“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在酒吧里吃错什么东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 “我真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那好吧。”见蒋雪坚持,郑淼也无法勉强。 “你那个朋友,怎么那么怪,弄那样的图做手机屏保?” 须臾,蒋雪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说小叶子?他是怪了点,不过也是有缘由的。” 郑淼代为解释,“之前他遇见点不干净的,遇到一位大师,给了他一张符帮他化解了。 你不知道多好笑,那符就是画在一张破纸板上面,简直丑得没眼看,小叶子还宝贝似的天天揣着。” 话匣子一打开,他话收不住,继续往下说,“不过笑话归笑话,我感觉那是真灵的。 揣上那符之后,小叶子的事业什么的就顺风顺水,他那家小公司半年就扩了一倍的规模,拿到的单子也越来越大。 对了,还有李潇……” 郑淼顿了下,“我之前应该没跟你说过吧?” “说过什么?” “李潇之前被女鬼抓去做了鬼新郎,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就是小叶子用那符帮忙赶跑的。 后面,他俩又去找了那位画符大师,才把女鬼赶跑的。” “女鬼?鬼新郎?” 蒋雪眼波动了下,“真有这种事吗?你亲眼见了?” 郑淼摇头,“我没有。不过小叶子跟李潇肯定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他们说有就是有。 有一阵子李潇确实整个人很不行,跟电视上演的,被女鬼吸干了精气那样,看着还挺瘆人的。 要不是遇见了那位牛人大师,李潇现在不定还在不在呢。” “那这么厉害的大师,你认识吗?” 郑淼有些遗憾,“不认识。我本来是想让小叶子给我介绍的来着,不过听说那大师去了京市了。” “是吗?那是挺遗憾的呢。”蒋雪语气不明地道。 这时,郑淼手里的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 他打开看了一眼,啧了一声,“这个小叶子,还真是不能提,一提他信息就来了。” 郑淼顺手将对方发来的图打开。 蒋雪下意识凑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迅速躲开,急急说道:“快删掉它!” 郑淼看着自己屏幕上的繁复符纹,又看向语气焦急的女友,有些不解,“小雪?” 他不由想起刚刚才谈到的话题。 蒋雪急急说道:“我不喜欢,你快点删掉!我信教的不能看这些。” 郑淼心里那点升起的狐疑又被压下,“瞧我,这么快就忘了,你信教的肯定不喜欢这些东西。 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我把它删了!” 见他当真将图片删掉,蒋雪这才终于感觉好些,唯独面色瞧上去更差了。 她挥手将车内灯调暗,不让郑淼看真切。 郑淼果然没发现,关心点在别的事情上。 “不过小雪,我怎么不知道你信基督的?一般信教的家里不都摆那些十字架经书什么的吗?我去你家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蒋雪随口应付道:“那是你没注意,楼下有专门的祷告室。” 想起蒋家大得惊人的豪宅,郑淼一笑,“也是哦,你家那么大,我一间间也看不过来,这才没发现。” 他看着蒋雪,“小雪,你家人都在国外,你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不觉得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年也习惯了。”蒋雪笑笑,笑里多少带些落寞。 “不如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吧?”郑淼提议道。 “你是说同居?” 蒋雪当即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不行的,婚前性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不道德的。” 郑淼想也不想,“那咱们就结婚!” “结婚?” 蒋雪眼睫轻颤,美丽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郑淼原本只是说说,没指望蒋雪答应,未想却听蒋雪语气中不无意动,他当即振奋不已。 他紧紧拉住蒋雪的手,兴奋地道:“当然愿意啊!像你这样有钱又有颜的大美人谁见了不想娶回家? 能跟你结婚,是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要是能跟你结婚,让我折寿我都愿意。” 蒋雪神情微微变化,“你愿意为我折寿?” “当然了。” 好听话不要钱,郑淼说起来尤其顺嘴,“能娶到你,别说折寿了,就算让我即刻去死我都愿意。” 蒋雪深深地看着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望着她嘴角漾起的笑容,郑淼竟一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这股不对劲,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因为蒋雪的下一句话。 “那你今晚就别走了,留下吧。” 蒋雪指着窗外的豪华大别墅。 郑淼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蒋家。 他满眼惊喜望着蒋雪,“真的吗?我今晚真的可以留下?可……” 蒋雪含羞嗔了他一眼,“你不愿意?” “不不不!我是说你刚才还说婚前不能的,怎么……” “婚前是不能,所以咱们今晚就结婚!” “今晚?结婚?” 郑淼被这个喜讯砸得头昏眼花,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乐颠颠地不迭答应,屁颠屁颠地跟着蒋雪进了屋,连手机都落在车里忘了拿。 不多时,手机开始不住震动着,不断有信息弹出。 “郑淼,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说,你女友真的不太对劲,看她刚刚的反应,好像真的是怕那符照。” “好好的人怎么会怕呢?你想想是不是很古怪?” “结合一下李潇之前的经历,我感觉很不安。” “不管是不是,我发给你那符图你记得存着,以防万一。” “在吗?” 十分钟后,手机铃声不住响着,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就是没人来接,紧接着又是一阵信息轰炸。 “臭小子你怎么不接电话?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快!” 是一段视频。 视频页面上的缩略图显示,是一辆装饰豪华拉风的……纸车。 如果郑淼看到,就会发现,那纸车跟他今晚乘坐那辆简直一模一样! 第294章 吸鬼兄弟团? 深夜,一辆汽车急速行驶在路上。 过快的速度,让坐在车后座的冯建控制不住地身子歪斜摇晃,他只能用力抓紧车顶扶手。 他紧张地看向前头的何小叶跟李潇,“哥们儿,我说咱们就这么找过去,会不会太冲动了? 一个纸扎车视频而已,也不能证明郑淼的女朋友就是鬼啊,对吧?” 适才郑淼带着蒋雪离开,他们坐了一阵子也准备要走了,结果这时何小叶突然刷到一个纸扎匠小哥的视频。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冯建凑近一看,顿时一脸鄙夷,“不是吧小叶子,你口味也太独特了,关注列表里居然有这种up主?你也不嫌晦气!” “现在不是研究过口味独不独特的问题,你仔细看这扎的纸扎车!” 何小叶直接拉进度条略过up主前面正儿八经的介绍纸扎手艺的技巧功用等, 将视频时间停在后面的成品展示上。 冯建仔细拿过来一看,“话说这纸车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 “郑淼他女朋友的那辆豪车!”李潇眉心紧皱接道。 “纸车?豪车?” 何小叶脸色变来变去,“难道那个蒋雪其实是?” “我觉得像了,你看她刚刚看你屏保的反应,太古怪了。” “是啊,原本还好好的,说走就要走,跟很害怕似的。” 何小叶神色沉重,“不行,得赶紧通知郑淼那小子!” 他拿起电话不住给郑淼电话,但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 李潇也不住给郑淼发信息,但都是石沉大海,全无回复。 “这小子不会出事了吧?” 何小叶跟李潇满是担忧,冯建觉得不应该这么快下判断。 “其实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或许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纸扎这东西本来就是照着现实的东西做的,或许是这up主照着蒋雪的那款豪车做的呢? 你们说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是有一点道理,但我还是怀疑这个蒋雪有问题!” 何小叶问冯建,“郑淼有没有提过她住哪的?” 冯建道:“提是提了,可郑淼就说了一嘴在南湖山那边,南湖山那么大,说了等于没说呀。” “南湖山?” 何小叶下意识看向李潇,“不就是你之前遇到那位鬼新娘的地方吗?” 李潇脸色一变,“那我感觉郑淼更加危险了。” …… 从酒吧里出来,李潇一路驾车,飞驶前往南湖山。 喝了酒的冯建在后车座上颠来颠去,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诶我说,你们俩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呀?咱们是不是该冷静一点,好好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 冯建忍着难受,“郑淼电话打不通,也不见得就是他遇见什么危险,这大半夜的,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不接电话也很正常啊。 你们不能光凭一个视频就断定蒋雪有问题吧?” 前头开车的李潇抽空回答他,“我也希望是误会一场,但是不是误会,还是得去看看才知道啊。” 何小叶也道:“是啊,要是想多了还好,要不然郑淼的小命可就哦豁了。” “好。万一,我是说万一……” 冯建神色微妙,“万一真叫你俩猜中了,那个蒋雪真的是鬼…… 你们想过没有,就凭我们三个能做些什么?送人头吗?” “怎么会送人头呢?你没见我特意回家把镇煞符本尊都带来了吗?” 何小叶将阵煞符举在前,“大师出品,必属精品。 上次我们李潇哥那位,那都上百年的老鬼了,都怕它,我看那蒋雪挺时髦的,应该是新鬼,肯定更扛不住。” 冯建摇摇头,“我看未必,要是她真是鬼,在人群里却能伪装得那么好,说不定是个厉害角色呢。” 何小叶一顿,“应该不会吧?我看她连符纸照片都怕,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冯建还是不赞同,“不不,这不好说。我觉得还是别太大意的好。” 见何小叶一下沉默,他紧接着道,“照我说,我们还是先回……”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何小叶对李潇说道:“要不试试给大师打个电话?” 李潇皱眉,“打电话来得及吗?大师不是在京市吗?大师再厉害,也没办法飞身过来营救吧?” 何小叶沉吟了下,“还是打打看吧,或许大师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教我们呢?” …… 当接到李潇的电话,听完他在电话里头所言说的,江谣有些不可思议。 “李潇,你们这群人到底是特殊体质,吸鬼兄弟团吗?这么招鬼喜欢?” 李潇苦笑,“大师,您就别说笑了,我们也不想的呀。” “等着吧,我很快就到。” 不等李潇继续再说什么,江谣将电话挂断。 何小叶连忙追问,“怎么样?大师怎么说?” 李潇怔了下,“大师说她很快就到。” 冯建好奇,“很快?是有多快?” “这么快。” 停在路边的小车骤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后车门,一道身影坐了进来。 车里三个大男人都被吓到了,待看清来者是谁时,李潇跟何小叶瞬时转为惊喜。 “大师?!” 冯建惊讶地看着眼前女学生模样的江谣。 原来这就是小叶子说的那位大师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谣抬眼看了下还有心情回头看的司机李潇,“不走吗?再耽误下去,你们那位朋友小命可就不好说咯。” “啊,哦哦。” 李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驱车向前行驶。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南湖山脚下。 江谣看了眼外头,“到了。”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 李潇紧张四处张看,荒郊野地,没见什么不同。 “大师,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呢。” 何小叶跟冯建也表示什么也没发现。 江谣手指在三人眼前一挥,“现在你们再看。” 三人抬眼望去,齐齐露出震惊表情。 “哇,好气派的……” “……纸扎屋啊!” 第295章 拆迁小队上门? “咱们真的结婚了?” 直到回到房间,一身新郎装扮的郑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你不是在婚书上签了字吗?” 蒋雪一身华丽复古的婚纱,从发饰到妆容穿戴,无处不精致,无处不美丽。 “从今以后,你的人你的命就是属于我的了。” 她朝郑淼盈盈一笑,郑淼瞬间骨头都酥了,脑子也不带转的了,根本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怪异之处,还当是什么热烈的情话,听得内心火热,色心大起。 他揽住蒋雪的纤纤细腰就要往床上带,蒋雪抗拒地伸手推他。 “嗯?” 郑淼眼露疑问。 蒋雪含羞带怯,“先别着急,让我先去洗澡卸个妆,现在这样不太舒服。” 郑淼顿时眼前一亮,“我陪你。” 蒋雪嗔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盥洗室,“别想使坏,老实在这里等我。” “等等等,等到死都等。” 郑淼看得一颗心更痒,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道声响从窗口处传来。 郑淼忙重新勒紧裤腰带,朝窗口望去,竟是何小叶他们几个。 “小叶子,你们几个怎么……” 不等他惊讶完,窗外的几个已经翻窗进来了,动静极大。 “喂喂喂,你们拆迁队啊,怎么把房子都拆了?” 从郑淼的视角,何小叶他们确实堪比拆迁队。 装点奢华的窗花被拆,精美雕饰的墙体被毁,甚至连铺着华贵地毯的大理石地板也未能幸免,全部遭了殃。 郑淼一看,顿时心痛到无以复加,都顾不得追问这几个损友是怎么大半夜找到这里来的,忍不住责问。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有你们这么上人家家里做客的吗?上来就拆房子?” 被这么质问,折腾一晚上的三个臭皮匠很没好气。 “拜托你动动脑子,我们又不是大力金刚,怎么能徒手拆房子?明明是这房子不对劲!” 何小叶说着又撕下一块墙纸,拿在手上。 郑淼瞬间瞪大眼。 在他看来,是何小叶不费吹灰之力,两根手指就把结实的钢筋墙体卸开拆毁,还将硕大的墙块拎在手上,半点不费劲。 “小叶子,你变异了?!” 何小叶翻白眼。 冯建恨不得给郑淼一巴掌,“你才变异呢?你醒醒啊,是这房子有问题!不止房子有问题,蒋雪也有问题!” 郑淼莫名,“这房子能有什么问题?蒋雪又有什么问题?” 李潇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这你都想不到,蒋雪她其实……” 就在这时,蒋雪的声音传来,“阿淼,外面什么动静,你在跟谁说话?” 郑淼下意识张口欲答,却被更快捂住嘴巴,发不出丁点声音。 郑淼瞪着李潇,满眼写着“你小子搞什么鬼?” “嘘,别说话!” 李潇压低了声音,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郑淼背上。 “阿淼?” 须臾,换了身轻便睡袍的蒋雪从盥洗室内出来。 她一眼看见被毁的不像样子的墙体窗户,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郑淼心下暗惊。 蒋雪在他面前,从来温柔和气,说话也总是温声细语,像是完全没脾气的人,没想到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蒋雪仿佛看不见他,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便叫着他的名寻出去了。 见蒋雪终于走了,瑟缩在一起李潇几人总算松了口气。 郑淼也终于被放开桎梏,有说话的机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雪怎么好像看不见我们?” 何小叶扯下他后背的符纸给他看,“这是大师刚给我们的隐身符,贴上这个,鬼就看不见我们了。” “鬼?你们是说,小雪是鬼?” 郑淼满眼震惊,不敢相信这个现实,“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何小叶指着他一身新郎装,“这么着急就跟你结婚了是吧? 你想想你自己,相貌、人品、事业、智慧,这么多维度,你哪方面拔群了?要不是有猫腻,这么有钱的大美女干嘛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嫁给你?” 郑淼细想想,其实心里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 “喂,我怎么觉着你这话是在趁机人身攻击啊?” 冯建接口道:“人小叶子是在说事实。你想想李潇之前的经历,也不能上这么大的当啊。” 郑淼还抱有一丝期望,“那个,有没有可能小雪就是口味独特呢?” 李潇皱眉,“居然还不死心?那我们带你去看。” 冯建想到什么,声音一抖,“还要去看吗?没必要吧?” “不看清楚这家伙不会死心的,走吧。”李潇扯着郑淼往外走。 何小叶则推着满脸抗拒的冯建一同跟上。 四人鬼鬼祟祟,一路躲着蒋雪的搜寻,到了一间屋子前。 “自己推门进去看看。” 李潇指着那门,对郑淼说道:“我们推的话,肯定会把门撕下来,还是你自己推吧。” 郑淼看着那道闭紧的门,没来由地心头紧张。 他有点想临阵脱逃,但是又觉得不能如此,于是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伸手推开门。 但见,屋内…… 一切正常,只是寻常的储藏间。 郑淼瞬时松了口气,“这也没什么嘛。” “没什么?那是你看不清楚。” 李潇拿过何小叶镇煞符在他眼前一拍,郑淼这下再看,便彻底惊住了。 储藏室转眼变成乱葬岗,森森白骨几十具,被随意丢弃在一个大坑之内。 “看见没,我们今晚要是不来,你就是这里头的一份子。” 郑淼不敢想象,脸色惨白。 他下意识就要逃离,结果还不等他拔腿跑开,手上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冰凉触感。 “阿淼,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得你好辛苦啊。” 郑淼机械地望去,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蒋雪。 她还是一如既往,美丽俏艳,笑得温柔。 看着那张如花笑靥,郑淼只觉得浑身发冷,他颤抖着声,“小叶子,那隐身符怎,怎么没效了?” 何小叶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隐身符。 哦豁—— 那个,他现在再贴回去,还来得及吗? 第296章 现眼包 显然是来不及了。 何小叶将隐身符贴回郑淼身上,蒋雪是看不见郑淼了,但依旧可以抓牢郑淼不放。 仿佛没有觉察任何不妥,蒋雪对着郑淼说话。 “阿淼,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你乖乖等我回来的吗?你怎么到处乱跑?” 蒋雪美目含嗔,朝着郑淼的方向一眼。 换了平时,郑淼指定被电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可亲眼目睹了房里那堆白骨之后,他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浑身哆嗦。 “小,小雪,求你你放过我吧,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瞧你,都开始胡言乱语了,知道你激动啦,今晚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咱们快回去吧。” “不不,我不要!” 郑淼拼命往后躲,试图挣扎。 “不要?这好像由不得你选择了。”蒋雪似笑非笑。 这时,一道符光骤然射出。 蒋雪反应极快,即刻拉过郑淼挡在身前。 她冷冷一笑,对着符光射来的方向,“我知道是你们几个,我没想牵连,你们最好也别招惹我。识趣的,就乖乖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乖乖离开? 要是会就这么离开,李潇几个也就不会大半夜地跑来了。 李潇不放弃,举着镇煞符对着蒋雪一通照。 蒋雪直接掐着郑淼的脖子躲在他身后,手一扬,乱葬坑里的白骨堆瞬间化为骨灰,骨灰卷着尘土满屋子乱吹。 何小叶跟冯建臭皮匠想躲都来不及,身上一下沾满了骨灰,原本透明的身子或多或少显出了痕迹。 当然,也包括郑淼。 除了手正拿着镇煞符的李潇。 现了形的现眼包一无所知,漫天飞来白绫准确地将他们缠成厚茧,吊在半空。 唯一的幸运儿还是李潇,白绫未接触到他,便已瞬间烧起来了,化为乌有。 逃过一劫的李潇脸色难看,因为他看见,手里的符纸一角已经黑了。 再怎么威力巨大,符纸能量也有限,帮得了一次,帮不了无数次。 “快救我李潇!” 何小叶跟冯建不住求救。 李潇顾不得想,赶紧拿镇煞符照向那两团白茧,道火瞬间燃起,何小叶跟冯建成功从半空中摔回地面。 两人捂着腰躺在地上哎哎哟哟叫唤着,感觉腰骨都要断了。 李潇也被烫到了手,迅速撒手。 看着李潇手里的符纸自燃起来,蒋雪阴恻一笑,紧接又召来一堆…… 造型诡异的纸人。 煞白的脸,血红的唇,僵硬的身体,还有瘆人的两圈腮红。 原本还躺在地上腰痛的何小叶和冯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吞咽口水。 “卧槽,这得有多少纸人啊?少说几百个吧。” “要不说大户人家,不,是大户鬼家。” “解决他们。”蒋雪朝一干手下递了个眼神。 纸人们视线们瞬间落在何小叶他们身上,眼神阴森骇人。 何小叶跟冯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快拿符照他们啊李潇!” 李潇抓瞎,“我也想啊,符烧没了!” 二人这才注意到李潇空无一物的手,齐齐傻眼。 冯建机械地转向何小叶,“不是你说的吗,蒋雪是新鬼,肯定对付不了这符的?现在什么情况,你的符先挂了呢?” “呃,那个……” 何小叶尴尬,“我也是照常理推断啊,我以为郑淼招惹的是跟李潇上次的鬼新娘一样,是痴情鬼而已,谁知道是个夺命鬼呢? 夺命新鬼比痴情老鬼,弯道超车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话了,二人,不,包括前头的李潇,三人齐齐沉默,忽然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大喊一声。 “完了完了,这下完犊子了——” 郑淼想求情,但被掐住脖子的他却半个字也发不出来,只剩下“嗬嗬”的声音。 听见这声,蒋雪侧首看他,“怎么,想求情?” 她另一只手抚着郑淼的脸,眼神仿佛确实是在看自己的亲密爱郎般深情,“不用担心,我会成全你们的,会让你们几个葬在一起的。” 蒋雪嘲弄一笑,看了眼何小叶他们的方向,“慢慢享受吧。” 说着,他掐着郑淼闪身离开。 何小叶他们着急地呼喊郑淼的名字,但自身难保的他们已经被成堆的纸人围攻起来了。 “手机手机!” 混乱间,何小叶骤然想起手机屏保。 几人这才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打开符图,调亮屏幕,对着周围的纸人一顿乱照。 照片比起符纸本尊威力自然有所减弱,但是对付阴力有限的纸人还是勉强够的,屏幕光照到之处,好几个纸人烧燃起来。 何小叶见状得意笑了,“亏得是何小爷我机智,知道提前把符纸提前拍好存起来,这下子来多少纸人也不怕了。” 李潇也跟着高兴着。 不多时,他忽然听见两声“哦豁”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潇升起不妙的预感,着急问道。 何小叶弱弱地举手,“那个,我手机没电了。” 冯建声音全无底气,“那个,我也是……” 李潇抓狂,“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靠点谱啊!” 何小叶跟冯建不说话,默默抱紧李潇,“兄弟,这下全靠你了!” 被给予全部希望的李潇:…… 我好难啊! …… 山下,三个臭皮匠正艰难求生,而被掠到山上的郑淼境遇更好不到哪儿去。 郑淼望着的蒋雪,怕得声音都在抖,“别杀我,小雪,我真的不想死。” 蒋雪笑盈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为了我,死也愿意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可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我,我……” 郑淼“我”半天“我”不下去。 “我就知道你们男的嘴里每一句是真的。永远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拿女人拿傻子哄!” 蒋雪瞬时转为冷笑,“承诺你许了,契约你签了,你的命已经属于我了,由不得你乐意不乐意。” 她冰凉的手指抚上郑淼的脸颊,“我只要收集齐七七四十九个发愿为我而死的男人性命,就可以得道永生了,你是第四十九个。 本来我想看在这份上,让你死得舒服点,是你自己不珍惜不要的,你别怪我了。” “杀人得道?你得的是什么邪门歪道?靠谱吗?” 这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第297章 专业玩套路的大佬 蒋雪警惕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岩石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她先前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蒋雪瞬间想到郑淼身上的隐身符,还有有胆子找上门的何小叶。 那张镇煞符! 想起郑淼在车上跟她说过的,蒋雪有不太好的预感。 相比于她的警惕,郑淼则满心激动,“大师?您就是小叶子说的那位江大师对不对?” 他一双眼灼灼发亮,像是一下子看到了生的希望。 江谣给郑淼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视线落回蒋雪身上,“从古至今,就没有靠杀人得道永生的事情,不要一错再错了。” “不关你的事,我劝你少管闲事!” 蒋雪面上镇定,掐着郑淼的手却越发紧了。 郑淼被掐得气都快喘不上来,直翻白眼。 江谣闲闲地看着蒋雪,“悠着点,他现在是你的筹码,掐死了他,你就没什么本钱跟我谈了。” 蒋雪看了眼就快断气的郑淼,手指松开几分,“别以为我是怕了你,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我可以放了他,不过你也别为难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蒋雪如是说着,企图拖延时间想办法,却不想江谣未曾犹豫就答应了。 “可以。” 听见这回答,蒋雪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只要我放了他,你就放了我?” 江谣笑笑,“我不是见鬼就杀的。 上次缠着李潇的女鬼我也未动她分毫,因为她识趣,知错能改,我便放她。 我可以放她,也就可以放你。前提是你不再继续残害无辜。” 蒋雪想起郑淼说过,之前那个鬼新娘也只是被赶跑而不是被打散,心下动摇。 眼前这位随手画的符威力都那般大,真打起来,自己怕是讨不了好。 虽然自己只差一条性命就可以成功了,这么放弃很可惜,但世上男人那么那么多,也不差郑淼这一个,自己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个猎物。 是的,等她跑了,谁还管得了她残不残害无辜。 蒋雪眼珠子转来转去,心思转动着。 “你发誓,绝对说到做到。” 江谣挑眉,当真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 见状如此,蒋雪这才稍微放心,提出要把郑淼带走,待安全了再放人。 “不要得寸进尺,就算你人质在手,我不是非得跟你做这笔交易。”江谣没好脾气了。 她手上一动,一道掌心雷劈了出去,划过蒋雪的耳侧,正中她身后的巨石。 巨石应声碎裂,化为粉末。 蒋雪只觉得耳旁一炸,感觉被雷火划过的耳朵瞬时火辣辣,更不敢想象那掌心雷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她完全明白,眼前这位所言非虚。 对方确实没有跟自己非得跟自己交易的必要,她想取自己鬼命简直轻而易举。 蒋雪被彻底恫住,不敢多生要求,她手上一推,将郑淼推向江谣。 这样,就算江谣说话不算话,有郑淼在前面挡一会儿,自己也能多点时间跑。 江谣没有说话不算话,她确实没动…… 小珍珠动了。 几乎蒋雪闪身动作的一瞬间,小珍珠就飞了出去,一口咬住蒋雪的肩背手臂。 蒋雪傻眼,痛苦嚎叫的同时不忘指责江谣背信。 “你无耻!你明明说会放了我的,你违背誓言,算什么大师!” 江谣一脸的无辜,“我没违背誓言啊,你看我一直坐在这里,都没动一下呢。” “那这条大蛇是怎么回事?” 大蛇小珍珠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一口咬掉蒋雪半个身子,大快朵颐。 蒋雪发出尖利鬼叫。 江谣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宠物有些不受控制,你担待担待。” 怎么个担待法? 自然是进到小珍珠肚子里的那种啊。 小珍珠大嘴一张,直接将女鬼一口吞进肚子里头。 江谣嘴角泛起嘲弄的弧度。 满身人命债的恶鬼也想跟袁碧青一个待遇,想什么美事呢! 见证全程的郑淼只有一个感想:论玩套路,眼前这位大师可是专业的。 江谣将小珍珠收回,盘在手心,侧首斜睨了眼郑淼。 仿佛一眼看透郑淼内心想的什么,她开口道:“我玩套路,难道不是因为你?” 要是逼急了女鬼,女鬼真不管不顾,拉着郑淼同归于尽,她救起来也是麻烦。 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难道不好吗? 郑淼立马收回飘飞心思,对着江谣千恩万谢起来。 要不是江大师及时赶到,他这条小命早就没有了。 “谢就不必了,记得把酬劳准备好就好。” 于振铎那票不收,是为了还于阿婆的人情,到郑淼这儿,怎么也没有白走一趟的道理。 必须在郑淼身上补回来。 郑淼点头如捣蒜,“我明白我明白,大师您放心。” 江谣满意,看了眼山下。 她先前就看过,三个臭皮匠今晚不会有事。 果然,虽然一路坑一路现眼,三人还是赢了。 道火灭阴,甭管是纸扎车纸扎屋还是纸扎人,几乎烧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眼下,三个臭皮匠正满处乱蹿,焦急地四处找寻郑淼的身影。 江谣唇瓣一扬,对郑淼说道:“你人马马虎虎,倒是有帮不错的朋友。” 就算有符在手,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为朋友直踩鬼屋的。 想想几个兄弟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郑淼感动不已。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运道,能得几位这么仗义的好兄弟,真是死也甘……” 郑淼话说到一半,猛的将后半截噎了回去。 呃,那个,死就算了。 这种可不兴说。 教训一次就够了,他以后可再不敢乱说了。 郑淼低头胡思乱想着,再抬头时,发现大师已经消失不见了。 “大师?” 他紧张地环视四周,除了山道树影,能看见的也就是几座孤坟了。 四处虫鸣,还有嘶哑的乌鸦叫声。 此时,恰好一阵冷风吹来,冷嗖嗖的,直吹进郑淼的骨头里。 “啊——” 郑淼哇啦哇啦扯着嗓子狂叫,一路顺着山道逃命速度往下奔,惊得连蜷在路一旁打瞌的老鬼都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 山风厉害,郑淼身上的灰烬已经被吹没了,贴着隐身符的他完全不被鬼物看见。 老鬼张头看半天,结果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他挠挠头,忍不住咕哝一声,“见鬼了这是?” 老鬼看不见郑淼,刚撞鬼的郑淼此刻却能清楚地看见老鬼。 “可不就是见……” 郑淼是边跑边回答“老伯”,结果跑过两步回头定睛一看老头儿从坛子里钻出的大半个脑袋! “鬼啊——” 郑淼当即叫得更大声,脚踩风火轮跑得更快。 老鬼被那声吓得鬼身一震,他哆哆嗦嗦,“算了算了,还是继续睡觉得了。” 说着,他脑子一低,重新缩回坛子里继续睡觉。 而郑淼,还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继续往山下冲,整个山道上充斥着他嘹亮的叫声。 第298章 危险的也不只有人 山间动静如此之大,就连在山脚下的李潇几个也能听见了。 “郑淼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这么强的音波功,鬼都怕他三分。” “早知道他有这特殊技能,咱们都不用多此一举来这一趟,直接让他用音波功震死那女鬼不就完事了吗?” “就是啊。” 从江谣嘴里知道女鬼已经被灭,原本紧张的仨臭皮匠顿时也不紧张了,有了玩笑的心情。 一直悬着心的冯建感觉总算是松了口气,嘴上扬着笑,结果转头却见江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神色怎么说呢? 似乎,有些微妙。 冯建心头一跳,嘴角的笑意瞬间凝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大,大师,您怎么这种眼神看我?是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江谣挑眉,“这会儿看倒是没有。不过你做得他们几个的兄弟,恐怕体质上跟他们应该也差不多,早晚肯定吸到鬼。” 毕竟是吸鬼兄弟团嘛,没道理落下谁。 闻言,冯建一整个蚌住,“啊这,啊这……” 不要啊—— 眼看冯建露出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江谣露出笑颜,“所以,为了让自己少些麻烦,考不考虑买张符防身?” “买买买!” 冯建想也不想疯狂点头,感觉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极不尊重。 “我我我,大师,我也要买!” “我也是!” 李潇跟何小叶也立即反应过来,极力表达自己也愿意加入购买行列的意愿。 “好啊,都有。”江谣笑眼弯弯。 送上门的生意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不是吗? 见大佬心情不错,何小叶趁势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大师,这次能不能不要硬纸板,给我换成普通的黄纸朱砂就好?” 李潇跟冯建被这话提醒到,忙是点头附和。 那啥,虽然说符不可貌相,但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们还是希望不要太特别的好。 硬纸板啥的,随身携带起来实在是不方便啊喂! “没问题。” 顾客为大嘛,大佬江谣如今的服务意识不可同日而语,合理范围内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应。 更重要的是…… 现在让她去找硬纸板的,她反而不好找,黄纸朱砂的倒是有一堆现成的,哈。 …… 卖了符又收了酬劳,江谣心情不错。 拒绝了李潇盛情相送的请求,她一个闪身来到大路边。 看了眼两边无监控,江谣正准备继续施展缩地成寸术法时,一辆小车从远处驶来,在她跟前停下。 副驾驶位的窗户被摇了下来,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半长的头发用发绳随意夹着,眼睛很亮,眉目间带着英气。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路边走啊?你去哪儿的,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江谣垂首看了眼对方,没有说话。 女司机见江谣不说话,脸上扬起一笑,“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正好要回市区,看你走的也是这个方向,就顺便兜你一程。” 她拿出自己的名片,“瞧,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江谣看了下她的名片,祁小楠,经营花卉店的店主。 她看着对方发暗的印堂,“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停车载人,危险的也可能是你自己?” 祁小楠一怔,笑了,“我知道的,我有自己的判断。你不用反过来担心姐姐,姐姐都出社会好些年了,这点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人是会伪装的,你未必都能看穿。而且,这世上危险的,也不只有人。” “嗯?”祁小楠不解其意。 什么叫危险的也不只有人? 江谣没解释,从兜里掏出一物递给祁小楠,“看跟你有缘,这个送你,回去路上,就别发好心了,你最近时运不高的,最好也少走夜路。” 祁小楠接过东西一看,竟是个折好的平安符,她有些莫名,“小……” 她再抬头望去,眼前已经不见了江谣的踪影。 祁小楠左右来回四处张看,都没有发现,要不是手里的平安符还在,她差点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能不见得那么快?” 祁小楠挠头,有些莫名,但也没多想,车窗摇上继续开车。 就这么开了半个多小时,眼见要进市区了,一个扶着肚子的产妇突然出现在路边,朝自己的车拼命招手。 见对方是个孕妇,表情痛苦又着急,祁小楠下意识停车准备下车。 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小姑娘清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这世上危险的,也不只有人。” “回去路上,就别发好心了。” “你最近时运不高的,最好也少走夜路。” 祁小楠看了眼被自己放在车头的平安符,将它捏在手里。 “你坚持一下,我帮你打电话叫……” 祁小楠120三个字都没说完,大腹便便的孕妇竟原地消失不见了!! 这次不是低头抬头之间的事情,而是亲眼目睹。 祁小楠猛一激灵,面色唰一下发白,都顾不上会否超速,她一脚油门踩到底,飞车驶离。 第299章 沾了污秽的平安符 江谣说跟祁小楠有缘,还真是一点也没说错,没过几天,她便又在街上偶遇对方。 这一次,祁小楠身陷一起交通案。 “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说谎,我真的是看见有个小孩冲出马路,我是为了避让,这才不得已转弯撞上护栏的。” “这位女士,路面监控拍得厚清清楚楚,根本就没什么小孩冲出马路,包括你自己的车载行车记录仪也是这么显示的,你弄错了。” 办案的警官一脸无奈,怀疑祁小楠要么是说谎,要么就是喝了酒或者受了药物影响、疲劳驾驶等状况,出现了幻觉。 “我真的没弄错。” 解释了N多次的祁小楠也很无力,“我精神正常、身体健康,没有饮酒没有吃药,没幻觉没撒谎,我真的看见了……” 努力辩解的她忽然一顿,想到什么,神情变了变。 江谣看了下脸色比之前更差的祁小楠,眉头皱了下,又看向办案的警官。 还挺巧,办案的算得上是老熟人了,是那位梁警官。 就是江谣刚开始在天桥摆摊被举报时,那位负责批评教育她,到最后在鬼屋办案办到有点怀疑人生的梁警官。 江谣走上前去。 原本正讨论着的梁警官跟祁小楠同时望过来。 对这个一边摆摊称大师一边跟自己讲科学的江谣,梁警官自然印象深刻。 祁小楠更是如此,彼此初见的经历那般奇特,她想忘也忘不了。 “诶是你啊小姑娘。”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梁警官跟祁小楠略惊讶望向彼此,有些意外世界这么小,原来他们有共同认识的人。 江谣看向梁警官,随口问道:“好久不见了,梁警官,你调到交通组了?” 梁警官笑笑,“没有,临时借调而已。交通组缺人手,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回原岗位了。” 江谣颔首,转而看向祁小楠,“你这次看你的脸色看着更差了,我给你的平安符你没随身带着吗?” “有啊,我一直都带着的。” 祁小楠赶忙掏出兜里的平安符,怕不小心弄坏,她还特意找了个符袋装着。 江谣看了眼那符袋,眉心拢了下,“待会儿我再跟你说。” 一边竖起耳朵听瞪大眼睛看的梁警官表情也有所变化。 听听瞧瞧,这又是面相不好,又是平安符的,他有理由怀疑这事情有蹊跷。 他将江谣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所以,这事真的有古怪对不对? 那位女士没说谎,她确实看见一个小孩冲出马路,之所以监控没能拍到,是因为那小孩是那啥?” “那啥?” “鬼啊。” 江谣侧首睨他,一脸不可思议,“几个月不见,梁警官,你这思想觉悟怎么还是没半点进步,还是停留在这些神神鬼鬼的层面上? 忘了你跟我说的了,要相信科学,科学武装头脑!” 梁警官:…… 她真好意思说,要不是再见到她,不是她说什么面相平安符的,他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自己把人带歪,还好意思跟他装一本正经!呵! 梁警官傲娇哼声,“行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反正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知道归知道,没有证据证明的交通案,还是只能照章办事,该定责定责,该罚款罚款,不能乱了规矩。 明显也知道怎么回事的祁小楠也没意见,配合办好一应手续。 怕江谣等太久,她着急看向梁警官,“警官,我……” 梁警官这会儿很好说话,“去吧,忙完后记得去交警队报到,处理后续。” 祁小楠连声感谢,赶紧跟上江谣。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梁警官其实也很想跟上。 这事是透着古怪,里头肯定有事,他也想好奇听听看。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只能将好奇压下。 算了算了,科学科学! …… 江谣跟祁小楠在附近找了间咖啡厅坐下说话。 祁小楠望着对面的江谣,决定从那晚见面的事打开话题。 “说起来我还忘了感谢你呢,上次幸亏你提醒我,还送了我这平安符,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那种状况,我才刚把符拿在手里,那孕妇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今天也是,我明明看见一个小孩冲出马路,结果转眼孩子就不见了,还好我反应快点,撞的是护栏方向,否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坐在这里。” 祁小楠面色古怪,“小姑,不,大师,我是撞鬼了对吧?” 江谣点头,“两次经历了,答案很明显,是的。” “我的状况是不是很严重?” 祁小楠脸色发白,“上次您只是说让我别走夜路,而且我一拿符那鬼就消失不见了,今天却是大白天撞鬼,我甚至符都没离身,但是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江谣道:“比起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状况确实糟糕许多。原本不应该如此的,只要你好好带着我给你的平安符,是能帮你躲过这一劫的。” “我有啊,这平安符从我拿到手,就一直天天揣兜里带着。”祁小楠不懂,将平安符紧紧握在手上。 江谣瞥了眼她的手,语气淡淡,“就算你天天揣着也没用,这平安符沾了污秽,没效用了。” “什么污秽?”祁小楠不解。 “尿。” “尿?!” 祁小楠瞪大眼,“怎么会?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但凡符咒法器,最忌讳沾到污秽,这点基本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一直很小心地保管着,怎么还会? “不是你,就是你身边有机会接触到的人。” 江谣意有所指,“你可要好好想想,这污秽会是谁弄上去的,对方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祁小楠低头看着那符袋,脑子飞速转动着,倏然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变了脸色,“难道是?” 第300章 亲手养的白眼狼 江谣望着祁小楠,眼眉动了一下,“看来你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祁小楠面色难看,“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很有机会在平安符上面做手脚,也有动机。” “你是指?” “我的丈夫。” 祁小楠手指无意识地搅着杯里的咖啡,神情复杂,“我跟我丈夫这一年关系不大好,我怀疑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想跟对方离婚。 之前我提过几次,他就是死活不肯答应,还极力否认出轨的事实。 我犹豫过,以为他不肯离婚,是对我们的婚姻还有所眷恋,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不是舍不得这段婚姻,是舍不得财产吧! 没想到夫妻一场,他竟然那么狠,他是想我死!” 想到网上那些丈夫杀妻夺产的新闻,祁小楠手指捏拳,神色悲愤。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真心付出,全都喂了狗了!” 江谣仔细端详祁小楠的面相,她眉眼下垂,嘴角上翘,心善慈悲乐于助人,桃花运也不错,但也很容易在感情中受骗,所遇非良。 祁小楠的怀疑没错,她的丈夫确实有问题,但要说事情是她丈夫做的…… 祁小楠也想到什么,眼底又染着困惑,“可不对呀,平安符这事,我好像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呀,他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还晓得悄悄在符上面做手脚? 难道是我什么时候不小心露出了迹象?他反应这么灵?” 江谣挑眉,启唇欲言,另一道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楠姐。”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刚还在附近看见你的车被拖车拖走,正准备打电话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你了。 楠姐,发生了什么事?你人没事吧?”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祁小楠,一脸关切表情。 “我没事。就是开车的时候晃了下神,不小心撞到护栏上而已。” 祁小楠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边上的凳子,让女生坐下。 女生坐下说话,“怎么会晃神?楠姐你开车向来很沉稳小心的,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怎么会?” 说到这里,她表情微微变化,“楠姐,你是不是又遇见上次那种事啦?” 见她自己猜到了,祁小楠也就不隐瞒了,“唉,别提了,等我回去再跟你详说。” 女生点点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江谣,“楠姐,这位是?” “瞧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大师,这是钱云巧,在我花店打工的员工。 小云,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把平安符给我的那位大师。” 小云有些好奇地看着江谣,“这位大师好年轻啊,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谣回视对方,唇瓣一掀,有些意味不明地道:“确实,人不可貌相。” 小云怔了一下,不等说什么,就听身旁的祁小楠说话了。 “是了小云,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店里吗?” 祁小楠随口一问,小云却一下有些紧张起来。 “呃,那个……就刚巧,刚巧附近刚好有一位熟客要花,我看路程也不远,就自己送过来了。” 祁小楠听着她不大自然的语气,眼露怀疑,“熟客?这附近有咱们店的熟客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小云当下支支吾吾,有些回答不上来。 祁小楠皱眉,“小云,你为什么说谎?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楠姐,我……” 小云面有豫色,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江谣,有所顾忌模样,“楠姐,要不咱们去那边说话?” 祁小楠本欲点头,但想想还是道:“不用了,大师不是什么外人,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小云有些惊讶于祁小楠对江谣的信任,忍不住又多看了江谣两眼。 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小云继续回答祁小楠的话题,“其实我刚刚是在香介路那边送花,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源哥了。” 这个“源哥”,指的是自己的丈夫胡源。 祁小楠语气一下冷淡下来,“你看见他什么了?” 小云犹犹豫豫说道:“我看见他跟一个女的搂搂抱抱的,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她边说着,边小心观察着祁小楠的表情,“我一时没忍住,就跟了上去,结果跟着跟着,他们就不见了。 然后,然后我就撞见楠姐你了。” 祁小楠脸色难看,询问小云个中细节。 小云回答得仔细,祁小楠听得心头冒火。 “楠姐,其实我刚刚也很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你,可我实在是忍不住。 你对源哥那么好,又漂亮又有本事,家里家外一手抓,源哥还在外头乱来,还一直骗你拖着你,我真的是看不下去……” 祁小楠没让小云继续往下说,“你别说了,小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云听话地止了话音,“那楠姐你别想太多,别气坏了身子。我先回店里看着了。” 祁小楠心累地点点头,“嗯,你去吧。” 小云不太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女主角。”一路没说话地江谣看了眼对方离去的身影,忽然开口道。 啊?”祁小楠不解地望向江谣。 江谣语调不高不低地道:“我是说刚才的女生,是她自己所述事件的女主角。” 祁小楠被这话绕了一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大师,您是说,小云就是我老公在外面的女人?!” 江谣回忆了下小云的面相,“颧骨高耸,瓜子面相,占有欲强,抢人所有。爱慕虚荣,喜欢不劳而获,不择手段。 不会错,她就是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怎么会这样?” 祁小楠面色发白,深受打击,“小云不止是我店员,还是我乡下邻居,是我资助的贫困学生。 她没有父母,唯一的奶奶也不管她,这些年来,她的学费生活费吃的住的都是我负责的,甚至连家长会什么的,都是我去的。 我从来都不要求她回馈我什么,假期在店里帮手,还是她自己坚持要求的。 她不要钱,我都特意从别的方面补给她,生怕亏了她半点。 我对她这么好,她居然跟我老公搞在一起背叛我?!” 她很快又想到,“不用问,平安符的事情肯定也跟她有关! 我说呢,那晚的事情我就只告诉了她一个人,我们每天都一起在店里,平安符就在我口袋里,她有的是下手的机会!” 亏她还说自己会看人,结果亲手养了条白眼狼自己都不知道! 江谣看着悲愤气恼的她,“不,还不止。” “啊?” “那位‘女主角’做的,不止你说的这些。” 第301章 黑猫煞 深夜,一个男人在后院土里挖着,挖了好一会儿,挖到一个小木盒。 他手一顿,将木盒从土里挖出来。 盒子尚未打开,一阵隐约难闻的血腥臭味传来,男人迟疑了下,将盒盖打开。 一只瞪大眼的黑猫尸首瞬间展露眼前,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男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尤其看到黑猫脖子处被割开的巨大伤口,斑斑血色中,还有腐虫蠕动。 男人忍着恶心,用挖土铲拨开黑猫僵硬的尸首,露出 稻草人已经被尸血染的黑红,包括上面的黄纸,黄纸上头,还用朱砂笔写着字。 赫然是祁小楠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男人正准备伸手撕下那张黄纸,身后骤然一道质问声,“你在做什么?” 男人手一抖,回头看的瞬间,小云已经走近。 小云低头看着被挖出来的东西,嘴角扯出一抹笑,“源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 胡源有些紧张地看着小云,“我,我……” 小云眼神一厉,“你把这东西挖出来,你想干什么?” 胡源低头凝着盒子里的东西,语气沉重,“这东西太邪门了,小楠真的出事了,早上还出了车祸,再留着这东西迟早会害死小楠,我得把它烧了!” 小云笑了,“她死了不正好吗?这样一来,你甚至都不用分一半财产出去,多好的事啊。”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黑猫煞这么厉害。 这原本只是她听说来的,说只要将黑猫弄死,把猫血撒在写着姓名生辰八字的稻草人身上,再将猫尸跟稻草人一起埋起来,就能形成黑猫煞。 黑猫煞成,被落了名的人就会一直倒霉,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原来她是想不到这种阴狠的办法,是老天都在帮她,让她知道了祁小楠最近时运低撞鬼的事情。 祁小楠在经历撞鬼事件后,心有余悸,第二天一早就把前夜的经历告诉了她。 她表面庆幸实则暗恨,恨那个多管闲事的人,要是祁小楠就这么死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是啊,要是祁小楠死了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挥之不去,想起小时候听到的黑猫煞传言。 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事情竟真的成了,祁小楠的运势更差了,竟差到白日都撞鬼的程度! 照这么下去,祁小楠安生不了几天,迟早还会出事的! 至于那所谓的大师,看样子也就那么回事,又能做什么?不外乎还是给祁小楠一两张护身符。 自己能破坏一次,就能破坏第二次! 胡源拒绝,不想那种事发生,“不,我不想小楠出事,她是我老婆……” “老婆?你别忘了,你已经有我了!” 小云眼露讽刺,“你当我是什么?免费让你寻开心的玩物?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了你,你想白睡不负责任,想都别想!”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动你,是你设计我的!那晚,你明知道我喝多了,还趁小楠出门不在穿小楠的衣服,我这才稀里糊涂……” “那后来呢,那之后的每一次你可都没有喝酒,意识清醒的很。” “我……” 胡源一时语塞,说不下去。 小云得意一笑,“承认吧胡源,你就是抵受不住诱惑,我青春、朝气,你享受我的肉体,享受我带给你的欢愉跟快乐。” 胡源很想拒绝承认,但小云说的确实不错,也许一开始是错误,但在之后的一次次中,他一边忍受背叛妻子的内心煎熬,一边享受偷情的刺激快乐…… 在两种复杂的强烈情绪中,他逐渐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不是小云一直在逼迫他,他还会一直沉沦下去。 “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尽全力补偿你的。” 胡源从口袋里掏出支票,“这是五十万,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积蓄,这些钱,够你……” 小云看也不看那钱,“五十万就想打发我?你当我钱云巧是那么眼皮浅好打发的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离婚,娶我!” 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胡太太的位置去的,或者准确一点,是祁小楠的一切。 她知道这样想会显得很没良心,但她就是受够了! 凭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祁小楠就什么都有,稳定的事业,美满的婚姻,足够的财富、尊严…… 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受捐助者,必须时刻讨巧、乖顺、听话,极力扮演知恩图报的乖巧角色,才能获取那点可怜巴巴的同情怜悯。 她受够了! 她就是要成为胡太太,取代祁小楠! 胡源拒绝,“不,我不会离婚的,我爱小楠!” “你不肯离也没用,祁小楠要么横死,不横死也一定会跟你离,因为我已经告诉她了……” 胡源面色一白,“你,你告诉她什么了?” 看着胡源紧张的脸色,小云一笑,“我说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在外面开房,她肯定会去查的。 进出酒店有监控,她会有办法拿到的。一旦看到实质证据,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跟你离婚!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胡源瞪大眼,“怪不得白天的时候,你非要……你这样,自己也暴露了不是吗?” “你没注意到我一路戴着帽子躲着镜头的吗,大概率发现不了。不过万一,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发现……” 小云眼珠子转来转去,狡黠一笑,“那正好,我可以哭,哭是你强迫我,你猜祁小楠会是什么反应?肯定觉得更加恶心,非跟你离不可呢。” “你,无耻!” 胡源被气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我?我告诉你,就算我跟小楠离婚了,我也不会娶你!” “是吗?” 小云不紧不慢,掏出手机点开视频,任其播放。 胡源不解其意,直到听到视频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震惊望去,赫然是某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上面的主人公他再熟悉不过。 竟是他自己,还有眼前笑盈盈的小云! 第302章 偷情游戏失控之后 “你偷拍?!”胡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着眼前的小云。 小云笑得无辜,“我只是想保留点咱们在一起的美好记忆而已。” 胡源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手机,将偷拍的偷情视频删除,怕内容有残存,他还试图格式化手机。 小云不慌不忙,“你尽管删,我那里还有很多,信息时代,复制备份很容易。” 她笑眯眯地望着胡源,“呃,不止复制容易,传输也很容易,想想我应该发给谁呢?你的同事?领导?亲朋戚友?” 胡源面色苍白,完全不敢想象这些视频一旦传出去,自己将面临怎么样的艰难困境。 他这么多年努力营造的好好形象,他的工作,他的生活,都将全部毁于一旦。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小云眼神得意中夹着几分不值钱的怜悯,“跟你开玩笑的,瞧你给吓的,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呢? 我那么爱你,你就是我的一切,我只会希望你更好而已。除非,哪一天你惹我生气了。 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对吧?” 小云手指轻佻地在胡源脸上抚弄着。 胡源眼睛发红地瞪着她,“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呀,娶我。” 小云一脸计谋得逞的笑模样,“不过暂时来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安安静静等黑猫煞发挥作用就好。” 她看着地上的东西,有些遗憾,“早知道它这么灵,我白天也不多余演那一出了,横生枝节。 不过也没关系,黑猫煞这么厉害,祁小楠也熬不了几天。她一死,所有的东西就是咱们……唔——” 小云上一秒还满怀憧憬地畅想,下一秒尖利的铲子边缘狠狠割开了她的颈动脉。 “你——” 她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瞪着胡源。 胡源看着满身是血的小云,举着铲子的手不住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是,“是你逼我的,我不想的! 你今天可以拿视频威胁我娶你,下次就可以威胁我做别的事情,我不要一辈子受制于人! 我不要娶你! 我跟小楠一直都很幸福,是你!是你的出现毁了这一切! 我让你拿钱走的,是你不听的!你怪不了我!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胡源越说越镇定,脸上狠色隐隐闪过。 小云张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不能,只能艰涩发出“嗬嗬”的声音。 很快,她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向后倒去,一双眼瞪若牛铃,脖间巨大的伤口汩汩流血。 她的模样,竟跟木盒中那黑猫尸首如出一辙。 祁小楠捂着嘴再也看不下去,关掉连接花园私密监控的页面,打开通话界面。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拨打电话报警。 接获报案,民警很快出动,将正挖坑准备藏尸的胡源来了个当场抓获。 当被押上警车时,胡源人都是懵的,他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就像提前收到了风声一般,直到…… 直到他看到祁小楠从人群中走出来。 胡源看着祁小楠丝毫没有震惊之色的脸,很快就想到了,“小楠,是你报的警?” 祁小楠视线落在胡源沾满泥土鲜血的手,落在他手腕处的手铐,“是,我提前在后院里装的监控,本来其实想拍到你出轨的证据,没想到……”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既然看到了全部,就应该知道我会杀小云,都是为了你,我最爱的还是你……” “住口!” 祁小楠喝住他,严词厉色,“‘爱我’这两个字,在你一再跟钱云巧偷情时,你就已经没资格说了。 你杀她,也不是因为我,是你突然惊觉自己玩的偷情游戏失控了,怕自己辛苦多年经营的一切被毁,跟我没半点关系!” 望着冷漠无情的祁小楠,胡源不敢置信,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我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你的心这么狠这么硬。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做这么多,任由你被黑猫煞害死好了——” 祁小楠转头不想看变得面目全非的他,任由警察将他押上警车。 被强制押上车,胡源依旧激动,不住叫嚣乱骂着,言辞中不少对祁小楠的控诉侮辱。 这么大的动静,街坊四邻有不少被吵醒的。 众人或从楼上探头张望,或站街边好奇打探,目光打量地望向被押上警车的胡源,更望向祁小楠。 听着那不断传入耳的难听话语,祁小楠眼眶发红,却倔强咬着唇,不让泪水成涌。 一位办案的民警见状,递了包纸巾给她。 祁小楠看着那纸巾,撑起一笑,“多谢,不过我用不着。我不会哭的,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 对婚姻不忠的不是她,勾引人夫的不是她,杀人的不是她,她没什么好哭的。 民警默默将纸巾收回,请她上另外一辆车,陪同去警察局录口供。 祁小楠点头,默默跟上。 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祁小楠给江谣转了账,转账留言上内容她编辑了好几次,最终又都删除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谢谢”。 谢谢大师救她一场,帮她躲过一劫,剩下的路,就是她自己走了。 …… 当收到转账信息时,江谣正横躺在天台上看星。 钟傅庭也在一侧,不过他姿态可比江谣好看多了,至少不是歪斜乱倚着,而是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直直的。 江谣低头看着手机界面浮现的信息,什么也没回复,安慰什么的她不会,而祁小楠也不需要。 她双手枕在头动则伤心伤命,无谓得很。” 听见她这高见,钟傅庭沉默,垂首看她。 “小徒弟,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认同吗?” 半晌等不到他的回答,江谣睁开眼,一睁眼就对上钟傅庭深深的目光。 那目光看似平静,但细看之下,似乎又有什么在汹涌翻腾。 “你……” 江谣怔了下,竟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下意识想躲开,她视线飘向别处。 钟傅庭看着她躲闪的目光,薄唇轻轻扬起,“嗯,不认同。” 江谣忽然敏锐地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继续,“哦,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她迅速一个驴打挺原地翻身起来,马上转身要离开。 手上倏地传来一道力量。 钟傅庭拉住她,满眼郑重之色,“江谣,我有话跟你说。” 第303章 突然直拳的钟傅庭 钟傅庭从位置上站起,郑重其事望着江谣。 望着他这从未有过的认真模样,江谣直觉话题有些危险,她下意识回避,“那个,我好困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我就一句。”钟傅庭坚持。 “一句也改天,我真的……” “江谣,我心悦你!” 江谣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谁心悦谁? 是自己的耳朵坏了,还是小徒弟脑子坏掉了? “江谣,我心悦你!” 钟傅庭重复了一遍,字字铿锵,坚定有力,不容错辩。 自己耳朵没坏,那就是小徒弟脑子坏掉了! “上次开鬼门,你损耗太大了,脑子还没恢复过来……” “我意识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你不清醒!” 江谣摇头,“你要是清醒不会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你是我徒弟啊!” “我是吗?” 钟傅庭道,“你不用瞒我,我都记起来了。当初宗主将我带入宗门时,到底是要让我做他的小徒弟还是你的?”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师尊也没时间管你,你从入门到修炼都是我带的,你自然就是我的小徒弟。” 江谣小小声地道,“也就是欠了正式的拜师仪式而已。” 其实也没差嘛。 “没有拜师之仪,本来就不算师徒。而且……” 钟傅庭幽深的眼直直望着她,“而且就算真是师徒,又如何?” 江谣杏眸圆睁,“什么叫‘又如何’?那叫大逆不道!” 钟傅庭一笑,浑不在意,“那又如何?” 江谣:…… 他硬要这么说,她好像也拿他没办法。 看着江谣微妙的神情,钟傅庭笑了。 他本就生得容色俊秾,一笑就更加夺目惑人,江谣竟有点不敢多看。 看着她回避的目光,钟傅庭在心底叹气,“我原本没想说这些的,我知道这于你是不小的冲击……” 何止是冲击,简直是爆炸级别的震撼好吗? 江谣有些怨念,“那你又为什么……” “我不知道。就是突然不知打哪里来的冲动,很想将心中所念托出。” 钟傅庭垂眸望着她柔软的发,情绪复杂,“我是很想让你自然而然地发现,只是我发现,有些话如果我不挑明,以你的脑回路,大概再给你一辈子你也发现不了……” 至少,上一辈子她就完全没发现,这一辈子,看样子也没有苗头。 唉。 江谣回忆起跟钟傅庭相处的点点滴滴,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的相处确实不像一般的师徒表现,只是…… 额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江谣猝然抬头,是钟傅庭的手指。 钟傅庭抚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声音温柔,“我说这些,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心迹,而不是想让你困扰。” 江谣困扰挠头,“可我已经困扰了,我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钟傅庭轻声笑,“不突然了,早八百年前我就想说了。” 他说的早八百年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八百年前,甚至远不止这个时间跨度。 有无数次他几乎冲口而出,但每每话到嘴边,就又被他咽回去了。 冲动不难,但他怕自己承担不起冲动带来的后果。 或许,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也好,只要能天天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 可那么卑微的愿望,终究还是碎了。 那场大战之后,她身死道消,归于天地…… 他穿梭三千大小世界,日复一日,寻找她复生的希望。 及至她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及至他终于全部想起前生种种,他不想再留遗憾。 钟傅庭目光也柔,声也柔,“如果你觉得实在困扰,我可以先消失一段时间,等你想好了我再出现……” 江谣听着他卑微的语气,心头像是被扯到般酸胀难受,“那倒也是不用,我就是说说。” “嗯。” 钟傅庭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伸手揽了下她,“好了,我想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了那样的话,还让人怎么好好休息啊? 江谣脸贴着他宽阔炽热的胸膛,感觉一股热气悄然爬上脸。 “晚安。” 她咕哝一声,一溜烟跑得飞快。 钟傅庭望着江谣逃也似的背影,半晌,伸手抚了下自己过速的心跳。 别看他表面淡定,其实心口跟揣了只兔子般,四肢疯狂乱蹦,紧张得几乎窒息的程度。 那如雷的声音,江谣肯定是听见了。 换做平常,她肯定又要没心没肺地问自己是不是心脏有问题,今晚却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可见她内心也不平静吧。 钟傅庭忍不住多想。 江谣那样的反应,是否意味着她对自己,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的,是吧? 钟傅庭低头凝着自己的胸口位置,似乎还能感受到某人温软的触感。 他有种预感,今晚自己一定别想睡得着。 …… 何止钟傅庭一晚没睡,江谣这一晚上也睡不了。 翌日,她顶着个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哈欠连天地下楼,走向餐厅。 正在用早餐的钟训正一见江谣这模样吓了一跳。 “哇,大佬,你昨晚又去捉鬼啦?捉一晚上没睡啊?什么鬼这么厉害?” 江谣游魂一样飘到位置上坐好,随口应着,“不是捉鬼,是被鬼捉。” “被鬼捉?哪来的那么厉害的鬼?” 江谣一脸一言难尽,神色微妙。 钟训正没等到答案,就看见自家小叔也跟着下了楼。 钟傅庭看起来没江谣那么夸张,但眼下的青色也是遮不住的,看样子也是一晚上没睡。 “小叔,怎么你也是这副样子?” 钟训正眼神疑惑,看着两人,“你们?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江谣跟钟傅庭几乎异口同声。 异口同声完,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但两人更快迅速转开视线,跟齐齐被蜜蜂蛰了一般。 钟训正就是随口一问,但看二人这不寻常的反应,他瞬时狐疑了。 没有?当他没有眼睛啊? 这要是没事发生,他把脑袋削下来给他们当凳子坐! 对,就是他说的! 第304章 天降有钱亲爹 江谣感觉不自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钟傅庭相处,于是,草草吃过早饭之后,她就出门晃悠了。 只是一个人晃悠似乎意思不大。 就在江谣纠结能去哪里打转的时候,突然敏锐感觉到身后的不同。 她未动声色一路向前走,走过某个拐角路口时。 见江谣消失在拐角,身后的女子赶紧快步跟上,结果才一转弯,就迎上一双探究的黑眸。 女子被吓了一跳。 江谣斜斜倚着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二十五六岁,半短发齐肩,眉目清亮,倒不像什么乱七八糟之人。 江谣缓了下脸色,“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叫楚舒。” 楚舒自我介绍,“我没什么恶意的,大师,我见过您,就昨天在咖啡店。” 江谣记得了,昨日她跟祁小楠在咖啡店谈事的时候,坐在她不远处的女士就是眼前的楚舒。 “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昨天无意间听到了您跟花店老板娘的谈话……” 楚舒认识祁小楠,她住的地方离祁小楠的花店不算远,她之前还光顾过她的花卉店。 虽然次数不多,但祁小楠见人三分笑,待客热情,楚舒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昨日祁小楠跟江谣进门的时候,她就认出对方了。 她原本没太在意,直到二人之间谈话的小部分内容,她忽然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忍不住多关注了几分。 虽然最终还是没怎么听清楚,但有一点楚舒确定,祁小楠婚姻出了问题,而跟祁小楠交谈的,竟是一位玄学大师。 至于具体灵不灵…… 楚舒今早特意从祁小楠的花卉店经过,看见店门口拉着蓝白警戒线,跟附近居民打听过她才知道,原来昨夜店里发生了杀人案。 还是老公出轨小三,又杀了小三,还在埋尸的时候,警察就来了,被当场抓获。 神准啊! 楚舒一下明白江谣是位真大师,一时后悔昨天没有蹭过去跟大师交谈几句。 结果没想到她跟大师还挺有缘的,没多久,她就在街上偶遇大师了。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事。 楚舒望着江谣,眼露恳求,“我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大师,所以我想请您帮帮忙,也帮我算一算,可以吗?” 主动送上门的生意。 江谣想想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点头道:“可以。你想算什么?” “真的?” 楚舒惊喜,没想到大师这么好说话。 她张口欲言,可又看了眼周围左右,不时有人来来往往,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她于是提议道:“大师,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江谣颔首,在附近公园找了个石凳坐下,“现在可以说了。” 楚舒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是个孤儿,呃,这样说好像不完全正确,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妈妈告诉我,我亲生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艰难生下我后就去世了。 因为找不到我的其他亲人,所以出生没多久我就被送到孤儿院了。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孤儿的身份,但我最近突然意外发现,原来我生父在,而且还是个大有钱人,最近他也在四处派人找我。” 江谣挑眉。 天降有钱亲爹,这应该是不少人做梦都想的好事。 但楚舒却表现得惴惴不安。 “……其实很巧,我刚好就是在那个人名下等的公司上班,我们这些同事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聊一些八卦,尤其是老板家的。 那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风流得很,听说女人就没断过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一抓一大把。 光我入职的这两年,就遇到过几次女人带着孩子上门闹,那男的从来都不在意,都是拿钱打发了事,小孩他看都不看一眼的。 像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想找我来? 二十几年,他不是今天才发家,想要找我,早二十几年就可以找了,干嘛要等到今天? 而且为什么唯独是我? 据我所知,他在外头那些小孩没有一个是认回家的,他突然大锣大鼓地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楚舒有些烦扰地揉揉额心,“我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求院长妈妈不要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院长妈妈也答应我了。 但那人那么有钱有势,我怕他迟早还是会找到我,所以我还是想找大师帮我算一下,那人无缘故地干嘛非要找我,他是不是想图我些什么?” 虽然她也不知道对方能图自己这穷屌丝什么,但肯定是有目的的,总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想找她弥补亲情吧? 楚舒用膝盖想都知道那不可能。 不得不说,楚舒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江谣仔细端详着客户的面相。 父母宫低陷,额削而眉乱,主自幼得不到双亲照拂,父母缘薄。 “观你面相,太阴干瘪,太阳发暗,母亡父病。你那位生父,眼下身体状况很糟糕……” 楚舒疑惑。 想起前几天还看见那人去公司开会,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啊。 她正困惑着,就听江谣说起后半句,“你印堂发暗,疾厄宫色赤,主忧主灾,只怕健康受损,影响寿元。 太阳泛血,因果对照,你的灾厄将来自你的生父。” 楚舒大惊。 生父得病、寻女、自己健康将损…… 这几个关键词放在一起,楚舒立马想到,“那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图我的心肝脾肺肾之类的,我就说嘛,这人肯定是别有目的的!太贱了这人!” 楚舒义愤填膺,但想想又觉得不对,“诶不对啊,他都还不知道我具体是谁,我们也没配过型,他是怎么知道我一定合适的?” 就算是亲生,配型也不保一定能配上。而且那么多个,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啊…… 什么情况? 江谣看着疑惑的她,“也不一定要你的器官,血缘相通,八字相配,也能换寿换命,延续生机。”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可能的解释。 “八字?” 江谣颔首,“没猜错的话,你生父身边应该有懂行的人,帮他算出了合适的八字,再对号入座来寻你。 有这人在,你确实迟早会被找到。” 楚舒听完顿时面色发白,“那,那我该怎么办?” 第305章 有高人保了 东市某别墅。 丁新成闭眼饮完一整碗成分不明的血饮之后,接过儿子丁觉手里的参茶,来回漱了好几下口,才终于感觉那恶心之感消下去几分。 丁太太拿着帕子帮丈夫擦拭着嘴角,小心而仔细。 须臾,丁新成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比先前好多了,无力感也减缓了不少。 但不够,这远远不够。 他随手挥开妻子,视线转向正端坐在沙发上打坐的符正。 “大师,您之前不是说短时间之内一定会找到那个丫头来给我换寿吗,这都十天过去了,那丫头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闻言,符正眼皮都没动一下,“丁先生,时候未到,再等等。” “等等等!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丁新成语气里夹杂着厌烦,“我不想继续喝这些血药了,恶心就不说了,关键是效用越来越差。 之前我喝一次能顶一天,现在一次只够不到两个小时,我怕再这么拖下去,这药也没用了!” 符正掀开眼皮看了眼丁新成,“丁先生,什么事情都是讲机缘的……” “那就催一催这机缘!” 丁新成语气生硬,“大师,我相信您不会没有办法的。” 怕丈夫说话太硬,得罪了大师,丁太太帮忙说了软话,“大师,烦请您再帮帮忙,您想要多少酬劳,好说。” 丁觉也赶紧跟着表态,“是啊大师,只要您能帮我爸爸快些好起来,多多钱我们都愿意给。” 丁新成满意地看了妻儿一眼,视线落回符正身上。 “好吧,看在各位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符正从位置上起身,走向另外一边,一个布设好的法坛。 法坛之上,摆满了各式诡异古怪的符箓法器,最中间位置,放着一个稻草人,上面还贴着生辰八字。 符正将纸人放在沙盘上,揭下那张生辰八字,又取了丁新成的一根头发,手法繁复地一同扔进一个血碗之内烧燃,口中念念有词。 沙盘里的稻草人倏然轻动,仿佛是欲指明某种方向。 丁新成目光灼灼地盯着,像是盯住了自己生的希望。 稻草人艰难起身,但起到一半,却骤然又躺了回去。 符正错愕,皱眉再度施法,口念之声更大,稻草人又起了一点,旋即竟又躺了回去! 符正不敢相信,不信邪地再度施法,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划落。 这次,稻草人动静可就大了。 直接炸裂! “噗——” 符正猛一下向后退,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大师!!” 丁家三口不敢置信地看着骤然吐血的符正。 符正面色发白,冷汗涔涔,他赶紧原地盘坐调息,半晌才感觉缓过来几分,缓缓睁开眼。 丁新成已经等得着急,“大师,怎么样?” 符正喘息,“丁先生,你那女儿被高人保了,动不得她,这个八字废了,不能用了。” “废了?” 丁新成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大师您之前明明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不能相提并论,她现在有人保了。” “什么人这么厉害,连大师都奈何不了对方?”丁太太惊讶。 他们会找上符正,就是因为符正的道行高深,在道上是出了名的,没想到居然不如人? 符正面色难看,不想承认自己落人下乘,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丁新成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那现在该怎么办?” 符正沉声,“为今之计,只能在丁先生的其他儿女中另寻了。” 丁新成看样子有些不乐意。 丁觉安慰父亲,“没关系的爸,您外头还那么多儿女呢,总会有合适的。” 听见这话,丁太太的脸色忍不住滞了下。 丈夫在外头搞出那么多私生子女来,脸上不好看的,是她。 但当着丈夫的面,她连怒都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软声安慰,“是啊老公,肯定还有更合适的,说不定这个效果更好呢?” 被妻儿软话劝着,丁新成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 “那就麻烦大师重新再算算吧。” 符正心傲,刚吃了瘪的他憋着一口气,暗下决无论如何要找到一个更好更合适的八字,帮自己挽回颜面。 他用丁新成的时辰八字重新起卦,明显比之前更用心。 好半晌,有了答案。 接过新的时辰八字,丁新成如获至宝,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等等,这八字……癸酉年……三十年前…… 那时候他事业刚起步,还没有那么精力跟资本在外面乱来,他的孩子里头是这一年出生的,似乎只有…… 只看一眼的丁太太面色发白,这八字不就是,不就是…… 夫妻俩的目光齐齐落在丁觉身上,后者瞬间头皮发麻。 “爸妈,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丁新成凝着儿子好一会儿,良久,对儿子露出笑容,“阿觉,爸爸平日里对你怎样?” “老公!” 丁太太瞪大眼,失控尖声,“阿觉是咱们唯一的儿子!” 她不敢相信,老公居然真的动了心思将主意打到儿子头上! 丁觉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跟外头那堆私生子女不是一个概念的。 丁新成瞥了老婆一眼,低声呵斥,“你喊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吗?我跟儿子说话,有你什么事!” 丁太太一如既往地敢怒不敢言,嗫嚅地不敢说话。 丁觉就算再蠢笨,这会儿也不至于猜不到那黄纸上面写的是谁的八字。 换命换寿…… 大师算过,他爸顶多就剩下一两个月活头了,要是跟他换了命,那自己岂不是? 丁觉面色惨白。 丁新成笑眯眯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这些年爸可从来没亏待过你啊,为人子女,第一点,就是要懂得感恩。” “爸,我……” 丁觉唇瓣抖动,话都说不下去。 “儿子,你放心,爸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等爸过了这关,爸会给你另外想办法的。”丁新成和气笑着,语气却不容置喙。 一锤定音。 丁新成就是这个家里的皇帝,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反对。 丁觉绝望,下意识望向母亲。 丁太太眼眶发红地望向丈夫,眼底闪过一阵从未有过的狠戾。 第306章 一家人 是夜。 再度喝完那恶心的血药,丁新成难嫌弃地直皱眉。 习惯的参茶没有即刻递到嘴边,他眉头一时皱得更紧了。 丁新成看了眼什么都不做就坐一边发愣的妻子,脸上闪过一阵不满,但想想还是压着。 “我知道你心里有意见,你放心,阿觉不止是你的儿子,也是我儿子,我难道能看着他出事不成? 我问过大师了,血亲手足之间也是可以换命的,外头那么多个呢,总有适合阿觉的。” 也就是效果差多了而已。 当然,这后半句他肯定是不说的。 丁太太难受,“就真的不能换成别人吗?你外头有那么多儿女,随便哪一个不行?为什么非得是阿觉?” 因为丁觉跟自己八字最为相配,换命效果最好,其他的比不上。 这是大师说的。 丁新成眼睛动了动。 有最优选,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选次的? 不闻回答,丁太太心冷下,从位置上站起,“我去看看阿觉。” 丁新成随口应了一声,“好好劝劝他,让他老实点,总归我这当亲爹的不会亏待他的。” 丁太太没说什么,起身去往丁觉的房间。 丁觉正在收拾行李,听见门上的敲门声,他猛的被吓了一跳。 开门见是亲妈,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侧身让丁太太入内。 丁太太一眼就看见丁觉收得乱七八糟的行李,“儿子,你……” 丁觉压着声,“妈,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准备出去躲一阵,等我爸……我再回来。” 他不能就这么待着,再待下去,他肯定小命休矣。 事实上,要不是大师之前强行起卦伤了道行,自己这会儿也不能好生生待在这里了。 三天,他只剩下三天时间。 三天符大师身体恢复过来,自己就完蛋了! 他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丁觉想着,转头又开始收拾起他那堆行李。 衣服,银行卡,现金,证件…… 丁太太拦住他,“没用的,阿觉,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门口,你没发现安保一下升级了吗?” 她将儿子拉到窗边,指着楼下让他清楚形势。 各个进出口都守着人,少说是平常的两三倍,别说人,就是苍蝇也飞不出去。 不用问,这肯定是丁新成的吩咐,至于防的是谁,答案也很明确。 “怎么会这样?” 丁觉面色发白,“出不去,那我该怎么办?妈——” 他脸上闪过希冀,“要不然我们把那个符大师打发走,没有了施法的大师,这换命术不就做不成了吗?” 丁太太摇头,“符大师是你爸请来的,他只听你爸的,不可能听我们的。” “可以多给钱,这些大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咱们只要给的更多,不怕他不心动!妈,你那还有多少?”丁觉语气着急。 “咱们手里的钱怎么也没你爸的多……” 除非…… 丁太太眼底闪过深思,转了话,“就算符大师真走了,你爸还是可以请其他有本事的大师来,到时候你一样危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该怎么办?” 丁觉后退几步坐在床上,烦躁地揪着头发,“我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坐着等死吧?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 丁太太伸手揽过儿子,“儿子你放心,妈不会让你有事的。” 丁觉惊疑地抬头,想起稍早出现在母亲脸上的眼神。 “妈,你想做什么?” 丁太太抚了下丁觉的头发,脸上闪过一阵坚定之色,“儿子,为了你,妈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是个软骨头没脾性的人,这么多年来丁新成在外头乱来,她吭都不敢吭一声,连摆点脸色都不敢。 但再没有脾气的人也有她的底线,儿子丁觉就是她的底线。 她这么多年隐忍,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要守在丁太太的位置上,守住属于儿子的一切。 现在丁新成要拿儿子去换,她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 迎着丁觉惊疑不定地眼神,丁太太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她没有多留,转身就走。 丁觉隐隐有所猜测,心底不安,想唤回母亲,但终究没这么做。 …… 丁新成看着走廊监控里的画面,看见妻子在丁觉房间里没待多久就出来,转头又去敲了符正的房门。 符正倒是讲规矩,没让她进门,有话就在门口说。 他看着妻子又哭又求,最后甚至给符正跪下。 丁新成嗤笑。 他就知道妻子不会死心,可她以为求符正就有用吗? 她能许给符正的,自己通通都可以,还能更多,符正怎么可能听她的? 果然,饶是见到妻子跪倒在地,符正依旧不假辞色,冷漠地将门关上,不给对方半点希望。 不多久,自己的电话就响了。 是符正。 丁新成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符正没拐弯抹角,直接将丁太太企图拿钱收买他的事情简单说了遍。 “……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规矩,受雇于谁,就为谁做事,我心里清楚,这点丁先生大可放心。” 丁新成知道他这通电话不无讨功加钱的意思,也很爽快,直接应承加价三倍。 妻子手里有多少钱他门清,加价三倍她绝对许不起,符正必然知道该怎么选。 符正那头果然态度更好了。 待电话挂断,丁新成看了眼监控,妻子正失魂落魄地往房间走。 他想了想,用电话内线打了个电话。 丁太太回房时,正好看见佣人正收拾着。 “这是在做什么?” 丁新成难得温声说话,“我想过了,我身子不好,你夜里还要照顾我实在是太辛苦了,睡都睡不好,这几天我先搬到客房去住,让你好好休息。” 丢下这么一句,丁新成走了。 丁太太望着丈夫走开的背影,目光转冷。 说什么怕自己睡不好,从他得病以来,哪天不是自己照顾他的?这会儿倒想起来体贴了? 根本是防着自己,怕自己半夜醒来一刀捅死他而已。 他以为她会这么做吗? 要他死,不一定非得自己动手。 丁太太在梳妆台前坐下,盯着镜子里青春不再的女人,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她确实没用,熬了这么多年,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没关系,该有的,她很快就会有了。 第307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夜,丁觉过得分外焦灼,又觉得时间时间过得快,又觉得时间过得慢,一整晚忐忑不安,睡都没法睡好。 同样睡不好的,还有楚舒。 昨日大师跟她说了,今天之后,事情就会有所了结,她以后再也不用再因亲爹的事情烦恼。 她不解其意,很想追问,大师却一脸神秘不肯细说,让楚舒抓心挠肝好奇极了,只怪时间这一晚时间走得太慢。 好不容易等完一整夜过去,楚舒正还琢磨到底会是什么情况时,手机忽然一阵消息提示音,公司群里疯狂弹消息。 “重磅消息!高层大地震!老板突发重病住院了!” 配图是好几张急救转移图片。 一个口罩呼吸机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几个120急救工作人员正着急转移病人。 楚舒大惊,赶紧点开图片仔细查看,躺着的人模样看不清楚,但边上站着的人里,但丁太太和丁少的模样她还是认识的。 丁新成病重了…… 群消息还在弹。 “真的假的?” “同问,消息保真吗?” “跑不了,没看见老板娘和太子爷都在吗?” “怎么会这么突然,前几天老板来公司开会,人还好好的呀。” “这谁知道啊。” “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呗,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生病的道理。” “是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看样子好像有点严重。” “应该不轻吧,看老板完全是意识昏迷状态。” …… “你们看老板娘和太子爷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呢。” “为什么要着急?天天在外面搞女人的男人,我要是老板娘都恨不得他早点没,直接继承财产不香吗?” “就是啊,我要是太子爷,恐怕也得当场笑出来,这下不用担心老爹哪天突然抽风,从外面抱回来个私生子跟自己抢家产了。” “你们还有心情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消息要是传开,公司股票肯定要跌。” “老板虽然乱搞,好歹真有本事,要是真挂了换太子爷上位,谁知道公司会变成啥样。” “哦豁——” 一群八卦的人这才想起这事跟自己多少利益相关,画风又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楚舒默默看着不断更新的群消息。 都被大师算到了,丁新成真的病重了。 虽然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亲,但想到这个人之前竟然想打自己命寿的主意,楚舒瞬间没有半分同情。 呵,像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死了也不可惜,就是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时候。 …… 快了。 自己快死了。 丁新成清楚知道这一点,他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能动,一双眼死死瞪着自己的妻子,眼神锋利如刀。 如果眼神能杀人,丁太太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但眼神到底杀不了人,丁太太依旧好好地站着,好整以暇欣赏着他无力痛苦的模样。 “你,你,符……” 丁新成几乎力气全无,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喘的跟破风箱似的。 不用他说完,丁太太也知道他要质问什么。 都到这时候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承认得干脆。 “是,是我收买了符大师!昨晚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场戏,其实我跟符大师早就有了默契。” 她猜到丈夫会看监控的,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自问还是了解他的。 “为,为什……”丁新成恨得眼赤红。 “你想问为什么他会听我的?” 丁太太笑得得意,“为什么不听呢?给你换命,他又要耗费修为又要承担违逆天道的风险,你的钱实在不好拿。 而听我的,他什么也不用做,什么风险也不用担,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两相对比,他何乐而不为?” 没错,她手头确实没有丈夫那么多钱,但只要丈夫一死,他所有的财产就都是他们母子的了。 她完全开得起价,许得起承诺。 而符正根本不怕她的承诺成空头支票。 虽然这样做是不符合江湖道义,但道义才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吗? 何况,道义这东西,符正本身就没有,不然最初也不会答应来帮丁新成换命。 没有符正的帮手,丁新成别说换命,就连喘气都艰难。 果然,那血药一被拿掉,他就倒下了。 而在那的前一秒,丁新成还做着换命增寿,重返青春的美梦! 丁太太嘲笑。 早死早投胎,那才是真的青春呢。 丁新成恨得想杀人,剧烈喘息着。 喘着喘着,他身体剧烈震动,满脸痛苦发出呻吟,病床前的急救设备不住发出报警声。 不多时,一大票医护人员冲了进来,着急忙慌地查看丁新成的状况。 此时,丁新成已经彻底昏死过去,设备数据在不住乱跳。 “妈,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我爸他……” 才离开一小会的丁觉得到消息赶紧赶了过来。 彼时,医生正和丁太太沟通着治疗方案,主要是关于要不要积极抢救的问题。 丁新成的状况很不乐观,就算勉强抢救,情况大概率也不会有多大改善,只是拖时间而已。 拖时间…… 如果符正之前算得没错,丁新成少说还能拖一两个月。 夜长梦多! 丁太太很快有了决定。 “医生,我决定好了,不抢救,我不希望让我丈夫太痛苦。” “妈——” 丁觉下意识喊了一声,但也就是这么一声,他眼看着母亲在放弃治疗同意书上面签了字。 …… 当夜,丁氏集团官方网站贴出了一则正式的讣告,宣布集团创始人丁新成先生因重病抢救无效,不幸去世的消息。 各大财经新闻很快跟进报道,很快相关新闻还上了微博。 江谣打开新闻看了一眼,看见丁家母子从医院出门返家的画面,母子二人神色哀戚,难过不已。 厉害,没当着人前乐出声,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江谣挑眉,端详着母子俩的面相。 眉尾散乱,头尖耳招,山根过低,二脸败家败财之相,到头一场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丁家这一家三口都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可以随便夺取,说到底就是自私凉薄。 如此自私凉薄之人本来就不配拥有福报,穷困潦倒跟他们才相配。 江谣未再多关注,关掉新闻页面。 第308章 升棺发财局 江谣转身下楼,这时,钟傅庭正好从楼下上来。 二人,在楼梯间“狭路相逢”。 江谣这几日早出晚归,多少有躲避钟傅庭的意思,此时跟对方迎面撞上,感觉还有些尴尬。 瞧她这模样,钟傅庭一笑,“早知道说完会害你躲着我,那晚我应该闭紧点嘴巴的。” 江谣不大自在。 “要不,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钟傅庭半似认真半似玩笑。 “可以吗?”江谣一怔。 已经说出口的话可以当做没说过的吗? “为什么不行?” 钟傅庭伸手揉了下江谣的发心,“反正我本来也没期待过改变什么。” 当然不是。 真的完全没期待,也不会说那些话,只是他实在不忍看她这副烦扰模样,他还是喜欢她没心没肺的样子。 江谣抬眸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语气坚定,“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钟傅庭轻笑,“不用勉强自己,我还是喜欢你随心随性的样子。” “……嗯。” 两厢沉默了下,钟傅庭问道:“对了,明天有空吗?” “有,怎么了?” “你不是一向都说我是你的财星吗,财星现在亮了,给你带点财。” 江谣噌的眼前一亮,“真的?什么财,快说快说。” “明天你就知道了。” 钟傅庭瞧她这贪财的样子,忍俊中带着好奇,“其实你花钱的地方也不多,就你现在挣的,已经足够你花了,怎么你一听见钱还是这么兴奋?” “谁听见钱能不兴奋?” 江谣笑盈盈,“挣钱不一定非为花,我就是单纯喜欢财富累积带来的快乐。” 她就是喜欢看见账户里钞票日日涨起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就一个字,爽。 当然对于名下财产多到只剩下一个数字概念的钟傅庭而言,可能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可怜,但…… 好想体会一下那可怜的感觉。 江谣不无嫉妒地想道。 * 翌日,钟傅庭领着江谣去了一处豪宅。 屋主刘长盛已经早早等候着,一见钟傅庭的车开进院门,便急急迎了出来。 刘长盛夫妇热情跟钟傅庭寒暄,但注意力更多是在江谣身上,“这位就是钟总说过的江谣江大师?” 钟傅庭颔首,为二人介绍。 刘长盛态度一下更加恭敬起来,“江大师,幸会。” “幸会。” 江谣看了眼刘长盛的面相,一眼就发现他左边子女宫低陷晦暗,他儿子的状况堪忧啊。 没猜错的话,刘长盛所求应该是跟自己儿子有关。 没猜错,刘长盛确实是为了儿子刘瑞哲。 刘瑞哲状况很糟糕,失了魂般躺在床上,面色发青,眼神呆滞,嘴里来来回回喃喃念叨着“棺材”、“棺材”…… 刘太太守在儿子床前,一双眼睛哭得发红,满脸写着焦急。 刘长盛叹气,“……就是大师您看到的这样,我儿子自从去乡下祠堂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不吃也不喝,觉也不睡,整天念叨着‘棺材棺材’的。 现在大白天还好,还稍微安分一点,一到晚上更是疯闹得厉害,跟中邪了一样。” 一说起这事,刘太太就忍不住抱怨,“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那棺材一看就邪里邪气的,还不如趁早埋了,你非说是什么祖上留下来的风水局,不能动,这下好了,咱们儿子被风水成这样了! 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一把火烧了它!” 刘长盛一脸无奈,“你也别动不动拿风水局说事,这风水局在祠堂摆了几十年,几十年来刘家上上下下一直都很平安……” 刘太太不听,“平安什么,你看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你们老刘家那破棺材局害的,不然他为什么嘴里老是喊着棺材棺材,肯定是被魇到了!” 她转头求助看向江谣,“大师,我猜的肯定没错,我儿子变成现在这样,肯定是那棺材局害人! 我不敢乱动那玩意,怕弄不好把儿子搭进去,您帮帮忙,帮我把它破了,要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救我儿子,您要我的命都可以。” 说着,刘太太几乎要给江谣跪下。 江谣赶紧将人扶起,表示自己会尽力。 她望向刘长盛,询问所谓的棺材局。 刘长盛叹气,“那是我们祖上留下的风水局,叫‘升官发财’局。” 所谓的“升官发财”,也就是升棺发财。 棺材必须升高,悬挂高位,不能沾染地气,再配合其他舆位、格局、布设,打造出一个旺子旺孙的风水局。 江谣挑眉。 越是有钱人,越是热衷于各种留住富贵福运的风水大法,尤其喜欢在先人阴骸上做文章,祈求福荫子孙,代代兴旺。 至于效果如何…… 看刘家如此富贵,这风水局还是有些效果的。 江谣如是想着,就听刘长盛道:“这风水局是真的有用,几十年来,我们刘家确实挺顺利的,子孙们不管是从政从商,多少都有点成就。 只是……” 他下意识看向床上中了邪的儿子。 别看他嘴上说妻子多想,其实心里多少也犯嘀咕。 儿子先前一直都好好的,但回乡下去了祠堂后,人就出事了,事情巧合确实让人起疑。 刘长盛也请其他风水师前去看过,几位风水师转了一圈都没找出什么问题,他也不好妄动。 毕竟那祠堂不是他们一家的祠堂,是各位宗族叔伯兄弟共有的,不是他说动就能动的。 不过,就算他想动也没这机会。 妻子喊打喊烧,族中已经开始防着他了,现在一见他进村就派人跟着他,盯着不让他搞事。 刘长盛既无奈又着急。 眼看着儿子的状况越来越差,他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江谣身上了。 江谣走近前,仔细查看刘瑞哲的状况。 刘瑞哲中了煞气,这才导致他浑浑噩噩,形容呆滞。 至于是如何中的…… 江谣探了下刘瑞哲的灵识,表情闪过一阵无语。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没事也非得搞出事来。 第309章 棺材气?财气? 怎么搞的事情,江谣决定让刘瑞哲自己来说。 但见她用手法繁复地在用指尖血在刘瑞哲头面部画了道符箓,口中念咒。 刘长盛夫妻紧张地盯着江谣的动作,观察着儿子的状况。 不多时,刘瑞哲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原本呆滞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像是有些搞不清楚当下的状况。 “儿子,你醒了?”刘太太压抑着情绪,生怕惊到儿子般,问得小心翼翼。 刘瑞哲侧首看向眼眶发红的母亲,眼露不解,“妈,你……” 听见这声“妈”,刘太太再也忍不住,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刘长盛也眼角湿润,但还是努力克制着情绪,“阿哲,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他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刘瑞哲像是一下回忆起来般,脸色遽变。 “那天,我跟两个同学去乡下玩,一路转到祠堂……” “刘氏祠堂?” 同学程继林指着门檐上大大的牌匾,回头问道,“刘瑞哲,这是你们老刘家的祠堂啊?” 刘瑞哲点点头,“是啊,这是我们刘家的祠堂,已经有百余年历史了。” “百余年历史了呀,怪不得我看这祠堂建筑风格挺古朴的,原来是有年头了。” 承继林拿着手里的相机对着祠堂外围建筑感兴趣地不住拍摄,“这些砖雕木刻可真漂亮,一看就不便宜,刘瑞哲,你们祖上很富贵啊。” 走在后面的闵跃新听见这话笑了,一手搭在刘瑞哲肩上,“何止祖上富贵,刘少现在也富贵得很啊,富N代,嫉妒死人了。” “什么富N代,别开玩笑了。”刘瑞哲笑笑。 闵跃新还在那笑闹,承继林则好奇地往祠堂内部张望,“我还没见过这种老祠堂里头什么样子呢,可以进去看看吗?” “祠堂不就是祠堂的样子吗?有什么好看的?”闵跃新不大感兴趣。 “看看呗,反正来都来了。” 承继林很感兴趣,望向脸色有些微变化的刘瑞哲,“不方便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刘瑞哲搔搔头,“也算不上不方便,就是我们祠堂有些特别,我怕你们被吓到了。” 闵跃新闻言眼前一亮,“诶,刘少你要是这么说,那连我都想进去看看了,我倒是要看看一个祠堂能有多吓人。” 承继林更不用说,好奇不已。 见两位同伴都感兴趣,刘瑞哲于是点点头,领着二人往前走。 祠堂日常有人管理,便没落锁,大门敞开。 刘瑞哲跟看门的族伯打了声招呼,说想带朋友进去转转。 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躺坐在藤椅上,听着戏剧摇着椅,听见刘瑞哲这话没为难他们,吩咐几人不要乱动里头的布设,便放他们进去。 三个年轻人老实答应着,进了门内。 绕过照壁,到达外间。 “这里头还真是别有洞天,一步一景,还有地方特点。”承继林举着相机不住拍摄。 闵跃新略显失望,“景致是不错,但也没什么吓人的啊。” 刘瑞哲没说什么,领着二人继续往内堂走。 刘家祠堂的内堂确实与众不同,不止摆着祖上牌位,最中间位置,还有一巨大棺材。 棺材是用极粗的麻绳悬挂起来,吊在半空,画面看上去有几分怪异吊诡。 承继林跟闵跃新第一眼确实有点被吓到,“哇,刘瑞哲,你们的祠堂正中间怎么摆着个……” “口味好独特啊,这是个什么讲究?” 刘瑞哲摊手,“其实我也不懂,我爸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叫升官发财局,是我们老祖宗当年特意请大师摆的。” 承继林不可思议,“把棺材升起来就‘升官’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刘瑞哲笑笑,“这话我以前也这么问过,结果被我爸训了一顿,说我不懂乱说话,之后我就没问过了。” 承继林接着问,“话说这里头有还是没有?” “什么有没有?” “就是……这棺材就是个空棺材,还是里头有那啥啥的?”承继林语气微妙地问道。 “有的吧。” 刘瑞哲不太确定,“不过具体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看到过。” “别的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这升官发财局灵不灵?”闵跃新好奇地围着棺材转了一大圈。 刘瑞哲道:“我说不上来,但是族中长辈们好像都很相信这些,连我爸也是,认为这些年之所以顺风顺水都是托这个风水局所赐。 不过我妈就很不以为然,说要是真这么厉害,我爸也不用老是出去应酬了,在家躺着收钱就好。” 承继林随口问道:“你自己相信吗?” “一半一半吧。” 刘瑞哲想了想回答道,“不完全信,也不完全不信。” 承继林想说什么,抬眼正好瞧见闵跃新凑近悬在半空的棺材深吸气,“闵跃新,你干什么呢你?” 刘瑞哲也意外看着闵跃新的动作,不懂他在搞什么花样。 闵跃新停下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没听说吗,这叫吸棺材气,就是吸‘财气’。” 他嘿嘿一笑,“我觉得这‘升官发财’风水局肯定是灵的,瞧刘少他们家一直这么富贵就知道了。 这棺材作为风水局关键,肯定积聚了不少财气,好不容易遇上,我不趁机多吸一点多亏啊。” 承继林一脑门黑线,“什么财气?尸气还差不多!像这种放了很多年的棺材,上面不知道多少不明细菌,你当心肺感染。” “你才感染!” 闵跃新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继续吸他的棺材气。 承继林无语,刘瑞哲则觉得好笑,“算了,随他去吧。” 闵跃新则在心里吐槽两人不懂,又深深吸了好几口。 等出了刘氏祠堂,闵跃新即刻转头就去投了一注彩票。 刘瑞哲跟承继林见状相视一眼,皆是摇头。 要是吸几口棺材气就能有财气,大家早发达了。 二人等着看笑话,结果闵跃新竟然还真的中了,虽然只有三等奖三千块,但对于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非酋选手闵跃新来说绝对是破天荒的事情。 刘瑞哲跟承继林忍不住怀疑,难道棺材气真是财气? 第310章 死人手?招财手? “棺材气等于财气?” 程继林摇头,还是不相信,“不不,这太不科学了,我宁愿相信这是巧合。” 闵跃新却坚信不疑,“才不是巧合,从小到大我可是连五毛钱都没中过,现在上来就是三千,说巧合我打死都不相信。” 刘瑞哲看着闵跃新手里的中奖彩票,将信将疑。 闵跃新看着二人还是不大相信的模样,眼珠子一转,“你们要是不相信,大不了我们再去验证一次,再去吸一次不就知道了吗?” 闵跃新跃跃欲试,程继林跟刘哲瑞也不无好奇。 于是,三个年轻人当晚又去了一趟刘氏祠堂。 祠堂这种地方,半夜几乎不会有人来,看门的刘大爷也没管,早早关了大门在门房里睡觉。 大门关了却忘了上锁,刘瑞哲轻轻一推就将大门推开。 三个年轻人蹑手蹑脚进入祠堂。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刘大爷没别的优点,就是睡眠质量绝佳,一旦睡着,边上打雷都别想吵醒醒他,更别说一点人的动静了。 几个年轻人不知道,一路轻手轻脚,进入祠堂内堂。 棺木横悬,白天时看着已经显得古怪,到了晚上看就更加诡异了。 尤其怕惊动旁人,他们都不敢开灯,眼前的画面瞧着更阴森。 虽然是自家祠堂,但刘瑞哲还是多少觉得瘆得慌,有些后悔答应跟闵跃新一起胡闹。 在这种气氛下,连相信科学的程继林也忍不住有点毛。 唯一自在的还是闵跃新,能给他带来财运,别说只是吸棺材气了,就是死尸,他都愿意跑过去抱着亲。 就这么,有人舒服有人不自在,三人吸了一会儿棺材气,又蹑手蹑脚地从祠堂里出来。 为了验证猜测是否准确,三人直奔地下赌场。 这种地方先前刘瑞哲知道是知道,但从来是不踏足的,这一晚便不管了。 这一晚,三人手风特别顺,几乎逢赌必赢,人均连赢了几万块。 在这种连赢的刺激下,别说闵跃新了,就连向来理智的程继林都忍不住上头,亢奋不已。 亏得刘瑞哲还稳得住,赶紧见好就收,拉着意犹未尽的两个同伴赶紧跑。 等出了赌场,被冬夜夜风一吹,程继林才稍微有点冷静下来,“原来赌鬼竟然是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还算冷静自持,刚才真的完全是把持不住,满脑子里都是赢钱赢钱,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 “我也是,刚才要不是刘少拉着我走,我都舍不得挪开半步。”闵跃新看着自己怀里的钞票,眼里的激动劲下不去。 刘瑞哲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年轻人兴奋得找不到北,转过头又去酒吧开心。 这一晚,刘瑞哲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最后人断片了。 等他醒来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得厉害。 意识模糊之中,他感觉自己正站在四方桌上,手上拿着一块白白的什么。 “这什么玩意?” 他眯眼盯着手里的东西,努力辨别着,“咦,怎么有点像人手啊?” 刘瑞哲轻笑一声,“我醉糊涂了,怎么可能是人手,我一定是看错,啊——” 他怔怔看着自己手上流出的血色,语气委屈,“流血了,它咬人……” “总算拿到了!” 一旁的闵跃新兴奋地直喊,“快给我!” 刘瑞哲想也不想,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他。 同样醉得厉害的程继林歪歪斜斜走过来,仰着头望着闵跃新,“闵,闵跃新,你要个死人,死人手,手骨,干什么?” “看你又不懂了吧?” 闵跃新抱着森森白骨笑得像发了大财,顺便打个酒嗝,惹得其他两人嫌弃地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他嘿嘿一笑,说着“抱歉抱歉”,继续刚刚的话。 “这不叫死人手,这叫招财手,有了它保证你逢,逢赌必赢。” “你怎么知道?” “电,电影这么演的,我要试试灵不灵。” 闵跃新笑眯眯,“哈,招财手,逢赌必赢!” “招财手,逢赌必赢!” 刘瑞哲傻乎乎地跟着重复着,低头四处看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里是祠堂! 而眼前是被打开的棺木,里头躺着一具遗骸,他视线下移,双眼发直地瞪着缺失的手骨位置。 刘瑞哲当即被唬出一身冷汗,脑子瞬间清醒。 自己干了些什么?! 理智回笼的刘瑞哲赶紧要抢过闵跃新手里的东西,“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见他要抢,闵跃新死活不答应,将手骨抱得更紧,嘴里嘟囔着,“干嘛那么小气,就是借用一下……” “什么都能借,就这个不行,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别让他知道就好,咱们悄悄的。” 刘瑞哲当然不答应,跟他扭扯在一起,两人一块从四方桌上摔下来。 在上面两个人还在争打。 刘瑞哲手上的伤口不住流着血…… 刘瑞哲跟闵跃新,一顾抢一顾躲,都没发现注意到被争抢的手骨倏然动了。 最终,刘瑞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手骨抢了回来,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就见原本悬着的棺材朝自己冲袭过来…… “然后呢?”刘太太听得满心紧张。 刘长盛则忍不住直皱眉,脸色难看。 刘瑞哲完全不敢看父亲的脸色,脑袋垂得低低的,“……然后我就被装棺材里了,后面的事情我就都不记得了。” 刘长盛气得想打人,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干了,一巴掌打在儿子的后脑勺上。 刘太太当下心疼得直叫,“你干什么?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干嘛打儿子?” “好好说,你让我怎么好好说?你上外头问问去,哪家子孙带着外人动自己先人遗骨的?我打他一巴掌都算是轻的。 这要是被族中叔伯兄弟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呢?” 刘长盛语气着急。 刘太太这下没话说了,默默抚摸着儿子被打的位置。 “等等,你说你有两个同学一起,总共三个人?” 刘长盛忽然想起,面色变了变,“可第二天在祠堂里头,我们只找到你跟另一个年轻人啊,还有一个呢?” “啊??” 第311章 先人教训不孝子孙 刘瑞哲他们闹了一晚上,睡眠质量极好的刘大爷愣是完全没察觉。 直到翌日天蒙蒙亮,他照例起床准备扫洒庭院,才发现两个年轻人躺在地上睡着了。 闻见二人浑身浓烈的酒气,刘大爷赶紧往内堂内环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样子。” 刘大爷低头嫌弃看了眼两个醉鬼,翻出老人机,通知了刘瑞哲的父母过来接人。 原本以为儿子只是醉酒,刘长盛夫妇并没有太当一回事,直接将儿子跟同学安排在自家房间休息。 同学没多久便醒了,断片厉害的他根本记不得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还不等多想什么就被导师急催促的电话召回学校,到实验室报到。 接下来的时间他忙得昏天黑地,等他从实验室出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彼时,同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校道上,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将电话接通,“喂……” 他话都来不及多说,就听见电话那头程继林着急的声音,“继林,这几天跃新有没有跟你联系?” “闵跃新?” 程继林脑子懵了一下,“没有吧,我这几天忙疯了,都没时间看手机。” 他低头翻了下通话历史,确认道,“没有,他没给我打过电话。不过他不是在你家住着吗?走的时候没跟你说一声吗?” 程继林语气抱歉,“那晚大家都喝醉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的你家我都没印象,搅扰到你家人了,真不好意思……” 他碎碎念着,这头的刘瑞哲面色发白。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半晌听不见刘瑞哲回应,程继林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劲,语气跟着紧张起来,“是不是跃新出事了?” 刘瑞哲已然听不见那头程继林的问话,脑子里空空一片,感觉半边身子都凉了。 刘长盛夫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望向江谣。 江谣表情复杂,“你们自己去祠堂里打开那棺材就知道了。” …… 当众人看见直挺挺躺在棺材里头的闵跃新,皆被吓到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啊,什么情况?” “刘瑞哲,好好的,你的同学怎么会死,他是死还是活,怎么会在棺材里?” “先别管这些,赶紧把人弄出来再说,都压到老祖宗了。” 刘氏族人赶紧七手八脚赶紧把闵跃新弄出来,这才发现老祖宗的手骨还断在一角。 众人惊的瞪大眼。 “这是怎么回事?” “刘瑞哲,你们这些人到底干了什么?!” 面对众人质疑追问,刘瑞哲根本顾不上回答,连滚带爬扑到闵跃新身旁,颤颤地伸手探着对方的鼻息。 还有气!! 刘瑞哲感觉一路被捏紧的心脏终于恢复跳动,猛地大喘口气,转头向江谣求助,“大师……” 江谣看着闵跃新。 他也是中了煞,但症状比刘瑞哲更加严重。 不止中了煞,魂魄还被吓飞了,看上去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这种情况下,闵跃新就算被救活了,以后的运势也好不了了,寿数也会受影响。 只能说是教训了,他应得的。 他能留下一条性命,都算是棺材主人好脾气的了。 江谣出手,帮闵跃新解了煞又招了魂,帮他捡回一条小命。 闵跃新看样子被吓得不轻,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在棺材前直磕头,头磕得邦邦响,觳觫祈求棺材主人的原谅。 任闵跃新磕着,江谣示意刘瑞哲上前,跪在棺木前,帮先人将断手安好。 刘瑞哲完全不敢直视那森森白骨,却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地帮先人将手骨重新安上。 “啪”的一声,手骨被安上的一瞬间,刘瑞哲骤然捂着自己的手大声惨叫一声。 “阿哲,你这是怎么了?”刘长盛夫妇着急地奔上前查看情况。 “手,手……”刘瑞哲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滚动下来。 “手怎么了?” 刘瑞哲抱着看似完好无损的手,满脸痛苦,“我的手……好像断了。” 真的就跟被生折断一样,痛得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大师?”刘太太心疼又着急,望向江谣。 江谣摊手,表示跟自己无关,“这是你家先人给他的一点教训。” 对刘瑞哲而言,这一点也不冤。 换个厉害点的,刘瑞哲头盖骨都得被掀开。 刘长盛焦急,“那,那该怎么办?能治吗?” 像这种阴伤,外头肯定是治不了的,江谣倒是能治,却不准备插手。 人家先人教训自家不孝子孙,她没必要,也不想插手。 江谣干脆回对方一脸“爱莫能助”。 刘瑞哲跟闵跃新什么情况,刘家族亲们并不在意,他们更在乎的还是这风水局。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风水局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大家未来运势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他们怒目瞪着刘长盛一家三口,几乎要活撕了他们,尤其是罪魁刘瑞哲。 刘瑞哲也知道事情是从自己而起。 要不是他带外人进了祠堂,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悔恨已晚,刘瑞哲不敢多话,捂着痛楚不断的手一声不敢吱。 苦着一张脸的刘长盛还是看向江谣。 江谣忍不住跟身侧的钟傅庭相视一眼。 她决定了,这一单她要加钱,再加钱!要不然真对不起自己的付出。 钟傅庭挑眉,眼神透着赞同。 大力地敲竹杠吧,甭管多少,刘长盛不敢不应。 钟傅庭没料错,面对高价,刘长盛不敢有半分意见,爽快地开支票给钱。 钱到手,江谣心情不错。 见状,刘长盛顺势问起刘瑞哲手上的伤。 他看得出来,江谣不是没办法,只是不想插手。 他没法强迫江谣出手,但是他希望江谣帮他指条明路,他没法眼睁睁看着儿子手就这么断一辈子。 江谣看着他写满恳切的眼神,“解铃还须系铃人,诚心祈求,求得先人原谅,断手自有可能恢复。 当然,前提是,你们一家不会被刘氏除名……” 刘长盛神色一紧,才想起来闹剧虽然解决,族人的怒气却未平息。 以儿子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够被族里除名的,甚至不止儿子,还包括他们夫妻! 第312章 过个不一样的春节 刘长盛被除名的可能性不大。 光从面向上看,他应该算是整个刘氏家族发展最好最有出息的。 而且,他印堂开阔,地阁丰腴,一看就知道是急公好义,仗义疏财之人。族中有事,他定是第一个出钱出力,刘氏族老多多少少还会念着,不会赶尽杀绝。 至于刘瑞哲嘛,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事跟江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那是刘长盛要头疼的事情,她没兴趣,也懒得管。 江谣侧首看向身旁,见钟傅庭的视线落在窗外。 新春将近,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要过年了呢。”江谣忍不住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自己到这个世界都快半年了,转眼要过第一个新春了。 钟傅庭颔首,“有没有想过,过年准备怎么过?” 江谣眨眨眼,这点她还真没想过呢。 从前在宗门,这些都是不用想的,理所当然就是跟钟傅庭一起度过。 而今…… 钟傅庭猝然转过头来,深色的瞳孔直直对上江谣的,语气认真地道:“跟我回家吧。” “我……” 换做往常,江谣不用多想就会答应,但此时她有些犹豫了。 见江谣有所顾虑,钟傅庭笑了,“不用想太多,你还是可以宣称是我师父,做师父的直接上徒弟家过年再正常不过。”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江谣下意识还是想拒绝,但迎着钟傅庭眼底的期待,竟鬼使神差应下了。 …… 当日,江谣跟钟傅庭启程回京市,到了京市直奔钟家老宅。 到了钟家老宅,江谣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钟傅庭爹妈在堂。 钟傅庭是二人的老来子。 小儿子从小少年老成,稳重自持,钟爸钟妈安慰之余,又不免担忧。 儿子优秀归优秀,但未免少了点“人气”,跟周遭的人事物总显得格格不入。 像个跳出红尘俗世的出家人。 钟爸钟妈都想象不到钟傅庭喜欢上谁的画面,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钟傅庭独身到老的心理准备。 于是可想而知,当看见钟傅庭带回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回家过年时,二老的心情是多么的惊喜。 二人那叫一个热情亲切,各种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钟傅庭的兄嫂们也是一个反应,热情到江谣浑身不自在。 对此,钟傅庭感觉抱歉,“……我家里人有些过分热情,我会说他们的。” 其实他也很无奈。 明明来之前他已经事先知会过家里人了,家里人一个个也都答应得好好的,但等真的见到人,还是收不住热情。 “其实也还好,就是不太习惯,我知道他们本意是好的。” 江谣笑笑,“前世你跟我一样,都是孑然一身,这辈子多了这么多亲人,你一开始应该也很不适应吧?” 钟傅庭薄唇轻勾,“有时候确实是……有一点吵。” 不过吵归吵,也显得热闹些。 江谣看着他眼底漾起的情绪,脸上下意识露出笑纹。 这时,钟傅庭从怀里拿出精心准备好的礼盒,递到江谣眼前。 江谣接过,“这是什么?” “新春礼物。” 江谣好奇打开看了眼,是个手工制作的白玉簪,是用一整块玉雕刻而成,造价不菲。 在簪子的内侧,上面还雕刻着她的名,“谣”。 龙飞凤舞的字形,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这簪子你亲手做的?” 钟傅庭没否认,“喜欢吗?” 江谣垂睫看着那白玉无瑕的簪子,“喜欢,但我不能收。” 男人送女人簪子,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她并未忘记。 钟傅庭默了下,没有多言其他,只道:“我明白,那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再说。” 他还是太着急了点。 江谣抬眸望着钟傅庭温柔的眉眼,感觉心头有一个角落酥酥的,麻麻的,感觉很微妙。 二人相处的这幕,正正落在不远处的两双眼睛里。 钟妈许素雯满眼激动,“真是天生一对璧人,郎才女貌,登对。” 钟韬则欣慰不已,“我先前还担心咱这小儿子清心寡欲到要做一辈子和尚呢,没想到铁树也会有开花的一日。” “不过我看人姑娘对咱儿子还少点意思呢,你说我要不要……” 见妻子眼珠子转转,蠢蠢欲动,钟韬赶紧拦住她,“别!感情的事外人还是少插手的好,越插手事越难成。” “我知道,我就是看儿子磨磨唧唧的,连个东西都送不出去,我这心里着急啊。” “儿子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 “……好吧。” * 江谣不是多热衷热闹的人,在钟家待了几天,过了个跟以往大不相同的新春之后,便提出走人了。 对此,钟家上下很是不舍,纷纷挽留,想让江谣多住几日再走。 江谣笑笑拒绝。 回到c1404,狐小狸跟袁碧青、杨晓爱,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江谣回来,一狐双鬼都很意外,“江谣,你怎么回来了?” “对呀,你不是说要在钟先生家过年吗?” “年过完了呀,还留着干嘛?”江谣也走过去,舒服地瘫在沙发上。 她转头看着袁碧青,“你们娱乐圈不是最不讲究过年放假的吗,年三十还在开工,怎么你会有时间在这儿看电视?” 今天初三,大部分剧组应该都在开工了。 “托你福呀。”袁碧青一听就笑了。 “嗯?” 袁碧青眼儿弯弯,“自从你帮丹旭尧把那好色男鬼抓了以后,导演就对我另眼相看,对我好极了,这次过年还特意给我多放几天假。” 虽然帮的是丹旭尧,但那也是剧组男一号,男一号出事,剧组也没办法好好拍戏。 江谣出手,帮了丹旭尧,也是在帮导演。 导演因此对袁碧青这牵线搭桥的中间“人”好点也不过分。 江谣没说什么,视线一转,落在杨晓爱身上。 受关注的杨晓爱立马警惕,正襟危坐,“大佬,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偷懒,我看电视是,是…… 那个,我现在就回去继续修炼……” 说着,她鬼影一滋溜就跑了。 江谣好笑。 她又没说什么,也不用跑得这么快吧? 但也能看得出来杨晓爱没说谎,她确实没偷懒,修为确实有所上涨。 瞧,溜得可比之前快多了。 不过狐小狸修为上涨就更加明显了。 果然,实战才是提升修为的最直接办法。 或许,她应该跟钟训正说说,给狐小狸多安排点任务? 正沉迷于影视剧情的狐小狸没来由地一凛。 ??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感觉后脊凉凉的? 第313章 新年开市第一卦 大年初五,开市,迎财神。 许久没摆摊的江谣决定迎一迎这财神,出门摆摊了。 说到摆摊,袁碧青立马支棱起来。 她已经n久没跟江谣一块出过摊了,一听江谣要摆摊,她早饭也不吃了,眼巴巴望着江谣,一脸“带上我带上我”的表情。 “想跟可以啊,不过你得换张脸,免得麻烦。” 袁碧青演的电视剧虽然还没正式开播,但前期宣传已经开始,综艺也上过广告也拍了,已经有点小名气。 不适合跟之前一样,大摇大摆跟自己去摆摊。 “行,没问题。” 袁碧青二话不说,直接掏出粉墨照着脸一通画,给自己换了张清秀陌生的脸。 这张脸也是她用惯的。 有时候在剧组待得无聊发闷的时候,她就换这张脸出去瞎溜放风,完全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也不需要顾忌任何形象问题。 袁碧青积极,曾大爷也不遑多让。 江谣跟袁碧青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开市了,卖了两个头绳,还有几圈小珠链,赚了个早餐钱。 一见江谣,曾大爷眼角笑纹深深,乐呵说着“新年好”。 “大爷,新年好。”江谣回以一笑,袁碧青也是。 看着一脸陌生的袁碧青,曾大爷好奇,“这是?” 江谣正犹豫该怎么介绍,袁碧青先开口了,“大爷,我是袁碧红,是江谣的表姐。” 江谣:…… 袁碧红?这“艺名”可真够随意的。 好在曾大爷没怀疑,笑眯眯地跟“袁碧红”打招呼,还想起了曾经见过面的袁碧青。 袁碧青张嘴就应,“哦,那是我姐姐。” “我说呢,你俩名字那么像。” 江谣好笑地听着袁碧青忽悠,手脚利索地开始摆摊。 见状,一堆等着吃瓜看热闹的朋友们迅速围了上来。 这些日子,江谣没出来摆摊,可把他们闷坏了,这天终于又有故事可以听了。 看着众人迫不及待的样子,江谣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很快,第一位顾客上门,这是位回头客,赵月婷。 赵月婷就是先前怀孕,正赶上父亲白血病需要换骨髓配型,结果真配上,被母亲要求打胎救父的那位。 显然,她没有真的傻到真听父母的,真的把孩子打了,而是生了下来。 赵月婷跟丈夫一起来的,她丈夫手里还抱着个奶娃娃,看样子新出生没多久。 春寒料峭,赵月婷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要不是江谣眼力极佳,都认不出对方。 赵月婷语气感激,“先前多亏了大师,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哥配型也成功,就这样,我爸妈都舍不得让我哥捐骨髓,非要我把孩子打了去捐。 我爸妈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在意,孩子我辛苦求来的,我说什么都不打,反正骨髓我哥也能捐,我妈怎么闹都不好使……” 闻言,曾大爷才想起来是赵月婷是谁。 当初看赵月婷失魂落魄地走了,他心里还有些担心,担心赵月婷糊涂,最后真的会听从父母的,打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去捐骨髓。 知道赵月婷没这么做,曾大爷不由为她庆幸,庆幸她做了明智的决定,没被重男轻女的爹妈逼着选错路。 骨髓嘛,反正她兄弟也能捐,又不是非她不可。 不过…… 曾大爷好奇看了眼新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 这孩子出生得这么快吗?他怎么好像记得赵月婷当时来算卦的时候,肚子好像才五六个月,离现在好像…… 算算时间,赵月婷现在至多不是应该在月子内吗? 正疑惑着,就听赵月婷继续说着,“后来,确实是我哥给我爸捐的骨髓,手术还算成功。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可没想到…… 事后我妈突然发疯,冲到我家又是一通闹腾,又砸又打,还冲上来打我,我被推翻在地,当场就出血了…… 孩子就这么早产了,在保育箱里住了一个多月,一个星期前医院才通知我们孩子可以出院。” 这话一出,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哗声一片。 袁碧青义愤填膺,“哪有这样当妈的?这狠心也有度啊,女儿都怀孕了,还将人推翻在地?” “这是要杀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仇家呢,哪里是亲妈?” “断绝关系!以后不用往来,像这样的娘家不要也罢。” “还得报警,这都涉及犯罪了,像这种老泼妇不进去待几天不知道老实!” …… 赵月婷眼角湿润。 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是她的错,一再纵容给亲母伤害自己的机会,直到看到孩子小小的身子插满管子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 她坚决报警,她那欺软怕硬的母亲即刻被吓得不敢闹腾,都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原生家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再也不要管,往后她只顾自己的小家。 赵月婷低头看着丈夫怀中安睡的孩子,眼神担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孩子一到晚上就哭闹不止,真的是哭到撕心裂肺那种,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我们带她去医院查了看了,医生也没能给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我婆婆找人帮孩子喊过魂,也贴‘夜哭郎’符,但通通都不管用。 大师,还请您帮帮忙,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江谣垂首看着睡中的小女婴。 小丫头长得粉粉嫩嫩,眼睫纤长,倒是十分可爱,面相不错。 她浅笑了下,“不用担心,孩子因为是早产,魂魄还未稳定,被魇到了而已。” 孩子眼灵,本身就容易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尤其这孩子还是早产,生来魂魄就比其他孩子弱,被吓到也不奇怪。 江谣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平安符,夹在孩子的襁褓中。 “这平安符你们回去找个符袋装起来让孩子贴身戴着,白天让孩子多晒点太阳,晚上少出门,等孩子再长大点,就没事了。” 赵月婷夫妇感激不已,不住言谢,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 江谣接过红包,眼儿笑笑。 新年开市第一卦,就有好结局,好兆头,挺好。 送走了夫妇二人,江谣很快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第314章 直觉危险的相亲对象 第二位客人,杨慕华。 “……我今年三十三了,在一家中型企业做财务,事业稳定还不错,收入什么的都过得去。 唯一烦恼的,就是个人问题。 我自己不是很着急,但我家里人不行,嘴上说着尊重我,背地里没少给我张罗相亲约会什么的。 最近就是,没得我的同意,他们就私自帮我安排了相亲。说是一家人出去吃饭,结果我到了现场一看,又是相亲局。 照我往常的脾气,我绝对是会发脾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相亲对象的那一秒,我就哑火了。” 她说话间眉心皱起,眼露迷茫,“其实他真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人物,就普通人一个,长相品味都一般,除了有点钱外,感觉都不太行。 比我先前见过的好些相亲对象还差,完全没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就觉得很有好感。” 听见杨慕华这话,大家伙不由笑了。 “诶,这有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是啊,这就是缘分到了。” “感情就是不讲道理的,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没得那么多理性分析可言。” …… 杨慕华眉间深锁,“我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总觉得有问题。那好感来得莫名其妙就算了,关键是…… 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觉得紧张害怕,像是一种信号,提醒我眼前这个人很危险似的。” 众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慕华语气紧张,“网上不都说吗,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一个人让你没来由感觉紧张,那绝对不要犹豫,快跑! 理性告诉我确实得跑,但矛盾的是,每每看见他,我又会舍不得,感觉很割裂,很奇怪。 大师,您说这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对方有问题?” 江谣看了杨慕华一眼,道:“对方的照片我看下。” 杨慕华早有准备,翻出一张相亲男的照片,递给江谣看。 江谣看了眼手机页面上的男性,确实如杨慕华形容的,这位的外形瞧着实在普通,从面相上看,家庭出身也很一般,事业难有成就。 但如此普通,桃花却多得过分,还有偏财。 抬头再看杨慕华这一脸桃花煞的面相,江谣道:“你直觉倒是挺准,还提醒你赶紧跑。” 别说,这种生物本能关键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杨慕华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大师这话的意思,是他真的有什么问题?” “问题有,而且不小。” 江谣说着,手指点了下男人手背处红得怪异的图案。 一株血红色的草植。 “咦,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之前怎么一直没发现?” 杨慕华满眼惊讶,“我从来没发现他手上有纹身。” 这么扎眼的纹身,还是纹在手背这么明显无遮挡的地方,自己应该第一眼就看得到才对,怎么一直都没发现? 杨慕华越发觉得诡异。 袁碧青伸脖子看向那图案,也不由眉心紧蹙。 这好像不是什么纹身,更像是长在上面的某种阴邪之物,透着明显的邪气。 这相亲男果然有问题。 江谣问杨慕华,“知道这是什么吗?” 杨慕华仔细地辨别上面的图案,不大确定地回答,“这个,好像有点是,苋草。” “这是赤苋。” “赤苋?” 江谣解释道:“一种草药,传闻中能幻化成俊美男子,引诱女人的妖。” 杨慕华不可思议,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所以,他是赤苋妖?” 众人大惊。 这世上有妖?! 但想想如果连鬼都有,有妖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不是,我说了,赤苋妖化形也是化为俊美男子,这男的长的嘛……” 江谣一脸一言难尽,“差得有点多了。” 杨慕华脑子转不动了,还是直接问道:“那大师的意思是?” “他是以赤苋为引,施迷情咒。” “迷情咒?” 江谣语气沉肃,“但凡中了迷情咒的女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进而爱上他,成为他感情的奴隶,任他予取予求。 要钱给钱,要命给命!” 杨慕华脸色发白,“这么可怕?” “看这男的的面相,因他失财丢命的女性绝不止一个,你可以去打听看看,他先前交往过的女人都什么结果。” 杨慕华不用打听,知道大师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她说的就是真的。 围观的众人感觉可怕。 这是什么玩命相亲局,随时把命搭进去那种! 杨慕华更是头皮发麻,“那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把他删了拉黑,不再见他可以吗?” 江谣道:“不见面是一种办法,不过治标不治本,他要是铁了心想缠着你,你躲不开他。” “那我怎么办?”杨慕华焦急害怕。 迷情咒而已,江谣破起来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 迷情咒易破,但这男的身上背的罪案也得一并清算,他是人非鬼,操作起来多少有点麻烦,还得官方出面。 这是特殊事务处理部该受理的案件。 这种小案子,换做以前,江谣会找寇阳阳来接手,但现在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狐小狸。 破个迷情咒,应该还难不倒狐小狸,办成了还有狐小狸的奖金呢。 江谣一时觉得自己对狐小狸实在太好了,出门都念着狐小狸。 (正舒服躺家煲剧的狐小狸:呜呜,感动到想哭~) 江谣对杨慕华说道:“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稍后我让人跟你联系,帮你彻底解决这事。” 杨慕华感激不已,赶紧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顺便掏出卦金感谢江谣。 江谣收了,低头给狐小狸发信息说明情况。 收到短信,一直打工好不容易有的躺的狐小狸垂死病中惊坐起:??? 她不是在放假吗?什么情况? “怎么了?”看狐小狸看了眼手机就整个愣住,杨晓爱好奇望过来。 狐小狸没说话,默默将手机聊天界面给杨晓爱看。 杨晓爱看了眼,鬼手同情地拍拍狐小狸的肩膀。 唉,果然大佬不止卷自己,身边的也是一个不放过。 认命吧! 第315章 谁的头绿到冒绿光 不去管哀怨的狐小狸,江谣继续摆摊,很快迎来第三位客人,陶晨辉。 陶晨辉今年三十一岁,个体户,经营着小商超,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长得也还可以,个人条件不错。 看得出来过年放假果然是相亲的旺季,这位也是刚相亲完没多久。 不过这位倒是比杨慕华顺利,短短时间,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进度了。 说到这儿,陶晨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是我对象爸妈有些着急,说她都二十九了,下个月就三字开头了,不如抓点紧,赶在三十岁前把人生大事给办了。 有些长辈是介意这些,我们也都理解,就商量着赶紧把婚事定下来。” 江谣看着他,声色未动,“那你来是想算些什么?” “我想请大师在这个月里选个吉利点的日子摆酒,虽然我对象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挑一天就好,但我还是觉得不能委屈了人姑娘,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 陶晨辉说着掏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两个姓名跟生辰八字。 江谣低头看着那红纸黑字,问道:“你对象的基本情况你都清楚吗?” “大概都清楚的。” 陶晨辉点点头,下意识回答,“她今年二十九,在一家私企上班……” 江谣伸手打断他,“我不是问这个,是问关于她的感情经历,你清楚吗?” 袁碧青侧首看了江谣一眼,总感觉她这话问得好像有别的意思。 曾大爷雷达也敏锐地启动了。 江谣从来不是没事乱八卦的人,她这绝对是话里有话。 围观众人也感觉不对味。 “我知道她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不过一年前已经分手了。” 陶晨辉自己也谈过恋爱,并不在意这些。 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没点过去?只要跟过去断干净就行。 “一年?” 江谣一边眉毛略微挑起,“未见得吧。” 陶晨辉再怎么迟钝,也能感觉江谣意有所指,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大师,您想说什么?您不如直接点。” 要直接,江谣于是很直接,“哦,我是说你要当爹了。” “我?当爹?” 陶晨辉猛一下被口水呛到,“不,这不可能,我跟我对象都没有……” 众人一下惊住了,看向陶晨辉的眼神一下带了同情。 陶晨辉也没明白过来,一张脸僵住,“所以大师的意思是,我做了人家的接盘侠?” “看你对象的八字,流年逢桃花红艳,先胎后婚。而你……” 江谣指着陶晨辉的面相,“你额头有痣,山根低陷,单纯易受骗,子女宫皱纹深痕,帮人养妻养子。 用时下流行的说法,你头已经绿到冒绿光了,当然是接盘侠。” 陶晨辉不敢置信,他明明只是来合个八字而已,结果却算出自己即将“喜当爹”! 他想起前夜…… 约会完自己高高兴兴送对象回家,送到门口时,对方忽然含羞带怯地跟自己说父母去乡下探亲,晚上就她一个人在家。 那充满暗示的眼神…… 那就是给自己下好的套啊,亏得是自己把持住了。 大概见自己没上当,这才转头说想赶在月底前结婚,不是因为想赶在三十岁之前,而是再拖下去,肚子就不好骗了! 原来是拿自己当大傻子! 反应过来的陶晨辉又气又郁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种事。 兜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陶晨辉低头一看,竟是对方。 他下意识想将电话挂断,但想了想还是接了。 电话一接通,对方轻柔甜美的声音即刻响起。 换做平时,陶晨辉会止不住欢喜,而今却觉得嫌恶。 电话那头甜腻腻地说了几句情话,便开始转入正题,提起婚期的事情。 陶晨辉虚与委蛇,“晓玉,我觉得这个月就结婚还是太仓促了点,咱们还是缓一缓……” “不能缓!”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晓玉就稳不住了,“我都说了要赶在三十岁前结婚咯,你之前不也说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 听那语气,对方还有些恼了。 真好意思啊! 陶晨辉冷呵,再也忍不住,“为什么变?因为之前我也不知道你这么着急结婚,是打着主意让我当绿帽龟接盘侠,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便宜爹啊!” 电话里头的晓玉明显顿了一下,旋即猛的声音扬高八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绿毛龟什么接盘侠,谁有孩子了?! 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不想结婚就不结婚,没必要这样污蔑人!” “我污蔑人?你敢不敢现在跟我去医院验血,证明清白?” “神经病!” 晓玉用大声掩饰心虚,“我清清白白,为什么要去医院!要去你自己去个够!顺便照照你那有毛病的脑子!” “我脑子有毛病?” 陶晨辉气笑,“是,我脑子要是没毛病,之前怎么会被你骗,傻乎乎地想跟你结婚!好在我现在清醒了!你别想我会继续上你当,婚老子不结了!” 知道不可能挽回,那头晓玉也放话了,“不结就不结!你以为我稀罕!就一小破个体户,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 不过我警告你,别在外头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陶晨辉也放话,“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尽量确保让所有人都知道跟你相亲结婚有多划算,买大送小,优惠酬宾!” 晓玉看样子被激到了,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乱骂一通。 陶晨辉不想听那些没营养的废话,气势汹汹将电话挂断。 电话一挂,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人满脸郁闷,垂头丧气。 转头看见还没走的杨慕华,陶晨辉忍不住叹气,“唉,相亲实在太不靠谱了,小姐姐你呢,遇到玩命局,我呢,差点当了绿毛龟。 我们是招谁惹谁了!” 杨慕华闻言亦是苦笑。 是啊,他们又招谁了? 江谣目光落在看着都还苦着脸的二人,嘴角轻勾。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缘分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突如其来。 江谣笑笑,然后,提醒陶晨辉付卦金。 快付钱啊喂,大佬还赶着下班呢! 第316章 这下有戏看了 下了班的大佬奖励自己上咖啡店吃甜点,有钱鬼袁碧青请客。 袁碧青美滋滋地吃着各式甜点,不由感叹还是现代人有口福,古今中西,传统的创新的,想吃什么大多花钱就能买到。 江谣用勺子挖了口甜品送进嘴里,唇角漾出一抹笑。 是呢,这也是她喜欢上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个世界虽然有诸多不好,但饮食文化确实比她先前的丰富许多。 小珍珠的意见就更不必问了,此时它正缩小身子抱着一大块抹茶蛋糕咔咔狂炫,那大快朵颐的样子已经很说明态度。 袁碧青见状笑了,又给它递了一块蛋糕,自己低头吃着。 吃着吃着,她忽然想到,“对了江谣,你刚才干嘛看着那个杨慕华跟陶晨辉笑,他们俩是有什么苗头吗?” 作为一个个合格吃瓜人,袁碧青是连江谣的细微表情都没放过,一下子就留意到了。 “嗯。”江谣倒也没有否认。 看杨慕华跟陶晨辉的姻缘线,确实是隐隐产生了牵连。 袁碧青好奇,“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说不定还能挣个谢媒钱。” “时机未到,姻缘这种事急不来,顺其自然才是最好。”江谣如是道。 “也对。” 袁碧青沉吟,“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两个现在身上都还有事没处理干净呢。陶晨辉这头还容易些,人的事好处理,杨慕华那的迷情咒就麻烦多了。” “其实算不上多麻烦,这点小问题小狸不至于解决不了。” “说的也是,小狸现在的修为比之前更长进了。说起来还是江谣你有本事,能把小狸弄进公家。又能历练涨修为又能历练,关键是还有钱收,比关起门来闭关修炼有意思多了。” 江谣睨她,半玩笑道:“羡慕?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说项,看看能不能塞进去。” 反正特殊事务处理部常年招新,也招进去一个狐鬼了,再找一个真鬼也不是不行。 “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 袁碧青一听这话顿时头摇成拨浪鼓,一脸的敬谢不敏。 她现在在娱乐圈挺好的,虽然偶尔也闹闹鬼,但比天天主动出去跑任务可太平多了。 虽然知道实战才是涨修为的最快途径,但想起上次赶鸭子上架跟那个丑男色鬼打的那一场…… 嗯,算了吧,她还是苟着好了,修为寸进,也是一种进步,她不需要猛进。 袁碧青的反应在江谣的预料之中,她浅笑没说什么,侧首看向玻璃窗外。 她目光顿住,眼神变化。 “你在看什么?” 袁碧青好奇地顺着江谣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陌生中带点熟悉的男人,“咦,这男的……” 她好像有点认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杨慕华的相亲对象。”江谣语气发冷。 袁碧青赶紧向下看,一眼就看见对方手背上醒目的赤苋草,“还真是他!” 见男的身边还跟着另外的女生,她不由鄙夷,“他这头跟杨慕华相亲,转头又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瞧这男的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现在这个女的应该也是被对方厌弃了。 袁碧青更加不爽。 瞧这位女士,年轻漂亮身材也好,看装扮应该也有些家资,就这样一个条件哪哪都好的美女,居然要像那样低姿态缠着那样一个普通至极的男人,反过来还要被嫌弃?! 简直没天理! 袁碧青心火上窜,但还是忍不住盯着看,看见男的不耐烦地将漂亮女生打发走,随后自以为潇洒的姿态朝咖啡店走来,走向她们隔桌的位置。 这么巧,隔桌坐着的就是对方的朋友,这位朋友明显也是看到了男的甩人的一幕,语气里不无羡慕。 “不是吧沈少,那么漂亮的女生你怎么忍心拒绝的?要不要这么浪费啊你!” “漂亮吗?不觉得,我就觉得烦得很,一天到晚缠不停,跟离不开男人似的。”沈浩宇语气看似嫌弃,实则炫耀。 朋友又岂会听不出来他这意思,忍不住嫉妒,啧啧两声,“唉,都不知道那些女的是怎么想的,你长得很帅吗? 美女见了你个个晕头转向,我真怀疑你给她们下了降头。” “没法子,谁叫兄弟就是有魅力呢。”沈浩宇脸上得色更显,说着用手指拨弄了下刘海。 袁碧青当即欲呕。 咦惹,长得跟麻瓜似的,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江谣也被辣到眼睛,低头看着咔咔炫蛋糕的小珍珠。 还是她家小可爱长得赏心悦目。 沈浩宇一无所觉,还在那里嘚瑟吹牛,“反正只要哥们看上的女人,就没有追不到手的。” “喂,要不要这么狂啊?” “这不叫狂,这叫实力!” 朋友不服气了,他在咖啡店里四处张看,视线一下落在隔桌的……江谣身上! 察觉到的江谣蹙眉,听见那朋友压低了声,一副搞事语气,“诶,隔壁就有一大美女,你要是能把她拿下,我就服你。” 沈浩宇顺着看向江谣的方向,眼前即刻闪过一阵亮光。 他转头对朋友说道:“要你服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来点彩头实际。” “你想要什么彩头?” “嗯,一万块,怎么样?” 朋友闻言迟疑了下,转头看了眼气质清冷的美女,估摸了下对方的难追程度。 据他所知,像这样的美女是最难下手的,最不好追。 “好啊,就赌一万块。” 他就不相信了,这年头美女出门还能都不带眼睛。 “看着吧,你这一万块我赢定了。” 沈浩宇满眼自信,右手指抚向左手背的赤苋图案,看江谣的眼神有若看囊中之物。 朋友看着对方从容站起,走向隔桌搭讪,“小姐,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江谣抬眸睨他,美眸上下扫向他,须臾,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靥,“不介意,请坐。” 这厢留在原桌的朋友看得目瞪口呆,开始怀疑人生。 乖乖,原来这年头美女出门真的不带眼睛!! 这边的袁碧青则是一脸看戏表情。 哟呵,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这下有戏看了。 第317章 死亡体验套餐 沈浩宇坐下,定眼看着眼前的江谣,忍不住心荡神驰。 江谣眼一眯,眼底危险之色闪过。 沈浩宇对危险一无所觉,手指不住抚着赤苋图案,那诡异的血红图纹一时更红更深,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见状,江谣甜甜一笑。 就在沈浩宇心里美得直冒泡的时候,江谣眼神陡然一变,一团黑白色不明之物快速射出。 沈浩宇来不及看清什么,当即感觉手上那块赤苋图案被烈火灼烧,烧得他痛叫不已,捂着手面色惨白。 “啊——” 火从他手背一路往上烧,沈浩宇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一片火光中,他看见一道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身影。 那鬼脸欺近他脸,戏谑般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被火烧的滋味,痛吗?” “肯定很痛的,当初我就是这样的。” 沈浩宇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鬼脸,惊疑不定地呼声,“小梅?” 是他用迷情咒勾来的第一个女生。 幼儿园幼师,长得白白净净,二十二岁的年纪,花骨朵般娇俏,性格温柔又体贴,他看一眼就起了心。 后来呢? 在榨干了小梅的价值之后,他想一脚蹬掉小梅,结果对方是个死心眼,认死了他就是不撒手。 为了甩掉这个包袱,在迷情咒的作用下,沈浩宇哄着她自杀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用那种腌臜手段对我骗财骗色,还骗我自杀,沈浩宇!!” 那本就狰狞的鬼脸更加恐怖,如夺命鬼煞般骇人。 “不!” 沈浩宇怕得想躲,但四处都是火,他根本跑不了。 烈火熊熊,他浑身上下无处不着火,烧得他皮开肉绽,无处不痛。 就在沈浩宇痛得生不如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水池,他想也不想,直接往水里跳下。 “滋啦——” 入水一瞬间,沈浩宇感觉全身的肉都被这火水相激的强烈刺激弄掉了,身上的肉哗哗往下掉…… 痛得他犹如辣油滚伤口,浑身剧颤。 他承受不住拼了命要往岸上游,一道不知名的力量却猛一下拉住了他。 沈浩宇惊恐向下望,看见一只鬼紧紧拽着他! 不多时,一张泡得发胀的鬼脸出现在眼前,鬼脸阴恻恻笑着。 “沈浩宇,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这湖水好冰,你留下来陪我!” 沈浩宇惶然瞪着眼前的鬼脸,“心,心美?” 陈心美,当时是他们合作公司新入职的员工,负责跟他的对接工作。 她长得好身材也棒,他一下就惦记上了,展开追求。 面对他的追求,陈心美不为所动,还告诉他她已经有了感情稳定的男朋友,准备结婚了。 有男朋友怎么了? 沈浩宇只觉得更刺激,催动迷情咒,很快,他成功横刀夺爱,将心有所属的陈心美抢了过来。 再后来呢? 他转眼又盯上了一个身材火辣的空姐,跟对方打得火热,将陈心美忘在脑后。 不久,陈心美跳河自杀了。 此时,陈心美一双黑洞洞的鬼眼剜着他,“沈浩宇,都是你!是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 她冰冷的鬼手死死按住沈浩宇的后背,将沈浩宇往水里压。 “不,救……” 沈浩宇拼命挣扎,口鼻呛入湖水,从喉咙到内脏,无不是火辣辣的疼。 他拼命挣扎,依旧无法逃脱,感觉心肺就要爆炸一般,痛得只想即刻死去。 就在沈浩宇以为自己会死在水中时,后背处那要命的力量骤然消失。 陈心美一下消失不见了。 沈浩宇惊魂不定,来不及多思考什么,费尽最后一点力气,从水里面爬出来。 他身子趴在岸上拼命喘息,疯狂吐水…… 叭叭叭—— 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响起,沈浩宇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从岸边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 他躺在粗糙坚硬的柏油路上,飞驰的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危险—— 沈浩宇很想逃离,但全身的力气已全部消耗殆尽。 砰! 车子从他身上飞驰碾过,沈浩宇猛的吐出好几口鲜血,感觉全身都被碾烂了一般,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后车接续而上,狠狠地从他脸上碾过…… 鲜血汩汩直流,浑身上下都碎了烂了,他早已痛到麻木,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像一条被刮光了鱼鳞的鱼,沈浩宇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等待死亡。 眼前骤然出现一张血肉模糊的鬼面,看笑话般盯着他濒死的模样。 沈浩宇想不起来那是谁,但他知道那必然是某个被自己害过的女人…… 他双皮无力地动了动,呼吸越来越弱,弱到几不可闻。 …… 咖啡店内。 袁碧青看着沈浩宇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有点慌了神,“江谣,他不会是死了吧?” “死?” 江谣冷冷一笑,“那可太便宜他了!” 像这种渣滓,她才不会让他死得这么容易。 这厢的朋友还等着看沈浩宇发挥,可未料沈浩宇从坐下开始,就没了动静。 他挠头不已。 这是个什么新式追女大法? 朋友困惑之际,江谣手指一弹,沈浩宇从幻境中一下惊醒过来。 “喝——” 沈浩宇冷汗涔涔,浑身发抖,大力地喘息,满眼的惊魂未定。 那剧烈的反应,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先生,您没事吧?您哪里不舒服?” 这是正好从附近走过的店员,她一脸担忧看着沈浩宇,生怕出什么状况。 朋友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浩宇,你怎么了?” 沈浩宇满脸惊惶害怕,半晌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呆呆地看着好整以暇坐在跟前的美女,自己不久前企图攻略的目标。 但见美女笑得分外无辜,“是啊先生,你没事吧?” 望着那如花的笑靥,沈浩宇只感觉头皮发麻,从骨头里感到发冷。 “浩宇,你的手……”朋友的惊呼声骤然在耳边响起。 沈浩宇下意识望去,却见自己手背上的血红刺青部位被火灼过般烧没了。 甚至不止刺青,连皮也被烧掉了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肉就这么赫然露在外头!! 第318章 背后的人 沈浩宇惊恐地瞪大眼,捂着手惨叫。 他下意识看向江谣,“你,是你!”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沈浩宇肯定是江谣做了什么。 江谣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还只是开始而已。” 往后有沈浩宇受的。 她手指轻轻一弹,沈浩宇瞬时感觉后颈一下又冷又重又痛。 他瑟瑟发抖,瞬间感觉寒入骨髓。 “你,你又做了什么?” 江谣看了眼死死缠在沈浩宇身上的几道阴魂,似笑非笑。 “没做什么,找几个你喜欢的旧友好好陪陪你而已。” 沈浩宇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适才看见的小梅、陈心美几个,也想起那濒死的可怕体验。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踢中了铁板,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放过你?” 江谣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用迷情咒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那些无辜的女人?” 她眼锋倏然一厉,缠在沈浩宇身上的阴魂顿时如吃了大补药般,阴力倍涨,狠狠啃噬着沈浩宇。 “啊——” 沈浩宇当即痛得浑身扭曲,表情狰狞。 那可怕的模样,引得周围人无不被吓坏,一边往后躲一边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人是犯了什么病吧?” “不知道啊,神经病发作一样。” “快躲远点,免得被牵连到。” …… “滚!都滚开!” 沈浩宇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他拼命地往后抓挠,试图将那触不到的阴魂扯下来,却始终无济于事。 “别跟着我!” 沈浩宇抓狂,倏地像个神经病一样冲出咖啡店。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朋友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追上,但才迈出步子又很快停住。 他回头看向一派镇定的江谣,犹豫了下忍不住问道:“我能不能问问,你刚才说的迷情咒是什么意思?” 所以,沈浩宇真的是用了旁门左道? “字面上的意思。”江谣语气淡淡,没兴趣解释。 能跟沈浩宇走到一起的人,就算不知个中详情,人品也是有限的。 她懒得跟这种人多说话。 那朋友碰了个冷钉子,不敢多问什么,回桌收拾东西,结账离开。 几分钟后,狐小狸赶到。 “你来晚了。”江谣抬眸看向匆匆赶来的狐小狸,如是说道。 听见这话,没搞清楚状况的狐小狸赶紧申明,“那个,真不是我懈怠,我已经是第一时间赶来了。” 她收到消息就没闲着,很快就和杨慕华取得联系,挖了沈浩宇的资料,还托了同事帮忙寻踪。 得到沈浩宇踪迹后,她就马不停蹄,第一时间找到咖啡店来了。 为了这,她连正在煲的电视剧大结局都没看呢,呜。 狐小狸觉得自己这出任务态度够可以的啊,这也要挨说吗? 瞧她紧张的样子,江谣好笑,“我只是字面意思,没责怪你的意思,不用这么紧张解释。” 见江谣嘴角含笑的模样,狐小狸这才松了口气,在江谣对面、袁碧青隔壁坐了下来。 有钱鬼袁碧青帮狐小狸又点了堆好吃的,狐小狸即刻从被迫加班的哀怨中缓过来,心情大好。 “话说你们怎么也正好在这里?那个沈浩宇呢?” “赶巧了。” 袁碧青代为解释,“我们先来的,沈浩宇晚到的,你来得晚没看见,这沈浩宇简直色胆包天……” 她拉着狐小狸絮絮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狐小狸瞪大了眼。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江谣头上,这沈浩宇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后来呢?”她急忙追问后续。 “江谣直接破了他的迷情咒,还把那几个被他害了的阴魂都召了过来,让他体验了一把受害者濒死的滋味……” 袁碧青一脸的幸灾乐祸,“那些阴魂跟着他,以后他的日子别想好过。 他怎么害的人,都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他!” 沈浩宇跑也没用,他跑到哪儿阴魂都会跟着他! “该!像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渣就该这么收拾!” 狐小狸觉得解气,又忍不住好奇看向江谣,“江谣,沈浩宇这厮差不多都让你料理了,那我?” 江谣沉声,“不用,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哦。” 狐小狸了然地点点头,跟身旁的袁碧青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这沈浩宇当真是把江谣惹到了,江谣收拾了他一次还不够,还要亲自抓他! 是呢,能让江谣出两次手的,这沈浩宇也算是人才了。 江谣看着两人无声的眼神对话,低头饮了口有些冷了的饮料,眼波轻轻动了下。 不是沈浩宇特别,而是沈浩宇背后之人。 * 深夜,某山间老屋。 “大师,求您一定救我,要不然我这次真的死定了。”沈浩宇一进门就跪在地上,朝着端坐正中的老者求助。 老者维持着打坐的姿势,眼皮也未掀动一下,语气冷然,“我警告过你,不要行事无忌,不要弄出人命,是你自己不听的。” 沈浩宇后悔不已,“我知道错了大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救我吧——” 他就要被那几个阴魂折腾死了,还有手背上的这个创口,无时无刻不如火灼裂痛,痛得他几度想把手砍了。 老者不为所动。 见老者这态度,沈浩宇哀求,“大师,求您了,看在我爷爷帮过您的份上……” “若不是看在那份上,你以为我会帮你施迷情咒?怎么,你家的情还还不完了?” 老者猝然睁眼,阴翳厉眼冷冷射向沈浩宇。 沈浩宇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双唇颤抖,“不不,是我说错,我是说,我是说……”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补,只能急得将头重重磕地,哭声恳求,“大师,求您救救我吧,您要是不救我我真的死定了。” “那就去死。” 老者无所谓,指着大门方向,“滚。” “不大师,求您……” 沈浩宇还试图跪地膝行往前,结果老者不耐一挥手,他立马往后倒向门外飞去。 老者手一扬准备闭门,却见异象横生,一个太极八卦盘骤然从沈浩宇手背溃口处飞出,朝他飞袭而来…… 第319章 老者的真实身份 老者迅速反应,迅速出手格挡,但太极盘却极为凌厉灵活,躲过老者的攻击,直直攻向他的心脉。 老者大惊,仓促闪躲,却终究避不过,心口被猛地击中。 他当即气血翻涌,嘴角渗出血来。 一击即中,太极盘转瞬消失。 得以喘息的老者捂着受伤的心口位置,伸舌舔了下嘴角涎出的血丝,凶戾的目光利剑般剜向沈浩宇,“是你?!” 沈浩宇满眼惊惶,“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师,您相信……” “就算不是你,也是你引来的,你该死!” 老者冷沉着脸,手形化爪,将沈浩宇吸到自己跟前,手狠狠掐住对方的脖子。 沈浩宇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挣扎,但老者的利爪有若钢筋铁钳,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暗夜中,但听咔嚓一声脆响,沈浩宇的脖子被彻底扭断。 沈浩宇头部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老者像扔破布一样将沈浩宇的尸首丢开,脸上的狠厉之色一闪一闪。 他抬眼望向门外,冷沉着声,“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不必藏头露尾。” 他话音一落,江谣应声出现。 她扫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沈浩宇,视线落在依旧盘坐在软榻上的老者。 “陈宗,久闻大名,咱们终于见面了!” 是的,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特殊事务处理部追缉多时的玄神会重要成员,陈宗。 也是那位据闻被出云观老观主斗法落败,被打落山崖的陈宗。 这些年来,陈宗也算谨小慎微,几乎没露过什么痕迹。 唯一一次掉马,是在猫身人魂案里头,偏执鬼张子豪就是通过陈宗的施法,才顺利抢了女星颜冉的男朋友,陈华章的身体,将陈华章的魂魄困在白猫身体内。 那次案件之后,大家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陈宗这些年一直都还活着。 江谣无数次想挖出陈宗,却苦于没有线索,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一次最普通不过的算卦,却帮她指了方向。 当沈浩宇对着自己催动迷情咒的时候,她即刻敏锐地发现其中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她记性极好,一下就想到了陈宗。 果然是他! 江谣既然能找上门来,那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奇怪。 陈宗未有半分惊讶,只道:“真没想到,我最终竟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沈浩宇暴露踪迹。” 他年少未曾学道前,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受过沈家爷爷的恩惠。 看在这份上,他才会破例答应帮沈浩宇一点小忙,没想到…… “还真是世事难料。只不过……” 陈宗顿了下,视线落在江谣脸上,“你确定你要抓我?” 江谣眉间一动,“怎么?你认为我没这个能力?” 陈宗扯动唇角,“当然不是。连长老都伤在你手里,想拿我,对你而言又有何难?” 长老…… 江谣知道,这说的是那包得严严实实的黑袍道人,先前的鬼画献祭阵案、九命聚阴阵里他们交过手,对方被自己所伤,但两次都被对方快一步溜了。 她曾经怀疑过黑袍道人跟陈宗是同一人,但…… 江谣视线落在陈宗动弹不了的双脚。 并不是。 黑袍道人是黑袍道人,陈宗是陈宗。 黑袍道人隐藏得比陈宗还要更深一些。 江谣边心思转着,边看着陈宗,听听他 陈宗道:“虽然我知道得不很详细,但你跟玄神,本就是旧相识的。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剑拔弩张?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江谣嗤笑,“你确实知道的不详细。我跟玄天是旧相识,却不是可以坐下聊天谈话的相识,而是生死敌对,不死不休那种!”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陈宗嘴里说着遗憾,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意。 倏然,他藏在袖里的手一动,数道阴符箭朝自己飞射过来。 江谣早防着他这一手,反应神速地还手一击,阴符箭瞬间变换方向,凌厉十倍向着准备趁隙跑路的陈宗攻击过去。 陈宗赶紧身子后仰,身子迅速翻闪,勉强避开那射来的阴符箭。 可他顾得了头却顾不了尾,未等他得半分喘息,江谣的攻势又杀上来了。 江谣不想跟陈宗缠斗,直接放招,三道惊雷从她掌心轰出,三连击直袭陈宗的心脉。 陈宗避无可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三掌。 不久前他才刚挨了太极盘一击,眼下又如何承受得住江谣这道力强劲的三连击,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齐齐震碎了般,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衣襟内有一道光闪过。 江谣看得清楚,那是一粒野薏米珠。 又是野薏米珠! 江谣想抢过那东西研究清楚,陈宗敏锐地觉察到,手上一扯,用劲将珠子握在手心。 珠子瞬间被捏成粉末,粉末飞飞扬扬散于地。 江谣挑眉。 这个陈宗倒是果决,这颗野薏米珠,极有可能是他跟那位黑袍道人,也就是长老联系的重要的媒质,他一手捏碎了,也就捏碎了自己对外求援的最后机会。 对此,江谣多少有些遗憾。 要是能将黑袍一块引来,倒是能省她不少事。 陈宗明显也是知道江谣的心思的,一路落下风总算感觉占了一次上风。 只是这上风占的,并不能让他多开怀。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陈宗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陈宗面白如纸,喘息着吐出一句话,“就算你抓了我,也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点江谣再清楚不过。 陈宗的嘴巴要是这么容易撬开,他也成不了玄神会的重要成员。 江谣伸手,向着陈宗的天灵。 陈宗气息一紧,“不用试图对我搜魂,没用的。” 江谣笑笑,“放心,好不容易拿住你,我还舍不得你这么快魂飞魄散。” 禁言咒,锁魂识…… 为了防止组织秘密泄露,这些人什么手段都会用上,她百分百肯定,自己一旦对陈宗进行搜魂,他将当场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陈宗还真宁愿魂飞魄散,因为下一秒,江谣便出手,废了他毕生的修为!! 第320章 人就两个,可不是就两个人 于是,当钟训正带人匆匆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犹如废人的陈宗。 对此,钟训正毫不同情,只想夸一句“大佬,干得漂亮!” 像陈宗这种坏事做尽的恶修邪修,实在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出手越狠越好。 面对钟训正的激赏目光,江谣打了个哈欠,“人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唉,一折腾又是这个点,她还真是天生熬夜的苦命。 明显更苦命的钟训正倒是半点不觉得苦,精神振奋地答应着。 当然振奋了,陈宗可算是落网了,这怎么也算是重大突破啊。 江谣才不管什么突破不突破,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陈宗避居的地方,又偏又远,没想到大路上居然有辆出租车正好经过。 出租车在她跟前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半歪身子透过车窗冲她说话,“小姑娘,你也回市区吗?我顺路载你,算你便宜点,怎么样?” 江谣看了眼司机,扫了下汽车后排,点点头,“好。” 她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司机见状有些惊讶,“小姑娘喜欢坐前排啊,还真是少见。” 他开出租这么久,载的女性在有的选的情况下,普遍还是喜欢坐后排,像江谣这种主动坐副驾驶的还是比较少的。 江谣低头将安全带扣好,随口应道:“前面宽敞,不用挤。” “挤?” 司机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空空的后座,又纳闷看向江谣。 江谣笑笑,并未解释。 见状,司机也没再多想,启动车子,一路向市区方向开去。 地界荒凉,时间又晚,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司机看样子有些闷到了,边开车边找江谣聊天。 “小姑娘,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临时有事。” “哦。这里挺荒的,人都不多见几个,我平时都不跑这边的。” “那你怎么来了?” “说起这事我就郁闷,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大半夜叫车,单子给派到我这里来了。 也是奇了怪了,我记得我明明设好了不接这么远的单的,也不知道这系统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尽给我出幺蛾子。” 司机说到这儿就满腹怨气,絮絮叨叨,“但单子都接了,就算远我也只能来了,结果到了目的地等了半天人都等不到。 我打电话给那叫车的,对方不接,就回了条短信我说什么他都已经上车了!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江谣眼角向斜后方看去。 嗯,这确实是不好看见啊。 那司机一无所觉,还在继续说着,“我寻思等会儿吧,单子还被取消了,害我白跑整个一趟。 唉,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缺德?要不是回程遇见你,我这来回车油费都亏没了,辛苦费就更想了。” 江谣挑眉,意味不明地说话,“是啊,整个一缺德鬼。” “就是就是。” 司机没听出来江谣话里的意思,随身应和着。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渐渐地,车流逐渐多了起来。 眼看要进市区了,江谣忽然开口让司机靠边停车。 “这么快到了呀?”司机有些意外,将车停在路边。 “不是我。” 江谣稳坐原位,没有开门下车的意思。 司机正觉莫名,就听见后排出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向后看,正好看见打开的右侧后车门被一下关上。 司机挠头,“我这后车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今晚总是自动开自动关,刚才在那头也有一次。” 江谣佩服这位的神经大条。 不过…… 这世上有王师傅那种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疯狂脑补的司机,就有眼前这种遇上怪事也不多想的。 “咦,这是什么?” 司机忽然看见后排中间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似的东西。 他伸长手去够,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顿时嫌弃,“噫,又是谁这么缺德搞这些东西吓人?也不嫌晦气! 欸,不对,等等! 我刚刚明明看过,后排没这东西的啊,怎么突然?” 司机神色变了变。 就在江谣以为司机想到什么的时候,却见他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姑娘,这是你放的吧?” 江谣:…… 司机皱眉,“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老喜欢拿这些事情来玩,你知不知道人吓人……” “停!” 江谣手做一个暂停动作,“你要不要搞清楚了再说话,你怎么确定这东西是我放的?” 见她不认,司机道:“肯定是你。你刚上车那会儿我看了,后座上什么也没有。 这一路上,车里就咱们两个人,这纸钱不是我放的,那肯定就是你放的了。” “不对。” “哪里不对?” 江谣认真纠正,“这一路,车里人就咱们两个没错,可这不意味着车里就咱们两个人。” “嗯?你在说绕口令吗?”司机被绕糊涂了。 “什么叫车里人就两个,又不是就两个人?那还有啥,难不成有鬼啊?”司机一脸无语表情。 这时,却见右后侧车门再度自己打开,一张红红的人民币飘…… 对,没错,就是飘了过来。 飘到司机跟前。 司机瞪大眼,大脑几乎当场死机。 江谣回头看了眼,“他说刚刚不小心拿错了,这张才是给你的。” 她之前说错了,严格上来说这不算缺德鬼,是个讲究鬼呢。 司机结结巴巴,哆哆嗦嗦,“给,给我的?” 江谣点点头,“嗯,车费,拿着吧。” “车,车费。” 司机浑身僵硬地接下那张百元钞,没了反应。 江谣提醒,“把先前那张还给人家。” 司机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又将另一手捏着的纸钱递出去。 纸钱被一下接过,飘走了…… 直到“哐”一下车门关闭声再度响起,司机才猛的惊醒。 他面色发白,嘴唇发抖,“所,所以,那个乘客说的已经上车,是,是……” “是真的,他一直都在,你载了他一路。” 江谣话才说完,却见司机两眼一翻,人昏了。 “好吧,原以为能省点力气呢,还是得自己回去。” 江谣满脸无奈,留下半程车费,捏诀闪身离开。 见状,原本只是浅昏一下又迅速醒来的司机睁眼正好瞧见这幕,当下脑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彻底昏死过去!! (江谣表示:……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第321章 倒霉业主 初五支棱起来干了一日活,江谣躺了好几天,天天在家躺平吃喝。 那过分安逸的模样,让已经过完假期正式复工的打工狐狐小狸很是嫉妒。 江谣睨她,似笑非笑,“之前你不还觉得打工挺好的吗?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厌了?” 熬了一夜才下班的狐小狸唉声叹气,“要不说我之前傻乎乎呢,没经过社会毒打,还以为打工是什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说我之前上下班高峰遇见的那些年轻人一个个怨气深重呢,感情是这么回事。” 她一下就想起网上的段子,“邪剑仙就是生错了年代,但凡他生在现代,随便一个打工人都够养活他。”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唉。 狐小狸不无唏嘘地想道。 江谣好笑,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就听门铃响了。 屋里的一人一狐惊讶,这门铃甚少响,这次又会是谁呢? 狐小狸看向可视屏,见是个穿着职业装,打扮素净的年轻女性,脸看着有几分眼熟。 “咦,这不是经常进出小区的房产中介吗?她来干什么?” 京苑小区很大,日常有不少出售出租的单子,附近几家中介公司员工经常带客户来看房,进进出出多了,狐小狸也眼熟了。 不过也仅限于眼熟,大家彼此并不认识。 狐小狸不认识对方,表示没见过。 门外之人狐小狸不认识,江谣认识。 是当初经手将这房子卖给自己的实习中介,朱芸芸。 哦,不对,人家现在已经不是实习生了,签下自己这一单之后,朱芸芸就转正了。 她为人热忱,态度认真,专业度也在不断提升,慢慢地手里也累积了不少优秀客源,这半年时间她发展得还不错。 不过她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江谣示意狐小狸开门,将朱芸芸请进门。 …… 真没想到,朱芸芸是来给江谣介绍生意的。 “是我一个客户,他,还挺倒霉的。” 朱芸芸介绍道,“他们一家在市区开了间小店,生意马马虎虎,辛辛苦苦攒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攒够首付,贷款在京市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久前才开开心心搬进新房居住,结果一家子搬进去没几天,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狐小狸好奇。 “他对面单元发生了凶案,一家五口全没了。遇上这种事就够晦气的了,从那之后,那房子就开始不太平,连带我客户这住对屋的邻居也被影响到。 我客户家里是上有老下有小,本来住的好好的,在那之后都接连出事,新家根本住不下去。 他们一家现在只能被迫搬出来租房子住,本来就背着房贷,还要负担额外的租金,压力大到不行。 刚过户的房子,又是贷款的,现在卖出去肯定亏大的。 客户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积蓄就这么打水漂,想回去住着又不敢,现在就这么僵着了。 我看他们又要还银行贷款又要付租金,熬得比之前憔悴许多了,看得我这心里,唉。” 朱芸芸叹气,“严格上来说,这事跟我已经没关系了,这房子买卖时还好好的,过户之后出事也只能算客户自己倒霉。 只是这房子到底是我经手卖给他的,看他们一家现在这样,我总感觉不是滋味,很想帮忙做点什么。 然后我就想起大师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诚恳望向江谣,“大师,您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客户解决一下,他们夫妻俩人真的都挺好的。” 江谣没直接答应,问道,“所以,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 “不,我跟客户提过了。我怕没先说好太冒昧,所以让客户暂且在店里等消息。” 虽然江谣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朱芸芸还是不敢自作主张,不敢直接把客户带来。 她觑着江谣的神色,小心问道:“大师,那我现在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江谣想想摇头,“算了,等他过来还要时间,直接去他那单位吧。” 朱芸芸闻言惊喜。 没想到江谣真的这么好说话,她当即兴奋地拿起手机给客户打电话。 江谣起身简单收拾,顺带看向狐小狸,“一起去凑热闹?” 狐小狸头立马摇成拨浪鼓,“客气了,我刚下班而已,就不凑这热闹了。” 呵,她现在可不是当初了,还傻乎乎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好吧。” 小狐狸长心眼了,不好忽悠了,江谣不无遗憾。 * 与此同时,某早餐小店。 看着接完电话就匆匆准备出门的儿子,张老太忍不住问,“儿子,这事有谱吗?” “应该有吧,小朱这人挺靠谱的,她介绍的应该是错不了。”张成斌一边摘着围裙,一边说话。 “还靠谱呢,要不是她,咱们怎么会那么倒霉,买到那房子?”张老太嘟囔。 听见她这话,张成斌皱皱眉,“妈,话不能这么说,签合同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咱们时运不济,自己选的房子,又不是小朱故意坑咱们的。” 他妻子也应和,“是啊,本来房子卖出,事情就跟小朱没关系,人家还愿意帮咱们牵线联系,这就很难得的,你去外面看看谁家中介做这么多的?” 张老太被儿子儿媳一齐说,也知道自己不对,表情讪讪。 其实她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就是想到事情觉得糟心,随口埋怨几句。 张成斌又道:“小朱说的那闹鬼的单位我去打听过了,听说之前换了五六手业主呢,没有一个是住得下的,就这位去了一直太平,再没出半点事。 这位肯定是有真能耐的,不像之前那几个。” 他们之前也听人介绍请人去看过,结果钱给了,事还是没办好,房子还是住不了人。 几番折腾下来,张成斌也有些绝望了。 这次要不是朱芸芸极力推荐,他都不想再尝试了。 他妻子由衷期待,“希望是真的,这样咱们就不用再房贷房租两头背了,你也不用天天这么累。” 想到丈夫为了贴补家用,每天开完店,还兼职跑外卖,每天累得回家倒头就睡,她就觉得心疼。 张成斌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但愿事情赶紧过去吧。 第322章 接连出事 到了张成斌购买的单元楼下,江谣发现情况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些。 无需朱芸芸说明,她一眼就精准找到出事的单位所在,那浓郁的阴气根本忽略不了。 而眼下,还只是白天而已。 可以想见到夜晚时分,那阴煞该浓得多吓人。 此时此刻,单元一楼楼下,有人焚香有人烧纸,家属哭得肝肠寸断。 地上还有残留的血迹,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窃窃私语。 “听说是半夜跳的楼,人当场就没了。孩子才七八岁,听说爸爸年前出车祸去世了,现在妈妈又没了。” “真是可怜,就这么留下孩子一个人。” “真是没想到,昨儿个下班我还跟她打招呼呢,她还笑眯眯跟我说准备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呢,怎么转头就,唉。” “听说他们家就住在那一家楼下,正对。” “哪一家?” “就那一家啊,之前灭门的那家。” 这话一出,大家伙表情都显得不大自然。 “赶巧了吧?” “哪有那么赶巧,这都不是第一例。听说他们楼上那户家的小伙子,大半夜不知怎的,就拿刀自己摸了脖子,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事我听说了,听说出事第二天,那户就全家搬回娘家去住了。” …… “哎呀,那我们家跟那家也就隔两层楼,我看我也收拾一下,带老公孩子出去外面住一阵子再说。” “说得我也毛了,我看我也先出去避避风头好了。” …… 类似的对话张成斌从进小区开始就听见不少,等到自家单元楼下,看见那刺目的血迹时,吓得脚都快软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们当时没有及时搬走,那今日的悲剧,是不是就会降临在自家头上? 朱芸芸一转头就看见张成斌,“张先生。” “小,小朱。”张成斌赶紧将视线挪开,强打起精神。 朱芸芸看着他犹显得青白的脸色,也知道他被吓得不轻,事实上,不止是他,她也被狠狠吓到了。 没想到状况居然会坏到这种程度,她还以为顶多就是闹鬼搅得人不得安宁罢了,未曾想竟出了人命。 太可怕了! 张成斌看向一旁的江谣,“小朱,这位就是你说的江大师?” 生怕他不小心怠慢得罪,朱芸芸特意跟他提到过江谣年纪小脸嫩,眼前这位一看就很年轻,年轻得像个未出社会的女学生。 朱芸芸闻言赶紧为二人介绍。 江谣看向张成斌,国字脸,鼻相端正,为人正直老实守信,手指粗短有茧,是个勤快人。 难怪朱芸芸这么热心帮人家,这位张先生瞧着确实不错。 没花太多时间寒暄,江谣提议道:“咱们先上去看看吧。” 张成斌也是这个意思,他回头看向朱芸芸,有些担忧地道:“小朱,要不你还是别上去了,我带大师上去就好了。 谢谢你的帮忙,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朱芸芸帮的忙够多的了,也不好一直耽误人家时间,而且还怕不止是耽误时间。 要是连累朱芸芸发生什么不好,他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朱芸芸也知道张成斌的顾虑,其实她也有点犯怵,尤其是看见地上那血迹之后,就更觉得头皮发麻了。 但人是她介绍的,她不跟着上去似乎又不太好。 她下意识看向江谣。 江谣给她递了个台阶,“有事你就先去忙吧,张先生跟我上去就好。” 朱芸芸没有犯倔,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等你们电话。” “嗯。” 于是,朱芸芸没跟上,张成斌领着江谣上了楼。 张成斌买的单位在第七楼,二人乘电梯上了七楼。 还未走出电梯,江谣就感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楼道里撒了一堆的纸钱,被无名风卷起,纸钱不住飞舞,有一张一下飞到张成斌脸上,贴住他半边脸。 张成斌露在外面的脸部肌肉控制不住颤抖了下,他慌忙将纸钱扫落,浑身哆嗦。 这一刻,他真想掉头往回跑。 可眼见江谣大步走在前,张成斌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往外走。 江谣径直走到出事的单元大门前。 张成斌小心地跟在后面,他看着那扇还贴着“福”字的大门,忍不住感慨。 “其实我们刚搬来的时候,跟对门这一家还打过照面,这家人都挺好的,人热情也善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不幸……” “嘣——” 猛的一声窗门关闭的声音将张成斌一下闭上嘴,紧张地四处张看。 江谣看了眼身后瑟缩的张成斌,意有所指地道:“是不是好人,不是一二次照面就能判断得出来的。” 张成斌一愣,“大师,您这话是?” 江谣摇摇头,“没什么,你把家门打开吧。” 没得到回答的张成斌忍住好奇,从兜里掏出钥匙,将自家大门打开。 江谣大致扫了下屋内的布局,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独…… 她视线落置物柜高处,“那是?” 张成斌见状伸手将东西取下来,是个老式的烟杆子,上面还残留着明显的使用过的痕迹。 他伸手抚着上面的痕迹,眼里闪着怀念,“这是我爸留下来的,不值钱,就是个念想。”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做过不少好事吧?” “是啊。我爸那人就是个热心肠,村里人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都喜欢帮一把,还救了好几个溺水的小娃娃,两年前生病去世了。” 说起这事,张成斌就叹息。 要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这,自家老爷子操劳大半辈子,都没享上清福,人就走了。 江谣看着那烟杆子上隐隐的功德光。 她算是明白了先前张家一家离得这么近,一家几口是怎么能平安齐整了。 除了及时反应搬离之外,张老汉积攒下的功德庇佑,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这东西好好保存,对你们一家有好处。” 张成斌闻言怔了怔,明白什么似的握紧手里的老烟杆,眼眶微微发红。 江谣则望向对面屋。 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间屋子,而在对面。 第323章 灭门案的背后 摸过基本状况,江谣打发张成斌下楼。 张成斌也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于是老老实实,抱着他家老爷子的老烟杆准备下楼。 临下电梯,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句,“大师,您尽力就好,要是实在办不了也别勉强,安全第一。” 转眼就闹出两条人命了,那鬼有多厉害不言而喻,张成斌有些不敢抱希望,只求情况别再出人命了。 江谣闻言笑笑,没说什么。 待楼道里再无旁人,她利落转身,走向出事的单位,对着那闭紧的大门…… 猛的就是一脚。 大门被一下踹开,一阵强烈的阴风骤然而起,楼道里的纸钱飞舞得更凶。 仔细听,风中还夹杂着阴恻恻的鬼笑声。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沙发地毯走廊门把手,处处都有。 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惨烈。 一家齐灭。 江谣眼里目光复杂,视线落在墙上沾满血污的全家福上。 一家五口,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转瞬,画面变换。 一个花样少女蜷缩着身子抱着被子在床上哭泣。 一个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穿衣,“哭哭哭,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哭的?” 女孩埋头,捂住脸哭泣。 男人转头扔下几张百元钞,“喏,拿去,这个月的补课费……” 这时,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从门口探头,语气急促地催促,“哎呀儿子,好了没?” 男人看向自己老子,语带调侃,“爸,你不是吧,上次被我妈打破头,你还敢啊?” “你妈出去打麻将了,肯定没这么快,我就弄一下,很快的。” 他猥琐的目光落在女孩露在外头的脚踝,“瞧瞧,要不说还是十几岁的姑娘水灵呢……” 他钻进屋子里,甚至等不及男人出去,已经迫不及待…… 女孩拼命挣扎,哭叫声不断。 男人恍若未闻,慢悠悠地边穿衣服边出门。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挎着菜篮子从屋外回来。 她一下就听见房内传来的动静,再一看丈夫的样子,顿时愤怒不已,“赵海!你上次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们不会再……” 女人咬牙,“……乱来的!” 被指责的男人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话,“什么乱来,就是收点利息,怎么了?” “禽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女人怒气冲冲,冲上去要撕打男人,被男人狠狠一巴掌打回去,重重摔在地上。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劝你安分点,别想着闹,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自己还靠老子养活呢,把老子惹急了,把你赶出去,看你上哪儿要饭去。” “你!” 女人捂着脸,嘴角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憋得脸涨红。 仿佛听见门外女人回来了,女孩拼命嘶喊地向她求救。 听见求救声,女人下意识起身要上前,很快就被男人踹了一脚,呵斥道:“看什么看,老子饿了,快去做饭。” 屋内女孩无助的求救声还在继续。 女人脸上闪过几分挣扎,最终还是拎起菜篮子,默默转向厨房。 很快,一个老太婆从外面急匆匆回来。 老太婆一进门就察觉发生了什么事,一张老脸瞬间耷拉下来,气势汹汹地冲向小房间。 小房间内瞬间响起一阵撕打声,有老汉求饶的求饶声,更有老太婆的咒骂声和女孩挨打的哭叫声。 “死老鬼,狗改不了吃屎,看我不打死你!” “都是她不勾引我的,我也不想的。” “贱蹄子,我让你勾人!让你勾人!一天没男人你皮痒是吧?” “我不是,我没有!” “妈妈——” 被呼叫的女人手指一颤,手摘豆角的力度更大了几分而已,终究什么也没做。 …… 画面一转。 是女人试图给女孩上药,被冷漠拒绝的画面。 女人见状叹了口气,“媛媛,我知道你怨我,可谁让我本事呢,咱们娘俩还得靠他养活……” 女孩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所以你就选择视而不见?” 女人沉默,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你出去!”女孩始终等不到女人的回答,一颗心彻底冷下。 “媛媛……” “滚!” 女孩情绪崩溃,将身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悉数往女人身上扔。 “好好好,我走,你别激动,我走我走。” 女人不敢刺激女孩,半哄着退出房间,顺带将门关上。 听见屋里的动静,在客厅里坐着的男人冷嗤一声。 “矫情个什么劲!每次都哭哭啼啼,不让人消停!” 边上老头捂着受伤的额头应和,“就是啊,有什么好哭闹的,害老子白挨一顿打。” “那就下次呗,反正那丫头又跑不了。” “也是。等下一次,咱们……” 父子俩说着相视一眼,笑得分外邪恶。 屋内的女孩紧紧抱住自己,残留泪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 在那之后不久的某夜,女孩趁着帮忙做饭的机会,在饭菜里下了安眠药,把一家都药倒了。 等四人觉察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女孩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堵住嘴巴,一个个接一个地割肉放血…… 女孩捅下第一刀的对象,是自己的妈妈,但她没有即时补上第二刀了结对方,而是让她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将其他三人凌虐个遍之后,才慢施施地解开对方,像猫戏鼠一般,追杀着对方玩。 拼着一股狠劲,女孩杀光了所有人,看着满屋子血腥的场面,她骤然仰天大笑,最终于笑声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眼前画面彻底消失,但那笑声依然响彻。 第324章 恶鬼是谁 那笑声忽远忽近,像是在耳畔在头顶,又像在远方,又仿佛无处不在。 江谣蹙眉,冷下声,“不用装神弄鬼,出来吧!” 下一瞬,一团阴气在自己眼前出现。 须臾,浓烈的阴气散开,露出里头血肉模糊,骇目狰狞的女鬼。 眼前的女鬼不是别个,竟是…… 那窝囊的、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被欺负却不敢有任何作为的女人。 这多少让人感觉意外。 女鬼看清楚见江谣眼底一闪而逝的鄙夷,原本就狰狞的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我死得这么冤,难道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你有什么冤的?冤也是你女儿,上辈子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孽,竟投生做了你的女儿!” 被带入恶魔窟窿,得不到半点保护。 “我哪里对不起她了?我怀胎十月把她生下来,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就算有些地方做得不大好,那也罪不至死啊?” 女鬼激动尖叫,“她对我那么狠,我都已经那样求她了,她还是没有半分手软,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重,砍了我足足四十七刀!是足足四十七刀! 她杀赵海,杀老头,杀老太婆,杀每一个,都杀我的多! 我可是她妈啊,她亲妈啊!” “那是你应得的。” 江谣丝毫不觉同情,只觉得恶心至极,“她向你求救的时候,你不也没理会过她吗?凭什么你以为你求两声她就得放过你。” 罪魁赵海父子可恶,颠倒黑白的老太婆可恶,但他们加起来的恶,都没有眼前这所谓的母亲对媛媛的伤害来得大。 她那样拼命向母亲求助,结果得到了什么? 是视而不见!助纣为虐! 一次又一次! 这致命的最后一击,让媛媛最后走向绝路,走向毁灭。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所谓母亲被报复得最狠的原因。 可恶的是,女鬼明知道这个事实,却死不承认,还在那里一个劲咒怨着女儿,越咒眼越红,越怨怨越重。 阴气浓得渗血。 这女鬼死时带着强烈的怨恨,断气的时间正逢阴日阴时,连伏尸的位置也是屋内的煞位阴角。 几大条件结合在一起,意外促就了女鬼的煞力,助她成为恶鬼。 她甚至吞噬了赵海他们几个的魂魄。 好在没有媛媛。 不是女鬼放过媛媛,是媛媛对世间的一切充满厌憎,在做完自己最后想做的事情,她魂魄没在人间逗留,第一时间就下阴司去了。 意外逃过一劫。 女鬼本就恶煞,又吞噬了几个魂魄,再连取两条性命,如今她的能量非同一般。 若是再放任下去,整个小区的居民都有危险。 江谣正准备送对方一套雷火大刑,女鬼那边竟先按捺不住了。 显然女鬼也盯上了她。 修士的魂,在恶鬼眼里是极具诱惑的补药。 江谣轻蔑一笑。 想拿她当补药,蠢得可笑! 女鬼携着冲天阴气向江谣攻击过来,双手成爪,直取江谣细弱的脖子。 江谣手掌化刀,毫不犹豫将女鬼的利爪齐口切断。 女鬼当即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断手眼神刻毒地瞪着江谣。 如果她的眼神能杀人,江谣这会儿已经死无全尸。 女鬼的眼神杀不了人,江谣的眼神却足以灭鬼。 但见江谣眼神一厉,一道强烈的道力从她眼底飞出,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杀向女鬼。 女鬼来不及躲避,身子瞬间被击中,虚弱地往后倒退几步,阴气开始涣散。 女鬼恨恨,试图反击,却更快迎来一阵雷劈火烧的酷刑。 “啊——” 女鬼被劈得魂魄变形,烧得痛苦不堪,几乎支撑不住。 她试图逃跑,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逃,都逃不过头顶降下的了雷火。 女鬼跪地求饶,眼泪连连,“大师,我知道错了,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求饶这一招对江谣从来无用,她冷眼看着受折磨的女鬼,甚至还嫌不够,默默加大了阵法的力量。 女鬼惨叫不绝,即刻魂飞魄散,免得再受这些苦难。 “杀了我吧,求你——” 她不住嚎叫,鬼叫声尖利刺耳。 还好江谣提前设了结界,否则让那些八字轻的居民听见这鬼叫声,少不免心惊,甚至病上一场。 时间不知多久,眼看阵法内的女鬼已几乎形神涣散,魂魄接近透明,江谣将阵法撤去。 女鬼无力地蜷缩在地上,痛到麻木的身子后知后觉感受到那可怕的雷火消失了。 她不敢置信,眼露惊喜。 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阵法之内,没想到眼前这大师居然放过了自己。 女鬼唇瓣蠕了蠕,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多,多谢大师……” “你谢早了。”江谣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未等女鬼反应过来,便见一条黑影从江谣的指间飞出。 接下来,是小珍珠的餐点时间。 看着被小珍珠追着噬咬吞食的女鬼,江谣眼底露出几分冷讥的光。 活该! 看着还残留着不少阴怨之气的屋内,江谣手里甩出几张符箓,依次打入墙体之内。 墙内符光隐隐闪闪,转瞬消失不见。 过分阴冷的室内逐渐恢复如常。 江谣回头望向照片上的媛媛,十五六岁的年纪,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有一颗小虎牙,娇俏可爱。 可惜命运没有眷顾这个可爱的女孩,让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愿她来生喜乐安康,不再受苦难折磨。 江谣捏诀,念起往生咒,也为那不幸的灵魂祝颂。 窗纱轻扬,送来一阵清风,也送来了一声轻轻的“谢谢”。 …… 第325章 他载一个,你载一车 待江谣下楼,张成斌急忙迎了上来,同时一道的,还有朱芸芸。 朱芸芸嘴上说着先回去忙,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一直留在楼下等消息,后来张成斌下来,两人就一块儿等。 瞧两人二脸着急的模样,江谣直接道:“已经没事了。 恶鬼已经魂飞魄散,不能继续作孽,以后你们这些左右邻里可以正常进出生活了。” “真的?”张成斌满眼惊喜。 江谣掀唇,“不信的话你也可以等上一段时间,确认当真风平浪静再搬回来不迟。” 张成斌确实有这个打算,被江谣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表态,“我,我今晚就回来住。” 反正有他家老爷子的老烟杆护着,他一个人也敢试试,至于家人…… 有老有小的,还是等他确认过再说吧。 江谣笑笑,送给张成斌一张镇煞符,让他贴在自家的门墙上。 张成斌千恩万谢,小心询问关于酬劳的问题。 “不着急,等明天再说也行。”江谣无所谓。 反正她也不怕张成斌跑了。 这答案让张成斌意外,更加相信江谣是真材实料,换做是骗子肯定恨不得马上卷钱走人,哪有这么从容自信? 自己这次没被坑。 张成斌感激看向朱芸芸。 要不是朱芸芸的介绍,自己还不知道得糟心到什么时候呢。 朱芸芸笑了。 事情能解决就好了,也算是了结了她一桩心事,她不用再一直惦记着了。 …… 虽然江谣说了等明天再付酬劳就好,但张成斌还是即刻把钱转进江谣的账户,三万块。 张成斌很不好意思,他虽然不懂行,但也知道三万块绝对是不够的,但他手里确实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他语气小心商量地问江谣剩下的分期还行吗。 江谣也知道张成斌的基本情况,很好说话,“分期就不必了,等你们缓过这阵有余力了,多做善事,多帮助别人,就算还我了。” 张成斌闻言点头如捣蒜,连连保证自己一定照做,不敢不从。 “嗯。” 江谣颔首,与二人告别。 “大师?” 江谣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 她回头望去,是纪少峰。 这个纪少峰就是之前因为酒醉砸了卖水果婆婆的摊位,被人下咒睡着就长成西瓜的那位。 好在下咒之人留了后门,只要纪少峰诚心认错赔偿婆婆的损失,咒术自然可解。 纪少峰将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脸惊喜,“我刚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大师……” 江谣看着眼前的纪少峰,他身上的咒术解了。 纪少峰自己也说着这事,再三感谢江谣当时对他的指点提醒,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吃多久粪肥,遭多少鼠虫啃咬。 江谣挑眉,未等说什么,纪少峰接着道。 “大师,正好在这儿碰见您,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去天桥蹲您了。 是这样的,我想从您这儿求购一张平安符保平安。” 江谣上下扫了纪少峰一眼。 纪少峰见状连忙摆手,“大师误会了,我求平安符,不是给我自己用的,是给我舅。” “你舅?” 纪少峰点点头,“我舅是个出租车司机,前几天,也就是初五,不,严格上来说应该是初六晚上了,他接了一个诡异的打车单……” 他边说下意识压低声音,“可我舅到了地方等半天也不见乘客,后面单子被取消了,他还以为有人捉弄他,于是就空车回来了……” 江谣眉心一动,感觉情节有些熟。 她想起捉拿陈宗那晚,自己遇到的那个撞鬼司机。 不会那么巧吧? 事情就是这么巧,纪少峰的舅舅还真是那位接了鬼单的出租车司机。 “……我舅这人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没想到这次一撞就是两只鬼,把他吓得够呛……” 江谣原本还在心里感慨世界之小,听见这话忍不住打断,“两只鬼?” 没记错的话,当然车上只有一只鬼啊!哪里来的第二只? 难道是自己走后,那倒霉司机又遇见了另外一只? 纪少峰叹气,“是啊,我舅原本也以为是一只的,没想到后面上车的女学生也是鬼,咻一闪就没影了。” 江谣倏地瞪大眼:啊这,啊这—— 纪少峰看不见江谣微妙的神情,继续发表着感慨。 江谣没去听,直接掏出两张平安符,递给纪少峰。 纪少峰微讶,他记得自己只求一张来着。 当然,多一张他也是不嫌弃的,大师出品的灵符可不是那么好求的。 纪少峰心里乐了,询问价格。 江谣道:“一张给你舅,免费。一张给你,承惠一万。” 她也没想到会吓到司机,免费这张就算是自己对对方的补偿吧。 闻言,纪少峰操作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不解望向江谣。 为什么给他舅的那张免费? 更重点是,为什么他也要买?他有什么必要买? 江谣没解释他舅那一笔,转而指着纪少峰身后的小车,“车子最近刚买的?” “对啊。” 纪少峰愣愣点头,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车子身上,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有个朋友是做汽车中介的,知道我想买车,预算又不多,特意留心帮我挑的,才刚到手没几天。” “真朋友?卖你这种车?” “啊?” 纪少峰神情变化,“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车有什么问题?” “你说呢?” 江谣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跟你舅还真是亲舅甥,不过还是你年轻有为,他载一个,你载一车。” “一车?!”纪少峰声音至少扬高八度。 “是啊,一车。” 江谣“啧”了一声,“瞧这一车载的,都挤满了,还能腾出一个驾驶位,真是不容易呀。” 纪少峰透过茶褐色的挡风玻璃,看向空空如也的车内…… 下一秒,他脚下打晃,眼皮一翻,一副要晕的样子。 江谣忙扶住他。 纪少峰正感动来自大师的关怀,就听江谣道:“先别晕,把钱先付了再晕不迟。” 纪少峰:…… 敢问这位大师,三十六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第326章 指引归家 纪少峰那所谓朋友实在是坑,居然介绍他买一辆事故车。 江谣回头看着那一车子大小老鬼,“亏得这些鬼不是什么恶鬼,不然别说几天,你车一开上路,你就出事了,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纪少峰害怕中带着庆幸,庆幸中又带着愤怒。 这愤怒自然是针对自己的那个所谓朋友的。 要不是自己命大,一早出事了,这事他说什么都不能这么算了! “不过虽然不是什么恶鬼,长期跟阴魂待在一起,普通人身体承受不住,状况变差,迟早还是会出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赶紧把他们送走。”江谣如是道。 纪少峰急忙问,“要怎么送走?” “这个倒不难。他们之前就是在归家路上出的事,执念是回家,因为没能如愿,才会一直滞留车中。 你开车帮他们把继续的路程走完,等到了地方,他们自然会下车,走他们该走的路,不会继续打扰你。” “我开车?”纪少峰手指指着自己,脸色发白语气发颤。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车他还能开得下去,现在嘛…… 纪少峰有点怕怕。 他怕自己方向盘都握不稳,油门当刹车用,那时候就真的哦豁了。 江谣看着一脸害怕的纪少峰,神色认真,“这是积阴德的事,做好了,对你自身也会有好处的。” “好处?”纪少峰惊讶。 江谣颔首,指着他的面相,“看你印堂晦暗,你流年不利时运不济,想要时来运转,得多行好事,这事也算你一个机会。” 这大概这叫做“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本来买到事故车是一件倒霉透了的事情,但是若能将这一车孤魂送回故乡,却又是少有的功德机会。 福祸互为因果,互相转换,端看纪少峰怎么做。 认认真真将江谣的话听进去,纪少峰再回头看向身后的汽车,感觉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时来运转…… “大师,我该怎么做?” “左手伸出来,手心向上。” 纪少峰照做,看着江谣向车内方向比划了一下,然后在自己手上空做了一个繁复的手势结印动作。 待她手拿开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掌心处多了一个箭头。 箭头是活动的,像是在指明某种方向。 江谣解释道:“跟着箭头走,箭头消失的地方,就是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后,你什么也不用多做,将车门打开即可,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他们会自行下车归家。” 纪少峰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箭头,慎重点头,“多谢大师指点,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江谣没说话,只是定眼看着纪少峰。 被盯着看的纪少峰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付钱,“啊哦,抱歉抱歉,一时大意,差点忘记了,请大师见谅。” 江谣当然“见谅”,因为上道的纪少峰为表歉意,他还多付了一万。 轻轻松松又是两万到手,她有什么好不见谅的? 小伙子,你很有前途! 于是,纪少峰在江谣满是欣赏的目光中,上了车。 刚一坐上驾驶座,他即刻感到一阵寒气。 他猛一激灵,下意识抓了下口袋里的平安符。 纪少峰深吸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箭头方向,他颤着声发问,“各位,呃,朋友们,你们都坐好了吗?咱们可以出发了没?” 随着他这话音一落,原本浑浑噩噩挤在一块的大小老鬼统统规规矩矩坐好,目视前方,眼底开始有了光亮。 回家,可以回家了—— 纪少峰眼睛看不到,但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心情,他心下瞬间没了害怕,身上也不觉得寒了,倒是感觉心头都是热的。 这一刻,他不再去想什么积阴德,什么时来运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将事情办成,送这些看不见的同车者归家。 “出发!” 纪少峰一脚油门,带着满车的希望,上路了。 江谣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小车,唇角轻轻扬起。 * 又过几日,转眼时间到了元宵,上元佳节。 趁着节日,江谣跟钟傅庭一块吃了顿饭。 钟傅庭亲自下的厨。 别说,钟傅庭的手艺是真的绝,一点也不输外头那些顶级大厨,做的也全是江谣爱吃的。 饭桌上,江谣吃得别提多么满足,大快朵颐,只是…… 她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钟傅庭,感觉微妙。 她跟钟傅庭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有什么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时之间,江谣也说不太清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是感觉有些不同,而自己似乎也并不排斥这种变化。 “不排斥,那你就是喜欢呗。” 听见这话,江谣回头,望向发声的狐小狸。 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将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 她有些懵,但还是顺着往下问,“我喜欢什么?” 狐小狸懒懒地趴在沙发上,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继续煲自己的电视剧,嘴上不忘回答江谣的问题。 “当然是喜欢你家那个小徒弟啊。” 江谣诧异,第一反应是否认,“我喜欢小徒弟?怎么可能!” “哦,真的吗?”狐小狸发出灵魂拷问。 江谣张张嘴,不知道为什么,同一个问题,过脑思索后竟让她有点答不上来。 从来都是江谣噎得人说不出话来,终于感觉自己嘴头赢上一回,狐小狸还挺得意。 她揶揄一笑。 “反正我从很早就说了,你俩绝对清白不了。” 江谣蹙眉,若有所思。 可…… 少顷,江谣捂着脑袋往后瘫在沙发上。 啊,好难—— 感情这道题目对江谣来说太难,她挫败地挠挠头。 她感觉她好像需要出去杀几个鬼找回点自信。 如是想着,江谣支楞起来两秒,旋即…… 又躺了回去。 算了算了,还是躺着舒服,自信什么的,改天再找就好了。 这般想着,江谣又心安理得地窝着,顺道蹭狐小狸的电视剧看。 屏幕之上,男女主角正亲亲热热地谈恋爱。 江谣视线无意识落在男主角脸上,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狐小狸侧首偷觑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江谣,掩唇偷笑了下。 第327章 特么是耽美剧! 江谣脑子混混沌沌一晚上,睡一觉起床,立马又支楞起来,翻出自己的家伙事,出门摆摊去了。 主打一个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元宵节后,意味着年节也正式过去,大家的生活重新恢复日常节奏。 天桥的日常就是热闹,有江谣摆摊的天桥就更热闹了。 江谣的摊位才刚摆下,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都是喜欢八卦爱看热闹的。 人群里,江谣看到熟悉的“围观”班成章,以及自己的舍友,刘晴晴。 看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明显是事先约好了一起来的。 发展得还挺快嘛。 江谣唇角上扬,浅笑了下。 见江谣看过来,刘晴晴趁班成章没注意,笑盈盈朝江谣眨眨眼,算是打过招呼。 江谣略微颔首,算做回应,手脚麻利地开始摆摊。 很快,第一位客人上门。 正月里倒春寒,天气还挺冷,这位客人包得还挺严实。 头戴绒毛帽,围巾拉到鼻间,就露一双眼睛在外头。 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位客人,大概二十五六岁,长得还可以。 冯玲是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来的。 “……我跟男朋友在一起已经有两年多了,感情基础不错,双方家长都见过了,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我……” 她说着下意识拉了下自己遮脸的围巾,“我最近遇到另外一个男生,他几乎符合我对未来伴侣的全部期待,每次一看到他,我就忍不住疯狂心动。”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开始窃窃议论,声音不算大,冯玲感觉羞愧,头不由垂下。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子不好,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尤其对方表现得也很明显,不停展开追求,哪怕我狠下心拒绝他,他还是痴心不改,对我还是那么好。 看着他那伤心失落的样子,我真的……” 她满眼痛苦,“我真的很想冲动一回,可是我男朋友也很好,人温柔体贴,对我也是实心实意,我家里人都很满意他,也都认定我会跟他结婚。 我之前也是这么坚定认为的,但现在这份坚定产生了动摇。 我无时无刻不在纠结,到底是该任性自我点,勇敢追求自己所爱,还是应该坚持从一而终,继续既定的人生轨迹?” 冯玲露在外头的眼睛里写满了挣扎,“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我怕选错,怕选了一个,往后又来后悔当下没有选择另一个。” 如果放弃感情稳定的男友选择了喜欢的,她怕自己没这个勇气面对因此带来的生活风暴,更她将来怕激情褪去之后,自己会怀念男友的好。 如果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选择男友走既定道路,她又怕自己终身遗憾,毕竟人这一辈子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并不容易,怕老来怨自己不勇敢一些。 冯玲两边都想选,又两边都不想妨放弃。 这也是她来找大师的原因,她自己下不了决心,希望寻求外界的帮助。 冯玲急急翻出两张男士照片,希望江谣帮她算算自己跟哪个在一块,余生会更好更幸福。 换做一般情况下,江谣不会帮客户做这样的选择。 她是算命,不是情感咨询。 感情选择没有所谓最佳,是好是歹,更多凭的是人的主观判断,自我标准。 这个没得算准的。 不过…… 江谣看着照片上的两位男士,眉头不由动了下。 “这里头一个是你男友?一个是你的追求者?” 冯玲点头,追问道:“大师,您说这两人哪个更适合我?” 江谣语气淡淡地道:“说实话,这两个人谁也不适合你……” 冯玲一怔,就听江谣继续说道,“……他们倒是还蛮适合彼此。” “啊??” 冯玲整个人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大师,您这话,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她脑中闪过某个猜想,双眼瞪大,“不,不可能的,怎么会……” 江谣直言戳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样是哪样?” “还能是哪样,不就是那么回事呗。” “哪回事?我怎么还是不明白?” “哎呀,俩男的相互合适还能是什么,同性恋啊!” “天啊,居然是这样。” “哦豁,精神出轨的,遇上同性恋,这算啥?” “原本我还同情她男友呢,女友都精神出轨了还不知道,现在我倒是有点同情这女孩子了,交往两年多,她都不知道男友是同。” “是啊……” 众人神情微妙,对冯玲的遭遇有同情,也有不少看戏心态。 冯玲顾不得别人是怎么看自己,语气着急,“不会的大师,他们不可能是同性恋的,尤其是我男友,我们交往两年多了,他不是!” “他确实不是同性恋,他是双。” 江谣淡定地指着冯玲男友的照片,“他眉毛散淡,眼角桃花,脸皮白细,感情线分叉散乱,男女皆好。 跟你交往的这两年多,他身边不止女的少不了,男的更少不了。” 她说着又指向另一张照片,“再看另一位,同样的眼眸带水,脖子细长,这样的男的,疯狂追求你我看够呛,疯狂追求你男友还差不多。 事实上,看这俩人感情线纠缠交叉,他们之间的牵连比你能想象到的深得多。” 冯玲满眼的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切。 她脑子嗡嗡,努力消化着全部信息,“他跟他,早就有牵连,他跟我交往却对我不忠,他也不是真心追求我……” 一堆“他他他”,要不是从头到尾听着,大家都被绕乱了,不知道哪个指哪个。 江谣看着自己的客户,“很遗憾,但这就是事实。” 冯玲眼底闪过愤怒、怨怼、嫌恶,以及,难堪…… 这些日子,她是烦恼痛苦,但隐隐里也带着几分享受,她觉得自己影视剧里的女主角,挣扎在优秀的男一男二之间,魅力大到日常烦恼。 可谁曾想到,影视剧确实是影视剧,但这特么的居然是一出耽美剧!! 第328章 儿子的私生子 冯玲一整个崩溃。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冯玲一看,是自己那个男友。 因为对别的男人有了心思,这些日子一见到男友的来电,她总感觉心虚,尽量是能不接就不接。 这会儿,她是一秒不带犹豫,直接将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迅速传来男友关怀的声音。 冯玲只要一想到这看似对自己实心实意的男人,在跟自己交往期间,一直在外头乱来,甚至荤素不忌,男女皆有,她就忍不住恶心。 她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完美女性,道德标兵,遇到外界诱惑也会有绮思蠢动,可她至少不会如对方那样混乱不堪! 对方对冯玲的所思所想一无所知,语气如常地询问关于婚礼的事情。 冯玲之前抗拒聊这个话题,现在直接是恶心。 她冷着声音,“你不用说了,没有婚礼,我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对面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玲玲,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知道,最近有另外一个男的在追求你……” 听他还敢主动提起另外那男的,冯玲顿时气笑了,“是啊,你的情人在疯狂追求我!” “什么情人?我哪有什么情人?” 对面第一反应是反驳,声音瞬间扬高,听似无辜,但冯玲还是清楚听出来对方的心虚。 “什么人在你面前乱说的?这人肯定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的是你!你不用再瞒我,我都知道了!你就是个双插头,在外头女人男人就没断过!” 冯玲越说越气,“恶心的是居然舞到我面前来,可真会玩啊,找个情人来挖自己墙角,怎么,忠贞大考验啊?” 一想到自己被愚弄,她气得眼都是红的。 这两人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自己呢。 想到这里,冯玲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可笑。 听冯玲激怒肯定的语气,对方也知道某些事实瞒不下去,他一下软了语气,“玲玲,我知道这事是我没处理好。 过去事我不好,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跟你结婚,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都断了。 就是因为这样,那人才会找上你的,他觉得只要把咱们拆散了,我就会回到他身边……” 冯玲呵呵。 “那你帮我恭喜他,不用他辛苦了,我识趣,我自己滚得远远的,你俩又可以在一起了。” “不玲玲,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我最爱的人还是你。你放心,我不会再见他,不止是他,包括其他任何人。 等咱们结婚之后,我会好好对你,不会再乱来……” “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我可不想得hIV。” 对面还试图说些什么,冯玲却不想再听,直接道:“就这样吧,大家好聚好散。 你放心,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让自己没脸,我不会在外面乱说,前提是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可你要是还缠着我,那就不好说了!” 话了,冯玲直接将电话挂断,没耐心没兴趣理会对方的反应。 别看冯玲在电话里头表现得坚定果断,挂了电话后,她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不想众人看见,她用手拭掉眼的泪水,顺便将捂脸的围巾拉得更高。 “谢谢您大师,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我荒唐好笑到什么时候。” 冯玲语气感激中带着自嘲。 还以为是天降真爱,原来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可笑的骗局而已,而自己还蠢得真入了局。 或许这是对自己对感情不坚的惩罚? 江谣望着自苦的客户,意思意思安慰了几句。 不是说冯玲就全无辜,这段三角关系里头,三人都有错。 但相比另外俩男的,冯玲那点小心思实在算不得什么,受的伤害却是最深的。 好在及时止损,没让伤害继续扩大。 经此一事后,冯玲也会成长起来,未来会遇到更好更合适的。 她露在外头的夫妻宫跟子女宫长得都还可以,意味着她未来不会太差。 “那就借大师吉言。” 听见江谣后面这话,满心失落的冯玲多少感觉安慰,勉力牵出一丝笑。 她掏出准备好的卦金,交给江谣。 江谣接过,目送对方离开。 冯玲走后,江谣很快迎来第二位客人。 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她的装束打扮,老太太生活条件不坏。 老太太满眼烦扰,看样子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是我儿子。” 程老太眼红红的,哽咽出声,“我儿子前阵子突发急病走了,他是我跟老伴的独子,他就这么说走就走,我们老俩口天都塌了,感觉人生都没指望,活着都没意思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听来实在让人心酸。 众人听得心里不是滋味,纷纷出言安慰难过的程老太。 程老太抹了把泪,继续说道:“可就在出殡那天,忽然有一个女人带着不满周岁的小男孩过来。 那女的说小男孩是我儿子的儿子,是我们老程家的孙子,要让孩子认祖归宗。 我们当时都震惊了,这事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儿子生前从来没提起过。 可那小男孩长得,真的就跟我儿子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老伴跟我都认定了这孩子就是我们的孙子,希望能将孩子认下,养在身边。 我儿子生前是做生意的,有些积蓄留下,养活一个孩子不是问题。 可我那儿媳妇跟孙女死活不肯答应,当天就把我儿子火化了,遗物什么的烧得干干净净,搞得连亲子鉴定都做不了。” 原本还替老人感觉一丝安慰的众人:…… “感情这是在外头养的姘头跟私生子啊!” “还儿媳妇跟孙女不答应,这种事换了谁能答应?” “是啊!突然冒出个私生子抢身家,这谁能乐意?” “我只能说儿媳妇孙女干得漂亮,做什么亲子鉴定,没这回事,不承认就对了!” “就该让这些破坏人家家庭的无耻小三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 “就是就是!” …… 第329章 回旋镖,真扎心 众人一片指责,当然也不是没有不同意见的。 “其实我觉得事情不用做这么绝吧,好歹也是丈夫的血脉,该认还得认啊。” “也不是养不起,手指缝流出来一点,就当做善事啦。” “大人作孽,可孩子是无辜的嘛。” 听见这些话,程老太疯狂点头,“是啊是啊。孩子什么都不懂,错的是大人又不是孩子。 我知道我儿媳心里有怨,可毕竟夫妻一场,那怎么也是她丈夫的一点血脉吧,也是我们老程家最后一点香火,总得接回来认祖归宗,不能任他流落在外吧?” “都什么年代了,还香火不香火的,你们老程家是有皇位还是怎么的?” “你把一个外头的私生子看那么重,让你孙女怎么想?” 程老太蠕了蠕唇,“孙女跟孙子又怎么一样!孙女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孙子才是自己家的。” 听了一路的曾大爷这下憋不住了,“既然你那么稀罕孙子,直接自己领回家养着稀罕不就完事了吗?多简单啊!” “我……” 程老太张张嘴,有些回不出话来。 曾大爷一针见血,“怎么的,孩子你们相认却不想自己掏钱养,想让你儿媳妇帮忙出钱?” 闻言,不少人眼露鄙夷。 程老太脸涨红,嘴硬道:“难道不应该吗?我儿媳妇的钱本来就是我儿子挣的,那就是遗产! 我问过了,就算是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那钱本就有我孙子的一份,她没理由都拢在手里。 可恨是她出手太快,故意不让我们做亲子鉴定,不然我一早上法院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也不去听众人的议论指责,求问江谣,“大师,我儿媳把路走绝了,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您能不能帮帮忙,把我儿子请上来,让他写份遗嘱什么的?” 江大师的本事她是打听过的,这点小事对她而言不是问题,“您放心,这事办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您的。” 江谣默默看着满眼殷切的程老太,“都没有做血缘鉴定,你怎么知道这孩子他一定是你儿子的?” 嗯?? 曾大爷一听这话耳朵立即竖起来。 “肯定是的,那孩子跟我儿子小时候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说不是父子都没人相信。” 程老太说着掏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几十年前的黑白照,照片边缘已经有了斑点,画质模糊,另一张照片则高清像素的。 两张照片年代不同,像素差别巨大,但上面的婴儿照,却惊人的相似。 用程老太的话老说,俩人确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谁说长得像的就一定是父子?” 江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兄弟也可以长得很像。” 程老太听得一愣,没反应过来。 围观的众人也不由面面相觑,大师这话的意思是? 众人神色微妙起来。 程老太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面色瞬间变了,“大师,您说的‘兄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江谣语气淡淡,“看你的面相,你这辈子也只得一个孙女,不可能有什么孙子。 而看这两张照片,二人不是父子相,而是兄弟相。 是兄弟,这小孩的母亲却不是你,那是谁的,答案也就明显了。” 她睨了下眼前的程老太,“你说对了一半,这孩子确实是你们老程家的血脉,不过不是你儿子的,而是你丈夫的。” 峰回路转—— “哈,闹了半天,感情这私生子不是儿子的,是自己丈夫的。” “老头不厚道啊,自己在外头偷吃,还把锅甩给自己儿子,想用自己大儿子的遗产养小儿子!呸!” “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子!恶心!” “瞧瞧这老太太,脸都气白了,刺激不小啊。” 程老太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下一瞬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思考不了。 周围都是幸灾乐祸的声音。 “哎呀,这有什么好刺激的,儿子的丈夫的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老程家的香火吗? 总不能让老程家就这么断了香火不是,还不赶紧把孩子抱回家好好供着养着,给老程家延续香火。” “是啊,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到底是丈夫的一点血脉。” “知道老太太心里有怨,可做错的是大人,孩子是无辜的,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赶紧接回家养着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语调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戏谑。 程老太一张脸气得涨红,偏偏这些人说的都是自己刚刚说过的词儿,她想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这下才知道什么叫“针不扎到肉不知道肉疼”,同样的话,自己说来容易,一旦事情落到自己身上,那话像回旋镖回刺自己,那才叫真扎心。 程老太强自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破大防破口大骂。 她骂自己的丈夫寡廉少耻,在外头乱搞,搞出来孩子还敢明目张胆弄到自己跟前来。 更骂自己蠢上头好骗,居然想把丈夫的私生子当亲孙子一样宝贝疼爱。 程老太嘴里噼里啪啦,跟炮仗一样,疯狂输出,不带重样地骂着。 战斗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亏得是老头跟姘头不在现场,否则非得被这老太太撕成两半不可。 程老太怒火上涌,气得什么也顾不得,转身就要杀回家找丈夫算账。 江谣拦住她,提醒她卦金还没付。 程老太这才想起来,随手丢下几张钞票,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地看好戏的看客。 一百六十元。 江谣不嫌钱少,反正吃瓜都吃饱了,她将钞票收好,迎来今天最后一位客人。 第330章 脑子像是坏了 最后一位客人是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身上还穿着某某高中的校服,身后背着沉重的书包。 一双眼睛熬得乌青,脸上长满了痘,看样子孩子压力不小啊。 沈晓凯是来算自己学业前途的。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没了。 孤儿寡母也没个帮衬,这么多年,我妈吃尽了苦。 好多人劝她再嫁,但她怕我受欺负,坚持不肯,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咬牙熬过来的。 她把所有心思精力全都放在我身上了,我也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考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工作,让我妈下半辈子都不用发愁。 我成绩一直都挺好的,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感觉集中不了精力,脑子也像是一下坏掉一样,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知识点,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新学期的摸底考,我名次一下下降了一百多名,这我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都不敢让我妈知道,我怕她失望。” 沈晓凯挫败地揉着头发。 现在学生的升学压力,大得惊人。 在场的基本是家里有孩子的,看沈晓凯这模样,众人多少也能理解,不少出言开解。 “可能就是一时没考好,没事的。” “是啊,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就是。” “孩子是不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就跟弹簧一样,有压有松才可以,你这样拼命拉自己,很容易把自己状态搞坏的。” “是啊。” 沈晓凯苦笑,“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想改变这一切,可是我越想使劲,就越是使不上劲,情况越糟,脑子像是一下坏掉了一样,新知识学不进去,老知识忘得也快,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眼神求助地望着江谣,“大师,我还有希望吗?这样的我,还能考上好大学吗?” 沈晓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是不相信算命这些事情的,但今日从附近路过时,他突然很有冲动想算一下。 于是,就这么神推鬼磨地,他就过来了。 见沈晓凯垂头耷脑,满是丧气,大家伙正欲安慰小伙子别灰心,就听江谣看着沈晓凯说话。 “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好的大学,能不能考上大学,恐怕都要打个问号。” 一句话,差点让沈晓凯当场哭出来。 “情况这么糟吗?” “是很糟。” 江谣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除了学习出现问题,连其他记忆也受到了影响?” “其他记忆?”沈晓凯发懵,看样子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例如……” 江谣随口发问,“你早餐吃的什么?昨晚几点睡的?前天这个时候你在哪里?” “我……” 沈晓凯张张嘴欲回答,却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回答不上来,隐隐有概念,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顿时慌了手脚,“怎么会这样?” 就算再怎么不留意生活细节,这三个问题他也不至于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尤其是第一个今天早餐吃了什么的问题,这才刚过去没多久,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不可能的! 众人惊讶,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忘性不可能这么大的,这都快赶上老年痴呆的程度了。 沈晓凯惊慌失措,“大师,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没有记性?” 江谣语气肯定地道:“你被人下了蛊。” “蛊?” 江谣郑重点头,语气沉肃,“你被人下了食脑蛊。” “食脑蛊?!” 这个名字听着就骇人,沈晓凯面色发青。 江谣解释道:“食脑蛊之所以会叫食脑蛊,是因为这种蛊虫一旦进入人体内,就会侵食人的大脑。 中蛊之人初时并无太大感觉,就是感觉记忆力不如从前,慢慢地开始忘事。 随着情况的恶化,甚至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会忘记,功能退化…… 退化到跟初生下来的婴孩一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曾大爷心惊,“那不就跟老年痴呆是一个道理?” 江谣颔首,“症状基本相似,但比老年痴呆恶化得快,来势更加凶猛。 食脑蛊从发作到彻底将一个人摧毁,最多不超过半年时间。” “不超过半年……” 沈晓凯面色青白,想到顶多半年时间,自己就可能退化成婴儿般失能的状态,他便害怕。 妈妈…… 他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妈妈,如果自己变成那个样子,那妈妈该多难过? 沈晓凯完全不敢想象。 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想成为妈妈后半辈子的拖累。 “是什么人这么阴毒,给我下这样的蛊?” 江谣凝着他又青又白的脸色,“那就要看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了?” 沈晓凯一头雾水,“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日常上学放学,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我能得罪什么人?” 江谣提醒,“食脑蛊一般是从皮肤溃口处进入人体之内,钻入时会有些许疼痛。 以你的状况来看,你中蛊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半个多月,差不多是过年时间。 你想想过年这段时间你哪里受过伤,又有什么可疑人接触过你的伤口。” “过年,可疑人?” 沈晓凯眼露沉思,脸上闪过几分怀疑表情。 第331章 拔除蛊虫 “我想到一个人,但是我不太敢确定是不是。”沈晓凯语气不太肯定地道。 “说说看。” “可能是我同桌。我过年前几天,我们一起去打球,他不小心把我撞到了,我脚踝伤了,他即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止血贴给我贴上。 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他从来也不是那么仔细的人,怎么还随身带着止血贴? 我记得我好像还问了他,他什么都没说。 我印象中好像是这样,但我也不敢完全确定有没有记错。” 沈晓凯拉起裤腿,露出脚踝。 时隔半个多月,上面的伤口已经恢复,只剩下浅浅的痕迹,不仔细瞧看不大出来。 “大师,是他吗?”沈晓凯语气沉重。 江谣看着那浅浅的伤痕,透过表面看到里头蛊虫爬过的痕迹。 “蛊虫是从这儿进的,如果没别人碰过你这伤口,那就是他了。” “应该没别人了……吧。” 沈晓凯喃喃,不太敢确定,又不敢相信。 “也许我猜错了,他跟我是很好的同学,朋友,他好像没什么理由害我。” 他神情怔忡,脑中突然闪过之前跟同桌的对话。 内容意外的清晰。 …… 沈晓凯所在的学校教学质量极好,跟国内几所知名的高校都有保送项目。 那天,学校宣布了某高校的保送计划,让有兴趣的同学去领表申请。 “晓凯,你也领了这申请表?你不是说不想报这所学校吗?说不喜欢保送的这个专业。” 沈晓凯低头看着自己填好的申请表,笑道:“是这么说来着,但班主任说这个专业就业前景不错,大学选专业不就是为了好就业吗?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想想确实还是现实点好。 所以就领表了,我试试看能不能申请得上。” “是吗?” 同桌表情僵了下,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要申,我表都不递了。 填了也是凑数而已,我名次比你差一点,有你在,我肯定选不上的。” “哪有那么夸张,咱们学校总共有三个名额呢。” “我听说一班跟二班的学神都报了,他们一报肯定能选上的,我原本还指望搏一搏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有你在……” 同桌表情复杂,“你说,要是没有你该多好啊。” “啊?” 沈晓凯张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同桌忽然一笑,“开玩笑的,我随口说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 沈晓凯确实没把那话放在心上,可他不知道,他同桌却不是随口说说。 听见沈晓凯的怀疑,不少人惊异。 “就为了一个保送名额?这就离谱了吧?” “多新鲜啊,忘了上次有个给舍友投毒的,那理由更离谱,就因为男朋友夸了句人家姑娘头发好看而已。” “那要是跟这比起来,为了保送名额害人,好像还能解释得通点。” “通个鬼!为了一个名额,就下蛊害人?! 同学本来有大好前途,他这一食脑蛊下去,好好的人转头就成了痴呆,简直比杀人还阴还狠! 杀人还不过头点地而已。” 闻言,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无不谴责那害人之人。 一片义愤填膺中,有人好奇,“奇怪,按说他只是个普通学生,怎么会知道给人下蛊这么阴毒的事情?” 曾大爷猜测,“难道这学生跟先前那个下情蛊的姑娘一样,也是西南一带的人?” 大爷这方面的记性极好,某些细节还记得很清楚。 沈晓凯摇头,“不是啊,他是京市本地人。” “那就是他跟懂这行的人接触过。” “那是肯定的,要么自己懂,要么别人懂,不然蛊虫是从哪里来的?” 沈晓凯虽然也关心对方的蛊虫是哪里弄来的,但比起这个,他更迫切想要知道另外一件事。 “大师,这食脑蛊能解吗?” 要是解不了真成为痴呆,他宁愿去死,他不要成为妈妈的拖累。 江谣浅笑,“无需担心,食脑蛊好解,不至于让你变成痴呆的。” 比起之前的情蛊,食脑蛊确实好解得多。 食脑蛊不是情蛊,不分子母蛊,不用担心子蛊被拔时,母蛊催动反而害人的问题。 她当场就能帮沈晓凯把蛊虫拔了。 江谣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 就见她手指在沈晓凯的脑袋某个位置弹了一下,往下比划…… 随着她的动作,众人清楚地看见一虫形凸起物,在沈晓凯的面部皮肉下不住扭动游走。 大家伙看着那胡乱扭动的蛊虫,忍不住想象蛊虫在自己身体里乱蹿乱动的感觉,鸡皮疙瘩直冒。 旁人看着都感觉恶心,沈晓凯这当事人更觉得头皮发麻。 江谣将蛊虫引到沈晓凯鼻腔附近,感觉要被逼出来的蛊虫扭动得更加厉害。 沈晓凯痛苦地直哼哼,止不住颤栗。 “忍着点,别动。” 沈晓凯顿时不敢动。 江谣手上动作加快,过不了多久,一条疯狂扭动的虫子从沈晓凯的鼻孔钻了出来。 那虫子黑漆麻乌,上面还粘连着不明脓液,看着恶心极了,众人又害怕又嫌恶地后退几步。 沈晓凯欲呕,但生怕蛊虫转而掉进自己的嘴巴,他死死地闭紧嘴。 江谣也嫌恶心得不行,手是完全不敢碰,隔空将蛊虫甩下地,指间捏过符纸,符纸瞬间燃起火焰,手一挥直接扔在蛊虫身上。 蛊虫疯狂扭动,没多久就被烧没了,化作灰烬。 沈晓凯长出口气。 见状,江谣提醒他事情还未结束,“你那同学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 下蛊不像下术法,下术法会有道法反噬,下蛊却不见得,至少食脑蛊被拔不会反噬到下蛊人的身上。 沈晓凯立马紧张,“那我该怎么办?” 江谣想了想,决定将这事丢给寇阳阳。 蛊虫害人,这也算是特殊事物处理部处理的案子,交给寇阳阳,还挺合适。 当然交给狐小狸也不是不行,但江谣想到那令人恶心想吐的虫子,觉得还是算了。 感觉不适合狐小狸。 (寇阳阳:???不是,大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32章 来了个后续瓜 沈晓凯就是个穷学生,江谣就象征性收了他一百块,把案子移交给寇阳阳。 一无所知的寇阳阳很干脆,没推脱将事情接了过去。 倒是江谣难得良心发现,想到自己没少使唤人家,感觉过意不去,承诺送寇阳阳几张五雷符做辛苦费。 当下乐得寇阳阳屁颠屁颠,表示让大佬有事尽管使唤,千万别跟他客气。 江谣浅笑,将电话挂断。 一日三卦处理完,江谣收摊走人。 走出不多远,刘晴晴从后面追了上来。 江谣见她自己丢下班成章追上来,语气揶揄,“舍得丢下你家男朋友,来找我?” “班成章他导师刚好找他有点事……” 刘晴晴解释着,末了又加了一句,“江谣,你可别误会,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就是一起聊得好,一起约出来玩而已。” “哦,是吗?” 江谣眼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面相显示得别太明显了。” 红鸾星动,红粉绯绯,还说不是?想骗得了谁? 刘晴晴脸上一烫,“好啦,他是跟我表白过,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 江谣扬眉,没说什么。 刘晴晴脸红红,“江谣,你觉得我该答应他吗?” “看你自己啊。” 江谣回想班成章的面相。 班成章眉秀而不乱,眼神清正,鼻型端正,山根丰隆,是个不错可靠的感情对象。 至于未来嘛…… 似乎还不需要考虑得这么远吧,两个人都还年轻着呢。 刘晴晴想问什么,这时,街那头传来一阵喧闹声。 二人下意识望去,看见声源那头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 是正房暴打小三的戏码! 江谣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可刘晴晴是啊。 尤其视力5.0的她,一眼就看见正房正是不久前那位算命的程老太。 居然蹲到后续瓜!! 刘晴晴当即兴奋起来,连自己要问什么都忘了,拉着江谣就往人堆里扎。 江谣一脸无奈。 人群正中,程老太不住扭打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 别看程老太年纪一把,真论起战斗力,简直不要太强。 扯头发抓脸扇耳光打心口…… 下手毫不留情,一下比一下狠,被打的女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模样狼狈至极。 边上的老头不住拉架,企图拦住战力爆表的程老太,护着挨打的女人。 程老太一看老头护着那女的,更是火冒三丈,眼都气红了,也不管跟前是谁,逮谁打谁,程老头挡在前面挨了她好几记,手脸都被抓破了。 被抓包的程老头原本还有几分愧欠,挨了几记之后也火了,想也不想,反手给了程老太一巴掌。 程老太被一下打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瞪着自家老头,“你打我?!你在外头养小三生私生子,末了赖在儿子身上,骗我说那是孙子,你还有脸打我?!” “哇——” 不是所有人都是刘晴晴跟江谣,基本现场围观的群众并不知道程老头这炸裂的操作,一听程老太这话个个像瓜田里的猹,疯狂吃瓜,议论声四起。 众人的议论跟目光让程老头脸阵青阵白。 程老太嘴跟机关枪似的,他想拦都拦不住的。 他恼羞成怒,克制着压低声,“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有脸做没脸让人说了?程金涛,枉你活了一把年纪,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呸!” 被当场喊破名字,程老头的脸色涨红。 原本他也不想出这么个损招的,是外面的女人一直逼他,非逼着要他认回孩子,给孩子置产业。 那不是小钱,没有正当名义,他动用得了那么多钱。 正好这时候,他大儿子去世了。 程老头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他知道儿媳妇什么性格,肯定不可能答应做亲子鉴定的。 如此一来,事情不会被揭破,他也顺利将孩子接回程家,想怎么给孩子花都可以。 至于是爷爷是爸爸,不过是一句称呼,他不在意。 可也不知道老太婆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得那么清楚。 自己这一时不察,竟被她撞了个正着,想骗她说自己只是关心“孙子”都不行。 “有什么话不要在这里说,回家再说。”程老头想去拉自家老太婆。 程老太狠狠甩开对方的手,“回什么家,哪里还有家,这事要是不解决,我跟你没完!” “这事不是很好解决吗?把孩子抱回去认祖归宗,好好养着呗。” 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士,笑眯眯看着程老太,“妈,不是您说的吗? 孩子嘛,谁养的跟谁亲的,是不是自己生的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程家的香火,到底夫妻一场,总不能要看着丈夫的血脉就这么流落在外。 女人嘛,大度一点,想开一点。” 一声“妈”,让瓜田里的众猹都支棱起来。 听这位话里的意思,这些话还是老太太自己说过的话。 天,这是什么绝世回旋镖!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了。 旁人怎么评李燕不知道,反正她心里爽得很,感觉笼在心头大半个月的阴霾像是一下散开一样,豁然开朗。 丈夫没真的在外面乱搞,她很高兴,看见婆婆被自己的打脸,她更觉得痛快。 想想这大半个月,婆婆拿来pUA自己的那些屁话,当初听有多刺耳,现在就有多好听。 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 谁让婆婆当初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可好了,话都落她自己头上了。 李燕无比庆幸自己突然兴至走的这条街,才没错过这精彩瞬间。 她高兴得都想哼歌了。 程老太看着儿媳妇脸上未曾收敛的看笑话表情,又恨又气。 一时想冲上前去将李燕幸灾乐祸的脸打烂,一时又想有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又气又窘,程老太只能将怒火悉数发在程老头跟小三身上,打的那叫一个凶残,跟要杀人似的。 众人免费看戏吃瓜,看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刘晴晴这种,简直不要太开心…… 江谣失笑,又忍不住认真思考起来。 她身边怎么这么多爱吃瓜分子,曾大爷是这样,刘晴晴也是这样? 第333章 命运安排 正房暴打小三的戏码,最终以警察到场维持秩序结束。 围观群众多少感觉失落,刘晴晴也觉得意犹未尽。 一起在外头吃饭的时候,刘晴晴拿着手机不停刷着。 “我刚才看见好多人拿手机拍了,这事肯定上热搜的,老头操作太骚了。” 在外面养小三生小孩都够无耻了,还把脏水泼到死去的儿子身上,骗老太太以为是自己孙子疼爱…… 简直槽点满满,这事放上网肯定又是热点。 刘晴晴的预感没错。 某网友最早发布的视频底下评论不住增加,经过各大视频博主的转载后,事件热点不住飙升,很快上了热门榜单,位置迅速蹿升。 “围观”班成章趁机蹭了一波热度,微博账号又引来了一波关注,也引来不少评论。 网友评论五花八门,其中不乏知情人出来爆料,虽然真假难辨,但看得刘晴晴这瓜田小猹很开心很兴奋。 啊,越看越兴奋,好想知道后续啊—— 刘晴晴抓耳挠腮,忍不住问江谣,“江谣,你说这事闹到最后会是什么结局?程老太能同意把那私生子带回去养吗?” 江谣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刘晴晴略微思索,“我看是够呛,老太太这么厉害,真弄回去还不得被她当场掐死啊?” 她感觉这事程老太做得出来。 “不过老头没了儿子,这个小的肯定想要回去的…… 老两口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大出,什么遮羞布都扯烂了,怕是很难再把日子过回去了,我看老头破罐子破摔,干脆提离婚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老太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头真想离,大概也得被扒下一身皮来。” 刘晴晴煞有介事地分析,“小三跟老头一场还给生了儿子,总不能是图老头年纪大图老头不洗澡吧? 肯定是图钱啊,老头要是离婚没了钱……” 她眼珠子一转,满眼看笑话,“啧啧,怕不是要鸡飞蛋打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谣不得不佩服换刘晴晴的分析能力,她猜得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基本正确。 程老太跟程老头婚姻线断裂,无可挽回,注定离婚收场。看她鼻梁瘦削下庭短小,注定晚年无福。 程老头财帛宫外露,一脸破财相,眼尾恶痣印堂狭窄,天生孤寡命,到老一场空。 至于小三,也不是什么好面相,注定捞不到什么好。 唯一好点的,是这里头的儿媳妇李燕,虽然丧夫,但她嘴有唇珠,耳垂厚实,她中晚年生活不会差。 江谣浅笑,命运这样安排,还行。 * 二月过半之后,各大高校迎来春季学期开学的日子。 大学生江谣重新回归校园。 回校路上,江谣接到寇阳阳的反馈信息。 沈晓凯食脑蛊的事情处理完了。 原来那害人的同桌吕申,他本人确实是京市土生土长的,但他有一个姑姑嫁的是西南某地的。 通过这位姑丈,吕申拿到的食脑蛊。 眼下,吕申跟他那位姑丈已被特殊事务处理部羁押,等候相关特殊法令的处置。 江谣默默看完,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继续走回604宿舍。 到的时候,梁静其他三位舍友都已经到了。 过完一个寒假,604宿舍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江谣将东西放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桌上花瓶里的花依旧开得妍丽,一如刚新摘下来般,开得正盛,娇艳欲滴。 江谣纤指抚过那柔软的红色花瓣,想起钟傅庭送这花时的场景,眼底漾出一抹笑。 怪不得钟傅庭老是说自己缺根筋呢,他其实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自己还蠢乎乎的,从来没有多想。 瞧见江谣的动作,俩磕cp人——崔秀梅跟刘晴晴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没想到一个寒假过去,某女主角居然有开窍迹象了! 梁静倒是没想到太多,“都两个多月了,江谣你这花还没谢啊,你在上面用了什么法术?好神奇啊。” 江谣浅浅一笑。 不是她,是钟傅庭。 他在这上面灌了道力,有道力维持着,这花是不会谢的。 梁静当她的笑是默认,一脸羡慕地说话,“要是我有你这本事就好了,以后开间花店,肯定赚死。” 崔秀梅听了忍不住笑,“是亏死好吗,卖一束花一直都不会谢,哪还有什么回头客? 没有回头客,就一手生意,你花店怎么开得长久?” 刘晴晴也道:“就是啊,你看现在的手机出的,为什么用不了一两年就卡得不行,还不是为了让你赶紧换新的? 你卖束花再贵能卖多少钱,不逮着顾客来回刮来回挣,花店趁早关了吧。” “哈,瞧我这脑子,怎么这都没想到?好笨啊。” 梁静被这一说才反应过来,不由笑自己,“还好我爸妈都不指望我回去‘继承家业’,不然好好的水果店被我干没几天铁定关门。” 几个女孩闻言皆是一笑。 说着笑着,转眼到了吃饭时间。 崔秀梅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 “正好咱们学校东门新开了一家食店,听说是挺不错的,要不咱们也去试试看。” “好啊。” 对于这种宿舍集体活动,梁静和刘晴晴皆是举手赞同。 江谣无所谓。 反正她不太挑食,只要做得不太差,她基本上吃的。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是,604宿舍集体行动,往东门新开食店出发。 第334章 饿死鬼上身 “好热闹啊!” “这么多人,都没位置了,咱们要等吗?” 新开的食店正在开业大酬宾,餐饮一律七折,价格优惠,吸引了不少新回校的学生前来消费。 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新店,崔秀梅有些犹豫,“咱们要不要改天再来吃?” “来都来了,要不等会儿吧。” 梁静张头四处看着,兴奋地发现,“看,那桌要走了,咱们过去。” 她边说着,边快步往前,赶在其他人之前把位置占了下来,招呼服务员清理桌面。 江谣几人跟着走过来坐下。 “新开的店生意就是好,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吃?” 服务员手脚麻利,很快将桌面收拾干净。 几个姑娘研究着贴在桌面玻璃下的菜单,很快点了几样推荐菜色。 等了一会儿,餐食被送了上来。 几人迫不及待,尝了几口,感觉都还不错。 一般人感觉食物好吃也就是多吃一点,但店内的似乎来了二般人。 店内另一角,周围人看着两手齐用,抱着大卤肉急切啃食的女生,皆是震惊表情。 女生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吃得那叫一个急切,大块大块的食物不住往嘴巴里塞,像是几百年没吃上东西般。 女生食量惊人,在她边上,摆着一摞空掉的碗盘,看样子都是被她一个人解决的。 就这她还嫌不够,不住喊服务员加单添菜,十份十份地加,跟要撑死自己似的。 顾客愿意多点单,换做平时,食店老板肯定无比欢迎,这会儿却是愁容满面。 “同学,你还叫啊?你已经吃了很多了,还是别点了吧?” 他这小店新开张没多久,他可不想刚开业就出事啊。 跟女生同桌而坐的女孩子也满是担忧,“是啊,丹丹,你吃了好多了,你平时不都吃一点就饱的吗?” “对啊,你胃口就那么一小点,一次性吃这么多,你不觉得撑吗?” 另一人话音才刚落下,就见那叫丹丹的女生终于受不住,呕的一声,大吐特吐。 “咦——” 周围人无不嫌恶,感觉倒胃口,不想再吃,喊着结账。 老板当下想哭,感觉自己倒血霉,怎么招来这么个恶客? 他赶紧叫来服务员收拾地上的呕吐物,求女生赶紧走赶紧走。 就当他倒霉,这一桌他不收钱,只要女生赶紧走人别影响他做生意就行。 丹丹话说不出来,一直呕着。 好不容易等她吐完,老板以为她撑不住肯定会走,却见她还是稳稳坐在位置上,随意抹了下嘴,又去抓桌上还有的食物。 同伴被吓得赶紧拉住她,“丹丹你还吃啊?!你都吃吐了!你再这么吃下去,非吃坏了不可!” 哪有这样吃东西的,太恐怖了! 那些逃荒饿了很久的人第一次吃到东西也没这么夸张吧? “可我还是很饿啊,我还要吃。” 女生丢开同伴的手,仿佛当自己是个大饭桶般,拼命往里头塞食物。 一边嗷呜吃着,她还不住催促上菜。 “老板,快点下单上菜啊!” 周围人看了忍不住议论。 “是吃播吗?” “吃播也不用吃成这样吧,跟饿死鬼似的!而且,也没看见摄像头。” “可能是暴食症?” “有可能,现在好多人为了保持身材都喜欢极端减肥,可极端减肥的后遗症就是很容易暴食。 食欲被压抑太久,突然爆发起来,会很惊人。” “看,吐了还要吃,根本控制不住。” “妈呀,居然还有这种症状,太可怕了。” …… 女生这一桌如此大动静,自然也吸引了梁静等人的注意。 “快看那个女生,吐成那样还拼命吃呢,她想撑死自己不成?” “是不是有什么病在身上啊?” “是啊,看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不是饿死鬼投胎,准确来说,是饿死鬼上身。”江谣看了一眼,语气淡淡地道。 “饿死鬼上身?!” 梁静几人下意识惊声,一下引起隔壁几桌的注意。 几人赶紧低头装无事,努力当做没这件事。 其他人见状目光转走,只当她们说的“鬼上身”是某种形容,只有刘晴晴她们知道,江谣说的“鬼上身”,是真正意义上的“鬼上身”。 刘晴晴才紧张兮兮地说话,“那该怎么办?要驱鬼吗?” “这里人这么多,不方便出手吧?” “但那女生再吃下去,会不会被撑死啊?” 听见几位舍友压低了声的讨论,江谣一笑。 “没什么不方便的,一只小小的饿死鬼而已。” 借着桌面的遮掩,她手法繁复的捏了个拘魂诀,指尖方向对准依然在狂吃特吃的丹丹……身上的饿死鬼。 随着江谣的动作,一条看不见的红绳精准迅速地捆在饿死鬼的脖子上。 上一秒还拼命吃着的饿死鬼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拼命抓紧自己脖子上的红绳,奋力挣扎。 普通人视角里,是狂吃的女生突然两手伸向自己的脖子,身体后仰,神情痛苦地围着桌子颠来碾去,疯狂打滚,带倒桌椅一大片。 盘盘碟碟呼啦啦掉落一地,入目满是狼藉。 众人惊得纷纷往后倒退,不敢接近骤然发疯的女生。 她两个同伴想靠近又不得,在外围急得都快哭了,不住喊着女生的名字。 女生全无反应,面色狰狞地挣扎着,还在地上满地打滚。 “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啊?” “该叫120吧,应该是犯病了吧。” “我看倒有点像中邪,还真的跟鬼上身似的。” …… 不给饿死鬼更多挣扎的机会,江谣手上一扯,将饿死鬼彻底拖出女生的身体。 掌心一收,她将闹事的饿死鬼掐在手里,动作利落地用符纸一包,扔进包里。 饿死鬼被揪走,这厢的女生顿时停止了满地打滚的挣扎动作,卧在地上,发出低低痛苦呻吟。 见状,她的同伴赶紧冲过去,着急询问,“丹丹,你没事吧?” “我……” 被折腾一番的丹丹张口想说什么,结果还不等说出什么话来,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狂吐起来! 第335章 为什么上身 被鬼上身的女生当晚被送往医院治疗,后续情况平稳,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此事件很快上了校园网,引起了不少讨论。 事情如此诡异,很难让人不跟神鬼之说联系起来,于是不久之后,“大二女生东门就餐鬼上身”的帖子飘红,转评数量不断攀升。 东门新食店一下出了名,却不是老板所期待的那种出名。 可怜的小食店老板,做得好好的生意因此大受影响,大半个月才勉强缓了过来。 至于那闯祸的饿死鬼…… 江谣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女鬼,眼皮不由抽了下。 临时开了阴眼的梁静几个叹为观止。 女鬼的模样实在狼狈,让原本觉得女鬼可怕的三个女生觉得同情。 “好可怜啊,跟饿了八辈子似的。” “好惨,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真的好能吃啊!” 这女鬼是真的能吃,江谣花了大几百块买了蜡烛香,还有一堆吃的喝的,居然被她一口气全干完了。 将所有东西悉数扫进肚子里,女鬼满足地揉揉自己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好饱,我饿了这么久,第一次尝到饱的感觉。真的谢谢您,大师!” 女鬼语气里带着感激。 刚刚被拘魂绳制住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完蛋了死定了,没想到反而赚了一顿饱。 终于是饱了,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感觉饱过,好满足啊。 看她这样子,几个女生忍不住问了。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什么老鬼,死了没多久吧?怎么这个年代还有人饿死吗?” “看你瘦得皮包骨的样子,你生前生活条件很差吗?” “你连饭都吃不起吗?” 女鬼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吃得起,是我自己蠢,自己作的……” 女鬼名叫黎书,死前也是一名在读大学生。 青春妙龄,长得好身材也不差,一米六八的个子,体重四十八公斤,可在几度被男友嫌弃胖后,她开始立定决心减肥。 为了能瘦,她使劲折腾自己,几乎网上所有能减肥办法都试过,只要听说有用的,不管多么极端,她都尝试。 就这么重复折腾,她是瘦了,却是把自己折腾成神经性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病情恶化到最严重时,她甚至连水都喝不进去。 最后,黎书是活生生饿死的。 “妈呀,一米六八、四十八公斤也叫胖?!”身高一米六、体重五十公斤的梁静满脸愤怒。 刘晴晴也不敢置信,“那哪是胖啊,都已经偏瘦了好吗?难道非得瘦成骷髅才好看吗?” “你找的是什么男朋友?这种话你也相信?!换做是我,直接让他滚蛋!” 崔秀梅愤愤不平,“就老是有这种男的,自己又矮又挫又胖,肚子肉都流出来了,还反过来pUA女生胖,好大的脸,去他的吧!” 黎书苦笑,“我那会儿也是笨,就真的信那渣男的话,也觉得自己这里胖那里胖,蠢蠢地去减,硬是把自己减到病态,等后来醒悟过来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女生听了皆是摇头。 不是搞性别对立,但往往女性更容易走入精神自卷、自我贬损,动不动就反思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够完美,不断内耗,使劲折腾自己。 而反观某些男士,却永远可以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眼睛永远看不到自己短板,却还有脸精神霸凌pUA身边人。 遇到这种情况,脑袋清醒精神稳定基本轻轻一笑,让对方“以圆润润团成团方式迅速离开”,赶上脑子不清楚的,例如黎书这种,就悲剧了。 才青春年华,人就没了,太可惜了。 而像这样的精神虐待,往往因为举证难,相关法律不完善,施虐者也不会受到多么严厉的刑责处罚,有些手段高明的狡猾分子甚至能直接逃过惩处。 像黎书那个所谓男朋友,事发后除了少量经济赔偿外,根本没付出多大的代价,现在还很逍遥地过着。 梁静不解,“那你怎么不去折腾那个害你的男友,为什么要缠着那个叫丹丹的女生?你认识她?” “我是很想找那男的报仇,但他身上有护身的玉,我接近不了他,伤不到他。” 黎书满眼挫败,“至于那个叫丹丹的女孩子,其实,她是那男的的新女友。” “新女友?” 刘晴晴皱眉,“你不会是因为还爱着那臭男人,心里嫉妒才作弄那个女生吧?” “当然不是!” 黎书大声否认,“我就是再贱,也不会再喜欢那种男的了! 我上丹丹的身,也是好意。” “嗯??你那也叫‘好意’??” 想到丹丹被硬塞硬吃弄得满身狼狈,被折腾到紧急送医院的经历,在场各位一时觉得似乎有必要重新定义一下什么叫“好意”。 “我是发现丹丹跟我之前一样,也中了那男的精神虐待,自我怀疑,自我贬损,开始采用极端自虐减肥办法,饭都不怎么吃了。 我上她的身,本意也是想她多吃一点,可……” 说到这里,黎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吃到东西,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跟彻底失了理智似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吃,拼命吃,把肚子填饱,根本顾不了其他。 还好大师及时出手,不然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你是饿死鬼,对食物会有超乎寻常的执念,你一旦接触到食物,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你能上人身,能吃到东西,但吃下的东西进不了你的胃,饱不了你的肚,你会一直处于极度渴食的状态,这会很危险。” 江谣望着眼前的黎书,严肃警告,“所以,如果你不想害人的话,类似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黎书不住点头,一脸怕怕表情,“大师,您放心吧,经过这一次,我也不敢了的。” 她就是个普通的老实鬼,这次闯了祸自己也吓死了,哪里还敢有下一次? “不过那个女孩会怎么样?”黎书忍不住问。 江谣正欲说话,兜里的手机先响了。 第336章 贱渣留着也是祸害 一个小时后,江谣出现在医院住院部。 丹丹出事被紧急送往校医院,她的父母闻知消息之后,怕校医院不靠谱,又赶紧把她送到市区大医院。 谁曾想如此一来反而坏了事,丹丹转院之后状况一下变糟。 不是身体机能变差,而是精神方面。 江谣到医院之前的好一阵子,丹丹还拿着水果刀坐在窗边闹死闹活,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破口大骂,完全认不得身边人,那状况一看就不对劲。 赶在出大事之前,丹丹被家人跟医护一起硬给拉下来了。 医生给丹丹打了镇定剂也没用,最后只能勉强用病床约束带把她暂时束缚住。 哪怕这样,丹丹还在拼命挣扎,不停地做出自残行为。 最后,还是丹丹的表妹廖婷把随身带的平安符塞在她身上,丹丹才安静下来的。 这个廖婷,是京阳语言大学的大一学生,也是李培培的舍友之一,国庆那会儿她们几个女生作死半夜玩笔仙,结果被笔仙选中上身差点死掉,最后被江谣所救的那个。 她身上的平安符,也是从江谣这里得来的。 自从经历过鬼上身事件后,廖婷就一直将平安符随身带在身上,原本就想着保自己平安,没想到意外救了表姐。 看着那变黑的符纸,不用特意解释说明,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丹丹撞鬼了!! 眼看姨父姨妈着急,廖婷顾不得许多,赶紧给江谣打电话。 廖婷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江谣不答应,庆幸的是,江谣没有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答应过来看看情况。 江谣带上了黎书。 …… “大师,我女儿没事吧?”丹爸丹妈神色紧张地望着眼前过分年轻的江谣。 要不是外甥女提前说明,她真不敢相信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位厉害的大师。 想到对方随便一张符就将闹腾的女儿制住,夫妻俩谁也不敢小看江谣,态度一个比一个恭敬。 江谣隔空在昏睡的丹丹印堂处画了道符,道:“她没什么事了。 她八字较轻,之前又被饿死鬼上过身,身上沾染了阴气,医院里情况复杂,她这种状况的人住进来,很容易被阴魂盯上。” 她说着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身旁的闯祸鬼,黎书。 黎书满眼的不好意思,“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好意,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江谣很清楚,见没惹出大事,也没怪责黎书什么,只是希望对方知道,好心也会办坏事,凡事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丹爸丹妈看不见黎书,全副心思都在自己女儿丹丹身上。 夫妻俩后悔不已,早知道不给女儿转院了,想让孩子好,结果反而害了孩子。 亏得是没出大事,万幸万幸! 眼见女儿在大师做法之后,眉目舒展,睡得比刚刚安稳许多。 确实好多了,夫妻二人心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掉了下来。 怎样都好,只要女儿没事,一切都好说。 夫妻俩对千恩万谢起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酬金感谢。 江谣笑纳,只是…… 她特意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这点钱。 江谣视线落在病房外长椅上忍着不耐坐着的男的。 黎书跟丹丹的那个pUA男,杨嵊。 啧,长得实在一般啊! 丢在人群里都找不见的普通程度,身材五五分,衣着也没品味。 以上是普通人视角。 而从面相学来看,这杨嵊额头方阔,早年运势不错,聪明善学。眼角内勾下三白,城府心机,看人下菜碟。上下唇薄,能言善辩,感情冷漠。 找这样的人做男朋友,比在垃圾堆里找还糟糕。 垃圾堆里的顶多是糟心,这种是真的要命的。 黎书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黎书一双鬼目正剜向杨嵊,如果眼神能杀人,杨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但眼神杀不了人,杨嵊毫发无损。 见江谣目光所及,廖婷忍不住撇嘴,“那是表姐的男朋友,但我姨父姨妈都不喜欢他。” 她咕哝着,“也不知道表姐干嘛非跟他一起,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开心,可我感觉表姐跟他在一起后,都没之前开朗了。” 女孩子整天被pUA,又怎么开朗得起来? 不过…… 江谣目光游移落在杨嵊的印堂处。 天中塌陷,印堂晦暗…… 医院内阴魂多,有阴魂从杨嵊身上穿行而过。 杨嵊大概觉得冷,不由瑟缩了下脖子,低咒一声。 黎书大为惊讶,“诶,怎么会这样?他身上不是有护身玉的吗?” 江谣眼露嘲讽。 护身玉也不能保一辈子平安,尤其是杨嵊这种以行恶为乐的渣滓。 恶招厄,这种人戴多少平安玉也不管用。 黎书这才发现对方胸前护身玉上隐隐有道裂纹。 江谣手指一弹,一道黑气从她指间飞出,飞向杨嵊身上。 黎书眼见那道隐裂纹变大,啪的一声,那玉彻底断裂。 她是不懂面相,看不到杨嵊印堂一下从晦暗变成血黑,但她看得到阴气。 她清楚地看到,杨嵊身上阴气开始聚集,已经有阴魂被吸引,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目光不怀好意。 “这……” 黎书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看向江谣。 江谣神色淡淡。 多行不义必自毙,杨嵊这人作恶多端,报应已至,她不过是帮忙催动,让报应来得更凶更快而已。 这种贱渣,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横死已算是便宜他了。 第337章 精神病发作?鬼上身? 一个星期后,一则男子街头持刀狂砍自己三十四刀,致流血过多身亡的消息上了热搜,在网上引发极大的讨论。 “三十四刀?!哥们是个狠人!” “对自己这么下得去手,脑子不太正常吧(字面意思)?” “精神病发作?” “绝壁有病,正常人谁会砍自己这么多刀?” “精神病就别到处乱跑啊,好在是砍自己没砍到别人。” “就是啊!这打码都挡不住的血腥画面,太可怕了。” “这是跟自己多大仇怨啊?” …… 广大网友讨论的时候,604宿舍的姑娘们也看到了同一则新闻。 新闻下方放出的画面是打了码的,不过码不厚,多少还是能窥见底下血腥的画面,引人不适。 刘晴晴看了一眼就赶紧关掉,扫了下上面的文字介绍,大致了解情况后正准备关上,就听见梁静惊讶的呼声。 “老天,校园网上面有人说新闻里那个拿刀砍自己的男的是杨嵊!真的假的?!” 崔秀梅原本正埋头自己的大课作业,一听这话立马停下,“杨嵊那家伙怎么了?什么新闻?什么情况?” “就这个,你看看。” 梁静赶紧将电脑界面转过来,激动地指着上面的某条热帖内容。 崔秀梅忙着看的时候,刘晴晴满是好奇,“哪个杨嵊?梁静你说谁?” “还有哪个杨嵊,就之前黎书那所谓男友啊。” “你说那个pUA男?” “对啊,就是他!” 说起杨嵊,梁静满眼鄙夷。 当然,这份鄙夷是针对杨嵊的。 “阴狠缺德的狗东西!活在世上也是污染空气,不如早死早超生!” 崔秀梅快速浏览着帖子内容,上面清楚地点出了持刀自砍男的身份信息。 京阳大学,研一在读,杨嵊,信息完全对得上。 “也不知道这知情人的爆料是不是真的。” 刘晴晴跟着凑过来,“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没人拿来开玩笑吧?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要真是他,那可真是老天开眼。” 梁静语气是完全的幸灾乐祸,不住刷新页面,查看更多新信息。 帖子信息足够爆炸,很快引起了广大校友的关注,看帖顶帖的人数急剧上升,帖子很快成为热帖。 “刚从微博过来,消息靠谱吗?真是咱们学校的?” “不用怀疑,消息绝对可靠,校务处那边已经收到消息,还有警察进校调查相关情况。” 底下贴图是几张偷拍的照片,是身着制服的警察进出校园的画面。 这几张照片尚不足以说明什么,最终让帖子热上加热的,还是底下不知道打哪弄来的未打码视频。 虽然画面像素有限,当事人的样貌显示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能认得出来,发狂自砍身亡的男子是杨嵊无疑。 “天啊,真的是杨嵊!他怎么会那么想不开?而且还用这么恐怖的方式自杀?” “太吓人了,是精神病发作?” “没听说他有精神病啊。” “人家有精神病也不会到处说啊,可能就是隐藏得好。” “看完视频,觉得不像精神病,倒像是中邪!” “同感,像鬼上身。” “鬼上身?那是报应!活该!” “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污染空气。” 看见这句评论,梁静自己都惊讶了,差点以为是自己发的。 “看样子是个知情人。” “看来是了。” 几人赶紧往下看。 “楼上几个用不用这么说话,好歹同校友一场。” “就是啊,人都死了,积点口德吧。” “你们这些理中客知道什么!像这种玩弄手段害死人命的pUA贱畜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同情。” 事情并非发生在京阳大学,校内知道情况的没几个,众人好奇不已,在这层楼下不住跟帖评论。 “害死人命??pUA贱畜??” “是有什么隐情?能不能展开说说?” “好奇,蹲一个。” …… 当廖婷进门时,丹丹电脑桌面上打开的,正是同一个帖子。 廖婷瞥了眼界面,不由纳闷。 这个时候,表姐怎么会有心情看什么帖子? 刚从警察局认完尸回来时,表姐还哭得很伤心呢。 “是我室友发给我的,关于杨嵊的。” 丹丹眼神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笑得阳光灿烂的女孩。 “我是隐约听说过他前女友是生病去世的,可没想到原来那个女孩子的病是这么来的。” 她发现自己丝毫不怀疑爆料的真实性。 因为杨嵊平时就是这么对她的! 而自己跟那个去世的女孩子一样,也开始变得愈发不自信,开始不停折腾自己,试图往杨嵊嘴里的“完美”靠近。 此前丹丹未曾怀疑过这种做法,可看完帖子上的内容,她才惊察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为杨嵊精神囚笼下的禁脔。 她完全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后果。 听着丹丹的喃喃自语,廖婷发懵。 她赶紧凑过去仔细看那帖子,看完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说这个杨嵊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这样!怪不到死得那么离奇……” 虽然人死了,廖婷还是忍不住咒骂这败类几声。 回头看看还在出神的丹丹,她软声劝道:“表姐,像这样的人,你真的没必要为他的死伤心,你应该庆幸,庆幸逃出生天才是。” 丹丹点头又摇头,“我在看照片上这个女生。” 廖婷仔细看着着照片上的黎书,不由唏嘘,“这女生长得真好看,偏偏遇上杨嵊这贱渣,年纪轻轻就走了,太冤了。” 要不说杨嵊死有余辜呢! 这种败类,多活一天就多害一个人,早死才好呢。 丹丹神情微妙,“这个女生,我见着了。” “是吗?什么时候?” “现在。” “表姐你别是开玩笑吧,帖子上说这个女生都去世一年多了,你怎么可能现在见着她?除非见鬼! 等等,现……” 廖婷表情顿住,声音颤颤,“表姐,你说的现在是,是什么意思?” 丹丹不说话,眼神发直望向她身后。 廖婷完全不敢往后看,只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第338章 因果牵连 廖婷被吓得面色发白,正不知所措时,就听丹丹诧异的语气。 “咦,怎么不见了?” “什,什么?”廖婷颤着声。 “我说她……” 丹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她不见了。” “是,是吗?” 闻言,廖婷僵直的脖子这才稍微往后转去。 瞥一眼身发现确实空无一人,不,鬼,她才敢真的转过来。 “呼,吓死我了。” 廖婷手捂着心口,回头埋怨嗔了眼丹丹,“表姐,你别开这种玩笑啊,你表妹我经不起吓的……” “不是,我没开玩笑,我真的看见了。” 丹丹走向窗台,满眼疑惑,“奇怪,刚才就在这里。” “是不是你眼花看错了?” “是吗?” 被人这么一问,丹丹也不由怀疑,“我看错了?可是不应该,我明明……” “别明啊暗的了,姐,你是我亲姐,求你了,就说是你看错了,行吗?” 廖婷搓着又重新竖起来的鸡皮疙瘩,一脸怕怕表情,“你知道我的,自从上次那经历之后,我真的怕了……” 之前玩笔仙玩到被鬼上身,从那之后,她一想到那种东西就头皮麻。 “表姐,你也经历过,而且还是两次,难道你不怕吗?” “当然怕啊。” 丹丹自觉就是个普通人,自然是怕鬼的,只是…… “奇怪的是,我好像不是很怕她。” 她回头看着屏幕,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女生,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对她有种熟悉感,像是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 “你们先前不是不认识吗?”廖婷边害怕边忍不住好奇发问。 “就是啊,我也不懂。”丹丹眉间紧蹙,一脸费解表情。 “这么奇怪?” 廖婷疑惑着,下一秒就听丹丹惊呼出声。 “啊,我知道了!” 丹丹双眼瞪大,“是校门口那个!” 廖婷忙问,“什么校门口那个?” “就是我出事那次,好像饿死鬼上身那次。 饿死鬼……杨嵊的前女友……” 丹丹喃喃,“如果是她,那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上我的身了。” …… 与此同时,江谣面前的黎书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也没想到她会看见我的,我发誓我就是路过……” 黎书表示真的无辜。 贱男杨嵊死了,她当然是要跑去围观的。 贱男死得,呃,就还挺难看。 五脏六腑被捅得七零八落,全身上下满是窟窿,血肉模糊,恶心至极。 连续捅刀,杨嵊生不如死,嘴上不住叫惨求饶,拼命抵抗,拿刀的手却完全无法自控往自己身上捅,一下比一下狠…… 那场面,如果放出来的监控视频不是只有模糊画面的话,相信网上的讨论度会更高更高。 一想到杨嵊死得那么惨,黎书觉得浑身舒爽。 活该! 感觉舒爽的她心情好的到处晃荡…… 就这么巧,就晃到丹丹的窗外。 就这么巧,丹丹跟她表妹正在讨论自己。 于是,黎书好奇停下。 “……我发誓我真没想做什么,更没想到会被看见,也是奇了怪了。” 江谣瞟了眼黎书抱歉又挠头的样子,“你跟丹丹八字本来就契合,之前又上过她的身,她会看见你,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事实上,这一人一鬼之间也还有因果牵连,并未了结。 “是吗?这点我是真没想到。” 黎书尴尬又紧张,一脸认错表情,“大师,我无心吓人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江谣睨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下次?你时间到了,该入轮回了。” 黎书闻言顿了下,须臾叹了口气,“是呢,亲眼看见那害人的东西遭报应了,我夙愿也达成了,也没什么遗憾了,是该走了。 这辈子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我下辈子投胎会是个什么样子?还是做人吗?” 她一想赶紧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做人太累了! 要读书要升学,熬了十几年出社会,还得打工受气,到头来连间厕所都买不起……” 黎书伸伸懒腰,“还不如投胎做个好命的小猫,最好是橘猫,就是‘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垮炕’的橘猫,天天睁开眼就是吃吃吃……” 这辈子是饿死的,下辈子自己要吃够够。 黎书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她下意识看向江谣,“大师,我这想法不算贪心吧?你说有机会实现吗?” 江谣笑笑,“或许。” …… 三个月后,一只小橘猫来到这个世界。 这小橘实在能吃,睁开眼不是吃,就是嗷嗷叫要吃,出生没多久猫妈妈肉眼可见被吃瘦了,都快得猫猫抑郁症了。 小橘实在太能造,想送养都没能送出去,愁得宠物店老板娘好几宿睡不着,直到一个女生走进店里。 女生带走了这只仿佛饿死鬼投胎的小橘,像伺候祖宗一样好吃好喝伺候它。 为此,女生没少被朋友调侃说这猫主子上辈子是救过她的命吗,这辈子要对它这么好。 “谁知道呢,或许吧。”女生每每如是回答。 这个女生,名丹丹。 第339章 夜半鬼上身 这日,江谣刚下课走出教学楼,就遇见了陈君玲。 这个陈君玲,就是国庆那会儿江谣去海神故里遇到的那个女生。 因为在意的男生谢朝晖对刘晴晴一见钟情,陈君玲嫉妒之下搞出不少事,结果引鬼上身,差点酿出大事。 见江谣的视线望来,陈君玲表情略显尴尬不自然。 对于江谣,她打从心里是怵的。 她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江谣对自己大概没多少好感,要不是实在有需要,她也不敢找到江谣这儿来。 看着眼前小心紧张的陈君玲,江谣觉得大可不必。 她对陈君玲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好感,但这也是自己的客户啊。 想想当初那二十万的报酬,江谣感觉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何况,陈君玲还给自己带来了新客户。 江谣视线落在跟陈君玲同来的陈文英身上。 陈文英,陈君玲的亲姑姑。 四十来岁,唇色发白眼下青黑,脸有伤痕,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状态糟糕。 江谣看向陈文英的同时,陈文英也在打量眼前的江谣。 没办法,江谣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大师。 可想到自己之前找的那些个,一个个看着倒是似模似样,照样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再一想侄女绘声绘色跟自己形容的江谣的本事,陈文英不敢大意,面上维持着恭肃表情。 “江大师,我……” 陈文英着急开口,被江谣拦下了。 “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文英看了眼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门口,感觉确实不合适,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于是,三人在校外找了间咖啡屋。 才刚坐下,陈文英已经迫不及待,“江大师,求您一定出手帮帮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我真的要疯了。” “发生了什么事?” 陈文英满是惊恐,“我撞鬼了,不,是我女儿鬼上身,但她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我却快撑不住了。” “鬼?” 江谣上下扫视陈文英,示意她话说得清楚些。 “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带我女儿回了一趟老家……” 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回乡之旅,跟往常一样,没甚特别,但谁也没想到,从乡下回来之后,就开始怪事频出。 某夜,陈文英起夜,睁眼就看见梳妆台前一个身影坐着,冷不丁的将她狠吓了一跳。 待她细看,才发现这身影不是旁人,是自己的女儿。 彼时,她正饶有兴致地对着镜子描眉化妆,嘴里幽怨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那情景,怎么形容呢,总之就是诡异古怪。 “佩佩,你……” 陈文英正惊诧,却见原本正专注化妆的身影骤然望来,一双眼睛只余眼白不见瞳仁,脸上闪过阴诡的青白光,清楚照见眼下两条长长的血泪。 “啊——” 陈文英当场吓得失声尖叫,昏了过去。 再待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 她惊魂不定,第一反应从床上下来,离开房间去推女儿房门。 她心里惊惶,动静不小,一下将睡得正香的女儿惊醒。 女儿猛的睁开眼弹坐起来,瞧清楚是她后又整个人砸回床上,语气带几分恼。 “妈,这才几点,你干嘛啊?” 不满咕哝这么一声,女儿被子一拉盖过脸,身子一侧又沉沉睡去,徒留陈文英满眼的惊疑不定。 看着熟睡并无异常的女儿,她一时也有些怀疑是不是一切只是自己一场噩梦。 然而很快,陈文英就发现不是梦。 接下来的好几个个夜晚,类似的场景不住上演,她想骗自己是做噩梦都没法子。 女鬼夜半梳妆,鬼面闪烁只是小菜一碟,可怕的是还有屠鬼上身。 那更骇人。 当看到平时文文静静的女儿在厨房边磨刀,边回头冲自己狞笑时,陈文英吓得夺门而出。 是了,还有水鬼。 夜里陈文英一睁眼就看见女儿浑身冰冷湿发覆面,扭曲着身子朝她爬过来,吓得当场又昏过去。 到了第二天,女儿照样一无所知。 陈文英指着自己手上脸上的伤,“我这伤,就是被吓得慌不择路,自己摔的。” 回忆起这些时日以来的场景,她还是心有余悸。 亏的是她没心脏病,不然一早心脏病发没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我女儿压力大还是怎么的,导致梦游之类的,后面情况越来越不对,才想到是撞鬼了。 我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位大师来看过,什么灵符桃木剑镇鬼钱,通通都没用,我女儿还是会时不时被鬼上身。 搞到现在我看见我女儿都怕了,晚上连家都不敢回,再这么下去,我非疯掉不可……” 陈文英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旁的陈君玲见状连忙安慰自家姑姑,一边帮着向江谣求助。 江谣望着满眼无助的陈文英,“你确定是鬼上身,而不是鬼本身?” “啊??” 第340章 带引号 “鬼本身?!说谁?谁是鬼?”陈文英瞪大眼。 陈君玲震惊中带着惊惶,“大师,您不要告诉我其实我表妹已经……” “不可能!佩佩好得很,她一点事都没有!” 陈文英情绪激动,腾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身后椅子发出一声突兀刺耳的划地声,引得店里其他人不由好奇看过来。 见状,陈君玲赶紧拉陈文英坐下,“姑姑,您别先激动……” “别激动?现在说我女儿是鬼,你叫我怎么别激动?!” 陈文英抿着唇,但到底顾忌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一屁股坐了下来,声音也压抑了些,就是表情还很不好看。 江谣望向二人,尤其是反应大的陈文英,“抱歉,是我表述得不够准确引起的误会,我说的后面的‘鬼’是带引号的,并不是指真正的鬼。” “引号?” 江谣颔首,“事实上,在这个事件中,并不存在任何鬼怪作祟。” 陈文英愣了下,不大相信,“不对啊大师,我女儿明明……” 她是亲身经历的,女儿就是鬼上身,怎么可能没有鬼怪作祟? 这不对! 陈君玲也一脸问号。 但她相信江谣的本事,江谣说没有就是没有,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你女儿频繁被不同鬼上身,这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江谣解释道,“一个人再怎么招鬼,也不至于每晚都招惹不同的鬼上身。 人的身体又不是自由市场,没得由群鬼进进出出。 就算是,鬼也没那么讲规矩,至少不是每一只都讲。 有些鬼,尤其是横死鬼怨鬼,一但上了人身,不驱一般不会走,不可能规规矩矩来,老老实实走,把到手的身体让给其他‘排队’的鬼。 也就是说,你女儿就算是鬼上身,也不可能天天不同花样。” 陈文英皱眉,若有所思,听江谣继续往下说。 “而且,鬼上身极伤人元气,你却说你女儿几乎没什么影响,那显然不对。 更重要的是……” 江谣说着一顿,视线在陈文英身上转了一圈,“你身上并没有任何鬼气。 你跟你女儿住在一起,如果你女儿被鬼上身,又跟你频繁接触,你身上多多少少会沾有鬼气。 但我看你身上,干干净净,一丁点鬼气都没有。 所以我很肯定,你女儿并没有鬼上身,当然,更不可能是鬼。” “那……” 知道不是当真不是闹鬼,陈文英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更觉得莫名心慌。 不是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跟自家侄女对视一眼,陈君玲也是一脸懵。 她本身也不是亲历者,事情都是听姑姑说的,具体会是什么情况,姑姑要是不清楚她就更想不到了。 陈文英只得重新望向江谣,“那大师的意思是?” 江谣挑眉,“没有所谓的闹鬼,那就是人闹的呗。” “人?”陈文英怔怔,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陈君玲也想到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大师,您不会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表妹自己在故意装神弄鬼?” 陈文英这次没激言反驳了,瞪着一双眼盯紧江谣,“大师?” 江谣往后靠坐,两手一摊,“我没说她是故意。 你也可以认为她是在梦游,或者有精神分裂症妄想症之类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可我之前带女儿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我女儿好好的,精神上没什么毛病。” 陈文英眼神发直,“……所以,她是故意的?” 她又急切摇头,“不,不会的!我女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她一向乖巧,跟我也亲……” “嗯?” 江谣视线落在陈文英脸上,“观你子女宫干枯低陷,生有恶痣,你女儿挺任性,跟你争执也不少?” 就这怎么是乖巧又亲近呢? 闻言,陈君玲下意识瞟了自家姑姑一眼,尴尬低头不说话。 还真是,她表妹确实挺娇惯的。 陈君玲从来知道自己挺娇纵的,不过有她的小表妹垫底,她觉得自己也就还好。 真论起来,她表妹才是真厉害。 陈文英表情闪过几分不自然,“……孩子有时候是有点不听教,偶尔我们也争吵几句…… 但都是些日常小矛盾而已,我女儿总不至于因为那么点小事就跟我开那么恶劣的玩笑吧?” 江谣语气淡淡,“至不至于,我想你应该问你女儿,前提是你有这个机会。” 陈文英表情肉眼可见僵住,“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前提是有这个机会?” 第341章 出事了 “眉生断痕,发枯黄,你女儿出事了。”江谣指着陈文英,如是说道。 陈文英面色发白,还不等说出话来,就听江谣又道,“你电话响了。” 一阵电话铃声从陈文英的包里响起。 陈文英想说大师都说女儿出事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管电话不电话,但一想又觉着不对,赶紧手忙脚乱翻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女儿! 天,大师这头才说女儿出事,这头女儿电话就来了,千万别是…… 陈文英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想象,一下慌了神,颤着手将电话接通,紧张得声音不由发抖,“喂,佩佩!” “阿,阿姨……” 对面说话的不是女儿,但声音她却熟悉得很。 是那个黄宇。 要说陈文英最不喜欢的人,黄宇绝对数得上号。 在陈文英看来,那就是个社会上的小流子。 十几二十来岁的人,不上学也不找个班上,整天游手好闲,在社会上乱混,头发五颜六色,说话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偏偏女儿就喜欢这种人,为了他,学也不好好上,逃课逃学,为这事没少跟自己争吵,想起一出闹一出。 为这事,陈文英头疼极了,要不是自己手里还捏着女儿的经济来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是平时,听见黄宇说话,陈文英绝是不想听第二句的,但此时现在这个讨厌的家伙,用颤抖惶恐的声音告诉她,她女儿性命垂危,正在医院抢救。 闻言,陈文英唰一下白了脸,手险些握不住手机。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佩佩好好的,为什么会在医院抢救?” 陈文英急得要死,对面的黄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匆匆说了个医院名字就将电话挂断,徒留陈文英在这边“喂喂喂”。 陈君玲也被这情况吓到了,“姑姑,佩佩出什么事了?怎么……” 妈呀,才在说表妹,表妹就进医院了! “我不知道!黄宇那家伙都没说清楚!” 陈文英焦心不已,“不行,我得赶紧去医院!” 女儿都进医院抢救了,她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了,抓起东西就往外头跑。 “姑姑!等……” 陈君玲反应慢半拍想追上,陈文英已然冲出门外。 她追了好几步,但想到江谣,她又跑了回来,语气紧张地问,“大师,我表妹不会有事吧?” 表妹在抢救! 结合江谣之前说的,陈君玲有很不好的感觉。 “有啊。” “啊?” “她不是已经进医院了吗?”江谣眨眨眼,带几分费解。 难道在陈君玲的理解里,人都进医院了还能说是没事吗? 陈君玲顿住,“不是,大师,我是问我表妹会不会,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江谣身子向后靠坐,事不关己姿态,“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听这话,陈君玲就知不妙,忍不住道,“那能不能麻烦大师您……” “不能。” 未等陈君玲说完,江谣直截了当拒绝。 “大师?” 江谣懒懒掀了下眼皮,“我是大师,但也不是闲得发慌的大师,没事找事自己找死的,我懒得搭理。” 别说她还有事做,就算没有,她宁可在家抠手指玩小珍珠,也不想管这些。 “别啊大师,求您帮帮忙,我姑姑就我表妹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姑姑也活不了了。” “所以呢?” 陈君玲满脸恳求,“大师,您发发善心,救救我表妹吧。您放心,酬劳方面一定不会少了您的。” 江谣漫不经心,“想拿钱砸我?” 陈君玲当即吓得道歉,语气小心,“不,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劳驾您出手,一点点辛苦费,您应得的。” 江谣挑眉,“辛苦费?你出?” “不是,我姑姑……” 动则几十万的大师出场费,陈君玲哪里给得起,当然是要她姑姑亲自付才是。 几十万不是小数目,但她姑姑还有点积蓄,应该拿得出来,何况是为了自己的亲闺女。 “指望你姑姑?” 江谣笑了,“你姑姑一脸破财相,脑门上就写着‘没钱’两个字,她拿什么付?” “没钱?怎么可能?”陈君玲惊呼。 她姑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也是有些积蓄的。 这些年姑姑省吃俭用,钱都存着呢,准备给表妹将来花用的,怎么会没钱? 怎么破的财? 江谣看着一脸错愕的陈君玲,意有所指,“你说呢?” 陈君玲被问得一愣,脑中闪过某个猜想,“……不会吧?” 第342章 钱没了 江谣没理会陈君玲的疑惑,径直从位置上起身走人。 才走出咖啡店没多久,刘晴晴就从后头蹿出来。 “我知道,这钱肯定都被她女儿卷没了。” 刚才江谣进门的时候,刘晴晴人就在店里。 见江谣进来时,她本来已经准备举手招呼,但再一看她身后跟着的陈君玲姑侄,她手立即就压了下去,把帽檐拉低。 八卦的雷达瞬间打开。 她没好意思挪松,但实在忍不住,放下手头要赶的小组作业,悄悄竖起耳朵。 没想到还真听到一点。 好吧,也不是一点点,总体上她听得还挺全乎的。 没办法,她耳朵是真的好使,而陈文英也确实有些激动。 江谣笑看了眼满脸八卦的舍友,“你又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猜,不过我觉得我猜的应该是对的,照常理推断嘛。” “全是推断?” 见江谣挑眉,刘晴晴嘿嘿一笑,“好吧,其实之前我就见过陈君玲那姑姑,还有她那闺女,小姑娘看样子不省心呐。” 说起来已经是放假那会儿的事情了,当时她闲来无事接老爸下班,就碰上陈文英的女儿来报警,说自己的母亲虐待她。 当时陈佩佩浑身挂彩,刘晴晴看着也吓一跳。 结果她爸还有一干同事都很淡定,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 陈佩佩脸上那些伤都是些造作伤。 所谓造作伤,指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自己或授意他人造成的身体伤害,或故意夸大,改变原本伤情。 陈佩佩伤是假的,口中的所谓虐待更是子虚乌有,没一句实话。 后来听她爸说,那就不是陈佩佩第一次这么做了,这小姑娘有点不如意,就会报警,说她妈打她虐待她。 屡教不改,让人头疼。 没多久,陈文英人也来了。 看得出来,陈文英真是拿自己女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面对女儿的指控无理取闹,只会伤心哭,窝囊得很。 那场面,看得刘晴晴那叫一个憋气。 印象实在太深刻,她这才一眼就把陈文英认了出来。 “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江谣睨她,“什么情况,你不都听见了吗?” “我是说真的没鬼?” 刘晴晴摸摸下巴,“是不是一开始没鬼,装神弄鬼久了,这下把真鬼招来了?所以才出的事?” 想想当初陈君玲不就是这样吗? 这叫什么?这叫有其姐必有其妹。 “你倒是会猜。” “所以我猜对了?” 江谣笑笑,不予置评,徒留刘晴晴好奇得心发痒。 * 这厢陈文英赶到医院的时候,陈佩佩还在紧急抢救中。 陈佩佩浑身上下大大小小都是创伤,都是玻璃碎,有的在表皮,有的深入骨,全身血肉模糊,大量失血,陷入深度昏迷。 更为不幸的是,有一块玻璃,正正刺中她腰椎位置,腰椎严重断裂伤。 太专业的医学术语陈文英听不明白,但陈文英听清楚了一个意思,自己的女儿大概率不死也得残。 陈文英当场浑身软掉,站都站不住,亏的是医生及时扶住她。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会这样?” 陈文英人都要疯了,但是她没办法发疯,她只能紧紧拉住医生的手,哭着哀求。 “医生,我女儿才十六岁,你们一定要救她!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用最好的药,求你了医生,一定要治好她!” 这种情况医生经历得多了,早已习惯,快速沟通过伤者病情跟救治方案后,催促陈文英赶紧去办手续。 生怕耽误了女儿的抢救,陈文英拿着单子匆匆忙忙往去办手续缴费。 结果等交钱的时候,却一直显示交易失败。 工作人员提醒她名下银行卡里钱不够,陈文英难以置信,换了其他卡也是一样结果。 自己名下所有账户竟只剩下不足万元! 陈文英傻眼,“怎么会这样?” 自己辛辛苦苦存的几十万,都没了! 陈文英赶紧查交易明细,记录显示,自己的钱一直好好放着,是在三个月内分多次被取出。 三个月…… 陈文英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名字,黄宇! “对!一定是那个黄宇!” 想想女儿跟黄宇搅和在一起的时间,正巧就是三个月前,尤其想到期间自己几次撞见黄宇在自家附近鬼祟晃荡,陈文英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一定是他用的什么办法,盗取了自己名下的存款。 都是女儿的救命钱! 陈文英急红了眼,这时才注意到从进医院开始就没见过黄宇。 早在自己赶到之前,黄宇就已经跑了! 想到受了一身伤的女儿,陈文英怀疑是女儿撞见了什么,跟黄宇起了争执,才被伤成这样。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 很快,陈文英报警,称黄宇涉及故意伤人,以及盗窃巨额财物。 涉刑事案,警方很快出动,正收拾东西准备躲一阵的黄宇很快被带到警局配合调查。 面对警察的调查,黄宇大呼冤枉,“冤枉啊,警察叔叔,真的不关我的事,都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 办案民警一顿,语气变化,“你们?” “是啊,我们,不,是陈佩佩自己。” 黄宇点头又摇头,语气着急,“是陈佩佩自己的主意,我是无辜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43章 案件性质升级 黄宇就是个普通二溜子,有些滑头,但是仅限于在外,身在警局对着警察,便老老实实了,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这日早午间时分,黄宇提着东西去了陈佩佩家。 “怎么那么晚?”打开门的陈佩佩语气不满。 “我早就来了,怕跟你妈撞见生事被她怀疑,我又特意绕了一大圈才上来的。” 其实就是睡晚了的黄宇张嘴就来。 见陈佩佩脸色还是不好看,他即刻转移话题,“我前天看见你妈,她脸色真的不好,这些日子你把她折腾得还真够呛,你还继续啊?” 都说人说人吓死人,就陈佩佩这一轮番的操作,没把她妈吓死,都算陈文英坚强。 一想到这里,别说,黄宇心里还有点解恨。 谁叫陈文英老看不起人,每次看见他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哈,活该。 陈佩佩理所当然,“当然了!都做了这么多,我难道这个时候放弃?” 黄宇啧啧两声,“你还真不怕把你妈吓出个好歹来,还是我不知道情况,你妈不会其实是你后妈吧?” 陈佩佩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想啊,谁让我妈就是死犟,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在国内上高中,我想去我爸那边,她就是不答应。” 陈佩佩的父母离婚多年,她爸这些年在国外发展得不错,陈佩佩一直很向往国外的生活,一直想去那边。 “我有一姐妹人去年去的那边,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坦,根本没人管,哪像在这边逃半节课都马上通知家长,一天到晚做不完的卷子卷子,烦都烦死了。 我爸那人也是,非说我监护权在我妈手里,除非我妈同意,不然不能接我过去。” 黄宇笑出声,“就是不想接吧,不然你都这么大了,跟谁生活你自己有权选的,你爸真有心,可以打官司抢嘛。” 别看他没读过多少书,该知道的法律常识还是知道一点。 “打量你妈不答应而已。你爸要真把你放心上,之前你几次哭说被你妈虐待,你爸就该来接你了。” 陈佩佩一下仿佛被踩中了猫尾巴,张牙舞爪,“你知道什么!我爸最疼我了,他是知道我妈最爱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才没来的,你懂个鬼!” 自我安慰。 黄宇暗下撇嘴,“行行,你妈最爱你,那你还把你妈的钱还都拿光?” 陈佩佩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反正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我妈老早就说了,家里的钱都是给我攒的,我花自己的钱怎么了? 我妈现在都怕了我了,我这次的计划肯定能成功,我这次张口要去我爸那,她肯定一口答应。 我真去了我爸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留着那些钱,万一不小心便宜了别人呢。 我妈可还年轻呢,要生还能生。” 她妈长得还行,这些年一直有人追求。 她人在,她妈才守着不答应。 她要一走,不定她妈一寂寞就应下了,到时候再生个小的…… 哼,与其哪天被人抢了,不如自己先花了。 陈佩佩摸着手上脖子上价值不菲的名牌首饰,难掩得色。 黄宇真觉得陈文英前世作孽,才养了陈佩佩这么个女儿,不过……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对他也有好处。 陈佩佩捞她妈钱,他跟着也捞到了些,谁让陈大小姐出手大方呢。 不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怎么花都不觉得心疼,他也得了便宜。 就是可惜,像这样的好事长不了了。 黄宇心里正可惜着,却见陈佩佩横了他一眼,“我说走了再不回来,你好像没有半点不舍得呢。” 一听这话,黄宇立马警觉起来,赶紧换了副嘴脸,搂着陈佩佩不停好话输出,陈佩佩这才收敛了怒容。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吧?” “大小姐吩咐,我怎么敢大意,带了。” 黄宇比比手上的袋子,拉链拉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上吊绳。 是的,陈佩佩这次准备玩吊死鬼上身。 当然不是真的吊,就做个样子,夜灯光昏暗,陈文英定是看不出来的。 陈佩佩皱着眉头看着东西,“这玩意结实不结实?”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之前你那堆家伙事,我哪次给你玩整出过纰漏?” 陈佩佩一想也是。 不管是藏在袖口的青面灯,一剁下去就“断手断脚血流如注”的机关刀,还是其他稀奇古怪玩意,黄宇都办得挺好。 两人都觉得不会有事,偏偏世事就是这般,越觉得没事,就越出事了。 陈佩佩在“预演彩排”时,出事了。 意外发生,陈佩佩整个身子直挺挺砸下,砸中底下的玻璃茶几,茶几破碎,陈佩佩当场流血不止。 黄宇满脸懊丧,“……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我试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到陈佩佩这儿就出事了。 那机关明明没事,完全没问题,陈佩佩一开始站在上面也好好的,突然就跟撞鬼一样大喊大叫,紧接着人就一整个砸了下来,我想拉都拉不住……” 说到这里,黄宇懊丧地揪着自己五颜六色的头发,低咒一声,“真见鬼!” 闻言,办案的刘寿松跟谭一鸣师徒俩下意识相互对了一眼。 恰在这时,审讯室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 谭一鸣看了一眼,离开位置,打开门,敲门的同事跟他说着什么。 谭一鸣一脸沉重,点点头将门重新关上,回到位置小声跟刘寿松报告。 刘寿松也跟着变了神色。 看着二人齐齐变得沉重的脸色,黄宇顿时忐忑不已,坐立难安。 “警官……” 刘寿松正色望向黄宇,语气沉肃,“案件性质升级,刚才医院来电话,陈佩佩经过抢救无效,确认死亡了。” 黄宇一张脸唰一下发白。 …… 陈文英何止白了脸色,整个人都魔怔了,她倒在手术室门口,完全动弹不了,悲痛到眼泪都掉不出来。 沉浸哀伤的陈文英不知道,与此同时,有一双红到渗血的眼睛正死死剜着她。 第344章 这才哪儿到哪儿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听不见半点声响,犹如死寂般可怕。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如鼓擂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是哪儿啊?” 陈文英满心不安地望着周围,声音发颤。 诡异阴寒的风从后吹来,吹得她猛的一激灵,心里更添惊恐。 突然,一阵窸窣声响传来。 陈文英惊疑望去,看到一道诡异的白光,白光之内,仿佛有人形在移动。 那身影,看着像极了…… “佩佩!” 陈文英喜出望外,拔腿朝那道身影飞奔而去,将来人一把搂住。 她激动不已,“佩佩,我的佩佩,妈妈就知道你没事! 我就知道那些人都是骗我的,你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陈文英抱着女儿又哭又笑,被抱着的人却始终一言不发。 “佩佩?” 陈文英怀抱这才稍微放开些。 手松开的一瞬间,怀里的人仿佛一下失去支撑,身子陡然下坠。 陈文英惊忙去扶,却只扶到半个身子,血糊糊的上半截在手,下半截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啊啊——” 陈文英惊声尖叫,正不知如何反应之时,怀中人原本低垂的脑袋骤然抬起,陈佩佩白得诡异的脸倏然放大。 她睁着一双大眼,眼里全是血。 看着女儿这般模样,陈文英心痛欲裂,心疼的话不等说出口,猛的却觉脖子一痛。 却是陈佩佩骤然发狂,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掐住陈文英的脖子,咬牙切齿,满脸仇恨。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不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该死的应该是你!陈文英,你该死!” “我掐死你!掐死你!” “佩……” 陈文英被死死掐住,话都挤不出来,神色又惊又痛,眼里都是泪水。 喉咙灼痛,无法呼吸,窒息感愈加强烈。 就这么死了吧,也好,就当给女儿抵命。 陈文英有些绝望地想道。 “文英,文英,快醒醒——” 伴随一阵强烈急切的呼唤声,陈文英倏然惊醒睁眼。 人一下坐了起来,全身汗涔直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她看着眼前白色的一片,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醒了?” 听到声音,陈文英才木木地转过眼睛,定定看向说话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梁盛?” 是他同事,也是她多年的老朋友。 见她总算恢复意识,梁盛终于略松口气,“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刚才怎么叫你都不醒,吓到我了。” 陈文英还有些怔怔,“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差了吗?” “还管什么出差啊?” 梁盛语气关切,“你晕倒了,医院的人用你的手机联系的我,我这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赶紧回来的。” 他目下有青色。 连夜赶飞机,家都来不及回,行李也没放,就直接来医院了。 “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说了又能怎么样?佩佩也不可能回来了。” 陈文英神色痛苦,“我的佩佩……” “至少我可以陪着你,你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梁盛眼神克制。 陈文英讶然看了梁盛一眼,更快沉入伤痛,“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佩佩不会变成这样子,该死的应该是我……” “没错,就是你该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快去死!” 无人见处,一道凶厉愤恨的声正在疯狂尖叫。 如果陈文英能听得见,不知道是会喜还是惊,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陈佩佩。 可惜,陈佩佩已不复人样,已化身为鬼,且恨她入骨。 “别这么说。” 梁盛安慰道,“文英,你看开些,佩佩已经走了,她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不,你不知道,都是我造成的……”陈文英伤痛欲绝,断断续续说着。 梁盛听完叹气,“这是意外,你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子,你是太爱太想保护佩佩了。 佩佩以为是你不肯让她去她爸那边,其实是她爸没这心。 这些年都是你定期给他钱,他才愿意配合你扮演慈父形象哄着佩佩,他给佩佩送的那些礼物哪样不是你准备的? 要不是为了那些钱,他恐怕连佩佩的电话都懒得接,更别说接佩佩过去生活。” 梁盛跟陈文英相识多年,知道的事情也多。 “你胡说什么!我爸怎么可能……”陈佩佩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她双手扶住头,无法接受真相。 真是这样的吗? 原来她爸一点也不在乎她,那自己为此沦落到这地步,岂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不对!就算,就算是这样…… 陈佩佩疯狂摇头,眼里仇恨更深,“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该死! 谁要她自作主张,要不是她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文英,你该死!” 陈佩佩鬼眼赤红剜着陈文英,鬼手不住挥舞,去掐对方的脖子。 用力之至,仿佛不掐死她便不解恨。 陈文英面色点点晦暗了,几不可察。 陈佩佩正觉解气,忽然却像是被什么炽烫到一样,猛的弹开手。 却是梁盛手扶了下情绪崩溃的陈文英。 陈佩佩这才注意到梁盛手上戴着个有些年份的戒指,款式普通,却闪着刺眼的光。 当然,这光人是感受不到的,于化鬼的陈佩佩而言却灼热难耐,靠近不得。 陈佩佩又气又恨,看着眼前一个泣不成声,一个软声安慰,只觉得分外刺眼,偏偏奈何不了任何一个,气得直骂街。 “陈文英,你女儿才刚死,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找男人,你要不要脸啊你! 还有你这个臭男人,我早看出来你是有企图的,你别以为你能得逞,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如愿的…… 贱@*x……” 陈佩佩的话要多脏有多脏,可惜不管多脏都没人听得见,把陈佩佩气得几欲吐血,如果她有的话。 要是江谣在这里,会告诉陈佩佩没必要这么激动,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过两年陈文英跟梁盛结了婚再生个宝贝女儿完全取代她位置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时,陈佩佩只会更气。 第345章 你们剧组又闹鬼了? 不过陈佩佩没什么更气的机会,因为两年后的事情她是看不到的。 化了鬼的陈佩佩一心想着报复陈文英,结果陈文英身边有个梁盛,梁盛身上有法器,她连靠近都艰难,更别说报仇了。 这结果把陈佩佩恨得鬼气上腾,在医院四处乱窜,惹是生非。 也算她运道不行,也算被害人运气,陈佩佩人没害到,很快被收了。 搞笑的是,收她的不是什么天师,而是袁碧青。 “……我原本还以为就是个普通阴魂,都没打算搭理她,结果见她想害人,我没忍住出手了。” 也是赶了巧,当时,袁碧青人正在医院拍摄一个医疗题材的公益广告。 说起这事,还得多谢丹旭尧。 丹旭尧虽然至今不知道袁碧青其实就是当夜“赢得他配偶权”的女鬼,但江谣是借袁碧青的关系请来的这点,丹旭尧还是很清楚的。 为了感谢袁碧青找来大佬解决自己的大问题,丹旭尧对袁碧青很是照顾,还给她介绍了不少工作机会。 这一次主流媒体牵头的公益广告就是其中一个。 袁碧青原本完成了自己的拍摄任务,正准备休息,结果转头就撞见陈佩佩。 现如今,袁碧青已经很习惯伪装成人了,不止在人面前伪装,在鬼面前同样如此。 在京市这大地方,她少不免撞见鬼类,她每每假作看不见全无反应,与真正的人类表现无异。 初时见到陈佩佩时,袁碧青就是这么做的。 是陈佩佩自己行为无忌,居然想要害人。 她将身子趴在一个病弱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身体本来就不好,被陈佩佩这么一趴,病更别想好不说,指不定得加重成什么样子。 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见袁碧青望过来,还一派天真地朝袁碧青笑着,嘴里甜甜喊着姐姐。 袁碧青没办法视而不见,暗中出手想将陈佩佩赶走。 陈佩佩生前没脑子,做了鬼也长不了智慧,连敌我强弱都不晓得比较一下,扭头就缠上袁碧青,想找袁碧青晦气。 纯属茅坑点灯,找shi。 袁碧青早已经不是当初本事不够纯靠苟的袁碧青了,有江谣的心法跟指点,她如今修为进步神速,对付三五只恶鬼完全不成问题。 对付像陈佩佩这种新鲜出炉的新鬼更是不在话下。 可谓小菜一碟。 陈佩佩没几个来回就被袁碧青捏在手里。 就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捏。 袁碧青将陈佩佩的阴魂揉小搓扁,捏在手里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恶鬼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无需考虑,抓来的阴魂直接一口吞噬作补了事,袁碧青做不来这种事,不知道该咋办。 她只能来找江谣。 江谣闻言未答,伸手按住指间不住躁动的小珍珠。 被按住的小珍珠身子仍旧不住扭动,极力表达自己有多乐意帮这个忙。 让它吃!让它吃! 江谣指尖在它脑瓜上点了一下,“没你的事,没沾命债的阴魂,不在你的食谱之内。” 小珍珠哼哼,脑袋扭向另外一边。 生气! 江谣好笑,低头安抚了下小珍珠,抬眸看向袁碧青……手里的陈佩佩。 陈佩佩还不老实,仍在拼命挣扎。 江谣伸手抓过,动作随意,将陈佩佩像折纸一样折成纸飞机模样。 “简单,直接送下阴司等轮回就是。” 尘归尘土归土,这种玩意直接扔给 “纸飞机陈佩佩”尖叫,“不,我不要去阴司,不要轮回,我不要!” 她还有仇没报,她说什么都不要离开! “不要?” 江谣上下打量陈佩佩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打商量吧?还由得你要不要?” 说着,她不理会陈佩佩的反应,随手一掷,“纸飞机”向外飞出去。 “纸飞机”飞啊飞,突然像是撞进什么神秘黑洞般,被瞬间吞噬,转瞬消失不见,连带着陈佩佩不甘心的尖叫一起消失无迹。 搞定! 从此,人也好,鬼也好,人世间再无陈佩佩这号。 仇也好债也罢,都随着消散…… 见江谣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头疼的问题解决,袁碧青满眼星星眼。 仰望之余,又倍感自己修炼还没到家,暗中敦促自己得继续加紧修炼,免得到外面堕了江谣的名声。 江谣这时向袁碧青看来,“碧青,你今天来,不止是为了陈佩佩这事吧?” “啊?啊,对,是还有一件事。” 被江谣这么一问,袁碧青才想起来,赶紧问道,“江谣,你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去我们剧组一趟?” 江谣挑眉,“怎么,你们剧组又闹鬼了?” 袁碧青:…… 好一个“又”字。 第346章 再摆摊 袁碧青扶额,“大佬,我承认我待的剧组先前是有些不太平,但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闹鬼好吗?” 江谣摸摸小珍珠滑滑的脑袋,轻笑道:“是是是,没有三天两头,只是两次三番罢了。” 虽然演员进组少不免遇到这些个事情,但相信像袁碧青遇这么频的,应该不多。 袁碧青:…… 袁碧青决定直接跳过这个令人,不,是令鬼尴尬的话题,直接说自己想说的,“我们剧组有一个演员,叫方灵,演了十几年戏,算是我前辈,她为人不错,平时对我还挺照顾的。 她有点烦心事,又知道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所以想通过我找到你帮帮忙。 酬劳方面都好说,只要能帮她解决问题。” 至于具体什么麻烦,对方没有说,她也没有多问。 不过她觉得不管什么麻烦,江谣出马,什么麻烦都不是麻烦。 原来是有生意上门。 江谣了然,问道:“着急吗?” “应该还好吧。” 江谣点点头,“那就等我什么时候得空再去。” 她这会子还有事。 她跟曾大爷约好了,今天要去摆摊来着。 一听江谣要去摆摊,袁碧青立即眼前一亮,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 江谣无所谓,爱跟就跟着呗。 于是,不久之后,“袁碧红”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江谣身后出现在天桥。 积极的曾大爷早早到了,周围还围着一群等着吃瓜的看客,大家闲着没事,正凑一起扯闲篇。 见江谣到来,众人不由精神一振,充满期待。 江谣见状笑笑,利落将摊位摆好。 不用一会儿功夫,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戴小芸,今年二十六岁,长相不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打扮也时尚精致…… 呃,如果忽略她手上的绷带和一身脏的话。 戴小芸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自己,苦笑出声,“大师,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似乎很倒霉,明明准备好的工作会突然变得乱七八糟,害我被领导好一顿骂,还遭小人算计,说好的升职加薪也吹了。 生活也各种不顺,租的房子接连两次被贼光顾,赶上别人吵架,我都远远躲开了,还被连累推倒受伤…… 看我身上这脏的,就是来前遇到个开车不长眼的混账弄的,要不是我反应快,还不止这样,就不止是弄一身脏,而是挂一身彩了……” 她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头疼不已,“身体状况也不好,总是睡不好,老感觉又累又冷,提不起精神来。” 戴小芸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小心撞见了什么或者犯了什么忌讳,要不然这阵子也不会这么点背。 甚至不只是点背,她感觉自己的状况越来越不好,尤其是每到夜深人静时分,总感觉浑身发毛,很不对劲。 每每让她控制不住想东想西,脑中浮现各种画面。 众人议论纷纷,曾大爷则“咦”了一声,“怎么听着症状这么耳熟?好像之前那个姓何的小伙子啊,在东市买凶宅那个。” 江谣侧首笑看了曾大爷一眼。 曾大爷憨憨一笑。 这些个算卦的故事,拜家里好听故事的老婆子跟小孙女所赐,他没事常翻出来讲,可谓如数家珍。 当然好些故事他是记不清具体主人公谁跟谁了,但何小叶是最早一波,还包圆了他的菜,曾大爷对这个年轻人印象还挺深刻的。 袁碧青一时没想到何小叶,也不知道什么凶宅,但她自己看得见,她看见戴小芸身上萦绕着一层东西。 阴气。 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正想着,就听江谣出声问道:“你脖子上戴着什么东西?” “我脖子?哦,是平安符。” 戴小芸一愣,伸手顺着脖子上的红色挂绳扯出来一个三角形状的小东西。 是一个黄色的符袋。 江谣瞥了眼符袋上面的东西,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这是我爸给我的,里头装的平安符,是我爸特意去观里求来的,说是保平安的。” “你爸?亲爸?” 戴小芸先是点点头,旋即表情一僵,“大师,您怎么这么问?这符有什么问题?” 还是……她爸? 第347章 招厄符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人有害无益。” 江谣指着戴小芸身上的符,提醒道,“这不是什么平安符,而是招厄符。” 戴小芸瞪大眼,“招厄符?那是什么?” “顾名思义,就是会招来厄运,让人倒霉的符。你额高耳圆,流年势利,并无倒霉面相,这些日子之所以处处碰壁,是拜这招厄符所赐。” 要是戴久了,甚至不止是倒霉。 “怎么会?我爸明明告诉我……” 戴小芸面色变了变,手忙脚乱将符袋解开,抽出里头的黄色符纸摊开看。 在场人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 大家都是普通人,对于玄学符箓这些也不懂,但是几乎所有人看见戴小芸手里的符纸图纹,都没来由感觉不适。 几欲滴血的红,繁复阴诡的图案…… 第一次瞧见符纸真实模样的戴小芸何止感觉不舒服,可谓全身发寒,从脚底寒至脊背。 “什么鬼玩意?多看一眼都觉得别扭。” “招厄符,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邪门歪道,怪不得瞧着不舒服。” “随身戴着这种东西,怪不得姑娘最近这么倒霉,处处不顺。” “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搞这种玩意,还骗说是平安符,让随身戴着?什么居心?” “还是自己老爸弄来的,这爸亲生的吗?” “也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爸爸是被人骗了呢,符箓这玩意咱们普通人也不懂,很容易被坑。” “被坑顶多是买到假符吧,大不了废纸一张,谁会搞个招厄符这么缺德?” “瞧那上面好像还写着姓名八字呢,应该是这姑娘的吧,看样子像是为姑娘量身定制的。” “也可能是赶上缺德坏心眼的大师呢?” “也有可能,不过我直觉不是被坑,九成九这里头有别的什么事。” …… 戴小芸完全听不见众人的议论,眼睛死死盯着符纸上面的姓名八字,脑子里不住闪过她爸妈将“平安符”交给她时的情形。 “平安符?我好好的,又没遇到什么事,给我这个干什么?” “给你你就戴着,问那个多干什么?” 见她不以为意,她爸一脸郑重,“这是我特意上山给你求的,你别给我弄丢弄坏了。大师说了,要随身戴好,要戴足七七四十九天才有效。” “平安符不是戴着就好吗?怎么还讲究生效时间的?” 戴小芸纳闷,有些好奇想将符纸打开看看。 这一动作即刻招来她妈的紧张呵斥,反把她吓了一跳,“妈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而已。” “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你也不懂,别不小心弄坏了,你爸好不容易求来的,花了好一大笔钱呢。” “一大笔?多少?你们不是老说自己没钱了吗,干嘛还废这钱?” 花大钱为她求平安,她怎么觉得不像她爸妈会做的事情。 “哎,你这丫头管那么多干啥!” 他妈说着不由分说将东西挂在她脖子上,又扯着她说别的事情。 被夫妻俩这一掺和,戴小芸也就没再去穷究“平安符”的事情了。 她该有所怀疑的,她爸妈当时的表现并不正常,而当时的她却没有注意到。 现在想想,也是从那个时间之后,开始逐渐走背运的。 而在她抱怨倒霉的时候,她爸妈似乎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关注她的“平安符”有没有好好戴在身上。 戴小芸越想越觉得窒息,“难道我爸妈真的……” 她说着又忍不住摇头否定,“不会的,谁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倒霉?我倒霉难道他们难道还能有好处不成?会不会是误会? 或许我爸是被人骗了呢?他也不知道什么招厄符,他以为就是很正常的平安符而已?” 明明有诸多疑点,但直到这一刻,戴小芸还保有丝丝幻想。 她满是茫然望向江谣。 “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你爸。”江谣没有直接回答。 “问……”戴小芸话还没说完,就听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整个人一怔,心里一下有预感是谁。 翻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显示着“爸”。 戴小芸盯着来电显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想接又不敢接。 要是她爸真是故意,她该怎么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她下意识还是望向江谣。 江谣没表态,端看戴小芸自己的选择。 在江谣的目光中,戴小芸挣扎一番,还是将电话接通。 电话一接通,戴爸的声音即刻传来。 张口第一句,问的还是“平安符”。 听着这话,戴小芸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第348章 子孙运 戴小芸生气,“爸,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那啥都不是的破符重要,你张嘴就是问它?我过得怎么样,好不好,你有关心吗?” 一听她这么说,戴爸也恼了,“什么啥都不是的破符,你知不知道那符花了我……” “花了好多钱是吧?” 戴小芸抢快一步说话,“浪费钱而已,自从戴上这符,我一天比一天倒霉。” 电话那头她爸还没说话,她妈的声音传来,“什么倒霉不倒霉的,哪有这种事!你不要老是瞎想,那平安符你……” “我已经扔了。”戴小芸不耐烦,故意刺激说道。 “扔——你说什么?” “你说你扔什么了?” 对面异口同声,焦急的语气让戴小芸伤心。 她闭了闭眼,沉息道,“那张所谓的平安符,我扔了。” 果然,这话一出,对面声音一下扬高八度,“谁准你扔的!” “不好的东西我干嘛不扔,贴身放着带衰我吗?” “怎么就带衰了!根本没有的事!” “你这臭丫头,符你扔哪里了?赶紧给我捡回来,立即!马上!” 两道尖锐的声音同时响起,哪怕没开扬声器,周围众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戴小芸咬了下唇,强忍着装作一无所知,“不就一张符而已,你们要不要这么紧张?还是有什么阴谋我不知道的?” 戴爸一顿,“哪有什么阴谋?说到底我们不还是为了你吗?那是保你平安的。” “保我平安?是吗?”戴小芸语气嘲讽。 那边的戴爸被这语气激得发虚,“那不然呢?你少不识好歹……” “别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她妈抢过电话,气急败坏对着她喊,“戴小芸,你给我听清楚,立刻去把平安符给我找回来! 找回来一切好说,要是找不回来,你以后也别想再回这个家。” 戴小芸不敢相信。 这是要将她扫地出门的意思了,就因为一张符?还是害人的符? 众人也不由窃窃议论起来。 电话那头的父母还在怒骂,戴小芸受不了,忽然不想再装下去,直接戳破,“招厄符,是吗?” 一句话,仿佛两只手掐住对面人的喉咙,电话那头倏地没了声音。 气氛异常沉默。 这态度说明了一切。 戴小芸没办法在自欺欺人,她爸妈就是知情的。 她自嘲一笑,“花大钱帮我求平安符保平安?我早该想到的,你们哪里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亏得我还傻乎乎地自以为幸福。” 想起自己彼时的开心快乐,戴小芸只觉得讽刺。 戴小芸眼眶止不住发红,追问道:“爸妈,我真是你们亲生的吗?” 好半天,戴爸有些心虚的声音传来,“什么亲生不亲生的,话哪用说得那么严重。那东西也就是背一点点,又不会出什么大事。” 她妈即刻应和,“就是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倒霉一点点吗?” 众人难以置信瞪大眼。 什么叫“不就是背一点点、倒霉一点点”? 处处触霉头样样不顺心还不够吗? “为什么?” 戴小芸不懂,做父母的,怎么会盼着自己的女儿倒霉?她倒霉难道他们能得好吗?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戴小芸都能想象父母此刻面面相觑彼此推诿的样子。 最后还是她妈讪讪开口,“小芸,你也别怪爸妈,爸妈是有苦衷的。” “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苦衷?” “你运太强了,得泄掉点。” “什么?我运太强?”戴小芸听了满脸懵。 听到这声惊呼的众人也直挠头。 运势强不是好事吗?怎么还有嫌弃的? 众人下意识看向江谣。 江谣眼睫垂下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于是又伸长耳朵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哪怕只能零零星星听到一点。 “是啊。大师说了,你运势太强,挡到我们的子孙运了。” “子孙运?” 戴小芸蹙眉,“这又关子孙运什么事?而且我怎么能挡得着你们的?” “就是能,就是你挡的。” 戴爸仿佛一下找到道德制高点,心虚没有了,说话声音也一下大了起来。 “从你生下来后,你妈前后怀了几次都没能生下来,大师说了,你八字太硬势太旺,克手足,不泄掉点根本不会有别的孩子能投到你妈肚子。” 戴小芸无语,“妈后面孩子没生下来关我什么事?虽然我那时候年纪小,但我还记得的。 我妈后面第一次怀孕是你们夫妻俩争吵动手,我妈摔倒孩子掉的。第二次是孩子没胎心打掉的。 第三次,哦,都不能算有第三次,那就是次咋胡。 我妈吃坏肚子犯恶心,你们自己欢天喜地以为是怀孕了,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你少扯这些,就是你挡的。要不是你挡着,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孩子顺顺利利就能生下来。” “对,都怨你。” 戴小芸只觉得可笑。 这都能怪她?他们怎么不去怪地心引力? 第349章 缘分,这么快又碰上了 “反正就是怪你!” 简直无赖做派。 怪地不平,怪风太大,自己摔倒了也要坐地嚎几声找点什么来赖才行。 而自己就这么成了被赖的对象。 就为了所谓的“子孙运”。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一脑门的糟心事,戴小芸难受极了。 “那你们就没想过我?你们要追生,那我怎么办,难道我要这么一直倒霉下去?” “都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也就倒霉一点点,只是暂时的。”她妈语气不太耐烦。 她爸则道:“说到底我们再生一个不也是为了你,多一个弟弟,你也有个伴不是吗?” “少说什么为了我!你们自己想生是你们自己的事,少扯到我身上。 我都这个年纪了,我要什么伴!而且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是弟弟?”戴小芸吐槽。 “一定是!大师说了的,肯定是儿子!” “就是,要还是丫头片子,我跟你爸折腾个什么劲?” 原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重男轻女。 众人一阵鄙夷。 为了不存在的儿子,拿自己女儿气运来换,丝毫不管女儿死活。 简直有病,病名“生男癌”。 家里有皇位继承啊,还非得生个儿子! 不对,现代真有皇位女儿也能继承,又不是非得儿子。 还是有病。 戴小芸自来也是知道父母想要儿子的,从小到大,她听过无数次父母念叨要是自己是个男的就好了,要是家里有个小子就好了之类的话。 可毕竟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这些话虽听着膈耳朵,倒也没实质影响她多少,但没想到成年了父母给自己来这么一手。 戴小芸失望至极。 对面还在扯多个弟弟对她有多少多少好处,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直接打断。 “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们,你们一个五十四,一个五十一,都这把年纪了,要精力精力没有,要钱钱也没几个,真要有个小的,你们拿什么带拿什么养?” 这问题看样子她爸妈显然是想过,几乎不用思考冲口而出,“不是还有你吗?” “我?!”戴小芸瞪大眼。 “当然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至于这么晚才有的生吗?最大的责任在你,肯定得你负责啊。” 戴小芸气得想骂人,可惜她嘴不够快,被她父母抢了话。 她父母没别的好话,还是斥令戴小芸必须将符纸寻回戴好,否则误了老戴家的大事,就不认她这女儿。 戴小芸眼眶泛红,倔强应道:“不认就不认!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以后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随便你们! 至于符纸,我不可能去找,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吧!” 说完也不去管对面人听了会是什么反应,她直接将通话挂断。 大概被戴小芸拒绝配合的态度气到,她爸妈的电话很快又追了过来。 戴小芸心烦,干脆将两个人的号码都拉黑。 做完这一切,戴小芸眼眶更红了。 众人见状,不由同情开解。 真是可怜,好好的姑娘,摊上这样一双父母。 戴小芸苦笑。 算了,反正她已经能自立了,父母爱怎么着怎么着,随他们去,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至于这膈应的符咒…… 哼,她现在就把这害人东西撕了,看她爸妈还有什么办法。 戴小芸两手捏过那猩红的符纸,正准备动作…… 一只纤手止住了她。 是江谣。 “撕不得。这种符纸不是简单撕掉就能了事的,撕掉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江谣提醒道,“上面还有你的姓名八字,是针对你而下的术法,术法岂是撕掉便能破除的?得破法。” 若不破法,戴小芸以后都会倒霉。 甚至有没有以后还不好说,当一个人倒霉到了极点,会撞见很多不该撞见的东西。 戴小芸身上的阴气,证实她已经开始被某些存在注意到,要是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 下招厄符这等歪门邪道,既阴损也考修为,不是一般大师所能做到的。 既有这等本事,戴家父母那点小钱是请动不了对方的,除非有更加让对方心动的。 例如…… 江谣盯着符纸上的时辰八字。 挺好的八字。 八字时柱有财库,日主强旺,早期不显,以后运势会越来越好,至晚年衣食无忧,福寿双全。 这么好的八字,难怪会被人惦记上。 对方既然惦记上戴小芸,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不止破法,还得切断联系才行。 见江谣不说话,直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看,戴小芸心里直打鼓,“大师,那该怎么办?” 江谣没说话,拿过戴小芸手里的符纸细瞧。 果然,招厄之下,还有转运法。 转势偷运,损无辜而利己身,歪门邪道! 而且这邪道,似乎还打过交道呢。 感觉有些熟。 江谣很快想起来。 东市那次! 大富商丁新城重病将死,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于是找了高人做法,意图在众多私生子女中找个八字合适的换命。 那个被盯上的无辜女孩楚舒找到江谣,江谣出手护住了她。 谁妄想打楚舒的主意,都会招到反噬。 果然没多久,她就有所感应,有人在她的术法中栽了跟头。 虽然没照过面,不知具体是谁,但江谣还是记住了对方。 还真有缘啊,这么快又碰上了呢。 (符正:呸,谁要跟你有缘,你不要过来啊!!!) 江谣略微挑了下眉,手指内收将符纸攥在手心,闭眼口念咒语,手上稍微用劲,手里的符纸瞬间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郊外某处,一道惨叫声应声响起。 符正猛一下倒地,口吐鲜血,面色青白。 “师父!” 见师父猝然倒地,符正的徒弟赶紧跑过来扶他。 “师父,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有人,破了,我的法。”符正难受地捂着心口直喘粗气,神情痛苦中带着难以置信。 徒弟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谁这么厉害,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破得了您的法术?” 当然有。 那次在丁家…… 想起丁家,符正阴翳了脸。 第350章 专门跟他过不去 符正向来自负修为,自觉世间难逢对手,没想到在丁家那次就栽了大跟头,可恨的是他连打败他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但这不是最郁闷的,最郁闷的还是报酬。 当然不是丁太太有胆子赖账,而是…… 当日自己改帮丁太太,没有给丁新成换命,丁新成一命呜呼,丁太太母子顺利继承丁家的财产。 作为报酬,自己轻轻松松拿到两亿。 不用出力就白得两个“小目标”,这原本最划算不过的买卖了,但这丁家的钱似乎有点烧手。 自从自己拿了这钱之后,就一直在走背运,运势越来越差,连带修为也受到影响,如受桎梏,总有种施展不畅的感觉。 符正这才打起了偷势窃运的主意,要找到运势好又合适的八字并不容易,没曾想戴小芸就这么被送上门。 否则就凭姓戴那对夫妻手里那丁点钱,他是瞧不上的,他纯粹是看上了戴小芸的运势。 原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又栽了一次跟头。 好像还是上次那个人! 可恶,谁t跟他过不去,专门跟他作对。 符正面色狰狞,一时又觉心口更绞,痛苦不已,试图坐好运气调息。 “呕——” 符正呕出一大口鲜血,坐都坐不稳,整个人一下往前栽倒在地。 “师父!” 徒弟语气担忧,弯身着急询问符正的情况。 “我好像……没办法运,运气……” 符正眉头皱的死紧,表情震惊中带着惶然,“修为……使不出来……” 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修为使不出来,那简直比死了更难受。 “修为使不出来?” 徒弟眼里闪过一丝异光,压抑着声,“完全使不出来?” “啰嗦什么!” 还趴在地上的符正暴躁,“你还快点,快点扶我起,起来?” 见符正甚至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徒弟原本弯下去的身子一点点直起,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符正,目光玩味。 起不来的符正喘着粗气,斥骂,“你还在,磨蹭什么!” “是,师父,徒儿这就来。” 符正正觉得徒弟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味,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 那痛,仿佛天灵碎裂,不等他反应什么情况,便又是一阵…… 他堪堪偏头转过来看,只见徒弟满脸凶恶地举着重物,狠狠朝自己脑袋砸来。 “你——” 符正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徒弟,话都没能说出口,就迎来更狠的连环重击。 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想符正在道上也算得上响当当,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没想到临死甚至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生生打死了。 看着地上眼瞪大如牛铃,死都死不瞑目的符正,徒弟切齿冷笑。 “无毒不丈夫,这是您教我的,师父,安心上路吧。” 欣赏完符正的死状,徒弟开始着手干活。 毁了符正的魂魄,让他没机会自己寻仇。 讽刺的是,他这套本事还是符正亲自教他的,最后竟用在符正自己身上。 这一点,他的好师父当初绝对想不到。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徒弟猛的一惊。 原来是是符正的手机。 他匆匆拿起电话一看,是丁太太。 徒弟笑得嘲弄。 不用问他也知道丁太太这电话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丁氏集团。 丁新成为人私生活都不行,但他在生意场上却很有能耐,这些年丁氏由他一手支撑,没他不行。 他的去世,对丁氏而言无异于一场大地震,接连一周,丁氏的股价一路下跌,直到他儿子丁觉接任丁氏集团主席,股价立马…… 跌得更厉害。 网上有句段子怎么说来着,“不怕二代吃喝嫖赌,就怕二代发奋图强”。 丁觉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一上台就开始大刀阔斧改革,结果越改越糟,搞得集团内部怨气沸腾。 而就在这时候,丁氏被爆出质量问题,涉及侵犯消费者人身安全,引发舆论关注。 面对危机,丁觉这新任主席的处理一团糟,不会说话胡乱开腔,更加被抓住把柄无限放大,一下将丁氏推上风口浪尖,引发社会声讨。 丁氏一下被爆出更多问题,不止产品质量问题,还牵涉造假、偷漏税,甚至涉嫌洗钱、伤人等多重律法问题。 丁氏股价继续一路下挫,跌得不成样子。 局势糟糕,丁家母子现在是急得满头冒烟了,又想着歪心思求符正帮忙了。 丁家的钱烧手,符正有本事也不肯帮,更别说…… 符正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 徒弟眼露讽刺,转头将手机扔进边上的风水鱼缸之内。 手机在水里震动了几声,彻底黑屏了。 徒弟得意一笑,继续自己未完的事。 符正死了,他的钱财可不会死,哈。 …… 江谣不会知道,自己只是出手教训一下同道败类,竟让他一下丢了性命。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无所谓,像符正这样的邪修,手里沾染的人命又岂在少数。 像这样的人不得好死,也是应有此报而已,活该,怨不得谁。 一如如今得意的符正徒弟,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早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些都跟江谣没多大关系,她继续自己的事——纤手一展,齑粉纷纷扬扬,还未等掉落地上,便彻底消失无踪。 众人看得直惊奇。 戴小芸紧张不安地望着江谣,“大师,怎么样?” 江谣看向她,“没事了,你运势会很快恢复的,招厄符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真的?”戴小芸面露喜色。 江谣点点头,交代道:“你先前沾染了些阴气,虽然不多,但也需稍加注意,最近这段时间少去如殡仪馆、医院等容易过阴的地方。” “阴气?” 戴小芸一怔,想起这些夜晚自己每每感觉发毛的场景,忽然有些害怕。 见她这模样,江谣笑了,“不会有事的,只是一时的,多晒晒太阳,夜不出户,很快会好。” 听江谣这么说,戴小芸这才放心。 她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里忽然传来一连串提示音。 第351章 抱不动骨灰 戴小芸低头一看,是领导的信息提醒,从下周开始,她将升职为部门副理。 工作群里也有正式公告,底下还有一堆同事艾特恭喜自己。 “我升职了!” 看着满屏恭喜的话语,戴小芸惊喜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升职原是说好的,但上次自己工作失误之后,领导明确对她表示失望,不会升她了。 她以为没可能了,没想这么峰回路转,转眼就…… 都是大师的功劳! “大师,您真是灵!您这头才施法,我马上就升职了,您简直就是活神仙!太谢谢您了!” 戴小芸激动不已,双眼亮得惊人。 围观了一路的众人也无不点头附和。 可不就是灵吗,前一刻姑娘还倒霉透顶,前途渺渺,下一刻就升职喜讯,前程光明。 真神啊! 众人对江谣的本领又有了新的认识。 面对夸扬,江谣只是浅笑,并无多大反应,倒是曾大爷跟袁碧青二脸与有荣焉表情。 那是!也不看看江谣是谁! “谢你自己吧,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江谣如是说道。 她是帮戴小芸恢复运势,但运势好,还得自身努力才能担得起。 戴小芸应该感谢努力的自己。 虽然江谣这么说,但戴小芸还是坚持认为是江谣的功劳,酬劳给得够够的。 江谣想想自己出的力,也不觉得亏心,直接笑纳,不过附赠了戴小芸一张货真价实的平安符。 戴小芸喜出望外,高兴地将平安符攥在手里。 准备走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望着江谣欲言又止,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戴小芸她这副模样,江谣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戴小芸犹豫了下,还是问,“大师,真的是我挡了我爸妈的子孙运吗?” 说真的,她觉得这种说法实在荒谬,但心里还是不争气地有一两分想法,会不会有那么点可能? 她妈后面怀了两次,确实都没能顺利生下来。 难道真的跟她有关? “你势不差,但没有强到孤煞克手足的程度,你父母后面的孩子没能生下来,他们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江谣点了下戴小芸,“把那种无稽之言放在心上,只会徒增烦恼,庸人自扰而已。” 戴小芸略略沉吟了下,旋即露出明朗笑容,“我明白了,大师,多谢您的指点。” 江谣点点头,目送戴小芸客户离开。 望着戴小芸的背影,众人不由感慨。 “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养出来这么聪明能干的闺女,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这都不知道知足,费尽心思要什么儿子?” “听着年纪不小了,眼瞅着都快退休享福了,还折腾什么?” “爱折腾折腾自己啊,拿闺女的运势来开玩笑!什么破玩意!他们怎么不拿自己的?” “说到底就是自私!半点不想着孩子,就顾着自己。” 曾大爷则代戴小芸忧心,“这姑娘的父母这么不省心,也不知道这次不成,后面还会怎么闹腾?这姑娘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费钱费力找了歪路子想生儿子,结果赔了个底掉,戴小芸的父母那么胡搅蛮缠,怕是不会甘心吧。 瞧他这忧心模样,江谣笑笑,“烦心一阵是少不免的,但只要姑娘自己脑子清守得住,她爸妈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说到底,她爸妈就她一个孩子,自己也没啥本事,往后还得指望她,就算真的闹也不敢闹得太过。” 就像名着里头说的,“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看戴小芸的面相,眼大有神,鼻有肉,鼻梁高直,显示她性子坚定有主心。 她这东风到底还是压得住她父母这西风的,顶多中间闹心一段时间罢了,总会好的。 听见江谣这话,曾大爷这才转忧为喜,“是吗?那可太好了。” 见状,江谣跟袁碧青忍不住对视一笑。 曾大爷就是这操心性子,看样子是没办法改了。 须臾,江谣视线越过袁碧青,看向人群里的某人。 那是一位五十几岁的男子,胡子拉碴,眼泛红丝,神容哀伤,手臂上还结着孝带,应该是家中有亲人刚去世。 见江谣望来,韩振海迟疑了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江谣的摊位前坐下。 “……我老娘前些日子去世了。 老太太今年八十七,身子向来很好,除了有点耳背,什么毛病都没有,一顿还能吃下两碗大米饭,红烧肉什么的都吃得嘎嘎香。 我们都觉着老太太活一百岁没什么问题,不曾想,她老人家睡个午晌,人就去了……” 话到这里,韩振海哽咽了声,显然还是难以接受老人就这么去了的事实。 曾大爷宽慰他,“老弟看开点吧,你家老太太能无疾而终,睡一觉就去了,都不用受罪,也是一种福气。” 他心里倒是觉得羡慕。 到他自己这个年纪,生死之事已经看淡了,唯一希望是善始善终,将来若能去得轻轻松松,自己不受罪孩子不受累,那便是最好的事情。 听见曾大爷的话,其他人也不由附和,“是啊,八十七了,也算是喜丧了。” “老太太走都走了,也不希望你们做儿女的这么伤心,别难过了。” “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保重自己才是真孝道。” “节哀顺变。” 韩振海抹掉眼角的湿意,“谢谢大家,道理我知道,主要是太突然了,我这心里一时不好接受。” 真的是太突然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想到往后喊娘再也没人应了,他如何能不难过? 只是,生活总得继续,再悲伤也得收拾心情继续走下去。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难题没能解决。 “我家老爷子去得早,葬在北郊永安公墓。老太太葬礼之后,我们几个子女商量着,把她老人家的骨灰跟我爹的合葬在一起。 于是找了师傅,选了吉日,准备做事。结果到了那日,我娘的骨灰却怎么也抱不动。” “抱不动?” 第352章 老人的遗愿 韩振海点头,“是啊,一下变得沉得不得了,好几个年轻壮小伙都抱不动。” “这么奇怪?” “怎么会这样?” 众人惊奇,忙问怎么回事。 韩振海苦笑摇头。 他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人也不用在这里啊。 “因为我娘的骨灰抱不起来,合葬的事情也没办成,现在她老人家的骨灰还放在家里,还不能入土为安。” 人群里有人提问,“是不是老人还有什么遗愿没完成,心里放不下,这才不肯入土为安?” 这话一出,即刻有人附和,“对对,我以前听说过这种事。是我们老家有一户人家的老爷子没了,结果出殡那天,寿材怎么也抬不动,大家都猜老爷子还有心愿没了。 结果猜来猜去,最后发现是老人晒的苞米还没收好。等苞米都收好了,寿材就抬得动了。” “就为了点苞米?至于吗?人没都没了,还惦记苞米做什么?” “没什么不至于的,有些老人就是这样的。” “也是。” 韩振海点点头,“请来的师傅也是这么说,说老太太应该是有什么心愿还没完成,心里放不下,这才不肯出家门。 可她老人家走得太突然,连句遗言都没留下。我们猜来猜去,也猜不着娘心里的想法。” 说到这里,韩振海惭愧不已。 也是他们这些做儿女的没用,天天说孝顺孝顺,到头来连老太太心里真正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他望向江谣,不太有信心问道,“大师,我听闻您本事大得很,我想请您帮我问问我娘到底有什么遗愿没完成,或者您直接让她老人家给我报个梦,我自己问她。” 他先前请的师傅,只是专门帮别人做白事的师傅,只懂些做事规矩避忌,请鬼问灵的本事并没有,帮不了他。 韩振海只能重新找有能耐的大师,可惜这行混子太多,他前后被骗了两次。 钱花了,事却都没能办好。 有相熟的朋友让他周末来天桥这边碰碰运气,说天桥这位神得不得了,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师。 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了,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顺带打听下虚实。 “江大师”的名气果然不是虚的,他随便一问,便得知了不少惊人事迹。 桩桩件件,玄而又玄,韩振海越听越没底。 太神了,怎么感觉像是假的呢? 他越发怀疑身边这些人都是“托”。 韩振海有点想打退堂鼓,但想到朋友的介绍,他还是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看看的结果是…… 韩振海更觉得假了。 这头才做法,那头就说转运升职了,快得跟演的似的。 韩振海觉得失望,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跟大师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就一眼,他改了主意。 或许试试看吧,若是感觉不对,自己不付钱就是。 派出所就在不远,大不了他还可以报警。 见韩振海边说话眼神却不时扫向不远处的派出所,江谣不由挑了下眉。 袁碧青则忍不住偷笑。 这位客人可能不知道,那边的派出所也算江谣半个地盘哦。 江谣认真看了眼韩振海,“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之所以不愿意出门,其实就是不想跟你爹合葬而已呢?” “怎么可能!” 韩振海皱眉,语气有些不快,“我娘跟我爹生前感情很好,老两口一辈子没吵过嘴红过脸……” 江谣说道:“不想合葬并不意味着二老有什么龃龉。” 闻言,韩振海那点子情绪被压下,猜测道,“大师的意思是,可能我娘怕搅扰到我爹?” 想想他家老爷子入土为安也好些年了,他娘要是有这方面顾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江谣摇头,问道:“你知道你外祖父吗?” “外祖父?” 韩振海被问得愣了一下,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 江谣颔首,重新问了遍问题。 韩振海这才沉着语气道,“我娘很早就没有家了。她出生没多久,她娘就没了,就剩我姥爷跟她相依为命。 后来家乡闹饥荒没活路了,有一天我姥爷带着她走了好远的路,去了镇上,用身上最后一点钱,给她买了一碗馄饨。 我娘说……说姥爷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完,紧接着人就倒在地上,没了……” 他说红了眼,“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娘每次说到这里都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在场所有人无不心酸恻然。 活在现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当年的苦难。 大半个世纪前,战乱跟灾荒席卷脚下这片土地,饿殍遍野,浮尸万里,挣扎在这片土地上的生民,活得多么的痛苦绝望。 韩振海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只要想到还不懂世事的他娘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饿死在自己眼前,他就心痛不已。 不敢再往下想象,韩振海擦去泪水,重新望向江谣。 “大师提到我外家,难道是我娘……” 他语气不觉带了敬意。 姥爷是母亲心里最深最痛的一道。 眼前这位大师能一下点中要穴,看来不是浪得虚名。 “我娘不会是想葬到我姥爷身边吧?” 江谣点头,“嗯,老人就是这个意思。” 已然有所预料的韩振海还是“啊”了一声,表情很是为难。 如果这真是他娘的心愿,他肯定得帮她老人家达成,可是他姥爷的尸骨…… 乱世之中,活人尚且难顾,更别说死去的人。 好一点的,能有善堂善人帮忙打点料理身后之事,薄棺不敢想,一张破草席卷了埋土便算是幸的。 而更多的,是伏尸街头,最终入了流蝇野狗之腹。 恐怕他姥爷的结果是后者,这让他上哪儿帮母亲达成遗愿? 韩振海苦着一张脸,“大师,我姥爷都没尸骨留下……” “谁说你姥爷没有尸骨留下?” “嗯?” 江谣说道:“你姥爷还算比较幸运,有好心人帮他埋了尸骨,使他免受野兽啃食的遭遇,他至今遗骨仍在。” “真的?” 韩振海惊喜,赶紧追问,“我姥爷遗骨埋在哪里?” 江谣一笑,“这你就要问你母亲了。” 韩振海一怔,很是意外,“我娘?” 第353章 短命相 江谣颔首,“带上你母亲的骨灰,她会带你找到她想去的地方。” 韩振海愣愣点头,须臾又忍不住疑问,“我娘怎么……可我娘不是不知道我姥爷葬在哪里吗?” 要是知道,他娘这些年不会一次也没想着要去拜祭。 江谣解释道:“生前确实不知,但人死之后,骨肉血亲之间会更多一分感应指引。” 韩振海惊讶,大呼神奇。 边上围观之人也是这反应。 “没想到人死之后还有这好处,真是意想不到。” “也不会意想不到啊,这种感应活人也是有的,像那些双胞胎什么的,就是没这么厉害而已。” “这便是至亲,刻在灵魂深处,切割不断的。” 韩振海直点头,“怪不得老太太不肯合葬呢,原来是因为姥爷……” 有了指引,事情便不难办了。 韩振海松口气之余,又不由感叹,“老太太在京市生活了何止大半辈子,丈夫子孙都在这边,她还是只想回到姥爷身旁。 也许只有在姥爷跟前,她才能一直做那个被捧在手心爱着的小女孩,而不用囿于妻子母亲的身份。” 闻言,江谣不由多看了韩振海一眼。 韩振海能这么理解自己的母亲,倒是十分难得,不像有些人,只会觉得老太太折腾矫情。 江谣于是道:“你这儿子不错。” 一阵轻风适时吹拂而过。 曾大爷:??? 这个“你”是…… 他怎么瞧江谣不像是看着韩振海说话,倒像是看着身侧? 曾大爷忍不住看了眼韩振海左右两侧,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见。 怪不得呢,江谣这桩不用看八字探灵识,上来就点出关键所在,感情是…… 曾大爷下意识往江谣身边靠了靠。 袁碧青则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这套业务她已经练得很熟了。 韩振海一无所觉,以为江谣是在跟自己说话,摆摆手道,“我不行,比起我妈为我们做的,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江谣笑笑没说什么。 问题解决,韩振海大为感谢,出手也很大方,酬金给了不少。 江谣接过。 适时,又是一阵无名风起。 人群里有人感到莫名,咕哝了声奇怪。 曾大爷不发表意见,默默往江谣方向更靠近了些。 韩振海走后,迎来第三位客人到来。 是一位五十来岁的阿姨,气质温婉,眼睛圆圆,很有亲和力。 万华芝是为自己女儿来的。 “我女儿跟她男朋友在一起好几年了,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出了校园也没散,感情一直很稳定,也见过双方家长。 对小俩口的事,我们两方态度一直是支持的。 两个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下一步,结婚成家了。 两个孩子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想着今年内就算把大事办了,已经开始准备看婚纱选酒店了。 本来都挺好的,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突然不答应了。” “为什么呀?”众人好奇原因。 万华芝叹气,“也不知道我公婆他们找的哪家算命先生,那先生说我女儿找的这男朋友不好,生来一副短命相。 老人怕孙女嫁出去以后要守寡,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俩人的事。” “短命相?” “要真是短命,那闺女确实不能嫁,那是要受苦的。” “那是当然,要是明知道是火坑,我当然不能眼看着闺女往里面跳。” 万华芝摇头,“可我瞧着不像。 我闺女这男朋友长得高壮,又坚持锻炼,还能跑马拉松全能呢,还能跑半马,身体素质没话说,精气神也好,看着实在不像是短命的样子。 我觉得兴许是看错了。 别看这世上好像有那么多人,但人真要找个方方面面都合得来的伴不容易。 我女儿跟他投契感情又深,这要是因为一个错误非得把一对有情人拆散,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但要当做没有这件事,她也做不到,毕竟这攸关女儿的终生幸福。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将来真应了言,女儿真年轻守寡,那自己不得懊悔死啊! 因为这事,万华芝这些天里是越想越寝食难安,于是决定还是来江谣这里求个明白才行。 万华芝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张男女合照。 照片上的男女靠坐在一起,一同笑望着镜头,瞧着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大师,这就是我女儿跟她男朋友。请您帮我看看,这小伙子真的是短命吗?”万华芝将照片递到江谣面前,有些忐忑问道。 江谣看了下照片上的年轻人。 确实如万华芝所言,男的看着挺健康的,瘦是瘦了点,但瘦的结实,不虚弱。 其他人也不由好奇,伸长脖子往照片上看,像研究大熊猫一样研究上面的男的。 “目光有神,气色也还好,小伙子看起来没什么毛病。” “人中挺长的,感觉不像。” “挺高的,也有肌肉,身子骨应该不错。” “瞧着不像短命样啊。” 万华芝才刚要应和,就听江谣一本正经插话道:“身体好不代表命就长,每年死的人里头不少年轻身体好的。” 万华芝被这话吓到,“大师,您是说我未来女婿真会早死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反驳‘身体好就不短命’的推理。”江谣语气闲闲。 万华芝哽了下。 大师说话都是这样的吗? 跟医生一样,说话大喘气,底子虚点的得吓够呛。 至少她刚才就被吓一激灵。 诶,等等…… “大师,照您方才的意思,是说他不是短命相吗?”万华芝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江谣指着照片上的男的,“他眉长而浓,鼻头有肉,不是短命之相……” 万华芝顿时大喜,喜笑颜开,“我就说嘛!我这未来女婿好的很,怎么可能是短命鬼!” 万华芝太高兴了,都没有意识到江谣还有话没说完。 “……真正短命相的人,是你女儿。” 江谣一句话,让万华芝脸上所有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万华芝脸一下僵住了,她不敢置信望着江谣,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师,您,您刚才说什么?” 第354章 祸已至眼前 “你女儿是短命相。” 江谣声音不高不低,听在万华芝耳朵里却如遭雷殛。 万华芝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旋而空白一片,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众人亦是不敢置信。 谁能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忧心未来女婿是个短命的,到头来短命的竟是自己亲生闺女,这让当事人怎么受得了? 大家望向万华芝的眼神转为同情。 迎着万华芝惶遽惊恐的眼神,江谣沉着语气继续道:“天中黑痣,红丝贯瞳,如你女儿这样的面相,招煞引凶,命里注定易招横祸。 你的面相上也有所显示,你子女宫塌陷,眉纹断裂,你女儿祸已至眼前。” 万华芝艰难地消化着江谣的话,几乎是魂飞胆裂。 如果是旁人说这些话,万华芝便是再好脾气,也会斥骂这个胆敢诅咒自己女儿的人,偏偏说这话的是江大师。 是铁口直断神通广大的江大师! 万华芝知道江大师的本事。 她表姐夫是黄双成。 便是开公交车的黄双成,因为她表姐陈翠霞时常噩梦示警,于是找的江大师解梦避劫。 江大师给了表姐夫一张灵符护身,全靠这张护身符,表姐夫才幸免于难,否则他早被前车溜索的钢筋插穿了。 因为此事,表姐一家对江大师推崇备至,自己也一下记住了江大师。 是以这次有疑难,她谁也不找,特意来寻江大师。 大师说,女儿祸已至……已至…… 万华芝半边身子软掉,几乎昏厥。 她不敢昏,望着江谣仿佛望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殷切恳求,“大师,求您救救我女儿! 我女儿,我女儿真的又乖又善良,她工作很忙,还坚持去做义工,还定期捐款帮人,她这么好,她不该短命的。 她还不到三十岁,她还没结婚生子,好多事情都没经历过,她不能有事……大师,我求您,求求您……” 万华芝越说越急,眼看要给江谣跪下。 江谣拦下她的动作,“能救的我自然会救,你不用如此。” 见万华芝还欲坚持,她紧接着提醒,“你女儿眼看祸至,如果你还想救她,就别浪费时间做这些没用的,不如告诉我你女儿的八字更实际。” 闻言,万华芝顿时不敢耽误半分,赶紧将女儿的生辰八字道来。 江谣即刻用她给的生辰八字起卦,很快,有了结果。 “凶煞在南,让你女儿别往南走。” 南? 万华芝想起女儿周末常去的那所福利院,可不就在南郊吗? 女儿昨晚好像提过一嘴,今早是要去的是吗? 还是自己记错了? 万华芝心头乱跳,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拨打女儿的电话。 悦耳的电话铃声响了几十秒,这几十秒时间,于万华芝而言,仿似有几十年那么长,度秒如年。 “接电话啊敏敏,快接电话啊……”万华芝急得眼泪掉下来。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一起揪心。 终于,在万华芝的焦急呼唤声中,电话被接通。 “喂,妈?”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万华芝迫不及待,“敏敏,你现在在哪儿?” “嗯?” 郭如敏有些困惑,“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要去福利院啊,现在已经快到了。” 万华芝就怕听见这个答案,疾呼,“别去敏敏!快回来!” 郭如敏皱眉,“嗯?为什么呀?我跟福利院的孩子们都说好了,阿青也……” “别去女儿!” 万华芝急切打断,“大师说你不能去,你祸难至,祸在南,你千万不能往南走……” “怎么又是大师?” 一辆大车从身侧轰隆而过,郭如敏没听清后面的内容,就听见“大师说”几个字,以为万华芝要跟自己说男朋友才被批“短命相”的事。 她无奈地跟开车的男朋友袁松青对视了一眼,“妈,我不相信这些,阿青好的很,命短不了。” 手握方向盘的袁松青忍不住摇头叹气。 换谁被批“短命相”,都会感觉无语的。 无语是一方面,重点是影响他抱得美人归。 原以为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突然横生枝节…… 无力吐槽啊。 万华芝着急,“不是敏敏,真正短命相的不是阿青,是你。” “我短命相?” 郭如敏仿佛像听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觉得既可笑又无语,“合着我们俩注定好不了了,就非得有一个短命?不是阿青就是我?” 她说完还笑着看了袁松青一眼,“我注定短命你还娶我不?” “那我得考虑考虑。”袁松青故作思考。 郭如敏瞪他。 袁松青即刻一脸怕怕,“娶!当然娶!” 话了,他含笑望着郭如敏,“你不会短命,你还要陪我到老呢。” 郭如敏唇角染着笑,笑里都是甜蜜。 这厢还在肉麻兮兮,万华芝那边急得直跳脚,“敏敏,你凶煞在南,不能往南边!你别不信,妈找的是天桥这边的江大师,她很灵的,你还记得……” 郭如敏蹙眉,“什么江大师河大师,都是骗人的,你别跟爷爷奶奶似的,净信这些没有的。” “你不记得你表姨父那事了?他开公交车差点被钢筋插进心口,当时能逃过一劫,全靠江大师!” 郭如敏顿了下,想起来妈绘声绘色跟自己提过的表姨父死里逃生的经历。 彼时她只当故事听,觉得这里头未免过巧,觉得可能是她妈听来的版本可能有艺术加工过,并没有太信。 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做故事主人公了吗? 得不到回应的万华芝大哭出声,“女儿,算妈求你,信妈这一次,千万别往南!” 听见电话那头哭成那样,袁松青不自觉放慢车速,眼睛瞟向郭如敏,无声询问她的意思。 路口就要到了,过了路口就是福利院了,还要去吗? 郭如敏心烦意乱。 算了,她不信这些,但是她妈哭成那样,她也没办法继续犟。 “我知道了吗?我不去了就……” 话未说完,忽然便听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郭如敏心慌望去,便见一辆失控的货车朝自己方向呼啸而来—— 第355章 与死神擦肩 “啊——” 郭如敏瞳孔猛的紧缩,眼看着大货车失速飞驰而来。 袁松青猛打方向盘,试图离出事货车越远越好。 那货车司机显然也不想撞上他们,也朝另一侧猛打方向,可惜转向过快,巨大的惯性使得冗重的后车厢失去平衡—— 大货车摇摇晃晃,朝郭如敏这方倾斜而下。 郭如敏惊惧转头,下意识紧闭双眼拿手遮挡。 下一瞬便听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车内一阵强烈震动。 郭如敏只觉耳内一阵刺耳轰鸣,骇得她眼睫乱颤,丝毫都不敢睁眼。 “敏敏,敏敏——” 直到袁青松焦急的呼唤声传来,郭如敏才怔怔睁开眼。 车前玻璃被皲裂出一圈圈裂纹,透过皲裂的车窗玻璃,她隐隐看见一片红色,是那倾倒的货车后车厢,车厢正正砸在他们的车头。 那能将人砸成肉泥的车厢近得仿佛就在眼皮底下下。 郭如敏来不及多想,便感觉胳膊上一道力量拉扯。 “这里危险,赶紧下车!”同样心有余悸的袁松青拉着郭如敏。 郭如敏只觉手上一痛,也不知道是车窗碎玻璃还是什么,割伤了她的手,手上有鲜血滴答。 袁松青额角也有撞伤流血的痕迹。 车祸发生时,强烈的撞击让他们都受了伤。 但此刻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郭如敏赶紧回神艰难从位置上爬起来,从副驾驶爬到驾驶位,紧随袁松青从左侧下车。 等真正下了车,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 自己几乎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看似坚固无比的车头,如破抹布被货车车尾砸得稀烂,车头不住冒着烟,正不堪重负地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郭如敏死死盯着那被压扁的右车头,脑子里响起妈妈说的那句,“煞位在南,不能往南”…… 若方才不是妈妈的电话,男友不会下意识降速,若照正常速度,此刻被砸得稀烂的…… 郭如敏完全不敢想象那种画面,骇得面色青白,唇齿不住发抖,抖得不可自控。 同样心惊肉跳后怕不已的袁青松紧紧抱住女友的肩,颤颤地拉着她更加远离现场。 郭如敏呆呆地跟着,忽然想起,“电话,妈的电话。” 刚才那混乱场面,妈妈隔着电话就算看不到,肯定也听到了。 妈肯定吓到了…… 郭如敏下意识转身,袁松青赶紧拦住她,“别!太危险了!” 现场还未稳定,随时有发生二次危险的可能。 郭如敏觉得有理,赶紧跟着退到安全范围。 万华芝确实吓坏了,尤其听到电话那头恐怖的巨响和女儿惊吓的尖叫声,使劲将电话贴紧自己的耳朵,却只听“嘭”的一声,通话断了。 “敏敏,喂,敏敏——” 万华芝手忙脚乱地重新拨打电话,电话却始终未能接通,只余冰冷的语音提示。 万华芝心急如焚,围观人群也跟着焦心。 听着那头的动静,看样子到底还是出事了,难道还是太迟了? 倒是曾大爷反应快,第一时间望向江谣,却见江谣神色如常,未有任何不同。 曾大爷心一下定了下来。 就说嘛,江谣出手了,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江谣淡定说道:“你无需着急,你女儿性命无虞。” “大师您说真的?” 见江谣颔首肯定,万华芝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既幸又怕,激动得浑身关节都在打着颤。 万华芝喜极而泣,哭着对江谣不住致谢,感恩戴德。 “不用谢我,是你女儿自己的造化。” 江谣轻声解释道,“你女儿确实是血煞横劫,死于非命的命数,但她平日里多行好事,为自己积攒下不少福德,也赚取了一线生机。 所以,也算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果然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啊,做的好事多,自然会有福报。” “是啊,就像古人说的,‘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善有善报,还是有些道理的。” 众人感慨,万华芝更是庆幸。 庆幸女儿向来热心公益善行,为自己攒下福报,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 想往日自己偶尔还叨念过女儿花太多时间在这事上面,好不容易周末不用工作,也不知道休息休息,成天不是参加这个公益就是那个活动。 从今以后,她保证一句啰嗦话都不说了。 不止不啰嗦,还要身体力行用行动支持女儿! 是了,她还要动员全家一起才行! 万华芝边擦眼泪边想着。 这时,手里的手机忽然一阵铃声响起,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万华芝愣了下,还不等反应,就见江谣浅笑对她说话,“你女儿的电话,你不接吗?” “敏敏!” 万华芝顿时大喜,迅速将电话接通。 虽然早从江谣这里得知女儿没事,但是怎么也不及亲耳听见女儿报平安来得让她安心。 “妈——” 电话那头果然是郭如敏,她怕万华芝担心,跟路人借的手机打电话。 从电话里闻知女儿只是受了点轻微伤,万华芝一颗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 手机是借来的,郭如敏也不好打太久,简单报完平安,就说拜拜了。 她跟男友身上都还有伤,得去医院处理才行。 万华芝不舍地挂断电话。 抬头再看江谣,她又是千恩万谢。 至于酬劳…… 万华芝出门前是准备了些,但普通算命又怎同救命大恩,当然得多多才行。 手头的钱不够,她赶紧打电话让丈夫给她转些过来,电话里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万华芝于是没多解释,只推说急用。 还好丈夫那边虽顾虑却也没不住追问,很快将钱打了过来。 到账下一秒,钱又悉数进了江谣的账户。 无意瞟见江谣短信提示上显示的余额数字,袁碧青瞪得眼溜圆。 个十百……千万…… 啧,怪不得自己想交钱给江谣江谣从来都不收,跟江谣自己有的比起来,自己挣的那一点,连碟子菜都算不上! 江谣则弯了笑眼。 再没有比收钱更让人高兴的事,要是有,那就是收更多的钱! 第356章 再去剧组 一日三卦,算完即止。 在众人意犹未尽的心情中,江谣收摊了。 袁碧青也有些怅然。 好不容易休息,她故事还没听够呢,就没了。 下午,她就又得进组了。 拜傅导所赐,她的戏份多了不少,一个戏份不算多的女三硬给加戏加成了重要女二。 再加上前面拍的内容也有所删改,有许多内容还需要重拍,她的拍摄任务不小。 这次要不是要拍摄的是主流媒体的公益广告,傅导还未必肯放人。 事实上拍完广告,要不是赶上陈佩佩的事,她应该也是回剧组报到了。 能偷出时间跑来吃瓜,全赖她鬼身不需要休息。 不过,现在也结束了。 袁碧青将低落写在脸上。 不过很快,她就不情绪低落了。 因为江谣要跟她一同回剧组。 见袁碧青一脸惊讶,江谣笑了,“不是你说的吗?你们剧组有演员要帮忙吗?” 袁碧青点头,“是啊,可你不是说要等你有空再说吗?” 江谣看看天,随口说道:“嗯,我今天就有空啊。”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走一趟。 * 对于江谣的大驾光临,傅导大为惊讶,惊讶之余又忍不住心头一跳。 别是剧组又有啥情况吧? 傅导下意识四处乱看。 诶,不对啊,剧组要是有情况他这做导演的哪里会不知道? 没事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傅导如是安慰自己,心里安定下来,快步走近跟江谣打招呼。 江谣顺带看了下傅导的面相。 虽然脸有疲态,但双眼有光,气色红润,走出闹鬼风波,傅导的运势也开始上来了。 可以预测,傅导的新戏不会差。 袁碧青也能跟着沾光。 这话江谣没说,要是说了傅导肯定喜到没边。 不过江谣一句剧组上下并无闹鬼迹象,已经足够让傅导高兴的了。 在接连经历过女主角被小鬼杀、男主角被男色鬼缠的事情后,已经够他头大的了,要是再来一波,他真得立马收山回家种菜了。 正排练的男主角丹旭尧见到江谣也很惊喜,一个箭步就冲上来,“大师!” 见状,女主角苗莞尔也好奇跟了过来。 虽然未曾谋面,但江谣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傅导跟丹旭尧没少提起,她想不知道都难。 对于这种有真能耐的大师,若是能够结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要不然露个面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求到人家。 当然,不用求到是最好的,可人生境遇难定,谁敢打包票呢? 于是,剧组上下就看见导演男女主角热情地围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打转。 那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投资商爸爸来了。 也不知道这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呢? 众人好奇地直打量,但很快这些打量的眼光就被傅导扫退了。 “没活干了是吧,都闲下来干嘛!” 一听导演发话,众人立马顾不得好奇,自顾自低头做自己的事,没事干的也假装忙碌,不敢瞎看。 江谣只跟几人简单寒暄几句,她此行是找自己的客户的,方灵。 方灵在剧里扮演女主角的母亲,戏份说多不多,今天刚好没来剧组报到,人在酒店休息。 江谣干脆让袁碧青见面的地点约在方灵的房间。 剧组离酒店很近,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 江谣到的时候,方灵已经早早候着了。 方灵今年三十七,算起来她其实比女主角苗莞尔大不了许多,但在剧中却饰演苗莞尔的母亲,归根到底,在于她过早成熟的气质。 说的简单点,就是人打年轻那会儿就不显年轻,有年龄感。 因为长相老成,方灵从入行开始就没少演类似的角色,不到四十岁已经是圈里的“资深母亲”了。 有不少粉丝称方灵为“方妈妈”。 当然这是大家叫着玩的,毕竟方灵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没当过妈妈。 但大家并不知道,方灵其实生过孩子。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当时我们年纪小,才十七八岁,情到浓时,一下就做错事。 后来,我们因为一些矛盾,就分开了。 我那时候就顾着难过,根本关注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等我发现怀孕时,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爸妈知道后逼着我把孩子打掉,但我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件事,我跟父母闹得很僵。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早产。 因为怕被人知道议论,爸妈不敢送我去大医院,孩子是在诊所生的。 孩子生下来没有声儿,大夫告诉我孩子生下来没了。 我妈怕我看了受不了,直接把孩子抱走了。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孩子真的没了,可直到去年我妈临去之前她才告诉我,孩子其实没死。 当年我爸妈怕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被人说嘴,更怕我以后不好嫁人,于是干脆买通大夫,骗我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当时诊所里正好有一对看不孕不育的夫妻,他们就把孩子给人家了。 事后他们后悔了,想回头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对夫妻了,孩子也没了踪迹。 因为找不到孩子,我爸妈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怕我怨他们,直到我妈临死之前,才说的……” 说起孩子,方灵止不住泪流,“自从知道孩子没死,我就一直在找他。 但是我连半点线索都提供不上来,就算是找最好的私家侦探,也无济于事。 我想过公开寻亲,但是经纪公司那边…… 我还有不少合约在身,现实情况不允许我这么做。” 方灵说着又是一阵泪意,眼睛更红。 但她强忍住了,抬头求助望着江谣,“我听碧青说江大师本事了得,捉鬼算卦不在话下,我想请您帮我算算看,我孩子到底身在何处? 我真的,真的很想很想他。” 袁碧青也是第一次听闻方灵有这么曲折的经历,听得满脸同情。 见她哭得满眼通红,她不由侧首看向江谣,想帮忙说点好话,却见江谣睨着对面坐着的方灵,目光嘲弄。 第357章 开价十亿 似乎没有察觉江谣目光的变化,方灵继续说着,“大师,这里是一点见面礼,还望您不嫌弃。” 她从桌下拿出准备好的支票,笑得恰到好处,“要是您能帮我找到我的孩子,我还有重谢。” 江谣垂眸看了眼被推到眼皮底下的支票,一百万。 还只是见面礼。 她抬眸望向方灵,语气不咸不淡,“颇有诚意的见面礼。” 听见江谣这话,方灵露出一笑,俨然成竹在胸。 但下一秒就听江谣说道,“支票不错,但我也不是什么支票都收的。” 方灵小心赔笑,“是我冒昧了。要是大师不喜欢这些,我……” 江谣冷了声打断她的话,“我没不喜欢这些,我只是不喜欢不诚不实的人罢了。” 方灵脸色一僵,笑得勉强,“大师这话何意?” “你母亲将孩子送人时,你当真一无不知?” 勾鼻庞腮不可交,薄情负义第一人。 江谣盯着方灵的脸,语调平淡地指出,“当初既然狠心将孩子抛弃,今日又来寻什么?” 袁碧青不可思议望向方灵。 她还以为方灵哭得情真意切,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嘴里不尽不实。 说什么孩子是被她妈偷着送人的,感情她什么都清楚! 枉自己刚才还同情她的际遇! 方灵眼眉几不可察抖了一下,“我不知大师什么意思。” 江谣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睨着她。 在对方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方灵装不下去,脸色讪讪,“不愧是大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但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那时候孩子的父亲不在,我也不过十九岁,自己都活不明白,更别说养育一个孩子了。 再加上父母不停游说,我脑袋一热,这才……” 她眼角发红,“孩子刚被送走,我便后悔了,即刻追去找了,可到底慢了一步,那对夫妻就像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要是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送走……” 她眼泪涟涟,哭得真情实感,反观对面的江谣和袁碧青,却只是面无表情,翘手看着。 方灵一时尴尬,有些哭不下去,“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是谁都有年轻做错事的时候。 我真的悔,事实上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是悔恨之中,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跟孩子见面团聚的画面。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希望老天能给我一个重新补偿他的机会。” 快二十年了,才来说补偿,不觉得太晚了吗? 袁碧青在心里嘀咕,但见江谣没多大反应,便也闷着不说。 “大师,我真的很想我的孩子,希望您能成全一个做母亲的心愿。” 唯恐江谣不答应,她赶紧补充道,“大师您放心,只要您能帮我找到我的孩子,多少报酬我都愿意。” “多少报酬都愿意?”江谣挑眉。 见似有戏,方灵急切点头,“当然,只要大师能做到,大师尽管开价。” “那我便不客气了。” 江谣一笑,上下嘴唇一碰,轻飘飘扔下两个字,“十亿。” 袁碧青惊呆下巴:!!! 多少?! 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江谣就算狮子大开口也未免开得太大了点吧? 方灵同样目瞪口呆,“大师,您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她知道这些大师收价不低,但再高也该有个限度吧。 十亿! 她怎么不去抢! “怎么,杜氏集团,不值这个价格吗?”江谣身子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手指指向不远处。 袁碧青好奇跟着望过去。 是一本财经杂志,当期封面人物,是杜荣辉。 饶是袁碧青不关注财经圈的新闻,也听说过杜荣辉,因为这杜荣辉还挺有名的。 人工智能的崛起,再度催生了一批科技企业的财富新贵,杜荣辉是其中一员幸运儿。 凭着敏锐的市场触觉与过硬的技术,杜荣辉一路高歌猛进,将一个小小的互联网团队,做到如今估值百亿的科技集团。 再过不久,杜氏即将在港市正式挂牌上市,到那时,杜荣辉的身家将更上一层楼。 杜荣辉今年四十一。 虽然已年过四十,却半点没有中年男人的发福油腻,外形儒雅,风度翩翩,散发着成功男士的别样魅力。 更重点是,杜荣辉没结婚! 惹的网络上不少网友嗷嗷叫老公,哭着喊着要给杜荣辉生猴子。 像她们剧组的化妆室的几个小姑娘,就没少说类似的话,所以袁碧青对杜荣辉很有印象。 但她是真没想到,杜荣辉会跟方灵有关系。 听江谣话里的意思,方灵孩子的生父,是杜荣辉? 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方灵亦是震惊。 她是听闻江谣厉害,但没想到江谣竟厉害到这等程度,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她居然什么都能看出来。 她确实曾经与杜荣辉有过一段,杜荣辉出身良好,品学兼优长得也好,喜欢他的女孩子如过江之鲫。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终于将杜荣辉追到手。 原本以为就此抱上个金饭碗,谁曾想不久杜家就破产了,杜荣辉一下从香饽饽变成负资产。 方灵毫不犹豫,即刻选择分手。 没能看到杜荣辉痛哭挽留,方灵松口气之余又觉得忿忿,气恨了杜荣辉很久。 这种恨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后达到顶端。 在发现怀孕之后,她第一反应是打掉,但因为她身体情况特殊,若是贸然打胎,唯恐这辈子都生不了,权衡再三,她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被送走,她是知道的。 她还这么年轻,不能被孩子拖累。 后来她意外进入娱乐圈,圈里浮浮沉沉多年,也有过几段,要么不合适,要么临门一脚就出了岔子,总不能成事。 事业也不见起色,倒是没想到老情人离了自己竟越混越好,眼看都要成为上市公司老板了。 方灵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方灵不由后悔,要是早知道杜荣辉有今天,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送走。 不,应该说要是知道杜荣辉有今天,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分手! 方灵拨了拨垂下来的长发,掩不住得意,“不愧是大师,孩子的父亲确实是杜荣辉。只要您能帮他找到他唯一的儿子,相信他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十亿……也未必不行。” 江谣望着野心都写在脸上的方灵,眼里尽是嘲讽,“你以为杜荣辉有这个需要?” 第358章 早干嘛去了 跟所有的科技公司一样,饶是周末,杜氏集团也是热热闹闹,到处都是打工人的身影。 底下人忙碌着,老板杜荣辉也没闲着。 集团即将挂牌上市在即,这个重要时刻,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但这种忙是快意的,是亢奋,是令人激动的。 垂首看了眼桌上大大的专题报道,杜荣辉脸上露出几分志得。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回忆创业初期的艰难,杜荣辉不无感慨,情绪万千。 但这种感慨很快被打断。 看着手机里传入的讯息,杜荣辉眼里不由闪过一阵嫌恶。 方灵……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所谓。 想到方灵,杜荣辉有些思绪翻涌。 他必须承认,当初在一起时,两人是快乐的。 但这种快乐很短暂,不过数月,他们家破产了。 破产之后,他父亲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家里的一大堆的债务就此落在他一个人肩上。 他的人生陷入空前危机。 杜荣辉从来没想过要连累方灵,不想她跟着自己吃苦,出事后第一时间他就想到分手。 只是等不及他开口,方灵就先提了。 生怕他不答应般,方灵的话极尽侮辱,那言语之难听,杜荣辉至今难忘。 那夜,他如方灵所愿,未纠缠半分,痛快地答应分手。 杜荣辉原本以为两人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纠缠,直到他知道方灵生了他的孩子。 这当然不是方灵主动告知的。 事实上生怕他有借口继续缠着她,方灵并未对他吐露过这件事,他是无意中知道的。 方灵不会想到,她悄悄产子那天,他正好撞见。 说来也是巧合,当时为了还债,他一天打三四份工,方灵被父母送进诊所时,他才刚熬夜班,为了省下一块钱公交费,他选择走路回出租房。 为了快点回家,他抄了小道,结果就撞见方灵扶着肚子被送进那间偏僻的诊所。 那是他的孩子,他很确定。 他竟然有孩子了,他要当爸爸了! 杜荣辉几乎第一时间想冲进去,可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停下了。 他还背着一身债务,还有病重的父亲要照顾,境况艰难到连一块钱车钱都要省,他拿什么养孩子? 那一刻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就跟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在诊所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方灵顺利将孩子生下来。 听着诊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啼哭声,杜荣辉有了决断。 他深吸口气,推开进入诊所的门,还不等出声,就听见隔断间里方灵正用不耐烦的语气指使自己的母亲将孩子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 “这太作孽了,万一孩子没被及时发现怎么办,到底是条生命啊。”方母为难。 “那不然呢?难道要让这孩子跟着我拖累我吗?”方灵语气质问。 方父叹了口气,“要不然把孩子送还给孩子的父亲吧?这是他的孩子,他有这个责任。” 方灵即刻反对,“不行!万一他借着孩子缠上我怎么办?” 方母迟疑,“应该不会吧,我看小杜那孩子挺硬气的。” “硬气也不行!就算他硬气,那还有孩子啊! 这小子将来长大了,知道自己的身世来缠着我怎么办?我还要嫁给有钱人呢,不能给自己留隐患。” 方灵冷哼,“要断就断干净,我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生养过孩子,尤其是杜荣辉!我宁可把孩子掐死,也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他!” 杜荣辉心冷,听着方家人商量着如何将孩子随便送人。 他悄然退出诊所,出门在路上拦了一对路过的夫妻…… 那一日,杜荣辉掏出自己全部家当,换来了自己的儿子。 从那之后,他不仅要还债,要照顾父母,还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儿子,那段日子过得艰难至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熬过来的。 好在情况慢慢好转,自己的事业有了起色,越做越好。 结果没想到他事业好了,有些人就惦记回头了。 之前,在一次商业酒会上,方灵找不知道走的谁的路子,竟然也到了现场,还寻机堵住了自己。 到底是儿子的生母,杜荣辉也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耐着性子跟对方聊了几句。 方灵的意图都写在脸上,明显的想跟自己旧情复燃,重拾旧欢。 她竟还有脸提及孩子! 杜荣辉当下冷了脸,不再理会方灵。 他以为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确,方灵应该知道知难而退,没想到第二天就有营销号试图爆料炒作他与方灵的旧日恋情。 这是谁的手笔,他不用猜也知道。 他第一时间就找人封了消息,还狠狠警告过方灵,不要再心存幻想,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想封杀一个娱乐圈七八线艺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知道方灵是自己蠢还是以为他蠢,竟觉得他只是嘴上说说,不可能真的做绝,还不时上蹿下跳。 直到杜荣辉真的出手搅和了方灵几个重要代言跟戏约之后,她才终于知道消停。 结果没想到消停没多久,方灵就又开始。 方灵在到处找寻孩子的下落! 杜荣辉了解这个女人,她寻子,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突然爆棚的母爱,无非是觉得他无情是因为不信她,想把证据找出来罢了。 无非还是想利用儿子,做她嫁入豪门的敲门砖。 这个女人,心里有的从来只有算计。 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就昏了头,选择跟她在一起! 想到这儿,杜荣辉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先生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这时,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愉悦的声音响起。 杜荣辉抬头望去,便见嬉皮笑脸的儿子扬着手里的保温汤壶,笑眯眯地朝自己走来。 看着眼前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杜安博,他不由感慨时间过得快。 一晃眼,都快二十年了,孩子也上大学了。 孩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可笑方灵还一无所知,还在到处打听孩子的讯息。 早干嘛去了! 第359章 形象是形象,现实是现实 见儿子走近,杜荣辉压下思绪,露出笑容,“怎么有空来了?不是说忙立项,没空回家吗?” 儿子跟自己年轻那会儿一样,对互联网领域很有兴趣,也很有天份。 刚上大学的他近来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了个小团队,正积极立项什么的,忙得整天不回家。 “再没空,琴姨一个电话,我不得乖乖就到?” 杜安博指着手里的东西,“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琴姨让我看着您喝完,喝完还得监督您休息。” 他说完故意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琴姨也真是的,自己那么不放心,干嘛不亲自来盯着?” 琴姨,也就是他爸的女友。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了,那是位优雅知性的女士,还是文学系教授,跟他爸志同道合,对他也是极好。 两人能在一起,也是不容易。 当时,他爸的事业也不过刚起步,看似老板,其实只有个草台班子,什么活都得自己干,看不出有什么前途。 更要命的,他爸还带着身体不好的双亲,以及他这么个“拖油瓶”。 就这条件,怎么看都不是好的结婚对象。 而琴姨呢,出身良好,还留学过海外,是大学里的老师。 长得好家庭好事业也好,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她偏偏选中了他爸。 两人的交往毫无意外遭到了琴姨父母的强烈反对,有好几年,琴姨跟家里闹得很不开心。 好在他爸够争气,事业越做越好,琴姨的爸妈也终于软了态度,渐渐的,更由反对转为支持,倒是整天催促二人赶紧结婚。 结婚……他爸何尝不想? 据他所知,他爸光是求婚都求了十几次了,但每次都遭到琴姨的“残忍”拒绝。 琴姨抗拒婚姻。 虽然这两年瞧着态度似乎有些软化,但总体还是不喜欢。 唉,十几年了,他爸连公司都搞上市了,还是搞不定琴姨,也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提起女友,杜荣辉笑意更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琴姨,她最不喜欢受人关注。 现在正是受瞩目的时候,底下那么多记者蹲守,她烦这些,当然不可能来。” “也是。” 杜安博耸肩,将汤壶放好打开边盛汤边说话,“不过琴姨也太小心了。 谁不知道您保密工作做得最好,这么多年,连您有我这么个儿子都没多少人知道,更别说琴姨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保密局上班的,这么能藏。” 被调侃的杜荣辉笑笑,接过儿子递来的汤碗,埋头吃了起来。 杜安博则走到办公桌前,也不找椅子,直接长腿一伸,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随手翻看着桌上的财报。 啧,密密麻麻都是数字,看得人头大。 杜荣辉抬头望着眼前吊儿郎当的儿子,迟疑了片刻,“安安,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杜安博头也不抬,随口应道。 杜荣辉斟酌了下,“你,想过自己的妈妈吗?” 杜安博翻财报的手一顿,迅速撇嘴,“妈妈?那种生下来就把我遗弃的女人也配做妈?又有什么好想的!” 杜安博知道自己的身世。 从记事起,他爸为了保护他幼小的心灵,对他的说辞一直都是他妈不幸生病去世了,从来不肯提及真相。 但是有些事实就算他爸不说,也是会有人说的。 这些年,爷奶谈话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信息,足够他拼凑出事实全部。 知道真相的他心里是难受的,好长时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看着电视屏幕上那温柔和蔼的“方妈妈”,杜安博很难相信她真实面目竟是那样的不堪。 好几年前,他甚至瞒着家里人,悄悄去过剧组,去找方灵,还找了机会跟对方攀谈了几句。 他的年纪,加上长得也有几分像他爸,如果方灵有心,应该能认得出自己。 但方灵只是不耐烦应付了自己几句,就匆匆要走,赶着上陈同和的私家车。 杜安博知道陈同和,天和商业的老板,那年三十五岁,也算得上年轻有为,但陈同和有老婆! 不只有老婆有儿女,外头还养着好几个情人。 杜安博以为方灵不知,忍不住拦住方灵说了,结果被一顿斥骂。 方灵那尖酸的模样,杜安博至今难忘。 彼时杜安博才明白,荧幕形象是荧幕形象,现实是现实。 他不应该心存幻想的。 想起方灵,杜安博原本还不错的心情有些被破坏,将手里的资料一丢,“好端端的,您提起她干嘛?” 感受到儿子情绪的起伏,杜荣辉也不太好受。 但有些话他觉得还是得提前说,“她在四处找你。” “找我?” 杜安博冷嗤,“公司要上市了,她倒是找我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意图。 “让她找好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成年了,仗着一点血缘在,就以为能从我身上得好处?痴心妄想!” 她敢舔着脸上来,他就敢毁了她的一切。 “算了,不说这些讨厌的事情。” 杜安博迅速转移话题,“话说回来,爸,您到底能不能行啊,什么能求婚成功,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改口管琴姨叫妈?” 说起这话题,杜荣辉掩不住幸福笑容,“嗯,你没注意到吗?” “注意什么?” 杜荣辉没说话,伸出自己的左手晃了晃,无名指间的戒指明晃晃。 杜安博惊喜得一下从位置上弹起来,“琴姨答应您求婚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杜荣辉抚着戒指,眼里的笑仿佛要溢出来,“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事实上他也很意外,原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又一次失败,没想到女友只是笑笑看着他,然后点头。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杜荣辉喜得都找不着北,要不是公司这边实在需要他,他甚至都不想出门。 杜安博兴奋地一下跳到父亲身边,趴在他肩上,“太好了!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先说好,我要做伴郎!” 杜荣辉故意玩笑,“伴郎?给你做个花童。” “不行,我一定要做伴郎!到时候把你风头比下去!”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同样的消息,杜安博听了欢欣不已,方灵听了却几乎要疯。 第360章 看跳梁小丑 方灵确实要疯,闻知杜荣辉结婚在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假消息!一定是假的!他明明是单身,怎么说结婚就要结婚,一定是这些记者在博热点炒新闻,不可能是真的!” 她咬牙恨恨,“我最了解这些记者了,最会捕风捉影无风起浪,看着吧,很快就会辟谣的。” “杜荣辉都默认了,还辟什么谣?”袁碧青笑她自欺欺人。 杜荣辉手上的戒指,杜安博没第一时间发现,媒体可是忽略不了。 杜荣辉从来是不戴戒指的,骤然手戴戒指,戴的还是左手无名指,这举动如何不引人遐想? 难道,杜荣辉好事近了? 触觉灵敏的八卦媒体顿时兴奋不已,不多久,杜荣辉手戴戒指的照片被传得到处都是。 杜氏上市在即,杜荣辉风头正盛,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在掀起极大的讨论度。 很快就有人扒出,杜荣辉所戴的戒指,极有可能是某国际珠宝品牌的高级订制,价值不下八位数。 更重点是,这款是订婚戒! 这更加印证众人的猜想,杜荣辉,这位身价百亿的黄金单身汉要结婚了!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八卦媒体都冲到了杜氏大楼楼下。 杜荣辉被堵了个正着。 当记者追问杜荣辉,杜荣辉并未否认,只是笑笑说了声私人生活不想过多公布,感谢关心。 这态度就是默认了。 于是不多久,杜荣辉将结婚的消息迅速冲上热搜,没多久就“爆”了。 其他各大媒体的头条弹窗也是这个,都是关于杜荣辉即将结婚的消息。 方灵就是不经意看到手机界面上的弹窗,才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 她完全接受不了。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要结婚了,他明明一直是单身!” 说真的,方灵敢这么敢想,很大原因就在于杜荣辉这么多年还一直“单身”。 杜荣辉事业上如此成功,却一直没结婚,连个花边新闻都没有,她不由怀疑对方是忘不了自己。 为此,方灵没少沾沾自喜。 虽然先前见面,杜荣辉的态度很冷,还打压过自己,但想到自己是唯一跟杜荣辉有过关系的女人,方灵又充满信心。 杜荣辉这个人重情,也很看重家庭,自己跟他还有一个儿子,有这个纽带在,自己再多下几钱功夫,不怕杜荣辉不手到擒来。 方灵一直都是这么计划的,可哪里想得到转头就传出杜荣辉要结婚的消息! 方灵抖着手点开新闻采访视频,看着杜荣辉脸上完全藏不住的幸福笑意,只觉得刺眼至极。 看来是真的,杜荣辉真的要结婚了。 方灵手指紧紧抓住手机,力气之大,仿佛要将手机捏碎一般。 不,她还没输,她还有儿子! 方灵望着眼前的江谣,语气急切,“大师,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儿子,十亿就十亿。” 江谣摊手,“我还是那句话,你以为杜荣辉有这个需要?” “我知道,杜荣辉结婚了还会有别的小孩,可我儿子也是他儿子啊,他不会嫌儿子多的。 他身家几百亿,十个孩子分都绰绰有余。只要您能帮他找到儿子,他……”方灵显然理解错了方向,依然心存幻想。 江谣都给她一个嘲弄的眼神,从位置上站起来,捎带看了眼袁碧青,“走吧。” 来前她应该先算一下的,早知道方灵是这德行,她都不走这一趟,浪费时间而已。 见江谣作势要走,方灵急了语气,“大师,您帮帮我!求求您!” 江谣语气懒懒,“你儿子的消息你很快会知道,不用费心求我。” “很快?”方灵愣了下,很是意外。 “很快。” 江谣说的“很快”就是“很快”。 杜荣辉结婚的喜讯曝光之后,公众对他的个人生活更是好奇,把他的家庭背景、求学经历、感情生活挖了又挖。 饶是挖不出什么太实质的内容,依旧热度高涨,占据各大论坛话题榜首。 这时,也不知道是打哪里来的爆料人爆料,说杜荣辉不止有未婚妻,还有一个儿子,儿子还不小,正在上大学。 类似的爆料不少,真真假假,看客们大多就是看个热闹,不会太当真,方灵却看明白了。 上大学的儿子…… 原来大师说的,竟然是这个意思。 几乎不用怀疑,方灵知道,杜荣辉的这个儿子就是自己生的那个。 原来,原来这么多年来,儿子一直都在杜荣辉身边! 而杜荣辉却从来不说,就那么看跳梁小丑一样看自己蹦跶折腾。 “可恶!” …… “真是没想到方灵竟是这样的人,她先前那么热心教我指导我一个新人,我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 出了酒店,袁碧青忍不住吐槽起方灵。 早知道方灵真实面目是这样的,她说什么也不会帮她牵线。 江谣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帮你,无非是看你在傅导那里得脸,都是做给人看的。” 像方灵那样的人精,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她向袁碧青示好,也不过是看中了袁碧青可能给她带来的好处。若袁碧青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人,方灵多看她一眼都懒得。 袁碧青忍不住敲敲自己脑门,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太单纯了。” 江谣闻言挑了下眉。 确实是单纯,这么多年了,袁碧青就光长鬼龄,不长心眼。 江谣不由想起同样人畜无害的狐小狸。 诶,她突然发现自己收的仿佛都是这一类的,都是美丽,但没多大智慧。 江谣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忘了还有一个并不美丽也没什么智慧的杨晓爱。 (杨晓爱:谢cUE!!) “不过江谣,方灵这人这么贪得无厌,她现在知道儿子的存在,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说起这事,袁碧青忍不住替杜家感到担忧。 “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会。” “那……” 瞧她眼露担心,江谣淡淡说道:“操心什么,杜荣辉要是连方灵这样一个小演员都搞不定,那杜氏趁早关门算了。” 想起方灵那张满是野心的脸,江谣嗤笑了下。 这人呐,越是什么都想要,越是什么都没有。 又走了几步,江谣忽然想起来,“对了,记得提醒你们导演把演员换了,趁时间还早。” “啊?” 刚导完戏打算回酒店歇个午觉乐呵呵从这儿过的傅导:什么玩意??? 第361章 鱼死了网没破 知道儿子一直在杜荣辉身边长大,方灵并没有因此知难而退,而是很快想到了新的主意。 私下不行,那就干脆闹大,拼着鱼死网破,她也要将事情捅过来。 方灵试图借助舆论的力量,用自己的账号发了长篇小作文。 小作文里直指杜荣辉奸诈卑鄙,欺她年少无知骗她生子,又在她生产后虚弱之时将孩子偷走,并且隐瞒多年,是造成他们母子骨肉分离的刽子手。 小作文一出,舆论哗然。 “方灵竟然跟杜荣辉还有过一段,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一点消息也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消息,之前有过营销号爆料过,不过很快就删除了,现在看来可能是被公关了。” “没想到方灵还生过孩子,她不说还真没人知道。” “那不就是未婚生子?” “是啊,算算年纪,方灵那时候也才十八九岁,啧啧。” “那也是成年了,谈恋爱生孩子你情我愿,说什么骗啊!” “喂喂喂,大家是不是关注错重点了,重点不是这个吧,是杜荣辉偷孩子啊!” “不久前才有人爆料杜荣辉有个上大学的儿子,感情儿子是这么来的。” “还一直瞒着不说,要不是这次的爆料,方灵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小孩。” “孩子刚生下来就被偷走,不敢想象方灵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一定很想自己的孩子。” “要真是这样,杜荣辉真的是世纪大贱男!” “恶心!” 一时之间,向来良好形象的杜荣辉受到多方质疑,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方灵雇的水军做推手。 当然底下也有不少相对理性的网友。 “也不用那么快定调吧,这些都是方灵个人的说辞而已,到底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呢。” “小作文不可信,已经上过N次当了。” “先不站队,坐等杜荣辉回应。” “坐等。” 杜荣辉早料到会有这一日。 儿子是他的继承人,对外公开是迟早的事,方灵早晚会知道。 以方灵贪得无厌的性格,缠上来是必然。 他早有准备,回应也很快。 方灵的小作文发出不久,杜氏集团微博账号就发了博,博文很简单,就一张配图。 一张出生证。 出生证上面显示的孩子的名字打了码,只看得出来姓杜。 孩子的父亲显示“杜荣辉”,而母亲的姓名栏处,虽然也是打了码,但能明显看出来不是方灵。 很重点是,孩子的出生日期,比方灵所言的孩子出生日期晚了大半年。 方灵跳脚,指责杜荣辉伪造证明。 以杜荣辉的人脉关系,要伪造一份证明确实简单,也有网友倾向于相信方灵的说辞,但这种相信根基不牢,毕竟方灵什么实质证据也拿不出来。 出生证明、照片、dNA报告什么都没有,连人证都没有。 这事只能怪方灵自己,当年她生怕别人知道她怀孕生子,根本不敢留下任何证据,连去生孩子都是赶晚上去的。 除了自己的爹妈,方灵几乎找不到别的人证。 那位帮方灵接生的诊所大夫在十年前因为非法帮人堕胎,致人死亡,被情绪激动的受害者家属打成重伤,不治身亡了。 是了,还有那两位将孩子带走的夫妻。 可当时一心只想把孩子扔走的她,连对方姓什么叫什么都没问,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更是不清楚,她根本无从找起。 而且就算找到也无济于事,连书面证据都没有,也还是空口无凭。 又过了不久,杜氏集团微博账号又有更新,这次是一封起诉书。 杜氏起诉方灵诽谤罪,已经正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 都没律师函警告,直接上法院起诉,看得出来,杜荣辉很有底气。 杜荣辉当然有底气,他的底气还是方灵给的。 根据“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方灵什么证据都没有,上了法院也是注定输。 方灵依旧心存妄想,寄希望于找到杜安博。 怎么说她也是杜安博的妈妈,只要杜安博承认自己,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可能吗? 妄想罢了。 方灵却不认为是妄想,正指挥写手炮制一份情深意切,让人看了感动到掉眼泪的唤儿小作文。 然而不等小作文写出来,网上又有新料爆出。 方灵先前的多段感情也被挖出。 这爆料的可不像方灵只有小作文,人家是有图有真相的。 其中几张图片尺度之大,是发完就被夹的程度,反应灵敏的人第一时间保存,来迟的吃瓜群众只能在 刨去不可描述的部份,众人发现,方灵找的这些对象,基本都是有钱的,有几个是有伴侣的,甚至还有孩子都有的。 底下还有多段方灵自己的发言录音,内容嘛,啧啧,都是些颠碎三观的发言。 方灵一下子形象坍塌,信誉破产。 而真正让方灵在这场舆论战中宣告败阵的,是一份多年前的精神报告。 当然是方灵的精神报告。 报告内容很长,专业术语看得人眼晕,但是上面明晃晃“认知障碍、妄想症”几个大字大家还是看得懂的。 底下还附有方灵亲笔手书,承认自己确实患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说起来这也算方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学时,方灵曾经霸凌过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差点造成大事故,最后被害女生的家长报警。 为了逃避责任,方家托了各种关系,弄来了这样一份精神鉴定报告,将一切责任推脱在精神疾病上。 方灵入行后,就有过类似的爆料,但大抵方灵名气不够还是怎么的,相关的爆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报告一出,网友震惊。 方灵居然有妄想症! 要是这样论起来,她小作文里发的那些内容到底能不能是真是假,可就不好说了。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方灵的黑料被爆,包括并不限于耍大牌、代言伪劣产品、整容、淫乱派对、开空壳公司偷税漏税等等等等。 几乎一夜之间,方灵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臭到不能更臭。 她还想负隅顽抗,但迎接她的,是经纪公司以及各广告代言公司的解约通知跟巨额索赔。 到这一刻,方灵才知道,鱼死网破…… 到底是她这“鱼”死了,而杜荣辉这“网”半点事没有。 第362章 同学的男友? 科技大佬杜荣辉跟妈妈专业户方灵的爱恨情仇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看客们免费吃了个瓜饱。 就是傅导有些难受,又得换角重拍了! 还好方灵的戏不多,她进组晚,拍的内容也还好,要不然他得郁闷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个媒体会来剧组打探。 毕竟方灵最新待的剧组也就是他们剧组了,好事的八卦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了。 能挖到点边角料也是好的。 不过这些人注定了失望,不管谁来挖,剧组上下统一就一个回应:方灵的戏约早就结束了,跟方灵不熟,想采访出门右转。 这些都不是最让人讨厌的。最烦的是,方灵出事之后,又有营销号拿他的戏频繁换角来说事,唱衰他的新戏。 说他的戏从立项开始就一直不顺,结果注定要殉。 这可把傅导气够呛,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缓过劲来的傅导什么也不说,直接干脆关起门来,谢绝一切媒体探访,好好拍自己的戏。 憋着一口气的傅导发誓一定拿出自己平生最大的能量,将手里这剧打磨到最后,打脸所有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傅导最终做到了。 待来日新戏一经播出,精雕细琢的剧本、精美的服化道、充满艺术表现力的语言镜头,还有个个不拉垮的演员…… 新剧播出第二日,便迅速抢占收视榜首,并且一路狂飙,一骑绝尘,力压群雄成为年度收视冠军。 网播数据更是惊人,与之撞档的剧集直接被碾成炮灰。 剧情的成功直接带火了一众主创,也成为傅导导演生涯的一座高峰。 当然这些还是后面要发生的事情,眼下看不到未来的傅导还正磨刀霍霍,折腾编剧打磨剧本呢。 接完电话,又是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半觉的编剧二话不说,照着脑门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叫你做编剧!! 打完自己巴掌,编剧带着满身怨气从床上爬起来。 将剧本里面一个注定下场凄凉的配角代入傅导的脸,编剧都顾不上去卫生间洗个脸再说,直接打开电脑就是干! “阿嚏阿嚏——” 这头的傅导连打了几个喷嚏,忍不住摸了下微凉的后脖颈,瑟缩了下脖子。 嗯?是不是倒春寒来了吧? * 是不是倒春寒宋雅欣不知道,但她确实是挺冷的。 尤其是被校门口被冷风一吹,宋雅欣身体不由一激灵,赶紧将挡脸的围巾拉得更高,顺带把帽檐拉低。 “雅欣?” 听见唤声,宋雅欣下意识望去,才发现是同学,梁静。 梁静跟宋雅欣是同学也是同乡,又彼此合得来,关系算是不错。 梁静刚从外面回来,准备进校门。 宋雅欣忙又将围巾拉下来一点,露出小半张脸,跟梁静打招呼。 “还真是你,你裹得这么严实,我还在想自己会不会不小心认错。” 宋雅欣几乎把自己包成个球,刚才更就剩下一双眼睛在外头转着,亏的是梁静认人技能一流,不然都认不出自己的同学。 “你怎么穿成这样?虽然现在这天气是有点冷哈,可你也太夸张了吧。” 宋雅欣捂着脸,“夸张吗?我怎么觉得还好啊,这天太冷了,感觉就像是冷到骨头缝里头去一样。” 梁静皱眉,“这么怕冷,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宋雅欣摇摇头,“应该没有吧,我什么症状都没有,都不会发热流鼻涕什么的。” “不是感冒,那你不会是?”梁静说着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宋雅欣看,看得宋雅欣直发毛。 “不会是什么?” “不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山村老尸看过没有,说不定现在你的后背上就趴着一……” “啊——”宋雅欣低叫一声打断梁静后面的吓唬,“拜托,你别吓我,我就是觉得冷而已。” 甚至她现在都不止感觉冷了,还有背脊发毛的感觉。 宋雅欣禁不住嗔了梁静一眼。 “那你就是病了,怕冷也是感冒症状之一,不是非得咳嗽流鼻涕这些才是感冒的,趁早去医院看看吧。” 宋雅欣点头,“等晚些时候吧,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的。”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宋雅欣脸上浮现几分羞涩表情。 梁静意外,“哇,你都交男朋友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才确定没多久,我有点没好意思讲。” “哎呀,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我们经管一枝花追到手?”梁静揶揄。 “什么经管一枝花,都是大家乱说的,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诶,你不要转移话题,快说到底是谁?” “你应该知道他的。”宋雅欣不大好意思。 “我知道?谁啊?” 梁静很快想到,“哦,是不是理工学院那个院草大帅哥啊,我之前听说他在追求你呢。” “不是他,是……我男朋友来了。” 宋雅欣满眼喜色望向缓缓的汽车,心思已经飞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正式介绍你们认识,我有事先走了。” 匆匆留下一句话,宋雅欣像只快乐的小鸟迅速飞向自己的男朋友。 梁静想调侃她一声重色轻友都来不及。 那厢宋雅欣男友车子正在逐步靠近,她不由好奇地多看一下。 “看什么呢?”崔秀梅走了过来。 她是跟梁静一起出去的,不过她正好有点事耽误了,慢了一步回来。 “在看同学的男朋友。” 梁静嘿嘿一笑,“嘻嘻,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崔秀梅顺着梁静的方向看去,看见一辆黑色低调的豪车,不由挑了下眉,“你同学这男朋友家庭条件不错嘛,还开这么好的车。” 梁静点点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恰此时,豪车摇下车窗,透过洞开的车窗,视力还不错的两人同时看见一张哪怕只看一眼也不会认错的俊脸。 钟傅庭?! 梁静喃喃,“我有没有看错?” 崔秀梅也不敢相信,“我也看到了,总不至于两个人都看错吧?” 眼睁睁看着车来车走,二人面面相觑,继而同时发出一声,“艹!” 第363章 是你,任何时候都不迟 宋雅欣虽然跑得快,但对身后注视的目光还是有所察觉。 心里觉得羞涩的同时,又少不免有些骄傲。 她侧首望向专心开车的男友。 钟傅庭。 开学那会儿,钟傅庭来她们学院做讲座嘉宾时,宋雅欣就深深为之吸引。 完美的长相、优雅的谈吐、优越的背景,这个男人简直太完美。 他方一出现,便俘获了她的心。 事实上不只是她,相信几乎整个学校的女生都会为之倾倒。 宋雅欣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对自己的外在向来是充满自信的,但是在遇见钟傅庭的那一刻,她心里不无失落。 尤其是在钟傅庭的目光仅是平静从自己身上略过的时候,她沮丧不已。 要是自己可以更出色点就好,那样钟傅庭就可以在人群里一眼看到自己了。 可失望又能如何? 她太清楚了,自己喜欢钟傅庭,是鱼爱上飞鸟,注定不可能会有结果。 宋雅欣甚至不敢将这份喜欢宣之于口,只能默默将之偷埋心底,或许在时光中,将这份喜欢沉淀再沉淀,变成青春里最特别的一抹色彩。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跟钟傅庭竟然会有交集。 那日,她刚结束家教工作,正准备走到公交站坐车回学校。 方下过大雨,道路上还有积水,她走得小心翼翼,唯恐污水脏弄脏了自己。 可她再怎么小心,一辆缺德的轿车飞速驶过,直接毁了她所有的努力。 宋雅欣被溅了一身泥点污水,狼狈不已。 就在她感叹出门没看黄历的时候,她遇见了钟傅庭。 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偏偏在自己最丑态的时候,遇见了自己的男神。 宋雅欣羞恼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走,身体却不愿动弹半分。 错过了这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遇到。 她舍不得。 宋雅欣原以为那只是又一次无结局的邂逅,谁想到竟是两人故事的开始。 宋雅欣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幸运。 事实上,即使是现在,钟傅庭就在她身边,她仍然觉得恍惚,感觉跟做梦一样。 “在想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宋雅欣侧首,直直撞入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 宋雅欣禁不住恍神。 初见钟傅庭,她觉得这个男人矜贵又疏冷,眼里天生透着距离感。 但她没想到这双淡漠的眼睛竟可以如此温柔,温柔得仿佛能将人溺死。 宋雅欣轻轻咬了下唇,“我在想如果这是一场梦,但愿我能永远不用醒过来。” 钟傅庭闻言一笑,宽阔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心,语气宠溺,“小傻瓜。” 宋雅欣心怦怦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粉颊绯绯。 她这时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下,“到了吗?” 钟傅庭点点头,“嗯,下车吧。” 宋雅欣推开车门,发现来的竟是一处中式园林,饶是只在门外窥望一眼,也瞧得出造价不菲。 “喜欢这里吗?”钟傅庭低声在她耳旁说话。 “喜欢。” 宋雅欣脸红红望着钟傅庭,“事实上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是喜欢的。” 钟傅庭满意一笑。 适时,一阵风起。 被风一吹,宋雅欣不由浑身颤抖,冷的她牙齿有些打抖。 “怎么了?”钟傅庭状似不解。 宋雅欣试图忍住,但还是难受得很,脸色发白,“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感觉冷。” 钟傅庭闻言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她。 宋雅欣被看得有些发虚,“我可能是感……” “还冷吗?” 未等她话说完,钟傅庭直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被心上人紧紧拥在怀中,宋雅欣马上什么冷啊寒的,全然都不记得了,心里美得冒泡。 江谣咬牙。 望着眼前男女相拥的画面,感觉分外刺眼。 钟傅庭亦是蹙眉。 看着妖物顶着自己的脸谈情说爱,他感觉很是膈应。 要照他的性格,他绝是忍不了的。 但在见到边上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的江谣,钟傅庭心里那点不爽渐渐消失了。 或许,他应该感谢这个妖怪才对。 江谣双目灼灼,死死盯住那头抱着女孩喁喁说着情话的“钟傅庭”,感觉很不爽。 有种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 眼前人甚至不是真正的钟傅庭。 意识到这点的江谣下意识扫向身侧真正的钟傅庭,想象一下钟傅庭真的抱着旁人谈情说爱的画面…… 江谣一时觉得心火有点上升。 这一刻,她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独占欲。 她对小徒弟,终究不止是对小徒弟。 江谣皱眉,感觉完蛋。 见江谣目灼灼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表情变来变去,钟傅庭呼吸逐渐加重。 手心控制不住地发热发烫,微微出着汗。 他不知道江谣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刻江谣的决定直接关系着自己的一生。 不敢说话,不敢打扰。 他就像个等候审判的犯人,安静地、紧张地等待着。 江谣凝着眼前看似泰然实则乱了呼吸的钟傅庭,眸色微变。 钟傅庭这人,自来是从容自若,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却因为自己的凝视而。 “钟……傅……庭……” 良久,江谣徐徐咀嚼着这个名字,意味不明。 钟傅庭心头一颤。 是他的错觉吗,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竟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他直直望去,试图望进江谣眼底,探清里头的意味。 江谣不闪不避。 “我想……” 她轻轻启唇,话到一半却顿住了。 钟傅庭静静等待着。 江谣目光向下,看着近在眼前的,他的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适合牵手。 江谣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握了他的手,缓缓开口,“你先前送我的新春礼物,我现在想要,应该不会太迟吧?” 那白玉簪,她还是很喜欢的。 钟傅庭狠狠怔住,望了她良久,旋而手指向上合拢,将她的手包握在掌心。 “是你,任何时候都不迟。” 三百年不久,八百年不迟,是她,他可以一直等。 第364章 讲文明讲道德不讲规矩 宋雅欣跟着“钟傅庭”在园林里逛了一圈。 园林的景致是自然是极好的,亭台轩榭,曲径通幽,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处这样的美景,宋雅欣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冷。 她很想说走,但看着身侧兴味盎然的心上人,她有些不好意思。 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宋雅欣小声提议,“这里风挺大的,你不觉得冷吗?要不咱们去那边阁楼里那边坐坐吧?” 阁楼有围挡,应该比这外头四面透风好多了。 “冷吗?我觉得挺好的呀。清风送爽,还挺舒服的。” “钟傅庭”拉过宋雅欣明显冰冷的手,情深款款,“难得闲暇,我想跟你多走一会儿,难道你不想吗?” 自己冻得要死,对方还跟没看见似的,这种男友放上网勤等着被吐槽死。 但对方是钟傅庭,宋雅欣什么吐槽的想法都兴不起来,只觉得心里美得很。 宋雅欣暗笑自己没出息,一碰上心上人,就跟失了魂似的,没有半点自己主意。 宋雅欣的形容对又不对,不是失了魂似的,是确实失魂。 如果她懂玄术,就会看到她满心满眼爱着的心上人,表面陪着她游园散步,实则正在贪婪吸取她的魂魄之气,即是阳气。 若失阳气,体弱运衰。 宋雅欣时常感到寒冷,便是阳气不足的表现。 她这不算严重的,要是放任阳气被吸食下去,她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背运而死,要么体衰而亡。 而此时的宋雅欣还一无所觉,美滋滋地将脑袋靠在心上人的臂弯。 见状,“钟傅庭”顺势将宋雅欣揽在怀里,垂首看似用下巴抚弄着宋雅欣的脖颈,实则更深入地吸食阳气。 江谣看得火气上蹿。 就算知道那眼前跟女生耳鬓厮磨的不是真正的钟傅庭,她也看不下去! 简直不能容忍! 想也不想,江谣手里扔出一道掌心雷,直击“钟傅庭”的脸。 她下手很有准头,避开宋雅欣,直接打中目标。 “啊——” “钟傅庭”捂脸惨叫。 宋雅欣始料不及,怎么也没想到上一秒心上人还跟自己亲密耳语,下一秒就捂着面庞惨叫起来。 她不容细想,赶紧望向“钟傅庭”,焦急询问,“傅庭,你怎么了?” “啊,我的脸……” “钟傅庭”痛苦呻吟,感觉整个脸都烧起来了。 而事实上,确实是烧起来了。 “火,火——” 透过“钟傅庭”的指缝,宋雅欣清楚看见火势从“钟傅庭”的脸上蹿起,连同手指也一起烧着。 她顿时惊叫不已,正不知所措,便见“钟傅庭”浑身青光一闪一闪,时而闪现人身,时而闪出怪影。 那场面,像极了影视作品里演的,妖怪现原形的场面。 “你——” 宋雅欣人傻在当场,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一切。 “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离远点?” 这时,一道清冷疏淡的声音响起。 宋雅欣下意识望去,这才发现庭院里突然多了其他人。 说话的女生她知道,那是梁静的室友之一,江谣。 宋雅欣见过江谣,也跟对方打过一两次招呼,但完全不熟。 她只是知道,梁静对她的这位舍友很是崇拜,但具体因为什么,梁静始终不肯透露。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谣,而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江谣的身侧,还跟着一个钟傅庭。 “你……” 宋雅欣不敢置信地望着身旁哀嚎的“钟傅庭”,又望向不远处疏漠冷然的钟傅庭,脑子里混乱一片。 两个,两个钟傅庭? 不,不是两个钟傅庭。 一路跟自己一起的这个所谓钟傅庭,是假的。 宋雅欣不由苦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就说嘛,自己这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小塘鱼,何德何能,能得到飞鸟的爱? 就在宋雅欣感伤的时候,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腾空飞起。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卷到江谣身侧。 江谣很没好气,“还有闲心黯然伤神,小命不想要了吧!” 没看那草妖见原形败露,都不图慢慢吸食阳气,想干脆直接吞食人命了吗? 是的,这假扮钟傅庭的妖物是草妖。 花草生来无灵志,要修炼成妖,需要很大的机缘。 而眼前这草妖确实有机缘,它的根系,至少被浇灌过三次以上横死之人的鲜血。 那些鲜血里蕴含的冤苦阴怨之气,催生了草妖。 跟所有的妖物一样,草妖喜食阳气。 而倒霉的宋雅欣,是草妖选中的对象。 宋雅欣艰难站住,愣愣看着江谣手上轻轻动作,收回卷在自己腰间的一条黑色鞭子。 嗯,那应该是一条鞭子吧? 她仿佛看到那鞭子自己会动。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抬头望向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一条妖异的长舌疯狂扫荡,发泄失去食物的愤怒。 而自己,就是那个“食物”。 宋雅欣腿软。 她这才反应过来江谣方才的吐槽。 刚刚要不是江谣将自己卷走,这会儿自己大概已经进到对方的肚子里了。 而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还有心情伤感? 脑子抽风了吧! 宋雅欣再看舌头的主人,被雷火烧灼的脸焦黑肿胀,双目猩红,张着血盆大口,狰狞可怕。 而不久之前,自己还甜甜蜜蜜靠在对方怀里,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宋雅欣捂眼,有点想死。 尤其真正的钟傅庭本尊就在边上,她简直社死。 而这边的草妖更是愤怒。 先是无缘无故挨了一击,又眼看到嘴的食物被抢走,换谁谁不怒? 然而还未等它反击,却见江谣已经拎着武器杀过来了。 上来就是一连串杀招! “等,等等!” 草妖接招接得手忙脚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气喘吁吁。 “大,大姐,你哪儿来的,出招前不自报家门说点场面话吗,上来就打啊?你讲不讲江湖规矩!” 天师它见过不少,就没见过江谣这种,上来连点垃圾话都不放,说打就打! “巧了,我这人讲文明讲道德,就是不讲规矩!” 江谣笑得温和,手上的攻势却没因此轻缓半分,出手便直击命门。 有什么场面话好讲的,打就完事了! 第365章 草不在蛇食谱 草妖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妖,不过两三百年的普通小妖。 这种普通的妖物对上江谣,能在江谣手底下过几招,纯粹看江谣的心情。 江谣心情好,草妖还能少受些罪,江谣的心情不妙,草妖就比较惨咯。 眼下,江谣的心情很一般。 想到这该死的东西,居然胆敢用钟傅庭的脸在外头招摇撞骗,还跟别的女孩那么亲昵,她就牙痒痒。 草妖明显感觉江谣的杀招变得更加凌厉,它抵挡不过来,心口连续挨了几掌,激得它真气涣散,几乎现形。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草妖眼见不敌,试图逃跑,但江谣显然没准备给它这个机会,周围都设了结界,它连条地缝都找不到。 艹,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掘了对方祖坟呢! 草妖在心里咒骂不断,嘴上却很识趣,左一句“大师饶命”、右一句“小妖知错”,不住讨饶。 饶? 江谣从未想过留草妖的性命。 不说它用钟傅庭脸的事,就说它身上十几条人命债,招摇撞骗,就是死罪一条。 但死是不能让它死得轻松的。 飞踢横踹,天雷地火,将草妖狠狠蹂躏一餐之后,江谣扔出小珍珠。 小珍珠看着已然现原形的草妖,忍不住有些嫌弃,它是蛇,吃肉不吃草。 看小珍珠挑肥拣瘦,江谣敲了下它的蛇脑袋,语气严肃,“不许挑食!” 它哪是挑食,草本来就不在蛇的食谱内。 被批评的小珍珠哼哼,鼓着脸颊。 一眼读到小珍珠心里的想法,江谣翘着手语气闲闲。 “草不在蛇的食谱,就可以不吃是吧?那冰淇淋也不在蛇的食谱,以后也可以免了是吧? 对了,还有蛋糕甜品披萨……” 不等江谣数完,小珍珠即刻飞身而起。 见状,江谣得意一笑。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小珍珠冲着无力躺在地上的草妖张嘴就是一大口。 它明明没牙不需要嚼,却故意将草妖放在嘴巴里吸溜进秃噜出,还故意发出嚼吧嚼吧的声音。 还鼓着腮帮子,像个暗戳戳生气的小朋友,可爱至极。 可爱个p! 备受折磨的草妖想骂街,杀人,不,杀草也不过头点地,要杀就杀,非得这样不仁道吗? 草妖很想悲愤质问,可它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其他了。 看了眼被小珍珠嚼剩下半边身子死得不能更死的草妖,江谣这才感觉心口那股憋闷之气消散了些。 对宋雅欣而言,这是认知被颠碎的一夜。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物存在。 亲眼目睹草妖从现形到被灭的全程,宋雅欣表情从震惊到麻木。 随着草妖身死,它用妖术幻化出来的一切东西全部现出原形。 宋雅欣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处的根本不是什么园林,而是一片野地。 那些亭台楼阁假山奇石,都是草叶树藤幻化而成。 包括自己来时坐的豪车,也是用竹枝蕉叶变的。 宋雅欣怔怔,倏然回神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之前,“钟傅庭”送了她一条项链,当做定情信物,她当宝贝一样二十四小时贴身戴着。 手上一扯,项链变成一条又干又黄的稻草绳,正中间华丽的珠宝吊坠,变回一只蚱蜢。 那蚱蜢似乎有些懵,在宋雅欣手里待了一会儿,然后腿一蹬,跳下草丛很快消失不见了。 手上只余一条干枯的稻草。 宋雅欣手指合拢,轻轻握着它,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是怅是叹,五味杂陈。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 那个清冷疏淡的人未曾看她,从头到尾,他眼里只有那个清丽脱俗的女生。 他望着她的时候,目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他一定很喜欢她。 不,不止是喜欢。 宋雅欣不能说没有嫉妒,但比起嫉妒,更多的是“合该如此”之感。 像他那样的人物,合该跟那样强大的女生在一起。 宋雅欣想起江谣面对妖物,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心里感激之余,又满是钦佩。 她现在算是梁静为什么会对江谣崇拜不已了。 见差不多了,江谣将小珍珠收回。 小珍珠将嘴里剩下的半截草囫囵吞下,脑袋撇到另一边不理江谣。 江谣知道它在赌气。 不过赌气也没关系,她的小宠物最好哄了,于是在江谣许出回去就给吃两大杯冰淇淋的承诺后,小珍珠立马不气了。 它身子缩小,盘在江谣手心,扁脑袋拱着江谣的手指指腹不住撒娇。 撒娇的同时,还不忘傲娇看了钟傅庭一眼。 钟傅庭没说话,默默牵过江谣的另一只手,十指并拢。 小珍珠气,瞪了下钟傅庭,干脆眼不见为净,化作江谣指间的戒指。 江谣没留意一人一蛇的眉眼官司,回头看向宋雅欣。 宋雅欣这时走近。 她努力不去看钟傅庭,只望向江谣,眼神感激。 她知道,要不是江谣,自己早晚跑不了,是江谣救了她一命。 面对千恩万谢的宋雅欣,江谣无所谓摆摆手。 反正是不是宋雅欣,这事她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 没差。 见宋雅欣还过意不去,坚持要报答,江谣于是道,“往后坚持做善事,用功德偿还。” 宋雅欣讶然,“就这么简单?” 江谣一笑,“简单?坚持行善做功德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坚持”两个字不是说的那么简单的。 宋雅欣于是郑重点头,“我会做到的。” 江谣颔首,又道,“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要回学校吗,送你一程?” 荒郊野外,附近少有车辆出没,不好打车。 宋雅欣目光垂下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摇了摇头,“不了,我想自己走一走。”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脑子很混乱,需要走一走消化一下。 江谣看了眼她的面相,看她横劫已过,面相转安,不是会出事的样子。 她于是道,“那你自己注意。” 宋雅欣点头,看着江谣跟钟傅庭携手离开。 她忍不住看了钟傅庭的背影一眼。 只一眼,她就像是被虫蛰般迅速移开视线。 宋雅欣重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握着的干草。 良久,她手指摊开。 夜风吹动,轻薄的干草被风轻轻一吹,飞走了。 宋雅欣看着那随风飞走的干草,怅叹一声。 先前种种,全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她也该清醒了。 第366章 某人还是不行啊 不是没感觉宋雅欣望向钟傅庭若有似无的复杂眼神,江谣忍不住哼哼。 待上了车,她侧首看向驾驶座的人,目光探究。 感觉她目光所在,钟傅庭下意识转过脸来。 江谣倏然靠近,大半个身子贴近钟傅庭,彼此亲近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钟傅庭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乱了,“怎么了?” “看你。” 江谣大大方方,反而钟傅庭被撩得耳际有些微红,“看我什么?” “看你长得好看。” 钟傅庭的颜值自然没话说,俊秾无双,连不小心垂下来的发丝都是恰到好处,透着潇洒。 “就是长得太招眼了,惹人惦记。” 钟傅庭垂首望着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妒色,薄唇轻轻上勾,半开玩笑,“那我扮丑一点?” “不必,你尽管光彩照人,再多人惦记你也没用,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谣伸手揽住钟傅庭的脖子,满眼坚决,语气认真。 钟傅庭眼底笑意更深,“好啊,我期待着。” “嗯。” 江谣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么晚了,我不去学校了,去你那儿吧。” 钟傅庭喉间下意识滚动了下,沉沉看她。 “怎么了?”江谣不解。 钟傅庭失笑摇头。 心思单纯的她大抵不知道,她这话说得有多暧昧。 那听着仿佛是某种邀约。 可这怎么可能呢? 江谣放开钟傅庭,舒舒服服地躺回副驾驶上,闭着眼睛说话。 “今晚我要睡你房间,其实我之前就看上你的床了。” 钟傅庭深吸口气,尽量只理解这话的表面意思,不让自己多想。 他边开车边回话,“好,床给你,我到隔壁房间去睡。” 江谣睁开眼看他,很是莫名,“为什么要搬?你的床又不是睡不下两个人。” 不会啊,他的床大得很,睡下十个都不成问题。 “你是说你我共睡一个房间,共卧一张床?” “是啊,有什么问题?” 钟傅庭叹气,“阿谣,你修仙久了,大概已经把自己修得无凡人欲求了,但我没这本事,我只是个普通男人。” 跟心爱的人同床共枕,他可没那个自信能克制得住。 江谣睁着黑亮的眸,“谁说我没欲求,我现在不就在向你求欢吗?” “吱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原本平稳驾驶的汽车停在路中间。 钟傅庭压抑着声,不至于变了音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谣不解,“唔,我说的不对吗?或者燕好?合欢?” “你是认真的?”钟傅庭喉间发痒。 “嗯。”江谣点头。 她很认真。 她修的是逍遥,讲的是随心。 她对钟傅庭有想法,为什么要藏着憋着? 难道要等钟傅庭主动吗? 就钟傅庭的节奏,可不得拖到末世去? 想到这里,江谣不由一叹。 某人到底还是不行啊,大事还得她自己来。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试试双修来着,可惜一直找不到对象。” 扫了眼呆在原处的钟傅庭,江谣很体贴,“算了,是我太心急,没给你时间做好准备。 你今晚不行的话,可以改……唔……” 钟傅庭深深吻着她,抱着她一个闪现闪回自己的房间,用实力告诉她他到底行不行。 屋外,春寒料峭。 屋内,热情如火。 夜未眠。 …… 翌日,江谣难得睡到大中午。 神清气爽。 简单用过午饭后,拒绝钟傅庭缠人的要求,她选择回学校。 不了不了,双修虽好,还是节制些的好。 想到钟傅庭昨晚那纠缠的劲,江谣有那么一丝丝后悔。 就一丝丝。 江谣唇角轻轻上翘,抚向自己头上的白玉簪。 这是稍早前钟傅庭亲自给自己戴上的,包括这头发,也是钟傅庭盘的。 从前在宗门内,自己懒倦不想弄发髻时,都是钟傅庭帮自己盘的,钟傅庭因此练就了一手好手艺。 忆及从前,江谣笑意更深。 江谣兀自思索,641的其他几个姑娘也没闲着,正讨论得热烈呢。 讨论什么,自然是草妖之事。 梁静啧啧称奇,“没想到草也能修炼成妖!我一直以为只有动物这些有智慧的生物,才有可能修炼成妖呢。” 刘晴晴则道:“不是啊,你忘了娃娃了吗?江谣说过的,只要得了机缘,就算死物也有可能成灵成精。” 娃娃就是当初陈君玲手里的那个小灵娃娃,因为被遇人不淑,被迫做了点小坏事的那个。 它现在跟心智不全的女孩岳晓晓一起,它负责保护岳晓晓,岳晓晓全心爱它,过得很好。 崔秀梅点头,“是啊,连死物都可能成精怪,草本来就是有生命的,那就更有机会了。” 梁静想想也是,“我说呢,钟先生突然跑去追求雅欣,感情是妖怪假扮的,这才解释得通嘛。” 不是说宋雅欣不好,而是钟傅庭对江谣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见,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宋雅欣? 否则她跟秀梅看见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震惊,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原来不是见鬼,是见妖啊。 这就合理了。 不过…… “雅欣难得喜欢一个人,没想到是这结果,她肯定很伤心。” 想起先前宋雅欣含羞幸福的模样,梁静心情复杂。 刘晴晴拍拍她的肩,“伤心在所难免,但往好处想,她好歹捡回来一条命,这就算万幸了。” 留得小命在,不怕没帅哥。 虽然像钟傅庭那样高素质的帅哥是不好找,但也有其他能入眼的嘛。 活着才有希望。 “其实换个角度看,你同学也不算太亏。 好歹她如愿跟自己男神谈了次恋爱了,虽然男神是假的,但过程中心理的快乐满足可是真的。” 说到这里,追星女孩崔秀梅忍不住星星眼,“要是有妖怪愿意假扮余炜来跟我谈恋爱就好了。 不过,千万别吸我阳气。” “美死你!” 刘晴晴笑她,“人家给你甜甜的恋爱,你连点阳气都不给人家,你当妖怪做慈善的啊?” 崔秀梅嘿嘿一笑,“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世上就有喜欢助人为乐的妖呢?” “有啊,需要我给你抓一个过来吗?”江谣骤然开口,一本正经问道。 嘴嗨的崔修梅表情一僵。 大意了,忘了宿舍里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师在! 第367章 江谣:怪我咯? “哈哈,叫你嘴嗨!” 见崔秀梅一下表情僵住,梁静跟刘晴晴忍不住笑她。 “是不是真的想要找妖怪啊,江谣可以帮忙哦。” 江谣应和点头,表情促狭。 崔秀梅立马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崔秀梅飞速转移话题,“江谣,你头上的簪子这么好看,钟先生送的吧?”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 事实上这很难不注意到,那样漂亮的簪子,一看就很贵,啊不,是很精致。 “嗯。”江谣唇角轻轻勾起。 她表现并不明显,但在场诸位合格的嗑cp人却敏锐察觉到江谣音调的不同。 咦喂,有情况呢! 嗑cp人雷达启动,三个姑娘相互交换眼神,表情暧昧。 看舍友们挤眉弄眼的模样,江谣大方承认,“嗯,我跟钟傅庭在一起了。” 反正也没什么必要隐瞒。 江谣的话一出,641宿舍静了一瞬,紧接是一连惊喜追问。 “真的假的?” “江谣,你没开玩笑吧?” “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看着舍友们夸张的反应,江谣好笑,“真的,没开玩笑,不是愚人节。” 得到肯定的姑娘们立马激动得又叫又跳,不住追问个中细节。 江谣笑笑不多说。 但这一点不妨碍三个姑娘的兴奋。 圆满了,她们追的cp终于官宣了! 是真的! 她们嗑的是真的! 梁静开心不已,圆眼亮晶晶,“那得请吃饭啊,哇,我要吃大餐!” “咦,有这个规矩吗?”江谣不解。 梁静美滋滋,“当然有,这是学生宿舍默认的规矩。宿舍里头谁谈了恋爱,一般会请剩下的人吃饭。” 当然关系不好的除外。 她们宿舍这么和谐,当然不是“除外”。 江谣了然点头,“没问题,我问问他什么时候空,不过……” 她说着一顿,表情揶揄看向自己的舍友,“请客小问题,但只有我们需要请客吗?” 刘晴晴忍不住红了脸,表情不自在,“那个,跟姐妹们报告一下,我谈恋爱了。” 是的,她跟班成章在一起了。 她想得挺清楚的,既然她也喜欢班成章,为什么还要拖拖磨磨故作矜持? 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要是将来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分手啊。 反正分手又没有“分手冷静期”。 梁静嘿嘿一笑,“哟,晴晴你终于肯坦白了。” 崔秀梅也毫不意外,显然也早已知情,“是啊,我还以为还得磨蹭一阵子呢。” 刘晴晴不太好意思,“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呀。” 她还以为就江谣能“看”得出来呢。 “当然了。” 梁静夸张怪叫,“你表现得那么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好吗?” 相比江谣,刘晴晴的表现可太明显了。 有事没事总抱着手机吃吃偷笑,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也经常不见人影,种种迹象不正正表明,刘晴晴谈恋爱了吗? 她们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刘晴晴明显还不准备说,她们也就不挑破而已。 梁静调侃,“准备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啊?” 崔秀梅八卦,“对啊,钟先生我们至少还知道,晴晴男朋友我们还不知道长啥样呢。” “能被晴晴看上的,肯定也不差!请吃饭请吃饭!” 梁静高兴极了,“哎呀,真开心,我要有口福了,接下来有两顿大餐等着我!” “两顿?不止。”江谣意有所指。 梁静一怔,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身侧的崔秀梅也跟着红了下脸。 崔秀梅干咳一声,缓解了下尴尬,“那个,既然被看出来了,那我也跟组织报告一下,我也脱单了。” 梁静:喵喵喵??? 啥情况? 感情宿舍就剩下她一个单身吗? 不是吧不是吧!! 梁静难以置信望向崔秀梅,“小梅你怎么也谈起恋爱了?你不是说你只爱你家哥哥,其他男的你一概看不入眼吗?” 她一脸痛心,不敢相信时常发表单身言论的小伙伴居然也“堕落” 了,而且堕落得这么快!这么隐秘! 刘晴晴也有些惊讶,但是本身也在谈恋爱的她很理解。 “哎呀,追星女孩说的这种听听就好。没听说过吗,‘哥哥长哥哥短,恋爱照谈不用管’。” 梁静假意生气,“是谁?咱们经常一起,你谈恋爱了我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她就没见崔秀梅身边有几个男的晃来晃去,除了…… “等等,不会是杨中川吧?” 就是之前淘到鬼手铜瓶那位。 崔秀梅点头,“答对了。” “嗯?” 刘晴晴不敢相信,“你不是你跟人家只是单纯同学友谊,擦不出火花来不了电,不然早八百年在一起了吗?” 被自打脸的崔秀梅脸有点疼,“没办法,感情的事就是这么没道理。” 心动有时候就在一瞬间。 她也以为自己跟杨中川不可能,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觉得杨中川挺好的。 善良体贴,做事细心,情绪稳定。 还有一点,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原来杨中川从高中时就暗恋自己了。 想起自己高中时又黑又土的模样,杨中川这都喜欢自己,崔秀梅觉得也是真爱了。 看着满身冒粉红泡泡的崔秀梅,梁静也替姐妹高兴,就是多少有些失落。 “没想到宿舍四个人,转眼就剩下我一个落单了。” 梁静鼓着腮帮子,气哼哼道,“不行,我要化悲愤为食量,吃垮你们仨的男朋友才行,让你们见识一下牡丹的实力!” 江谣几个被笑到。 刘晴晴忽然想到,“这么说咱们宿舍又要一起出动了吗?” 梁静乐呵呵,“是啊,怎么了?” 刘晴晴表情有些变化,“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只要咱们一起出动,总会遇到事情。” 这话一出,原本气氛热闹的宿舍里忽然一静。 这么一说,好像是呢。 从鬼画事件到海岛事件,再到后面的饿死鬼事件,几乎她们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不平事。 梁静心里毛了一下,但很快就淡定下来,“嗐,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江谣在啊!” 崔秀梅则表情微妙,“噫,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有江谣在啊。” 江谣:…… 怪我咯? 第368章 网恋 为了力证自己不是事故体质,江谣第一时间要把钟傅庭喊出来,今晚就请客。 宿舍总动员,她倒是要看看有事没事! 这提议遭到了刘晴晴跟崔秀梅的坚决否定。 她俩找的都是普通学生,实力哪能跟钟傅庭比? 钟傅庭请完门槛都拉上去了,叫她们怎么搞? 梁静也不愿意。 钟傅庭那顿肯定是最给劲的,她准备提前吃两天白粥再去吃,这样才能敞开了吃个够。 见三人齐齐反对,江谣只能退一步,“那好吧,把班成章找出来。” 刘晴晴想想迟早都是要见的,于是点点头,“那好,我问问他今晚有没有空。” 有空,必须有空! 女朋友叫到,再忙也得说有空! 何况还是为了见女朋友的舍友,这四舍五入都算“见家长”了! 班成章哪里敢没空,满口答应下来,挂电话时乐得差点找不到北。 见班成章电话挂断,边上原本各顾各玩游戏看小片的舍友一下转过头来。 “行啊,老四,这么快就见家长啦。小伙子有前途,比哥哥们厉害。” 宿舍老大语气里不无艳羡。 大三下学期了,转眼大学生涯都过了大半了,连姑娘小手手都没摸到过,失败。 老二扫了眼头顶鸡窝头裹着睡衣脚下趿拉拖鞋的班成章,摇摇头交代道:“打扮得精神点,表现好的,别丢咱兄弟的人嗷。” 班成章赶紧翻出手机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惊得发出一声卧槽,赶紧手忙脚乱捯饬自己。 老三扒着架子床的栏杆,“话说老四,你女朋友宿舍有单的没有,帮忙介绍一下呗?” “欸,要不咱们两个宿舍一起搞个联谊算了,说不定还能成多一对两对呢。” “对对,宿舍联谊,好主意!” 老大老二也跟着附和。 班成章想也不想立马拒绝,“去去,才不带你们玩,待会儿都被你们搅和了,一边玩儿去。” 老三“切”了一声,“不干就不干,咱不稀罕,咱自己也有对象。” 老大一听不由探头向上望去,“老三,你啥时候谈对象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老二也好奇,“对啊,没见你出门去把妹子啊,你上哪儿搞对象?” 老三得意,“落伍了吧,谁说搞对象必须出门的,线上大把。” “网恋啊?” 老大皱眉,“你学人搞网恋?新闻看过没有,网恋没有靠谱的,说不定对面是个抠脚大汉。” “放心好了,绝对不是抠脚大汉,我跟人家见过一面,正经大美女一枚。” 老三说着翻出相册里他跟美女的合照,亮给舍友们看。 如他所言,确实是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大美女一美。 “哇塞,网恋能逮到这么好的?就人家这素质,往街上一站,多的是人就排着队去问微信了,有必要网恋吗?” 老二表示质疑,“肯定有所图,不是图你钱就是图你腰子,再不然把你骗到东南亚干诈骗。” “也有可能是女鬼哦,你小心点。”班成章想起自己蹲守吃过的瓜,提醒道。 老三不以为意,“说起你们乱七八糟的想象,绝对不可能!我跟你们说……” 正说着,床头的电话突然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 老三手捞过手机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哥几个,美女约我见面,不陪你们玩了,我先走一步。” 老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哼着小曲儿从衣柜里艰难翻出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裳,顺带抓巴抓巴自己的头发,蹬上鞋子就跑了。 一阵风一样。 利索至极,看得同宿舍舍友叹为观止。 尤其是班成章,人家都搞定出门,他还没想好穿啥。 看看人家这速度! 只是…… “老三找的这网恋对象,靠谱吗?” “我感觉不是很妙。” “我也……” 几人面面相觑,“那咋办?” “能报警吗?” “报警怎么说,网恋又不犯法,老三啥事没有,报警人家也不管的。” “而且万一万一,人家美女是认真的,被咱们这么一搅和,还不得跟老三闹翻啊?老三该怪咱们的。” “也是。” 虽然感觉不是很好,但老三毕竟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交友自由,轮不到他们这些做舍友的过分横加干预。 提醒给了,剩下该怎么选择是老三自己的事了。 还是专注自己。 班成章眼下最重要的是,就是“见家长”。 为了给女友舍友们留下好的第一印象,班成章花了两个小时将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不说多帅气,但胜在气质清隽温雅,书卷气十足。 斯斯文文,看着不错。 至少641的姑娘们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紧张的班成章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松口气,因为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围观”的大师竟然是女友的舍友之一! 班成章震惊。 刘晴晴笑他,“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当然有必要!” 班成章大力点头,“大师可是我偶像,偶像都是隔山间海的,你能想象跟偶像生活圈突然有了交集,像成为邻居什么的嘛?” 刘晴晴想想也对。 班成章这才想起,“怪不得你会知道大师那么多事情,原来你们是舍友啊,怪不得能掌握第一手资料。” “你不怕吗?”刘晴晴睨他 “怕什么?”班成章莫名。 “你是知道江谣本事的,你要是有敢起什么花花肠子,江谣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怕啊?” 班成章坦然,“没在怕,我指定不起花花肠子,你知道我的。” “哼,我才不知道。” 见两人直接在餐厅门口就开始打情骂俏,崔秀梅揶揄,“喂喂喂,那边那对小情侣,情话说够了没有? 什么时候可以进去吃饭啊,我们这可都饿了。” 梁静则道,“是啊,有什么话留着私下再说吧,顾及一下我这单身狗的感受,谢谢!” 被舍友们连着调侃的刘晴晴脸红了下,忍不住嗔了班成章。 班成章不敢怠慢,赶紧在前头领路,领着几个姑娘往自己定好的位置走。 他先前是做过功课的,这家餐厅环境好氛围好,食物新鲜美味,服务也到位,就是小贵了点。 不过为了女友,贵点也是值得的。 几个姑娘很满意,江谣也如此。 她对吃的地方不怎么挑剔,东西别太难吃就行。 只是没想到才坐下没多久,就遇见熟人了。 王啊,又是你! 第369章 看上老三什么 这个“王”,也就是江谣她们第一次宿舍出动吃自助餐时,遇上鬼画献祭阵的那家倒霉餐厅的倒霉经理,王经理。 江谣看着眼前熟悉的王经理,略略挑了下眉。 都不是同一家餐厅,这都遇上,缘份啊。 这缘份给他他是不要的! 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江谣,王经理心里直打突。 虽然只见过那么一次,但王经理对江谣可是印象深刻。 事实上谁遇上那种事情都会印象深刻的。 那么诡异,那么大阵仗…… 他们家餐厅这会子才刚装修完,还在散气晾味呢。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被临时调来这边帮忙。 没想到才上工第一个礼拜,他就又跟江谣碰上了。 王经理顿时大为紧张,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少女图、红艳画。 但那是不可能有的。 自从方上次的事情之后,他老板都怕了名下的餐厅食店都严令禁止使用带有类似元素的画。 甚至连画布都准备抛弃,打算采用瓷砖壁画。 看王经理紧张兮兮的样子,江谣不由笑了,“不用紧张王经理,我今天就是单纯来吃饭的。” “大师,您说的是真的吗?您可别骗我啊。”王经理一副老实头的样儿,有些可怜。 江谣无奈,“嗯,真的,不骗你。” 王经理顿时转忧为喜,很大方地给他们这一桌打了六折,还送了份巨大无比的欢享套餐。 这可把几个姑娘高兴坏了,甚至提前决定好下次崔修梅男朋友请客的时候,还来这里吃饭。 转桌听见这句话的王经理左脚绊右脚,险些摔个大跟头。 决定了,回去他就跟老板申请调到别的店去。 班成章也很高兴,打折省的是他的钱,他当然高兴了。 就是刷的是江谣的面子,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抬头欲说些什么,却正好看见另一头一个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自己招手。 班成章于是跟刘晴晴交代了句,“我遇见我舍友了,我走开一下。” “哦,你去吧。” 刘晴晴下意识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住朝这边张望。 见她望来,对方还兴奋地冲她直招手。 刘晴晴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厢老三成子楠看着班成章走近,连声称赞,“老四,眼光不错嘛,找的女朋友挺漂亮啊,笑起来也好看。 你女友几个舍友也好看,个顶个的漂亮啊,有单着的没?” 班成章扫他,“单不单也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有对象了吗? 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不就约了美女见面吗?这么巧,你们也约这儿啊?” “有美女怎么了,多认识几个又不坏,光撒网嘛。” 成子楠耸肩,指了下楼上,“嗯,我们约在楼上,吃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去结帐。 啊,对结帐,快快快,江湖救急!兄弟借我点,下个月还你。” 自己这舍友向来是这样,花钱大手大脚没个数,一到月底一准没钱要找哥几个先借着度日。 班成章都已经习惯了,于是没多问其他,“多少?” “三千八。” 班成章瞋目,“你们几个人吃饭啊,这么贵?点很多菜啊?” 对于有钱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对于他们这些学生而言简直是天价。 这餐厅是小贵了点,也不至于这么贵啊。 他们那桌五个人点那么多,不打折都要不了这么多。 “就俩人,我们美人姐姐品味太好,点的都是名贵菜。”成子楠也是一脸肉疼。 班成章担忧,“你别是遇到那种骗吃骗喝的了吧?看着跟你谈恋爱,其实就是拿你当凯子帮她刷卡付高消费。” “那你放心,人家没这么想,她要自己结账,是我抢着买单的。” 成子楠美滋滋,“人家把那么贵的表都给我了,我总不能连顿饭都吝啬吧。” “什么表?” 成子楠嘿嘿一笑,从脖子里掏出一块旧式怀表。 怀表这种东西,如今看着是有些老旧过时了。 但纯金镶嵌满名贵宝石的怀表,看着可就亲近了。 “这玩意儿是真的?你女朋友出手这么大方啊,你们不是网恋认识的吗,就这么草率?” 班成章惊呆,忍不住上手摸了下那怀表。 他其实也不懂珠宝古董,但看上面的宝石莹润光泽,应该价值不菲。 “去,毛手毛脚,别碰坏了。” 成子楠宝贝似的将怀表贴身收好,又忍不住自鸣得意,“没办法啊,谁叫你三哥魅力大呢,长得好招姐姐喜欢。” 他说着拨弄了下额前的头发,故作潇洒姿态。 班成章皱眉,“老三,我还是觉得……” 还不等他话说完,就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向他们走来。 班成章一眼就认得那是成子楠合照里的那个美女。 是实打实的美女啊,长得好气质好,虽然看上去比他们大几岁,却多了几分校园青涩女孩没有的成熟气质。 很美,很吸引。 也很有钱,光手上拿着的包少说就得十几万,还有身上戴的首饰,看着就贵。 美女姐姐唇角扬笑朝他们走来,“子楠,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呢。” 美女嗔完成子楠,又看向班成章,“同学?” 成子楠赶紧给二人介绍。 “瑜姐姐,这是我舍友,班成章。成章,这是我女朋友,简瑜。” 简瑜落落大方地朝班成章打招呼,手腕上的钻表光闪得把班成章眼睛晃到了。 “这次不赶巧,我跟子楠还要去听音乐会,没办法跟你多聊,下次我请你吃饭。” 简瑜笑盈盈看向成子楠,“子楠,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好,你等我一下,我先结账。” 成子楠边说着边朝班成章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悄悄转账给自己,不然他就要尴尬了。 简瑜一笑,“账我已经结了。” 不止那三千八,包括班成章他们这一桌的账单,简瑜都想一块付了。 班成章吓得连忙摇手。 简瑜没有勉强,寒暄了两句,跟成子楠一块离开了。 望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班成章越发感觉狐疑。 老三这是碰上富婆了啊,还是个美女富婆? 老三图人家长得好,人家又图老三什么? 第370章 鬼气沾染 “什么看上什么?” 听见声音,班成章转头,这才发现刘晴晴走了过来。 自己也将心里话嘀咕了出来。 刘晴晴好奇望了眼班成章目光所及,“你舍友跟他女朋友吗?” 班成章点点头,眉间微皱。 刘晴晴不解,“怎么是这副表情?”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班成章张张口,想想还是摇头,“晚点再说,咱们先回位置吧,别让你舍友她们等太久。” 刘晴晴想起来自己正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他的,于是点点头。 二人走回位置,座位与江谣隔桌相对。 江谣从不认为自己是事故体质,她走过的地方事情多,也不过是因为她比普通人更懂。 同样的事物,普通人只看到表象,而她可以看到很多表象 例如眼下。 江谣眼睛扫向班成章……的手,眼波轻动。 崔秀梅就坐在江谣隔壁,一下就注意到江谣眼神的变化。 “江谣,怎么了?” 想到上次江谣也是这样,突然就出状况了,崔秀梅紧张兮兮。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是不是这餐厅有什么问题?” 崔秀梅的声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正好足够同桌人听见。 这话一出,即刻惹来大家的瞩目。 看着所有人停下动作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江谣失笑,“我说过,这餐厅没问题。” 梁静注意到了这话语里的不同,“餐厅没问题,那是餐厅里的人有问题?” “或许。” 刘晴晴见江谣视线扫向班成章,不由有些紧张,“江谣,你一直看着成章,是成章有什么不对吗?” 江谣不答反问班成章,“走开这么会儿功夫,手摸什么了?” 班成章莫名,“没有啊,我就走开跟舍友说了下,啊,那块表!” “什么表?”刘晴晴忙追问。 “老三网恋认识的美女送他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古董表。” 网恋?美女?古董表? 一句话里bUFF叠满,大家想不好奇都难。 班成章叹气,将自己仅有知道的事情说来。 刘晴晴听完也感觉怪异,“这么说是很怪呢,要说你舍友是什么惊为天人大帅哥,美女富婆上赶着黏上来还好理解,可我刚才看他,也就还好而已。” 不能说成子楠长得丑,只是不够出众特别。 或许她太过以貌取人了些,但光刚刚大略看一眼,确实不够她发现成子楠更多了不起的优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结合宋雅欣之前的经历,梁静判断道,“说不定又是一个草妖呢,呃,女的也可能是花妖或者狐妖什么的。” “也有可能是女鬼什么的,聊斋里头不少。”崔秀梅猜测道。 “美女是不是鬼物不知道,但这东西确实有鬼气。” 江谣伸手,对着班成章的手轻弹了下,弹走附着在上面的鬼气。 “不过轻轻碰了一下便有鬼气沾染,你舍友要是贴身戴着那东西,啧。” “我就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三这家伙还屁颠屁颠,看见美女脑子都没有了,到时候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班成章又气又急,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成子楠打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 不等对面说话,班成章急问,“老三,你现在在哪儿?” 成子楠莫名,“我?准备跟瑜姐姐去听音乐会啊,你刚才不都听见了吗?” 班成章咬牙,尽量压低了声儿,“还姐姐呢!你要命的话趁早离她远点,还有她送你的那个怀表,丢得越远越好,大师说了……” “什么玩意儿?什么大师,刚才正好一阵杂音,我没听清,你再说一……嗷……” 成子楠还不及说完,忽然只觉一阵急转弯,手里的手机一下从洞开的右侧车窗飞了出去。 简瑜急刹车将车子停住,“不好意思子楠,刚才有只流浪猫忽然跳了出来,我被吓了一跳……” 仿佛才注意到成子楠飞出去的手机,她惊呼一声,“啊,你的手机……” 成子楠推开车门,在路边捡到自己的手机。 通话已经切断,屏幕碎得厉害。 紧跟在后面下车的简瑜着急,“都摔成这样了,还能开机吗?” 成子楠试了一下,屏幕闪烁了几下,无法正常开机。 简瑜很不好意思,“都怪我,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吧。” 成子楠有些心动,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是因为我,你手机也不会摔成这样,你就当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简瑜如是说道。 成子楠一听便也顺水推舟应下来。 一个手机而已,对于身家不凡的简瑜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 成子楠跟着简瑜回到车上。 车子重新上路。 成子楠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坏掉的手机,脑子里忽然想起班成章着急的语调。 老四说的什么?什么大师来着?好像还说到简瑜怎么了? 他还想问清楚,简瑜就急打方向盘了? 是不是有点巧? 简瑜说是有流浪猫跳出来,可他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流浪猫啊,是他没留意看还是怎么的? 如是想着,成子楠下意识侧首看向专注开车的简瑜。 从头发丝到长相身材,无一不是最好,身上穿的戴的,样样都是名牌,出手阔绰大方。 以简瑜的条件,大明星说不上,找个漂亮带劲的小明星应该容易得很吧,她怎么偏偏选中自己了? 喜欢?爱? 可他感觉得出来,简瑜对自己似乎没那样的感情,就算有也只是淡淡的。 那又是为什么? 向来遇见美女就没脑子的成子楠突然有些狐疑。 也不知道他的注视太明显还是怎的,等红绿灯的简瑜倏然转过脸来,唇角漾笑,“怎么了?” 成子楠犹豫了下,还是问道,“瑜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指着贴身收好的怀表,“这么名贵的东西,你说送就送我了,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简瑜看向那怀表上,目光复杂,“一点也不草率,因为……再没有比你更合适它的人了。” “嗯?” 第371章 亡夫的替身 红灯转绿灯,简瑜继续开车,一边对成子楠说话,“你打开怀表里面就知道了。” 成子楠将怀表盖子打开,之前他只注意到表面装饰的名贵,未曾留意在表面之后,竟还有一层。 他好奇将之打开。 是一张照片,准确来说是一张合照,男女合照。 女的,是身侧的简瑜,而男的…… 成子楠惊讶得瞪大眼,“这照片,他,我……” 照片里的男的,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成子楠甚至怀疑就是自己,但他之前明明不认识简瑜,更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 难道是合成? 但实在不像。 照片里的男女抱在一起,笑眼相望,那么的自然。 “这是?” 简瑜眼望前方,声音近乎呢喃,“那是我丈夫。” 成子楠闻言讶然。 虽然他想过简瑜可能是有钱人家的深闺怨妇,但是听见简瑜承认有丈夫,还是觉得惊讶。 更惊讶的是,她丈夫跟自己竟是一个模样! 这是什么套路? 就算寂寞找小奶狗,也不用找个一模一样的啊,不觉得别扭吗? 成子楠一脑门疑问,但见简瑜黯然神伤的模样,他知道这里头没那么简单。 他小心翼翼问道:“他呢?” 一阵沉默。 简瑜恍若未闻,安静地开着车。 就在成子楠犹豫要不要再问一次的时候,简瑜幽幽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去世了,因为一桩交通意外。” 这个答案在成子楠的预料之内。 简瑜身上的哀伤那么明显。 说完那句话,简瑜仿佛一下失去力气般,将车子停在路边,头埋在方向盘上。 “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我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说没就没,我甚至…… 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简瑜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成子楠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美女哭,他软声安慰,“人死不能复生,瑜姐姐,你别太难过了。 我相信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 他迟疑了下,伸手拍拍简瑜的肩。 简瑜一下扑进他怀里。 软玉温香抱满怀。 成子楠觉得自己不是人。 都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别的。 他脸憋红。 简瑜却仿佛一无所知,在他脖颈间吐息呵气,“我知道,所以我这些年一直让自己过得很好,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光彩照人…… 后来,我开始尝试忘记他,我还交了不少男朋友,我以为我这样就能忘记他,可……” 她猝然抬头,含泪的双眸紧紧攫住成子楠,目光眷恋地在他脸上游走。 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每一寸每一分,舍不得移开眼神。 “当我遇见你,我就知道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还是很想很想他。” 被大美女那样抱着拥着,用那样盈盈的目光看着,成子楠想不为所动都难。 “……可我不是他。” 成子楠现在知道了,简瑜是将自己当作她亡夫的替身。 他不为此而气,只有种找到缘由的感觉。 “我知道,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简瑜一笑,染红的纤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反正只要能让我看到这张鲜活的脸,我就心满意足。” 见成子楠有些犹豫,“我不会影响到你的,你可以交往别的女朋友,我不会在意的。 你只要定期出来让我见见你看看你,就好了。” 简瑜额抵着他的,红唇在他唇间呢喃,“别拒绝我子楠,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都给你……好不好?” 这般气息纠缠,成子楠只觉骨酥筋软,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 * 班成章一直等着成子楠,结果成子楠等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回来。 “哈喽,乡亲们,我回来了!咦,老四,就你一个人在啊?老大和老二呢?” 成子楠满脸风骚,脖子上都是印,还换了一身衣服,让人想不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都做不到。 想到自己担心了他一晚上,这家伙可倒好,醉卧美人膝,尽享温存! 班成章脸色难看。 大抵自己这边低气压实在明显,风骚的成子楠总算是想起他来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老四,你昨天打电话想说什么来着,我电话不小心摔坏了打不了了。” “这么巧,我这头找你说大事,你手机摔坏了?” 班成章狐疑,成子楠则以为他怀疑自己说假话,忙解释道:“是啊,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野猫,把瑜姐姐吓了一跳,车子一歪,我手机就飞出去了,一下报废了。” 他说着他掏出兜里的新款手机,“炫吧?瑜姐姐赔给我的,最新款,配置绝了。” 班成章看看那新手机,又看看一身名牌的成子楠,忍不住蹙眉,“老三,你……” 见他一脸一言难尽,成子楠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看得开脸皮厚,有富婆愿意为自己花钱,他偷笑都来不及,才不会觉得伤自尊什么。 更何况,这富婆还是个大美女,还是年轻漂亮身材棒的大美女! 有这种好事,他做梦都得笑醒好吗! 仿佛看穿成子楠心中所想,班成章问道:“可你不觉得好得太过分了吗?” 成子楠低头摆弄着新手机,嘴上笑呵呵,“是有点,不过你放心吧,不是你们想的那些个危险的情况。” “对,不危险,要命而已!”班成章没好气。 成子楠莫名,“什么呀,怎么就要命了?” 班成章无语,“你当她送你的怀表是什么好东西,那怀表上都是鬼气,你等着命被它拿走吧。” 成子楠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鬼气?老四你在说什么?” 班成章道:“我认识个很厉害的大师,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成子楠点点头。 班成章确实提起过,不过他对这些神鬼之事向来是敬而远之,关注也不多。 “我昨天只是摸了一下那块怀表,手上就沾染了鬼气,大师说这东西邪性得很,你尽管宝贝似的揣着它,早晚把命搭进去。” 成子楠下意识掏出那块怀表,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惊疑不定,“这么夸张吗?” 第372章 见最后一面 “不可能!” 简瑜猛地拍桌,“什么鬼气?没有的事!这怀表我天天戴着,怎么不见我没命! 你舍友从哪里认识的江湖术士,张嘴就胡说八道!” 见简瑜一脸气愤,成子楠赶紧道:“瑜姐姐,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问问看。” 简瑜这下不止是怒,还带着伤心,“子楠,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我是真心待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你……” 她一双盈盈美眸盯着成子楠,说着眼泪就要滑下来。 怜香惜玉的成子楠顿时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瑜姐姐……” 不等他话说完,简瑜忽而生硬了语气,“行,你要是害怕,把它还给我,咱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这话一出,成子楠立马急了,抱着简瑜的手说什么都不答应。 他不由后悔,后悔一时冲动跑来问简瑜。 他紧紧抱着简瑜,不住说着软话。 简瑜初时负气不理他,但架不住他死皮赖脸缠磨,渐渐敛了怒容,“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见简瑜终于不再生气,成子楠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歪缠着她说着甜言蜜语。 简瑜任由他抱着,纤指抚着那块怀表,目光深情。 成子楠知道她这又是在睹物思人。 他小心问道:“他很喜欢这块怀表?” 简瑜点点头,“这是他生前最喜欢的,他喜欢就这么把它别在口袋里。” 她边说着边将怀表别在成子楠的口袋处。 “出事那天,他就是戴着这块怀表,表严重损毁,我几经艰难才找到名师将它修复好,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简瑜的声音里带着感伤。 成子楠忙抱紧她,“别伤心了,瑜姐姐,我会代替他,好好陪着你的。” “嗯。” 简瑜头埋在他胸口处,轻轻吻着那条表链。 感觉她的动作,成子楠心情有些复杂。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替身,不应该嫉妒,但这一刻他心底确实升起几分嫉妒的情绪。 他好像,真的有些爱上简瑜了。 简瑜还在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舍友找的哪路大师,说这上面有鬼气。我带着它三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要真的有鬼就好了,我真的很想见见他,哪怕只是一面也是好的。” 成子楠正觉得有点酸,却听简瑜忽然说道,“或者,真的该找个大师看看的。” 这下轮到成子楠不愿意了。 要是看完发现没事还好说,要是有事,那简瑜…… 诶,不对,要是真的有事,自己该想的不应该是简瑜,而是自己这条小命。 想到这里,上头的成子楠瞬间清醒过来。 啊对对对,还是看看的好。 …… “这上面确实有鬼物附着的痕迹。”大师看着桌案上的怀表,语气沉重道。 成子楠发毛,简瑜却噌一下双眸发亮,“是我老公?” 大师没有直接回答,“简小姐,你方才提过,你丈夫是戴着这块怀表去世的?” 简瑜大力点头,“是的。” “那应该就是了。横死之魂,最容易附着在随身佩戴的东西上面。” 简瑜惊喜不已。 惊喜之余,她又有些疑惑,“可我带着它这么久,怎么从来都无所察觉?” 大师只道:“他不现身,你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不过很快,你会感觉到的。” 简瑜还忙着高兴,大师猝然转头盯向成子楠,一脸严肃,“小伙子,你要当心了。” 成子楠被唬得一激灵,头皮发麻,“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胆子小,您别吓唬我啊!” 大师叹气,“不是我吓唬你,是你被盯上了。” 简瑜震惊,“大师,您的意思是,是我老公?” 大师点点头,“爱而生怖,爱而生妒。” “是因为我跟子楠……” 简瑜不解,“可我之前也交往过其他男友,怎么一直都相安无事?” 大师看看眼前的成子楠,又看看照片里的男人,“或许没谁喜欢被取代的滋味吧。” 成子楠下意识望向简瑜,正好撞见简瑜复杂的目光。 见他望来,简瑜像被蛰一样猛的转开眼,“子楠,咱们分手吧,以后再也不要再见面了,就当你我从来没认识过。” “瑜姐……” 成子楠还觉得舍不得呢,却听大师又叹了一声,“没用的,鬼妒难消。 这小伙子已经被盯上了,便是你俩现在分手,也是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 成子楠这下急了,“那我该怎么办?” 大师沉吟良久,“为今之计,只能将这怀表里的鬼魂送走。” “不行!” 简瑜失声,“不行,不可以!我做不到!” 她一下抢过那怀表,紧紧握着,仿佛要握着全世界般用力。 大师沉肃着一张脸,“简小姐,你冷静一点,不这么做会后患无穷的。” 简瑜不住摇头,满脸抗拒,“我做不到,这是我老公,我做不到!” 大师劝她,“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丈夫,但你也要想想这个小伙子啊,他是无辜的。” “是啊瑜姐姐,我是无辜的,我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简瑜望向年纪轻轻的成子楠,神色挣扎。 见她不是不为所动,大师继续苦口婆心,“而且这也是为了你老公好。 要是沾染上命债,来日下了阴司,你老公是要受刀山火海之刑的,你舍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简瑜攥着怀表,满眼哀求,“大师,您想想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要多少报酬,我……” 大师抬手止了她 简瑜不说话,眼底写满痛苦挣扎。 好半晌,简瑜哑着声,艰难开口道:“送走可以,我想最后见他一面。” 生怕大师不肯答应一般,她认真强调,“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大师望着她发红的眼睛,终于还是点头,“好吧,我来想办法。” 成子楠方觉得松了口气,就见眼前的大师又盯向自己。 成子楠立马头皮二度发麻,颤着声儿,“大师,您又有什么指教?” 大师语气沉沉,“小伙子,我想这事还得你帮帮忙。” “我?!” 第373章 真正的替身 一听要帮忙,成子楠想也不想,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什么也不会呀,帮不上忙的。” 大师忙道:“你不用会,只要你肯就可以……” 成子楠想也不想,“那我不肯。” 大师噎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完,“其实很简单的。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你的身体,等简小姐跟丈夫见完一面之后……” “要借我的身体?!更加没门!”成子楠二话不说拒绝。 大师强调,“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也不行啊,要是他借了不肯还我找谁说理去!”成子楠说什么都不干。 大师安抚他,“有我在你怕什么?他要是敢借而不还,我自会办法将他请走。” 成子楠抓住他的话,激动指出,“看,果然是有风险的吧!那我更加不可能答应了。” 大师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淡定,“你不用怕,有我在。” 成子楠觉得不靠谱,“大师既然说得自己这么牛,怎么不自己把身体借给他?” “我不行啊,我还得施法请鬼,而且要是有什么状况,我还得灵活应变不是吗?” “少糊弄我,我看过电视,那些个问米请鬼的,都是亲自上阵的。” 大师道:“那不一样,年轻人……” 成子楠不管什么一样不一样,反正就是不干。 大师见状只能遗憾望向简瑜,“那没办法了,简小姐。” “子楠……”简瑜眼泪汪汪望着成子楠,眼里都是恳求。 “子楠,就当姐姐求你了,帮姐姐这一次,姐姐感激你一辈子。” 成子楠往常最吃这一套,但这次坚守住了。 “姐姐,瑜姐姐,我的亲姐姐,我也求你别求我了,放过我这一次,弟弟感激三辈子!不,十辈子!” 被原话堵了回来的简瑜面色僵了下,好声好气相求,“姐姐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或者等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答应。” “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的问题……” “一千万怎么样?” 不等成子楠说完,简瑜直接开价。 成子楠瞪大眼,“一,一千万?!” 一千万,那是多少个零来着? 还不等他震撼完,就听简瑜继续加码,“三千万!” 成子楠不敢置信看向简瑜,“三千万?就为了见老公一面?瑜姐姐你疯了吧?” 三千万,他打死一辈子工,也赚不来这么多。 哪怕他年薪三十万,那也得一百年赚得到。 且不说他有没有可能年薪三十万,至少打不了一百年的工。 “不管付出多少,只要能再见我老公一面,我付出多少都愿意。”简瑜抚着怀表,满眼深情。 成子楠被她的深情所感动,然而还是拒绝。 “子楠?”简瑜意外。 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在她印象里,成子楠绝对不是不为金钱所动的人。 而且她刚刚明明看见成子楠一双眼都亮了,显然不是没有意动。 “你要是还嫌不够,我还可以……” 成子楠打断简瑜我要钱有什么用?” 简瑜试图宽他心,“有大师在,你不用担心这么多。” 大师也趁机道:“你真要紧张自己的小命,那更应该帮这个忙了,这样才能真的将事情解决,难道你想怨鬼缠身不成?” 成子楠摇头,“我不想,但我不相信除了借用我身体就没有别的办法。” 见他还是油盐不进,大师有些气了,“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样,简小姐才能如愿见自己丈夫最后一面,我才好把他送走。” “那干脆直接送,别见了呗。” 成子楠转过来做简瑜的思想工作,“瑜姐姐,其实就算让你再见多一次你老公又能怎么样? 你们还是要阴阳相隔的,见了也只是徒增伤而已,要我说还不如不见。” 简瑜瞪大眼,仿佛不敢相信成子楠会说出这种话。 成子楠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道:“遗憾只是一时的,时间总会抚平……唔……” 他正说得起劲,忽然感觉后脑壳一痛,紧接着他便觉天旋地转,失去意识。 看着软瘫躺地的某人,所谓大师孙定放下举着棍子的手呼了口气,“你带过来的几个里头,这个算是难缠的,一整个油盐不进。” 他不由调侃起简瑜,“想不到简大美女也有魅力失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男的遇见你都得晕头转向,让干嘛就干嘛呢。” 简瑜哼声,“这次时间太短,还不足以让他任我予取予求。” 不过…… 简瑜扫向孙定,有些埋怨,“不过你还是太心急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乖乖听话的。” 孙定也有些后悔了,“确实是要他心甘情愿才好,不知道是送死,才能傻乎乎配合做法,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否则就算勉强占了他的身,他的意识也会抵触,相应的肉身也会有所影响。” 最好还是徐徐图之,一点点蚕食他的意识,在他晕晕乎乎的时候,哄他主动将身体让出。 用骗的,好过硬来。 这道理简瑜当然明白,她将怀表送给成子楠,原本打的就是这主意,可没想到计划才刚开始,就出了岔子。 没错,她愿意在成子楠身上下那么多功夫,确实是为了让他做丈夫的替身,真真正正意义上的替身。 不需要灵魂意识,只要这具身体。 她要用成子楠的身体,来为丈夫还阳。 原本事情露了痕迹,谨慎起见,她应该放弃这个目标,但成子楠实在是太合适了。 比她之前遇见的,都合适。 先前她找到的那几个,跟丈夫的八字匹配程度不够,顶多够维持七个月,时间短的,甚至只有三个月。 事倍功半。 但成子楠则不同,成子楠的八字跟丈夫的几乎完美契合,若能顺利,至少能还丈夫十年。 再有,简瑜也认为基本掌握了成子楠,可没想到看上去昏头昏脑的成子楠,关键时候脑子竟这么清楚。 这多少出乎她预料,早知道确实应该缓缓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瞪向躺在地上的成子楠。 (成?躺地?子楠:瑟瑟发抖!) 第374章 合伙演戏? 孙定见她面色变来变去,有些担忧问道:“既然还不是时候,你干嘛那么早带他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简瑜眼底闪过几分冷色,“是出了点岔子,不过影响不大,我只是不想夜长梦多。” 听见出岔子,孙定着急,“怕不怕有什么麻烦的?要不趁还来得及,把这小子送回去?” 反正成子楠应该是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让简瑜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送回去?” 简瑜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下笑出声,“我费劲将人弄来,就没有将他送回去的道理。 再说了,送回去又能改变什么? 成子楠在这里不肯答应,回去脑子清醒了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送成子楠回去,相当于让她放弃这个目标。 但那是不可能的! 手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简瑜低头,骚动来自手里的怀表,准确来说,来自于她的丈夫。 她手指轻轻抚摸着表面,温柔而深情,“别着急,很快,很快咱们又能在一起了。” 孙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真的,换了他是简瑜,绝对不会费心费力搞什么还阳复活。 长得正又有钱,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高兴了天天换都可以,干嘛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是棵不咋样的歪脖子树! 不过话说回来,简瑜要是不这么傻,自己又哪里来的钱赚? 无从知晓孙定的腹诽,安抚完丈夫的简瑜催促道:“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开始吧。” 回到正事,孙定没了吐槽的心情,多了顾虑,“可……” 简瑜有些不耐烦,“别可不可的了,放心,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想到简瑜出手的阔绰,孙定立马什么顾虑都没有了,笑得谄媚,“瞧简小姐这话说的,咱们都是老交情了,外道了不是?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弄得漂漂亮亮,这次保证让周先生至少再活七年。” 周先生,周士添,便是简瑜的那位早早去世的丈夫。 “十年。”简瑜坚持。 孙定一脸为难,“简小姐,十年怕是很有难度。” 没错,成子楠的八字什么的是很合适,但他并没有主动配合,效果上肯定会打折扣的。 “十年!做成了付你双倍酬劳!”简瑜继续砸钱。 财帛动人心。 孙定当即双眼发亮,明显动心,嘴上还虚伪地推辞一把,“简小姐,你这……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试一试吧!” 看来是得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大不了折损些修为,就算遭点反噬,他也认了。 拿了这笔钱,他下半辈子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足够了。 见孙定答应,简瑜笑了。 这才对嘛,谁会不为钱财动心呢。 孙定又不同成子楠,他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是施个法而已。 简瑜才这么一想,没想到隔不久孙定那就出状况了! 法坛之前,孙定倏然惨叫一声,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大力喘息。 “孙定,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简瑜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孙定身旁。 孙定口角涎着血,面白如纸,手颤巍巍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的成子楠,“他,他,他……” “他什么?” 见孙定“他”半天,“他”不出个所以然,简瑜着急追问。 孙定却是眼皮一翻,人彻底昏死过去,任简瑜怎么喊怎么推也不醒。 简瑜蹙紧眉头,感觉很不好,“老公,情况不太妙,咱们还是走吧。” 她忍不住看向依旧人事不知的成子楠,很不甘心。 已经走到这一步,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换了谁都会不甘心的。 但不甘心归不甘心,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权衡利弊,简瑜迅速做了决断。 但不是谁都像简瑜一样保持理智的,至少周士添不是。 眼看还阳的希望就在眼前,突然说没就没了,周士添几欲发疯。 他受够了! 他还有没花完的钱钱钱,他要住豪宅开豪车,享尽美食美色,不想永远困束在这破表之中! 是的,除了少数重新做人的那段短暂时间,三年来他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被困住的。 他就要被逼疯了! 周士添在表里头横冲直撞,简瑜几乎握不住。 “老公,你冷静一点。” 周士添怒喊,“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换成你一天到晚被关在这个破表里,你不发疯才怪!”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慢慢再想别的办法。”简瑜试图安抚他。 但周士添却愈加激动,“慢慢?慢到我魂飞魄散的时候是不是?” 简瑜皱眉,“你这样冲我嚷我也没用啊,我又能怎么样?难道我不想你还阳吗,情况你不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你们合起伙来演戏糊弄我!” 周士添冷嘲,“拜托你们也演得认真一点,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倒地不起了?太敷衍了吧。” 简瑜瞪大眼,“你觉得这一切是我们在演戏?” “不然呢?计划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行了?”周士添质问。 简瑜又怎么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丈夫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周士添上一秒呵呵,下一秒厉声,“你爱上这小子了对不对,舍不得要他的命了是不是?” 简瑜莫名,“我,我什么时候……” 周士添鬼脸扭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晚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跟这小子那叫一个缠绵欢乐啊。” 简瑜不敢置信,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颗颗分明往下滴,“你以为我就愿意跟别的男人,我还不是为了你?” 美人含泪,我见犹怜。 周士添恍若未睹,讥笑道:“不用在我面前做戏,你这套只对你那些姘头有用,对我可没用。” 还嫌弃不够似的,他又补了一句,“人尽可夫的贱人!” 躲在暗处吃瓜的狐小狸吃得火起。 虽然简瑜的行为蠢极错极,但周士添更让人不齿。 为了还阳,让妻子跟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到头来他又怀疑嫌弃人家。 简直无耻! 第375章 狠角色 这厢的简瑜犹受伤不已,“老公,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对你是真心一片啊!” 周士添语调嘲弄,“别真心假心地恶心人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跟我玩聊斋了! 你的真心只有钱! 你当初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钱,现在帮我还阳也还是为了钱。要不是因为我有一大批金条你拿不到,你会做这么多?” 狐小狸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一大批金条! 多大一批? 以现在的金价,那是多少钱? 江谣忍不住敲了下没什么出息的狐小狸,让她专心点,少在没用的细处纠结。 狐小狸有些委屈地捂了下脑袋。 才不是没用的细处,那是一大批金条啊!一大批啊! 她看向一脸淡定的江谣,心里佩服。 不愧是大佬,这都能完全不为所动! 江谣扯了下唇角,没有表态,继续看戏。 简瑜不说话,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周士添。 周士添嘲讽她,“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心虚了?贱货!” 简瑜还没什么反应呢,狐小狸已经气炸了,恨不得冲出去锤死周士添。 不对,周士添已经死了,那就让他魂飞魄散! 江谣睨了眼气得真情实感的狐小狸,暗暗摇头。 还是缺少历练啊,这么容易预设立场。 简瑜沉默良久,倏地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语调平静,“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 是,我确实是为了钱。” 狐小狸眼瞪得溜圆:!!! 啊这,啊这…… 周士添冷哼,“承认了吗?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简单,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 简瑜淡漠,“我为财你为色,你跟我谁又比谁高贵。” “恬不知耻!”周士添咬牙。 简瑜无所谓耸肩。 她是爱钱,试问这世上谁不爱钱? 这有什么好觉得耻的? 看着她这全无所谓的态度,周士添大恨。 不理会他的怒目,简瑜冷静指出,“既然我都是为了钱,那我更应该积极让你还阳,这样我才能得到很多好处,不是吗?” 周士添鬼脸狰狞,“还能为什么,你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呗!你想甩了我,跟这小白脸双宿双飞!”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瑜顿了下,故意试探,“难道是因为我知道了你口里所谓的大批金条根本不存在?” “你怎么知……”嘴比脑子快的周士添想捂住自己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简瑜恨极,狠地将怀表摔在地上,“好你个周士添,原来你真的一直在骗我!” 这一点她先前就有所怀疑,奈何周士添表现暧昧,让她不敢确定。 再有就是投入过多的沉没成本,让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总觉得再坚持一下就能全赢。 她素来自负聪明,不肯承认自己蠢到被耍罢了。 名贵的怀表被重重摔在地上,当下碎成好几块,困在表芯的周士添也跟着原地滚了好几圈,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定住。 看着勃然大怒的简瑜,周士添一脸嘲笑。 他们周家祖上确实存有一大批黄金给后人,但几代之后,那些金条早被挥霍得七七八八了。 也就剩下几十根,价值大概一千多万。 这在普通人看来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但对比简瑜掌握在手里的,已然算不了什么。 而就这一千多万,三年里用来吊着简瑜,已经几乎用完了。 所以周士添才如此气急败坏,因他手里的底牌已经快亮透了。 简瑜脸阵青阵红。。 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周士添玩弄了三年,简瑜杀人,不,杀鬼的心都有! 见她一双怒目死死剜着自己,周士添一腔郁气仿佛找到了倾泄口,终于感觉畅快了些。 简瑜看着这样的他,“耍弄了我,你很得意?” 周士添哼笑,“算不上很得意,心情还不错而已。” 简瑜不气反笑,“是吗?那我说点让你心情更好的怎么样?” 周士添警惕,有种不要太对劲的感觉,“你想说什么?” 简瑜表情古怪,“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说怎么就那么倒霉,路上那么多车,怎么偏偏是你被醉驾的大货车司机撞到,压成烂泥?” 周士添不敢置信瞪大鬼目,“是你?!” “是我!” 简瑜很干脆承认,“那个酒驾的货车司机,是我花钱雇的。” 狐小狸:!!! 以后她再也不相信这些人了! 太能装了,完全超乎想象! 原本她还以为简瑜就是为情所困为爱痴狂的蠢女人,真没想到人家才是狠角色啊! 简瑜有种报复的爽快感。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是周士添逼她的。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嫁入周家,如愿成为周太太,但没想到好日子过不了两年,周士添就在外头拈花惹草。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周士添竟然还想离婚让她净身出户。 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 “我杀了你!” 周士添一双鬼目赤红,浑身鬼气暴涨,在表芯内横冲直撞,冲天阴气几乎弥漫整间屋子。 便是狐小狸都感觉到了那强劲的阴气。 别说,还挺舒服。 于狐小狸这样的狐鬼而言,阴气当然是好东西,但于简瑜这样的普通人类而言,阴气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 看着眼前更加可怕骇目的周士添,简瑜有些后悔。 早知道不该为一时之气,激怒周士添的。 她紧紧攥着随身佩戴的护身宝玉。 这是她从孙定手里高价买来的。 这几年她能跟周士添频繁接触而不受其鬼气侵扰,都多亏了这块护身玉。 多亏了这块护身玉…… 咔嚓…… 简瑜惊讶地发现手里的护身玉似乎多了一道裂痕。 d! 简瑜在心里咒骂孙定,卖的时候吹得那么好听,原来这么不顶用。 她心里着急,脸上却一派镇定,“省省力气吧,你伤不了我。反倒是我有的是钱,随时可以找来一堆大师,让你魂飞魄散!” 周士添怔住,暴走的阴气有所收敛。 “是嘛,好歹夫妻一场,何必弄得剑拔弩……唔!” 正笑着的简瑜满眼痛苦,整个人像被人掐住脖子提起来般停在半空,双腿无助乱蹬。 在她身前,血色迷雾萦绕,血气中间,是周士添。 一直受困的周士添逃出禁锢了! “那个,是不是该我出场了?”狐小狸有点着急。 虽然简瑜也不无辜,但是总不能眼看她死在自己眼皮底下吧? 江谣挑眉,“你以为周士添赢定了?” “咦,不然呢?” 第376章 日行一善 一个弱质纤纤的普通女人,一个鬼气暴涨的男鬼,两者正面对上,谁都不信男鬼会输。 周士添也这么认为。 还不等他发出反派的嚣张笑声,下一秒,周士添的心口就被插入了一根销魂钉。 销魂钉当然是来自简瑜。 江谣双手交叉,丢给狐小狸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她就知道简瑜这个女人不简单。 狐小狸这下彻底服了。 手服脚服,口服心服。 周士添被简瑜的销魂钉钉个正着,浑身阴气四溢,魂体重伤。 维持不住桎梏简瑜的动作,简瑜一下从半空中摔下来,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唔……” 简瑜痛苦呻吟,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碎了,包括脖子处的伤口,仿佛要断了般疼痛,呼吸间仿佛刀片割喉,痛苦不已。 周士添是想掐死她。 简瑜庆幸自己的两手准备。 她早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了。 她跟周士添,注定只能短暂同行,无法走远。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自私的,迟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感觉自己鬼气正急速涣散的周士添恨极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做人折在简瑜手里,做了鬼还是一个结果。 他不甘心!他恨! 恨不得生撕了眼前的简瑜。 迎着周士添吃人的目光中,简瑜不闪不避,被狠狠掐过的脖间仿佛刀片划过,疼痛至极,连带声音也变得嘶哑。 “是你,是你逼我的,咱们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是你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明明,明明是你,动手脚在先。”周士添惨白着一张鬼脸,虚弱极了。 简瑜凝着脸,“我说了,我没有。” 周士添冷嗤,“你没有,那孙定是,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 “抱歉,是我。” 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插入,正对峙的夫妻俩双双顿住,下意识望向发声处。 江谣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后跟了个狐小狸。 江谣嘴角噙着笑,“本来该早点出场的,但看你们夫妻俩正恩爱,就没忍心打扰。” 狐小狸侧目,表情复杂。 恩爱? 大佬,您管那叫“恩爱”啊?您是懂“恩爱”的。 “原来是,是你在,在搞鬼,你是,什,什么人?”周士添虚弱至极,话说得断断续续,一双鬼目赤红剜着江谣。 要不是她搞鬼,这会儿自己已经重获人身还阳了,也不至于跟闹成这样。 他再低头看着死死钉入心头的销魂钉,销魂钉上面的符咒还隐隐闪着光。 周士添恨极。 这恨是对江谣,更是对简瑜。 怪不得人说蛇蝎美人,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狠毒。 早知道简瑜如此狠辣,自己当初说什么都不该招惹她的。 简瑜就没周士添这么多感慨了,她望向江谣,猜测道:“你是成子楠说的那个大师?”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 江谣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 简瑜发恨,“到底还是躲不过你。” 她仓促而为,就是为了避免成子楠口中的大师插手,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躲不过。 “成子楠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谣两手一摊,“并无。”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简瑜不太相信。 江谣只道:“成子楠只是好色,并无伤天害理,他不该死。” 所以她才在成子楠的身上做了点手脚。 谁要是敢打成子楠身体的主意,都会受道法反噬。 孙定便是如此。 江谣淡淡扫了眼躺地的孙定,这人身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只是修为被废未免便宜他了。 她手指动了动,一团黑煞之气从她指尖飞出,袭向孙定。 周士添清楚地看见,随着江谣的动作,孙定屋子里那些被符法克制的阴魂突然像吃了大补药一样,破开禁锢飞来,疯狂啃噬着孙定的魂魄。 周士添倏地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 “救我,大师!”周士添眼巴巴望着江谣。 这会儿他也不记得先前对江谣的恨意了,只看到希望。 江谣一看就比孙定厉害千百倍,她一定能救自己。 “救你?”江谣居高临下地睨着虚弱的周士添。 被销魂钉钉中,周士添离魂飞魄散已经不远了。 周士添使尽力气点头,丝毫没看见后方狐小狸微妙的表情。 求江谣出手相救,周士添还不如干脆自己摸脖子来得痛快呢。 江谣略作沉吟,“好吧,就当我日行一善。” 周士添喜出望外。 简瑜则是惊恐。 要是周士添没事,完蛋的岂不是变成自己? “不,你不能……” 不等简瑜害怕完,却见江谣手指一挥,周士添销魂钉上的隐隐符光忽然大盛起来。 周士添从期待不已变成惨叫不休,鬼气四溢,连基本的魂体都快维持不住了。 看着即将魂飞魄散的周士添,江谣礼貌笑道:“就救你脱离痛苦吧,不用谢我。” 还感谢?! 周士添一脸p,想骂些什么,却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便灰飞烟灭了。 从此,再无周士添。 处置完周士添,江谣视线扫向孙定。 孙定的魂魄已经被阴鬼拖出来,撕得粉碎咬得稀烂,地上躺着的,不过是孙定的尸身。 江谣手一挥,打包般将一群阴鬼送入阴司。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简瑜。 简瑜当即发抖,身子拼命往后缩,“你,你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你说的对,杀人犯法。”江谣意味不明说道。 没等简瑜没弄明白江谣话里的意思,江谣转头看向狐小狸,“剩下的,交给你了。” 简瑜非鬼,也不是玄门中人,江谣不会动她。 光雇凶杀夫一条,就够简瑜判的,更别说她前后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够死刑了。 被指使的狐小狸嘟嘴,“我就知道,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干活的。” 江谣挑眉,“怎么,瓜你吃得不欢吗?” 狐小狸一噎,嘿嘿笑了,“好吧,是挺欢的。下次有这种事,还叫我哈。” 关键是,这也算出任务啊。 出任务就有奖金! 跟在大佬屁股后头,不用出头不用动手,开开心心吃个瓜就把奖金领了,何乐而不为? 狐小狸即刻掏出手机,通知同事来帮忙收尾。 该抓的抓——简瑜 该抬走的抬走——孙定的尸身 至于还躺在地上的成子楠,哦,年轻小伙子,有手有脚,睡一觉自己找家吧。 (成?地上好冷?子楠:我谢谢你!) 第377章 抓老鼠进米缸 将后续事情丢给狐小狸,江谣先走人。 月明星稀,就是有点冷。 嗯,有点怀念某人的怀抱呢。 意随心动,江谣闪身至某人窗台。 已经深夜时分,屋内还是灯火通明,而屋子的主人也未见休息,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本书闲看。 江谣身子斜斜倚着窗,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有的人,什么也不用做,哪怕只是静静坐着,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钟傅庭便是这类人。 “看得还满意吗?”钟傅庭猝然转眸,眼底漾着温柔笑意望向江谣。 “嗯,挺满意的。” 江谣笑眼弯弯,“这么晚了不睡觉,不会是在等我吧?” 钟傅庭将手里的书本放下,起身走向她,声音低哑,“要我说是呢?” 江谣笑意更盛,身子一探两手张开,攀住他的脖颈,“那恭喜你,被你等到了。” 钟傅庭眸光定定看她,意有所指道:“说得对,是被我等到了。” 江谣一怔,想到钟傅庭苦等自己的那些年,一颗心立马软成水,头一仰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送上门的美色钟傅庭自然不会傻到拒绝,伸手揽过江谣将她横抱起来,深吻着往床边走…… 一夜缠绵。 翌日,江谣又是睡到日上三竿。 通体舒畅精神爽,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楼,跟正准备上楼的钟训正打了个照面。 “早。”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钟训正呵呵,“都快中午了,大佬,还早呢。” 听着那满是哀怨的语气,江谣小小同情了一秒,继续下自己的楼。 钟训正却忽然停住,头转九十度望向江谣,“那个,大佬,你刚才是不是从我小叔房间走出来的?” “嗯。”江谣点头,继续下楼。 钟训正一下蹭到她边上,“那我小叔呢?他昨晚睡哪儿?” “当然是跟我一起睡啊,还能睡哪儿?”江谣皱皱眉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 钟训正:!! 天啦噜,小叔,你出息了! 等等,大佬的表情未免太过正经,难道这里头是有误会? 钟训正力求严谨,又忙追问,“一起睡?怎么个睡法?” 江谣翻了个白眼,“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当然是儿童不宜的睡法,难道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不成?” 钟训正:!!! 没误会,小叔,你是出息了! 钟训正兴奋得差点掏出手机把情报发到“相亲相爱大家庭”群里面,还好克制住了。 他嘿嘿一笑,“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小婶了?” 江谣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叫我大佬吧,听着顺耳舒服。” 话了,不再理会嬉皮笑脸的钟训正,她继续往饭厅走。 此时,钟傅庭已经把早午饭准备好了。 一桌子美食,琳琅满目,都是江谣爱吃的。 江谣很满意,踮脚在钟傅庭脸上落下一个吻。 后面的钟训正夸张地“诶呦”一声。 他五指张开,意思意思捂眼,“喂喂喂,拜托考虑一下现场单身人士的感受,上来就秀恩爱。” 江谣回头看了眼钟训正,眉间蹙着,“你跟来做什么?” 钟训正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八卦,“我也饿了还不行吗?” 不说不觉得,一说他还真有些饿了。 钟训正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可怜极了。 江谣看着一桌子钟傅庭特意给自己准备的美食,本来想打发钟训正去叫外卖,但想到这也算自己大侄子,只好大方划拉了点给他。 钟训正没客气,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把江谣看得都饿了,拉着钟傅庭跟着一块坐下吃。 才吃了几口,对面的钟训正忽然说道:“对了,陈宗死了。” “嗯?”江谣一顿。 陈宗,是玄神会的重要成员,三十年前跟出云观观主决斗,被打落万丈深渊。 原以为陈宗这祸害就此消失,没想到只是隐姓埋名,依旧在背后搞风搞雨。 年初的时候,陈宗落在江谣手里,被废去修为,交到特殊事务部,以期能挖出更多关于玄神会的信息。 陈宗明显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一直消极抵抗不肯配合。 陈宗能成为玄神会的重要成员,又岂是一般小角色,他不想张口,没人逼迫得了他。 若是硬来,又唯恐陈宗爆体而亡。 投鼠忌器,事情就这么拖着。 可没想到,陈宗自己先死了。 江谣停下吃饭的动作,“怎么死的?” “看上去是人老衰竭,生机断绝而死。”钟训正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死因也是存疑的。 江谣也不相信。 她看过陈宗的面相,没看出来他短期之内会死,恐怕是横生了什么枝节。 钟傅庭则问道:“魂魄呢?” 钟训正摇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奇怪?”江谣低喃。 “更奇怪的还有。” 钟训正语气沉重地说道,“不只是陈宗,被关在地牢里的锦鲤精,还有一只三百年的花妖,还有一个修为深厚的邪修,最近也突然生机断绝而死。” 跟世俗世界里有监狱一样,特殊事务部也有专门的地方,关着那些犯事的妖鬼邪修。 而这些妖鬼邪修,最近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都是生机断绝而死,魂魄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江谣跟钟傅庭对视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想到,“玄天!” 能一次性吸干这么多生机跟魂魄,他们能想到的,只有玄天! 钟训正沉着语气,“组织上也想到这点,但玄天的魂魄一直好好待着,并没有任何异常。” “那只是表面看来而已吧。”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江谣已经笃定万分。 她忍不住揉揉眉心。 当初之所以将玄天的那瓣魂魄交出去,次要原因是想看看组织上能不能有什么特殊办法把玄天处理了。 更重要的,是想借玄天的魂魄引出玄神会的探子。 但玄神会那帮家伙,自家主神被拿了,竟无一个露阵脚,淡定得仿佛无事发生。 江谣原本还觉得奇怪呢,原来原因竟然在这! 抓老鼠进米缸啊! 怪不得玄神会那帮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378章 新的可能 确实如钟训正所言,玄天的魂魄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常,便是江谣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但即便什么痕迹都没看出来,江谣也百分百肯定,事情一定是玄天干的。 不能让玄天太舒坦,必须给玄天换个地方!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谣将玄天那瓣魂魄领了出来。 但领出来是领出来了,看着隔着束魂袋依然在自己手心里疯狂蹭蹭的玄天,江谣有些无语。 奔着不让玄天舒坦来的,到头来反而好像更让他如愿了。 不大爽之余,江谣还觉得有点诡异。 是的,诡异。 束魂袋里装的,是毁天灭地威风凛凛的玄神玄天,是跟自己大战八百回合不死不休的死对头玄天! 而此时,玄天竟然像自己的爱宠小珍珠一样蜷在她手心里撒娇?? 要是哪天玄天彻底恢复意识,想起自己这举动,也不知道会不会羞愤到咬舌而死。 想到那画面,江谣多少还有些期待。 不过…… 想想还是算了。 要是玄天真的活过来,那这个世界将面临一场大浩劫。 虽然来这个世界时间不算长,但江谣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并不想眼看它陷入浩劫。 可自己都能复活,玄天复生也是早晚的事情。 眼下是玄天最虚弱的时候,偏偏自己又奈何不了玄天。 江谣再一次后悔当初不该用心头血化刃,看似解决了问题,却给如今留了隐患。 玄天的神魂里凝合了自己的心头血,自己非但动不了他,他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自己的力量还会保护他。 真让人憋屈,也懊悔。 但话又说回来,她当时又哪里想得到,自己拼着同归于尽,最后两人又重新在异世相逢了。 这是什么天杀的孽缘啊! 江谣忍不住低咒几声,转而看向身侧安静的钟傅庭。 钟傅庭正低头凝着她手里的玄天,眉间微微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什么?” 钟傅庭没说话,伸手取过那束魂袋,释出里头的一瓣魂魄。 那得了自由的魂魄欢欣雀跃,荡来跳去,没一会儿又跳到江谣手里,卖力讨好。 钟傅庭蹙眉,将那瓣魂魄揪了起来,捏在手里。 那魂魄扭来扭去,还是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只能巴巴望着江谣,有些可怜。 “阿谣,你觉不觉得我们太囿于过往,忘了也许会有‘新的可能’。” 江谣不解,“什么‘新的可能’?” 钟傅庭晃了下手里的魂魄。 魂魄纯净、彻然,不沾半点邪气。 “明明是生于邪恶的灵魂,偏偏出淤泥而不染,明净得不可思议。” 江谣一怔,“你是说?” 钟傅庭抬眼望进她的眼睛,“玄天,也不是生来便是玄天,何以见得他一定为恶呢?” 江谣顿住,眼前一亮。 她确实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她将玄天拿在手上,对着那干净得不可思议的魂魄,语气诱哄。 “玄天,重复人生也没什么意思,毁天灭地你也试过了,其实也没多大乐趣不是吗? 既然已经换了地盘,那咱不如干脆,也换个人生剧本吧?” 手里的魂魄也不知道听懂了几分,在江谣手里蹦蹦跳跳,依旧欢喜。 * 大抵是找到了新的可能,江谣暂时将心头大石放下,心情还不错。 至于玄天…… 江谣原本想将玄天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来着,但钟傅庭不愿意,玄天由他接手了。 钟傅庭愿意,江谣更加乐得自在。 心情好的她逍遥到黄昏才回校。 没法子,她还是个学生,还有晚课要上。 今日风冷且大,呼呼往人脸上吹,吹得人汗毛倒竖,直起鸡皮疙瘩。 不想挨冻,学生们行路匆匆的,无一个在外头逗留的。 诶,不对,还有一个例外。 女生宿舍楼下对面的空地上,无遮无挡,四面开阔风最盛处,一个高瘦的身影已经在风里等了一天了。 从早上一大早就等着,一直等到现在,看样子还会继续等下去,俨然要等到地老天荒。 要是再来场雨,简直就是狗血言情剧里的经典等人桥段。 大家不由八卦,男生等的是宿舍楼里哪个女生,二人之间又有怎么样的感情故事。 感情?故事? 借成子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想与江谣有半分这方面的可能。 是的,等在宿舍楼下的男生,正是成子楠。 他等的是江谣。 被狐小狸想的没错,成子楠有手有脚,睡一觉自己会回。 成子楠在地上躺了一宿,自己就醒了,醒来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他人是懵的。 懵得厉害。 简瑜呢?大师呢?怎么都不见了? 自己又是怎么晕倒的? 发生了什么事? 成子楠摸向有些钝痛的后脑勺,隐约猜到什么。 看来老四没说错,简瑜,大抵没表现出来得那么无辜。 但是简瑜人呢? 在稀里糊涂跟弄清事实之间,成子楠选择了后者,于是从班成章那里问到大师的具体身份。 除了这位大师,他也不知道还能从哪里得知事情全貌。 不过成子楠属实没想到,老四口中厉害的大师,竟然是京阳大学中文系大一美女江谣。 成子楠不认识大师江谣,却知道美女江谣。 混迹各大学校网站挖掘了解各校美女,是成子楠日常最大的喜好。 想到自己还大胆臆想过这位,成子楠吓得身体都是抖的。 知道江谣不在校,成子楠拒绝了刘晴晴帮忙联系的好意,想说自己等等就好,顺带让自己清醒清醒脑子。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天,等得他人都冻傻了。 “大,阿嚏——” 好不容易等见到江谣,成子楠还来不及说话,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江谣嫌弃地闪到一边。 成子楠捂着口鼻,吸溜下控制不住的鼻涕,满眼抱歉,“对,对不起,大师,一时没忍住。” 昨晚躺地上冻了一晚上,今天又在风里站了这么久,就是再好的底子,也冻感冒了。 江谣看着模样狼狈的成子楠,并无同情。 只是病一场,而没丢性命,成子楠够幸运的了。 就是不知道经历过这事之后,成子楠还敢不敢轻佻浮薄,看见美女就晕头转向? 第379章 缺钱 不过会不会的也跟江谣没太大关系,没多大兴趣知道。 对成子楠的疑问,看在班成章的面上,江谣将事情言简意赅说了遍。 闻知简瑜跟自己在一起,果然是有所图谋,成子楠很受打击。 不过比起打击,能够捡回一条命,成子楠又觉得是够庆幸了。 尤其在得知自己的前头几个无一例外都挂了,成子楠觉得自己简直是好狗命。 机缘巧合跟大师搭上了联系,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成子楠感激涕零,差点没给江谣跪下来。 这一幕落在八卦人眼里,倒像是痴心男痛哭跪求女孩回心转意的狗血戏码。 敏锐感觉到八卦目光的江谣很无语。 她就算演狗血剧,也不跟成子楠演啊,她眼光好得很。 不想继续被当狗血女主角看待,江谣言语打发成子楠。 不是没感觉江谣的不耐,成子楠不敢不听,但想到自己还有报酬没付,他又停住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成子楠捏着有些薄的信封,表情惴惴,“……我知道这些是有点少,但是我现在手里就只能拿出来这么多,剩下的,我以后定期交给大师可以吗?” 老四告诉他,大师收费从来不拘数目,全凭事主心意实力,想给多少给多少。 凭心意,成子楠当然希望是越多越好,毕竟大师救了自己的性命,给多少钱都不算多。 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他就是个学生,生活费都是朝父母伸手要的,又哪里有多余的闲钱? 就手底这几千块,还是他找宿舍里哥儿几个凑起来的,以后还得还的。 成子楠想过找自己的父母,但既怕太难解释父母不信,又怕父母信了责难加担忧,他想想还是算了。 事是自己惹出来的,责任也应该他自己承担。 老四很够意思,知道他接下来缺钱,还帮他联系了一个不错的兼职机会。 有了收入,他以后可以慢慢还,就是不知道大师会不会不高兴。 江谣看了眼神色不安的成子楠,直接收下信封,“这一笔我收下,剩下的,你就不用给我了,转到这个账户就可以。” 是她先前捐助过的一家福利机构的账户。 不同于某些乌七八糟的所谓机构,这是一家做实事的,里面的孩子,虽然智力不足,但每一个看着都很阳光活泼,看得出来受到了用心的照顾。 江谣从随身背包里掏出纸笔,手刷刷几笔写好账户信息,交给成子楠。 成子楠接过一看,有些意外。 福利,慈善…… 这两个字眼他听说过不少,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跟这些字眼扯上联系。 虽然不是他自主决定的。 成子楠怔怔,张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江谣却已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走去了。 在萧瑟的风中,男生手里捏着女生扔下的纸条,停在原处,眼睛痴痴地望着女生离开的方向…… 八卦的人脑补出一出出言情戏码,把自己先感动坏了。 “阿嚏——” 正感动着,就听那头一个杀风景的大喷嚏传来,把感动碎成渣渣。 成子楠紧紧抱住自己。 哎呀妈,这鬼天气可太冷了! 如是想着,成子楠一溜烟跑了。 八卦的众人傻眼,怎么能跑得跟被鬼追似的,一点也不言情啊喂! 成子楠才不管大家的吐槽,脚下飞快。 不能在风里站着受冻了,明天起,还得打工还债呢! * 因为成子楠的作为,江谣多少受到点影响,背后有一些个悄声议论。 江谣没太当一回事。 左右影响不到她,而且也就是一阵的事情。 大家见成子楠不再出现,又见她泰然处之,也大致明了事情大概没他们脑补的离谱,大家摸摸鼻子,又开始关注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例如,期中考。 不同于义务教育及高中阶段的期末一考定成绩制度,大学的期中考成绩,在本学期课程表现中是占有一定比例的。 也就是说,如果期中考没考好,会直接影响到本门课程的最终成绩。 这个时候,就是再吊儿郎当的学生都知道收几分心,翻翻书本冲刺冲刺。 这不,图书馆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江谣也抱着书在啃。 她记性是不错,但大学考试又不是考背书,多少还是得突击一下。 只是没想到人才坐下没多久,就有讨论声不由自主往耳朵里钻。 “又不露脸,你怕什么?” “可是……” “哎呀,不是自己说缺钱的吗?” “我是缺钱,但是……” “有什么好但是的,拜托,又不是拍裸照,那是正经内衣广告片,脸也不露而已,你还怕被人认出来不成? 很容易的,就换几套内衣站在镜头前面摆几个姿势,这样一万块就到手了,这钱不要太好挣。” 话到这里,一道不满的哼声响起,“要不是我没那么好的身材,我自己都想上了,你还推三阻四!” 内衣广告? 不是江谣故意去听人家隐私,要怪还是怪她这好得有点过分的听力。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巨大的玻璃窗外,绿植后头,影影绰绰看见两个女生相对站着。 一个略矮胖些,一个身形高挑。 高个子女生郝雨薇有些犹豫,“不行的,要是外婆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洪丽莹看着她,隐隐不耐,“你要是真念着你外婆,这工作你就更应该接了,你不想你外婆被停药吧?” 这一句话,算是拿捏住了郝雨薇,她沉默了下,“真的不露脸不会有人知道?” 见她态度软化,洪丽莹笑了,“放心吧,我都确认好的。” “是正经广告公司?” “那当然,我还能害你啊?行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不给郝雨薇啰嗦的机会,洪丽莹说完就走。 看着洪丽莹的背影,郝雨薇张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事到如今,自己又有什么选择? 郝雨薇有些颓然地在身后的长椅上坐下,神色复杂。 江谣隔着落地玻璃瞧见郝雨薇的面相,忍不住蹙了下眉。 第380章 医药费 郝雨薇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某品牌的低端产品,价值大约一千。 比起同学们动则五六千上万的新款手机,她手里这手机实在拿不出手。 但郝雨薇却分外珍惜,用了将近两年,还连条磕痕都没有。 因为这是她外婆辛苦攒钱给自己买的入学礼物。 外婆说她上大学了,不能继续拿人家用剩的破手机,会被新同学笑话的。 想起外婆说这些话的场景,郝雨薇忍不住鼻酸。 她低头抚着手机屏保上的照片。 她跟外婆抱在一起,一起笑看着镜头。 照片里的外婆,笑得多么的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 那是拿到手机的第一天,自己跟外婆一起拍的。 自己也笑得开心,眼里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她都想好了。 大学她一定认真读,拿奖学金,这样等她毕业之后,自己能出去找一份好些的工作…… 等收入上来,就把老家总漏雨的老房子卖掉,换一套小两居,带电梯的,这样外婆就上下也方便,还要给外婆买一堆新衣服,带外婆去吃各种好吃的,去全世界各地旅游…… 她要让她的小老太太,成为最幸福最让人艳羡的小老太太。 郝雨薇想了好多好多,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学还没上完,外婆就出事了。 突发脑溢血。 要不是邻居及时发现,那结果…… 郝雨薇不敢想象。 可就算做了手术,外婆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外婆至今没能醒过来,仍旧昏迷着。 医生说时间越久,外婆醒过来的机会越渺茫,让她最好有心理准备。 深切治疗病房每天花费巨大,大家都劝她理性一点,与其到最后钱也没人也救不回来,不如及时止损。 郝雨薇也知道那是无底深渊,极有可能她投入再多也换不回外婆,最后留给她的只剩下一身债务。 但让她放弃,她却无论如何做不到。 只要想到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唯一的外婆,她就做不到。 她爸妈很早就去世了,她就像个没人要的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是外婆将她领回家,独自抚养长大。 这么多年,她跟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就是她的一切,要是连外婆也没了,她不知道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郝雨薇不由湿了眼角。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打断了郝雨薇的思绪,是医院的账单通知。 她头皮不由发紧。 自从外婆住院,她最怕的就是医院的账单通知。 账单 想到催缴人员不耐冷硬的话语,郝雨薇喘不过气。 她何尝想欠费,她实在是没钱了。 外婆是重症,光手术费都是她七拼八凑加借来的,术后恢复用药更是高昂,好些还没得报销,她根本无力承担。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再这么一直欠费下去,外婆的那些救命药怕是供不上了。 算上之前的,今天欠费应该超过五万了。 也不知道医院能不能再缓缓,明天自己就能补缴一万上去,虽然一万块也还是不够的。 也不知道洪丽莹那边,还有没有别的介绍。 她现在不纠结了。 只要能救外婆,拍几套内衣广告,又有什么关系?别说不露脸,就算露脸也没关系,只要有钱。 不不,要是被思想保守的外婆知道了,她一定会生气难过的。 不对,要是没有那些钱,外婆连生气难过的机会都没有。 郝雨薇脑子混乱,连看东西都有些吃力。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 欠费:0。 郝雨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看,上面的数字还是没变。 不止没有欠费,上面还有结余,将近五万。 仿佛有人一次性预存了十万进去。 郝雨薇往前翻,还真找到了十万存入的纪录。 这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是显示错误? 郝雨薇第一反应是翻出之前的医院催缴电话,打了过去。 再得到工作人员确认信息无误后,她还是不敢相信,“是不是有人不小心缴错了?” 她是很需要钱,但这十万块,也有可能是人家辛苦凑来的救命钱,自己哪能当做没事发生。 “住院缴费是要核对姓名跟身份证号的,错一位数都存不进去,缴错的可能性很小。” 工作人员猜测道,“或许是你家的什么亲戚帮忙缴费的呢。” 亲戚? 她们家亲戚条件是有比她们好的,但是能一次性拿出十万块的,几乎没有。 就算是有,不是至亲,人家又怎么舍得? 事实上,别说十万了,便是几千块,也是难借。 想到自己之前去借钱听到的那些风凉话,郝雨薇下意识摇头。 不可能的。 那还会有谁呢? 郝雨薇实在想不到有谁,追问这十万块具体是谁存入的。 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工作人员回答了。 江谣? 听到这个名字,郝雨薇发怔。 她们家并没有姓江的亲戚,连朋友也是,倒是她们同学院的,是有一个。 之前学院活动的时候,她跟对方还接触过。 难道是? 不,不可能的,自己跟对方仅限于知道,彼此无亲无故,对方凭什么帮自己? 那是十万块,可不是十块! 郝雨薇在脑子里快速否掉这个可能,结果一抬头,却正好看见玻璃窗内的江谣从位置上起身。 郝雨薇心头一动。 自己跟江谣也就撞见过那么一次两次,平时几乎碰不上,这会子才刚想到对方,对方就出现在自己对面。 这未免太巧了点。 难道真是她? 看着江谣的背影,郝雨薇来不及细想,快速追了上去。 江谣步幅不算小,郝雨薇绕了几道门,在旋转楼梯处才追上江谣。 “江学妹,你……” 她边顺着气,边斟酌该怎么说。 江谣望向郝雨薇,示意她往外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说。” 望着毫无意外之色的江谣,郝雨薇心里有些明白了,又有一肚子疑问。 但江谣说得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点点头,跟上江谣。 第381章 五年后还一百万 京阳大学图书馆外,是一片荷花池。 夏日盛放时景致极美,眼下只剩下一池枯叶。 没什么风景好看,便是有风景,郝雨薇也没这个闲情逸致,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问那十万块的事。 “嗯,那十万块是我转的。” 面对郝雨薇的疑问,江谣并未否认。 饶是郝雨薇有所猜测,但听见江谣真的承认时还是意外,“江学妹,你为什么……?” 她跟江谣甚至连交情都算不上。 非亲非故,对方就帮自己垫付了十万块的医药费,做梦她都不敢这么做。 江谣神色轻松,“你缺钱,我正好有不少,借你点应急而已。” 郝雨薇诧异。 她当然看得出来江谣不是什么缺钱的主儿,看她身上穿的用的,无不是最好的。 光头上一根发簪,感觉就够买下京市一套房。 江谣有钱。 但有钱的人多了,凭什么就借给自己呢? 而且自己甚至都没开口向江谣求助,江谣又是怎么知道的? 郝雨薇有一肚子疑问想问。 “十万块,两条人命,很值。”江谣如是说道。 “两条人命?”郝雨薇不解。 她外婆危在旦夕,等钱救命,是一条人命,那另一条? 江谣回想郝雨薇方才的面相所示。 天庭晦暗,隐泛血光。 要是不拉郝雨薇一把,眼前这姑娘难逃死劫。 “刚才在馆内,跟你说话的女生是你什么人?” “你说丽莹?” 郝雨薇不懂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回答道,“她跟我是高中同学,跟我有些交情,她知道我最近缺钱,好心给我介绍兼职。” “好心?” 江谣冷嗤,“眉心狭窄、鼻梁歪斜,主心术不正、贪钱自私,你这同学不是什么善茬,她介绍的工作,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的好。” 郝雨薇意外。 既意外江谣说的内容,也意外江谣的说话方式。 怎么听着玄玄乎乎的,像个算命先生?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谢谢你的建议,我记在心里了。还有……” 郝雨薇眼露感激,“谢谢你的十万块。你放心,那十万块我会尽快还你的,等……” 江谣颔首道:“嗯,不用着急,五年后,一起还我一百万就好。” 她没想在郝雨薇身上挣钱,但态度上需如此。 没有白给的钱。 “一,一百万?”郝雨薇瞪大眼,不敢置信。 借人钱当然得还,多给利息也是应该的,可五年后一百万? 能度过难关,届时自己要是掏得出绝对不会二话,问题是她不行啊。 她现在大二,五年后也不过是才进入职场的打工人,自己哪有本事还一百万? 仿佛看出郝雨薇内心的疑问,江谣神秘一笑,“你会有的。” 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玄妙。 看着已入绝境,但一旦有运踏过,便是否极泰来,运势走强。 郝雨薇未来不会差。 郝雨薇心下更纳闷了。 江谣凭什么这么断定?她难不成还真的能掐会算啊? 而且就是这么一说,连借条都没有,江谣不怕她赖账吗? 虽然郝雨薇明显还有疑问,但江谣也确实还有事,丢下一句自己还有事,便先走了。 徒留郝雨薇在原处,呆呆望着江谣远去的背影。 “雨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郝雨薇转身,瞧见樊晓慧抱着专业书站在出入馆的台阶处。 “晓慧。” 对于樊晓慧,郝雨薇很感激的。 先前外婆做手术,自己到处凑钱,结果凑来凑去还是差三万块,樊晓慧知道后,主动借了她这钱。 甚至还去医院探望外婆,帮忙跑前跑后办手续。 樊晓慧快步向她走来,“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在医院照顾你外婆。” “外婆现在在深切治疗病房,家属也进不去,我待在医院也做不了什么。” 最重要的,她还得挣钱。 她的经济条件不行,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勤工俭学,图书馆资料整理,是她勤工俭学的一部分。 眼下来看,这份收入不够,但她晚上她还要熬夜班,胜任不了其他工作。 樊晓慧明白她没说的话,她担忧地看着好友发黯的脸色,“你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你要是缺钱,我这儿还有几千块,可以给你应急。” 她眼露歉意。 几千块有点少了。 先前她是得了笔不小的横财,但她花得也多,就剩下三万多。 要是提前知道会遇上的这情况,她肯定省着点。 “谢谢你晓慧,不过不用了。” 见樊晓慧以为自己客气要劝,郝雨薇紧接着说道,“我不是跟你客气,是我外婆的医药费已经有着落了。” “真的?”樊晓慧不大相信。 据她所知,那医药费的缺口不小。 郝雨薇肯定点头,“是一个好心的学妹,借了我一大笔。” “学妹?咱们系的?” 郝雨薇想想点了下头。 “你是说江谣?”樊晓慧猜测道。 郝雨薇惊讶,“你怎么知道?” “还真被我蒙对了,我刚才在图书馆里头看见她,顺口瞎猜的。不过也就是她了,有钱又乐意帮人。” 樊晓慧一改方才的担忧模样,一脸兴奋,“那你不用担心你外婆了,江谣愿意把钱借给你,证明你外婆能救回来。” “嗯?这话怎么说?” 郝雨薇当然希望听见外婆能救回来,可是樊晓慧怎么能这么肯定? 江谣,有什么特别之处? 樊晓慧惊讶,“嗯?你不知道江谣的本事吗?” 郝雨薇茫然摇头。 是她孤陋寡闻了吗?可她确实没听说自己这漂亮学妹有什么惊人的本事? “那你怎么知道要找江谣帮忙?” “不是我找的她,是她主动帮我的。” 樊晓慧看了依旧茫然的郝雨薇,说道:“那你很幸运,出门遇见贵人。” 跟自己当初一样。 郝雨薇更加好奇,忙追问情况。 想想应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樊晓慧于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下,包括自己之前如何中的彩票,以及陈君玲鬼上身事件。 郝雨薇只觉匪夷所思。 大师…… 想起江谣清雅柔弱的外表,她第一次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有了深刻认识。 那外婆是的真的有救了。 郝雨薇欢喜之余,又想到洪丽莹。 所以洪丽莹,真的不是好的咯? 第382章 很现实的问题 “你说什么,你不去了?!” 电话那头尖锐刺耳的声音,让郝雨薇忍不住皱眉,将手机拿得稍微远点。 “抱歉丽莹,我考虑过了,还是觉得不想去,你重新找别人吧。” “你不是缺钱吗?那可是一万块啊,这么容易挣的钱你居然不要?” 洪丽莹冷了语气,“你不会还是因为那些无谓的‘身体自尊’吧?那有什么,比起你外婆,那重要吗?” “我……” 郝雨薇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解释太多,“你还是找别人吧。” “不行!明天就要拍,这么短时间你让我去哪里找别人。” 郝雨薇蹙眉,“可你不也是今天才找的我吗?而且像你说的,既然这钱这么好挣,应该不难找人才对。” 多的是身材条件好,又希望来钱快的女生。 “不行,我把你的情况都报上去了,人家很满意你,现在点名要你。” 洪丽莹忍着不耐,“要不然这样,我再帮你跟那边谈谈,给你加多三千,行了吧?” 见郝雨薇不回答,洪丽莹咬咬牙,“加五千,总可以了吧!” 郝雨薇还是沉默。 洪丽莹压不住气,“你不要坐地起价,一万五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你到外头打听打听,那些专业内衣广告模特,一个月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格。 你还只是个完全没经验的大学生,条件比你好的比比皆是,给你这个价格简直是破天荒了。” 郝雨薇反问,“是啊,我只是个完全没经验的大学生,比我条件好的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洪丽莹一噎,摆烂回答,“我怎么知道,可能人家广告商那边脑回路跟人不一样,就喜欢你这款呢。” “这不对。我从来没试镜过,胸藏在衣服好不好,合适不合适?怎么就非我不可?” 这没道理。 之前郝雨薇是没时间细想,等静下来一想,才发现这事情透着不对劲。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挣钱的机会,还被你怀疑上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洪丽莹气冲冲,等半天等不到郝雨薇那头的软话,她明白不好糊弄了。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普通广告,是情趣内衣广告,他们想用一些新人,所以价格才这么高。” 当然介绍费也高。 尤其是郝雨薇。 原因无他,负责的辉哥之前见过郝雨薇,看上她了。 洪丽莹不无嫉妒。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身材好点吗?土里土气,乡巴佬样。 郝雨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同学竟然介绍自己去拍那种不正经的广告,“丽莹,你怎么能……” 不给她机会质问,洪丽莹扬高了声,“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挡脸打码的,谁能认得出来?而且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为了你外婆,你什么都愿意做。 一万五呢,你上哪能弄到这么多?还是你希望你外婆被停药?” 这是郝雨薇的死穴,几乎一戳一个准。 郝雨薇感谢江谣借的自己的十万块。 要不是那十万,自己兴许真的可能屈服。 外婆是最重要的。 洪丽莹得意,等着郝雨薇服软投降,没想到等到的是还是拒绝。 “好好好,你爱清高清高,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好别哭着来求我,@!#¥……” 嫌不过瘾,洪丽莹骂了不少难听的话,郝雨薇始料不及。 冲这态度,郝雨薇要是还相信洪丽莹是介绍工作是纯粹同学帮忙,那真是缺心眼了。 不想听对方污言秽语,郝雨薇果断挂断电话,顺带拉黑。 就这人品,以后也没必要继续往来,断了正好。 做完这一切,郝雨薇走出医院楼梯间,走回病房区。 深切治疗病房是不让家属入内探望的,要看也是隔着玻璃看一眼,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都会来,只有亲眼看见外婆在,她才能稍微安心点。 隔着玻璃,郝雨薇摩挲着外婆明显变瘦了的脸,轻声说着这一天遇到的事情。 这是她的习惯。 哪怕外婆昏迷,她还是坚持,她相信外婆能听见。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郝雨薇下意识望去,看见外婆的主治医生走来。 她赶紧迎了上去,“医生。” 医生就是来找她的。 因为她外婆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跟其他同行交流过,决定给病人修改治疗方案,改换新药。 “……新药的预期效果会好很多,只是这药是进口药,价格有些高。” 郝雨薇连忙表态,“没关系的,多贵的药都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我外婆,钱的事我会继续想办法。” 看过病人缴费情况的医生点头。 医生开药,也要结合病人家属的经济条件,先前郝雨薇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他就算想帮忙申请用贵药也申请不起。 说到底,医院不是慈善机构。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跟病人家属确认完治疗方案,医生就去忙自己的事。 郝雨薇回头看向病房内的外婆,“外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等您好了,我带您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她叫江谣……” 她絮絮说着方才没说完的话,内心充满希望与感激。 …… 郝雨薇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又去兼职早班,早班之后又连上了四节课,回到宿舍时,人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睡了。 晚上八点半,她被闹钟震醒。 彼时,舍友们正压着声音讨论着什么。 郝雨薇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还是昏沉沉的,眼睛也不太舒服。 见她醒了,她的舍友们停下讨论的话语。 “雨薇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饿了吗?我刚才在食堂打了粥,还热着的,吃点吗?” 郝雨薇撑着精神,笑笑摇头,“不吵,是我自己醒的。不吃了,刚醒,没什么胃口。” 她坐在位置上醒神,边揉额边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见割腕、照片之类的词?” 第383章 噩梦与新生 舍友道:“是隔壁学校的一个女生,割腕自杀了。” 郝雨薇揉眉心的动作一顿,“割腕?” “是啊,救护车都来了,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怎么这么想不开?” “还不是因为先前照片的事。” “什么照片?”郝雨薇求问。 “你这段时间医院学校打工那么忙,不知道也不奇怪。是那女生的,呃,情趣内衣照,传得到处都是。” 郝雨薇讶然,“为什么会这样?是她男朋友?” “不是,是被坑了。” 舍友将自己知道的说来,“我同学是隔壁学校的,知道一些情况。 听说那女生想换新电脑,手里没钱又不敢跟父母要,被介绍去拍什么情趣内衣广告,还是动作很擦边的那种。 说好了不露脸,结果高清无码的照片被传到外网那些个不正经的平台网站,原本没什么人知道,但不知道被哪个认识的刚好看见,一下传得到处都是。 那女生大概不堪承受,傍晚的的时候想不开割腕了。”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乱说,但我听说那女生似乎拍完后钱没拿到,人还被欺负了,就是那啥,加上照片被传得到处都是,那女生情绪崩溃了。” “真傻,怎么不报警?” “可能觉得丢脸还是怎么的吧。” …… 郝雨薇听不见舍友们后面的讨论。 缺钱、情趣内衣广告、不露脸 这一系列词震得她脑袋嗡嗡,空白了好一阵。 她怔忪发问,“那个介绍人是谁?” “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有人说好像是咱们学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说最可恶就是这介绍人了,简直可恶,黑心烂肝,介绍这种,跟推人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千万不要是咱们学校的,跟这种人同校,我都觉得被侮辱到。” 郝雨薇几乎肯定介绍人就是洪丽莹。 她下意识抱紧自己。 只差一点,自己也掉到这个坑里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牺牲那么多去拍了照,结果钱没拿到,人被欺负了,照片还被传得到处都是,自己该怎么做人? 要是外婆在她或许还能撑得住,要是外婆不在,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接下来几日,郝雨薇连续做噩梦。 梦里都是不好的场景。 那穿了等于没穿的衣服、大尺度的动作、猥琐的目光让她羞耻,几欲逃走,但是想到外婆,她还是硬着头皮拍了。 可是拍完之后,她却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报酬,除非…… 想到拍摄期间那辉哥猥亵的目光,郝雨薇不敢再求。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想自认倒霉,对方却不肯放过她。 事后,她被拍了照,对方威胁她要是敢报警就将照片扔上网,做成传单发到外婆住院的医院,让她身败名裂。 最后,对方扔给了她两千块。 身心俱疲的她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拿了那两千块走人。 浑浑噩噩回到学校,隔壁学校的割腕事件传来,她知道完了。 自己的照片恐怕早晚也会被传开。 她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在惶惶不安中终于等到那帮人被抓了的消息。 就在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自己的那些照片从外网传回校园网,传得沸沸扬扬。 面对众人对她投来的各式目光,她简直羞愤欲死。 可她不敢死,她还有外婆。 可最终外婆也走了…… 外婆的离世,带走了她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意义。 万念俱灰之下,她从高楼上跳了下来。 “啊——” 郝雨薇惊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涔涔。 可怕的失重感消失,眼前是一片素色的墙纸,那是她入学时贴的,一年多了,墙纸看上去有些脱色老旧了。 此刻她看着它却觉得分外可亲。 她在自己宿舍里,人好好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郝雨薇心有余悸,大力喘息。 未等她擦干头上的冷汗,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 郝雨薇心惊,拿过一看,是医院的电话。 她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将电话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她顿时惊喜,“你说什么?我外婆醒了?真的醒了?” 得到确认的郝雨薇出溜一下从床上翻下来,连拾掇一下都顾不上,匆匆披了外套就往外跑。 到医院时,外婆已经又昏迷着了,听医生说外婆只醒了不到十分钟。 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但这已足够让郝雨薇振奋。 这是好的开始,她相信外婆会好起来的。 事实也正如郝雨薇预料的,接下来的日子,外婆的情况逐渐好转。 从意识模糊到逐渐识人知物,从虚软无力到复健能站起来走几步,到完全自理。 期间的辛苦付出难以用言语描述,但郝雨薇却时刻感恩。 比起那噩梦般的遭遇,如今这一切已是天堂,她对江谣更是感激不尽。 要不是江谣,她丝毫不怀疑噩梦里的一切都会成真。 是江谣,带给了她新生。 言语无法表达郝雨薇的感激,她只能化之为行动,她要拼命挣钱,争取早点还清江谣那一百万,不,要比一百万更多! (江谣:郝同学,你可真是个上道的好同学啊!) * 接下来日子,郝雨薇一如既往的医院学校打工三头忙,但还是持续关注着那件事。 听说那割腕的女生在经过抢救之后,活了下来。 她的家属报了警,面对警察的询问,她初时抵触不肯配合,后面在各方劝说下,终于愿意配合指认嫌疑人。 警方抓了人,侦办过程中才发现受害者不止割腕女生一位,还有其他的受害者,但她们出于种种顾虑,最终都没选择报警,放任施害者逍遥法外。 警方对外呼吁,有类似经历的受害者主动与警方联系,还自己一个公道,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处。 对了,洪丽莹被打了。 被气愤的受害者家属打了。 洪丽莹一身的伤,伤得最严重的是脸,伤好之后,脸上留下了很长的疤痕。 蜈蚣般,很难看。 洪丽莹崩溃。 但更令她崩溃的还在后面,因为牵涉罪案,洪丽莹被警方传唤,若罪证坐实,洪丽莹将面临牢狱刑责。 很快,校方也作出反应,开除洪丽莹学籍。 对于洪丽莹的下场,郝雨薇只道一句活该,继续自己的挣钱大业。 她现在除了外婆,就关心挣钱。 后面这点,倒是跟她的债主一样。 第384章 得病的丈夫 在确认完郝雨薇死劫过去,江谣就没再关注后面的事情了。 又到周末,一早起来,江谣收拾收拾便出门摆摊了。 曾大爷一如既往到得早,生意比之前好多了。 曾大爷最近不再是卖头绳小首饰这些,而是改卖瓜子花生这些个吃瓜必备的零嘴了。 但干嚼未免口渴,于是在群众们的强烈呼声中,他的营业范围又增多了矿泉水饮料。 东西多了,他一个人就背不了了,公车也不好上了,得车载车走。 于是,曾大爷只能让儿子曾有辉开车送他过来。 载完曾大爷,曾有辉是很想原地留下来吃个现场瓜。 现场吃的,肯定比老爷子转述的香得多。 可是没法子,他店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出车来一趟都是特意忙里硬抽时间出来的,不能再磨蹭,送完人他就得走。 弄得曾有辉每次来,心里跟被猫挠一样。 他最希望的就是来的时候能赶点巧,正好赶上江谣摆摊。 不过目前为止,曾有辉都没赶上过。 对此,曾有辉很幽怨。 曾大爷可不管儿子幽怨不幽怨,乐呵乐呵,一边做自己的生意,一边等着自己的摆摊搭子。 其他人也吃着瓜子嗑着花生等着。 江谣到的时候,看到这幕不由失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戏台下呢,这么多闲等着看戏的。 不,吃瓜群众们表示,这可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江谣心下笑着,手上却没慢半分,利索将东西一放,摊位摆好。 无需等待,第一位客人已经等候多时。 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身形瘦削,脸色也很糟糕,唇色发白,看样子像是得了什么病。 病的不是她,是她的丈夫。 吴芳一脸愁苦,明显哭过的声音沙哑,“去年开始,我老公就时常感觉胃里不舒服,我让他去看医生,他老不当回事,总说没事没事不肯去。 最近实在受不了,他才去医院检查。结果不查还好,一查竟然,竟然是……是胃癌。 医生说要积极治疗,还有希望,可我老公说什么都不愿意。 他说癌症这玩意烧钱得很,也不好治。 我们老邻居就是得癌症去世的,前前后后花了大几十万,最后人还是没了。 他不想跟他们一样,把家底掏干到头来换一场空。 可我老公今年才四十岁,我们的孩子还在中学,我……” 说到激动处,她忍不住红了眼,“我让我老公去医院,我老公就是不肯,说急了连离婚的话都说出来了。” 众人不由同情。 最怕的就是这种。 治吧,怕钱去人去,不治吧,心理又接受不了。 说到底还是缺钱闹的。 江谣抬眼望着眼前悲伤的吴芳,“你想算什么?” “我想大师帮忙看看,看看我老公这病能不能治,要是能治好,我砸锅卖铁也要带我老公去治,要是治不好……” 吴芳说不下去,默默抹泪,翻出丈夫近期的照片。 江谣看了眼照片上男人,不由挑眉。 还不等说什么,吴芳手里的手机先响了。 来电显示,“老公”。 江谣示意吴芳先接电话,其他的等一下再说。 吴芳想想也好,将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丈夫有气无力的声音,“老婆,我昨晚上一晚没睡,我想的很仔细,咱们还是离婚吧。 我不想拖累你,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找一个。” “老公……”吴芳哽咽。 “你先,先听我说。” 听着对面虚弱无力的声音,吴芳不敢打断。 “这是我认真思考过的想法,我希望你能成全。” 她老公继续说道,“找个时间,咱们去办手续吧。 孩子跟着你,房子给你,家里的钱总共十万,我拿五万,剩下的都给你和小虎。” 吴芳想丈夫肯定是忘了,年前丈夫遇着事,拿走了四万,家里也就只剩下六万块钱了。 但她没想纠结这些,“老公,你别像交代遗言一样,我听着害怕,咱们去医院治,大……” 她下意识望向江谣,却见江谣冲她摇头,示意她别说太多。 吴芳不懂,听见丈夫在电话那头长叹口气,“不了,我想过了,与其把钱都花在医院,最后病怏怏地死在医院,我宁可拿钱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吴芳心酸,“你想做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忙忙忙,都没好好放松过,我想到处走走看看。” “你想去哪儿,我跟孩子可以陪你,我还能照顾你。” 那头沉默了良久,道:“对不起,虽然说这些话很自私,但是这么多年来,我背着丈夫、父亲的身份,真的很累,生命的最后,我想只做自己。” 怕吴芳不答应般,“芳,求你了。” 听着丈夫卑微到哀求的话语,吴芳难受极了,“非得离婚吗?” “离了吧,离了你我都轻松。” 吴芳沉默。 “事实上我已经预约好了,时间一到,咱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不给吴芳反对的机会,她丈夫说完想说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吴芳对着电话“喂喂”好几声,才发现断了线,再打电话过去,语音提示丈夫关机了。 吴芳伤心欲绝,她知道丈夫是认真的。 丈夫肯定是不想拖累自己! 吴芳着急望向江谣,“大师,我老公的病真的没治了吗?” “谁说你老公有病?” “啊?”吴芳一愣。 心情复杂的众人也愣住了。 咦?说了半天,难道不是吗? 江谣指着她丈夫的照片,“看你老公头发浓密,面色,呃,皮肤有些遮盖看不清,但看眼瞳色泽,并无什么大毛病。” 吴芳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可医院的报告……” 人群里有人提醒,“可能是误诊呢。像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你回去带你老公再去检查一次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都不用查,大师说的什么时候错过了,她没毛病就是没毛病。” 吴芳双眼发亮,“大师,您没开玩笑?” 确认没误会,吴芳高兴得找不到北,“太好了,我得赶紧回去,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老公!” 江谣语气闲闲,“不用急,这事你老公知道得比你更清楚。” 吴芳怔住,“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第385章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吴芳懵了,倒是曾大爷反应迅速,“我知道了,她老公装病的,对不对?”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也琢磨出意思来了。 “肯定是,大师说了啊,她老公知道的比她还清楚,那不就是了吗?” “怎么这样?好端端的咒自己,不怕忌讳的吗?” “怕什么忌讳,对有些人而言,能达到目的就行。为了要份子钱,给自己办活丧的都有。” “真够缺德的,连自己老婆都骗,什么东西!” 众人不由摇头,不由更加同情看向吴芳。 “不会的,我老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不会的!” 吴芳不敢相信,“我老公那个人,最是老实本分了……” “拉倒吧,最不能信的就是‘老实本分’四个字,但凡你多看点社会新闻,就会知道干狠事的很多都是平时看着老实本分的人。” “就是就是。” “大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老公,他……” 饶是相信江谣的能耐,吴芳还抱有侥幸希望。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江谣打碎吴芳的最后妄想,“看你老公的面相,嘴小下巴尖,奸门枯陷无肉,为人自私精于算计,你老公绝对不是你所认为的本分之人。 而且,他眉毛杂乱,鼻头发红,心思浮动,好色贪淫,你老公对婚姻不忠。” 吴芳消化着江谣的话,面色发白,“大师是说,我老公在外头有人?” 江谣点头。 吴芳震惊,众人则不由鄙夷。 “怪不得喊着要离婚呢,说什么怕拖累妻子,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明明最薄情,还装什么‘我为你好’来恶心人!” “有外心可以直接提离婚啊,干嘛搞那么多弯弯绕?” “或许怕老婆纠缠不好离吧?” “也可能舍不得分家产?”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吴芳有些混乱,愣愣说道:“不会舍不得家产,他说把我们的房子留给我了。” 虽然丈夫要拿走家里大部份存款,但房子才是大头。 哪怕是只有几十平的老破小,位置又偏地段又不好,但也算是京市的房子,还是值钱的。 难道丈夫心有愧疚,补偿她? 众人一顿。 要真是这样,这男的好像还有点良心。 啊,不对啊,这都近乎净身出户了,难道还用怕离不成,搞那么多事的意义在哪儿?” 吴芳也不懂,看向江谣,“大师……” 江谣看着吴芳认真说道:“看你财禄官晦暗,鲫鱼嘴苦泪纹,你丈夫眉毛杂乱鼻孔外翻,你们夫妻都不是有恒产的面相。 所谓你丈夫要留给你的房子,我想需要打个问号。” “没有恒产?!不会的!不可能!” 吴芳人一整个傻掉,“我们的房子七年前买的,当时房东有急用要卖,价格比市价便宜不少。 我们夫妻商量着不能一辈子租房,就拿出了辛苦攒了多年的积蓄,我还回我娘家找亲戚借了不少,几经辛苦才买下了现在住的房子。 我现在每个月还固定转钱给我老公还房贷,房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存疑?” 她感觉天都塌了。 这么多年看着房价高起,吴芳无数次庆幸自己当时的咬牙决定,将之归为人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现在大师告诉她,那不是真的,跟告诉她天塌了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很残忍,但江谣还是点破道:“有没有可能你每个月付的,不是房贷而是租金呢?” “租,租金?”吴芳瞪大眼,嘴唇发颤。 自己住的房子,竟然会不是自己的? 她急切摇头,“不会的,我们交了那么多钱,家里还有房产证,房子怎么可能是租来的?” 人群里有人提示,“房产证是可以伪造的,你验证过吗?” 吴芳木然摇头,“我不懂这些,这些事情向来都是我老公处理的。 而且房产证我就看过一次,就被我老公锁起来了,说怕弄丢了。” 众人:…… 见过憨的,没见过这么憨的!这种人不被骗谁被骗? “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我算是见识到了。” “但凡你稍微有点子心眼,也不至于被丈夫一骗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你就真没发现什么蹊跷不对劲?房东没上过门吗?这些年房子都没转过手吗?” 吴芳每天上班下班,累死累活,还真没发现有什么蹊跷。 啊不对,好像有一次。 年前,有一次自己下班回家,听见丈夫在跟人讲电话。 说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说收回就收回,不是出国不准备回了吗。 最后又说让缓缓,给几个月时间解决。 她当时还问丈夫是什么事,丈夫是怎么回答自己的呢? 好像也就是含糊了几声,自己也没有深究。 是了,在那之后不久,丈夫就“胃癌”了。 原来是这样…… 吴芳怔怔,眼泪滑下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骗我……” 江谣看着怔忪伤心的吴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对夫妻,一个过精一个过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绝配。 “大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在经受过一系列冲击之后,吴芳感觉自己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江谣摊手,“有问题,找警察。” 这种糟心事,又不涉及神鬼之事,她不好管,也管不过来。 实在是太多了! “啊?”吴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愣住了。 找警察? “有类似案例,之前网上有个诈骗妻子百万巨款的,被判了十年六个月。” 江谣说道,“你想挽回损失可能很难,但是想出口恶气我想问题不大。” 吴芳被骗的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数额特别巨大,够她丈夫坐牢了。 “判刑?” 这个选项似乎不在吴芳设想范围,她表情震惊,看样子下不了决心。 “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不能……” “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是个屁的爸爸!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想过孩子吗?” 人群里突然一声高喝,把众人都惊到了。 大家伙下意识望去,见是一满脸怒容双手叉腰的老太太。 吴芳惊讶地望向来人,“妈?” 第386章 梦见火烧 吴老太庆幸自己一时兴起,大老远地跑到附近来遛弯儿,要不是这样,她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 “我说呢,当时你们要买房,东拼西凑就是还差十几万才够首付,我跟你爸急得直挠头,还以为这下没了,转头胡坤就说够数了。 还说什么他卖了他老子留下来的传家宝,就他们老胡家穷得叮当响,居然还能翻出价值十几万的传家宝? 我还真以为是稻草盖珍珠,外贱内贵看不出来呢,感情都是胡诌!” 想到当时他们老俩口连棺材本都掏出来借了,为此日子过得紧巴巴,可结果呢? “买房是假的!房贷是假的!生病是假的!全是鬼话!” 吴老太气得手抖。 见状,吴芳大惊,“妈,您别激动……” “我不激动?!谁遇见这种事能不激动?都跟你似的是吧?” 吴老太想到闺女方才的优柔寡断,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蠢这么缺心眼的东西! 被人骗了这么多年骗得这么惨,还舍不得呢? 傻子吃到脏的臭的都知道往外吐,你还舍不得嚼吧在嘴里,你你你,你气死我你!” 吴老太指着吴芳的脑门骂,一时间真的很想掰开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浆糊还是水。 吴芳眼眶发红,“妈,我……” 吴老太质问,“别跟我你你我我的,我问你,那混账玩意儿你准备怎么处置?你报不报警?” 吴芳满眼挣扎,“……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像那种东西你还要留着过年啊!” 吴老太被气死,“你不知道,我给你拿主意!报警,立刻,马上!我今天非把那狗玩意儿整牢里!” 不用等吴芳反应,吴老太直接拖着吴芳就要往派出所的方向走。 结果走了几步,吴老太又赶紧拖着人走了回来,掏出卦金还给江谣。 “不好意思大师,瞧我都气糊涂了,差点忘了,您别介意啊。”吴老太抱歉又感激。 要不是大师,自己一家还不知道被骗到什么时候呢。 “这次太匆忙,下次,下次我给您做个锦旗。” 江谣笑了,将卦金收下,“卦金我收下,锦旗就不必了,我不需要。” 她这里又不是什么机关单位,要锦旗做什么? 吴老太一想也是,便没多纠缠,主要也是心里着急,又拖着女儿往派出所方向走。 看着老太太急风带火地将人带走,众人才觉得吐了口浊气。 “可急死我了,要不是老太太刚好出现,都不知道这女的还要优柔寡断到什么时候!” “到这个时候还顾念什么情分!骗钱又偷人,要是我老公敢这么对我,我杀人的心都有,哪里还留他!” “亏的是老太太来的时候,不然我自己都要上手拖人了,都这时候还顾念这顾念那,还嫌被骗得不够多吗!” “就是缺心眼啊!要不然也不会被骗这么久还一无所知。” “所以说做人还是留个心眼的好,哪怕是对枕边人也一样,谁知道边上睡着的到底是人是鬼。” “就是!” 曾大爷也忍不住吐槽,但比起吐槽,他更关注后续。 这吃瓜吃一半,可太难受了。 他甚至有点想跟上吴芳母女看着什么情况,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只能转头望向江谣。 问江谣,准没跑。 认识久了,都不用曾大爷开口,只看一眼,江谣也知道曾大爷想问什么。 见各位吃瓜群众也是满眼好奇,江谣笑笑说道:“放心,男的跑不了,他面泛黑云,牢狱之灾跑不了。” 男的是一脸倒霉相,再怎么机关算尽,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倒是吴芳,离了她坑人的丈夫,运势会好些,而且会越来越好。 她人中上窄下宽,年轻时受罪,但有老来福。 子女宫长得也好,她的孩子会很孝顺。 这样一算,吴芳不亏。 虽然她选老公的眼光不好,至少有孝顺能干的孩子。 后者可实际太多了。 后面这些江谣没说,但是听见那叫胡坤的骗子男没什么好下场,大家就高兴了。 还好还好,结果总算没那么糟心。 吴芳之后,江谣很快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这次是一个年轻姑娘,大约二十六七,清秀斯文,就是眼圈有些重,看样子休息得不太好。 许晓希确实没能休息好。 “……自从半个月前开始,我就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被火烧。 初时我不以为意,但在连续梦了一个礼拜之后,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头。 哪有一直重复做一个梦的,感觉跟有什么预示似的。” 闻言,有人说道:“好像说火代表兴盛,大部分梦见火都不太坏,预示会有某些好事发生。” “对对,我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所以一开始还美滋滋以为会是什么好事,结果啥啥啥没有,而且每天晚上都梦到,我都受不了了。” 许晓希皱眉,“尤其是那梦境真的很真实,感觉跟真的一样,到了后面,我甚至还能感觉被火烧的灼痛跟窒息感。” 众人愕然,眼露同情。 那就是天天受火刑了啊,这换了谁都受不了。 许晓希紧张兮兮望向江谣,“大师,我这梦是不是很糟?我该不会有什么火劫之类的?” 江谣认真看向许晓希,视线一转落在她莹润光洁的右手食指上,“你这手指不久前伤过。” “大师,您真神了!” 许晓希惊奇,举着自己连条细微痕都没留下的手指,满是佩服语气,“我这手之前是伤了,不过就轻轻划破了个口子,没几天就恢复如初了。 到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这您都能看得出来!您可真厉害!” 那当然,不厉害还能是天桥江大师吗! 围观群众与有荣焉。 要不说他们有眼光呢,追的也是有真本事的大师。 许晓希疑惑,“不过大师,怎么突然问起我这手伤,这跟我做的梦有什么关系吗?” 要是没关系,江谣也不会问。 “你先说说自己这伤是怎么受的吧。” 许晓希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我这伤……” 第387章 一院子月季花 前段时间,许晓希跟男朋友赵扬辉去了一趟他老家。 赵扬辉老家在村子里。 乡下地方比不上城市繁华,胜在幽静自然,空气清新,生活节奏也慢很多。 在大城市里当社畜的许晓希可算感觉可以喘口气,那一周待得很舒服。 不过村子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就那些,没多大意思。她最喜欢的,还是村尾一户小院里的风景。 一院子的月季花,开得极好,层层叠叠,红得似火,繁复而热烈。 散步经过发现的许晓希大为惊喜,“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月季花,还养得这么好。” 赵扬辉道:“这是岑大爷的院子。岑大爷喜欢花,这花都种了三十年了,我没出生那会儿就有了。” 许晓希不懂求问,“三十年?月季能活那么长啊?” 赵扬辉挠头,“养得好吧,花卉养殖这些知识我也不懂。” 许晓希“唔”了一声,“不过乡下地方,有这种闲情逸致的倒是不多。” 看别人的院子不是种菜就是种果树,要不然养鸡养鸭,总之就是主打经济实用。 当然,像种花的当然也有,但就是零星几株装点装点,种一整个院子都是的,只此一户。 “还一种三十年,这主人肯定是爱花之人。”许晓希判断道。 赵扬辉笑了,“那是当然。岑大爷可宝贝自己这月季花了,我听说先前有人看中岑大爷的院子,想出高价跟岑大爷买,岑大爷因为这些花,愣是不肯卖。” “高价?多高?” “具体数目不知道,但少说百万元吧。” 许晓希吃惊。 百万元,在京市买套老破小都够呛。 但在赵扬辉家乡这种乡下小地方,院子就值不了这么多,百万绝对是超值的。 那位惜花的岑大爷居然不卖? 花不是可以重新种吗? 赵扬辉继续道:“很多人都说岑大爷傻,但我觉得岑大爷是深情,听说岑大爷的妻子最喜欢月季花了,这花是岑大爷为他妻子种的。” 一听这背后故事,感性的许晓希顿时感动不已,“好幸福啊,他妻子一定很开心。” 赵扬辉叹息,“如果她能知道的话,或许吧。” “嗯?什么叫‘如果知道’?”许晓希不解。 “岑大爷的妻子已经不见很多年了。” “不见?失踪吗?” 赵扬辉点头。 许晓希忙追问具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都是小时候听大人说起的。听说岑大爷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大好,夫妻俩时常有争吵。 一吵架,他妻子就负气回娘家了,等气消了才回来。 那次,听说也是两人吵架后,他妻子气得回娘家。 原本以为那次也跟之前一样,等妻子气消了哄两句就没事了。结果等到岑大爷上门去接的时候,才发现他妻子根本没回过娘家。 人不见了! 听说当时还发动了不少村里人帮忙找,甚至连河沟都下去找了,愣是什么也没找着。 有人说可能是跟人跑了,也有人说可能路上出意外被拐被害了,总之人就是找不到了。” 许晓希问道:“没报警吗?” “有吧。不过当年的条件你是知道的,监控什么都没有,小地方地广人少,出点什么事也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耽误了黄金时间,报警了也没用。” 说起这些事,赵扬辉不由叹息,“听说是那之后,岑大爷就种了这花,一种三十年。 也没有再娶,一直守着这花,情深不移。” “情深?你说这叫情深?” 许晓希直皱眉,嗤之以鼻,“人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三天两头地气人,等人没了,才来追悔?这算什么?” 赵扬辉一顿,略作思考状,“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是好像,就是。” 许晓希瞪眼,双手叉腰,有些气恼,“你们这些男的就是不懂!”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有什么意义! “好好好,是我不懂。” 赵扬辉大约没明了许晓希生气的点,有些嬉皮笑脸,伸手去拉许晓希,被许晓希挥开。 “哎呀。” 就是使力有些大了,许晓希的手一下惯性挥到伸出篱笆外的月季花枝上,尖利的小刺一下刺破了她的手指。 划拉一道口子,正滋滋往外冒着血……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手正好就打在花枝的刺上,就受伤了。不过伤口很小,没几天就收口了。” 有些事不提不想不觉得,如今翻出来再一细想,许晓希才觉得狐疑。 “认真想想,我好像确实是从那之后不久,我就开始做梦的。” 不止许晓希狐疑,在场诸位听完许晓希所言,表情都有些微妙。 许晓希猜测,“所以是那月季花有古怪?” 人群里也忍不住议论开。 “肯定是了。不然怎么那么巧,这头划伤那头就连续做梦?” “那花绝对有问题,不定是用什么养起来的。” “高价都不肯卖地,不会是地里有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吧?之前有过新闻看到过,把人杀了埋菜地了,十几年后才被人发现。 农家小院,埋点什么也很方便。” “还真有可能。先前不就有吗,说老婆跟人跑了,实际上就是自己杀了,封尸灶台。 这个老婆不见的,说不定就是自己害的。” “是了是了,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烈,许晓希只觉得后脊发毛。 她想起那小院子里开得分外热烈的月季花,花色那样殷红,彼时她只觉好看,如今再想就开始觉得诡异了。 不会吧?难道真像大家讨论的那样吧,岑大爷的妻子早被杀了? 但想起自己在村子里住的时候还跟岑大爷打过几次照面,老人家瞧着挺和善的呀, 见人总是笑着,眼角都是笑纹,看着实在不像是那种恶人。 可话又说回来,恶人又哪里是看得出来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许晓希心思转动,求问望向江谣,“大师,真是大家说的那样吗?岑大爷的妻子是被他自己害的,尸体就埋在月季花下?” 江谣没说话,伸手探向许晓希的灵识。 须臾,将手拿开。 第388章 不是尸体,是活体 江谣挑眉,“大家猜的还真是……” 她这一开口,众人的议论声瞬时停止,都想知道自己猜测得对不对。 江谣看着紧张的众人,将剩下的话说完,“……基本八九不离十。” 她不得不佩服诸位吃瓜群众的吃瓜能力,分析得头头是道,基本也接近事实真相。 不过也证明太阳底下无新事,很多事情都是发生过的,不新鲜。 众人心情复杂。 哎呀,可叫他们猜中一次了。 不过猜中也不觉得开心,那可是人命一条啊。 如果可以,大家还是希望别猜到的好。 饶是有所猜测,但真的听见江谣肯定的时候,许晓希还是备觉震惊。 她真的不敢相信,那样和蔼可亲的老人,竟然是那样狠的人。 “岑大爷真的杀了自己老婆?还把尸首埋在院子里种花?” 江谣点头又摇头,“是他杀的,但院子里的不是尸首,而是骨灰。” 许晓希惊讶,“骨灰?他还把尸首烧了?!” 还毁尸灭迹了! 江谣纠正道:“烧的时候不是尸体,是活体。” “活,活体?!” 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个个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老婆是,是被活活烧死的?” 许晓希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梦,到处都是火,炙烫、窒息,无处可逃,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发出来。 江谣道:“你梦境里所见,便是死者最终经历的,被烈火焚烧的那刻,她还有心跳意识。” 许晓希窒息。 那些可怕的感受,对自己而言是可以醒来的梦,而对死者而言却是真真实实的惨剧。 许晓希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能这么狠?那是他的妻子啊!” 虽然都是杀人,结果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不同,但这手段未免过分残忍。 将一个人活活烧死,有多大仇多大怨? 而最更可怕的,这人还将受害者的骨灰当作肥料养花? 还博了“深情”的名头! 可去td的,遇见这种男人,受害者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止许晓希,在场诸人无不义愤填膺,咒骂那该死的岑大,啊呸,大爷个屁,那就是杀人犯! “报警!必须报警!不能让这厮继续逍遥法外!” 事实上不用等大家提醒,江谣已经这么做了。 一听是人命大案,当地警方反应极快,迅速出动,找到了岑建的家。 看见警察上门,岑建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他没有试图逃走反抗,似乎也忘了反应,任由警察反手控制,铐上手铐。 小乡村里,日常安宁得很,突然来了这么多警察,自然惹人关注。 大家站在岑建的院子外张望议论。 “唉,老岑头惹着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还上手铐了,看来犯事不小啊。” “怎么还挖上土了?这院子里是埋了什么玩意儿?” “不会是死人吧?” “别瞎说!” “怎么瞎说说了,大家还记不记得老岑头失踪的老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不定就是被杀了呢。” 人群里一静,忽然热烈起来,“不会吧?老岑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对啊,这地当年警察不是挖过吗?什么都没有啊。” 基于伤害案件基本都是熟人作案,失踪者的丈夫岑建首先被怀疑。 当初,警察把岑家前院后山翻了个遍,地也挖了沟也寻了,但并没有找到什么实质证据。 加上那时候,拐卖妇女案件屡见不鲜,警方最终还是将案件定性为人口失踪案。 “猜那么多干嘛,直接问呗。” 有胆子大直接询问办案民警,“同志,老岑头犯的是什么事啊?” 办案的民警并未回答,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警方在岑建的院子挖到了类似人类骨头的东西,经过法医验证,确认是人骨。 一句人骨,足以在小村子掀起惊涛骇浪,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凑在一起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事。 不论村子里如何议论,审讯室内,岑建供认,那人骨是属于他妻子杨小柔的。 岑建跟杨小柔刚结婚时也是好过一段时间,但好不了太久,两人便总因为家庭琐事而争吵。 最主要的矛盾,是两人一直没有孩子。 杨小柔想要抱养一个,而岑建不愿意,大抵是觉得伤了颜面,死活不肯。 因为这事,两人时常起争执。 那次也是,两人又为这事而吵,吵到上头时,杨小柔提出离婚再嫁。 她受够了! 哥嫂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就她还什么都没有,她也想有个孩子,老来有指望。 “……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跟着了魔一样,就想着不能让她走,她要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我拉住她,但她不管不顾,我就……” 回忆当年,岑建忍不住捂眼,眼泪滑落,“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掐的她的脖子,反正等我反应过来时,小柔已经,已经断气了。” 办案的民警继续做着笔录,“发现杨小柔断气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当时真的完全慌了神,我想逃跑,但又怕很快被抓到,后来我想到我一个远房亲戚,他是干偷尸的。” 九十年代,国家强制火葬正逐步推行,但传统观念影响之下,火葬推行工作展开得艰难。 为了完成“火化任务”,“买尸代火化”的事情悄然滋生。 一倒手,就是几千块到手。 别小看这几千块,在那个时候,几千块足够在农村买下一块宅基地。 巨大的利益下,也催生了新的职业,“偷尸贼”。 都是一整个利益链条的,偷尸贼盗掘尸首,转手交到火葬场,轻轻松松,就钱财到手了。 至于尸首具体什么来历,姓甚名谁,什么模样背景,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岑建原本也不知道亲戚是做这行当的,是对方自己一次酒醉后说漏嘴,他才知道的。 他那亲戚是见钱眼开,但知道岑建打着让自己替他毁尸灭迹的主意时,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还嚷着报警。 但对方自己屁股也不干净,岑建干脆威胁对方,要是他被抓,也会爆出亲戚偷尸的事。 反之要是对方愿意帮他这个忙,他不止卖尸的钱不要,还额外给一万块好处费。 威胁利诱之下,亲戚答应了这事。 干这些事,亲戚熟门熟路,事情很顺利,唯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杨小柔只是“假死”。 在进入火化炉前,为了防止尸体在火化过程,体内压力过大发生爆炸,会用钢锭或刀片将尸体弄破。 刀下去之后,杨小柔睁开了眼。 所有人都惊呆了,也都慌了。 杨小柔没死,但钢刀下去之后,她也救不活了。 而且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大家都得完蛋。 于是,还没死透还有微弱意识的杨小柔就这么被直接推入火化炉…… 第389章 逍遥三十年,该还债了! 那夜的事,所有知情人皆三缄其口,便是对自己最亲密的家人朋友也未曾提起过。 而岑建的那位亲戚,也跟他彻底断了联系。 连最后那一万块,对方也没来拿。 “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懊悔之中…… 我总是想,要是我当初不那么冲动就好,要是出事之后我不想着掩饰而是送小柔去医院,小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了,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都是小柔被刀砍被火烧的画面…… 我真的悔啊……”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满是追悔的岑建,办案民警只觉得鄙夷。 这种人他们见多了。 岑建此时的眼泪,都是流给自己的。 若真心悔过,派出所的大门没关,这些年为什么没来自首? 甚至,为什么没以死谢罪?谁拦着他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被抓,被抓之后才真切体会到了犯罪的成本,才追悔莫及。 鄙夷之余,负责此案的民警无不心情沉重。 想到受害者死前的遭遇,谁的心情又能轻松得起来? 接下来的任务也重,拔出萝卜带出泥,随着岑建的落网,牵涉其中的一干人等也得赶紧传唤调查。 还有相关的利益链条…… 这事情牵连实在广大,可以想象当警情公布后,会掀起多大的舆论风潮。 但不管多大,该做的依然要去做。 正义已经迟到了三十年,不能再迟了! …… 不用等警情公布,几乎当天,相关的消息就被捅到网上,并迅速在网上引起巨大讨论。 “杀妻?焚尸?逍遥法外三十年?什么鬼什么鬼!” “变态吧?还拿骨灰当花肥?不怕做噩梦吗?” “人都敢杀,怕什么做噩梦!” “呸!装什么深情大尾巴狼,恶心玩意儿!” “不婚不恋保平安!” “我的关注点是光靠凶手一个人,是怎么焚尸灭迹而不被人发现的?家里烧不好操作还有味,野外烧也不可能处理得干干净净,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凶手在砖窑炉上班之类的?” “也可能是火葬场。” “不对啊,真是特殊职业的话,早三十年应该就被翻了吧,当年怎么没查出来?” 初时网上曝出来的消息并不多,在底下引发多方猜测,猜什么的都有。 事件的热度不断上涨,及至有知情人曝出“买尸代烧”的利益链条之后,话题瞬间“爆”了。 “还真是火葬场!怪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年代居然还有专门偷尸的!” “当然有,当时我们村子被偷走了好多,最夸张的时候,村民得自己安排人日夜值守,生怕一不小心,先人的尸体就被偷了。” “匪夷所思,简直荒谬!” “九十年代,很正常,殡葬服务改革之初,什么骚操作都有,甚至现在也不少。” “这已经不是个人犯罪了,是一整个利益链条。” “太可怕了,这案子不是个例吧,连死亡证明都不需要,直接拉了就烧,不敢想象当年有多少无辜受害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毁尸灭迹。” “彻查!必须彻查!” “唉,查来查去,查到最后还不是自罚三杯,习惯了。” 失望、谩骂、攻讦,官方公信力再度遭到质疑。 事件引发极大的关注,主流媒体相继为此事发声,最高检官方账号也发表了相应态度。 社会舆情关注如此之高,办案民警在倍感压力之余,更加加快办案效率。 由于案件发生的时间久远,留下证据少,取证难度大,案件侦办展开阻力不小。 办案民警加班加点,终于赶在月底将案件彻底理清,对外发布公告。 相关涉案人员悉数落网,除了岑建的那个亲戚。 三年前,他被泥头车碾压,伤重不治,已经去世了, 案件移交检察院之后,有媒体采访到受害者杨小柔的家属。 杨小柔的父亲早已去世,她的母亲还健在,就是脑子有些糊涂。 但也不至于完全糊涂,只要提起岑建,她就情绪激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柔就是被他杀的,这个天杀的挨千刀! 我可怜的小柔,她该有多疼,多疼啊……” 八旬老太在镜头前号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看得人无不动容,心里发酸。 杨小柔的兄嫂也哭红了双眼,对着媒体发声,坚决不要赔偿绝不谅解,要求法院判凶手岑建死刑。 社会上要求岑建死刑的呼声越发强烈。 死刑!必须死刑!没得商量! 以岑建的所作所为,死刑是跑不了的。 至于其他涉案人员,等待他们的也将是法律的制裁。 * 时间回到当下。 此时的现场亦是群情汹涌。 许晓希心情很难受,没想到自己的梦境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沉重的故事。 江谣手做了一个繁复的结印,在许晓希受过伤的食指间点了一下,残存在许晓希身上的微弱气息逐渐成凝。 当年事情发生得太快太恐怖,杨小柔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伤了魂魄。 她的魂魄残碎不堪,只有残存半点意识。 江谣指尖动了动,渡了点灵力过去。 许晓希原本还伤感着,被江谣骤然一番动作惊了下,“大师?” 江谣抬眸望着许晓希,神色认真,“她让我告诉你,谢谢你,还有很抱歉,这些日子吓到你了。” “她?” 许晓希怔了下,反应过来江谣说的“她”是谁。 还能有谁呢?当然是受害者杨小柔。 若是先前,她大概会觉得头皮发麻加害怕吧,眼下却满是复杂心绪。 经历了这么多,她竟还记得跟自己说抱歉! 对方肯定是个很好的人,而这样的好人,却没有好报,死得那么惨。 许晓希气愤不已,恨不得岑建现在就死! 不,死还太便宜对方,最好是生不如死,当年杨小柔所经历过的那些,让他千倍万倍还回来! 不得不说,许晓希这个想法倒是与江谣不谋而合。 但是她素手轻轻一挥,眼前的杨小柔朝自己深深鞠躬,自行飞走了。 江谣眼里闪过冷色。 岑建,逍遥了三十年,是时候还债了! 死刑来临之前,好好享受吧。 第390章 重启你的警号 付完卦金,许晓希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在场诸位吃瓜群众心绪也不高,就连一向最热衷于此事的曾大爷神色也有些恹,感觉需要缓一缓。 江谣是看惯了这些事情,倒没觉得怎么,但见大家这般模样,干脆便早早收摊了。 一日三卦,也不是非都得在这儿算。 江谣走出收摊不多久,就遇上老熟人,谭一鸣。 谭一鸣穿着便装,跟他同事一道,正准备找饭吃。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刚熬完通宵,脸色发黯,精气神不佳。 瞧见江谣,谭一鸣扔下同事,几个大步跑过来打招呼,“大师,好久不见。” 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过了。 最近自己很少被举报进局子,举报罪案也相对少,不怎么需要跟谭一鸣这警察打交道。 谭一鸣看着江谣手里拿着的东西,啧声道:“大师又是这么早收摊儿。” 看看时间,这才早晨八点多,大佬都已经下班了。 想起自己跟同事们刚熬完大夜,简单休息完下午就又得出任务了,谭一鸣不由生出羡慕。 江谣笑笑没说什么,视线落从后面跟上来的高勇身上。 “大师。” 都是一个派出所的,高勇当然不会不知道本所“编外人员”江谣,尤其他身旁还有个人喜欢私底下宣传的谭一鸣。 谭一鸣擅长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每次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这都是瞄刘师傅不在的时候,要是刘师傅在,一定赏谭一鸣一记爆栗,再赏谭一鸣一堆任务。 高勇对江谣是久闻大名,就是还不太认识。 高勇觉得自己出门前应该是翻对了黄历,他还想着得赶紧找个机会认识一下的,两人就在这里先碰上了。 太赶巧了。 他找大师正好有事。 他想求个平安。 江谣点头,指着不远处的早餐摊位,“站着说话不方便,咱们坐下说吧。” 这里人来人往,且站着不说话,确实不如坐着舒服自在。 而且高勇跟谭一鸣本来也是要吃早餐的,闻言当然连声说好。 几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等餐的时候,江谣问了,“这位警官,是为自己求平安?” “大师,我叫高勇,您叫我高勇或者小高都行,别叫警官,被听到影响不好。” 后面两句,高勇压低了声说的。 虽然边上也没什么人,但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做警察的公然找大师算命,还不得把他挂网上啊! 江谣了然。 高勇继续道:“我是为了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自从我老婆怀孕之后,状况总是不太好,产检一直有问题,需要住院保胎。 但即便这样,情况也还是没什么改善,医生说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最后还是保不住。” 说起这事,他脸上闪过黯然与愧歉,“我老婆为这事整天提心吊胆,睡不好吃不下,脸也瘦了一圈。 我自己因为工作原因,能陪着她的时间很少,嘴又笨也开解不了她。 我想帮孩子求个平安,让我老婆安心点,白天夜里也能休息得好一点。” 见同事一脸沉重,谭一鸣故做轻松状,宽慰他道:“干嘛这表情,这种事你找大师就对了! 谁不知道大师捉鬼拿妖样样精,镇宅保平安样样灵,帮你保个孩子简直小菜一碟,就是抬个手的事。” 被他这一说,高勇心下确实放松了点,他抬眼望向大师,却见大师看着自己,眉间蹙了下。 高勇被看得心尖猛的一跳,声音微颤,“大师,不会是我孩子真的不好保不住吧?” 见他误会,江谣道:“孩子很好,生命力顽强,会平安出生的。” “真的?”高勇惊喜。 “什么真的假的,大师说的难道还有假的?绝对保真,这下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面了!” 谭一鸣也替老友感到高兴,嘴角咧着笑,好奇地顺口问道,“是儿子还是闺女?” 高勇也好奇不已。 先前孩子状况不好,他们一门心思只想着能保住孩子就好,从来没想过性别的事。 现在知道孩子安好,他终于可以想点别的了。 虽然说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自己的骨肉,但谁会不想要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呢。 看着满眼期待的高勇,江谣应道:“是女儿。” “女儿!是女儿!老谭,听见没,我要有闺女了!宝贝大闺女!” 高勇的兴奋肉眼可见,拉着谭一鸣炫耀。 “听见了听见了,你有闺女了,宝贝大闺女!” 被江谣批“天生儿子命”的谭一鸣酸了,差点酸成“老谭酸菜。” “还有,谁是老谭,叫小谭谢谢!老谭老谭的,你别把我行情叫差了。 你闺女是有了,我儿子妈还没找到呢。” 说到这话题,他忽然灵机一闪,有了主意,“哎,你生闺女,我生儿子,咱们可以做儿女亲家啊。 你答应的话,我争取三年内完成任务,正好‘女大三抱金砖’。” 正乐的高勇立马嫌弃,“去去去,少来肖想我闺女,谁也配不上我大宝贝闺女!” 被嫌弃的谭一鸣“切”了一声,也很理解。 要是他有个闺女,他也会觉得全世界的臭小子都配不上他宝贝闺女的。 可惜,他没这好命,郁闷呐。 江谣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表情认真看着高勇,“你女儿会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将来会重启你的警号。” 高勇听见前半句还觉得喜滋滋,听到后半句时人便傻了。 原本嬉皮笑脸的谭一名也一下敛住了笑意,“重,重启警号?” 警号是属于人民警察的“身份证”,一个警号会跟随警察,直至退休。 而当警察不幸因公殉职,警号会被封存。 除非英烈的子女长大以后也成为警察,通过申请,被封存的警号才能够重启。 这是一种传承,沉痛的传承。 长大后,我便成了你。 “大师是说,老高会殉职?!” 殉职?! 这个词语像一记天雷炸过高勇的耳旁,他两耳嗡嗡,连同脑子都跟着空白一片。 第391章 活不过三日 谭一鸣颤着声,“大师,您开玩笑的吧?老高怎么会?” 所里的同事们都知道,高勇身上的警号就是重启过的。 三十年前,高勇的父亲高建国,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不幸重伤,最终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那个时候,高勇才刚出生不久,还未满月。 高勇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在丈夫牺牲后,撑起整个家庭,照顾一家老小的母亲。 别人都说他母亲是一位伟大、坚强的女性,只有他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他母亲哭得有多么伤心。 高勇永远记得那些压抑的、破碎的哭声,还有那湿了干干了又湿的枕巾。 他不敢想象,当他不幸的消息传回,好不容易走出丧夫阴霾的母亲该何等伤痛? 早年丧夫,老来丧子,命运何其残忍! 还有他的妻子,她该怎么办?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未出生。 孩子,他的女儿…… 高勇想起自己。 别人羡慕他中考高考可以加分,他羡慕别人有爸爸。 小时候,别人骂他是没爸爸的小孩,小小的他大大声喊他有爸爸,他爸爸是大英雄,打坏人。 下颚高昂,面上骄傲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难过。 他确实他没有爸爸。 他的爸爸只是一张冰冷的不会说话的黑白照片,永远不可能像邻居爸爸一样把他扛在肩上玩耍。 他不想要什么打坏人的英雄爸爸,他想要能陪着他保护他的爸爸。 想起成长期间的那些委屈心酸,高勇更加难过,难道注定他女儿要跟自己同一命运? 明明上一秒他还想着怎么把他的宝贝闺女宠成小公主,下一秒他的小公主就要变成没爸爸的小孩。 想到这里,高勇几乎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江谣看着高勇的面相,语气沉肃,“印堂发黑,血光盘绕,你活不过三日。” 高勇一张脸更加刷白。 谭一鸣更是意料不到,这也太快了! 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 江谣看着完全傻住的高勇,在沉重的气氛中突然露出笑容,“所以,买平安符吗?” 高勇还没反应,谭一鸣已拍着桌子大喊,“买买买,立刻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谣看着情绪激动的谭一鸣,“你是也需要买一张。” “怎么,我也有事?!” 这下轮到谭一鸣傻眼了,“大师,您先前说我会有儿子的,我还没对象呢,我怎么会出事?” 就是仗着这点,明明危险行业的他整天虎了吧唧横冲直撞,因为有底气啊! 反正死不了。 江谣语气闲闲,“这么说吧,坐轮椅也是可以有儿子的。” 谭一鸣停顿了两秒,“平安符,请卖我一打,谢谢!” 江谣挑眉,“好啊,看在老交情份上,给你打八折,承惠九万六,现金还是转账?” 谭一鸣僵住,尴尬一笑,“那啥,我相信大师的本事,平安符不在多,一张就够管用了。 那个老高,你得保险点,买两张。” “买,必须买!”反应过来高勇已经在掏手机准备转账了。 他还想看着闺女平安出生呢! 他家一整支娘子军还等着他照顾呢,他说什么也不能出事! 江谣笑了。 卖符挣钱不是她的目的,但既能挣到钱又能救到人,那是最愉快的事情。 转眼入账几万的大佬很开心,大方地请自己两个新客户吃了顿早饭。 谭一鸣看着自己点的价值顶多二十块的早餐,一时觉得损失惨重。 早知道这样,刚才说什么得点两份的。 吃一份打包一份,能吃回一点是一点。 高勇可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将得来的平安符放在贴近胸口的口袋,动作小心翼翼。 见状,谭一鸣也跟着照做。 他可不想坐轮椅。 他还想着带儿子去绿茵场踢球呢! * 接下来的三日,是高勇这辈子过得最紧张的三日。 当然,对谭一鸣来说也是。 两个难兄难弟,精神几乎时刻高度紧绷,感觉睡觉都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此,谭一鸣叹气,“早知道应该让大师顺便算一下具体几号几点出的事,咱们正好以逸待劳,可比这样整天闹笑话好多了。” 原本他们以为是前天那次跟缉毒部门的联合行动,毒贩凶残极具危险,手里还握有军火,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员都配了枪。 要说殉职,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的了。 所有人高度紧张,尤其是高勇跟谭一鸣,紧张了一路,终于平安无事。 二人松一口气之余,开始转变思路。 不是看起来危险的才是危险,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悲剧都可能发生。 于是,只是偷手机的小毛贼被枪顶脑袋吓得面无人色,玩具枪被误以为是真枪,黑色塑料袋里的闹钟被当作炸弹,弄得人仰马翻…… 诸如此类,闹剧频出。 弄得所里的同事都受不了,连所长都受不了,找两人谈话,问他们是不是精神太紧张,需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 还是算了吧,就他们的状态,休息也不可能休息好的。 更重要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果注定有事,他们还是希望在岗位上,至少执行任务时还能配枪。 有枪在身,好歹安心一点。 所长没有强迫,但警告他们不能再搞事,不然就要求他们强制休息。 想起这些日子闹的笑话,高勇也忍不住捂脸,“哪来那么多早知道,算了吧。好在差不多了,再过不久,时间就算过完了。” 谭一鸣想想也是,但还是道:“越是到最后时刻越不能小心大意,危险往往就是在你松懈的时候找来的。” 高勇正准备应他,突然眼神一定。 他推着身侧的谭一鸣,“你看那边那个男的。” 谭一鸣望过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阴翳着一张脸,手上拎着一个黑色小包,拳头捏得死死,目光紧紧盯着右侧方。 39路公交车正在进站。 39路公交车途经附近中学,车上载满了刚放学的学生。 十几岁的孩子精力旺盛,表达欲旺盛,凑在一起话尤其多,隔着车窗玻璃,都能听见他们活力的叽喳声…… 第392章 炸弹!有炸弹! 39路公交车准备停车,准备上车的旅客等在前车门处。 男人紧跟在后面。 谭一鸣跟高勇不敢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男人。 “例行检查,先生,请稍等一下!” 面对警察的盘查,男人皱眉,指着近在眼前的公交车,“我赶车。” 高勇坚持,“人脸识别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男人嘴巴紧抿,攥紧手里的包,目光依旧盯紧39路车。 高勇不着痕迹看了眼男人手里的黑色包。 黑漆漆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谭一鸣手悄然放在身后,用手势示意司机车别停,赶紧开车走人。 大不了误会一场写检查,万一不是…… 老天保佑,千万要是误会才好。 高勇用身形挡住男人的视线,语调正常地道:“这边光线不好,我们到那边。” 后面是一小片空地,没什么人。 准备进站的公交车司机没搞清楚状况,但看 他立即按停开门键,改为重新关门。 正准备上下车的旅客莫名其妙,大声提醒司机开门。 司机恍若未闻,重新启动车辆。 男人看着明明停下却突然要走的39路,眉头皱着,但还是配合地转身。 就在谭一鸣跟高勇以为可能又是误会一场时,男人骤然杀了个回马枪,猛然调转方向往车门方向奔。 离得更近的谭一鸣反应迅速,一把扣住男人的一只手,男人完全不带犹豫,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往公交车一侧洞开的车窗扔。 高勇想也不想,直接抬起来伸手将东西抓在手里。 东西一过手,高勇闻到一股火药味。 他心下叫糟。 这次来真的了! 谭一鸣专心对付犯事的男人。 这男人居然是一个练家子,手底下有些功夫,竟然挣脱了束缚,还反手从兜里掏出刀刃袭警。 亏的是谭一鸣躲得快,差点肚子就被开个窟窿。 警服被划了个大口子,谭一鸣顾不得这些,直接掏枪警告。 男人不管不顾,竟还试图挥刀袭击惊慌乱跑的行人。 谭一鸣没有犹豫,果断开枪。 “砰——” 子弹正中男人的眉心,男人一双眼瞪若牛铃,仰面直直倒下。 差点被挥刀砍中的女生吓得面色青白,捂着双耳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谭一鸣还不等做什么,就听一阵混乱惊呼,一个受到惊吓的小男孩哭喊着冲出马路。 而不远处,一辆明显失控的车辆正飞速驶来。 边上也都是车流,来不及做其他,职业本能让谭一鸣一个飞扑,将小男孩结结实实抱入怀。 失控的汽车呼啸而至。 “啊——” 眼看救人警察就要被撞飞,众人吓得闭眼不敢看。 “吱嘎——”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众人惊讶睁眼,没有想象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失控的汽车猛的停住了,就停在距离人身不足五公分之处。 而护着小男孩的警察,此时好生生地站在原地,回首望着近在咫尺的车辆,满眼劫后余生的庆幸。 胸口口袋位置炽烫。 谭一鸣顾不上看,第一时间将还在发愣的孩子抱了回来,小男孩的妈妈大哭着冲了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 确认是孩子的妈妈,谭一鸣匆匆将孩子还给妈妈。 那位妈妈抱紧孩子对着谭一鸣千恩万谢。 谭一鸣没时间跟这位感激涕零的妈妈寒暄,状况紧急。 那头高勇将手里的包裹打开,确认包里的是炸弹无疑。 上面的计时器,仅剩两分半钟。 “炸弹!有炸弹!” 一旁的群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又是枪声又是炸弹,还有车祸,乱行的人群,道路上的车流也乱作一团,喇叭声鸣笛声此起彼伏。 谭一鸣顾不上这些,几大步冲到高勇身边,清楚看见对方手里的炸弹,也看清楚了计时器上的倒计时间。 他不敢耽误,即刻拿出对讲机汇报警情。 谭一鸣在报告的时候,高勇先动了。 高勇有个警校同学在防爆安检大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也跟着对方学了一点。 根据火药的数量估算,手里的炸弹杀伤半径至少可达五十米。 这在哪哪都是人的市区,无疑是巨大灾难。 时间只剩下短短两分半钟,根本等不及专业人士来,也来不及疏散群众。 高勇当机立断,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电瓶车,征用对方的车。 在这种大塞车的环境之下,再没有比电瓶车更合适的了。 高勇知道一个废弃工地,日常没什么人在那里。 “让开,炸弹!都让开!” 高勇一路爆吼,将电瓶车的速度开到极致。 谢天谢地,这是一台经过非法改装的电瓶车,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公里。 高勇将车速加到最高,在车海人堆里飞速穿行。 肩上的对讲机不停有声音传来,组织上已经接获警情,快速做出反应。 高勇前半程走得艰难,他既要保证速度又得小心冲出来的车辆,后半程明显好走很多。 周边都是警笛声。 他的同事们显然也知道了他的计划,反应极为迅速地为他提前清理了路障,一路绿灯。 对讲机里不断传来指引,引导他如何以最快速度抵达目的地。 越是危急时刻,高勇越发沉着冷静。 他埋头一路狂飙,飞驰抵达工地。 工地上锁的大门早被砸开,开得大大的。 高勇看了眼计时器上面显示的时间,五秒。 他没有半秒停滞,连人带车像一道闪电滑入工地。 里面原有的几个流浪人员,被提前半分钟赶到的警员直接强制带走,现在人还是懵的。 高勇将车驶得更靠中心位置。 在计时只剩两秒的时候,他几乎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将炸弹狠狠往外扔出去。 炸弹未及触地,便在半空中爆开。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浓烟沙尘腾空而起,可怕的火云迅速爆开。 强烈的气浪将高勇掀翻在地,在地上接连滚了十几圈,他彻底昏死过去。 而他的身后,是一片冲天火海。 第393章 因为他是,人民警察! 高勇意识飘飘忽忽,不知魂飞到哪里。 耳旁不时传来什么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他有些听不清楚,待听仔细了,他才发现那是哀乐。 周围一片素缟,满眼黑白,庄严肃穆。 高勇恍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灵堂之内。 灵堂正中间摆放的,是一张巨大的照片,照片的主人,端正英挺,正气凛然。 那竟是,自己?! 高勇震惊,再看照片之上的巨大横幅,那黑底白字的巨大横幅上,端端正正写着——“沉痛悼念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高勇同志”。 高勇?! 这是自己的葬礼?! 他死了?! 高勇难以置信,看向被白花簇拥的棺木正中,棺木里静静躺着的,是他的警服警帽,上覆鲜红旗。 没有遗体。 那么严重的爆炸,他最终尸骨无存。 高勇怔怔。 原来他终是躲不过,终于还是牺牲了。 高勇不觉得后悔,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这是他的使命,他是“人民警察”,永远忠于“人民”,永远将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 只是遗憾,没能好好跟大家告别。 高勇环顾四周,他的同事、战友、亲朋,还有络绎不绝的吊唁市民,在场人无不眼眶发红,悲痛万分。 他的母亲,紧紧抱着他的遗像,嚎啕大哭,悲怆到站都站不住,需要好几人搀着勉力支撑。 他的妻子,大腹便便,哭得双眼红肿。她拒绝所有人的搀扶,俯身亲吻他的警徽。 这一吻,便是永别。 高勇感觉他的心仿佛被钝刀残忍割开,痛得他入心入肺,无法呼吸。 “阿勇,阿勇——” 就在高勇感觉窒息之时,耳旁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 高勇怔了下,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白色,周遭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医疗设备的声响。 高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医院。 医院? “阿勇?你醒了?” 高勇侧首,看见妻子就坐在病床前,此刻正满眼紧张望着自己。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舒婉紧张地望着病床上的丈夫,一边按铃喊医生。 “阿婉?” 高勇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我怎么在医院?我,不是死了吗?” 舒婉连“呸”了好几声,“什么死不死,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好得很!” 也不能说真的好得很,高勇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少挫伤,还有轻微脑震荡,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那么严重的爆炸,工地都被夷为平地,而身处中心的话高勇,竟然只是受了这么点伤,简直是奇迹。 哪里有那么多奇迹,是大师的符。 待医生走后,高勇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口袋。 这是他三天里养成的习惯动作。 他把那两张平安符贴身放在衣服胸口口袋里。 不过现在自己身在医院,穿的是病人服…… 高勇做好了摸空的准备,结果触手就摸到一片柔软。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红色符袋,平安符就装在里面。 高勇微讶。 见状,舒婉解释道:“这是妈特意给你做的。你说哪有人像你那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拿个袋子什么的装起来,也不怕不小心弄坏了。” 她话音里不无嗔怪。 在高勇没醒过来的这段时间,谭一鸣已经都告诉她了,尤其是关于这平安符。 舒婉出身高知家庭,从来主张相信科学不信这些玄幻之事,但事实摆在眼前。 爆炸发生的时候,丈夫口袋里就放着两张平安符。 神奇的是,两张符明明放在一起,结果一张化为灰烬,一张却完好无损,这已经超越科学解释的范畴了。 她听人说过,平安符化为灰烬,便意味着完成使命。 而丈夫从爆炸中心奇迹般活了下来。 舒婉哪还会有半分怀疑,当下恨不得将这平安符供起来。 被嗔的高勇嘿嘿一笑,反应过来,“等等,妈都知道了?” 醒来不见母亲在,他还以为舒婉帮忙瞒着母亲呢。 之前好几次,都是这样。 舒婉挑眉,“想不知道都难,视频传得到处都是,街坊四邻就没有不知道的,你以为能瞒住妈?” “视频?”高勇不解。 “你不知道吧,你现在都成名人了,谁不知道‘孤胆英雄高勇’呢!” 舒婉说着翻出手机,随便打开某视频网站,从热点第一点开,将手机递给丈夫。 高勇接过手机一看。 视频做得不算精,甚至可以说是粗糙,只有简单的文字说明,跟多段拍摄视频的简单拼接。 视频的像素也基本不太行,有手机拍摄,还有监控上直接截取下来,因为距离问题,手抖问题,拍得也不清楚。 视频的内容很重复,几乎高度一致,从头到尾是同一个身影。 那身影身着警服,骑着电瓶车,一边爆吼“炸弹,让开”,一边将电瓶车开到极速,在车流人潮里飞速穿行。 那身影一路狂飙。 单枪匹马,一身孤勇,视死如归。 配上悲壮催泪的音乐,激得人眼泪哗哗,尤其是视频后面惊心动魄的爆炸声,看得人心惊肉跳,心都揪在一起。 高勇眼角发涩。 他看着右下角惊人的点播评论数据,点开评论。 评论版面 高勇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热热的涨涨的,有欣慰也有感动。 饶是已经看过视频无数次,舒婉再看还是红了眼。 此时此刻,她一直努力压抑控制的情绪再也压不住,她颤抖着双唇,双眸紧紧望着丈夫,未语泪先流。 这可把高勇吓坏了,“老婆,你……” 舒婉言语哀求,“阿勇,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了的答应我,别再有下一次了。 你不想你自己,也请想想妈,想想我,想想咱们的孩子。” 高勇看着眼前满眼泪花的妻子,想起灵堂之前,吻别自己的妻子,满心的歉疚难过。 他含泪将妻子揽在怀里,在她头上落下一记亲吻,“嗯,我答应你。” 他郑重承诺,但夫妻俩都知道这样的承诺并没有意义。 再有类似的危险发生,高勇还是会一如既往,冲在最前。 因为他是,人民警察! 第394章 值得最高荣誉 谭一鸣到住院病房的时候,高勇刚输完液,正靠坐在床上跟妻子说着话。 两人手牵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天。 聊得最多的,是二人未出生的女儿。 舒婉眼底眉梢都是笑,她不像丈夫有明显的偏好,她是儿子女儿都喜欢,反正都是自己的宝贝,都好。 平安就好。 闻知女儿会平安出生,舒婉从怀孕起就揪着的心终于感觉放了下来。 这是第二好的消息。 丈夫能平安无事地从爆炸现场平安归来,是第一好。 舒婉笑着,抬眼就看见谭一鸣的身影,“小谭来了。” 她笑着站起,看着他手上拎着的果篮,“瞧你,来就来,还买什么果篮?客气什么。” 谭一鸣笑眯眯,“不是客气,嫂子,我就是自己想吃,看着好就买了顺带拎过来。” 舒婉知道他说着玩,“你来得正是时候,正好我下去散散步,这病房里头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不是闷,是要将空间留给他们。 “嫂子您慢点,小心脚下。” “嗯。” 目送舒婉离开,谭一鸣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语气艳羡地道:“嫂子真好,又体贴又温柔,你小子上辈子做的什么好事能娶上这么好的女人?” “少说也得是十世善人。”高勇不无骄傲。 他这辈子最骄傲两件事。 一是继承父亲未尽的事业,成为一名警察,二就是娶了舒婉。 谭一鸣被酸到牙倒,一想话题还是自己挑起来的,他不由后悔。 转头从果篮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也不用洗直接在衣摆处擦了几下,递给高勇,意思意思问道:“要么?” 被高勇拒绝后,他将苹果往嘴巴里送,边吃边换个话题,“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医生检查过怎么说?” “我又没受什么伤,都谈不上恢复不恢复。要不是医生不答应,我现在都想出院去当值了。” 在病房里躺了一整天,高勇满身的不舒坦,感觉还不如背一身装备去巡逻自在。 谭一鸣道:“那肯定不能够,要是被网友知道你就住院一天就出院就上班,还不把医院,尤其把咱们派出所喷死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所苛刻没人性,刻薄‘孤胆英雄’呢。” “什么‘孤胆英雄’,连你也来寒碜我是吧?”高勇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他就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这人怎么听不清好赖话,我什么时候寒碜你了,我是羡慕好吗!” 谭一鸣夸张大叫,旋而又压低了声量,神秘兮兮地问,“所长是不是来过了,跟你提请功的事情没有,是不是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 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授予公安机关工作人员的最高荣誉称号,也是最高奖励。 就没有不想要这个荣誉的警察。 高勇也不能免俗,想到那个称号便热血沸腾。 他压抑着心潮,“只是报上去,没审批,也不知道能不能评上。” 谭一鸣道:“肯定没问题的,那么大的功劳,全国人民都看着呢,怎么可能评不上。” 杀伤威力如此大的炸弹,要不是高勇处置得当,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群众。 高勇成功阻止了一场巨大灾难的发生。 简直是警察中的典范,值得最高荣誉。 这不只是他们内部的个人看法,也是全国网友的共同心愿。 在高勇还没苏醒过来时,关于高勇应该评什么功网上就已经有了激烈讨论了。 谭一鸣羡慕地捶了下高勇,“你说当时咱们怎么没换过来,你去制服歹徒我来接炸弹。 你知道的,我车技可是顶呱呱,还会飘移,要是让我来开,一准医院都不用住。” 其实也就是这会儿看高勇人没事,谭一鸣才有心情自吹自擂起来。 当时在事故现场,看见高勇带着即将爆炸的炸弹狂飙,他心都跟着揪起来。 就那他还得强迫自己千万不能乱,简洁清晰地汇报警情,还要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等待同事们的支援。 “说真的,老高,你当时真的一点不害怕不犹豫?” 那可是炸弹啊,能把人炸得粉碎的炸弹! 高勇不答反问,“这样说吧,你想想自己冲出去抱住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你害怕犹豫了吗?” 谭一鸣迎着高勇发亮的眼睛,须臾,嘴角漾起笑容。 答案,不言而喻。 谭一鸣三两口将手里的苹果啃完,不无遗憾,“你的视频传得全网都是,你说我当时开枪射击的时候怎么就没人拍呢! ‘砰’一下,一枪正中眉心,出手多么的果决,枪法多么的神准,姿势多么的帅,要是放上网,风头肯定碾压你,怎么就是没人拍呢,唉。” 他不由心塞。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谁会记得拍这些,不过我看网上相关评论倒是不少,都在夸你,呃,帅。” 高勇礼貌夸夸,谭一鸣还喘上了,“我的帅哪是用文字就足够表达的,根本不够。”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你说我去把从公交公司要来的公交站视频不小心流传出去怎么样?” 那么大的案件,当然要做事故调查,在控制局面之后,警方第一时间调取了附近道路监控,也走访了沿街街道监控,当然更包括公交公司的。 公交站的拍摄角度是最正的。 谭一鸣自己看过,拍得自己最帅最清楚。 高勇听着谭一鸣的话,忍不住笑了,“你尽管试试看,看看刘师傅收不收拾你。” 谭一鸣想到师父板起来时威严的脸,忍不住瑟缩了下,“算了,我还是偷偷备份一份就好,留着将来给我媳妇儿子看。” “不过所长跟我说了,少不了我的,至少二等功不成问题。” 他笑眯眯,“对了,公交公司还给咱们所写了感谢信,还有公交车上的那些学生,好多都写了感谢信。 那些家长,还有过路人,还送了不少锦旗,咱俩工位都堆满了,你到时候回去看就知道了。” 高勇心下暖暖的。 正是因为这些可爱的人存在,他才感觉自己的工作分外有意义。 但愿,他可以一直干下去。 高勇捂着自己心口的符袋,感觉有了信心。 注意到他的动作,谭一鸣摸摸自己空了的口袋,决定得尽快找大师一趟才行。 他媳妇还没找着落呢,可得悠着点才行。 第395章 退钱?不可能! 几天后,关于炸弹事件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并对外发布了正式公告。 投制炸弹的歹徒,吕争,现在四十二岁,原本是某单位的事业骨干,前不久因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被单位开除。 不久后,又与妻子离婚,自身也检查出得了重症。 吕争遂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恰逢此时,有境外有心人士刻意靠近鼓动,吕争彻底走歪。 那杀伤威力巨大的炸弹,就是来自境外。 包括作案的时间,地点,目标,都是对方精心帮吕争策划的。 至于具体是境外哪里,哪个人士,警方通报信息上并没有明确指明。 公安部的工作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交给国安了。 基于各方面考虑,事实全貌或许永远不会公开。 但大家都明白,哪怕不公布,但该有的公道,国家一定会代为讨回。 他们只要安安心心,继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自会有人代他们负重前行。 一如挺身而出的谭一鸣,一如舍生忘死的高勇,一如他们身后千千万万个无名英雄。 一时之间,群众对官方的好感度信任度空前拔高。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不管什么时候,总少不了这些上窜下跳的人,可是谁又在意呢? * 事后,江谣接了个大单。 高勇跟谭一鸣能平安归来,多亏了大师的平安符,这点外人不清楚,派出所所长可是明明白白。 所长回去琢磨了一下午,咬咬牙,从所里的经费拨出了一笔,给全所上下警员都配一份。 全所上下警员六十二人,这价目加起来实在是…… 所长是个人才,拉着江谣磨嘴花,又是论交情又是画大饼。 说一定把相熟单位的派出所的业务全部介绍过来,保证不让江谣吃亏。 江谣不吃这些大饼,但还是豪爽给所长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折扣。 把所长美的,当即就改了主意,他不想只是介绍业务了,他想转承包。 把其他兄弟派出所的业务都承包了,赚点小差价,改善改善所里的生活。 闻言,江谣不由多看了所长一眼。 刚才还跟自己哭穷呢,现在都有本钱承包业务了! 迎着江谣揶揄的目光,所长摸摸自己有些发福的肚子,露出憨厚一笑。 江谣挑眉。 谁要是相信一个管理着六十几名警员的派出所所长憨厚,那才是真憨厚呢。 不过无所谓,有人承包业务也好,她也不想把花时间在这些杂事上面。 于是,双方都很愉快,只有自己先花钱又买了平安符的谭一鸣有点郁闷。 他哀怨地望着江谣,请求退货。 江谣答应得很爽快,“退货可以啊,钱是不能退的。” 谭一鸣:…… “大师你是耍流氓的,不退钱,那退货又有什么意义?” 江谣表示钱都进了她的口袋,要她再掏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 “要退钱不可能,不过可以免费赠你一卦,怎么样?” 谭一鸣想想也好,于是点头。 江谣唇角轻轻扬起,“我看你红鸾星动,你的姻缘很快会到。” 说着,她看向谭一鸣身后,“来了。” 这么快,这么突然?! 谭一鸣下意识猛地回头,看见身材圆敦敦的李大妈笑眯眯朝自己走来。 他瞬时白了脸。 不是吧不是吧,大师你开的什么玩笑? 李大妈似乎没看见谭一鸣发白的面色,“小谭,你在这儿啊,楼下有个姑娘点名找你。” 原来只是来喊他而已。 谭一鸣长舒口气,道了声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至于江谣,更是一早就走了。 谭一鸣仗着身高腿长,连蹦带跳,不用两三下功夫就下了楼。 拐进办事大厅前正好与另一同事撞见,“一鸣,正好,前面有个姑娘找你。 嗯,走快两步,人姑娘来过几次了,每次你都不在。” 谭一鸣之前听同事提过一嘴,说有个姑娘找他,可惜每次他都刚好不在所里。 点名找他,难道是先前认识的? 谭一鸣把认识的女生先换了个遍,也想不出哪个旧识有可能发展成未来对象。 他干脆不想,转身从小门进入大厅。 办事大厅的长椅上,詹文静正安静坐着。 见谭一鸣出现,她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谭警官,您好,我叫詹文静,我是……” “啊,我知道你,你是上次公交站那个女生。” 谭一鸣眼力跟记性都很好,一下认出了眼前的詹文静,那个差点被歹徒用刀砍中的女生。 他还很记得自己开枪的时候,詹文静吓得面色青白,双耳捂紧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 怪不得人姑娘,任何人遇到那样的事,都会吓得浑身发抖的。 见谭一鸣还记得自己,詹文静笑了。 那时候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她整个人都吓懵了。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只是个平常一样,下班搭个公交车,居然会遇上那么恐怖的事。 她还记得,当时歹徒的砍刀离自己不过数厘米,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是眼前的警员,果断开枪,一枪击毙了歹徒,救下了自己。 可惜自己当时就顾着后怕了,都没来得及问这位警官的名字。 当然,当时那样混乱的场面,想来他也没时间理会自己。 好在网上有爆料,詹文静这几天来过派出所几次了,但每次都没遇上谭一鸣。 事件刚出,上级关心,社会关注,当事人谭一鸣是很忙的。 詹文静很理解,便自己多跑了几次,她想亲口跟谭一鸣说声谢谢。 听着姑娘絮絮说着感谢的话,谭一鸣有些走神。 姑娘微卷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露出素净白皙的脸蛋。 她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亮,睫毛纤长浓密扑闪扑闪,鼻子小小巧巧,唇瓣红红的。 笑的时候,还有个小梨涡。 真好看。 这姑娘怎么那么会长,一下长在他心巴上。 怦,怦…… 谭一鸣心跳快了几分。 看着眼前高大英伟的谭一鸣,詹文静耳尖微红,“谭警官,我能不能请您吃个饭?” 不可以,他们是有规定的,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先前那个被救的小男孩家属,热情邀请自己时,自己就是这么严辞拒绝的。 但迎着眼前黑白分明的眼睛,谭一鸣晕乎乎地点了头。 第396章 鬼店 姻缘天注定,谭一鸣跟詹文静是注定的夫妻,总归会在一起。 江谣没有多管,自顾自出了派出所,结果一拐弯就被钟训正请进特殊事务处理部。 大抵看江谣最近太舒坦了,钟训正给她派任务了,还是得出差的那种。 江谣翻着手里的资料,略略挑眉,“鬼店?” 钟训正点头,解释道:“这是店。 鬼店主人几乎无所不能,只要你能提供相应的报酬,便能帮你实现任何想要的愿望,金钱,美女,权势……” 当然,应该只是一场幻境骗局,不然应该也不会有受害者报警。 江谣问道,“相应的报酬指的是,性命?阳气?” “是人的身体。” 钟训正斟酌了下,“准确来说,是身体部位,眼耳口鼻舌,四肢,头发,器官,诸如此类。” 身体部位? 有点意思。 见江谣有些感兴趣,钟训正继续道:“从受害人的自诉遭遇来看,这间鬼店行踪不定,可以出现在任意不同城市。 它最近一次出现,是苏市。” 江谣了然,“你想我去苏市?” “或者附近的海市,或者任何你认为对方可能出现的地方,你自由选择,只要能端掉这害人的鬼店就行。” 江谣点点头,低头继续浏览资料。 * 深夜,海市儿童医院。 沈秋慧抱着昏睡的孩子,神容呆滞地向病房外望去。 海市是繁华的现代都市,到处都是摩天大楼,霓虹刺眼,灯火恍惚。 到处都是活力,是生机,但这都与沈秋慧无关,她只有满心的悲苦绝望。 就在刚刚,她孩子的主治医生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没有希望了。 “……再治下去也是浪费医疗,徒增孩子的痛苦而已。茵茵妈妈,你,想开点吧。” 医生大概见惯了生死,只是简单安慰两句,便走出了儿童重症病房。 沈秋慧抱着怀里还有睡着的孩子,心痛如刀绞。 想开点? 怎么想开点?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让她怎么想开,谁来教教她? 沈秋慧做不到,她将孩子小心地放在病床上,盖好被子,细细掖好被角。 然后,开始打电话。 电话那边没人接,但沈秋慧异常执着,一遍遍地重复打。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对方终于接电话了,“不是说好不联系了吗,你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声音压低着,像是怕被人听见般。 沈秋慧压抑着哭腔,“阿伟,海市这边的医生说,茵茵没救了。” 电话那头默了良久,忽然语气带着烦躁,“我早就告诉过你,这病是治不好的,你非不听,要去什么大城市,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 不去听抱怨的话,沈秋慧说道:“也许是海市这边的医院不太行,我想去带茵茵京市看看,说不定能治好茵茵的病。” “你还要去京市?!你还没折腾够啊!” 沈秋慧愤怒,“什么折腾?茵茵难道不是你女儿吗?你就半点不盼着她好吗?” “我不盼茵茵好?我要是不盼茵茵好,离婚的时候何必把房子存款都留给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给你转钱?”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瞬间点火了沈秋慧,“你以为给钱就很了不起吗? 茵茵喊疼睡不了的时候是谁整夜整夜抱着她?她药物反应食物倒流的时候是谁日夜不分地守着她? 不愿放弃丁点希望带着她辗转大小医院的又是谁?她几次进出手术室焦急等在外面的又是谁?” 她怒声质问,“除了偶尔施舍的几个臭钱,你给茵茵什么了? 陈伟,你就是个懦夫!你甚至不敢来看茵茵哪怕一眼。” 陈伟呼吸声加重,艰涩地张张嘴,到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沈秋慧没说错,他确实是懦夫,他逃走了。 因为无法面对,选择逃跑。 两人之间陷入冗长的沉默,最终是陈伟先受不了,“京市你想去就去吧,不去你也不会死心,我手头也不太宽裕,就七八千,你先拿着……”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一道娇声响起,“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陈伟随口道:“公司突然有点急事,你先去睡,我很快。” “公司?你少骗我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她又找你要钱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 “最好没有,要是你再敢偷偷给她转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不转不转。” “看,说漏嘴了!我就知道是她!当初离婚都说好了,以后不纠缠了,脸皮怎么这么厚,还是死缠着不放。 你就是太实在,她哭两声你就把钱给她,你是不用过日子吗?你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啊! 要是你再敢给她钱,我绝对不客气,马上就走。” “好好,都听你的,别生气了,小心动了胎气……” 听着电话那头不住传来的娇声与低哄,沈秋慧呆怔了许久。 他都已经有新的伴侣了,两人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终究是只有她一个人放不下而已。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陈伟说好的钱也没转过来,沈秋慧看着手机帐户里所剩无几的余额,满心绝望。 她手握着女儿细弱的小手,抚向她柔软的发丝,想到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沈秋慧眼泪止不住地流。 “茵茵,妈妈该怎么办?到底怎么样做才能救你?谁来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何需求人?想救你女儿,你自己就可以。” 忽然,一道破碎嘶哑的声音骤然在病房内起。 沈秋慧一惊,循声望去,倏地发现病房不见了,女儿不见了,眼前是一个诡异的店面。 像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杂货店,老旧,简陋,诡异。 货架上没有摆放任何商品,橱窗前挂着一盏蓝白纸扎灯,发出诡异的幽蓝光。 橱窗上面,两根生锈的铁丝悬挂着一块简陋的木板,木板歪歪斜斜,在风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沈秋慧定眼望去,借着幽蓝色的灯光看清木板上的字,“鬼……店……” 第397章 鬼店店主花容 “没错,这里就是鬼店。” 一个身形怪异的身影走了出来,她动作迟滞机械,却极快,一下出现在橱窗前。 她的面容也不真切,仿佛蒙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楚。 声音如破锣嗓子,呕哑难听,“欢迎来到鬼店,这位客人。我是鬼店的店主,花容。” 沈秋慧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切,只觉得恐惧害怕,“什么鬼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女儿呢?” “不用担心你女儿,她现在很好。只要你愿意,她还可以更好。” 花容手一挥,沈秋慧眼前再度出现儿童病房的样子。 此刻,她的女儿,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跟先前一模一样。 花容手再一拨,眼前的画面消失,又是破旧的橱窗画面。 沈秋慧忌惮地望着眼前怪异离奇的一幕,“你……” “我是花容,是鬼店的老板。至于鬼店,是能让你实现愿望的地方。” 花容那沙哑的声音极具蛊惑,“不管什么愿望都可以哦,只要你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 沈秋慧将信将疑,“什么愿望都可以?” 花容露出古怪笑容,“当然!鬼店可以实现客人任何愿望。” 沈秋慧眼里升起希望,“那我希望我女儿能恢复健康,不再受病痛折磨。” 花容毫不犹豫,“可以。等你支付完报酬,你女儿身上病便能立即消失,恢复健康。” 一说到报酬,沈秋慧面露难色,“我没有钱。” “没关系,鬼店收的也不是那些市侩的东西。”花容笑了,笑容阴森古怪。 沈秋慧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出那样的笑声,也无所谓,着急问道:“那鬼店收什么?” 花容看了眼,不,那不能说是看,她的眼窝黑洞空无,没有眼珠。 此时,她用空无一物的眼窝扫了下自己的僵硬的手,对沈秋慧道:“就用你的手来换。” 只要女儿能康复,又有什么不可以。 沈秋慧几乎想也不想就点头,但头点了一半她忽然想到,“可不行,我要是没了手,就没办法做事干活,就照顾不了我女儿了。” 花容皱皱眉头,“既然这样,那就把你的舌头给我吧。” 不给沈秋慧多想的机会,她语气多了不耐,“要是这你都不答应,你就走吧。” “我答应!我答应!”生怕店主反悔,沈秋慧一叠声应承。 花容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这是客人自己答应的。” 沈秋慧大力点头,“只要能让我女儿恢复健康,我什么都答应。” “很好。” 花容脸上诡色一闪,在沈秋慧反应之前,看似缓慢实则极为迅速地在沈秋慧嘴边前比划了一下。 沈秋慧这时才发现,花容的手,干硬黑僵,甚至还带着某种莫名的臭味,就好像,好像…… 她想起小时候看见过的死在阁楼里的老鼠。 鬼店…… 沈秋慧明了,却不觉得多害怕。 只要能让女儿康复,管她是神是鬼。 过程很快,似乎才数秒,花容收回手。 沈秋慧着急询问,张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伸手抠向嘴巴里面,里头空空如也。 花容摊开手看着手心里那三寸殷红,片刻后,将新鲜的舌头塞进自己嘴巴。 腮帮子动来动去,但似乎角度都不太合适,她又伸手调整了下。 眼前突然出现一盘新鲜的菜肴。 花容直接用手拣起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嘴角露出满意笑容,“这样吃东西才有滋有味嘛。” 再开口,花容那原本嘶哑难听的声音一下清晰悦耳起来。 她低头饮了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酒水,发出满足的喟叹。 花容抬头看着眼前的瞪大眼一脸急迫的沈秋慧,“放心吧,你女儿会好的。” 那声音倏然变得悠远起来,等沈秋慧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重新变回病房。 难道是做梦? 沈秋慧猛地站起,冲进右侧的厕所,对着墙上的镜子大张嘴巴。 舌头……还在…… 沈秋慧眼露失落。 原来只是一场梦。 根本没有鬼店,没有店主,只有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秋慧滞讷张唇,失落的低喃声没有传来,只有一阵嗬嗬气音。 她惊地瞪大眼,不等反应过来,忽然病床位置传来一阵小小的惊惶的声音,“妈妈,妈妈……” 紧接着是一阵窸窣声下床跑动声。 沈秋慧震惊回头,看见女儿奔着向自己跑来,“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 她惊喜不已。 病到后面,女儿已经连坐卧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跑动了。 小茵茵这时候也后知后觉惊喜起来,“妈妈,我能跑了,身上一点也不疼了,我没事了!” 她欢喜得蹦蹦跳跳,一下蹦到沈秋慧跟前,小小的脑袋昂得高高的,满是兴奋,“妈妈,我真的好了!你看我!” 沈秋慧喜极而泣,矮下身子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 小茵茵倚靠在妈妈温暖的怀抱,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笑容,带着几分困惑,“妈妈,你怎么不说话?茵茵好了,你不高兴吗?” 回答小茵茵的,只有更加紧实的怀抱和温热的泪水。 …… 此刻的沈秋慧是幸福的,她的小茵茵,病好了痊愈了,又恢复健康可以活蹦乱跳了。 她很满足,便是成为哑巴也无所谓。 她只要女儿平安。 如果是真的,鬼店店主倒是做了件好事。 但到底只是虚幻而已。 眼前活泼快乐的小茵茵活不过三天。 而沈秋慧此刻还一无所知,满心都是感恩庆幸,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才能遇见鬼店,遇见花容店主。 隔着病房门,看着里头沈秋慧真心实意的笑容,寇阳阳想起那句经典的话。 “倘若一命能抵一命,那么医院的天台上一定站满了排队的母亲。” 心酸的同时,更觉得愤懑。 该死的鬼店店主,竟然利用母亲对孩子的爱来诈骗!可恶至极! 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被那可恨的店主得逞跑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大佬,这下该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再把她引出来就是。”江谣如是说道。 “怎么引?” 江谣眼珠子一转,低声说了个主意。 寇阳阳当下苦着一张脸,“大佬,我后悔了,我不应该主动申请来学习的,我想回去。” 江谣呵呵,“怎么,你以为还来得及吗?” 寇阳阳呜呜,来不及了。 第398章 鬼哭狼嚎寇阳阳 一个小时后,某酒店天台。 寇阳阳试图垂死挣扎,“大佬,非得这么做吗?” 江谣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寇阳阳想哭,“可我实在不行啊,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江谣安慰他,“没关系,随便来就好,感情到位才是重点。” “可……” 寇阳阳一脸便秘表情,“就不能换个对象吗?” 江谣瞪眼,语气不满,“怎么,是我很寒碜你吗?” 寇阳阳立马摇头,“不是寒碜,是不敢!” 试问他怎么敢,眼前的可是大佬啊,一拳就能把他打扁的大佬! “又不是让你来真的,有什么敢不敢的! 见寇阳阳张嘴还要说话,江谣多了几分不耐,“好了,别磨磨叽叽的了,再磨叽下去,天都亮了。” 眼看没有转圜余地,寇阳阳认命,举着手里的白酒吨吨狂干。 大约是酒的度数太高,也可能是喝得太猛了,酒气很快就上头。 借着这几分酒气,寇阳阳破罐子破摔,对着黑夜扯开喉咙呐喊,“谣谣,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 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一点也看不见! 你为什么爱他不爱我? 他除了比我有钱比我帅,有什么好的! 有钱有颜的男人没有不花心的,他只会伤害你,让你掉眼泪。 我才是,才是这世上唯一最爱你的男人,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可你怎么就是看不到,谣谣——谣谣——” 寇阳阳喊得撕心裂肺,哭得真情实感。 虽然台词不太行,也不是寇阳阳从什么狗血剧桥段得来的灵感,有点俗套。 还好,感情够真挚,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憋闷。 果然,光靠寇阳阳还是不行,还得她的桃花术才行。 寇阳阳继续仰天痛哭,江谣逐渐隐去身影。 空无一人的深夜天台,只有一个鬼哭狼嚎的寇阳阳。 还好江谣提前做了些特殊处理,否则照他这扰民法,鬼店没招惹来,倒得先将警察招来。 寇阳阳初时还觉得别扭,没想到放开了之后感觉越发来劲,心口犹若刀割,一碰就痛,不碰也痛。 失意的眼泪疯狂掉落。 “谣谣,谣谣……” 寇阳阳举起酒瓶又是狂灌,伤心欲绝。 他伸手抚摸着屏保上的照片,一张侧脸,看角度就是偷拍的。 嗯,这也是大佬的意思,偷拍的才更真实。 他手颤颤地抚上那清雅的侧脸,低喃出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爱我?” “想要她爱你,其实很简单。”一阵欢悦的声音突然响起。 寇阳阳精神一振,看见眼前的场景瞬间变了样。 老橱窗、蓝灯笼、破木板,嘎吱嘎吱风吹响。 “鬼店?” 寇阳阳眯着醉眼,环顾了眼彻底变样的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儿来?” 姿态怪异的花容店主从里头走了出来,依旧是看似缓慢实则迅速,“鬼店就是鬼店,是能实现人心愿的地方,我是店主花容。” “花容?” 寇阳阳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店主花容。 比起普通人,他看得更清楚一些,清楚地看到花容半是腐败半是鲜活的躯体。 腐败是她的本来面目,至于鲜活的身体部份,不用问也知道是从受害者那里骗来的。 可恶! 寇阳阳睁大迷醉的两眼真诚发问,“你长得……跟‘花容’两个字有关系吗?” 为什么不叫辣眼,感觉很合适些。 花容脸上闪过戾色,但很快被收敛住了,“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客人无需在意。 客人只需知,鬼店的存在,是帮助客人实现心中所愿的。” 寇阳阳打量了眼破旧的橱窗,有些不信,“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花容说话声中带着明显的蛊惑之意,“当然,鬼店无所不能,可以帮助客人实现任何愿望。” “这么厉害?” 寇阳阳打了个酒嗝,惹得花容嫌弃地皱眉。 “抱歉,没控制住。” 他歉意一笑,又歪头看向花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真的任何愿望,都可以?” 花容笑了,仿佛看见猎物踩进陷阱的猎人,“当然,不过需要客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只要你能帮我实现愿望,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这个态度让花容很满意,语调温和地询问他的愿望。 “……我喜欢我的同事江谣,但她不喜欢我,她喜欢别人,你能让她回心转意喜欢我吗?” 寇阳阳满眼诚挚祈求。 他不知道大佬是怎么做到的,啧,只要他想到江谣,那种求而不得的酸楚痛苦便油然而生,不可收拾。 那种感觉,竟比高中那会儿正热恋上头时,初恋对象骤然被父母带出国的心情还要难受。 真可怕,明明他理智什么都是在的,却丝毫控制不住那澎湃的情绪。 不过若不是这样,也骗不来花容。 唯有强烈的欲望所求,才能引得鬼店店主。 花容满意地嗅着寇阳阳身上的欲望之气,语气轻松,“没问题,只要客人支付代价,马上便能如愿。” “什么代价?” 花容空洞洞的眼窝对上寇阳阳的,“你的眼睛不错,就要你的眼睛。” “眼睛?”寇阳阳手捏紧酒瓶,在心底哼声。 这个鬼店主,眼睛没了,眼光倒是还可以,一下就相中他的眼睛。 心里吐槽着,寇阳阳面上半点不露,只作迟疑表情。 见他有所犹豫,花容鼓动道:“客人,您仔细想,只是失去一双眼,却能得到挚爱之人的终身陪伴,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要是我没了眼睛,她不是更不可能爱我了吗?”寇阳阳难过。 “不会的,鬼店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既然收了客人的报酬,就一定会让客人如愿以偿。”花容信誓旦旦。 “真的?” “当然!” 寇阳阳原地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那好吧。不过至少要让我亲眼看一眼才行,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糊弄我。” 这不是过分要求,花容答应了。 然后,花容踢中了铁板。 第399章 四姨太花容 花容是很有修为的老鬼,她的鬼迷幻术无往而不利,未曾出过纰漏。 但当她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循着痕迹找到要下手的对象时,她发现不灵了。 床上的人儿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睡得无比香甜。 花容皱眉,有些狐疑。 怎么会这样? 她下意识往前凑近几分,想看到更清楚一点。 安睡的人猝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清湛、纯澈、黑亮,看不见半点睡意,更没有惊慌害怕。 不止没有,这个叫江谣对她绽开笑容。 花容一愣,还不等反应过来,便发现眼前的一切突然变了样。 还是那个最令人恶憎却无法摆脱的小杂货店,还是那个讨厌的橱窗。 但这次橱窗的门并未打开,而是关着的。 虽然关着,但窗板有些旧了,不够严丝合缝,还留有好大大小小的缝隙。 透过这些个缝隙,太阳光斜斜照了进来,堪堪照在她的身上。 太阳光? 花容怔忡,多少年了,太阳光莫说照在她身上,便是只是看看,也是奢望。 脖颈处突然被咬了一口,“发什么呆?大半个月没见,你不想我吗?” 男人说话间带着不满,手上动作更加放肆。 花容惊喘,呆呆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男人,是她的相好,见不得光的那种。 她姓花,本名花妞,但她嫌这名字难听土气,自己给自己改了名,叫花容,正衬合她的花容月貌。 因为长得好,有不少男人惦记着想娶她。 她一个也没瞧上,都是些穷光蛋,嫁了也只是继续过苦日子而已,她才不要。 她长得这么好,不能白瞎了,要嫁就要嫁给有钱人。 有钱人讲究门第,娶她是不可能的,不过她长得好,当个姨太太还是有希望的。 十六岁那年,花容如愿进了县上第一富贾昌瑞贾老爷的后宅,成了他的四姨太。 平心而论,贾老爷对她不错,锦衣玉食,珍宝美器,从未亏待过她。 但日子过久了,她又觉得有些没滋味了。 花容看中了一个卖货郎。 那卖货郎生的俊俏,身形健硕挺拔,年轻有力,这是年过五旬的贾老板所不能比的。 她生的美,多情妙目轻轻一勾,那货郎就丢了魂。 很快,两人就勾搭上了。 她每每假借出门逛街看戏甚至拜佛的幌子,与货郎私会。 一般五六天,七八天一次。 不过这次隔得稍微久了一点,素来生意繁忙的贾老爷最近破天荒在家住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出远门去了。 当天下午,花容就收到货郎约自己私会的条子。 花容本就心里发痒,又不敢太过明显惹人怀疑,这才憋忍着,此时收到货郎的条子,更是难耐。 她还是出了门。 一到地方,货郎便急不可待地关窗关门,激烈地把她抱住,撕扯她的衣服。 记得那时的她正沉浸在偷欢的刺激快感之中,然后…… 下一秒,贾老爷带着一堆人踹门而入。 捉奸见双,光着大半身子挂在货郎身上的她被抓了个正着。 想狡辩都不可能。 花容狼狈地抱紧襟口,面色发白跪地求饶。 “花容,四姨太,你好得很,好得很呐!” 望着贾老爷脸上道不尽的阴骇沉戾,阴沉的眼睛里尽是杀机。 花容才想起来,贾老爷年轻时也是走过黑路子做过黑买卖的,手里头也是过过人命的。 她怕极了,她生怕贾老爷会杀了她。 最终,贾老爷没杀她,她却恨不得对方一刀结果了自己。 贾老爷当着她的面将货郎生生打死。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整个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气。 过程中,货郎的惨叫声响彻。 青天白日,外头到处人往人来,却无一人敢言语半句。 贾老爷,在整个县是可以横着走的。 花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竟敢给这样的人物戴绿帽子。 她是真的嫌命长了。 货郎被打死之后,她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看着那还沾血的木棒瑟瑟发抖。 贾老爷没那么做,不是他仁慈,而是不想那么简单放过她。 “既然你那么喜欢偷人,今天老爷就让你偷个够!” 花容不记得那天总共有多少男人,仿佛整个小县的男人都来了,从白日对黑夜…… 刚开始她还有力气挣扎哭饶,后来她便彻底麻木了,任由那些人摆弄…… 直到她气绝,还有人在杂货店外头排队。 花容原以为死了便能解脱,没想到死了也依旧跑不了。 她不知道贾老爷还又做了什么,她死后也未能离开这窒息的杂货店,也脱离不了死去的躯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日腐败、发臭。 不能超脱,不能轮回。 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内,她的世界只有这困寂幽暗的杂货店,空无一物一人的鬼杂货店,以及她腐而不烂的尸体。 花容为此放过火拆过屋,砍过身体分过尸,但这些东西仿佛跟她的灵魂绑死了般,上一秒破坏殆尽下一秒依旧完好无损。 如此不知道多少年,具体她也记不清楚了,无尽黑暗孤寂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概念,一个迷路的小男孩无意闯入…… 花容找到了新的路子。 小男孩是第一个受害者,然后开始第二个、第三个…… 杀的人越多,她鬼力越强,阴气越盛。 花容的修为愈加强了,但她依旧逃脱不了这困囿她的鬼店,也脱离不出这恶臭腐败的身体…… 哪怕她已经强到能带着店面随意识去到任何想去到对方,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依然摆脱不了。 后来,她试过杀人找替死鬼,不管男女老少,有钱的,卖货的,轻浮淫奔的…… 总是什么样的都有,但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花容不甘心,继续找寻新的办法。 如何脱离鬼店的办法她还没找到,但她找到了让身体恢复的办法——跟活人的替换! 但前提是,必须对方心甘情愿奉上,否则就算得到手的,也会很快腐烂掉。 于是,鬼店开始四处出现,物色不同的作案目标。 …… 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货郎,花容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第400章 仁慈点,送她上刀山下油锅吧 难道是幻象? 花容试图找出其中的破绽,却发现一切都那么真实。 阳光的温度、炙热的气息,自己鲜活漂亮的身体。 如果这是幻象,这未免太过真了。 她试图使用鬼力,却发现半点修为也使不出来。 花容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不等她想出所以然来,眼前的货郎已急不可待狂扯她的衣裳,一如记忆中那次一样。 仿佛重演一般。 重演…… 花容一把将货郎大力推开。 未曾防备的货郎往后一倒,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你发什么疯?” 花容没有搭理他,埋头将自己的衣服拉好,收拾妥当,将被随意丢在一旁的黑长头巾重新围上。 见她这样子,货郎从恼怒转为莫名,“你这是干什么?你要走?” “没时间跟你解释,想活命的话,就照着我说的做。” 还记得自己从进门到贾老爷前来捉奸,中间不过隔了短短一刻钟。 眼下已经过了三四分钟,花容不敢耽误半分,迅速做着安排。 不多久,贾老爷阴沉着脸带着人前去捉奸,结果捉到的是货郎跟情郎幽会的场面。 没错,就是情郎。 这倒霉催的卖货郎,居然是个不好女色好男色的兔儿爷! 看着在两个大男人半裸着身肢体交缠的画面,跟在贾老爷身后的一干人都傻眼了,连带着贾老爷都愣了好一会儿。 而他那被举报偷人的四姨太花容呢? 贾老爷找到她时,她正虔诚地跪在佛前,祈求他一路平安,顺顺利利。 花容满眼惊讶,“老爷,您,您不是出门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贾老爷看着眼前懵然无知的花容,心里的狐疑并未散去,总感觉事情有蹊跷。 花容知道贾老爷的性格,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怀疑,是很难消除他的疑心的。 不过没关系,怎么也不会比原本的更糟。 …… 花容做了个极好的梦。 梦里的她,躲过了那次被捉奸在床的绝境,逃过了一劫。 她跟货郎断了联系,专心在贾老爷身上下功夫。 虽然贾老爷对她的忠诚很有怀疑,但凭着她的决心与手段,还是将人拢了回来。 花容这么费心费力,当然不是回心转意要对贾老爷好,她是要他死! 她忘不了,临死前的那非人的对待,更忘不了数十年里不人不鬼的遭遇。 她留在贾老爷身边,只为蛰伏,像毒蛇一样蛰伏,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给对手致命一击。 花容做到了。 贾老爷最终死在她的手里,死得很痛苦,被硬生生折磨得只剩下一张皮,哭着喊着求她赐他一死。 看着涕泪横流毫无尊严可言的贾老爷,花容痛快,仰天大笑。 “啧,这标准的反派笑声!”寇阳阳忍不住吐槽。 他视线落在那躺地还不住扭动发出杠铃落地响大笑的尸首,有些嫌弃,“做的什么美梦,笑得这么爽?” 江谣唇瓣轻扯,“当然爽了,世界主角,唯我最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寇阳阳不由摇头,“大佬,您对这恶鬼未免太好了点,居然还让她做这样的美梦,简直太便宜她了。” “是便宜她了,不过这样好操作。”江谣如是道。 “操作?”寇阳阳不解。 江谣不答反问,“你认为对于诈骗案受害者而言,是希望诈骗犯落网判刑重多一些,还是希望追回损失多一些?” 当然是都希望,但如果必须二选其一,当然是后者。 毕竟罪犯判得重顶多让心情舒服一点,但追回损失才能真的止痛。 寇阳阳顿了下,“所以大师的意思是,那些受害者失去的身体部位都可以拿回?” “‘都’可保证不了,只能尽量,超过七七之数融入这鬼店主魂魄的,已经剥离不出来。”江谣提前说明。 寇阳阳理解,“那也很好了,至少挽回了部分损失。” 江谣颔首,抬手动作起来。 鼻子,鼻子,舌头,还有双腿,还有内脏…… 一个个,一点点剥除,看似随意,实则小心。 这就是江谣大方送花容好梦的原因。 就像动手术前医生给患者注射麻醉道理一样,如此一来,花容才能乖乖任她“宰割”,她才能保证将剥得干干净净。 免得一个不注意将花容的腐肉带了丁点出来带到受害者身上,或者花容对抗起来毁掉一两样,那都是得不偿失。 整体上江谣动作还是很利索的,前后不过数分钟,便基本完成动作。 那些被剥离下来的部位,化作一团团幽光,轻轻盈盈飘在半空中。 江谣闭目口念咒语,那团团幽光倏然变得有意识般,往各个方向飞走了。 失去了鲜活的部分,花容的尸首彻底变成该有的样子。 腐败,烂臭。 但至少正常,是正常尸首的样子。 “不过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谣手一扬,轻而易举起出钉在花容四肢头颅心脏的几大颗画满符咒的钉。 寇阳阳仔细辨认那掉落在地上的钉子,“这是,锁魂钉?” 江谣颔首,“正是有这些锁魂钉锁住,花容的魂魄才一直没能脱离腐朽的尸身,不能入轮回,不能超生。” 寇阳阳不懂,“多大仇多大怨,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人死了都放过?” 都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样一看,这个害人不浅的鬼店店主生前死后的遭遇也确实堪怜。 江谣耸肩。 私人恩怨,没什么好说的。 她眼下比较头痛的还是怎么处置花容的问题。 花容被困在梦中,换做往常,江谣大概率会顺势让花容把一辈子经历过的最痛苦的经历不断重复经历。 但对花容,她并不想。 因为,花容最痛苦的经历,莫过于临死前的遭遇…… 花容生前不是好人,死了也是恶鬼,这样的存在应该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但那样的行为不是惩罚,是犯罪。 花容罪大恶极,可以上刀山下油锅,唯独不该被那样对待。 江谣认真想了想,于是决定还是仁慈点,就送花容上刀山下油锅吧。 (花容:听我说,谢谢你~) 第401章 八十年 事情比预想中的顺利很多。 多亏了寇阳阳的“出色演绎”,花容没有一丝丝防备,一下就被装进陷阱里了。 否则,像花容这种修为不低又擅长迷幻藏匿手段的老鬼,抓起来还有些费事。 这样算起来,是该给寇阳阳记上一功。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寇阳阳反手就是否认三连,拒绝承认自己这里头有自己的“功劳”在。 开玩笑,刚才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但这事最好就是天知地知自己知大佬知,他绝对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拜托,要是让外头知道了今晚的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外头混?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找大佬帮忙洗掉这段记忆,免得他半夜睡不着尴尬地起来抠三室一厅。 江谣是不太理解寇阳阳的心情,但既然这是寇阳阳要求,那就这样吧。 随着花容的魂归地府,那原本只是腐败的尸首瞬间化为森森白骨,不存半点皮肉。 而那破旧逼仄的小杂货店也轰然倒塌,激起一地烟尘。 江谣很有先见之明地后退了几步没受什么影响,剩下寇阳阳吃了一嘴灰尘。 “咳咳……” 寇阳阳猛咳一阵,还不等吐槽江谣的不讲义气行为,突然感觉眼前不太一样。 他竟能看清不远处的的屋檐人家,甚至还能看见日出前的朝霞云彩。 这是虚无的鬼影幻境里绝没有的。 周遭的一切,皆是实境了。 嗯? 寇阳阳有点懵,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这里是?” “八十年前,这里叫山月县。”江谣看了下眼前的荒废空地。 空地靠中间位置,能看见一具白骨。 借着日出前的微弱光线,寇阳阳也看见了,明了了。 这里是女鬼的最后埋尸地,那家神秘诡谲的鬼店,原本也在这片荒地上。 只是岁月流转,现实的店面早就消失不见了。 它只存在女鬼花容的魂识之中,随着花容的离开,便再也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原来是八十年前的产物啊,怪不得店面看起来那么老破。” 寇阳阳忍不住歪了一下重点,顺便拿出手机直接打开定位,看看具体位置所在。 “江城,山月……镇,好吧,还被降级了,原本还是县呢。“ 他点开导航,看了下距离,“我去,这里距离海市得有一千多公里。还没直通航班,回去有的麻烦了。” 不过那是对他而言,对于江谣而言,不过是一转念的事情。 看着捏个诀就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江谣,被留在原地寇阳阳满眼都是羡慕。 倒不是江谣吝啬不愿意捎寇阳阳一程,是他还有后续事宜没处理完毕。 这荒地里上莫名出现的白骨,总不能就这么丢之任之,还得联系其他同事来处理才行。 等待的时候,看着地上的白骨,寇阳阳有些感慨,“八十年,世事变迁,山月县都变成山月镇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原来山月镇还是县呢,好多人都不记得了。”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寇阳阳循声望去,是一个早起遛弯的老大爷。 看老大爷须发尽白满脸皱纹的模样,没有九十,也得有八十五了。 身子骨还挺硬朗,耳朵也好使,不然也接不上寇阳阳后半句话。 老大爷耳朵确实不错,就是眼睛不大好了。 空地上多出来一具白骨他半点没瞧见,倒是有兴致跟眼前的年轻人话说当年。 老大爷是真健谈,寇阳阳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他便开始竹筒子倒豆,将自己知道的那些都说了。 “……这里本来有一间杂货店的,地也是货郎家的。 那货郎人还挺好的,我那时候年纪小嘴馋,他还给过我一小块饴糖,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饴糖,那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大爷脸色露出几分怀念之色,随后发出一声叹息,“后来那货郎不知道怎的得罪了贾家,人不知是被害了还是怎么的,从此不见了,这地就归了贾家。 贾家圈了这块地,不许任何人进入,大家慑于贾家的威名,也不敢违抗。 大家都怕贾家,具体来说是怕贾家的当家人,贾昌瑞。” 说起贾昌瑞,老大爷脸上闪过怒气。 “说起这个贾昌瑞,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不止为富不仁鱼肉乡里,战争期间还做卖国贼,帮着侵略者坑害同胞,最后被爱国志士当街枪杀了。” 他回头指着身后的荒地,“贾昌瑞死后,贾家树倒猢狲散,这块地也没人管了。 后面陆续有人想在这块地上面建房居住,但几乎无一例外都出事了,大家都说这块地有些邪性。 有人说这地儿受了诅咒,有人说是闹鬼。 有人说是货郎不愿意别人住自己地儿,也有人说闹的是女鬼,试过半夜听见这里头传出女人的哭声。 我小时候的玩伴就说听见过,不过我也没听见。我小时候好奇还特意半夜不睡在这里蹲过,结果除了一身蚊子包,什么也没收获。 我一直怀疑我那玩伴是骗我的,他就是死活不肯承认。” 寇阳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老大爷的面相。 欸,别小看他,他也是懂一点面相之术的,就是没大佬精通。 眼前的大爷额前宽阔,耳大而厚,运势打小就不差,轻易看不见那些脏东西。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久而久之,这地就荒了。” 老大爷叨叨说了不少,才想起问,“话说你这年轻人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在这里干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山月镇原来是县的?” 寇阳阳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还在斟酌具体该怎么说的时候,老大爷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我知道了,你研究得这么清楚又在这里跟我问东问西,肯定跟我孙子说的那些,到处找闹鬼地方探灵探鬼的人对吧?” 寇阳阳很想表示自己没有问东问西,他只是随口一问,剩下可都是大爷自己说的。 等不到寇阳阳的回答,老大爷于是当他默认。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吃得太饱了,尽做些无聊事,这世上哪来的鬼?” 老大爷一本正经说教,似乎忘了自己方才还自爆也干过找鬼的事。 寇阳阳忍不住咕哝,“要不是怕您年纪太大受不了刺激,不然可以我让您亲眼见识见识有没有鬼。” 老大爷再好的听力也听不清这细声咕哝,“你说什么?” 寇阳阳保持微笑,没说什么。 老大爷莫名,感觉眼前的年轻人神神秘秘。 不过他没在意,时候不早了,他还要继续遛弯呢。 第402章 注定命不该绝 这一夜过去,好几个鬼店案被害人意外收回了自己曾经交付出去的“代价”,这些人惊喜万分,欣喜若狂。 除了沈秋慧。 “怎么会这样?” 沈秋慧没有惊喜,只有惊惶。 她的舌头……她又能说话了…… 那她的茵茵? 沈秋慧惊地坐起看向身侧的女儿,女儿正安安静静睡着。 大约是她的动作太大,茵茵嘤咛了声,“妈妈?” 沈秋慧仔细观察女儿的状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还是不放心,话语里却不敢流露半分,低声轻哄,“没事,睡吧。” 再次听着妈妈熟悉温柔的声音,睡迷糊的茵茵一下睁开眼,“妈妈,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糯糯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委屈。 “妈妈不是不愿意跟你说话,妈妈是……” 沈秋慧不知该如何跟女儿解释,更不知自己怎么控制力这么差,突然就红了眼,眼泪滑了下来。 “妈妈不哭。” 茵茵被吓到了,伸手抹着妈妈脸上的泪水,“妈妈,你别哭,我不说了。” “好,妈妈不哭。” 沈秋慧仓促抹了把眼泪,伸手抱住茵茵的小身子,“茵茵,妈妈爱你。” “茵茵也爱妈妈。” 茵茵小小的身子缩进妈妈的怀抱,小声发问,“妈妈,你怎么了?” 沈秋慧摸摸茵茵额前的小碎发,“没什么,茵茵的病好了,妈妈心里高兴。” “高兴不是应该笑吗,为什么要哭?”茵茵小小的脑袋满是疑惑。 “高兴也会哭的,有一个词叫喜极而泣,就是说人很高兴的时候,会高兴到哭。” 茵茵似懂非懂地在妈妈怀里点点头,“那我还是希望妈妈不要哭,我不想妈妈哭,我希望妈妈笑,一直笑。” 她声音逐渐缩小,“就算以后茵茵不在了,妈妈也还是笑……” 沈秋慧震惊,低头去看茵茵。 茵茵已然睡着了,瘦弱的小手还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生怕被抛弃般。 听着女儿轻轻浅浅的呼吸,沈秋慧完全睡不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安。 她紧紧抱住女儿,在心里不住祈祷,祈祷女儿平安。 祈祷没作用…… 茵茵还是出事了。 病情来得又快又急,当夜,茵茵被送回医院时,已经失去全部意识。 在医院里,沈秋慧见到了江谣。 这世上困难的人很多,江谣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每一个都救。 但既然遇上了,就没办法视而不见。 江谣给了沈秋慧一张平安符。 “你?” 沈秋慧有些发懵地看着江谣,和她手里的符,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江谣浅笑,“放心拿着吧,我不是别有目的的鬼店店主,不会要你的舌头眼珠的。” 沈秋慧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是你对店主做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所以自己又能说话,而女儿又住院了? 江谣一眼就看见沈秋慧眼里的猜测,“别冤枉我,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你女儿也是会出事的。 鬼迷幻术,借的也是你女儿自身的生机,说到底都是假的,所谓的康复根本不存在。” 沈秋慧艰难消化着江谣的话,脸色发白,“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我将舌头给了店主,我女儿也还是好不了?” 江谣点头,“虽然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沈秋慧脚下踉跄,身形晃了晃。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不惧鬼神,不惧聋哑残,只求她的茵茵能活下去。 而眼前这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茵茵,没有希望。 见沈秋慧满是绝望的表情,江谣说道:“你也不用这样,我看你面相,虽然子女宫低陷干瘪,但其中隐透生气,你女儿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 “真的吗?” 对于沈秋慧这个陷入绝望的人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话了。 江谣把符纸塞进沈秋慧手中,“先拿着。虽然这不是什么治病符,不过帮你女儿延续一点生机还是可以的。” 江谣想了想,要了茵茵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的,眼前这个女孩,沈秋慧甚至都不知她具体姓甚名谁,是什么人。 但迎着姑娘清亮澄净的双眸,沈秋慧心底不起半点顾虑,只有无条件的信赖。 江谣手指快速掐算着,很快有了结果,“卦利于北。建议你带着孩子往北面走走,说不定能帮你女儿找到新的希望。” “北方?” 沈秋慧立马想起自己先前就想去的京市。 江谣点点头,补了一句,“到时候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联系这个电话。” 她拿着纸笔刷刷写下一串电话跟姓名,陈引雪。 这个陈引雪,也就是丈夫为了勒索她钱财绑架了二人的亲生子,过程中,孩子不幸去世的那位。 当日在警局,陈引雪一时激愤,刺伤了丈夫,不,应该说是被告人,导致拘留。 好在陈引雪有给力的亲人,为她辛苦奔走,请最好的律师帮她打掉了身上的罪责。 陈引雪很快恢复自由身,在那之后,她便不停做公益做善事。 扶助老弱、爱心捐学、关爱老兵、救助病童…… 为了早日凑够万件好事,再续与死去孩子的母子缘,陈引雪一直在努力。 像小茵茵的情况,正好也是陈引雪日常救助帮扶的情况,所以江谣让沈秋慧去找她。 沈秋慧握着手里的符纸跟便条,满眼激动感激,“谢谢你,姑娘,不,大师!” 她膝盖一软,就要给江谣跪下,江谣拦住了她,“不用谢我,就当是我跟小茵茵有缘吧。” 也算是茵茵自己的造化,注定这小姑娘命不该绝吧。 沈秋慧身无长物,根本没钱支付给江谣的报酬。 江谣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跟先前一样,让沈秋慧未来做好事回报。 这既是在偿还,也是为茵茵积福。 沈秋慧千恩万谢,也许言语无法表达她的心情,一个没看住又要给江谣跪下,吓得江谣跑得飞快。 江谣下了楼,转入急诊大厅,准备走出医院大门。 结果方一踏入急诊大厅,她就敏锐地察觉不对劲。 第403章 不是有点绿,是青青草原 不是大厅里有什么不干净,而是太干净! 一只鬼都没有! 这就不对了。 医院这种地方,本身就是死人多的地方,阴气分外重,鬼自然少不了,几乎每个角落都有。 像自己方才跟沈秋慧说话的时候,就有一只在边上晃来晃去胡乱吹风,是她看着嫌烦,手指一弹将对方弹得远远的。 而这里却干干净净。 不对劲。 江谣想了下,口念拘魂咒,随意拘来一只小鬼。 这么巧,就是刚刚在楼上被她弹走那只。 江谣表情玩味,小鬼李有却是表情惊恐。 不惊恐就怪了。 方才在楼上被江谣手指一弹,李有整个鬼即刻天旋地转,自转几十圈才终于勉强停下来。 结果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就感觉一阵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将他引了过来。 抬眼一看,又见面! 李有吓得当即表演一个滑跪,害怕求饶,“大师,你放过我吧。方才是我的不是,我不对我该死! 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鬼过,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不,没有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愚蠢行为,李有后悔不已。 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说的就是自己。 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着这么厉害的大师瞎吹风,怕不是想再死一次。 江谣看着眼前满是害怕的李有,“你不用这样,我找你来不是为了收拾你,是想问你点事。” 听大师说话语气还算温和,李有紧张忐忑的心情稍微缓解了几分,语气小心问道:“大师想问什么?” 江谣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急诊大厅是怎么回事,一只鬼也没有?” “这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说听其他鬼说的。 好像说是来了只很厉害的东西,也不知是鬼是怪,总之凶狠得厉害,见鬼就吃。” “见鬼就吃?” 李有点头,紧张地四处张看,“是啊,听说它差不多都是就这个时候出现,所以大家基本不敢在这附近出现。” 江谣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接近三点。 等了一会儿不见江谣继续发问,李有小心问道:“大师,您还有别的问的吗?” “没了,你可以走了。” 得了自由的李有眼露喜色,转身就要飘走,结果飘没几步远,又停在原处。 一双鬼眼直直望着江谣,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江谣看他,“怎么了?” 李有迟疑了下,还是觉得机会难得,错过就没有了,于是壮着胆子说话。 “那个,大师,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换做别的大师,他绝对是不敢的,只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但眼前这位,看着虽清冷,却似乎很好说话。 江谣确实不难说话,前提眼前飘着的不是什么恶鬼。 李有正好不是。 对于没沾过人命的鬼,江谣多几分耐心,“你想求什么?” 一听竟然真有戏,李有紧张地直搓手。 “是这样的,大师,我是出意外去世的,死得又快,都没能好好跟家里人告别,所以我想……” 江谣看他,“所以,你想我帮你托梦? “托梦也行,要是能回家亲自看一眼,那就更好了。” 李有不无感慨,“我想看看我老婆,我是个跑车的,常年在路上,家里大小事情都交给我老婆一个人,我最亏欠的就是她。 我想跟她好好说说话,说谢谢,也说对不起,就这么先走一步害得她要当寡妇。” 说起这儿,李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的,眼眶有点湿润。 江谣仔细看他一眼,神色微妙起来,“你确定你老婆想见你?” “我知道,我现在是鬼了,是人见了鬼都会怕。不过我老婆应该还好吧,毕竟我是她老公。”李有说道。 江谣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 李有愣了一下,“是我现在的鬼样子太吓人了吗?” 他皱眉摸向自己的脸,“应该不会啊,我照过镜子的,我看着跟生前差不太多。” 鬼是照不了普通镜子的,照了也什么也看不见。 要用专门的鬼镜——要么是家属烧的,要么是死的时候正好带在身边的。 十七楼有个很爱漂亮的女鬼,她手里就有一个,李有先前厚着脸皮特意找她借了镜子看过…… 他看着还行啊。 主要他是内脏破裂感染身亡的,脸没受什么伤。 比起其他断脖子削脑袋满脸血呼啦的鬼友,李有觉得自己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我也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江谣顿了一下,认真看他,“你照镜子的时候,没发现点什么吗?” “例如?”李有莫名。 “例如头上有点绿。”江谣点明。 “头上有点……”李有噎住,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大师,您是说,说我老婆,我老婆,在外面有人了?” 李有瞪大眼,“我才死不到一个月,尾七还没过啊!” 江谣道:“跟头七尾七又有什么关系,你活着的时候,你老婆就找了呀。” “我活着——” 亏得李有其实也不用呼吸,不然指定背过去。 他神情复杂,失望、痛苦、难过…… 李有徐徐蹲下身子,颓丧地挠着鬼头,“其实我也知道,我常年在外头跑,我老婆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连找个人端杯水都找不到,换了是我也会起外心的。” 江谣挑眉,“你倒是挺,呃,善解人意的。” 李有苦笑,旋即又一脸愤然,“是我们隔壁那老王,对吧?我早该看出来了,不年不节的,给我家送什么东西!一看就有所图!” 江谣没说话,默默看着他。 李有继续数着,“要么就是楼下那个物业,同样的问题,我投诉一点用都没,我老婆说一声他就屁颠屁颠帮着解决。 再不然就是他们单位那个秃头老陈,说什么顺路送我老婆上下班,无事献殷勤,他怎么不顺路送自己老婆! 还有……” 江谣干咳一声,“那个,如果我说,你刚才数的这几个,其实都是,你会怎么说?” 李有腾一下站起来,“什么都是,都是什么?” “都是你老婆的入幕之宾啊。” 江谣眨眨眼,“我得纠正一下我刚才的话,你这头上不是有点绿,而是一片青青草原。” 咚—— 头顶青青草原的李有两眼一翻,这下真是背过去了! 第404章 冥币您将就收吗? 李有缩在角落,整个鬼都不好了。 他就是再缺心眼,也说不出是自己疏忽,导致老婆在外头有了人的话。 “不是,她找就找,找一个不行吗?干嘛一找那么多个!” 李有越想越郁闷,郁闷得一下飘到屋顶。 江谣仰头看着他,真诚求问,“我想问一下,找一个跟多找几个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本质上不都是出轨吗? 李有仿佛一下蔫了,丧眉耷眼地从上面飘下来,闷着声道:“至少那样我心理上会觉得好接受一点。” 江谣明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知道,帽子一顶就够了,太多了就压脑壳。” 李有:…… 大师,您是会说话的。 李有蔫蔫哒哒,“确实没什么区别,反正十个也是出轨,一个也是出轨,没差。 只是,虽然,但是…… 她至少是我孩子的母亲,也不是没有功劳。”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江谣表情更为复杂。 江谣认真发问,“你是说喊你爸爸的那个孩子吗?” 李有感觉不对头,猛一下抬起头,“不是,大师,您这个问法是个什么意思,您不要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啊。” 江谣眼露同情,“抱歉,我就是这个意思。” 闻言,李有眼珠子瞪出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眼珠子瞪出来”。 那两颗黑白圆球掉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将将停在江谣的脚边。 圆滚滚,q弹弹,看着很好踩的样子。 江谣很有抬脚踩两下的冲动,但还是努力忍住了。 李有自己都顾不上去捡眼珠子,一脸难以置信,“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江谣感觉到李有的鬼气有瞬间爆涌,鬼脸阴翳之色闪过,有变为厉鬼的风险。 就在她考虑给个清心咒让李有冷静冷静的时候,李有倒自己先缓过来了。 随后…… 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她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多年,我在外头到处跑,一天三顿饭,没有一顿是准时的,成天饥一顿饱一顿,胃都熬坏了。 睡觉也是,就睡那么点地方,我一米八的大个儿啊,睡在驾驶室脚都伸不直,一年到头,想睡个舒服觉都极少。 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我那么辛苦累死累活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可到头来她是怎么回报我的,给我戴绿帽就算了,连孩子都不是我的,让我绿头龟,帮着她养别人的孩子! 她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太欺负人了!” 李有一边大哭一边抹泪,左一撇右一撇。 “我人不行那会儿,都还念着家,还想着至少保险有理赔,有了赔偿款,她们娘俩也不至于太绝望,结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有放声大哭,那哭声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江谣看着嗷嗷哭的李有,想了想,说道:“她不会有好报应的,那孩子,是生来磨她的债,越长大越要命。 她的苦日子还长。 而且,别看她现在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过不了几个月,桃花生恶孽,有她生受的。” “真,真的?”李有停下哭泣,控制不住打着哭嗝。 江谣额角抽了下,点点头,“真的。” 李有总算感觉有点安慰。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他真心实意地祈求,他老婆,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余生倒霉不断,厄运连连,痛苦多多,烦恼无尽。 睁开眼就是糟心事,闭上眼就是愁苦泪。 总之,是一刻也别安宁,一秒也别舒坦! 李有咬牙切齿,忿忿地想道。 “喂,你真的不考虑把眼珠子先装上啊?”江谣看着地上两个圆滚滚的小球,脚真的觉得痒。 “啊?”情绪上头的李有一时没反应过来,空着两个眼窝子直直望向江谣。 忍不住了—— 江谣脚下两个连踢,地上两颗眼球一下飞回原位。 “唔!” 李有捂着眼。 喂,大师,您太草率了吧! 左眼眼球往左歪,右眼眼球全眼白的李有嘟囔了声,自己把眼珠子扣下来,调整好角度重新安装。 李有默默将眼珠子装好,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 他感激地望向江谣,“大师,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真的太谢谢您。” 他直觉没错,眼前的大师是真的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李有手在口袋里摸索,半晌摸出一叠子天地银行货币,“我身上就只有这一点钱了,冥币您将就收吗?” 这还是先前出缤的时候,那个女人在医院楼下烧的。 冥币? 江谣翻了下白眼,“你看我像是能花上的样子吗?” 李有顿了下,两眼诚挚,“现在花不上以后总要用的,大师您就当是未雨绸缪,提前储备,等您真的下来的时候,就不愁没钱花了。” 江谣:…… 这个建议很好,下次不许建议了! 江谣呵呵,“客气了,你自己留着吧。” 被嫌弃的李有颇有几分失望,默默将钱收了回去。 江谣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做了一辈子人,做得那么失败,老婆老婆出轨,孩子孩子不是自己的,一辈子也不知道活个啥。” 李有垂头丧气,“我听说就算去了 他烦躁地大喊了一声,“干脆让那不知是鬼是怪的吃了我算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烦了。” 李有还以为大师会劝自己别那么想不开啥啥的,结果却见大师一句,“你这想法,倒不失为一个好想法。” 李有:…… 他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阵浓烈的血雾之气扑面而来。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李有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已经准备跑路了。 可还没等他飘起来,江谣一把拉住他,似笑非笑,“不是说想一了百了吗?机会就在眼前,你跑什么?” 李有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大师,我说我开玩笑的,还来得及吗?” 江谣笑眯眯,“你说呢?” 李有大哭。 大师,我错了还不行吗! 第405章 肚子出奇大的猫 浓烈血雾来得飞快。 如李有听说的那般,那东西确实见了东西就吃,方一进入急诊大厅,还未等露出真颜,就张开口到处吞噬。 方不过顷刻,室内原残余的阴气就被它吞卷入腹。 这吃法,倒是很像她的小珍珠。 小珍珠正在指尖躁动。 江谣宠溺一笑。 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看见别人吃好吃的,它也嘴馋了。 她指尖抚在小珍珠凉滑的脑袋上,让它安分些。 小珍珠不满,在江谣手里动来动去。 小珍珠是躁动,李有则是害怕。 知道这会儿跑是跑不及了,他只能拼命努力把鬼身缩小,瑟瑟发抖躲在江谣身后。 “大师,您要救我啊。” 江谣睨他一眼,还不等说话,那团东西已经呼啸而至。 离得近了,更方便她看清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原以为这么强烈的阴煞之气,应该是个很凶煞的东西,结果却发现对方意外的,唔,萌萌哒。 小粉鼻绿眼瞳,脸儿圆嘟嘟、毛绒绒,满眼无辜,看着就让人想揉一把。 是只可爱的小猫魂呢。 就是肚子出奇的大,比它的脑袋大了几十倍。 简直离谱。 更离谱的是,此刻它的肚子还在不断变换着形状,一会儿顶起几个脑袋,一会儿鼓起几只手,一会儿又是脚。 若仔细听,还能听见阴魂嘶喊的声音。 没错,就是从这小猫魂肚子里传来的。 同样是吃阴魂阴气,小珍珠是真的吃,吃进肚子就转消化了,没了。 而对眼前的小猫魂魂来说,吃就是个动作,那些被吞进肚子里头的阴魂一个个完好无损。 这小猫魂的肚子,仿佛就是一个活动监狱,只是禁锢了那些被吞下去的鬼。 把自己的肚子当作移动监狱,这滋味,想象一下一胎十八子…… 江谣看着眼前不时闪过痛苦表情的小猫魂,眼露同情。 小猫魂没有觉察眼前人类眼神的不同,注意力都在江谣背后的李有上面。 它要吃它要吃! 只有吃下去,肚子才能暂时不难受。 小猫魂什么都不懂,只有本能。 李有鬼脸惨白,绕着江谣跟小猫魂转圈圈玩“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转了两圈,小猫魂耐心售罄,一爪子上前,将李有拍按在地上。 李有浑身发抖,鬼哭狼嚎大声呼救。 江谣蹲下身,一把将“行凶”的小猫魂抱在怀里。 小猫魂:喵喵喵? 这个人类能抱住它? 有点懵的它忘了挣扎,睁大一双布灵布灵的猫眼望着江谣,嘴里还发出一声茫然的喵呜声。 萌化了。 江谣忍不住伸手在它脑袋上抚了下。 小珍珠当即半个身子立了出来,一双竖瞳眼写满不敢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哦嚯—— 被抓个正着的江谣有些尴尬,“那个,我没摸,就有点脏,我帮忙抹一下而已。”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掸了掸小猫魂后脑勺的毛。 小珍珠“哼”一下扭过脸去,显然对江谣虚假拙劣的掩饰很不满意。 江谣有点无奈。 小猫魂有点懵,爪子更有点痒。 看见蛇就想扒拉两下,是大部分猫的本能反应。 不过小猫魂还是分得清楚大小王的。 它看着眼前小小一团的小黑蛇,直觉危险,尤其当这小黑蛇一双竖瞳眼阴恻恻剜着它的时候。 小猫魂小身子有点抖,下意识更缩进江谣的怀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对方的眼神更凶了呢。 脑子显然不是很够用的小猫魂很不解,求饶地喵呜喵呜。 装可爱! 小珍珠给了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直接飞上江谣的脖间。 江谣伸手抚了下它的脑袋,小珍珠下巴一下子昂起来,尖尖的蛇尾甩来甩去。 做正经事要紧,江谣没再理会一猫一蛇,对已经看懵了的李有说道:“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有这鬼有一个优点,就是身体比脑子快,虽然还是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不妨碍他听话,下一秒就飘得远远的。 小猫魂身体里短暂安分的阴魂又在胡蹬乱顶,小猫魂眼瞳瞬间湿润,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江谣顾不得小珍珠,伸手在小猫魂的腹背摸了下,里头原本躁动的阴魂瞬间安分了。 小猫魂惊奇,眼神带几分迷茫望着眼前的江谣。 这个人类,不止怀抱温暖,而且她手一摸它就不疼了。 江谣摸了两下停了手,小猫魂眷恋不舍,小脑袋一拱一拱,拱着她的手。 意思很明显,舒服,还要摸摸。 在小珍珠危险的盯视下,江谣没再动手,而是口中念诀,单手打开鬼门。 单手开鬼门这种事,换成自己刚来这个世界那会儿肯定是做不到的。 随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做的事情越多,获得的功德也越多,还有青山观的信仰之力的补充,她的修为在不断上涨。 如今的她,修为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做起事情来,也比之前更加的得心应手。 鬼门轰然打开。 江谣伸手在小猫魂的肚子脖颈下连点了好几下,随着一道金光闪过,小猫魂嘴巴大张。 “移动监狱”牢门大开,原本被困其中的阴魂迫不及待,鱼贯而出,奔赴自由。 结果迎接他们的根本没有自由,而是鬼门。 鬼门开的时候,基本上从附近过的鬼魂没有一个能跑得了。 阴魂一个紧接一个被吸了进去。 看着自己的食物一个个被回收,小珍珠再也忍不住了,腾空飞出。 江谣没有限制它,小珍珠也很知道分寸,只挑沾过人命的阴魂下手。 那些没做恶的,它看也不看,甚至还会用蛇尾卷扫,让他们飞快点赶紧进去,别妨碍它吃自选。 江谣大致数了一下,小猫魂肚子里竟然装了至少上百个阴魂,怪不得肚子被撑得如此之大。 等这些阴魂全都放完的时候,小猫魂终于恢复成正常体态了。 江谣将小猫魂放回地上,反手关上鬼门。 “嗝——” 小珍珠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江谣看着小珍珠鼓鼓的肚子,眼角抽了下。 这算什么,大肚子守恒定律吗?小猫魂的肚子才刚下去,就轮到小珍珠了。 小珍珠可不管主人心里如何吐槽,吃得饱饱的它很满足,要好好休息一下。 小珍珠身子一卷,重新绕回江谣手指间。 而这厢蹲在地上的小猫魂突然呕了一声,吐出一团红色的不明之物。 江谣仔细看了眼东西,一时哭笑不得。 第406章 重新定义分头行动 地上那团东西,拼凑还原起来,勉强能看得出来是一条红色的金鱼……精。 没错,就是金鱼精,一条点背到极点的金鱼精。 要不是点够背,它一条成了精的金鱼,也不至于被小猫魂吃进肚子里。 众所周知,金鱼是没什么记忆的,也没太多的灵智。 这条金鱼能成精是得了天大的机缘,结果这份机缘居然折在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魂身上。 大概就是时也命也,命中注定。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金鱼精也不例外。 那日天气正好,金鱼精恢复原型在水里睡大觉,结果好巧不巧,正好赶上小猫魂出来找吃的。 猫吃鱼,这是天生的本能。 而捕鱼,是小猫魂从小到处流浪觅食练就的技能。 看见水里有一条肥敦敦的金鱼,小猫魂本能地张口扑捕。 原本以为跟先前那么多次经历一样看得到吃不到,没想到下口就是鱼腥肉味。 记不清多久吃不上鱼的小猫魂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张开利齿咬得更凶。 金鱼精不是不想挣扎,但是小猫魂一嘴就咬穿了它的命脉,它想挣扎都没机会,瞪大了金鱼眼含恨而死。 金鱼精就这么进了小猫魂的肚子,小猫魂饱餐了一顿,然后就开始悲剧了。 金鱼精虽死,但它还有残留意识妖力影响着没多少脑子的小猫魂。 小猫魂稀里糊涂吞了第一个阴魂,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小猫魂只会吞而不知该如何炼化这些阴魂阴气为自己所用,结果就是江谣看到的那样。 阴魂进得去出不来又死不了,在小猫魂的肚子里面冲来撞去,小猫魂很痛苦。 只能继续再吃再吃。 原因很简单,再吃几只,肚子里头的空间更挤,阴魂被挤到就不容易动弹了。 探完小猫魂灵识的江谣一整个哭笑不得。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社会新闻,一个孕妇等到孕七八个月才发现自己怀孕,大家好奇她怎么完全没察觉,就算周期不准,肥胖看不出来,至少应该有胎动吧? 怎么做到一无所知? 原来孕妇确实有感觉肚子有点动静,每逢这时,她便趴下反压肚子,就感觉肚子里好多了。 神t的肚子里好多了,那是胎儿被压到动不了了! 而同样的道理,小猫魂之所以每次吃完阴魂就会感觉舒服一点,也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些玩意儿被挤扁压到,暂时老实了。 但这效果只是一时的,小猫魂的肚子撑大的快,顶多一日光景,它肚子里便又会闹腾起来。 如此恶性循环,小猫魂没一天好受。 可怜的小东西。 江谣摸摸小猫魂圆乎乎的脑袋,柔着声道:“这次就算是个教训,以后可不敢什么东西都吃了。” 小猫魂似懂非懂,歪着小脑袋望着江谣,软糯糯地喵呜一声。 这谁受得了,江谣觑了眼得饱足后正睡得正好的小珍珠,快速伸手挼了一把。 小猫魂高兴地围着江谣的腿蹭来蹭去,尾巴翘得高高的。 太开心了,它的肚子不疼了,好棒! 江谣含笑摸摸那高高翘起的尾巴,另一手轻轻一挥,将地上金鱼精尸体,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尸块毁去。 “大师?” 这时,李有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 江谣望去,看见李有身子趴在洁净的玻璃门上,小心翼翼地往大厅里头探头探脑。 就是探头探脑,只有头进门,身子待在原地不动那种。 得亏是这里没人能看得见他,不然得被他吓够呛。 江谣失笑。 她身子一闪来到门边。 是的,也没人能看得见她。 早在将李有拘来的那一刻起,江谣就给自己身边设了结界,没人看得见她的一举一动。 要不然这大半天她对着空气不断自言自语,手动脚动,早就被人当精神病发作围观了。 江谣看着眼前头身分离的李有,“你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怎么这么喜欢把身体部位分出来?” 感觉大师嫌弃的眼神,李有赶紧把脑袋跟身体重新装好,“没有没有,就是图个方便,分头行动嘛。” 江谣眼角忍不住抽了下,“谢谢你,帮我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分头行动’。” 李有嘿嘿一笑,问起重要的,“大师,已经没事了吗?” 他在外头看见大师都开始玩猫了,应该是雨过天晴了吧? 江谣颔首,“嗯,没事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吃鬼的鬼怪了,一切恢复如旧。” “那就好那就好。” 李有脸上露出庆幸加佩服的表情,“大师,您真厉害,三两下功夫就搞定了。” 江谣睨他,似笑非笑,“你看见了?我记得你刚才跑得飞快啊。” 什么叫跑得比兔子还快,说的就是李有。 李有尴尬地搔搔头,掩饰加解释道:“我这不想着别拖累大师吗?” 江谣道:“怎么说都行,反正问题都解决了。” 她也该走了。 见大师抬脚要走,李有张口问道:“大师,咱们还会再见面吗?” “再见干嘛?” “我还没感谢您呢。不止算卦,您刚才还又救了我的命。” 江谣一笑,“还是算了吧,冥币我可没兴趣。” “那我争取攒点人民币……” “不用了,我日行一善,不求回报。” 江谣看着李有认真说道,“时候差不多就去投胎吧,做游魂野鬼滋味并不好受,投胎的机会虽然不好等,至少有个目标。 而且,做游魂也危险。” “我知道,要是遇上恶鬼,我们这种没修为的就是补品。” 刚才,李有也算是见识过了,“我准备过多几个月就去投胎。” 江谣明白他的打算。 他这是要等亲眼看见他老婆得报应才去。 不久前自己才说过,再过几个月,他那老婆就要倒霉了。 李有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想过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必须亲眼看见她当衰倒霉,才能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人之常情,江谣表示理解。 不用等李有开口,她先一步帮李有解了束缚,让他可以顺利离开医院附近,去想去的地方。 李有感激不已,又是千恩万谢。 江谣未在意,眼看天色不早了,没有多留,直接抬脚走人。 结果还没等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阵着急的喵喵叫。 江谣回头一看,是那只小猫魂。 第407章 什么轿?大红花轿! 江谣被碰瓷了,被一只喵喵呜呜的小猫魂碰瓷。 看着眼前缠着她的腿嗲声嗲气疯狂撒娇的小猫魂,她决定收回先前对这小东西“没多少脑袋”的评价。 这小家伙脑子好得很,还知道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江谣迈开一步它就紧跟一步,半步也不肯落下,嘴里还发出可怜的呜咽,生怕自己丢了它似的。 江谣完全可以甩开它,但这小家伙显然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止祭出歪头杀,甚至还用它粉嫩嫩的小鼻子去顶她的手,还用小舌头轻轻舔了舔。 这谁受得了? 江谣投降,将小猫魂抱在手上。 小猫魂高兴极了,蹭着江谣的脖子疯狂撒娇。 江谣抱着小猫魂走了一小段,正准备闪身离开时,却见一个左手打着绷带的女人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谣眯眼看了一下,撤了身上的结界,几个大步跟了上去。 丁玉琪正准备拉开车门上车,有一只手却比她更快,抵在门把上处。 她愣了一下,侧首看向来人,礼貌说话,“你好,这车是我先截到的。” 江谣轻声说道:“我知道,不过抱歉,我赶时间,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能顺利捎我一段吗?” 借着路灯的灯光,丁玉琪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学生模样的女生,看她手里还抱着只小猫,感觉对方不像是什么坏人。 半夜三点半,确实不好打车,自己也是等了二十来分钟才等到车的。 与人方便也不是不成,只是…… “我不知道咱们顺路不顺路,我要去江源路那边,你……” 不等丁玉琪说完,江谣说道:“很顺路,我也去那边。” 她打开车门,抱着猫先一步坐了进去。 眼前这个女孩动作利索不带半点停顿,让丁玉琪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不管自己回答说哪,对方都会说顺路的。 至于吗? 丁玉琪失笑,摇头晃掉自己莫名的想法,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闭,跟司机确认目的地,车辆启动。 车辆在夜幕中穿行,路灯叠影印在车窗上,车内安安静静。 丁玉琪有些恍惚,眼皮发沉。 适时,一声猫叫声响起。 丁玉琪一下回神,她缓缓看向江谣手里的小猫,夸奖道:“你的小猫很可爱。” 江谣低头看了眼小猫魂,嘴角扬起笑容,“它是挺可爱的。” 丁玉琪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江谣摇头,“我今天刚认识它,还没给它起名字。” “流浪猫吗?” 见江谣点头,丁玉琪看着眼前乖乖巧巧的小猫,笑着说道,“很少看见这么温顺的流浪猫,大概它跟你有缘,你看它跟你亲得很。” 江谣点头,看着丁玉琪,意有所指道:“是,就像我跟你,也有点缘分。” 丁玉琪没多想,“相逢即是缘,确实。” 车子继续在路上行驶,途经隧道,车内的光线一下暗了许多。 丁玉琪忽然感觉不适地扶着头,眉头微皱,“你有没有感觉这车像是一下子变得有点不太稳,晃晃悠悠的,感觉像是在坐船?” 江谣纠正道:“不是坐船,是坐轿子。” 丁玉琪纳闷,“轿子?” “更准确点来说,是花轿。”江谣进一步解释道。 “啊?” 丁玉琪满眼不解,不太明白江谣在说什么,“什么花轿?” 江谣说话声不紧不慢,“就是八抬大轿的那种大红花轿,古人结婚用的那种,影视剧里头经常出现。” “为什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我怎么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 丁玉琪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原来是江谣拿手在自己眼前比划了一下。 “你……” 话才刚说出口,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 车窗车影没了,甚至连驾车的司机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 四四方方,精雕彩绘,还有喜庆的龙凤呈祥图案。 丁玉琪想起江谣刚说过的——花轿! 外头,鼓乐吹吹打打的声音不住传来。 丁玉琪惊地掀开红帘子向外探去,外头也大变样,现代城市的大楼车流灯影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荒郊树林,还有长长的队伍。 是送亲队伍。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穿红挂彩,打扮喜庆。 违和的是,他们个个面无表情,刷白的脸色配上红得滴血的嘴唇,分外瘆人。 “这……” 倏地,这一张张恐怖的脸突然齐齐转头,目光阴森射向丁玉琪。 “啊——” 丁玉琪吓得一屁股坐回花轿里头,惊喘害怕,冷汗涔涔。 “怎么会这样?” 她满眼害怕,气喘吁吁,“我是在做梦吗?对对对,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我看鬼片了,快醒过来,醒过来——” 丁玉琪死命掐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醒过来”。 江谣轻声问她,“感觉痛吗?” “……痛。” 很痛,应该淤青了的程度。 可这样自己都醒不过来…… 丁玉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江谣,面如死灰,“所以,不是梦,都是真的?” “很遗憾地告诉你,确实是真的。你被选中了,即将成为鬼新娘。”江谣如是说道。 “选中?鬼新娘?” 丁玉琪喃喃,“怎么会这样?” 江谣看着她,“你最近时运挺低的。” 时运低? 丁玉琪想到自己最近的经历,是挺倒霉的,家里家外都不顺利,连好端端在家洗个澡,也跌伤了手,要不然她也不会半夜从医院出现。 江谣进一步道:“不是真正时运低的人,打不到刚才那辆出租车的。” 也看不见小猫魂。 丁玉琪听明白了。 那是鬼车。 但又有几分不解,“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车?” 她这时才发现江谣从头到尾淡定得很,脸上未曾流露出半分惶恐,“你不害怕吗?” 江谣看她,“为什么要害怕?” “你也在花轿上啊,你不害怕吗?外头都是鬼。” 想到外头那堆吓死人的鬼,丁玉琪颤了声。 她一点都不怕吗? 闻言,江谣笑了,眼色却转冷,“鬼撞见我,需要害怕的,不是我。” 丁玉琪:啊?那该谁? 第408章 仪式感十足 不管花轿内的人什么反应,队伍继续行进。 这鬼魅队伍速度看似缓慢,其实极快,不过须臾,便穿过树林,一路吹吹打打,入了某处宅院。 随后,停了下来。 丁玉琪满心惶恐,边害怕边关注着外头的动静,这会儿突然感觉不到那摇来晃去的坐船感,她惊地瞪大眼。 “怎么好像停了?” 江谣看也不用看外面,“因为到了。” “到,到了?” 丁玉琪紧张又害怕,侧耳倾听,原本喧吵的花轿之外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到死一般的沉寂。 四下一片昏暗,令人神经紧张,不寒而栗。 静寂逼仄的花轿之内,是丁玉琪无法自控恐惧的喘息声。 她强迫自己冷静,壮着胆子,手指颤巍巍地掀开帘子一小角向外望去,发现外头连那些阴森可怕的鬼都不见了,只剩下满目猩红。 红烛火,红挂绸,红桌椅……便是桌上的糕饼点心,都印着红。 红得让人心惊胆跳,头皮发麻。 江谣跟着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倒是个仪式感十足的鬼。” 又是花轿,又是鼓乐,又是喜堂,弄得跟真的似的。 丁玉琪没心思关注这些,她只想到一件事,“咱们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 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难得机会,正好外头没人,不,没鬼把守。 江谣淡淡说道:“你跑是没用的,这里鬼象幻界,不同于真实世界,你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鬼店店主花容的鬼店一样,都是鬼主的意识所化,与外界并不相通。 普通人一旦不小心陷入,便跑不了了。 “啊?” 丁玉琪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碎,语气绝望,“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江谣惜墨如金,嘴里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等吉时到。” 这无聊狗贱的幕后鬼,这么讲求仪式感,不到时间点是不会出现的。 真招人烦。 江谣手有点痒,想直接劈开一切,但想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算了。 省点力气玩猫好了,趁着小珍珠还睡着。 江谣伸手揉着小猫魂软软蓬蓬的下巴,舒服得小猫魂发出享受的呼噜呼噜声。 丁玉琪看着眼前还有心情玩猫的江谣,心里升起希望,“你好像什么都懂,你是天师吗?” 江谣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就算不是也应该有所倚仗,不然你不可能这么淡定。” 见江谣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丁玉琪紧张害怕的心总算缓了几分。 她不无感激望着江谣,“还好今晚有你一起,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我早就吓死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如果是自己独自一人落入这种境遇,会是什么样子。 江谣睨她,“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会儿还昏着,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丁玉琪诧异,想起刚上车没多久自己的晕乎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苦笑摇头,“或许晕倒也未必是件坏事,就像你说的,至少不知道害怕。” 江谣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要是有需要,我现在也可以把你敲晕。” 丁玉琪还真认真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昏了不知道害怕,可危险来了也不知道跑。” 她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就算跑不过,至少不用死得稀里糊涂。” 江谣一笑,没说什么。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尤其是此情此景,丁玉琪既盼着时间走慢点,那个所谓吉时最好永远不要到,又盼着时间干脆走快点,能活就活不能活拉倒,不用像这样备受煎熬。 丁玉琪感觉自己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烦躁惶然,坐立难安。 小小的空间里,几乎都是丁玉琪焦躁的动静。 这时,边撸猫边闭目小憩的江谣突然睁眼。 “对不起,我……” 丁玉琪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却见江谣侧首向外,“来了。” “来……” 丁玉琪先是一愣,旋即唇色发白,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连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仿佛在印证江谣的话一般,适时,一阵不知打哪儿来的阴风呼呼吹来。 阴风吹卷着花轿软帘,拍打着窗户,不住发出古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搅动了般,变得十分阴森恐怖。 丁玉琪感觉一阵一阵阴风往自己骨头缝里钻,感觉头皮都麻了, 更可怕的是,半空中还有可怕的呼吸声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阴恻恻的恐怖笑声。 丁玉琪窒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后悔了,她高看自己了,刚才江谣提议说敲昏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顺势答应的。 求什么死得明白?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明白的! 江谣怀里的小猫魂警惕地炸了毛,弓着身子死死瞪着被不断吹动的帐帘,一副保护者姿态死死挡在江谣跟前。 江谣多少有些欣慰。 倏地,阴风一盛。 原本严丝合缝的轿帘被猛地掀起,一阵烛火光照了进来,但更快的,又是一暗。 一团浓雾结结实实堵在轿门口。 江谣还没反应,便见上一秒还呈保护者姿态挡在自己跟前的小猫魂麻溜蜷成一团,紧紧缩在自己怀里。 江谣:…… 好吧,欣慰早了。 江谣伸手安抚着害怕的小猫魂,抬眸看向眼前的浓雾。 不,说是浓雾其实并不准确,那分明是无数张鬼脸。 数也数不清,一个个青面獠牙,阴森恐怖。 此时,这些鬼脸死命往轿里头挤,最靠前的一张,甚至离丁玉琪只有半臂距离。 “啊——” 丁玉琪控制不住,失声尖叫,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丁玉琪的音波功非但没有震退对方,反而让眼前的存在更加兴奋,张张鬼脸更是激动,争先恐后往里头挤。 江谣伸手在丁玉琪背后点了一下,免得她被吓死过去。 人是真的会被吓死的。 鬼脸后面突然传来可怕的桀桀笑声,“居然是两个美娇娘,我今晚是有艳福了。” 江谣启唇,似笑非笑,“哦,是吗?” 第409章 再也没办法好好吃辣条了 “竟如此镇定,有意思。”那声音似带着嘲弄。 如猫戏鼠,透着玩味,享受着乐趣。 堵住轿门的鬼脸更往里头靠了些。 丁玉琪觉得自己该是时候晕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神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救命,她为什么不是那种被吓一吓就晕倒的柔弱体质! 丁玉琪瑟瑟发抖,下意识贴近身侧的江谣。 近些,更近些。 如果可以,她真想像对方怀里的小猫一样紧紧缩成一团,也埋进那温暖可靠的怀抱之中。 尤其是当那最为靠近的鬼脸突然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 “啊——” 丁玉琪惊叫,结果还没等声量完全放出,就见一只纤纤素手突然伸了过来,随后…… 但见那柔嫩白皙的素手一揪,张牙舞爪挤到最前的鬼脸被揪了下来,像团破抹布一样。 紧接着又是一脚,照着堵在门口的存在一踹。 那一踹应该挺重的,因为丁玉琪看见那团东西一路翻滚翻滚,一下滚出去老远。 没了堵门的东西,花轿内的光线一下亮了几分。 江谣手里的破抹布,不,鬼脸先是被突变的状况唬得愣住,旋即迅速反应,大口一张对准江谣的手。 下一秒,那不知死活的嘴巴被江谣撕开,不止嘴巴,整张鬼脸都被她撕开,撕成一小条一小条。 此时,这些缺鼻子缺眼睛的小条条正疯狂扭动,跟蚯蚓似的。 小猫魂瞪大猫眼看着,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条扭动的条条被塞到自己嘴边。 小猫魂:喵喵喵?? 江谣宠溺一笑,“是猫条哦,很好吃的。” 丁玉琪:?? 什么玩意?! 当她没见过猫条吗,哪个好人家的猫条长这鬼样子! 真的就是鬼样子。 出生就是流浪猫的小猫魂是不认识猫条。 它瞪着近在咫尺的“猫条”,血喷大口歪来扭去,鼻子也在拼命顾涌,整条“猫条”荡来荡去。 小家伙想起之前吞下去的那些魂魄。 吃了那些魂魄之后,它就开始肚子痛了。 想起肚子疼起来的滋味,小猫魂害怕,有些抗拒。 江谣摸了摸小猫魂的脑袋,低声哄着,“不怕,这个吃了不会肚子痛的。” 有她在,不会让小家伙跟之前一样受罪的。 而且,适当吃点阴魂补充点阴气,对小猫魂而言是极好的。 难得小珍珠不计较。 盘在江谣指间的小珍珠嫌弃地甩甩蛇尾,翻了下白眼,继续睡觉。 就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它才看不上,它等着等下的大餐。 江谣分出手抚了下大方乖巧的小珍珠,继而低头哄着小猫魂。 听着那温柔诱哄的声音,小猫魂还是乖乖听话,嘴巴张开咬了一小口。 在嘴巴里咀嚼了一下,小猫魂惊艳地猫眼都亮了,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就将一整条“猫条”悉数吃进腹中。 丁玉琪不知怎的想到了自己最爱吃的辣条,觉得这辈子再也不能好好吃辣条了。 看她目光发直,江谣带几分恶趣味地将鬼脸条递了过去,“有兴趣,来点?” 丁玉琪低头就看见半颗要掉不掉的眼珠,吓得捂着嘴拼命往后缩,用身体语言极力表达自己的敬谢不敏,“不了不了,我还不饿,您请您请!” 江谣笑笑,“跟你开个玩笑,就算你想吃也是不行的。” 阴气对猫魂是补,对人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完一整根“猫条”的小猫魂回味地舔着嘴巴,仰头喵喵叫,意思很明显:还要! 本来就是给它准备的,江谣自然不会吝啬,将剩下的鬼脸条都给了小家伙。 丁玉琪全程围观,一时觉得也不那么害怕了。 鬼是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猫食而已。 倏地,一只焦黑干枯的鬼手突然从轿窗伸进来抓住她的手臂,上一秒还膨胀的丁玉琪立即失声尖叫。 啊,她错了—— 鬼就是鬼,鬼会教她做人的道理! 一张黄符精准打中鬼手,鬼手如遭雷击,迅速缩了回去。 不等丁玉琪松口气,就见无数只鬼手从四面八方伸进来,左右前后有,头上有,连脚底下都有,少说上百只手,疯狂乱抓。 “不知死活!” 江谣冷嗤,手上一翻。 丁玉琪感觉有什么东西迅速从自己眼皮底下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金光大闪。 少顷,她才看清那是写满繁复符文的符布。 那符布仿佛有自主意识般,迅速分成几大块,将上下左右乱舞的鬼手团团包住,无一遗漏。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地火灼电击的噼啪声响。 惨厉鬼叫划破天际,叫得丁玉琪心惊肉跳。 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丁玉琪还没看不清,小猫魂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截截烧剩下的鬼手。 刚刚尝过阴气甜头的小猫魂好奇舔了一口,当即像是遇到什么顶级美味般嗷呜嗷呜大口咬食起来。 仿佛在吃烧烤。 别说,这空气中确实有股烧烤的味道,有点肉香。 丁玉琪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待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这辈子不知道要少吃多少好吃的。 不等丁玉琪胡思乱想完,就听见外头有怪异的声音传来。 她即刻紧张起来,“大师,您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江谣往外看了一眼,淡定说道:“哦,没事,只是这屋子要塌了而已。” “哦,啊?!” 丁玉琪先是松口气,旋即惊地双目圆睁,“塌,塌……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上一重,一道强力拉着她破顶而出。 还未等她震撼完,就听底下轰隆一声巨响,撑梁的圆柱滚落,正正砸在花轿位置。 丁玉琪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还在轿子里头,会被砸成什么饼样。 烟尘弥漫,瓦砾四散,整个宅院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疯狂摇晃,东西不住往下掉落。 小猫魂稳稳地落在江谣的肩上,猫眼发懵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丁玉琪也懵,懵里带着恐慌。 江谣一手揽着丁玉琪,一手虚空画符,直接原地起飞破开鬼影幻象。 太刺激了—— 丁玉琪感觉自己心脏已然负荷不了了,但还没完…… 第410章 男鬼颇有几分姿色 感谢大师,丁玉琪免费体会了一次“原地起飞”的滋味,实在刺激。 飞沙瓦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夜色。 还是荒郊树林,但似乎不是稍早在花轿上看到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飞得够高,她远远地看到不远处的灯影人家。 有现代建筑! 丁玉琪激动,这是从大师说的那个鬼幻界出来了吗? 不等激动完,她们开始降落。 借着微弱的月光,丁玉琪只看见底下一片白影,具体是什么看不大真切。 等真的落了地才看清,那是一片骷髅。 是的,成片,一大堆,数也数不清楚。 可怕的是,这些数量惊人的骷髅还会动,行动极为迅捷。 骷髅们目标一致,就是向她们所在的方向扑杀而来。 四面八方,像潮水一样,将她们包围。 丁玉琪这会儿已经学会淡定,反正有大师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江谣没去看,旋身又是一道火符。 火势汹涌,上一刻还凶险毕露张牙舞爪的骷髅迅速烧燃起来。 火势熊熊,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夜。 很奇怪,明明身在烈火正中,丁玉琪却没感觉到半分火烧的灼热窒息,甚至还觉得有些舒服。 仿佛看出丁玉琪的疑惑,江谣解释道:“那是道火,只烧阴物。” 当然,小猫魂也是货真价实的阴物,但她在,不会让这小家伙受到伤害的。 “哦,原来是这样。”丁玉琪恍然,也终于安心了。 不是担心被火烧,主要是消防宣传深入人心,火起的瞬间,她脑子里突然响起了那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她怕到时候不知道怎么跟警察解释,大师是为了灭鬼才放火的。 真怕警察不信,扭头就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江谣可不知道丁玉琪心思一下转得那么远,她还有正事要办。 “拿着。” 随手掏出一张黄符,递到丁玉琪眼皮底下。 “一只手拿着就好,别撕了。” 担心又是一个路子岩——就是那位有点小钱买了块地建小区,结果不巧挖动子母鬼封印的那位。 记得当时江谣也是给了他一张符护身,结果这位大聪明一害怕两手一哆嗦就把符撕成两半被子鬼上了身,害得江谣还得多出几番力气。 江谣想想还是特意交代多一句。 丁玉琪接过,虽然不懂大师为什么要特意交代,但还是乖乖照做,用没受伤的右手好好握住符纸,不敢大意。 “留在这里等我,别到处乱跑。” 匆匆交代完这句,江谣闪身飞走。 原本跳在地上的小猫魂见状愣了一秒,喵呜喵呜追了上去。 就剩下丁玉琪自己留在原地。 丁玉琪有点慌,但是想到大师交代下的话,她还是选择乖乖留在原地等候。 不要乱走,免得不小心遇到别的危险,还得劳累大师来救自己。 而且…… 眼下天还没亮,到处乌漆嘛黑,看得人心直发慌,还是原地这里最好,至少有骷髅点火照明,亮堂许多。 众骷髅:你听听你那是人话吗? * 这厢的江谣一路追击,赶在出树林之前,截住了男鬼。 不同于先前鬼面便身的狰狞模样,男鬼其实…… 颇有几分姿色。 此时,他轻轻倒伏于地,上半身的纤薄的白衣略微湿了几分,更加贴附在身上,将原本绝好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清楚。 他微微仰头,如瀑黑发披散在后,衣带飘飘,襟口微敞,露出半许莹润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有光泽流动,眼里闪动着脉脉光彩。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眼眸梦幻迷离,眼周桃粉红晕,看人时,似醉非醉,氤氲着水色,潋滟生光,直叫人心折。 皎皎月光下,男鬼怯生生喊了句,“大师……” 简简单单一句称呼,竟被他喊得百转千回,缱绻缠绵。 “大师……” 男鬼双目含情望着江谣,眼里盈盈闪着星光。 江谣走近了几步。 男鬼半撑着身子,似乎想要起身,却忽然手下一软,身子欲倒。 江谣伸手扶了一把。 “多谢……” 男鬼嘴角扬起的笑才扬了一半,便迅速消失,转为一声惨叫。 江谣扯断了他的手! 江谣嫌弃地将鬼手随意一丢,“美男计?本来是可以跟你玩玩的,但很可惜,我赶时间。” 折腾了一晚上,她真的想回去躺下睡了。 男鬼捂着手的断口,痛得龇牙咧嘴,鬼气外溢。 饶是如此,他也没想过顽抗,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 从幻术被一秒破开,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天师的对手。 简直煞星。 他成鬼二百年,又通过吸食阳气吞噬魂魄修炼自身,自诩便是最厉害的天师都奈何不了自己,未想在眼前这位面前竟无半点还手之力。 男鬼审时度势,迅速隐了身形跑路,结果下一秒就被漫天的符阵震了回来。 蕴含道力的符阵威力十足,男鬼不慎碰触,顿时如遭雷殛,尖啸惨绝。 男鬼瘫倒于地,鬼脸煞白近乎透明,险些维持不住魂魄的形态。 江谣双手抱胸,俯瞰着地上鬼气涣散的男鬼,“你跑不了的,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男鬼满是不甘,“何必苦苦相逼?我与大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师何必赶尽杀绝?怎就不能放过我?” “放过?” 江谣冷了声,“你我无冤无仇,那那些女子呢,她们与你又有何冤仇?怎么不见你放过她们?” 刚才那数也数不清的骷髅,都是无辜倒霉的薄命人。 魂魄都被吞没了,只剩下骷髅架子,连个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见江谣冷了表情,男鬼知道自己说错话,他赶紧转了态度,诚挚认错,请求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咬咬牙,伏跪于地,头重重磕在地上,“愿为大师鬼奴,供大师差遣。” “鬼奴?”江谣挑眉,似有几分兴趣。 鬼奴鬼使,在玄门之中并不少见。 遇见合适的,便收契为奴,以供差遣。 很多时候,鬼比人好用得多。 见江谣似有意动,男鬼继续道:“我虽不才,但还有几分鬼力,可为大师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可以。” 男鬼其实还有一箩筐说服的话没说出口,听见这声干脆答应还怔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但他,庆幸早了。 第411章 有猫条,也要有蛇条 男鬼上一秒还在高兴总算保住鬼命,下一秒便感觉天地变色,电闪霹雳。 一道惊雷精准落下,直劈男鬼天灵盖…… 男鬼身形摇晃,险些形神俱灭,几乎维持不住形态。 饶是如此,他仍瞪大了眼,震惊望向江谣,仿佛在问,为什么? 不是答应让他当鬼奴了吗?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江谣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是啊,我是答应让你当鬼奴了,我差遣你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你魂飞魄散。” 她说着顿了一下,煞有介事补了一句,“嗯,你做得很好。” 好N! 男鬼一肚子脏话骂不出来,郁闷得就差没吐血。 倏地,雷阵消失不见。 男鬼发懵。 这是突然好心,放过他了? 当然没这好事! 这时,一道黑影飞掠而起,对着男鬼的脚就是一大口。 也不知道小珍珠是稍早吃撑了还是故意的,平时吃个鬼囫囵狂吞,眼下是吃吃吐吐,磨磨蹭蹭。 痛到极致,男鬼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任由小珍珠叼着,扔到江谣跟前。 江谣:…… 太了解爱宠了,小珍珠一个举动,江谣就知道它什么意思。 小猫魂有“猫条”,它这是要“蛇条”了。 自己宠的,有什么办法呢? 江谣认命,走近躺地的男鬼,上下打量了一番,勉强找了个好下手的角度,左右手齐用力,向下一撕—— 男鬼后悔刚才没有自爆,早知是这下场,还不如干脆魂飞魄散,好过现在这般受罪。 但后悔,已经太迟了。 人鬼蛇的喜乐并不相通,痛苦是男鬼的,无奈是江谣的,小珍珠只觉得享受。 享受得蛇尾甩来甩去,好不惬意。 嗷呜嗷呜,好吃好吃。 小珍珠边吃边不忘蹭蹭江谣撒娇卖萌,江谣心里多少无奈也跟着消失无踪,只有满心的喜爱。 她的小珍珠,就是可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讨人喜欢。 (只剩下三分之二个脑袋的男鬼:……可爱个p!) 见小珍珠喜欢,她下手更加细致,能做两条撕,绝不分少一条,边撕边喂。 小珍珠什么也不用做,张开嘴巴就是吃。 就这么,一人喂,一蛇吃,丝毫没人在乎男鬼的感受。 可有什么必要在意? 至于被遗忘的小猫魂,正在地上啃着同样被遗忘的鬼手。 嘎嘣嘎嘣,吃得可香了。 …… 当江谣回头找到丁玉琪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四周那些燃烧的骷髅早已烧灭成烟,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了无痕迹。 丁玉琪一路保持先前的姿态,符纸握得紧紧的,精神紧张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确实感觉边上似乎还有别的存在,哪怕她什么也没看见。 就是没看见才更可怕。 丁玉琪止不住发抖,更加攥紧手里的符纸。 江谣往不远处的树后扫了一眼,某个探头探脑的小鬼倏地躲了起来。 他没其他想法,就是单纯想看看什么情况。 那个凶神恶煞的恶鬼终于被收拾了吗? 见不是害人的鬼,江谣没搭理,任对方一溜烟儿跑了去。 “大师!” 见到江谣出现,她双眼顿时发亮,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江谣看看全须全尾,随口问道:“没遇到什么事吧?” 丁玉琪摇头,满是感激,“没,有大师的符在,什么事都没有。” 见大师颔首,她忙问道:“大师,都结束了吗,那个恶鬼……” 江谣点点头,“已经消灭了,你可以放心了。” 听见这话,丁玉琪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彻底放下,“太好了,这次多亏有您,不然我死定了……” 感谢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大师忽然问道:“你家是住在江源路是吧?” 丁玉琪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这里,但还是有问必答,“是啊。” “具体江源路哪里?” “春天花园。” “小区?” “对。” 江谣掏出手机看了下大概方位,心里有数。 丁玉琪莫名,“大师,您是要叫车吗?这个地方怕是不好叫……” 话才说到一半,丁玉琪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眼前恍若走马灯般画面闪烁,等定下来时,她已经从山野树林,回到平整的水泥地。 边上还有灯柱,绿植,不远处还有供小孩玩耍的游乐设备…… 再远一点,还有一棵歪脖子树,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好几个大爷在那里上吊,啊不,是健身。 不过这会儿还早,树那头什么也没有。 “这……” 这是自己小区楼下,自己在这小区住了两年多,天天进进出出,她不会看错的。 丁玉琪震惊,满眼惊奇望着身侧的江谣,“大师,您太牛了,不止能飞天,还能瞬间转移?!您是神仙吧?” 她又是钦佩又是羡慕。 要是自己有这本事就好了,哪还怕什么上班迟到啊。 啊呸,自己要是有这本事,哪还用上什么班! 江谣笑笑,没说什么。 丁玉琪赶紧收回自己乱飞的想法,回归正经事,“大师,今晚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您呢。” 她斟酌了下,小心询问收费问题。 实在是她不懂行情,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给多少才合适。 她原本想着拿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十万充作答谢费的。 但见大师本事大得如此惊人,又觉得十万拿不出手了,也不知道把房子卖了够不够。 虽然没了房子很心疼,但再心疼肯定不会比没了命强。 江谣看了下丁玉琪的面相,给了个合适的数字,“十万。” 预备好大出血的丁玉琪讶然,觉得松口气之余又感觉不好意思,“十万,会不会太少了点?” 江谣不在意地摆手,说多少就是多少。 丁玉琪不敢再多话,掏出手机转账。 收了钱的江谣心情不错,在小区里随意看着,忽然目光一定,“你住那栋楼?” 丁玉琪顺着江谣的目光,看见自家所在的楼栋,“大师您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住九楼A。 哎呀瞧我,就顾着说话,都忘了请您上去坐坐了。” 江谣淡淡说道:“请我就不必了,请警察吧。” “啊?” “不过不是去你家,而是对面。” 第412章 鬼可怕还是人可怕 冰柜藏尸! 看着被几个警察合力从对面屋里抬出来的尸袋,丁玉琪只觉得手脚发凉。 那个阿姨自己很熟,是个很爱笑的阿姨,整天笑呵呵的,看见她就小丁小丁地喊,热情地打招呼。 时不时地还喜欢给自己送东西,半个月前,阿姨还送了她一坛咸菜。 是阿姨自己腌制的,干净又卫生,特别开胃解腻。 不过那天之后,她便没见过阿姨了,倒是见过她儿子几次。 当自己询问时,对方一脸淡定,说阿姨有急事回老家了。 都没听阿姨提起过,看来事情是挺着急的。 丁玉琪当时只是这么想着,丝毫没想到阿姨其实已经死了。 被她儿子活活掐死的,死后被藏尸冰柜,就因为一点生活琐事! 而杀人藏尸之后,这个儿子第二天依旧正常地上下班,三餐一宿,全无半点异样。 丁玉琪跟对方算不上多熟,也就是偶尔在楼道里碰见问声好。 不过从阿姨嘴里倒是听过一些,名校毕业,五百强上班,高职高薪,总体还挺优秀的。 阿姨每次说起这个儿子时,满眼都是骄傲自豪。 当然是骄傲的,阿姨丈夫早早就去了,独自一人将孩子拉拔长大,还培养成材,怎么会不骄傲呢? 但大概阿姨自己也绝对猜不到,自己会惨死在自己的骄傲之下。 丁玉琪回想起最近几次跟凶手照面的情形,对方全程轻松自若,全无半点异样。 丁玉琪觉得冷,她想起昨夜见过的那些鬼,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那些狰狞恐怖的鬼可怕,还是看着斯文礼貌的人更可怕。 怎么能这么安之若素,那可是自己的母亲啊! 丁玉琪无论如何想不通。 业主群里闹哄哄,都在讨论这事。 震惊、后怕、惋惜、痛骂,甚至八卦,说什么的都有。 而反应最大的,是同一楼栋的业主,尤其是楼上楼下几个单位的。 出了这种事,房子该贬值了。 阿姨死得这么惨,而大家只在意房子贬不贬值的问题。 但说不得什么,本来就是很现实的事。 明明没做错事,却要跟着一起蒙受损失,确实很倒霉。 除了抱怨,也有人后知后觉地说起最近遇到的不顺事。 出门掉手机,下楼梯跌倒,吃饭噎到…… 丁玉琪知道,大师说的,横死之人卧尸所在之地,会有阴怨晦气产生。 阴气过聚,便容易影响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尤其是那些本身八字就比较弱的。 丁玉琪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 怪不得自己最近会那么倒霉,她本身八字就弱,还离得最近。 还好,倒霉了又不是完全倒霉,遇到大师,把自己从鬼门关前又拉了回来。 楼上楼下几个单元的业主正在讨论是不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避一避,省得不太平。 丁玉琪原本有些意动,但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积蓄,还是决定算了。 凶手抓了,阿姨的尸首搬走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太平的了。 就算有…… 丁玉琪握紧手里的驱邪符,决定去找个好点的符袋把它装起来,方便随身佩戴。 有大师的符在,身处鬼坑都安然无恙,别说小小凶宅了。 何况,阿姨一点也凶不起来。 要是真的凶,怎么她儿子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丁玉琪叹气,看着群里疯传的凶手被押上警车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怎么的,照片里的凶手嘴角仿佛有些微上扬,仿佛在笑。 简直恶魔。 丁玉琪毛骨悚然,继而愤然! 群里的人都在骂,很快照片被传上网,上了微博,热度不小。 看着不断上涨的事件热度,丁玉琪只有一个想法。 杀母藏尸……这么大的社会关注度,凶手死刑应该跑不了吧? * 如果是江谣有看到同一张照片,她会告诉丁玉琪,这货死刑跑不了。 但很可惜,江谣没这空,也没闲心。 一晚上,连续干了三场大活,她感觉人都被掏空了,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好好躺下,休息休息。 累死了的江谣没有直接回京市,而是闪身去了位于兴源路的某老洋房。 海市老洋房,建筑风格各异,融贯东西,承载了海派文化精髓,也是百年海市传奇故事的见证,具有极强的文化底蕴,以及…… 极高投资价值。 像这样的房子简直是有价无市,少说也是一两个小目标起跳。 江谣买得起,但不会买。 因为钟傅庭就有,名下还不止一套。 江谣大致看了眼屋内奢华的装修摆设,忍不住啧了一声。 奢靡!腐朽! 她喜欢! 虽然是第一次来,江谣还是很精准地摸到了主卧。 卧室的主人正在安睡。 自己忙活了一晚上,某人可舒坦了,睡得这么香。 江谣有些手痒,想做些什么。 但走近了看见那人偏向一侧,鸦青色的长睫垂下,在清隽的脸上留下淡淡剪影,眉宇间少了日常的淡漠疏离,安静又无害。 看着近在咫尺的钟傅庭,江谣忽然改了主意,低头改为轻轻一吻。 脖子上忽然一重,是身下人热情的回应。 钟傅庭根本就没睡。 原本想一触即离的轻吻变成缠绵缱绻的热吻,空气中的温度在不断上升。 “喵……” 一声猫叫适时响起。 江谣这才想起小猫魂。 大概是刚才一下吃撑了,小猫魂很快就困了,江谣干脆将它缩小放进背包。 刚才,她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了。 醒来有点懵的小猫魂又叫了一声。 江谣轻轻推了推钟傅庭,钟傅庭眷恋地在她唇上舔了一下,才勉强放开了些,看了眼沙发方向。 “哪里来的小猫?” “被碰瓷来的,好看吗?”江谣眼儿弯弯,笑着发问。 钟傅庭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笑靥,唇角一勾,“嗯,挺好看的。” 江谣嗔他一眼,“谁让你看我了,我是让你看它。” 钟傅庭这才看了眼小猫魂,“还行。” “你要把它留在身边?” “是吧,它好像有点认定我了。”江谣无奈摊手。 这时,小猫魂从沙发上跳下来跑了过来,谄媚撒娇。 不过不是对着江谣,而是对钟傅庭。 钟傅庭挑眉,看向江谣,“认定你了?” 江谣:…… 好你个小猫咪,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猫咪! 第413章 喜欢是占有,爱是尊重 当时拉着钟傅庭一起来海市,本来是想着出任务之余,顺便换个地方好好玩玩的。 但是来海市一晚上,就接连遇见三桩案子,江谣有点改主意了。 可真不愧是大都市啊,人多车多妖魔鬼怪也多。 江谣想想还是决定还是不出门,就待在屋子里好好轻松轻松放个假。 钟傅庭无所谓,反正只要江谣在身边,哪里都一样。 难得悠闲的周末,江谣除了吃,就是睡跟玩——睡钟傅庭,玩小珍珠跟小钱钱。 是了,小钱钱是江谣给小猫魂起的名字。 因为它脑门儿上正好有一撮外圆内方的黄毛,跟个铜钱似的,于是江谣给起了这个名字。 钟傅庭一听这名就笑了,“小钱钱?这名字倒是有点你的风格,不过怎么不叫大钱钱?我以为你会更喜欢。” 大钱钱? 别说,江谣还真这么想过,但很快就被她否决掉了,“不行,被压一头,小珍珠会生气的。” 虽然只是个名字,但也不行。 钟傅庭了然。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条大黑蛇有多小心眼。 正如此时,小心眼的大黑蛇还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钟傅庭也不恼,从后面抱住江谣。 小珍珠气得干脆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没留意一人一蛇的眼神官司,江谣顺势窝进钟傅庭的怀里。 见状,粘人的小钱钱赶紧喵呜喵呜跟上来,一跃跳上沙发扶手。 沙发视角正对着窗外。 五月的海市,晴多雨少,阳光和煦,风儿轻轻,气候宜人。 院子里种了成片的芍药花,淡雅粉嫩,清香扑鼻,瞧着喜人。 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白日景色的小钱钱立马忘了撒娇的事,一双绿莹猫眼睁得大大的,猫身动来动去,看样子随时准备扑出去。 “去吧。” 江谣没拘着它,任由它到处去。 反正她提前施了法,阳光伤不到这小东西。 小钱钱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着,下一秒真的扑了出去,在阳光下泥土地里快乐翻着滚。 亏得泥尘沾不上它的毛发,不然这个猫真的是不能要了。 江谣唇角微勾,低头看了眼抚在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手一伸,撑开他的,与他十指紧握。 钟傅庭更加揽紧她,让她侧首枕在她的颈窝处,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江谣微微仰头,唇间动了动,“阿庭,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钟傅庭沉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嗯?” 江谣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指,“其实,我具体是怎么复活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该问了,只是下意识一直回避着,但不能一直回避,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钟傅庭一顿,语调自然地道:“你知道的,我穿梭了三千世界,为你收信仰修功德。” 江谣蹙眉,“不对,功德是能修筑魂魄,却不能无中生有。 而我在与玄天大战之后,是彻底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连一丁点残魂都没剩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谣,我不是很想回忆那段经历。” 环在腰肢的手微微发颤,昭示手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江谣立马想到,自己身死道消的消息传来,钟傅庭该何等悲伤绝望? 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由发酸发涩,很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江谣还是态度坚持,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那残魂,你是怎么得来的?” 钟傅庭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薄唇紧抿,显然很不想提及。 但最终,他还是在江谣的坚持下败下阵来,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曲谦君吗?” “记得,玄天的大弟子,对玄天忠心耿耿。”江谣哼声。 既然是老对手,基本的情况她还是清楚的,尤其这个曲谦君。 曲谦君那厮长得人模狗样,实则心黑手狠,玄天做的那些缺德事,有一多半出自曲谦君的手笔。 为此江谣没少吐槽过,觉得曲谦君从名字到长相都白瞎了。 “好好的,怎么提起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钟傅庭闭了闭眸,“在那次之后,我一直无法接受你灰飞烟灭的事实,我翻遍三界,希望能找到复活你的办法。 但无论怎么找,得到的始终是失望。” 那是至暗时刻。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颊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钟傅庭垂睫望着近在咫尺的她,眼底浮现一丝暖意,“我没事,都过去了。” 江谣紧紧抱住他,半晌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曲谦君突然找过我。” 江谣心头一跳,“他找你做什么?” 钟傅庭道:“他知道有个秘法,可以凝结已经灰飞烟灭的魂魄。但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他来找帮手。” 跟自己一样,曲谦君也一直在找寻复活玄天的办法。 当有了共同的目标,对手也可以成为帮手。 所以,曲谦君找到了他。 “什么办法?” “覆灭万灵,血祭。”钟傅庭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江谣自他怀中抬头,“你……” “没有,我没那么做。” 钟傅庭坚定摇头,“阿谣,我永远不会做违背你心意的事。” 他承认他确实动心了。 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不会懂得他的心情。 他就像个在黑暗中绝望彷徨的人,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丝光照了进来,哪怕这光有毒,他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 曲谦君说得没错,不过区区生灵罢了,贱若蝼蚁,死了又有何妨,如何及得上他独一无二的阿谣? 及不上,半分也及不上! 于钟傅庭而言,再没有比江谣更重要的存在,大道如何,天下如何,与他何干? 他只要他的阿谣。 钟傅庭几乎就要应下,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的阿谣是为了守护大道,护佑生灵而死。 若是她知他为了复活她,而牺牲其他生灵,她余生都会痛苦。 如果再度拥有她的代价是让她痛苦,他宁可不要。 江谣庆幸又感动,眼底有热意。 喜欢是占有,爱是尊重。 钟傅庭,永远不会令她失望。 好一会儿,江谣问道:“那你最后是怎么做的?” 第414章 凝魂镜 钟傅庭沉默。 好半天等不到回答,江谣抬眸,“嗯?” 钟傅庭眼望向外,声音幽远,“你记得凝魂镜吗?” “记得,宗门内的宝器,可以凝聚魂魄,哪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也能起死回生。” 江谣微拢着眉,“可我也记得凝魂镜早就毁了啊。” 钟傅庭颔首,“是,先尊的手札里有记载,万年前,在一次混战中,凝魂镜被毁。” “既然被毁,你怎么……” “我起先也这么认为,直到我意外得到了一块凝魂镜的残片,我才知道凝魂镜并未彻底毁去,只是损坏散落三界六道各处。 从那之后,我便着力四处找寻凝魂镜。” 江谣依偎在钟傅庭身前,静静听着。 “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只用了区区五十年,便找齐了凝魂镜的全部碎片。” 区区……五十年…… 江谣眼角发酸,不敢想象钟傅庭等的时间有多么的漫长,才会觉得五十年不过区区。 她压抑着声,“然后呢?就算找齐,凝魂镜也不过碎片一堆,如何能起凝魂结魄的作用?” 钟傅庭沉顿了很久,“如果可以选,我不是很想告诉你。” 在他看来,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于眼下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实在没必要深究。 但他也了解江谣的性格,看似随意大而化之,实际上比谁都坚持。 她既然认定想知道,就不会允许他含糊其辞。 钟傅庭在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你知道凝魂镜是怎么被造出来的吗?” 这个江谣还真不知道。 “凝魂镜,传闻中是晋元先尊所制。晋元先尊的道侣在一次伏魔对战中魂飞魄散,晋元先尊为了复活她,以全部元神之力制了这凝魂镜。” 他说着顿了一下,“所以我猜想,要修补这凝魂镜,大约也要倾元神之力。” 江谣惊地自他怀中抬头,“你那么做了?” 钟傅庭点头。 江谣星目圆睁,“不过猜想而已,你便敢孤注一掷,倾元神之力?那万一你猜错了呢?你难道不怕跟着魂飞魄散吗?” 被斥的钟傅庭不以为意,“为什么要怕?若不能救你,魂飞魄散又有何惧?总归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无趣的很。”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如果不曾遇见江谣,他独自一人也不会觉得孤寂,可他偏偏遇见了。 江谣怔住,目光定定望着他。 钟傅庭抚着她微凉的面颊,薄唇噙着笑,“而万一我够幸运,成功了,你便能复活。 不管结果为何,我都接受。既然如此,我有什么不敢孤注一掷的?” 他确实够幸运,最终成功了。 但他到底修为比不上晋元先尊,凝魂镜凝合得勉强,艰难结出一瓣残碎魂魄。 其实原本结果还可以更好,但曲谦君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闻知自己修复了凝魂镜,前来抢夺。 钟傅庭自然不能任对方得逞。 奈何他为凝结凝魂镜,元神过耗,修为大损,根本不是曲谦君的对手。 未免玄天有复活可能,他只能亲手毁了凝魂镜,摧为齑粉,再无修复可能。 随后,他便带着那一瓣辛苦得来的魂魄强行撕破世界界限,穿梭三千世界。 过程中,钟傅庭伤了魂识,是以每换一个世界,他都会失去记忆。 但最终他总能想起来,只不过时间上没有这世来得快。 这一世,他终于等到了,他的阿谣! 钟傅庭说得轻描淡写,江谣却不由眼角湿润。 江谣自问不是感性的人,少有动容的时候,但此时此刻,却有心涩落泪的冲动。 “这就感动了?” 钟傅庭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湿意,半开玩笑,“实在感动的话,就以身相许吧,我不介意的。” 江谣捶他一记,“我介意,我不可能因为感动就以身相许。” 感动是感动,感情是感情,这点她分得清楚着呢。 钟傅庭笑笑,状似惋惜,“是吗?那太可惜了点,本来还想着借着这点子功劳能让你多爱我一点呢。” 当然是玩笑话。 要不是江谣问起,这些事情他从未想过提起。 实在无意义。 江谣默默看着他,倏然问道:“你便是再那一次伤了元神,所以导致修为一直上不去吗?” 别看钟傅庭这些日子修为上涨得颇快,但也不过是爬回当初的水平,还是比自己弱一阶。 这不太对。 钟傅庭天赋极高,悟性极强,江谣之前就说过,钟傅庭修为超过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自己魂魄残碎修筑的漫长岁月,足够钟傅庭修为更上几个台阶。 但他至今依然在自己之下,这就是问题了。 江谣合理怀疑,钟傅庭在那次伤了根本,这才导致修为再难进益。 “……嗯。”钟傅庭语气里不无遗憾。 不是遗憾不能强于江谣,他没有男强女弱的固有看法,对于江谣修为更高这件事,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他遗憾的是别的。 他曾无数次想,若是自己能再强一些,在那场大战里面,他就能帮到江谣,江谣也不至于拼到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他也怕,有一天会历史重演。 他怕帮不上她,他怕又只剩下自己。 他怕了。 钟傅庭低头吻在江谣的红唇上,低声轻喃,“阿谣,我永远不会阻止你做正确的事情,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别再丢下我,也带上我吧。” 江谣没说话,抱着他的脸用吻回应他。 一吻毕,两人静静靠着,一同望着窗外明媚的景色。 良久,江谣忽然问道:“你说曲谦君有没有跟着一起来到这个世界?” 钟傅庭薄唇一掀,“你应该问,那个神神秘秘的老观主到底是不是曲谦君。” 曲谦君对玄天的执着,丝毫不亚于自己对江谣。 玄天在这里,钟傅庭百分之百肯定曲谦君也在。 “你觉得呢?” 江谣问完,又自己回答,“我是没见过那位老观主,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我有百分之七十的信心肯定,对方就是曲谦君。” 这百分之七十的肯定,很快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返回京市的第一天,江谣从钟训正那里得到消息,那位号称闭关的出云观老观主,不见了踪影。 第415章 招财舍猫 江谣没去问钟训正具体是怎么确认的,总归钟训正有钟训正的办法。 假闭关…… 江谣几乎肯定老观主就是当初那个被自己打伤的黑衣长老,但他具体是不是曲谦君,还有待验证。 她不心急,因为…… 江谣低头看着属于玄天的那一瓣魂魄,知道曲谦君迟早会冒头。 而令曲谦君豁出一切的玄天,此时正团在自己手心疯狂贴贴,也不知道曲谦君要是知道这事儿,会不会被气死。 想到什么,江谣转头看向钟傅庭,“我那时候也这样吗?” 钟傅庭默默将乱蹭的魂魄收回,抬眸看向她,“什么?” “我是说我就剩下一瓣魂魄的时候,也跟他这样吗,冲着你撒娇求贴贴?” 江谣想象着那情形,感觉当场就要开始脚趾抠别墅。 庆幸自己是跟钟傅庭,要是跟玄天一样冲着死对头撒娇卖萌,她宁可死。 回忆从前,钟傅庭眼底露出温柔笑意,点头又摇头,“刚开始是的。” 江谣纳闷,“刚开始?后来就变了吗?” 钟傅庭表情转为无奈,“后来你的魂魄越来越强,我开始拘不住你,你总是到处跑,尤其是到后面几个世界,我甚至很难感应到你的存在。” 江谣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我来到这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你。” 见钟傅庭沉眸望着自己,她露出笑靥,“不过没关系,就算分开也没关系,我总会找到你的。” 钟傅庭眼里一时感觉心动得厉害,为她随口而出的表白。 不管相隔多远,他们总会找到彼此。 他深深地望着她,头颅微低,眼看就要亲上那近在咫尺的红唇。 “喵……” 一声煞风景的猫叫声适时响起。 江谣低头,便见小钱钱轻松一跃跳上窗台,高兴地翘起尾巴扑了过来,围在钟傅庭的小腿,嗲声嗲气地不住撒娇。 那谄媚讨好的样子,她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既然这小东西这么喜欢你,干脆把它留在你这里好了?” 江谣自己提议完又立马摇头否决,“还是算了,你喜欢清净,这小钱钱闹腾,还是别让它在这里打扰你了。” 钟傅庭倒不太在意。 江谣想想还是摇头,“还是不了,跟着你没有猫条吃,小钱钱还是跟着我吧。” 钟傅庭的居所,位置风水无不是最佳,宜居宜人就是不宜阴物。 这附近方圆十里,找不着半只鬼。 小钱钱要是跟着钟傅庭,想打个牙祭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可怜。 江谣于心不忍,还是决定亲自带着的好。 于是不久之后,604宿舍的姑娘们就看见江谣抱了只小猫回来。 “诶,好可爱的小猫咪啊,哪里来的?”梁静日常最喜欢小动物了,看见小钱钱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追问。 “捡来的。” 江谣将小钱钱放在自己的位置上。 小钱钱倒不认生,好奇地四处张望,眼瞳瞪得大大的,脸圆蓬蓬奶呼呼,萌极了。 这模样钟傅庭照着小猫魂的魂体画的。 他那一手丹青可比江谣拿得出手得多,画出来的小钱钱,跟原本的模样几乎一致,又添了几分萌趣讨喜,看着就让人稀罕。 梁静没忍住,过去摸了一把,“流浪猫吗?可它看着一点都不像,身上干干净净,一点不像是流浪过的样子。” 江谣浅笑,没说什么。 刘晴晴也凑过来,“江谣,可你不是说是去出差吗?” 江谣道:“就是出差的时候顺便捡来的。” 刘晴晴了然点头,崔秀梅则道:“能被你捡到,这小家伙可真够三生有幸的。” “谁说不是呢?” 梁静开始撸猫模式,手顺着小钱钱柔软的毛发从头撸到尾,还伸手在它毛茸茸的下巴处帮忙挠痒。 小钱钱舒服地直打呼噜,半个身子压在梁静的手上。 那自来熟的样子,惹得梁静更加稀罕。 刘晴晴跟崔秀梅也过来摸了几下,小钱钱照单全收,还附赠几个嗲嗲的撒娇。 江谣大概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小东西真面目就是这样,见谁都可以,亏得自己当初还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江谣原本想过让小钱钱跟小珍珠一样,日常化为随身物件跟随自己。 但小钱钱的情况跟小珍珠毕竟不一样。 小珍珠会自我修炼,而小钱钱说到底只是一只小猫咪,除了吃过点特殊“食物”,跟其他小猫没什么两样。 小猫,贪玩好动,天性使然。 江谣不想拘着小钱钱,于是还是给它做了身体。 跟袁碧青的纸身体一个道理,基本上与真猫无异,甚至还有柔软的皮毛触感。 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来。 看着眼前软萌软萌的小钱钱,梁静越看越喜欢,“这小东西有名字吗?” “有,叫小钱钱。” 江谣指着小钱钱脑门上的铜钱状毛发解释了句。 刘晴晴一听就乐了,“这名字好啊,一听就吉利,谁会不喜欢小钱钱呢。” 崔秀梅一脸期待问道:“那小钱钱以后就养在咱们宿舍吗?” “肯定啊,不然江谣抱它回来干嘛?” 梁静理所当然,转眸望向江谣,“是吧是吧?” “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小钱钱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们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它抱到别的地方养。” 虽然经过她的施法,小钱钱并不会如其他阴物般对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但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提前说明的好。 “不介意不介意,乐意之至。” 然而不等江谣将话说清楚,几个姑娘已经迫不及待表态,并热烈讨论起来了。 “那小钱钱以后就是咱们宿舍的舍猫!” “哈,我之前收藏过一家卖萌宠用品的网店,上面的东西都很可爱,我现在就去把它找出来……” “别的东西网购还可以,吃的就不赶趟了,得去现场买才行。” “校门口有一家宠物店,咱们要不现在去看看。” “好啊好啊……” …… 听见舍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欢,江谣不由失笑,张嘴想把话说完。 “咚咚——” 这时,一道敲门声骤然响起。 谁啊这是? 第416章 不用看了,那是假的 来的是蔡欣欣。 就是天生阴阳眼,偏生怕鬼怕得厉害,需要每年找大师封阴阳眼,最后因为大师挂了没得封见鬼见到差点休学的那个女生。 蔡欣欣跟江谣还是同系同学,关系比其他客户还要更亲近一点。 梁静她们几个对她都是熟识的,先前蔡欣欣送来的名贵巧克力零食什么的,她们可没少吃。 见来的是蔡欣欣,大家都露出欢迎表情,“欣欣,你来了,快进来!” 见蔡欣欣手上还拎着一兜子零食进门,几人不由嗔怪。 “你看你又是这样,来就来,老带什么东西?” “就是,这么客气干嘛?” 蔡欣欣腼腆一笑,“我不是客气,是要请你们帮帮忙。 你们不知道,我爸那人忒实诚,我妈让他给我带点零嘴没事的时候吃着玩,他每次都拉一大堆,跟进货似的,成箱成箱地搬。 我几个舍友现在都怕了,尤其是小鱼她们几个,已经开始投诉我害她们长胖了。” 小鱼则是崔秀梅的同学,偶尔也过来604串串门,大家彼此都是认识的。 “我实在是吃不完,只能来求你们帮忙了。” 蔡欣欣双手合十,露出“拜托拜托”的表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 “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谢谢。” 大家都已经熟络了,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主要也知道蔡欣欣底子厚,她们就当“吃大户”了。 蔡欣欣她爸是开公司的,有钱! 说起来,蔡欣欣她爸能把生意做大,有一多半是她的功劳。 她爸原本在单位任职,那是个极好的单位,真应了那句“钱多事少离家近”。 她爸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安逸,每天轻轻松松,乐呵乐呵,年纪轻轻就提前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 后来就不行,因为闺女这双“真见鬼的眼睛”。 那时候大师收费倒也没到五十万那么贵,似乎是八万。 但一次八万还好说,但年年八万,那就要命了。 一个打工人,家里有老有小,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没法子固定攒下这么多。 后来她爸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咬咬牙,辞去了自己最爱的职位,南下创业去了。 她爸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除了早期有点摔跟头赔了一点,后面生意越做就越顺,资产也越来越多。 为此,她爸没少感慨,爱家人是有福报的。 要不是当初为了闺女,他也没勇气辞职下海,挣不下如今的身家。 都是闺女的功劳。 小腿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痒意,毫无心理准备的蔡欣欣被吓了一跳,低头便见一只头顶一撮黄毛的小白猫在自己腿边蹭蹭。 “好可爱的小猫啊,你们宿舍养的吗?” 梁静郑重介绍,“嗯,这是我们的招财舍猫小钱钱,今天第一天上岗。” “小钱钱?这名字可真有意思。” 蔡欣欣喜欢小动物,看见那么软萌可爱的小钱钱便忍不住喜欢,不过喜欢她也不敢多动。 她有些猫毛过敏,皮肤接触到猫毛身上容易起红疹。 不过症状不严重,吃点药就能好。 所以她也没准备说。 “真好玩。不过不是有规定宿舍不让养猫吗,宿管阿姨会不会抓的?” 闻言,梁静几个齐齐一顿,面面相觑。 噫,她们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江谣一笑,“没关系的,小钱钱不会被抓到的。” 这话说得未免过分笃定了些。 不过是江谣说的,大家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江谣敢这么说,便是有办法的,她们只要相信就好了。 小钱钱似乎格外喜欢蔡欣欣,缠着蔡欣欣撒娇半天,但光撒娇仿佛不够。 但见它后脚一蹬,小身子灵活地跳上座椅,借着椅背的高度一跃跃上蔡欣欣的肩背,甚至还嫌不够地把小脑袋贴近她的脖子,又是舔又是撒娇。 梁静讶然,“哇,欣欣,原来你是招猫体质啊,小钱钱第一次见你就对你那么亲近。” “简直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你养了小钱钱好一段时间,你看它跟看见久违的主人似的。”刘晴晴也啧啧称奇。 “我不知道啊,我记得我不怎么吸猫的啊,咱们宿舍楼下的流浪小猫看见我都没什么反应。” 蔡欣欣受宠若惊,想着反正红疹是避免不了了,干脆撒开了来,顺着小钱钱的柔滑的毛发好一顿撸。 “那可能是天生的缘份?”崔秀梅猜测道。 “不是缘份。” 江谣看向蔡欣欣,眼波动了下,“最近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嗯?”玩猫玩得正高兴的蔡欣欣猛的一激灵。 不怪她反应大,因为问这话的人是江谣,江谣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你身上沾了些阴气。” 嘴上说着,江谣伸手在蔡欣欣肩膀处拍了拍,将上面沾染的东西拍掉,丢到阳台位置。 见状,小钱钱立马追了出去,不见半分对蔡欣欣的留恋。 蔡欣欣没功夫感觉失落,就觉得有点毛。 阴气…… 虽然阴阳眼被封,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那些东西了,到哪都太平。 她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不只是人的世界,还有不少其他的存在。 “我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就在咱们学校里头活动,连校门都没出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光她们学校,鬼就不少。 例如行政院三楼的上吊鬼,荷花池里的水鬼,教学楼阳台上坐着的跳楼鬼,在宿舍走廊里游荡到处找人帮忙洗头的长发鬼…… 想起自己刚来学校报到那时候,自己见过的那些,蔡欣欣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不过那些应该都不是什么害人的鬼,要不然应该早就被江谣收了。 所以虽然偶尔想起觉得发毛,蔡欣欣还是敢一个人在校园里走动,哪怕是晚上。 也就是走路的时候,走得稍微快了一点,心情紧张一点而已。 “只在学校活动?” 江谣想想自己回来时大致所见,并没有发现学校里突然来了什么比较厉害的鬼怪。 她仔细端详了下蔡欣欣,问道:“我给你的祛邪符呢?” “啊?我随身戴着的呀。”蔡欣欣下意识掏出戴在脖子上的符袋,作势打开要看。 江谣扫了那符袋一眼,“不用看了,那是假的。” 第417章 她张嘴就喊我爸爸 “假的?” 蔡欣欣惊地瞪大双眼,第一反应是将符袋拆开,掏出里头的黄符纸。 不是不相信江谣,而是太过震惊,她要亲眼看看。 虽然她也看不懂。 不过符纹是看不懂,但不影响她看出来这是张赝品。 江谣送她的那张,质感比手里这张好太多了。 而且真的那张拿在手上的时候,会有种温暖舒服的感觉,而手里这张,完全没有类似的感觉。 怪不得她这两天不时觉得凉飕飕的呢。 江谣之前就说过,虽然自己的阴阳眼已经封了,但因为天生八字也弱,容易吸引那些东西的注意。 当然,普遍情况下对她不会有太大影响,也就是有点冷飕飕,偶尔头皮有点麻。 不过这种情况,在佩戴驱邪符之后,有了明显的改善。 有宝符在身,蔡欣欣便没去多想其他,可谁曾想,符居然是假的! “怎么会这样?”蔡欣欣目瞪口呆。 梁静也惊讶,“是啊,好好的符怎么成假的了?难道有人调包?” 崔秀梅道:“被调包是肯定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张假的在,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到底是谁调的包。” “一般能做这种事情,大多是身边亲近的人。” 刘晴晴若有所思,“欣欣,这符袋你日常都怎么戴的,有没有拿下来的时候?” 蔡欣欣怔怔,“除了洗澡的时候,我几乎二十四小时戴着它,很少拿下来。” 刘晴晴紧接着问,“你洗澡的时候把它放哪儿?” “我怕浴室里有水汽把符弄坏了,又不敢放得离自己太远,一般都把它挂在浴室门上的挂钩上面,等洗完澡擦干之后,又赶紧第一时间戴上。” “你最近外宿过吗?” 蔡欣欣摇头,“没,我最近哪也没去,就在学校。” 刘晴晴蹙眉,“也就是说你只有在宿舍洗澡的时候短暂地把它拿下来过?” “是的。”蔡欣欣很肯定地点头。 梁静睁大眼,“那我知道了,最大嫌疑应该是你的舍友了。” 蔡欣欣其实也想到这一点,但有些不太敢相信,“可怎么会呢,我感觉我跟舍友们相处得挺好的,她们明知道的……怎么会……” 一个宿舍里住的,就算想瞒着也瞒不住,何况刚报到那会儿自己见鬼表现那么明显。 后来她突然就恢复如常了,又分外宝贝脖子上戴的符袋,大家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说怎么回事。 所以当舍友们问起时,她也大致说了,除了隐去了江谣的身份。 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对于这些神神鬼鬼之事,害怕中又带着无限好奇,知道之后没少缠着她说见鬼的事情。 不过后来见她实在害怕,渐渐的也就没再怎么提及了。 蔡欣欣觉得舍友们都是些很不错的女孩子。 天天喊着减肥结果吃饭永远积极的小鱼,三天两头发愤重新做人结果总是“我打完这一局就写”的薇薇,还有明明母胎单身但最热心当情感参谋的映冬,每一个都很可爱。 现在突然告诉她这可爱的三个姑娘里兴许有暗戳戳藏坏心眼的,她实在不敢想像。 崔秀梅提醒道:“或许也不见得是你宿舍的,也可能是经常进出你们宿舍的人。” “那范围好像一下就大了。”蔡欣欣蹙眉。 自己的同学,舍友的同学,还有左右隔壁宿舍的,闲着没事就会串一下门,进进出出。 刘晴晴托着下巴,“也不能全都算,这些人里头,也不见得每一个都知道符纸对你的意义。” “你身上沾染的阴气,不是普通鬼物所有,你这些日子必定接触过比较特别的东西。” 江谣抬眸望向蔡欣欣,“你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有人送过你什么东西?” 蔡欣欣挠头,“送我东西?好像没有啊,也就是我爸前不久来给送了两箱吃的,除此之外,没有啦。” 江谣又问,“那你舍友,或者其他你频繁接触的人里头,有没有突然添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添了东西?” 蔡欣欣眼露思考,忽然想到什么,表情猛的变色,“我想到一个,但我不敢确定。” “谁啊?” 蔡欣欣张口欲回答,忽然就听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从口袋传来,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爸爸”。 蔡欣欣想起自己说到一半的话,下意识望向江谣,江谣示意她先接电话。 蔡欣欣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阳台地上,小钱钱还在满地乱蹭,不住开心打滚。 蔡欣欣小心注意脚下不踩到它,边接通手机,“喂,爸爸。” 一听到她的声音,蔡爸的回应声立马响起,跟往常一样,问她学习忙不忙,有没有吃饱吃好,跟同学相处得好不好…… 蔡欣欣往常很享受爸爸的碎碎念,她觉得那是爱的表现,但眼下她有点不方便,“爸,您这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话外音清楚,要是没什么事她就先挂了哈。 蔡爸还真有事,语气微变,“欣欣,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件事得跟你说说。” 蔡欣欣有些意外,“什么事?” 蔡爸顿了顿,“就你那个同学,叫晓诗那个……” “晓诗?” 蔡欣欣讶然,这不是她刚才脑子里想到的怀疑对象吗?这么巧?! 她连忙追问,“她怎么了?” 蔡爸斟酌了下说道:“我感觉那孩子脑子,呃,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蔡欣欣狐疑,“怎么不正常?” “前几天爸爸不是去学校看你吗?结果走的时候,车开到校门口,她突然冲出马路拦车,眼看就要撞上她—— 亏得我是二十几年老司机,反应敏捷,沉着冷静,镇定自若,应对得当……” 蔡欣欣受不了地捂头,“停停停,爸,停止您的自吹自擂,直接说重点好吗?” “……好吧。” 蔡爸颇为遗憾地跳过这段,“我果断地停住了车,然后下车,想着教育一下这冒冒失失的孩子,结果一看清楚是你同学,我话就憋回去了。 可我憋回去,她倒是来劲了,她张嘴就喊我爸爸。” “嗯?啊?” 第418章 脑子不是有坑就是有包 蔡欣欣一整个惊呆,“您说什么,方晓诗她喊您什么?” “爸爸呀!” 蔡爸字正腔圆,“你也很惊讶是吧,你不知道爸爸当时都懵了,还以为自己耳朵这么快就出问题了,明明我年纪还不大啊。 可紧接着她又叫了一声,当下我可听得清清楚楚了。 我就在想不知道她老家哪里的,怎么逢人就叫爸爸,也太客气了。” 蔡欣欣额角抽搐,“不管老家是哪里的,也没有随便就喊人爸爸的规矩!爸您在想什么呢!” 蔡爸一笑,“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开个玩笑嘛,活跃活跃气氛。” 蔡欣欣服了,“那活跃完了吗,能接着往下说了吗?方晓诗无缘无故干什么喊您爸爸?” 嚯,原来真的没听叉劈,方晓诗还真的喊蔡欣欣她爸做爸爸! 屋内装模作样玩手机的梁静瞬间两只耳朵全竖起来,半个身子歪向阳台方向。 刘晴晴跟崔秀梅也是同款姿势。 看见这几只瓜田里的猹,江谣不由好笑。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电话那头的蔡爸顿了半天,“她说,她是我亲闺女。” “啊??” 蔡欣欣双目圆睁,“爸你跟方晓诗的妈妈……” 话还不等说完,蔡爸那头立马跳脚,“没有没有!爸爸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要是我做过,叫我出门被车……” 蔡欣欣赶紧扬声打断他后面的话,“呸呸呸!打住打住!我就是随口问问,您发什么毒誓啊!” “我没做过我怕什么发毒誓!” 蔡爸一本正经,“这么说吧闺女,你可以质疑我对你的爱,但绝对不能质疑我对你妈妈的爱。” 猝不及防吃了口狗粮的蔡欣欣:…… “那方晓诗什么情况啊?她怎么说是您闺女,发神经啊?” 那怪不得她爸说对方脑子有点问题了。 “哦,她说其实她才是我跟你妈妈的亲闺女,你是她妈偷偷调包来的。”蔡爸语气平静地道。 “嗯??”蔡欣欣一脑门儿问号。 “你那同学还列举了论点一二三四呢。” “什么一二三四?” 蔡爸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第一,你俩是同一天生的,还是同一家医院生的。” 同一天生日这点,蔡欣欣是知道的。 她跟方晓诗是在社团认识的,填资料的时候,两人惊讶地发现彼此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连户籍地址都离得不远。 不过因为她爸的事业在南方,她上学不在老家,所以先前不认识对方。 要是没去南方,她很有可能跟方晓诗读同一个小学。 两人当时都觉得特别有缘,又是一个社团的,时常见面,慢慢的,便越处越亲近了。 所以前几次她爸妈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给双方介绍过。 现在想想,似乎在那之后,方晓诗就喜欢有意无意问起自己的家庭,包括出生的医院。 蔡欣欣那时没多想,如今想来,只觉得哪哪都是埋伏。 自己真诚待人,而对方确实处处用心……不良。 “第二,你长得跟我跟你妈都不太像,我跟你妈都是大双眼皮,而你是单眼皮。 而那个方晓诗,也是大双眼皮,脸型跟你妈妈也有点像,都有点圆。” 蔡欣欣:…… 那个,她确实长得不像爹妈,可她像姥姥啊,因为这点,她是所有孙辈里头最得姥爷疼爱的。 对了,她姥爷就是单眼皮。 更重点是,单眼皮是隐形基因,两个双眼皮也是能生出单眼皮的好吗? 这些高中生物有教啊! 而且她妈的圆脸是这几年富态了显得,年轻那会儿她妈是标标准准的瓜子脸。 “第三,她妈从小对她不好,不冷不热的。 而放假那会儿你不是去她家玩吗,她说她妈一听说你是咱家闺女就对你很热情,好得太过头,不对味儿。 还有,她妈是单眼皮,她觉得你比她更像她妈妈。” 蔡欣欣无语望天,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方晓诗的妈妈对方晓诗具体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对她热情这事她很清楚,一是因为她是客人,二是听说她爸的公司刚好跟对方所在单位有业务往来而已。 至于长得像,她一点也不觉得。 虽然都是单眼皮,但是大家眼形不一样,其他五官更是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第四,你天生阴阳眼,她说她家里爷爷年轻那会儿也是,她觉得你是隔代遗传他的。” 蔡欣欣彻底无语。 这确实有点巧合了,但是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所有阴阳眼的人都有亲属关系啊! 蔡爸那边明显也感觉到了蔡欣欣的无力吐槽,语气真诚地求问,“闺女,能不能告诉爸爸,你们这些年轻人日常都看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还是电视剧?” 蔡欣欣摊手,“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也理解不了。” 何止不理解,简直匪夷所思。 “她就这些论据了?没别的了?” 蔡爸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她说见我跟你妈妈第一面就觉得亲近,仿佛血脉亲情在召唤,这算不算?” 蔡欣欣:…… “我斩钉截铁跟她说不可能,但她完全不相信。 爸爸那时候赶着跟客户见面,实在不赶趟不想搭理她,要不然高低拉她去验dNA,啊不,是验脑子。 她脑子是真的有问题的,不是有坑就是有包。 她居然还问我是不是其实心里都知道她的身份,要不然怎么对她那么关心,嘘寒问暖!” 蔡爸大呼冤枉,“我哪里就嘘寒问暖,明明就是正常社交!看见你同学,我不得寒暄两句啊,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对了,她还问我是不是顾忌你怕你知道真相难过,这才连真正亲生的女儿都不想认了?” 他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她这脑子,是怎么考上京阳大学这么好的大学的?还是你们学校还有什么关爱脑残的特招指标?” 这话是不好听,但确实是蔡爸衷心想问的。 蔡欣欣却没有认真去听,她的思绪停留在她爸的上一句。 方晓诗觉得她爸是顾及她而不肯“认亲”,所以对她下手? 第419章 电视剧可不是这么演的 蔡欣欣喃喃,“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闺女?” 蔡爸雷达灵敏,感觉有事发生,“是不是那个方晓诗对你做了什么?不许瞒着,快告诉爸爸!” 不想爸爸担心,蔡欣欣没有多说,粉饰太平道,“没有,她没做什么,我是说难怪她最近对我不冷不热,感觉奇怪而已。” 蔡爸不太相信,语气质疑,“真的没有?” “真没有!” 蔡欣欣再三保证,蔡爸才终于勉强信了,但还是不放心叮嘱,“反正爸爸觉得那人脑子有点问题,你离她越远越好,我怕她对你不利。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给爸打电话,或者报警都可以。” 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看过太多乱七八糟的新闻,他这为人父母的想不紧张都难。 他想想觉得不是办法,“要不我还是找她验个dNA吧,直接报告甩她脸上,让她死心! 哎呀不对,这人脑回路不太正常,验出来她还是不信怎么办? 闺女,要不爸给你转到国外去读书怎么样?” 蔡爸越想越紧张,蔡欣欣好说歹说才将人暂时安抚住。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转回头,抬眼就见几双亮灼灼的眼睛盯向自己。 这些眼睛明晃晃写着两个字,“吃瓜”。 见蔡欣欣望来,刘晴晴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那个,欣欣,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但你知道的,咱们宿舍阳台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蔡欣欣摆手,并不在意,本来她也是准备要说的。 “所以,方晓诗什么情况,她吃错药啦,怎么喊你爸做爸爸?她自己没爸爸啊?”梁静忙问。 这么巧,方晓诗跟梁静是认识的,两人某门大课是同一个小组的,还一起订过研讨室一块学习过。 众所周知,越是认识的人,瓜吃起来越带劲。 蔡欣欣无奈一笑,竹筒倒豆子,将自己从她爸那里听说的一五一十通通说来。 听完之后,604集体:??? “什么玩意儿,方晓诗脑子有病吧?想认爹想疯了?” “可能电视剧看多了?” “电视剧可不是这么演的。” 这点,资深电视剧剧迷梁静很有发言权,“电视剧里人家都是要输血或者移植的时候,罕见的Rh隐形Abo血型。 有钱爸爸惊讶,这姑娘居然跟我\/我老婆一个血型,然后接着往下查查查,又验头发又验血,这才发现的。 看看人家,有基础有证据,哪有像方晓诗这种的,就凭自己主观臆断! 那我还说我跟马爸爸一样双眼皮呢,那我也是马爸爸失散多年的闺女咯? 啧,想什么呢!” “就是啊,简直闻所未闻,这个方晓诗是不是有妄想症?”崔秀梅好奇发问。 刘晴晴鄙夷,“我看绝对有,想当有钱人想疯魔了。” 江谣则问,“你刚才想到的那个可疑对象,是不是就是方晓诗?” 被江谣这句话提醒到,梁静几个才想起更为重点的内容,于是纷纷看向蔡欣欣。 “是她。” 蔡欣欣点头,“我原本还有点担心是弄错了,但是听我爸说完,我知道我没有弄错,肯定就是她。 先前,她确实几次,在我洗澡的时候,故意走到浴室门口个跟我搭话。 我想应该就是其中的某一次,她趁机把符袋里的符给调包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那张假的符纸,眼露嘲讽。 真行,生怕她发现,还特意弄张假的来! “还有方晓诗最近,总喜欢带一个巴掌大的大头小木偶,每次见面都说要把木偶送给我。 但我其实很怕这些,娃娃公仔什么的,但凡长着人脸的,我都害怕,我不敢要。 她就没说什么,把木偶别在她自己的背包上,没事还总喜欢约我一起走。 每次一起走的时候,她那木偶挂件一甩一甩,总是碰到我。 我先前一直以为她那是无心的,这下我知道了,她就是故意的!” 她早该觉察有问题的。 要是方晓诗真当她是朋友,在她明确表达自己害怕一切人形物件之后,对方就算不把东西收起来,也应该注意尽量不要让她接触到。 就像她的几位舍友,明明对鬼怪之事好奇得很,但是见自己实在害怕,都极少提起相关话题。 最喜欢看鬼片的薇薇,每次都是瞄自己不在宿舍的时候看,要么是窝在床上拉帘子戴着耳机看。 真心跟假意,其实很好区分。 “那木偶绝对有问题!” 梁静听完猛地拍桌,望向江谣,“是不是就跟就类似东南亚的古曼童一样,看着是玩偶,其实是豢养的小鬼,专门害人的?” 江谣颔首,“差不多吧。” 梁静气愤不已,“呵,真行!明知道欣欣招鬼,还耍这么多花样,她这是想弄死欣欣。” 刘晴晴分析道:“她还真当自己是真千金了,觉得你爸妈顾忌你这个假千金不肯相认,觉得你是块绊脚石,所以想下手除掉你。” 崔秀梅则道:“我看她想下手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瞧,她找过你爸之后,连准备都不用,一下就做了那么多,可见早就有所动作。” 蔡欣欣觉得后背发寒。 崔秀梅蹙眉,“话说回来,方晓诗自己随身带着那种邪门东西,不怕自己先倒霉吗?” 梁静道:“哎呀,你忘了,她把真符拿走了,江谣出品,必属精品,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江谣淡淡地道:“倒也不是,如果她随身带着驱邪符,不会有阴物愿意靠近她,她应该是跟那东西有了某种协议。” “协议除了欣欣?真刑啊!” 确实刑!严格上来说,这是预谋杀人了,算刑事案件! 梁静顿了一下,疑惑望向刘晴晴,“那,这种情况是能报警的吗?” 老警员之女刘晴晴被问倒,“应该不行的吧,警察局好像没这个业务。” “警察局没这个业务有什么关系,江谣在这儿呢,怕什么!”崔秀梅神色轻松地道。 被提醒到蔡欣欣即刻求助望向江谣,“江谣,我该怎么做?” 江谣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沉吟了下认真说道:“你现在最要紧要做一件事。” 蔡欣欣被她弄得紧张起来,“什,什么?” 江谣严肃脸,“打电话给你爸,打钱。” 第420章 会说话的大头木偶 深夜。 学生宿舍区一片安静,几乎每间宿舍都闭紧门关了灯,走廊空空无人走动,四下安安静静的。 除了三楼西北角的楼梯间。 此时,昏暗的楼梯间,隐隐有压抑的说话声响起。 方晓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睛瞪向不远处的大头木偶,语气质问。 “你到底能不能行的,我说过会让我如愿以偿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都几天了,蔡欣欣一点事都没有!” 这大头木偶是她在她爷爷留下的箱子里发现的。 原本上面还贴了符纸,还用朱砂笔画满了符箓,还被红绳五花大绑,绑得严严实实,她小时候不小心碰到过一次。 彼时小小的方晓诗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玩。 因为揭下符纸之后,这木偶还会说话,还会说话唱歌哄自己开心逗她玩。 她越看越稀罕,想把木偶拿在手上玩,结果很快被爷爷发现阻拦了。 因为生来阴阳眼能见鬼,她爷爷从小就被遗弃,后来被山上道观的老道士收留,学了点道术,后来便做了天师。 不过方晓诗觉得她爷爷这天师做得应该不算成功,他干了几十年,也没见挣到多少钱,倒是挣下了一箱子稀奇古怪的破烂玩意儿。 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个木偶。 不过那时候,爷爷不让她接触它,转头就给木偶重新贴上符纸,又连同箱子藏得严严实实,方晓诗怎么找也找不着。 直到爷爷去世,家人在清点遗物时,她才又看到了那个箱子。 记得当时她妈就打开匆匆看了一眼,一看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直接将箱子扔楼下垃圾桶了。 说不清楚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方晓诗偷偷把木偶捡了回来。 不过那个时候的方晓诗已经上了高中,不是那个五六岁懵懵懂懂的小孩了,她知道,这木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明明是有些怕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把木偶扔掉,只是转头塞到抽屉里最隐秘的角落。 偶尔的时候,她会把木偶翻出来,看着上面繁复神秘的符箓,总有种想把它揭下来的冲动。 但她都忍住了,直到那次意外…… 蔡欣欣一直认为,两人第一次遇见是在面试社团那天,其实并不是,早在新生报到的时候,她便见过对方。 当时,蔡欣欣不像现在开朗明媚,而是畏畏缩缩,刘海长长头埋得低低的,似乎不愿跟任何人有眼神交流。 几乎全程都是她爸妈在帮她处理,从填资料到领东西。 别人只注意到蔡欣欣的古怪,她却看到蔡欣欣身上价值不菲的名牌。 她矫正视力不错,一眼就看见边上蔡爸填的资料内容。 自己跟这个蔡欣欣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老家住址就隔着几条街。 同一天出生,离得那么近,对方满身名牌,而自己呢? 低头看着自己价值不过二百的穿搭,方晓诗心里跟被蚂蚁咬般,刺挠得厉害。 她不由撇嘴,有钱怎么了,一看就有毛病。 还真被她猜对了,蔡欣欣真的有毛病,校内网上面都议论开了,这个蔡欣欣行为古怪至极,白天夜里总是无端惊叫,面色发青嘴唇发白,就跟见了鬼似的。 大家都说蔡欣欣有些邪门,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方晓诗幸灾乐祸,感觉心里那刺挠感缓解了。 但没多久,蔡欣欣就恢复如常了。 厚厚的刘海全扎起来,露出明朗阳光的笑容,有钱又大方没架子,蔡欣欣很快就收获了不少好感。 方晓诗觉得酸极了,但在面试社团的时候,她还是刻意迎合接近对方。 跟蔡欣欣接触得越多,她发现自己更加嫉妒蔡欣欣了。 蔡欣欣拥有自己艳羡的一切,优渥的家庭条件,全心爱她的父母,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都是同一天出生的人,为什么当时不是自己出生在蔡家? 这个念头一起,方晓诗更加痛苦,郁闷憋屈。 “何须痛苦,你本来就是那个家里的孩子。” 一道诡异的声音骤然在房间内响起。 “谁?!” 躺在床上的方晓诗猛一下坐起来,四处张看。 房间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也无人说话。 方晓诗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紧接着又听到那道声音。 “你本来就是蔡家的女儿,你是被人偷偷调换的。” 方晓诗震惊地从床上爬起来,奔向不住传出声音的抽屉。 拉开抽屉,木偶身上贴着的符纸掉在一旁,兴许是自己之前塞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蹭掉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木偶说的内容。 “你刚才说什么?!” 那木偶依旧保持着歪倒的姿态,“我说,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蔡欣欣。” 方晓诗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木偶继续说道,“你跟蔡欣欣,当时是在同一间产房出生的,你亲生妈妈产后虚弱睡着了,你现在的妈妈就趁机把你们两个孩子调换了。 所以,你才是蔡欣欣,她是方晓诗。” 方晓诗愣在当场,努力消化着木偶所说的内容。 “难道你没发现吗,你跟你爸妈长得一点也不像,反倒跟蔡欣欣的爸妈像得很。 还有蔡欣欣,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你现在的妈妈吗?” 方晓诗记不太清蔡爸蔡妈的样子,毕竟也就是入学时匆匆见过一面,但是蔡欣欣…… 她翻出蔡欣欣跟自己妈妈的照片,确实有越看越像的感觉。 是了,蔡欣欣跟爷爷一样还有阴阳眼呢! 方晓诗心头乱跳,但还是不敢乱下决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可以自己去问你妈,这事她知道得最清楚了。” 木偶说完又故作遗憾叹气,“不过本来就是你妈调包的,就算你问她,她应该不会承认吧。” 方晓诗当然听得出来她这话后面还有下文,“那你说怎么办?” “我有法术,能让你亲眼看见当年的场景,不过……” 木偶拖长了声,没有往下说。 方晓诗明知道它不怀好意,还是忍不住接话,“不过什么?” 第421章 一笔交易 木偶叹气,“不过我现在被捆缚着,法术施展不开,你得先帮我把绳索解开。” 方晓诗摇头,“不行!把绳索解开,你就自由了,到时四处害人怎么办?” 木偶回道:“不会的,只要还有这符纹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你随时可以把绳索再绑回去。” 方晓诗狐疑地看它,“既然这样,你不是什么好处都得到吗?那你为什么帮我?” 木偶声音带着怜悯,“因为我心疼你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看见你这么痛苦,我也不好受。” 方晓诗一个字也不信。 木偶转为一笑,“就知道骗不了你。你就当作是笔交易,我告诉你真相帮你重回蔡家,事后你放我自由,如何?” 方晓诗没有贸然应承,重新将落在一旁的符纸又重新贴了回去。 她没有听木偶的蛊惑放了对方,但其他那些话全然听了进去。 方晓诗试图打听当年的事,但时过境迁,除了她妈,她也找不到其他知情人。 她不敢直接去问她妈,于是她从她妈的梳子上弄了几根头发,连同自己的,偷偷拿到机构去做基因鉴定。 结果样本不合格,报告没能做出来。 该死的机构还不给退钱! 那是几千块呢,她辛辛苦苦攒了好久才有的,就这么被黑机构吞了! 早知道不该贪图便宜,应该去医院的。 方晓诗恨恨,却不敢闹开,只能自认倒霉。 没了钱,亲子鉴定做不了,她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后来,她将放假回老家玩的蔡欣欣邀请到家里来做客,还特意告诉了她妈。 她妈从来是不管她这些事的,但一听说来的是蔡家的女儿,马上就表现得分外积极,还亲自下厨招待蔡欣欣,态度极为热情。 方晓诗冷眼旁观,越发感觉木偶说的是对的。 尤其是在不久前,她再度见到蔡爸蔡妈,她越看越觉得自己比蔡欣欣更像蔡妈妈。 她跟蔡欣欣走得越发近了,也打听见了更多蔡家的事情。 她越发觉得自己才应该是蔡家的女儿。 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怎么的,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小婴儿,紧接着,是一双紧张哆嗦的手,匆匆忙忙解开两个孩子的襁褓,然后把两个孩子调换过来。 紧接着,画面上移,方晓诗看得真切。 那双紧张到发抖的手主人,是她妈! 梦境突然结束,方晓诗一下从梦中醒来,她瞪着宿舍白色的天花板,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其他舍友有课,宿舍里没其他人,她从床上下来,找出背包,翻出了木偶。 这次回校,她没再把木偶放在家中抽屉,而是塞进自己的随身背包,带回了学校。 犹豫了好半天,她将上面的符纸揭了下来。 原本呆若死物的木偶瞬间活了过来,“考虑好了吗,我的小女孩?” 明明是问话,那声音里却透着笃定,仿佛知道方晓诗一定会答应。 方晓诗没说话,直接伸手解开束缚在木偶身上的红绳。 被解开束缚的木偶也没耍赖,在桌子上转了一圈,方晓诗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画面所见,跟她做梦看到的几乎没太大差别。 两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换了过来。 “这些是真的?” 嘴上这么问着,但方晓诗已完全相信。 想到这些年自己在方家过的苦日子,再一想蔡欣欣在蔡家的华衣美食,方晓诗气得浑身发抖。 她当即就要冲出宿舍,找蔡欣欣对峙。 但木偶拦住了她,“你去找蔡欣欣又能怎么样?换了如果你是蔡欣欣,你难道还会帮一个来抢夺自己身份的人不成?” 她当然不会,她只会想方设法,毁灭证据。 方晓诗暂时按捺住了。 她等,她总会有亲爸妈见面的一天。 方晓诗胡乱将红绳缠回木偶身上,顺带将符纸重新贴好。 全程木偶没反抗,仔细看,那刻画上去的嘴似乎还噙着笑。 时间过了大半个月,方晓诗发现身边的人精气神纷纷变得越来越差,她知道是木偶做了什么。 早在解开红绳之前,她就猜到木偶没说真话。 红绳一旦解开便绑不回去了,这绑绳的手法实在特殊,说不定还有道法在,她根本无法复刻。 但方晓诗不在乎,反而觉得遗憾,跟她走得最近的蔡欣欣竟一点事也没有。 见不得蔡欣欣好过,她找机会换了蔡欣欣随身的符纸。 第二日,蔡爸又来学校了。 方晓诗兴奋不已。 耳旁忽然响起木偶嘲弄的声音,“瞧瞧,你爸对蔡欣欣多么地疼爱宠溺,就算最后知道了蔡欣欣不是亲生的,大概也不会多在意。 你觉得从来没有半天养在他们膝下的你,能比得过跟他们相处了十几二十年的的蔡欣欣吗?” 方晓诗的兴奋戛然而止,立在当场。 最后,是蔡爸先发现她的。 他看她的目光温柔,言语关怀,看她面色不对,还对她嘘寒问暖,很是关心。 方晓诗差点冲口而出喊出那句爸爸。 结果没等她张嘴,蔡爸便又回到蔡欣欣身边,闺女宝贝叫不停。 方晓诗咬牙。 她望着不远处笑得分外开心满足的蔡欣欣,胸口蹿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恨意。 这股恨意,在她找蔡爸摊牌后惨遭无视时达到顶峰。 “我可以帮你。”木偶嗓音蛊惑。 “那个蔡欣欣,她的体质我很喜欢。” 方晓诗眼里闪过一阵狠意,“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要将我交给她,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将木偶交到蔡欣欣手里? 蔡欣欣就算再怎么缺心眼,也不可能要一个浑身画满符纹贴着符纸的木偶。 送出去之前,肯定得弄干净。 方晓诗知道这是木偶的计策,但那又如何呢? 她默默拿掉符纸红绳,走向一旁的水龙头,将上面的符纹尽数洗去。 彻底恢复自由的木偶畅快地在水里转了一圈,“放心吧,我最守信用了,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为你办到的,你等着如愿以偿吧。” 方晓诗信了。 蔡欣欣不肯收下木偶,她就见天带着它在蔡欣欣眼前晃,她等着好消息。 结果,等了好几天,蔡欣欣依旧安然无恙,她坐不住了。 第422章 谁活不过明天日出 形容呆板的木偶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身子,木料敲击着地板发出哐唧哐唧声,声音不大,却无端让人感觉刺耳。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做的不露痕迹,不能让你亲爸妈怀疑到你头上吗?” 方晓诗不满,“是我说的,但我是要不露痕迹,而不是完全不办事。” 她有耐心接受慢慢来,但不接受蔡欣欣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明明记得,自己的几个舍友,在第三天就有了些微症状,而蔡欣欣却一直精神奕奕,还拿着她爸送的名牌巧克力零食到处炫耀做人情! 恬不知耻的小偷! 那些东西本来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方晓诗就如心头跟放了个火盆似的,烧得她难受至极。 她见不得蔡欣欣自在。 “谁说我完全不办事了?” 木偶语调闲闲,“你肉眼凡胎,看不出当中区别罢了。” “是吗?”方晓诗一脸狐疑,怀疑木偶在糊弄她。 “放心吧,我糊弄谁也不会糊弄你,好歹是你把我放出来的,我记着这一点。”木偶笑着,阴恻恻的。 方晓诗绝对算是胆大的,深更半夜的,对着一个诡异阴森的木偶,居然没心思觉着害怕,还在琢磨着其他。 木偶半眯着眼,吸取方晓诗身上的阳气。 不想方晓诗发现,它一次吸得不多。 倒不是怕方晓诗什么,只是它刚从封印中逃脱出来,还虚弱得很,若有人帮忙,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目前,方晓诗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 美食在前,却不能敞开了享受,这滋味绝对算不上好。 它忽然改主意了。 木偶死板的眼睛里闪过一阵暗芒,状似随意道:“其实我有些不懂你,做事怎么畏首畏尾,何以见得你亲生父母就会怀疑到你?” 因为自己说过的那些蠢话! 方晓诗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了那些嫉妒蔡欣欣的话,她当时应该忍住的。 木偶仿佛看清了她的想法,“就算你说过那些话又怎么了,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学生,不通鬼术不识道法,就算蔡欣欣真的出什么事,也怀疑不到你头上啊。” “换了是你难道不会怀疑吗?哪有那么巧的事,我这头冒出来,紧接着蔡欣欣就出事了?” 木偶看着她,反问,“那你怎么还让我对蔡欣欣下手?” 方晓诗抿唇。 她不想被怀疑,可也见不得蔡欣欣舒坦。 她克制不住。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自己动手。 木偶语气嘲弄,“不管你做得多干净,要怀疑你的终究会怀疑,你何必顾忌多多?除非你能容得下蔡欣欣,不去对付她。” “那不可能!” 方晓诗从来没想过后面这个可能性。 只要一想到蔡欣欣这个小偷窃取了属于自己的身份,享受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就想对方死。 最最重要的是,像木偶之前说的,空有血缘关系的她如何比得上有多年感情基础的蔡欣欣? 她想真正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便容不得蔡欣欣。 “既然这样,你还不如干脆一点。俗话说,快刀才能斩乱麻,你越是拖得久,越是容易出变故。 你不是说蔡欣欣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吗?”木偶意有所指。 方晓诗神色一顿。 蔡欣欣没少跟自己说起那位,不用开坛不用做法,手轻轻一动便封了她的阴阳眼。 而木偶…… 要是真有大本事,当初也不会被她爷爷致住。 见她若有所思,木偶继续道:“你到底是亲生女儿,没了养女,你爸妈就算再有意见,还会报警抓你不成? 暴露自己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思暴露了但想做的事情一点也没做成,你说是吧?” 方晓诗定定眼看着眼前的木偶,眉间皱着,“你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木偶会无所图。 “没别的意思,单纯为你考虑而已。” 见方晓诗一脸不信盯紧自己,木偶露出一笑,“我可以帮你,即刻除了蔡欣欣,免你夜长梦多。” 方晓诗没有否定这个提议。 她承认木偶说的是有它的道理,事情拖得越久,越是容易出变故。 “你想要什么?” 方晓诗不相信木偶是单纯好心,它必定有所图。 果然,下一秒就听木偶回道:“不过我先前被封印太久,现在有些太虚弱,需要你先帮我一点小忙,我才能顺利成事。” “什么小忙?” “我需要一点人血恢复功力,不多,就一点点。” “人血?我上哪儿帮你找?等等,你不会……” 方晓诗才反应过来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你不会是说我吧?” 木偶笑了,“你放心,我只要一点,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的。” 它不是不能找别人,但就像它说的,它这会儿功力还没恢复,它不想太引人注意。 而且,方晓诗现就现成在眼前啊! 方晓诗当然不会笨到相信木偶的话,她当即便要拒绝,但木偶其实就是象征通知她一声—— 话才说完便突然飞了过来,对着她的左手手腕就是一大口。 方晓诗下意识就要大喊,脑子里一下响起木偶威胁的声音,“你尽管喊,最好把所有人都吵醒,让大家知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好事。” 方晓诗到嘴边的喊声一下噎了回去,她恨恨瞪着木偶,“你好无耻!” 木偶呵呵,贪婪吸吮着鲜美甘甜的血液。 方晓诗感觉身体里正在急速失血,眼前眩晕脑子昏昏,她强压着声质问,“你不是说只要一点点的吗!” 木偶恍若未闻,继续贪婪吮吸,任凭方晓诗怎么无声挣扎动作也绝不松口。 没一会儿,方晓诗便惨白了脸,呼吸急促,手脚冰冷起来。 浑身无力的她再也支撑不住躺在地上,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吸血吸干至死之时,木偶突然停下了动作。 但见它一脸餍足,吸溜一下将挂在嘴角的鲜血彻底吸收干净,笑声阴险而得意,“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蔡欣欣,活不到明天日出。” 方晓诗怔怔,隔了良久才听见这话。 活不到明天日出的,到底是说蔡欣欣,还是说她,还是说谁? 第423章 太欺负偶了! 深夜的404宿舍,昏暗安静,除了清浅的呼吸,听不见任何动静。 一个圆扁的不明物体从阳台围栏一跃而下,无声落在地上。 通风需要,阳台的门半开着,木偶毫不费力进入寝室,直奔某个床位。 床上,蔡欣欣一无所知,睡得正好。 木偶轻轻一跃落在床头位置,看着眼前睡得毫无戒备的蔡欣欣,发出诡异阴森的桀桀笑声。 其实就算方晓诗不提,它也会想办法对蔡欣欣下手的。 天生阴阳眼,八字阴,是最好的补品。 要是没碰上便罢了,既然碰上了又岂能错过。 “能死在我手里,也算是你三生修来的造化。” 木偶阴恻恻地凑近,原本安睡着的蔡欣欣骤然动了一下,仿佛有所察觉般嘤咛了声,似要睁眼。 刚吸了血功力有所增强的木偶对着蔡欣欣的面门吹了口风,原本眼睫轻动的蔡欣欣没再动弹,继续沉入梦乡。 木偶满意一笑,低头对着蔡欣欣的脖颈,对着底下跳动的脉搏,张开大口。 但只吸一口,它感觉不大对般骤然停下。 “嗯?” 抬头狐疑看着依旧睡得香甜的蔡欣欣,木偶一时怀疑自己感觉错了。 自己想多了吧,分明没什么问题。 木偶暗笑自己多疑,眯起眼继续享受自己的“大餐”,但下一秒,“咔啦”一声脆响传来,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木偶警惕,隔了一会儿才惊恐地发现,那声音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如果木偶眼前有面镜子,它能清楚地看见,自己身上平整光滑的木料骤然出现了一道裂痕,自它嘴角处。 紧接着,如冰裂般,裂痕一点点向外扩延,不可阻挡,没一会儿,它整个大头便爬满龟裂的痕迹。 不过没有镜子看不见也没关系,木偶会知道状况的。 有什么东西扑簌簌往下掉,淡淡的,浅黄色,粉末状…… 是木粉! 木偶惊恐地瞪大眼,一双巨小的手拼命捂紧自己的大头,试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切只是徒劳。 与此同时,眼前的蔡欣欣倏然一变,化作一张白色的人形纸片。 纸片头面部,还画着小小的五官,歪歪扭扭。 木偶清楚自己中计了,它愤恨地揪起那小纸人,泄愤般将其撕成碎片。 结果还不等它将碎片扔掉,它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啊——” 手里的碎纸片突然跟纷纷长了嘴巴一样,对着它的手心,一顿痛咬。 疼痛让木偶撒开手,碎片纷纷扬扬,却并未落在地上,而是像忽然拥有了自主意识般,目标一致地飞向木偶。 明明是柔软无比的碎纸片,却跟长了獠牙的小兽一般,咬得木偶惨叫连连。 更可怕的是,它们居然还会自主分化,一变二,二变四,指数增长,而且速度极快。 不用片刻功夫,木偶全身上下就被铺天盖地的纸片包围,留不出半点缝隙。 这些纸兽下嘴绝不客气,没一会儿,木偶被明显咬小了一个号。 木偶试图挣扎逃跑,却发现怎么也不跑不了,周围像是被提前设下了看不见的结界,任它怎么闯都闯不出去。 木偶绝望之余,更觉得憋屈。 它的主人,是一个木匠,家境清贫穷苦。 穷苦的木匠,有一个美丽的妻子。 某日,恶霸看中了美丽的人妇意图不轨,木匠为了保护妻子,被恶霸随手拿起木偶击头,生生打死了。 妻子惊怒之下,拿剪子从后面刺死了恶霸,随后自尽。 血流了一地,木偶成为了这场悲剧里的唯一获利者,那些鲜血里的阴怨之气,让它开了灵智。 它有了意识,但一开始它几乎没什么灵力。 它辗转遇见很多人,这些人几乎都没好结果,一开始只是巧合,后面的当然是它造成的。 它的实力愈发增强,做的孽也越来越多。 后来,木偶遇见了方老道,也就是方晓诗的爷爷,这老道有点本事但不大,他灭不了自己,只能将它困束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方老道去世,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逃出生天,还不等它大干一场,就栽了大跟头。 更可恶的是,它连对手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太欺负偶了! 不管木偶如何悲愤交加,追着它的纸片没有半分受干扰,很快,木偶手都没有了,就剩下小半个脑袋。 当然,外面的人看不出来,只能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碎纸片飞来飞去。 604宿舍的姑娘们看得目瞪口呆。 是的,这里是604,打从一开始,木偶就摸错了宿舍。 木偶只循着蔡欣欣的气息找来,结果一不小心,找到了为它精心设计的陷阱里了。 而604的姑娘们,则免费看了场好戏。 “真不知道江谣哪里想出来的奇奇怪怪抓鬼办法,呃,话说这家伙算鬼吗?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觉自己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刘晴晴忍不住搓搓自己手臂,上面已经开始冒鸡皮疙瘩。 “好像蝗虫过境啊,简直了!” 崔秀梅突发奇想,“你们说,生化危机的时候,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咕—— 不期然,一声咽口水的声音突兀响起。 “嗯??” 刘晴晴跟崔秀梅不敢置信地望向发声的梁静,纷纷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馋到咽口水? 心太大了吧? 心确实大的梁静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想起好久没吃的雪花丸子了,一时没忍住。” 京阳大学食堂是开放的大学食堂,为了照顾来自天南地北的学生,食堂内设有川菜、湘菜、粤菜等各大菜系橱窗,满足外地学生们的思乡胃。 这些地方菜里头,有一道雪花丸子,圆滚滚的肉丸子外头裹上一层密密的糯米,跟绒绒的雪球一般,看着就讨喜。 虽然本地同学都觉得做得不正宗不好吃,但梁静这个非本地人倒是挺喜欢的。 梁静有点馋了。 闻言,刘晴晴跟崔秀梅看着眼前白花花圆滚滚的存在…… 雪花丸子吗? 嗯,别说,还真有点像! 第424章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刘晴晴跟崔秀梅沉默,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吃雪花丸子了,你呢?” “我也是。” “干嘛不吃了,雪花丸子多好吃啊!” 梁静听见第一个不答应,“雪绒绒热腾腾,带着糯米的香气,咬下一口,里面又香又软,简直不要太好吃!” 在被窝里闭着眼瑟瑟发抖的蔡欣欣一脑袋问号,这怎么还讨论上吃的了? “我说,你们在说什么雪花丸子,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 梁静看了眼抖动的被窝,伸手将蔡欣欣捞出来,蔡欣欣吓得更加闭紧眼,害怕地直呼别别别。 梁静无奈叹气,“欣欣,我说你真的欠练啊! 江谣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咱们身上又都有护身符,保准不会有事,就这你都不抓紧机会看哦?” 原本蔡欣欣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事,蔡欣欣想来想去,感觉自己不在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就主动要求今晚留宿604的。 还有,就像梁静说的,她也确实觉得自己该练练,练练胆子。 但是! 她高估自己了,从木偶进门的那一刻,听见那阴恻恻的笑声,她就开始怕了!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呢,但过往见过的那些恐怖画面一个接一个如电影在眼前循环播放,她想不怕都觉得难。 “你别老是自己吓唬自己,真的没什么的,这跟你见过的那些狰狞可怕的鬼不一样,这就是个雪花,啊哦,雪花丸子被啃光了。” 梁静摊手。 转眼功夫,木偶被啃得干干净净,连渣都没得剩下。 事实上,别说渣了,便是粉末,包括最初时木偶掉下的那些,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找不到半点曾经存在的痕迹。 而那些围聚在木偶身上的碎纸片,在发现目标被啃没之后,突然就像失去生命力一般,飘飘摇摇坠落,安静地落在地上。 看着就是最普通的碎纸屑。 “没了,结束了。” “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 蔡欣欣将信将疑,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睛,借着宿舍外楼的灯光,什么异常也没见着。 一切归于平静。 “看吧,我没骗你吧?” 梁静颇有些遗憾,“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原来这么不顶事,这么快就无了。” 刘晴晴睨了眼说这话的梁静,“有没有可能不是它不行,而是它点背,偏偏遇上的是江谣呢?” 崔秀梅附和道:“就是啊,要不是江谣,这会儿指不定什么情况呢。” 梁静一想也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自己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所以,现在是都结束了吗?”蔡欣欣弱弱发问。 刘晴晴不大确定地说话,“应该是吧,害人的东西都没了,应该就算到此为止了吧?” 崔秀梅提醒道:“不全算结束吧,神神鬼鬼的事情是解决了,还有人呢,那个方晓诗。” 想到方晓诗,蔡欣欣眉间忍不住蹙了下。 自己真是识人不明,居然把方晓诗这种别有用心的家伙当真朋友,亏得是遇见江谣,不然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蔡欣欣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问问爸爸到底是打得多少钱,要是少了,她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这时,宿舍传来一阵喧闹声,还能听见救护车的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什么情况,怎么有救护车的声音?” 宿舍里的几人停下讨论的话题,下意识往外头张望。 走廊里逐渐有人出来走动的声响,还有讨论声。 “什么情况?” “好像说三楼楼梯间有个女生自杀来着。” “自杀?!不是吧?” “因为什么呀,怎么这么想不开?” “不知道啊,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呢。”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听见有动静,几人立即从床上下来,将宿舍门打开。 走廊里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女孩们穿着睡衣披着薄衫,好奇地往对面楼望去。 对面三楼人最多,隐约还能看见宿舍阿姨和生活老师的身影。 “真是自杀呀?”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多人都这么猜。” “知道是谁吗?” “也不知道320还是321的,大一的,好像叫什么诗。” “方晓诗?!”梁静几个跟蔡欣欣齐齐瞪大眼。 不是这么巧吧? 蔡欣欣看向三楼楼道里最多的宿舍门门口,是方晓诗的宿舍320。 “对对对,好像是这名,怎么,你们认识啊?” 说话的女生一脸八卦,边上的也是,好奇追问着具体情况。 不想解释太多,几人于是摇摇头道:“就是一起上过课,知道名字,不过不熟。” 救护车很快停在楼下,医护人员用担架把出事女生抬下楼上了救护车。 大家更加好奇地张望,没多久就响起宿管阿姨赶人的声音,一律学生通通回宿舍,不许在走廊外逗留。 在宿管阿姨严肃盯人的目光中,八卦的人们只能各自回宿舍,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继续校内网实时讨论。 果然,打开校内网,最新一条热贴就是这件事。 事情刚发生,帖子已经盖了二百楼,回帖数量还在迅速增加。 “诶诶,还真是方晓诗!网上有人爆料,有图有真相!” 感谢二楼指路,刘晴晴很快翻到190楼,翻到了爆料图。 照片上的女生,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意识全无地被抬上救护车。 虽然因为灯光跟距离问题,女生五官拍得不是很清楚,但熟悉方晓诗的人都能认得出来,这就是方晓诗。 梁静几人也看见了。 “你们说方晓诗真是自杀?” “方晓诗那种人,杀人还差不多,自杀,绝不可能!” “我猜是玩脱了,被木头做了什么!江谣说过的,引鬼上门,不得好报,果然!” 梁静幸灾乐祸,“我决定收回刚才嫌木头不顶事的话,这小木头,还是有点用的嘛。” 刘晴晴认真纠正道:“人家那是木偶,不是木头。” 梁静无所谓地耸肩,“反正都一样,都被啃没了。” 说的也是。 此时,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 第425章 真梦中情猫! 是宿管阿姨查寝。 一看宿舍里有四个女生,阿姨没多话,交代了句赶紧睡觉就继续去查别的宿舍。 崔秀梅松了口气,“还好有欣欣在,要不然这次江谣外宿就被抓个正着了!” 江谣身份特殊,晚上时常不在宿舍,她们都习惯了。 京阳大学宿舍管理向来松散,读了快一整年了,宿管阿姨查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特别是之前吴小雨鬼上身那次吓昏宿管阿姨之后,阿姨甚至一次都没查过寝。 今晚突然来查,可能还是因为方晓诗“自杀”这事的影响,学校怕还有别的事吧。 虽然外宿被抓到对江谣来说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来都是江谣帮自己,自己能帮到江谣一次,蔡欣欣也很高兴。 只是这高兴只维持了一秒,她忽然僵住了。 见她表情不对,梁静忙问,“怎么了欣欣?” 蔡欣欣表情微妙,“我就是在想江谣没事了,那我呢?” 这会儿的404,还四缺一呢。 604宿舍里突然一静。 刘晴晴建议,“呃,要不你试试这会儿悄悄溜回去,阿姨应该没那么快查到四楼。” 宿管阿姨确实没那么快,但还有生活老师。 蔡欣欣的手机飞入一条信息,是她的舍友小鱼。 小鱼遗憾地通知她,生活老师过来查寝,结果发现她不在,她被登记了! 蔡欣欣一下垮了脸。 因为怕不好解释,她都没跟舍友们说自己就在宿舍区,要是她们知道,还能帮忙拖延一下通知自己赶紧回去。 梁静安慰她,“算了,顶多就是罚写检查而已,一两千字,网上随便找找凑凑,很快的!” 外宿被抓这种事,只要没出大事,基本上不是太大的问题,认错态度良好一点诚恳一点,老师也不会太刁难人。 一般就是罚写检查,下不为例。 除非情节严重,才会影响日常学分,甚至,通知家长。 蔡欣欣无奈摆手,“也只能这样了。” “那你还回宿舍吗?” “不了,这会儿回去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如先就这样吧。” 梁静欢迎之至,热情邀请她跟自己睡一个被窝。 “嗯,我先去打个电话给我爸说一声,他肯定还没睡。要是不通知他,他今晚别想睡着。” 蔡欣欣举着手机走向阳台。 蔡爸确实还没睡觉,但又怕妻子发现,一直躺在床上装睡,藏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攥着手机。 手机才刚震一下,他立马睁开眼,抬手一看是闺女,他赶紧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无声开关房门,悄摸声地走向客厅接电话。 听见女儿在电话那头报平安的电话,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蔡爸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想起女儿明天早八还有课,想想还是算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反正孩子平安无事最重要。 蔡爸小声说了拜拜,等闺女挂了电话,才小心将电话说好,重新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 结果手才刚摸上房门把手,门哗一下从里头打开。 他的妻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上下扫了他一眼,“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妻子神色平静,语调正常,但蔡爸还是敏锐读出了某种危险信号。 要是回答得不好,自己勤等着跪搓衣板。 呜呜,想哭…… 蔡欣欣不会知道她爸的水深火热,她低头有些懵地看着地上正在吃纸的小钱钱。 小钱钱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眼了,其实那是肉屑而不是纸屑。 “小钱钱是不是有什么异食癖,怎么纸都吃得这么欢?还是身体里有缺什么元素?”蔡欣欣不无担心。 “不用担心,小钱钱没事的。” 因为蔡欣欣刚才没看见,地上那堆纸可不是普通的纸。 当然,小钱钱更不是普通的猫。 白天那会儿,江谣跟她们几个舍友提前说明过小钱钱的真实情况。 小钱钱是阴猫,有魂无体,现在的身体是纸做的,不会长大不会变,能吃不能拉,还尤其喜欢吃阴物…… 怕她们介意,江谣也说可以把小钱钱抱走。 梁静崔秀梅刘晴晴三人立即跳起来反对! 她们有什么好介意的! 鬼魂就说吓人,猫魂有什么可怕的! 小钱钱呆萌又有趣,给撸又不掉毛,不长大不生病,还不用铲屎! 这简直是梦中情猫好吗! 更别说,小钱钱还能识阴物吃阴物,镇宅小猫咪啊有没有! 说什么都不能把小钱钱抱走! 蔡欣欣见梁静几个都是轻松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少见多怪,于是便没说什么。 她走向床边,刚准备爬上床架时,忽然又顿住了,盯着自己光洁的手看了又看,“咦?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好奇怪,我明明对猫毛过敏的,但中午我摸过小钱钱,回去心太乱连药都忘记吃,可我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蔡欣欣摸摸自己的手跟脖子,“往常我只要接触到猫毛,要是没吃药,皮肤肯定又红又痒,现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好神奇啊!” 几人这才知道蔡欣欣猫毛过敏的事,“因为你摸的本质上也不是猫毛。” 嗯?不是猫毛,那还能是什么? 蔡欣欣正想问,却听床上的刘晴晴忽然低喊了一声,“你们快看校园网,刚才那帖子 养小鬼? 不得不说,还真是接近事实的说法。 木偶跟小鬼本身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害人的东西。 剩下几人赶紧点开原帖,不知道哪个好事者发了方晓诗的课间活动照片。 照片是最近的,清楚地拍到那个挂在她背包侧面的大头木偶。 大概发图者也没想,这一发就将话题一下引向别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我总感觉方晓诗那木偶怪怪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1。” 底下有不少跟帖,而真正让“方晓诗养小鬼”成为话题的,还是来自自称方晓诗同学的发言。 第426章 自食恶果 “……最近我突然变得很虚,没什么精气神,整个人被抽干了生气般,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先前不是这样的,我高中时还是排球校队的,精力一向旺盛,一天只要睡六七个小时就跟充满电似的活力满满! 现在却常常都觉得很累,甚至还时常觉得冷! 我这人从来都是怕热不怕冷,零下的温度还能扛着不穿秋裤,五月的天里居然会觉得冷?? 有个懂行的长辈告诉我,我这是撞见了邪物,被吸了精气。 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在哪儿招惹的邪物,直到看到方晓诗背的那个木偶! 大家光看照片都觉得不舒服,如果你们看到实物会更难受,真的!那个木偶,让人没来由地有种头皮发毛浑身发冷的感觉。 离得越近越是如此,我试着坐远了点,感觉才舒服一些。 不只是我,我身边的几个同学也有类似的感觉。 我觉得方晓诗有古怪,偷偷跟方晓诗的舍友讨论过这事,这么巧【或许也不是巧】,她们也有类似症状,只不过她们的症状比我更严重点。 有个学姐甚至严重到撞见那种东西【唔,就那种东西,懂的都懂】。” 这位同学的发言仿佛是打了头炮,其他跟方晓诗走得近的学生相继发帖加入讨论。 大家惊讶地发现,这些跟方晓诗走得近的人,无一例外,几乎同时出现了身体发虚精神变差的状况。 一个两个是巧合,那十几二十个呢? 而这些人里,有半数以上提到了方晓诗那个模样古怪的木偶。 有几位在帖子里还说,亲眼见过方晓诗神神叨叨地对着木偶自言自语,模样吓人。 木偶、邪物、自言自语…… 这些词语凑在一起,让人想不产生某些联想都很难。 养小鬼! 评论区里很快窜出来不知真懂还是假懂的人,言之凿凿力证这一点。 与此同时,还有人在方晓诗的状况符合失血过多的症状,但她身上却没伤口,周围也不见半滴血。 方晓诗的状况绝不寻常! 这回帖一出,即刻引来更大的讨论。 相信的人当下更加笃定,当然也有人质疑话题的真实性,早怎么不说,不会是现编的吧? 这一夜,京阳大学仿佛跟不用睡似的,不断有人回帖发帖,内容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但总归是,方晓诗在京阳大学里彻底出了名。 而事件主人公方晓诗对此却一无所知,还在医院接受抢救。 失血过多,颅内缺氧,多脏器功能衰竭,方晓诗的状况很不好。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在IcU住了四天之后,方晓诗才终于醒了过来。 但人是醒了,落下的后遗症却无法消除。 方晓诗运动功能跟脑部功能受损,坏了半边身子,脑子也不好了。 醒来后的方晓诗坚称自己才是真正的蔡欣欣,说自己跟方晓诗的灵魂互换了,哭着喊着要自己的爸妈,不要眼前的亲生爹妈。 医生初步诊断是可能是脑部缺氧过度,脑部组织受损,出现的认知障碍,也可能是神经受刺激过度产生的妄想症状。 不管具体什么症,反正方晓诗坚信不疑,在医院里惊惶哭闹,还说方晓诗如何如何伤害她,包括符纸的事,木偶的事。 她的家人这时才知道方晓诗暗地里做了那么多坏事,生怕蔡家追究,方家父母提了礼物登门谢罪。 蔡爸蔡妈原本对方晓诗深恶痛绝,对于养出方晓诗这种恶女的方家父母同样没有好感,还想着用些商业手段给他们点教训。 但见方家人认错态度诚恳,尤其想到罪魁方晓诗已经自食恶果,瘸了加神经错乱,方家父母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蔡爸蔡妈没为难他们,但要求方晓诗别再出现在蔡欣欣身边。 方家父母满口答应,没多久就为方晓诗办理了休学手续。 这一休,方晓诗便再也没再回到学校。 听说方晓诗回老家之后也不安生,整天又哭又闹,搞得左右四邻怨声不少。 但很快,这种怨气变成了闲谈之间的唏嘘叹气。 为了“逃出方家控制,逃回自己家”,半边身子无力的方晓诗攀爬阳台出逃,结果不幸摔下五楼,当场就没了。 方家父母感伤之余,又觉得松了口气。 从女儿出事之后,他们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没有片刻安生。 如今,倒是消停了。 夫妻俩人到中年便失独了,亲戚朋友们劝他们再生或者领养一个,夫妻俩对此敬谢不敏。 不了不了,养育子女学问太大,他们夫妻俩复盘了好久也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把女儿养成那样? 为人父母这门功课太难了,已经有过一个失败答卷,他们不想再试错了。 至于亲友提到的养老问题,他们倒是看得开,多的是有儿有女晚景凄凉的,其实都一样。 有这精力,不如种种花旅旅游,怎么也好过人到中年重头再来,一辈子不得安闲。 不过后面这些,学校的人无从得知,倒是方晓诗在医院苏醒了后坚称自己跟蔡欣欣灵魂互换这事传回学校后,引发了些讨论。 不信的多,但相信的也有。 如果方晓诗能养小鬼,那灵魂互换好像也可操作。 还有人还发帖,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虽然这帖子包括之前养小鬼的帖子一样,很快被版主删掉,但还是对蔡欣欣的生活学习造成了影响。 因为这事,蔡欣欣受到了不少关注,甚至连她刚入学那会儿夜半惊叫见鬼的事情都被挖了出来。 还有认识蔡欣欣的好事者,会故意管蔡欣欣叫方晓诗,测试她的反应,研究她是否有什么行为异常,或者有没有哪里表现得像方晓诗。 对此,蔡欣欣无语至极。 这些人有没有常识,以为灵魂互换很容易吗?真要是这么容易,这世界岂不是乱套? 要不是怕那些人更有话说,蔡欣欣差点连课也不想去上。 好在关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校园里有了新事发生,大家又开始去关注别的事情了。 江谣不关心这些,待又是周末,一早起床简单收拾好,她便提着东西出门了。 目的地,老地方,天桥。 第427章 送出第一卦 目的地天桥,但还没等到天桥,江谣就先送出来一卦。 这一卦,给了附近一家小店老板,曹学富的。 别看这小店店面小,生意却不错,他们家卖的生煎包皮薄馅厚,外酥里嫩,好吃价格还实惠,很受欢迎。 除了生煎包,店里还有其他早餐点心售卖,江谣先前来吃过几次,感觉还不错,今天就绕过来了。 难得周末时间,大家都没那么早,小店这会儿人还不算多,刚走了两桌,小店里就剩下江谣这桌客人。 曹老板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上桌客人收拾好留下的餐具,将桌面擦拭干净,顺利送上江谣点的生煎包跟小米粥,酱香饼、油麻花,还有一份面条。 曹学富对眼前的姑娘有印象,主要是她长得俊,往那一坐,就吸引人的目光。 而且别看姑娘瘦,她每次来,点的都不少,吃得也香。 曹学富最喜欢这种客人了,赚钱是一方面,看见客人吃得香吃得好,他心里也高兴。 要知道这店里卖的吃食基本都是他起早贪黑自己做的。 多好的姑娘啊,不像现在大部分年轻人,一个赛一个吃得少。 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闺女,明明已经瘦得跟麻杆似的了,还天天嚷嚷着要减肥。 曹学富在心里嘀嘀咕咕,抬头笑眯眯地准备说餐齐了慢用的话,却见姑娘正盯着自己看,眉心蹙着的那种。 “怎么了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江谣看着曹学富说道:“有问题的是老板,你。” 曹学富一头雾水,“我?我有什么问题?” “印堂发青,眉有乱纹,司空破兆,主横祸在前,血光之灾。”江谣语气认真。 曹学富没在意江谣说些什么,在他听来并不重要,只觉得可惜。 好好的姑娘,长得漂漂亮亮,气质出尘,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姑娘,你……” 却见眼前的姑娘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朱砂符,让他随身佩戴,可助他消灾解难。 曹学富觉着自己遇上了骗子,而且还是不走心的那种。 要是走心,好歹也得先调查调查,然后装模作样算出他更多具体信息,排行老几,多少兄弟姐妹,什么时候结婚生子,有多少儿女之类。 这姑娘就这么干支棱一句,想骗到谁啊? 更重要的是,何必呢? 看店里暂时不忙,曹学富干脆在江谣面前坐了下来,“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还在校的学生吧?” 这个开场白江谣熟得很,印象中几次进警局受教育的时候,几位警官的话头都是这么起的。 江谣自顾自取来餐具,低头吃自己的。 曹学富当她默认,继续往下说,话题主旨就一点:人生于世,难免遇到这样那样的沟沟坎坎,有问题想办法解决,但哪怕再难,也必须坚持走正道,不能走错路。 人一旦走错路,再想要回头,就晚了,尤其她还这么年轻。 江谣一个字也没听见去,沉浸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别说,这老板嘴是碎了点,但手艺是真不错,自己点的这几样,样样都还可以。 见江谣只顾着埋头吃饭,曹学富没认为是敷衍,更认为她是听进去羞愧不好意思抬头看人。 这孩子还有救。 曹学富欣慰之余,搬出自己亲身经历说事。 他年轻那会儿也差点走错道,当时年纪小,想挣钱又不想脚踏实地,整天想着来钱快的法子。 二十几年前,社会治安远不如如今,飞车抢劫党不少。 曹学富一个同村小伙伴就干这个,还招揽曹学富一起参加,曹学富心动了,差点跟了去。 但到了临门一脚,他还是没去。 亏得他没这么做,几个月后,他的那个同村伙伴就因为抢劫罪被抓了。 听说一同被抓的有五六个,差不多都十七八岁,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二岁。 这些人,基本都被判了十几年二十年,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曹学富听说后即后怕又庆幸,还好还好,自己当初没行差踏错,不然一同被判刑的,肯定有自己。 在那之后,他就踏实打工学手艺,又通过自己跟妻子的不断努力,开了眼下的小店,生活过得总体还算富足。 曹学富认真说完,鼓励江谣一定要坚守底线,千万不能行差踏错。 眼看江谣吃完最后一口面汤还是不吱声,曹学富想了想,从收银台里拿出二百块放到桌上。 “叔叔也不知道你遇上什么困难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大忙,这二百块钱你拿着吧。” 江谣受之无愧,说道:“这二百块跟早餐钱,就抵卦金了。” 费了半天口舌的曹学富:…… 感情他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了呗? 曹学富还想说些什么,江谣却快他一步,麻溜擦嘴收拾东西,头也不回走人了。 曹学富在原位看得一脸郁闷,在边上忙活来忙活去顺便关注这边状况的老板娘杨凤英忍不住笑了出声。 “看吧,打你坐下那会儿我就知道你这叫瞎子点灯白费蜡(啦),你说了半天,人家连搭理你都懒得,可见一句都没听进去。 亏你还傻乎乎看不出来,费气费力,最后还倒贴二百。” 曹学富郁闷,“我就是看那姑娘跟咱闺女一般大,想着拉她一把,谁知道她这么油盐不进。” 做了二十几年夫妻,杨凤英当然丈夫怎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默认丈夫的举动不吭声了。 见丈夫神情抑郁,杨凤英开解道:“算啦,该说的该做的,你也都说了做了,剩下的就看人姑娘自己的了。 人生是她自己,路她自己走,走成啥样,你管不着也没本事管,就这样吧。” 理确实是这个理。 曹学富点点头。 这时,刚好有客人进店。 “来客人了,赶紧收拾起来。” 杨凤英赶紧奔前头去招呼客人,曹学富则低头收拾餐桌。 待收到那符纸时,他本想跟垃圾一起扔进垃圾桶,但想想不太合适,便随手将东西揣进围裙前侧的兜里。 这时的曹学富绝对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随手的动作,会在意外来临时救他一命。 第428章 跟神仙显灵似的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在于意料之外,意想不到。 曹学富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劝个架而已,就险些将命搭进去。 起因是店里面两位客人因为座位问题争吵。 没办法,小店店面小,空间相对没那么宽敞,不小心挨到碰到实属平常,客人们自己基本上也都理解,言语一声相互让让事儿就过去了。 结果今天赶上的这二位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都是不肯相让的主儿,明明只是很小的事情,竟搞到剑拔弩张。 眼看两人就要在店里打起来,曹学富作为老板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赶紧两边劝和,说尽好话,还免了二位的餐费就当破财免灾。 本来局面已经有所缓和,但很多时候事就坏在有的人的嘴上。 身形壮硕点的壮汉发狠瞪着对面的小年轻,“算你小子走运,要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老子弄死你!” 那小年轻当场就搓火了,原本要坐下的身子立马跳起,不管不顾跟壮汉扭打在一起,桌椅推倒一片。 原本还勉强淡定看热闹的客人一下被吓跑了出去。 两人打架,曹学富拉架,现场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谁也没留意小年轻什么时候掏的刀子,只知道随着他的动作,曹学富忽然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大家看见手柄才发现有刀子。 在外围着急的杨凤英立马大惊失色,“老曹——” 打架的两个人也傻眼了。 小年轻也是脑子发热,本来是想给对面这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一点教训,没想到混乱之中倒把老板给捅了。 看老板捂着肚子缓缓原地蹲下,心知闯祸的他当即吓得面色青白,二话不说撒丫子跑了。 那个被曹学富挡刀逃过一劫的挑事壮汉一看情况不妙,也立马撇清关系,“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干的,我,我……” 话都不等说完,他也很不仗义地跟着跑了,生怕沾上麻烦。 杨凤英没心思管这两人,一门心思都在丈夫身上,她满眼着急,“老曹,你怎么样?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围在外围的几个客人和过路群众赶紧掏手机,拨打120急救。 曹学富见状连忙阻止,“不用叫救护车,我没事。” “你别逞强,你……” 杨凤英话还没说完,就见曹学富从半屈夹紧的肉层里掏出匕首,那匕首薄刃处光洁发亮,上面一点血迹也没有。 咦?? 着急拨打急救电话的几人顿住,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没事,没受伤。” 曹学富原地站起,站直了身子,大家清楚地看到他身上并没有伤口,没穿没破,口子都没划破一个。 众人惊奇不已,他们亲眼看见小年轻掏的刀子往老板肚子上捅的,血肉之躯对上兵器利刃,老板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神奇! 杨凤英大为惊喜,拉过曹学富上看下看,还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 一不小心摸到曹学富的痒痒肉了,曹学富忍不住哈哈笑,“哎呀,你别嗝叽我呀,你明知道我最怕痒了。” 见他笑声响亮中气十足,杨凤英确认他真的没事,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谁有空嗝叽你,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没事。” 不等曹学富回话,隔壁摊主老卢从外面挤了进来,神色紧张,“怎么样怎么样,我听说老曹被捅了,老曹你……” 老卢原本还以为会看到血流一地的曹学富,没想到曹学富好好地站着,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曹学富摆摆手,顺便拍拍自己中年发福的肚子,发出瓷实的邦邦响。 老卢长出一口气,“吓死我,我刚才还在后厨忙,突然就听人喊说你这边有人打架把你给捅了,我东西一丢就往这边来了,我还以为你,啊呸!” 他忌讳地打了下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曹学富一笑,“肚子被捅到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我细感受发现其实并不疼,我就知道自己没事。” 杨凤英瞪他,“那你刚才怎么还做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你真受伤了,吓都吓死了。” 曹学富嘿嘿一笑,“我是怕那两人没有停的意思,就干脆顺势装了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智?” “还机智呢?” 杨凤英翻白眼,“我只知道我刚才心脏都要被你吓停了。”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幕,她至今觉得心惊胆跳。 “总归是没事就好了,虚惊一场,吉人天相!” “这样都没事,老板你真的吉星高照,运气好到可以去买彩票了,保证中大奖!” “哈哈,好啊,我待会儿就去买,真中了奖我算你一份。” “真要是中了,那是你自己的运道,分我一份算怎么回事?我可不敢要,请我免费吃一顿就好了。” “那有什么问题,现在请都可以,就当庆祝我福大命大平安无事。” 曹学富一边跟老婆重新恢复台面桌椅,一边跟没走的几个客人闲扯。 老卢也搭了把手,干完又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 别看刀小,刀刃处却锋利得很,老卢用手指平刮了下,不由心惊。 “老曹,这刀子这么锋利,就直接往你肚子怼,你居然没被开窟窿哦?” 不是他盼着老朋友出事,是觉得不可思议。 被他这么一说,曹学富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 刀子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肚子热热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向外顶了一下,怎么说呢,反正就挺神奇的,跟神仙显灵似的。” 正在擦桌子的杨凤英顿住,想到什么,跟曹学富四目相对。 “你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 夫妻俩异口同声。 杨凤英紧接着问,“那东西你放哪里了?” “兜,兜里。” 曹学富一愣,立马低头翻开自己围裙前侧的兜,结果只翻出来一块燃烧过的灰烬。 老卢还想问夫妻俩打的什么哑谜,就见曹学富翻出来这么块灰,“什么玩意?” 曹学富神情怔忡,“这原本,是一张黄符,现在符没了,就剩下灰了。” “嗯?” 第429章 两百万?两百块? 符纸化为灰烬,就是完成了使命。 众人这下明白了,原来是灵符救了曹老板一命,纷纷问他这么厉害的符从哪里求来的? 他们也想去求一道,有劫化劫,无劫戴心安也好。 老卢也很心动,又有些顾虑,“不过这应该不便宜吧?” 曹学富跟妻子对视了一眼,默默伸出两根手指。 老卢猜测,“两万?” 他琢磨着这价格不贵,自己可以考虑买几张,家里人人手一张,保平安用。 不止老卢,其他客人也有类似想法。 却见曹学富跟杨凤英齐齐摇头。 老卢再猜,“二十万?” 二十万倒是不便宜,不过真能救命,这个价格倒也不坑,就是…… 老卢想到自己还没还完的贷款,有些舍不得了。 其他人也一样。 见老卢越猜越远,曹学富只能自己解开谜底,“是两百。” “两百万啊?!”老卢瞠目结舌,当即吓得跳起来。 其他几个客人也是满眼诧异。 没看出来啊,曹老板家底这么厚,两百万买张符? 他这是提前知道自己会出事啊?! 不是身家几千万的大富翁,大家真的很难想象拿两百万买符。 见大家都误会了,曹学富赶紧解释,“不是两百万,是两百块!” “不止,还外加一顿免费早餐。”杨凤英很严谨地补充上的。 “才两百块?” 众人惊讶不已,“老板老板娘,你们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就是这么多。” 夫妻俩皆是认真表情,顿了顿,曹学富将自己怎么得来符纸的过程说来。 众人跟听书一样,听得一愣一愣。 原来老板的救命符居然是这么得来的,居然是大师过来吃早餐随手一说给的。 更搞笑的是,老板当时都没当一回事,还拉着大师大谈人生道理话。 也不知道大师当时是什么心理活动,哈哈。 迎着众人微妙的眼神,曹学富头跟着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 天知道他多想回到刚才,把自己适才嘚不嘚的嘴巴捂紧缝上。 见老板垂着脑袋懊丧的模样,众人也连忙帮忙找补。 “哈,说真的,难怪老板不信,换了我也会觉得遇到的是骗子。” “就是啊,谁会相信一个年轻小姑娘随随便便说的这种话?别说二百块,卖我二十,我都不肯掏。” “对啊,所以老板,你这也是正常反应。” “大师肯定知道的,你看她都没跟你计较。” 被大家这么一说,曹学富心里这才感觉舒服一点。 “话又说回来,这位可是真大师啊,看一眼就知道老板你横劫将近,给的符纸也真的能救命,可真厉害啊。” “还接地气呢,还来这种路边小店吃饭。” “真正的高人都是低调的,要不说大隐隐于市呢。” “说起来老板也是运道好,居然能遇上这么厉害的大师,要不然……” “要不然我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躺下盖白布了。” 曹学富心有戚戚,结果下一秒就挨了杨凤英一记爆栗,“胡说八道什么,你且有的操劳呢,想躺下,没门!” 曹学富嘿嘿一笑,他就是这么说说。 他也没想躺,好不容易日子越过越好了,他还没享受够呢,要是这么去了,可真是冤枉。 尤其是像刚刚,劝个架把自己劝没了,简直冤枉死。 曹学富感谢老天开眼帮忙,让自己遇见那么牛的大师,自己得好好答谢大师才是,就是不知道大师以后还会不会来。 想到刚才大师垂头吃饭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曹学富心里直发虚。 “你说,大师会不会怕了我的啰嗦,以后再不来了?” 杨凤英摊手,“那可就不好说了。” 夫妻俩四目相对,旋而皆是叹息。 倒是老卢一脸的若有所思,“老曹,你说的那大师是不是年纪轻轻,大学生模样,又长得很好看?” 曹学富夫妻激动,“咦?你怎么知道?” “卢大哥,你认识啊?” “那我大概知道你遇到的大师是谁了,原来是她啊。” 老卢拉长声音,“老曹,你好运道啊,竟然能遇到那位大师!你知道那是谁吗?” 曹学富着急追问,“你知道?你倒是说啊。” 众人也好奇不已,都想知道那么厉害的大师到底何许人也。 老卢故作神秘。 杨凤英受不了直催促道:“哎呀,卢大哥,你卖什么关子啊,你知道就快说啊。” 老卢不解,“你们猜不到啊?就在咱们附近,你们应该听说过的。” “听说过?” 曹学富感觉自己脑子转不起来,杨凤英一时也没想起来。 倒是有一位客人想到了,“诶,是不是天桥那位江大师?” 老卢猛一拍掌,“可不就是江大师吗!年轻,女生,神通广大,算得贼准,本事极大,除了江大师还能是谁!” 曹学富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还真有可能!” 他之前听说过附近来了位一个可牛可厉害的江大师,一日三卦,铁口直断,从无错漏。 其中的一些故事他也听说过,大家传得神乎其神,他听得也直心痒很想亲自见识一下。 但大师老是赶早上算卦,他这做早市的,想去凑凑热闹总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 “不行,我得去天桥看看。大师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就这么蒙头受了,总得有点表示才行。” 曹学富腾一下从位置站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摘。 虽然没验证过,但曹学富觉得老卢说的是对的,自己遇到的大师就是江大师。 见丈夫急得围裙都忘了摘,杨凤英赶紧的拉他一把,顺便回头交代老卢,“老卢,你帮我们看一下店,我们得去一趟。” 老卢不是不愿意,只是他看了眼前墙上的时钟,“你这个时候去,大师可能都收摊了。” 没法子,大师来得早算得快,收摊也早。 “说不定还没呢,不管了,我们先去碰碰运气。” 夫妻俩说走就走,一旁几个看了一路热闹的客人也忍不住跟上,徒留老卢独自一人。 老卢:…… 他后悔了,他不想帮忙看店,他也想一起去看看。 第430章 还有这好事? 曹学富这边出事的时候,江谣的摊位已经摆起来了。 有些日子没摆摊算卦了,天桥下等着吃瓜的大爷大妈们都无聊坏了。 今日一早,见江大师的“御用”摆摊搭子曾大爷出摊,大家就知道今天能有瓜吃,即刻相互通传,不一会儿,就围了不少人。 大家边嗑花生瓜子边等,曾大爷一下卖出去不老少,笑得合不拢嘴。 大家边吃边等,又开始跟曾大爷说起车轮话,这车轮话当然是让曾大爷帮着没事请大师多摆几次摊啊。 一周一次就够少了,有时候甚至连一次都没有,半个月一茬,实在难等啊。 大家伙寂寞啊。 对此,曾大爷无奈摊手。 大家以为他不想还是咋的?要是可以,他希望江谣可以天天出摊,那样自己也可以天天跟出来摆摊。 挣不挣钱是次要,重点是每天都有新奇古怪的故事听,日子别提多滋味了。 但这不可能的,江谣很忙。 大家想想也对,像江大师这么厉害的大师,肯定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能抽出空来摆摊就算不错了。 还是别太贪心,大师完全可以不摆摊不带他们玩的,他们自己要学会知足才行。 众人努力开解着自己,可好不容易等到大师来,大师就告诉他们三卦已经算出一卦了…… 啊,本来就贫穷的瓜一下雪上加霜了。 看着大家一下霜打茄子般的神情,江谣不由好笑,“放心吧,会让大家吃上这瓜的。” 大家顿时眼前一亮,着急追问啥情况,江谣却是但笑不语,麻利将摊位摆好。 摊位摆下不多久,今天的第一位,不,是第二位客人就到了。 “大师,我想算算前程。”童悦坐在摊位前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满面愁容,“再过两个月,我就满三十了。 毕业八年了,我发现同学们一个个事业都已经小有成就,就我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 这个话题实在沉重,童悦都悦不起来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一毕业就在现在的公司上班,满打满算,干了快八年了,事业上没半点成就。 说得好听是混了个部门长,其实就是升级当个事情更多更烦的社畜。 每天面对那些重复的报表,花样百出的领导,无理取闹的甲方,上班忙死下班死忙,别说谈恋爱逛街看电影,我连瘫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时间都很少。 做不完的事上不完的班,我恶心得都快吐了,我现在每天都很痛苦,脑子里无时无刻就一个想法,就是辞职。 我真的超级无敌想辞职,辞职信我都打好了,我随身都带着,但凡我那脑残领导再惹我一下,我就把信丢他脸上!” 童悦也不知道在心里把场景设想过多少遍了,说这话时眼睛明显都亮了几分。 她顿了下,“正好我朋友最近准备出来创业,拉我入伙,我感觉前景不错,但是我这人没什么冒险精神,很怕改变,否则也不会在垃圾公司一呆就是八年。 我想勇敢一次,又怕做错选择,所以……” 童悦一脸纠结,很是下不了决心,“大师,还是请您帮忙看看,我辞职创业,这事靠不靠谱。” 江谣仔细端详着童悦的面相。 说实话,童悦性格畏缩,缺乏冒险精神,不圆滑无领袖才能,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创业。 但童悦两腮饱满,鼻梁有肉,有贵人运,在贵人帮助下,她的事业运财运也会不错。 童悦说的那个拉她入伙的朋友,应该是她命里的贵人了。 江谣如实说出自己的判断。 “真的?” 童悦一听立马激动起来,“那,那我马上就打电话辞职!” 她早八百年想这么做来着。 见童悦想也不想即刻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江谣拦住了她。 童悦不解地抬头,不明白大师为什么阻拦自己。 不是大师自己说的吗,自己辞职创业这事有谱? 江谣笑笑,“你的财禄官忽然暗了下,你刚刚做的辞职这个决定,看来会让你错失一笔财哦。” 童悦惊讶,“啊?怎么会这样?” 众人也不由觉得奇怪。 “失财?失什么财,工资吗?” “辞职不干了当然没有工资,这怎么能叫失财呢?那叫正常啊。” “那是什么?年终奖?” “这都几月份了,还年终奖呢?年终奖不应该年终的时候就已经发完了吗?” “一看你就没上过班,很多企业怕员工领了年终奖就跑,通常都把年终奖留到第二年才发的,好的二三月发,过分的拖到五六七八月发的也不是没有。” 童悦想了想自家公司,虽然也有很多骚操作,但年终奖这方面倒是还好,年头的时候就已经下发完了。 她们同事之间还戏称终于拿到一整年的“窝囊费”。 “那是业务奖金?” “啊!我知道了!” 曾大爷是所有人里头反应最快的,他看向童悦问道,“姑娘,你们公司是不是刚好要裁人啊?” 他儿媳妇王慧先前也在单位上班,后来公司业务不好裁员了,王慧被裁,得了N+1个月的赔偿金。 后来,王慧干脆就拿这笔钱做了创业基金,租了现在的小店,开始做生意。 如今生意越做越好了,王慧没事就喜欢把这事翻出来说,说要不是多亏了当时的裁员,要不然她都找不到创业启动基金。 曾大爷听得多,也就记下了,一下就想到关键点。 “裁员?先前是有小道消息这么传过,我原本也想知道要是能裁到我就好了,但消息都传了大半年也没什么下文……” 童悦怔了下,“不会真要裁员吧?我这么走运吗,真的裁到我了?” 自己居然能赶上这么好的事? 她这头正准备要辞职呢,单位就要裁她了吗?是真的吗真的吗? 童悦立马望向大师,寻求答案,“大师,这是真的吗?” 所以大师才拦着她不让她辞职,对吗? 无需江谣回答,童悦很快就会得到答案了。 手里的手机“叮铃铃”响起一串电话提示音,是她那个坑货领导。 “喂,经理!” 换做平时,休息时间收到领导电话,童悦一准撇嘴顺带低咒几声才忿忿听电话,今日却多了迫不及待。 第431章 不想做你女友,而想做你妈 电话那头,领导语气沉重地通知她被裁的“噩耗”。 “经理,这是真的吗?”太过惊喜,童悦说话声都高兴得变了调。 N+1倍的赔偿,自己在公司工作了八年,那就是九个月的工资啊…… 心里数着即将到手的小钱钱,童悦努力捂着嘴掐着腿,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听童悦说话声音不太自然,领导在那头脑补了童悦初闻被裁震惊错愕不敢置信哽咽失声的画面。 到底共事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上下级感情在,他低声安慰了几句。 被他这一安慰,童悦意识到自己不能完全没有反应,赶紧意思意思难过起来。 “不是啊经理,怎么能裁到我头上呢!我在公司干了八年,八年啊!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原本只想着装装样子,但说到后头她还真觉得愤怒了。 这狗逼公司,她都没提辞职,它凭什么开除自己?! 自己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居然还落个被开除的结果?! “小童,我知道这事你很难接受,我也帮你争取过。但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是总部人事决定的。” 童悦在心里哼哼。 糊弄鬼呢! 总部人事又不可能胡乱出开除名单,肯定是征询过直属领导的意见。 明明就是他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想到自己这些年替领导背过的锅被领导抢过的功劳,童悦为自己不值。 狗逼领导,没有心! 仿佛感受到童悦的怨气,领导赶紧补道,“不过你放心,赔偿金方面公司会补偿到位的,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说完生怕童悦纠缠一般,领导说完就匆匆将电话挂断。 低头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童悦撇嘴,在心里鄙视脑残领导一番。 心里不爽是有,委屈也有,不过更多还是兴奋,一种捡到钱的兴奋。 想辞职单位就把我裁了,N+1赔偿金啊! 童悦真没想到这好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开心得嘴角都压不住,疯狂上扬。 “大师,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刚才拦着,我嘴快快就真的辞职了,那这原本属于我的赔偿金就飞走了,谢谢您帮我挽回损失!” 童悦感激不已,在提前准备好的卦金又多添了一千块,表达对江谣的感谢。 江谣笑纳。 “大师,您是真神,说什么灵什么,我现在一点都纠结迷茫了,反而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谢谢您!” 童悦笑得见眉不见眼,心里美滋滋的。 大师可是说了,自己有贵人运,自己的好朋友就是自己的贵人,会带旺自己的事业运财运。 也就是说,这次创业错不了。 她欢欣雀跃,眉开眼笑,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朋友。 童悦抱着手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江谣收起自己得来的卦金,顺带从曾大爷摊位上顺了一包香瓜子,边嗑着边等着自己的第三位客人。 她闲着没事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视线突然在某个身影上停下。 第三位客人,有了。 江谣微微挑眉,“年轻人,算一卦吗?” 年轻人大概二十三四,看样子刚准备大学毕业,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就是瘦弱了点。 “嗯?” 李铭新是感觉大师这话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说的,但是他不认为是自己,还在好奇四处张看,结果见大家都看自己,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大师,您是说我?” 江谣颔首,“有没有兴趣算一算?” 李铭新对算命之事当然有兴趣,不然也不会大周末懒觉也不睡,跑来天桥看算卦。 可…… “可我没感觉我有什么需要算的啊,我们家大小平安,我自己也很好,工作生活都挺好,至于感情……” 说到这里,年轻人脸上露出几分羞涩表情,“虽然现在没有,但我想很快就会有的。” 既然被点了名,李铭新也不浪费机会,在摊位前坐了下来。 “那大师您就帮我算算吧,我什么时候表白最合适,让我顺利抱得美人归。” 曾大爷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李铭新,在心里暗自摇头。 还是太年轻啊。 小年轻大概不知道,被江谣点到名来算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围观众人也神色微妙,显然跟曾大爷想到一块儿了。 李铭新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满眼期待望着江谣。 江谣仔细再看一眼他的面相,“抱得美人归?你半点不担心是自己想多吗?” 众人雷达瞬间启动,听出来大师这是话里有话。 但李铭新可没听出来,高高兴兴说着。 “本来我也怕的,宁姐长得好人又能干,公司里头喜欢她的人多了去,就我实习部门那几个老油条,整天邋里邋遢,见了宁姐还知道梳理梳理头发整整衣裳什么的……” 真没看出来李铭新也是个话唠,话匣子一打开竟有些停不下来,不住说着心上人的美好。 “宁姐成熟魅力,有内涵有气质,我原本也认为她不可能看上我这样的愣头青,但宁姐对我真的不同。 她对别人严肃,对我从来笑的,怕我饿还帮我叫外卖,天下雨还送我伞,还捎带送我下班…… 还有她的眼睛,总是欲语还休,就像很多话要说,我觉得她应该对我有点意思的,就是在等我主动开口。 现在不是流行年下姐狗吗,我觉得宁姐可能就是这一挂的,就喜欢忠诚热烈的年轻小狗呢。” 江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材瘦弱的李铭新。 姐姐们喜欢的小狗,身强体壮男友力爆棚,李铭新不觉得自己少了点意思吗? 李铭新不觉得,一双眼睛发亮,“我想找最好的机会表白,但不知什么时候才最合适,大师您帮我算算吧。” 江谣沉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位宁姐,之所以对你特别,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其他因素?” 她顿了下,表情玩味,“例如你爸?” “嗯?” 见李铭新还是没懂,江谣说得更加直接一点,“我这么说吧,有没有可能她不是想做你女友,而是想做你妈?” 第432章 地球不适合他生存了 轰隆—— 头顶一道雷炸响,炸得李铭新脑门嗡嗡,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大师最后说的话。 宁姐喜欢的,不是他,是他爸? 是他爸?! 他爸?! 爸?! 李铭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李铭新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大师,您是不是看错了,宁姐跟我爸,这不可能的!” 江谣看了对方一眼,手指动了下。 像是忽然被冰水浇头,李铭新激动的情绪一下缓了下来。 他喃喃说着,“不可能的,虽然我爸长得还算可以,四十几岁人保养得不错,爱运动,身体素质跟小伙子似的,看着比我还有活力。 开了间小公司,收益还不错,整天西装笔挺人五人六的,又不近视又不老花,整天戴个金丝眼镜装社会精英……” 他越说越小声,越数越心凉。 呃,这么一算,他爸条件是不错,除了结过婚有他这么个儿子之外,也就是年纪稍微大点。 可对他这二十三岁的来说,四十几岁是不年轻,但宁姐今年也三十五了,比起跟自己一轮的年龄差,宁姐跟他爸才差七岁。 他脑子里出现宁姐跟他爸站在一起的画面,他不得不承认,还挺相配的,至少比跟他站在一起合适。 李铭新扎心,扎出痛苦面具,“啊,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呢!” 众人沉默。 闹了半天,原来是表错情。 表错情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心上人喜欢的是自己亲爹。 这叫什么,我拿你当心上人,你却想做我妈?! 这以后两人要是成了,小伙还真得得管心上人叫妈了。 想想那场面,众人看向李铭新的眼神里多了同情。 李铭新也想到同样的场景,瞬间有种离家出走的冲动。 这个家,他是不能待了是吧? 他伸手揪头发,有些气恼,“不是,这两人什么时候产生的交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追不上心上人他可以不在意,可为什么偏偏是他爸,啊—— 李铭新崩溃,正想发泄一通,手机先响了。 来得正巧,电话那头就是他爸! 李铭新不带任何犹豫,直接将电话接通,不给他爸说话的机会,他劈头就问,“爸,您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李爸被他这骤然的问话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承认道:“原本爸想着过段时间再正式告诉你来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 是有这么回事,你爸我,交女朋友了。” 李铭新立即追问,“是不是宁姐?” “你得叫宁姨,别整差辈了。” 李爸这话等同于承认新女友就是他的宁姐。 “爸,您怎么能这样,您明知道我喜欢宁姐,怎么还能横刀夺爱!” “你喜欢,呃,啊?你说你喜欢谁?!”李爸大惊,嗓门一下高了好几个调。 李铭新声音也跟着大了,“宁姐啊,我先前跟您说过的!” “你说过,什么时候?” “就上次在您办公室,您还说什么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障碍,让我不要顾忌世俗的眼光,勇敢大胆去爱,您一定会支持我的!” 说起这事,李铭新愤愤然,“要不是您鼓励我,我还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感情呢,毕竟我跟宁姐差了十二岁呢。” “哦,是吗?” 对面的李爸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可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小宁,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同部门里的哪个同事,你又没有指名道姓。” “我说了的,你耳朵不好没听清楚而已吧,还有!” 李铭新翻白眼,“您不知道我在技术部上班啊?一整个和尚庙,全部都是男的,一个女的都没有,我能喜欢男的啊?” “我知道啊,我以为你就是喜欢男的啊,所以才跟你说性别不是问题,要勇敢一点面对自己的感情。” 说到这里,李爸还有点小骄傲。 他敢说自己这思想觉悟,绝对领先大多数家长。 要是换成其他家长发现孩子有同性倾向,一准家庭大地震,哪像他还鼓励孩子勇敢追爱。 虽然,同性的事只是一场误会。 李铭新始料不及,他爸到底是什么奇葩,为什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仿佛读懂了李铭新的无语,李爸嘿嘿一笑,“不能怪我误会啊,我是看你这么多年,也没见跟哪个小姑娘走得近,整天跟群小伙子混在一起,我还以为你取向跟别人不一样呢。” 李铭新:…… “我百分百纯爷们,喜欢女生,谢谢!” 李爸语气认真,“儿子,你这话说的不对,同性取向不代表就不爷们。” 李铭新再度:…… “爸,您在跟我扯犊子呢,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我在跟您说横刀夺爱的事!”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李爸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把话题扯远了,赶紧回到重点上。 “可不是我横刀夺爱啊小子,我跟小宁早就在一起了,我还没说你胆大包天,肖想我女友呢!” 李铭新惊讶,“你们早在一起了,那您干嘛不早说?” “我这不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吗?这才想着安排你去小宁公司实习,让你俩有机会先认识认识,熟悉熟悉。 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资质,是怎么进的现在的公司?”李爸话里没有讽刺的意思,问得真诚。 真诚得李铭新再一次被扎心。 这就是亲爹啊! 听不见儿子这头的回应,李爸又道:“儿子,对不起啊,爸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害得你会错意表错情。” “不用反复提醒,谢谢。” 李铭新没好气,“这件事我可以原谅您,不过您得答应我,绝对不能让宁姐知道我喜欢她这事。 至少,让我在宁姐面前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沉默,李铭新升起很不好的预感,“爸,您不要告诉我,宁姐现在就在您身边?” 回答他的,是他爸支支吾吾的声音,“那个,儿子,不止小宁在这里,你爷奶,姑姑叔婶都在,而且,我还开了扬声……” 咔啦—— 是李铭新彻底石化的声音。 他举着电话,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地球已经不适合他生存了,他能不能申请换个星球? 第433章 催缘?催命? “石化”的李铭新是被一阵愉悦的手机铃声震得回过神来的。 大概是听不见他这边的回应,他爸把原本的通话挂断,又重新打了过来。 响了两遍之后,他爸大概终于明白他需要时间冷静冷静,没再重复打电话了。 李铭新冷静不下来,只要一想到现在亲戚朋友都知道自己喜欢他爸的女朋友,他就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不无哀怨地望向江谣,“大师,您害我啊。” “咦?”江谣莫名。 她这是被客户投诉了? 可真新鲜了。 李铭新懊丧垂头,“要不是您算出来,我也不会跑去质问我爸,我现在也不用这么社死。” 想到再过不久,自己喜欢上爸爸新女友的消息就会在所有亲戚朋友之间传开,李铭新真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他真想死了,死了就不用面对那么社死的场面了。 江谣看着他,“欸,你可别赖。我只是帮你算出来,可没让你二话不说就去质问你爸啊。” 李铭新想想也是。 要怪还是得怪自己太冲动了,也没问问他爸那边什么情况,就着急质问。 现在好了,成了全家族的笑话了。 如果可以,李铭新真想回到打电话前,一拳头把自己嘴巴打歪,那样就说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江谣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的李铭新,“这就社死了,怎么也没真死来得严重吧?” 正烦躁揪头发的李铭新一顿,怎么感觉大师不只是随便说说,像是意有所指。 “这手串谁给你的?”江谣指着李铭新戴在左手上的手串。 桃木所制,上面还雕刻着一朵精致的桃花,别说,还挺好看的。 吃瓜群众们一下来了精神。 他们算是掌握规律了,一般大师这么问,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瓜外有瓜啊! “这个啊,原本是我一个哥们儿的,说是催缘桃花手串,用来催桃花的,不过他桃花还没催上,就先打赌输给了我。” 看着手串上开得灿烂的桃花形状,李铭新叹气,“事实证明这玩意儿没什么用,一下把我桃花催吹了。” 江谣语气闲闲,“它不是没什么用,是你没见识到它的厉害了。” 李铭新讶然,“厉害?” 听大师语气,好像还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江谣指着他的手说话,“你戴的这不叫桃花催缘手串,是桃花催命手串,你再多戴一段时间,命都得给它。” “催,催命?!” 李铭新脸色白了白,声音发颤,“大师,我胆子小,您别吓唬我啊!” “吓唬你?” 江谣挑眉,“你刚刚没感觉不大对劲吗?” 李铭新一头雾水,不知道大师说的什么刚刚,又是哪里不对劲。 “就刚刚你得知你那位宁姐其实喜欢的是你爸的时候,你难道没感觉自己心绪一下变得过分激烈了吗?” 当场眼睛都红了,要不是自己当场给他来了个清心咒强制冷静他,江谣丝毫不怀疑李铭新下一秒要冲出去跟人拼命。 李铭新认真想了下,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回事。 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间,他嫉妒得几欲发狂,愤恨不甘到几乎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这不对。 他是喜欢宁姐,但还没喜欢到那种程度。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桃花催命的厉害之处,它能无限放大人在情感世界的各种负面情绪,失望、嫉妒、难过、不甘、痛苦、悲伤…… 无限放大,让人失去理智不能自控,最终酿造出各式各样的惨剧。” 江谣解释完,纤纤长指在那手串上面的桃花上弹了下。 下一秒,原本低调桃木色的花儿肉眼可见地鲜亮起来,从花蕊中间开始逐渐泛红泛红,红得刺目,红得诡异,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李铭新真的觉得这桃花要滴出血来,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每一片花瓣吸涨饱满到了极致,纹路之下,血流仿佛正在涌动。 他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不只是他,边上还有其他人也闻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上个戴着它的人,死于自杀。先杀对象然后自杀,就因为看见男友跟隔壁女住户多打了几次招呼,多笑了几下。所以……” 江谣一顿,睨了眼还就知道瞪大眼傻看着的李铭新,“所以,你确定要继续戴着它?” “啊?哦哦哦!” 李铭新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像被火烫一样慌手慌脚将手里的手串扒拉下来扔在地上。 这样还嫌不够,他伸手在自己手腕皮肤处拼命揉搓,搓得手都通红了也不肯停下,跟要将那层皮搓下来似的。 江谣没看他,视线向下落在那血红桃花上。 看似静静躺在地上,其实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试图逃走。 行啊,已经修炼出些微灵识了,再让它多害上几条人命,这东西就更成气候了。 留它不得! 众人只见大师手举过桃花的上方,做了个繁复的动作,紧接着…… “啊——” 不等大家看清什么情况,就听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骤然响起,那声音诡谲而恐怖,尖锐凄厉。 在场人个个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曾大爷照例往江谣的方向靠了靠,寻求安全感。 尖叫声只是一瞬,待江谣将手拿开,桃木已然不复原形,化为一堆粉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风中。 见状,众人长舒了口气,李铭新犹青白着脸色,心有余悸。 原来,这些天自己在鬼门关前来回转了好几圈,自己还傻乎乎一无所知,要不是今天大师骤然点他,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铭新激动不已,感激不尽, 小伙子实诚,二话不说跪地给江谣磕了一个,磕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邦邦作响。 江谣想拦没拦住,便随他了,反正也不是承受不起。 只不过…… “其实真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真要表达感激,报酬给得好看点就行。” 江谣只是随口说说,李铭新却觉得大师这是在点他。 他当即拿出自己手机给自己老爸打电话,主题就一个:老爸,打钱!!! 第434章 画风突变 听完李铭新所言,电话那头的李爸沉默了好半天。 “儿子,你怎么想到这么好的主意的,桃花催命?又掩饰你肖想你爸女朋友的事实,还能顺带趁机敲你爹竹杠?” 李铭新:?? 咦,他还真没想过可以从这个角度解释问题。 自己也可以说是受了那害人手串的蛊惑,这才不小心喜欢上宁姐的呢。 啊,对,就这么决定了! 万一以后不小心被人问起,就这么解释就好。 完美! 李铭新心思乱飞之时,李爸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说你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脑子,爸当初也不用到处求人找门路想办法给你塞进好学校里去了。 你怎么不早点开窍,这得给我省多少啊。” “爸,您是觉得我是编故事不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您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李铭新生气。 李爸不答反问,“不是,儿子,我就问你,同样的话换了我说给你听,你能相信吗?” 闻言李铭新默了。 实话实说,他确实不太相信,听着就假。 要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不会相信。 见李铭新无言以对,李爸得意了,“瞧,说不出来话了是吧?” “可事实就是事实,您要实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您得先把钱打给我,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也有个数啊,你张嘴就要三十万,过了点吧?” 李爸觉得就算自己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 见李爸拒绝,李铭新立马再换个由头,“那就算精神损失费,我不管,要不是您瞎胡乱安排,也不会整出来这一摊子事。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无疾而终就算了,我以后还得管人家叫妈,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看你俩相亲相爱,您说这事该对我留下多大精神创伤? 您自己说这钱您该不该给?” 他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甚至觉得自己张嘴要三十万太客气了,他应该要四十万啊。 三十万给大师,十万留给自己,补偿他受伤的心灵。 李爸被李铭新一说还真觉得愧疚起来,他语气发虚,“我知道,这事是爸想左了没安排好,可……” 他打着商量,“可你这精神损失费也太贵了点,你这属于狮子大开口啊,你重新说个数让我考虑考虑。” “就这个数,不二价!” 知道他爸没那么容易,李铭新想了想,准备祭出杀手锏,“您跟宁姐在我爷奶那,你们是准备正式定下来了是吧?” 李爸警惕,“你小子憋什么坏水呢?” 李铭新闲闲说道:“定下来是不是得双方家庭成员相互见见面认识认识,您也希望您儿子到时候好好表现别扯您后腿吧?” 李爸咬了下牙,“……好吧,你赢了。” 听见李爸妥协,李铭新开心了,大声欢呼,“谢谢爸!” 李爸很没好气,“别别别,打住!您客气了,不敢当!我可没有这么能敲竹杠的儿子。” 李铭新没有犹豫,“好的,李叔叔,那钱麻烦您依旧打到原来的帐户,在线等挺急的,谢谢。” 李爸:…… 好一会儿听不见说话声,李铭新疑惑拿下手机一看,他爸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大概是被他气到了吧。 李铭新不以为意一笑。 没关系,他知道他老子,好哄得很。 李爸生气归生气,办事速度却不含糊,很快三十万就被转了过来。 这钱还没等捂热乎,就转入了江谣的帐户。 收到钱到账的短信,江谣唇角止不住上扬。 梁静她们总是好奇,说她摆摊儿那么积极干嘛,难得周末,还老得一大早就出门? 一大早起来就是收钱,她有什么好不积极的? 江谣高兴了,李铭新却是一脸惆怅。 众人以为小伙子还在伤心失意,纷纷安慰他。 “小伙子,别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是啊,你年轻又有本钱,还怕找不到对象哦?要不然我把外甥女介绍给你,我外甥女年龄跟你差不多,今年刚好大学毕业的。” “那不行,太年轻了!这小伙子要是喜欢同龄老早就找到对象了,还用得着找你外甥女,他这一看就喜欢熟女,我这有合适的,我闺女,今年三十三,国企上班……” “要不然我侄女也不错,今年三十二……” 算卦小摊前突然画风突变,变成说亲现场。 李铭新看着一堆要给他介绍对象的大爷大妈,哭笑不得。 “谢谢各位的好意了,我真没这个需要,我也没放不下,我就是突然有点迷茫。” “迷茫什么?” 李铭新叹气,“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爸这会儿倒是利索,也不知道以后再婚了是什么样子,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江谣闻言挑了下眉,“怎么,这么快就跟自己喜欢的对象站到对立面了啊?” 李铭新挠头,“也不是对立,就是多少有点担心。” 怪不得他爸起先会担心他抗拒,刚知道时有些混乱没往旁的想,但冷静下来一琢磨,他确实有点不习惯。 高兴有,他爸辛苦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伴儿,他做儿子的也为他感到高兴。 迷茫也是有的,以后他爸就不再只是他爸了。 虽然他已经老大不小了,实习了眼看大学都要毕业了,再说这些好像很矫情,但他确实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爸再婚之后,对他会不会…… 李铭新想起自己的发小,发小小的时候他爸对他也挺好,但后来他爸再婚后又接连生了两个小的,发小就渐渐成了家里的边缘人了。 读书的时候,他可没少听发小发牢骚,最后发小干脆去了国外,好几年不回国,眼不见为净。 前车之鉴,让李铭新多少有点担忧。 不过也就是一点点,他感觉他爸应该不至于……吧。 江谣看着他道:“你面相所示,你福气深得很,不会缺爱的,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先想点其他的。” “例如?” 第435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谣道:“例如那位把手串输给你的哥们儿。” 李铭新一下惊得瞪大双眼,“大师,您的意思是,我哥们儿故意害我?” 见李铭新误会,江谣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是说那邪物虽有些微弱意识,但还不到自主选择目标的程度,背后有人帮它。 而这人选中你朋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若是无意还好说,要是有意,这事就还没完。” 李铭新讶然“啊”了一声,他还以为事情到此就已经结束了呢,没想到后面可能还有。 要是对方是故意的,那他哥们儿岂不是完蛋? 李铭新紧张,“不行,我得赶紧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 他翻出通讯录就开始打电话,结果电话打了好几遍才终于被接通,“喂?” 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还附赠一个大哈欠。 “醒醒,磊子,是我。” “李铭新?” 冯磊眯着眼,语气不满,“李铭新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周末的一大早,你什么要紧的事非把我轰起来,你知道我几点睡的吗?” 不是六点就是七点,自己这朋友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泡吧,不到天亮不回家。 听这说话声,这家伙昨晚肯定还喝酒了,而且喝得还不少。 隔着手机,李铭新都感觉闻到了酒味,酒气熏天。 李铭新不理会冯磊宿醉被吵醒的怨气,直接追问手串的事。 “手串?什么手串?” 醉酒的冯磊脑子明显没醒过来,完全想不起来李铭新说的什么,是在李铭新再三说明之后,才慢慢有了印象。 “哦,你说那个啊,怎么了?” 李铭新追问,“手串你从哪里得来的?” “呃,哪里得来的?” 冯磊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好像在吧台里捡的吧,要不就是酒吧里哪个美女送的,哎呀,我也不太记得了。” 李铭新当即大喊,“你小子不是跟我说是你自己买的吗?” 冯磊要是再说是捡来的或者别人送的,他才不要呢。 “哎呀,我随便说说,你还真信啊。” 李铭新被气吐血。 就知道这臭小子满嘴跑火车,自己就不该信他! 李铭新没好气,“我说,你不问问我干嘛突然问起那手串的事啊?” 冯磊将头埋进枕头里,声音含糊,“为什么?” 李铭新于是将自己催命桃花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所以我说,你真的该谢谢我,是我帮你挡了一劫,那三十万报酬我得找你要回来才行!” 等不到对方回话,李铭新声音当下扬高了好几度,“喂,你小子听见了没有啊?”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呼噜声。 擦,冯磊这臭小子居然又睡着了! 李铭新无语,挂了电话重新打了回去,结果这次不管电话打多少次对面就是没人接了。 李铭新瞪着无法接通的手机界面吐槽,“真不知道现在可能有危险的是他还是我,我在这里着急,他可倒好,居然倒头就睡!” 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联系不上冯磊,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江谣也不好判断。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免费送给李铭新,顺便留了自己的电话,让李铭新实在有需要再联系她。 李铭新小心翼翼接过那两样东西,满眼感激。 大师还真体贴,他还在想该怎么朝大师张口要,大师自己就把东西送到他眼前了。 赶着找到冯磊问清楚状况,李铭新不敢多留,匆匆走了。 三卦算完,江谣直接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众人见状不由惊讶,纷纷追问,“大师,您怎么要走了,您早那会儿不是说了,会让大家伙知道第一卦的吗?” 曾大爷也望向江谣,不过明显淡定许多。 江谣说话向来算数,她说会让大家吃上第一卦的瓜,就不会少。 果然,下一秒就听江谣应道:“我没忘,大家放心好了,待会儿会有人来的,大家耐心等等就是。” 有了大师这话,大家伙也跟着淡定下来,耐心等着。 干等着没意思,曾大爷的小摊的花生瓜子小零嘴很快被买光了,连最后一点存货都不剩下。 曹学富跟杨凤英夫妻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呃,有点诡异的一幕。 一帮子人围在一起吃着瓜子嗑着花生,目光灼灼地扫射周边每一个人。 尤其随着他们的逐步靠近,这些人眼神更加赤裸,就跟猫见了鱼一样,眼神炙热放着光。 曹学富赶得着急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老婆,你觉不觉得有点怪啊?” “觉得,咱还过去吗?”杨凤英被那么多双眼盯得直发虚,感觉路都不会走了,几乎同手同脚。 “去吧,来都来了。” 果然,国人八大安慰,到什么时候都管用。 夫妻俩紧张得手牵手走近,怯生生地打听着江大师。 一听来人打听江大师,大家伙就知道等对人了,二话不说将二人围了起来。 那架势,差点把曹学富夫妻俩吓得拔腿就跑。 好在几番对话之后,夫妻俩弄清楚状况,原来都是些爱听故事的大爷大妈而已。 两方信息匹配上,曹学富跟杨凤英又喜又怅。 喜的是确实没找错地方,江大师就是他们急着要感谢的大师。 怅的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大师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到底还是没赶上啊。 二人满腔激动心情找不到正主说,最后便宜了一堆吃瓜群众。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在听到曹学富被结结实实捅了一刀还毫发无伤时,惊奇之余又觉得走宝。 都知道大师厉害,算命看相从无错漏,忘了大师的符也同样厉害了。 简直是居家旅游必备良伴! 早知道应该找大师买几张。 哎呀,大师好像说过来天桥主业是摆摊,不是卖符。 众人觉得可惜。 如果江谣在这里,会告诉大家大可不必失望。 有需要的碰见的,符纸该卖她还是会卖,买不到就是没这个需要,就是平安顺遂。 既然平安顺遂,还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第436章 主动送上门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看着对面耷拉着眉眼,头一垂一垂仿佛在钓鱼的冯磊,李铭新气不打一处来,大力拍桌。 到底现在是谁要遭谁要完蛋,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在着急? “咚——” 冯磊被对方拍桌的动作吓了一激灵,一脑门砸在桌面上,疼得龇牙咧嘴。 “说话就说话,你拍什么桌子啊?” 冯磊揉着痛的脑门,感觉上面应该起了个包。 “你以为我乐意,你人都睡着了大哥!”李铭新吐槽。 “谁说我睡着了!我只是闭着眼而已,我一直在听的好吗!催命桃花嘛,放大负面情绪,鬼杀鬼叫要人命,还有三十万,我都听着了。” 冯磊努力睁开迷迷瞪瞪的双眼,噙着生理性泪水的眼睛里写满着真诚,“我说李铭新,你干脆别去公司实习了,转行去天桥说书得了,这么能编故事。” 李铭新:…… 得嘞,说半天又是不被相信呗。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换了是他听见这种事的第一反应也不相信。 李铭新真后悔,早知道应该把刚才的事情全程拍起来的,遇到现在这种状况就可以直接亮证据,好过空口无凭,每每被质疑。 不过他后悔也没用,江谣施法是拍不了的,拍了根本保存不下来。 “不过你故事虽然说得动听,但是……” 冯磊手指指着自己,自嘲一笑,“你就算讹好歹先选选对象啊,你看我像是能拿得出三十万的人吗?” 他爱吃又爱玩,花钱跟流水一样,爹妈给多少零用钱都月月光,哪里来的三十万? 别说三十万,就是三万、三千块他也没啊。 “讹你?” 李铭新无语,“你觉得我至于吗?像你自己说的,我真要讹我也找个好点的对象啊,讹你我能讹出什么来?” 冯磊摸摸鼻子,“那你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李铭新没好气,“就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至于编这种谎骗你吗?” 那确实是不至于。 他跟李铭新十几年交情了,从读小学那会儿就相互认识,彼此是什么性情也是一清二楚。 以李铭新的为人,确实不太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是…… 冯磊拧眉,“怎么可能呢,世上哪有你说的那种事情?虽然我读书不好,但我可记得书上写的,科学……” “少扯犊子,你能记得个啥,还科学呢!” 李铭新打断他的话,“我就不相信你完全没感觉。 你还记不记得你把那手串输给我的那晚上,我去酒吧找你,你差点就跟人打起来,就因为跟你搭讪的女生转头被对方搭讪了? 这种事情明明再寻常不过,那女生也没见你特别喜欢,怎么就严重到要跟人打起来?” 那晚要不是他到的时间赶巧,冯磊还真会跟人打起来。 这事当时他也没多想,但是听过大师的解释之后,李铭新才想起来。 冯磊那天晚上的反应确实是有些过度。 冯磊被问得一愣,他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那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很不爽,那种心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的感觉,让他不快恼怒,很想发泄。 可他根本不太认识那个女生,不过是撩骚了几句,如今他连对方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难道真的像李铭新说的,自己是受了那手串的影响? 见冯磊若有所思,李铭新紧接着追问,“你好好想想,那手串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怎么得来的?我好像记不得了?”冯磊头有点疼。 “不能记不起来,你再仔细想想。” 宿醉之后的脑子转动缓慢,冯磊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我记得,应该是一个美女送给我的。” 李铭新连忙追问,“美女?长什么样子?” “就美女的样子啊,眼睛大大,长卷发,皮肤白白,其他的我也不记得了。” “你先前见过对方?” “没有,也是偶遇的,就见了那么一次。” 冯磊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记得,那时她一个人在吧台喝闷酒,就上次搭讪来着,后来,她就把手串给我了。 我觉得新鲜,就戴着了,戴了两三天,就又给你了。” “你确定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不是对方选上你?” 李铭新激动,“你仔细想想,这点很重要!” 冯磊闭着眼仔仔细细想了下,猛地睁开眼,“是我主动的。” 李铭新小松口气,“要是你没记错,那就应该还好,你只是被随机选中的目标而已。” 冯磊有点懵懵地问,“所以,我是没事了?” “应该是……吧。”李铭新也不太有底气。 “我也不太确定,保守起见,我建议你这些日子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少出去晃荡,免得再惹祸上身。” 他表情认真,“我能帮你挡一回,不能帮你挡两回,我爸可就我一个儿子。” 冯磊闻言定定望着李铭新,一本正经说道:“现在是,以后可不一定。” “嗯?” “你不是说你心上人跟李叔叔就要结婚了吗,说不定明年就能给你爸生个小儿子,所以我说以后不一定。” 作为好哥们,冯磊当然知道李铭新喜欢那位宁姐的事,而刚才他也听得清楚,这位宁姐即将成为他的新——娘。 被戳了伤口的李铭新跳脚,“三十万,一分不能少,现在立刻马上,还钱!” “得得,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冯磊啧了一声,脑袋趴回桌子上,半晌又斜眼看他,将信将疑,“你真的没讹我?” 李铭新当即气得把冯磊从位置上扯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还没完全恢复的冯磊立马感觉天旋地转,大声呼喊,“诶诶诶,干什么玩意儿啊你!” 李铭新头也不回,“你不是想知道我讹没讹你,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带你去酒吧找你那个美女,我让你小子知道知道厉害!” 冯磊沉默了两秒,“虽然但是,酒吧晚上才开门。” 李铭新:…… 还真当他作死不成?! 第437章 美女新邻居 灵异电影里那些本来可以不用死最后却挂了的,都是些没事作死的。 李铭新很记得这点,当然也不会蠢到为一口气而拖冯磊去酒吧找那什么长卷发美女。 不过做做样子,两人拉拉扯扯到门边,李铭新伸手将门打开。 门一开,没有心理准备的李铭新被吓了一跳。 门外竟站了人! 就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一手拿着糕点,一手半举着准备敲门,大概也被骤然开门的动作吓到,女生愣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着门里“肢体纠缠”的两个男人。 “你,你们?” 见女生表情不大对,李铭新这才注意眼下的情况有多让人误会。 宿醉的冯磊大半个身子靠在他,下颚搭在他肩上,头一昂仿佛要索吻一般。 而自己为了扶住这混蛋,一只手还搭在他后腰上! 李铭新愣了一秒,下一秒赶紧一把将冯磊推开,冯磊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铭新,你什么毛病,使那么大劲干什么!” 李铭新顾不得他,着急地朝门外误会的女生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喝醉了,你别误会啊。” “哦哦,我明白的。” 女生浅笑盈盈,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们好,我是对面新搬来的住户,过来打声招呼认识一下。” 她举了下自己手里的糕点,“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点心,希望你们喜欢。” 冯磊捂着摔痛的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本来还想继续怒斥李铭新几句,结果抬眼一看眼前面容清秀的女生,他立马眼前一亮。 这家伙当即是身也不歪了人也不醉,笑眯眯接过那糕点,“喜欢喜欢!美女送什么我都喜欢,我叫冯磊,美女叫我磊子就好。 你住对门是吧?真是缘份啊,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叫我,我随传随到。” 女生回以礼貌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返回自己的屋子。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长得美,还会做点心,真是心灵手巧。” 冯磊美滋滋地抱着那精致的点心盒子,“你说这美女怎么偏偏搬到我对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李铭新呵呵,扯着发花痴的家伙往回,顺带一把将大门重新关上。 “是缘分,还很可能是要命的那种。” 冯磊花痴笑停住。 “咱们前一秒还在讨论美女,下一秒对面就搬过来一个,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李铭新凑近冯磊,“你刚才看仔细没有,像不像你在酒吧碰到的那个?” 冯磊挠头,“我不太记得酒吧那个长什么样子了,不过应该不是,酒吧那个是栗色的卷发,我的新邻居是黑长直。” 李铭新吐槽,“你不知道女生的头发是可以烫卷拉直加染色的吗?” 冯磊当然知道。 “可是气质也不一样啊!一个冷艳,一个邻家,差多了!” “我还是觉得太巧了。”李铭新保持怀疑态度。 “小新,我知道你也是为我着想,但是你会不会真的想得有点多了?” 冯磊干脆坐在地上,仰头望向李铭新,“我这人吧,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也没做什么坏事啊,人家有什么必要费劲吧啦地要搞死我?” “你还没做过坏事啊?就你甩的那些妹子,我数都数不过来。” 别看冯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他脸长得好啊,打中学那会儿就有不少女生追,女朋友换过一茬又一茬。 “诶,不是甩,是和平分手。” 冯磊严肃纠正道,“不管哪个妹子,我跟对方都是好聚好散的,从来没有闹不愉快过。” “你确定?” 李铭新斜睨他,“高中那会儿不就有个女生为了你哭得老惨,后面还转学来着?” “有吗?” “怎么没有?高二上学期,你的女同桌。” 冯磊回忆了一下,“你说云米?” “对,就是她。” 冯磊翻了个白眼,“你别造谣好不,人家云米转学是因为家事好吗?她跟我就纯纯的同桌,从来没牵扯点别的。” 李铭新皱眉,“哪里没有,云米不是给你送过情书吗?” 冯磊惊地瞪大眼,“云米给我写过情书?我怎么不记得!” “有啊,我亲眼看见她交给你的,然后你看也没看,随手丢抽屉里来着。” 冯磊完全不记得有这一回事,没有一点点印象。 “不止呢,云米转校前一天,在操场等了你一晚上,你没出现。” 冯磊更惊了,“你在说笑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你说笑?是你没心肝不记得了而已! 我都记得,你当时跟隔壁班的女生偷跑去看电影,两个人手牵手回来还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也被云米看个正着。” 李铭新语气谴责,“你是不知道,云米当时哭得有多伤心,第二她就转学了。” 冯磊虽然不记得这些,但想到一个小姑娘因为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向来怜香惜玉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语气抱怨,“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李铭新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你一点也不知道!我以为你就是不喜欢云米,这才把事做得那么难看。” 冯磊同样没好气,“兄弟一场,你这么不了解我的吗,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好好好,你有品你高尚,是我小人之心行了吧?” 李铭新举手投降,“不过你不要搞错重点,我说这事,本意不是为了探讨你有品没品,而是……” 他顿了一下,“你觉得刚才的女生像不像云米?” 冯磊将记忆中那个戴黑框眼镜妹妹头的小同桌拉出来,再想想刚见过的美女邻居,“不怎么像。” 但是话又说回来,大学是最好的整容院,很多高中时灰头土脸的小女生上了大学之后,慢慢都变好看了。 如果真是云米…… 冯磊赶紧摇头,“不至于不至于,就算是云米也不至于。 多大点事啊,云米就算当时生气伤心,肯定也一早忘了,至于时隔多年费劲来弄死我啊?哪有这么小气哦?” 李铭新定定看他,“可也是你自己说过的,有些女生就是很小心眼的,不是吗?” 冯磊沉默了两秒,“那我现在是得赶紧搬走吗?” 不等李铭新说些什么,一阵敲门声响起,李铭新透过猫眼看了下。 是冯磊那位美女新邻居。 啊?这是重新杀上门来了? 第438章 那位宁姐姐,是谁? 还真是云米! “其实我刚才就认出你们俩来了,但看你们明显没认出我来,就没表态。 回去想想还是觉得不好,就又过来了。” 云米边解释着,露出笑颜,“李铭新、冯磊,好久不见!你俩这些年都没怎么变呢,也还是在一起。” 见云米大大方方,冯磊心里那点紧张感一下少了许多。 “打住打住,什么在一起?拜托别说得那么暧昧,我俩可一直都是清清白白。” 云米笑眼弯弯,“我知道,你俩是纯友谊,打高中那会儿就是这样,我跟你们开玩笑的而已。” 看着眼前浅笑盈盈的云米,冯磊犹豫了下,还是郑重说道:“云米,事隔多年,现在把事情挖起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觉得,欠了你一句,对不起。” “嗯?” 云米莫名,“你对不起我什么?” 冯磊被反问得一愣,下意识看向李铭新,然后支支吾吾说起当年的事。 云米听得哭笑不得,“不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但很遗憾,我确确实实没喜欢过你。” 她顿了下,“我高中那会儿喜欢的,另有其人。” 李铭新&冯磊:???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尤其是李铭新。 “云米,你真没喜欢过磊子?” 云米笑着摇头。 李铭新不敢相信,“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你在课间写情书,还送给了磊子!” 记得那次,他找冯磊找不着,正好看见云米埋头认真写着什么。 他本没多想,结果下一秒云米就像做贼一样慌地抓过课本压住信件,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看着她那不打自招的模样,他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写情书。 隔几天,他就看见云米拿着一封信交给冯磊了。 他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云米就是喜欢冯磊。 “情书?” 云米怔了下,回忆了下说道,“哦,那是隔壁班女生委托我交给冯磊的,可能时间上有点巧。 我刚好也写了信给暗恋的对象,不过我没隔壁班女生勇敢,我那信最终没有送出去,现在还在我家里抽屉里放着呢。” “啊?” 李铭新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那转学前一天晚上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在操场吹了一晚上的风,看见冯磊跟别的女生手牵手还哭得那么伤心?” “我吹风是因为我心里乱。” 大约是说起往事,云米神色有些复杂,带着涩然。 “那时候我爸妈婚姻维系不下去,两人离婚了,我妈要带我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我舍不得习惯的一切,也舍不得……那个他。 至于后面哭,也是刚好一时情绪上头,看别人谈着甜甜的校园恋爱,而我自始至终却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感觉很没用。” 李铭新一整个意想不到,始料不及。 真相原来是这样,是自己摆乌龙误会了! 冯磊则大大松了口气。 既然云米都没喜欢过自己,也就不会有因爱生恨生怨的可能咯。 哈,危机解除! 冯磊恢复日常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就说嘛,我雷达最灵了,要是云米喜欢我我哪能一点也不知道? 搞半天原来是小新这家伙在乱弹琴!” 他伸手捶了李铭新一下,回头看向云米时,又装嫉妒地哼哼,“不过云米,你那会儿喜欢的是谁啊,居然把我这么大的帅哥比下去?” 云米却只是笑笑,不肯多说。 好在冯磊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指望得到答案,话题很快跳过。 大家简单寒暄了几句,云米手里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从位置上站起,“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她拿着电话走向门口。 看着人走出门,冯磊回头就开始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李铭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仿佛要把李铭新看出朵花来。 李铭新白了他一眼,“又发什么神经?” 冯磊手摸着下巴,啧啧两声,低声说话,“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把本帅哥比下去?” 李铭新一头雾水,“说的什么没头没脑!” 冯磊脸凑近李铭新,又看了外面,挤眉弄眼,“你没看见吗,云米刚才说喜欢的人的时候,看了你好几下?” “你是说云米喜欢的,其实是我?” 李铭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冯磊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你虽然是没我长得帅,但也是五官端正,斯斯文文,有女孩子喜欢很正常。 不过奇了怪了,我先前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呢?我明明是反应最灵敏的啊。” 他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肯定是云米藏得太好了。” 李铭新无语,“少瞎说。” “我才没瞎说,你可别走宝啊!你看云米现在,靓丽又文雅,比你那宁姐强多了。” “什么强多了?” 这时,云米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人俏生生站在门边,望着屋里说话的两人。 李铭新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冯磊直接张嘴就来。 “没,刚才小新说咱们好久没碰上了,要请咱们吃饭来着,我说这主意好,就去我们上次刚吃过的那一家,那大厨的手艺顶呱呱,比别家的强多了。” 云米笑着,“那感情好啊,不过今天恐怕不行,我还有点事要出门。” “要出门啊,那正好,小新刚好也要回去了,可以送你。”冯磊一听立马帮李铭新兜揽下来,还不忘朝他使了个眼色。 -兄弟够意思吧,马上给你创造机会! -看你就是没事闲的。 李铭新无语地扫了冯磊一眼,顺着他的意思邀请云米同行。 抛开冯磊没头没脑的盘算,正好他确实要走了,顺道载老同学一程也应该的。 “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云米也没忸怩,一口应承下来,回了对门简单收拾一下,便跟李铭新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两个老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倒是融洽。 及待到了云米要到的目的地,李铭新将车停稳,云米忽然问道:“李铭新,那位宁姐姐,是谁?” 第439章 你喜欢她? 李铭新一慌,忙看向云米。 云米粉色的唇瓣翕动,“刚才冯磊跟你说的话,我听见了。” 李铭新大窘,“那些话你别当真,你做过他同桌你应该知道的,冯磊那人就是那样的,口无遮拦,没事就喜欢胡说八道!” 云米眼睫轻颤,低声说了句,“他没胡说。” “啊?” 云米抬眸,盈盈妙目凝着他,“冯磊说对了,我那时候,喜欢的人是你。 那封情书,是写给你的,转学前一晚的眼泪,也是为你流的……” 云米语调平静地说着,把李铭新听傻了。 瞧他这反应,云米一笑,“很震惊吗?” 李铭新怔怔,“是有点惊讶,我完全不知道。” 居然被冯磊这臭小子说着了,云米还真的喜欢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云米视线转向窗外,望着外头车来车往,低声轻喃,“因为我藏得好啊,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可以读书增加涵养气质,可以化妆学打扮改变外形,但我没办法变成你喜欢的……男生。” “男,男生?!” 李铭新满眼震惊,“我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云米转回头看他,“不止,你亲口说你喜欢冯磊。” 李铭新匪夷所思。 他喜欢冯磊?!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 “不可能!我失心疯啊,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你说过的,你自己忘了。” 陷入回忆的云米声音幽幽,“我还记得,当时我妈已经在帮我办转学手续了,我不想自己的暗恋就这么潦草收场,终于鼓足勇气勇敢一次,计划把写好的情书交给你,结果…… 结果意外地碰见你,跟另外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跟你表白,然后你说……”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信,我从来没见过你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是啊,因为我喜欢的是男生。” 女孩一脸震惊,缠着李铭新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脑子里重复播放着李铭新自己说的那句“我喜欢的是男生”。 那个女孩哭着跑了,没有看见她。 李铭新走慢一步,看见了。 云米顾不得被抓包的尴尬,颤着声问,“李铭新,你真的,喜欢,喜欢男生?” “对啊,我喜欢冯磊。” …… 在云米的提醒下,李铭新想起是有这么件事。 记得那时,是有个女生跟他表白来着。 那个女生,李铭新很早就认识,行为做法很极端,冯磊就亲自领教过。 也不知道对方基于什么心态,又突然跑来喜欢自己。 想起冯磊之前被对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惨状,他当机立断,直接说自己喜欢男生,快刀斩乱麻。 效果很好,那个缠人的女生一下就哭着跑了。 至于后面撞见云米,云米问了那话。 想到云米似乎暗恋冯磊,当下他就顺势跟云米开了个小玩笑。 李铭新还记得,云米惊呆了的表情。 他本想着过几天再跟云米解释,结果过不了几天,云米就转学了。 后来的后来,他就将这事彻底忘了,直到今天被云米提起才重新想起来。 李铭新捂脸,“我开玩笑的。” “我现在知道了,但当时却真的信了。你跟冯磊,总是秤不离砣,冯磊一有什么事,你比谁都着急。 冯磊身边的女孩子不断,你却从来没有……” 李铭新明白了,“所以你就开始脑补我暗恋花花公子,痴心守候的小可怜形象?” 云米不语,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李铭新哭笑不得,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云米又问道:“所以,李铭新,宁姐姐是谁呢?” 李铭新迟疑了下,斟酌着说道:“宁姐是我们公司的领导,也是我爸的女朋友,他们就快要结婚了。” 云米盯视着他,“你喜欢她?” 李铭新下意识想否认。 但在云米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中,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喜欢过。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不想造成大家的困扰。” “是吗?” 云米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垂首没说话。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点沉默。 李铭新目光游移,感觉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不太正常的气氛。 下一秒,便见云米抬起瓷白的脸蛋,浅笑盈盈地说话,“谢谢你送我到地方,我先走了,再见。” 不等李铭新回应,她动作快速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开车门下车。 李铭新整个人傻在原处,呆呆地望着云米逐渐走远的背影。 一身白裙的女生身姿曼妙,娉婷婀娜。 李铭新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妙的风景,脑子里闪过的是适才云米俯身靠近时,不经意露出来的项链吊坠。 小小的,精致的,木质桃花! 云米,难道…… 李铭新心乱。 还不等他理出什么头绪,冯磊的电话就打来了。 冯磊这电话是奔着八卦来的。 当然不是八卦别的,就为了八卦李铭新跟云米有没有可能。 李铭新后仰靠在驾驶位靠背上,声音疲惫,“我觉得你与其八卦这些,不如好好想想别的更重要的。” “什么更重要的?” 李铭新语气认真,“你再仔细想一想,云米到底是不是你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女生吗?” “怎么这事儿又绕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冯磊立马警觉,“是云米有什么问题吗?” 李铭新沉吟了下,“云米脖子上戴着同款桃花,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不用猜,肯定不是巧合!” 冯磊毫不怀疑,“这头刚遇着事,云米就搬过来了,她肯定是奔着我来的!” 他既慌又急,还带着纳闷,“哎呀,我怎么想不明白,当初同桌的时候我哪里不小心得罪她了吗,她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 多大仇多大怨,还非得弄死我啊?” 李铭新原本也有点懵,但回想适才跟云米的对话,他倏然瞪大眼,“不会吧?!” “不会什么,你想到什么?”冯磊着急追问。 李铭新慌了神。 如果云米真是因为自己而去对付冯磊,那宁姐?! 第440章 正桃花偏桃花 接到李铭新电话的时候,江谣正准备找个地方吃午饭。 对于自己的三十万客户,江谣态度还是很好的,当即约了李铭新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见面。 那家餐厅环境清雅,还有包厢,适合谈话。 大师说哪里便是哪里,李铭新不会有丝毫质疑,驱车前往。 冯磊一听也嚷嚷着要一起。 李铭新没意见,让他自己打车来。 到了餐厅楼下等了五分钟,冯磊姗姗来迟。 已经等着急的李铭新忍不住抱怨,“怎么这么磨蹭,我比你还远七八公里,还跑你前头呢!” 冯磊神色也不满,“别说了,遇上个坑爹的出租车司机,开车慢还走错道,平白多绕了一大圈。” “这么坑!算了,电梯来了,赶紧上去吧,别让大师久等了。” 眼看电梯门打开,李铭新习惯性地伸手拍了下冯磊,被冯磊用一种怪异的姿态躲开了。 李铭新狐疑地看了眼自己拍空了的手,“你什么情况?” 冯磊扭弯的身子又重新站好,跟李铭新一前一后走入电梯,“我先说好,我不是歧视嫌弃哈,我就是有点不适应。”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李铭新一头雾水。 电梯门关上,见电梯里也没有旁人,冯磊说道:“都说没有真正的玩笑话,玩笑话都是打着幌子的真心话,你要是对我真没半点儿想法,当年怎么会对云米说喜欢我的话?” 他吧啦吧啦说完,又贱嗖嗖地靠近,“你自己说实话,咱俩一起去澡堂洗澡的时候,你有没有偷瞄我?” 李铭新:…… “我偷瞄你大爷!” “我大爷都快六十了你也要啊,你口味这么重?” 李铭新这下真忍不住了,伸手要打他。 冯磊嘿嘿笑躲过了,又伸手勾向李铭新的脖子,“小新新,哥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上了,你喜欢男的女的,我能不知道啊! 说起来,我好些‘老师’还是你给介绍的呢。” 李铭新将他的手甩开,盯着电梯数字不住上升。 冯磊也跟着看了一眼,“话说回来,云米要真是因为你当年一句随口的玩笑话,就视我为情敌想要我的命,那我多冤枉啊! 这根本是无妄之灾! 亏的你先前还说是你帮我挡劫,归根到底,这劫还就是你带给我的,那三十万,你没道理还让我还啊。” 李铭新“啧”了一声,“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原来这句才是重点。” 冯磊一笑,“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叮——” 电梯门开了,餐厅所在的楼层到了。 李铭新顾不得跟冯磊继续瞎扯,赶紧抬脚进入餐厅,找寻大师的所在。 李铭新跟冯磊推开包厢门时,江谣已经吃上了。 吃饭皇帝大。 在江谣这儿,可没有等客的习惯。 她边吃边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李铭新,“咦,半天没见,你就交上桃花了。” 李铭新现在最怕的就是“桃花”两个字,在他听来,这跟“催命”两个字是一个意思。 他顿时如丧考妣,一个箭步冲到大师跟前,“那我该怎么办,大师,您得救救我啊!” “救什么?”江谣眨眨眼。 “又不是烂桃花桃花劫,正桃花你也不要啊?” 李铭新&冯磊:?? 正桃花? 不是催命桃花吗? 江谣继续说道:“要是不想要就作好了,不管多正的桃花,都经不住作妖搓磨。” 她顿了下,“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机会有限,错过了这一次,再想遇见这样的好事,可就难咯。” 李铭新不敢置信,“大师,您是说云米是我的正桃花?她不是那个放催命桃花的幕后之人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云米是谁,不过你说的幕后之人,据我所知前不久,刚被抓了。” 人是折在狐小狸手里的。 说起这事,江谣就不得不感慨了。 谁能想到日常宅家的狐小狸,如今最喜欢的休闲放松居然是泡吧消遣。 用她的话来说,这是最好的宣泄工作郁闷的方式。 要不说打工消磨人,也消磨狐呢。 说回正题,那幕后之人就这么撞狐小狸手里。 她笑嘻嘻送狐小狸桃花,狐小狸笑眯眯送她牢饭。 ——礼尚往来。 狐小狸就这么轻轻松松,下了班顺手揪了个害人的东西。 不过捉了人,狐小狸也没见多开心。 因为要打报告! 狐小狸最怕打报告了。 相比于她大有长进的修为,她打字的功力还是原地踏步,至今仍是二指禅,打一篇报告要耗上大半天。 对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狐小狸一直琢磨着捉一个擅长打字文案的阴鬼来给她做助理了,不过至今还只是想法,总也遇不到合适的。 江谣心中所想李铭新不得而知,他顾着惊喜了,“人被抓了?这么说就是雨过天晴咯?” 江谣点头。 冯磊喜出望外,感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李铭新也高兴,但想到云米脖子上的吊坠,还是不放心。 如果云米不是幕后之人,那她是不是受害者,那朵木桃花会不会有问题? 到底是好哥俩,冯磊一看就知道李铭新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捅咕了对方一下。 “我说你是不是傻,云米的桃花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师早就让你把人带来了,没说就是没事!” 他说着朝江谣讨好一笑,“大师,您说我说的对吧?” 江谣笑笑,没有否认。 李铭新这方松了口气。 冯磊则是羡慕。 “大师,我兄弟都找到正桃花了,您顺带帮我看看呗,我有没有?” 江谣打量了冯磊一眼,“你都是些偏桃花。” 冯磊不觉得失望,觉得反正是桃花就行,下一秒就听大师说道。 “偏桃花消磨人的气运,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桃花劫、桃花煞,劝你还是好自为之。” 冯磊当下了愣在当场。 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他侧首,看见自己的好兄弟安慰的眼神。 冯磊正觉感动,就听好兄弟三十七度的嘴吐出冰冷的话,“既然这次的催命桃花是你自己招惹来的,那三十万你还是要还的。” 冯磊:…… 毁灭吧! 第441章 你是真的狗 江谣给冯磊算了一卦,于是,账单最后是冯磊结的。 冯磊怀疑大师是不是连消费金额都是提前算好的,结完账,他兜里就剩下两块钱了。 冯磊哀怨,“我就剩下两块钱了,坐不了车了,你送我回家吧。” 李铭新拒绝,“出门不远有公交站,9路公交可以到你家小区楼下,两块钱刚刚好够。” 冯磊瞠目结舌,“你居然让我去坐公交车?你还是不是我哥们儿了!” “确实不是了,我现在是你的债主。”李铭新面无表情说道。 冯磊被气笑,“好吧,债主先生,那请你发发善心送我一程总行吧?” “不行,我等下还有事,云米约我一起去看画展。”说这话时,李铭新表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冯磊惊讶,“云米约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你去结账那会儿,她通过同学群加的我。” “然后你就答应了?” 李铭新道:“不然呢?女孩子都主动了,我难道还忸忸怩怩的?” “也是。” 冯磊食指在下巴点了点,“不过云米还真是变了,变得优秀又自信,遇见喜欢的,也敢争取了。 高中那会儿,云米要是有这么大胆,说不定你俩早就谈了。” 他说着用胳膊撞了一下李铭新,挤眉弄眼说话,“你会那么记得云米,可见你当初对人家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嘛。” 李铭新没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曾往那个方向想过这事,毕竟他一直坚定地认为,云米喜欢的,是自己的兄弟。 “不过现在也不迟,好饭不怕晚。” 冯磊如是说着,又睨了李铭新,“啧,不过我说你这人,今天之前还在想着怎么跟你的宁姐表白,今天就急哄哄地跑去跟别的女孩子约会,变得可够快的啊。” 李铭新沉默。 “诶,干嘛不说话?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冯磊暗责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家兄弟跟自己又不一样,二十几年,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喜欢的,偏偏还是未来继母,这事说起来要多扎心就有多扎心。 “其实也没那么伤,毕竟我跟宁姐也从来没开始过,喜欢是真喜欢,但也没到深刻的程度,想放下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云米……” 李铭新顿了下,“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像你说的,云米漂亮又优秀,要是错过了是我走宝。” “不可能错过的,大师都说了,这可是你的正桃花。” 冯磊说着有些嫉妒地哼哼,“你可真行啊,铁树不开花则已,一开花就开朵正正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谁让你一天到晚总不着四六,三天两头地换女伴,偏桃花都长满了,哪还有地方长正的了?” 李铭新道,“不想真的应了大师说的,哪天遭了桃花劫桃花煞,我劝你还是好好修心养性吧。” 冯磊左右手一摊,“我现在钱包都空了,想不修心养性也不行了,我现在就回家修去养去,不过在这之前……” 他表情认真望着李铭新,“三十万债主先生,你介不介意给自己身份升个级?” “嗯?” “升级做三十万零一百债主,借我一百块呗,好歹让我打个车啊。你知道的,我坐公交车经常坐反方向,我只有两块,坐反了就没钱回来了。 兄弟一场,你不忍心的对吧?” 冯磊说得可怜兮兮,李铭新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肯借就太不是东西了,于是…… 他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个红包。 冯磊兴冲冲地打开,一看,两元。 李铭新笑眯眯,“呐,这样就不怕坐错方向回不来了。” 冯磊:…… 李铭新,你是真的狗! * 卦了事结钱收,李铭新跟冯磊如何,江谣是不管的,她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大概看她太闲了不顺眼,钟训正这家伙又给她找事做了。 不过江谣这次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这次的任务,她有些兴趣。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上车的顾客,立马兴奋地转过头来,“诶,大师,是您啊,可真巧。” 江谣记性极好,一眼就认出眼前之前来自己的老客户——王师傅。 就是那个明明是胆子小爱脑补恐怖剧情,却开着夜班车的王师傅。从假见鬼到真见鬼,前后两次光顾过江谣。 算上初次见面,王师傅半夜送她去殡仪馆,结果神脑补一番把自己吓够呛的那次,这次算是自己跟王师傅第四次见面了。 还真够有缘的。 居然白天也能撞见,王师傅终于想开了,转做白班了? “不是,我是临时替一下班。” 王师傅解释道,“没法子,我家里还有老人,我老婆白天也要上班,家里头不能没人。 要是有什么事,我在家还能照应到。 今天是周末,我老婆休息在家,正好我同事遇到急事,我就临时帮忙顶一顶。” 江谣了然。 也是,要不是事出有因,胆小的王师傅也不会执着夜班。 “瞧我,就顾着说这些有的没的,都忘了问大师准备去哪儿了?” 王师傅笑眯眯地说话,“大师,您去哪儿,我送您,不收车钱。” 一点点车资,江谣不是受不起,只是…… 她视线落在王师傅的父母宫处,“谢谢,不过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这次不赶巧。” 王师傅满眼疑惑。 怎么不赶巧了,大师不都坐上自己的车了吗? 迎着王师傅疑惑的眼神,江谣说道:“你抓紧时间回家吧,还赶得上见老人最后一面。” 王师傅手一抖,脸色一白,“大师说我妈……不会的,虽然我妈已经八十多了,但身子骨向来不错。 我早上出门前,我妈还吃了两大碗,还说中午要吃锅包肉,怎么会……” 江谣没解释太多,推门下车,“赶紧回去吧。” 知道大师不会乱说,王师傅心里又乱又急,顾不上许多,仓促朝江谣看了一眼,启动油门奔往回家方向。 江谣望着消失在车流中的出租车,叹了口气。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生无奈,大家都要面对的。 江谣在原地站了站,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442章 锁妖阵 二十分钟后,江谣出现在一片废弃工地。 不,说废弃工地并不完全准确,更准确点来说,这里应该说是一片废墟。 剧烈的爆炸过后,废弃工地早被夷为平地,沦为废墟。 这个地方,警官高勇应该很熟悉。 当日他背着炸弹骑着电瓶车一路狂飙,奔赴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那场令人心惊胆跳的爆炸仿佛还在昨日,事实上却过去一段时日了。 虽然相关工作人员也做了善后处理工作,但唯恐有爆炸物残留导致意外发生,废墟四周还拉着蓝白色的警戒线,写明了危险勿近的字眼。 江谣直接无视警告,进入中心。 到处都是焦黑废土,看不出任何特别。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视角。 江谣用灵识四探,很快找到一个隐秘的缺口。 她眯眼盯了下,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纸,随手叠成纸鹤。 朝纸鹤吹了口气,原本死物的纸鹤仿佛一下获得了生命,鸟首轻轻扭动,旋即两只翅膀也舒展地动了动。 江谣身形一闪,身子边离地边变小,稳稳地落在纸鹤的背上。 “走吧。” 得了指令的纸鹤迅速扇动翅膀,朝那缺口飞了过去。 缺口处极窄,堪堪容纸鹤飞过。 四下一片幽黑,伸手不见五指。 江谣手指捏诀,一股道火亮起,周围才变得通亮起来。 四面都是土,上下左右全都是,也剩下窄窄的通道。 纸鹤载着江谣不住往前飞。 如此不知好一会儿,眼前的一切才逐渐宽敞几分。 眼前骤然出现一堵墙,墙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江谣只看一眼,便认出那是锁妖阵的法咒。 钟训正说得没错,这废墟之下,确实有东西。 藏着一个锁妖阵。 锁妖阵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但年头虽久,道力却不减。 看得出来,当初施法布阵的修者,修为极高,至少是在她遇上的修者里头排得上号的。 有意思的是,这布阵手法,竟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样的手法,不是当世所有,是她原本世界所特有的。 更准确一点说,是玄天一派的手笔。 曲谦君,玄天的大弟子。 江谣眼波动了动。 果然,是狐狸,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才说曲谦君,就揪到曲谦君的尾巴了。 曲谦君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这家伙,对玄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忠心啊。 江谣抬眼望着眼前的阵法,感叹曲谦君这些年功力增长不少嘛。 瞧这锁妖阵给布的,困几只千年大妖,绝对不成问题。 江谣视线落在那阵法上被爆炸震裂开的缝隙。 还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管你阵法多高明,被炸弹一轰,也得抖一抖。 这里头被困锁住的妖物,想来也是借着这爆炸瞬间产生的裂隙,逃了出去。 江谣如是猜测着,指挥着纸鹤继续往前飞动。 纸鹤高昂着头,身姿轻盈,从墙壁缝隙飞过。 过了墙隙,眼前世界豁然开阔起来。 底下是一条长长的石梯,石阶不大不小,正好容一人通过。 石梯一路向下延伸,灯火惶惶。 江谣原本想着这是囚室,实则不然,比起囚室,这更像是人的居室。 桌椅床榻,杯碟碗盏,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甚至还有计时的水滴刻漏。 处处都是人生活过的痕迹。 而且,应该还是个女人。 床榻上有女人的软罗裙。 什么人需要曲谦君出动锁妖阵? 江谣蹙眉。 江谣从纸鹤上下来,恢复身形,在石室里走动着。 墙上悬挂着的画作吸引了她的注意。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 水泽之畔,美丽的女子半倚在大石上抬眸望月。 画中的女子确实美丽,生得绝世容颜,眉目如画,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但女子的美貌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女子只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还长着长长的鱼尾。 鲛人? 《博物志》里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翻译过来就是,在南海之外,水中有鲛人,鲛人如鱼一样生活在水里。鲛人不辍纺织之事,哭的时候,眼泪化为珍珠。 鲛人所制作的鲛绡纱,华贵美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最为权威喜爱。 鲛人油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可供长明灯。 鲛人油一滴贵比金。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因为鲛人身上巨大的利益好处,这个种族被掠夺残害得殆尽,据她所了解,这个世界的鲛人,早在几千年就彻底灭绝了。 江谣抬头看着画中美丽的女子。 现在看来,未必。 江谣捡拾起落在地上的珠粒。 圆润晶莹,光华闪烁。 是鲛人泪。 这世界,竟然还有鲛人幸存。 可惜,这幸存的鲛人又不幸地,落在了曲谦君的手里。 石室墙壁上,有数不清的“正”字。 笔画深浅不一,看样子也不是一次性刻下的,江谣合理怀疑是鲛人记录自己被困时间所画的。 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感觉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个。 如果自己的推理没错,那这鲛人至少被困了百年。 江谣想起钟训正给的卷宗里头写着,这块土地,原本是一块荒地。 虽然有短暂有过建筑,但都不能长久。 后来,随着城市规模发展,这块土地被划为商业大楼用地,但在施工过程中,怪事频发,接连发生了几起意外事故。 最终施工停摆,土地开发被搁置。 后来,这块地几度易主,但不管到谁手里,结果都是一样,总不能顺利,不是工地出事,就是投资方出事。 反正就是永远进行不下去。 再后来,这块地就成了京市内有名的烂尾地,谁也不敢接受了。 直到高勇一炸弹之前,这块地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已经十几年无人问津了。 江谣很有理由相信,那些曲折都是曲谦君制造的,其目的就是为免别人发现这地底下的秘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曲谦君怎么也算不到,自己的阵法会被人类一炮弹炸开了。 就是不知道,这好不容易得了机会逃出生天的鲛人具体跑到哪里去了? 第443章 鲛人 待江谣返回地面,钟训正的电话就来了。 “你说的没错,废墟 江谣顿了下,说道,“鲛人。” “鲛人?”钟训正讶然。 他先前也到过废墟,大概能感知地底下确实有阵法,或者关着什么。 但因为废墟之下环境复杂,想要彻底探查起来并不容易,首先入口通道就不好找寻。 当然,也不是不能直接挖开,就是太过费时费力,于是,这任务就落到了江谣的手里。 钟训正相信大佬会有更省时省力的应对办法。 果然不过半日工夫,大佬这边就有所得了。 只是鲛人…… 钟训正难以置信,“鲛人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看来灭绝的消息有误,事实并非如此。” 江谣垂首看着手里的鲛人泪,在自然光下,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带着润泽光晕,有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而这美丽的背后,却藏着悲伤的故事。 在原来的世界,江谣也曾经跟鲛人打过交道,知道一些。 鲛人眼,可出珠。 但鲛珠与鲛珠不同,鲛人越悲怆,哭出的珠才越美丽。 拾起鲛人泪的那一瞬间,江谣轻易就感受到了上面痛苦悲伤的情绪。 钟训正问道:“那鲛人现在?” 江谣嘴角轻扬,“跑了,爆炸将锁妖阵炸开了缝隙,鲛人趁机跑了。” 说起来,这鲛人该好好谢谢高勇的。 要不是高勇,她还不知道要被关到猴年马月。 不过也算是她自己的造化了,连老天都在帮她,居然能从曲谦君手里逃走。 钟训正紧接着又问,“这设阵之人,不会又是玄神会的吧?” “恭喜你,答对了。” “怎么又是玄神会!什么事都少不了它!” 钟训正咬牙切齿,“用锁妖阵锁住鲛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一切还得等到找到鲛人再说。” 江谣用手指轻捻着鲛人泪,“但愿这鲛人造化再好一些,千万别重新落回玄神会的手里。” 曲谦君将鲛人关了上百年,可见这鲛人对他是有特别用处的,那他此刻肯定也在到处搜寻着鲛人。 曲谦君这厮可不简单,也不知道鲛人能不能躲得过? * 从锁妖阵出来之后,江谣用了各种办法找寻,却始终不见鲛人的踪迹。 不知这鲛人是自己藏得好,还是已经被曲谦君重新抓了回去。 江谣直觉是前者。 她总觉得,自己跟这鲛人,迟早会见上的。 江谣的预感没有错,在之后的某个早晨,她便遇见了那鲛人。 在曹学富的小店。 上次追到天桥,结果还是跟大师错过,曹学富跟杨凤英因此难怪遗憾不已。 从那天之后,他们天天等着盼着。 就是早晨生意最忙的时候,也要特意绕去天桥看一看,想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赶上大师出摊。 结果一连十来天,都不见大师踪迹。 就在夫妻俩失望的时候,大师竟大驾光临,再度光顾自家的小店! 这可把曹学富跟杨凤英激动坏了,赶紧迎了大师在位置上坐下,好茶好招待,恭恭敬敬,不敢怠慢半分。 夫妻俩絮絮说着感激的话。 要不是万幸得了大师一道灵符相救,曹学富当日肚子就被开了窟窿,说不定人早就没了,哪里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夫妻俩千恩万谢,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酬金,放到大师跟前。 江谣大致扫了眼,这厚度,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万。 江谣分文没收。 报酬上次便结过了,那二百块加早餐。 比起眼前的几十万人民币,她更关注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位客人,女客。 不同于画像上惊心动魄的美,眼前的女人相貌实在普通,普通到丢进人堆里便找不到的程度。 江谣目光向下,看见一双人类的腿。 这鲛人,伪装得极好,怪不得能混迹于人类世界不被发现。 大抵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的目光,那女人微微僵了身子,很快走了。 江谣坐在原位上看着,并没有即刻追出去。 她的早餐还没吃完呢! 报酬可以不收,免费的早餐还是要吃的。 曹老板说了,不止这次的早餐免费,以后但凡她来小店,都不会收费。 江谣浅笑,倒是没跟曹学富过多客气。 不过几餐早餐而已,她受得起有余。 …… 吃饱之后,江谣出了小店门口,随便找了个方向散步消食。 嗯,早餐吃得有点撑了。 没法子,老板老板娘太客气了,见她不肯收钱,就变着法儿在别处拼命找补,知道她能吃,就使劲给上好吃的。 曹学富的手艺又确实不错,于是江谣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她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待路过一片没什么人的绿地,她停下了脚步,朝身后喊了一声,“出来吧。” 身后一片安寂,并无任何动静。 江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嘴角噙着轻笑,“你找的我,如今见着了,却躲着不露面,这是什么道理?” 好一会儿,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是刚才那个样貌普通的女人。 她站在原处,跟江谣保持着稍远的距离,“大师怎么知道,我在找您?” “鲛人不同于普通人类,尤其是修炼过的鲛人,臻于辟谷了,几十年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你的处境可不安全,玄神会可到处找你,你不赶紧找偏僻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反而出现在一家普普通通的早餐店,还是我不时光顾的早餐店,是什么道理?” 江谣抬眸望向鲛人,“你在打听我?甚至等我?我说的,对吗?” 这也是她适才没有急着追出来的原因。 鲛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江谣的说法。 这些日子,她确实打听了不少关于江谣的事情。 江谣指着不远处的位置,“走近些说话吧,你不觉得这样的距离说话不太合适吗?” 鲛人警惕地站在原处,没有动作。 江谣笑了,“放心吧,我要是想动你,方才便动手了。” 鲛人还是没动。 江谣没有勉强,“说吧,你找我,为的什么事?” 第444章 沧月 鲛人沧月望着眼前随意坐着的女孩,语调轻慢,慵慵懒懒,像一只懒散的猫儿。 若不是打听清楚了,否则她绝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女孩竟是一位绝顶厉害的天师,是连那人都忌惮的存在。 其实,在逃脱出来之前,沧月便听说过江谣的大名。 虽然只那么有一次,但从那人咬牙切齿的语气中她便知道,这人是他的对头。 她状似未闻,实则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逃出锁妖阵后,沧月应该逃得越远越好,但她没有,她未曾走远,冒险留在京市。 她要找那个叫江谣的人。 可这个世界变化得实在太快了,不过一百多年时间,已彻底变了天换了貌,沧月生怕自己异状引注意,好一段时间内,她不敢轻举妄动。 勉强适应之后,她开始打听自己要找的人。 她原本以为会很费功夫,结果不过数日,她便听说了天桥江大师的名号。 仔细一打听,便确认了江大师名字就叫江谣。 但沧月还是不敢贸然出现,她忌惮人类。 她们这一族,之所以被屠戮险遭灭绝,全拜人类所赐。 人类贪婪、虚伪、自私,万不可相信靠近! 年少时,沧月对这句话的认识浮于表面,待真正经历过,方知当年母亲临终告诫,是多么发人深省。 她不敢再轻易信人。 沧月四处打听江谣的事迹,了解这位大师的为人处事,风评人品。 虽然了解到的基本都是些正面的内容,但沧月还是不敢大意。 人类最擅长伪装了,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大有人在。 谁知道这位江大师是不是心思深沉的伪装者呢。 沧月还想再观察观察,但现实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这些天,她明显感觉危险在逐步靠近,也许再过不久,那人就会找到自己。 沧月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总感觉已经有人盯上自己了。 于是,她去了天桥,也去了曹老板的小店。 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撞见江谣。 原以为少说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不过第二日,沧月便见到了真人。 当江谣踏入小店的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到了。 对方明显也认出她的不同。 坐在位置时,沧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朝自己的腿多看了一眼。 她不由心惊,下意识逃离。 但是没跑多远,她便又回来了,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见沧月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也不说话,江谣于是又问,“你是怎么落到曲谦君手里的?” “曲谦君?” 沧月咀嚼这个名字,神色带有几分茫然,“我不知道抓我的人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他手底下叫他长老。” “长老?” 江谣脑海里闪过那个跟自己交手的黑袍道人。 曲谦君还真是黑袍道人? 江谣未动声色,“他为什么锁你?” 总不会是跟其他贪婪的商人一样,拿鲛人为自己敛财吧? 虽然鲛身上都是宝,价值不菲,但这些年并没有任何与鲛相关的东西在黑市流通,可见曲谦君并没有这么做。 也是,曲谦君想要钱物,有的是更直接简单的办法,何必大费周章地在鲛人身上下功夫。 又是锁妖大阵,又是困囚百年,江谣相信曲谦君有别的、更重要的用处。 沧月唇瓣蠕了蠕,“……我也不知道。” 江谣知道她没说实话。 她不着急,“回到刚刚的问题,你为什么找我?” 沧月顿了下,说道:“我想找到我的丈夫。” 江谣抬眸看她,“他也是鲛人?” “不,他是人类,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人类?还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江谣算了下鲛人被困的时间,觉得对方是想要自己帮忙找鬼。 想到丈夫,沧月的脸上浮现怀念之色。 因为母亲临终前的告诫,沧月一直对人类保持警惕,不相信,不靠近。 但命运的推手,时常推着人去遭遇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 虽然她已经尽力小心,但还是不慎暴露了痕迹。 当地权贵见猎心喜,纠集了一大帮船只人手,布下天罗地网,前来围捕她。 她虽奋力挣脱,却还是被锋利的箭矢所伤,其中一处还伤在要害,而她的身后,还有四处搜寻的追兵。 就在沧月以为自己活不成的时候,是即将赴任的他救了她。 他为她治伤,予她食物,帮她藏匿,为此还拖延了到任的期限挨了朝廷责罚。 不过彼时的沧月并不领情,在她看来,眼前的人类跟伤了她的那些,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人类,最是虚伪了,他们最擅长伪装了! 沧月时刻告诉自己,哪怕对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依然不相信对方。 她总觉得对方是有目的的。 过了些时日,她感觉身上的伤好了些,她开始计划逃跑,连路线都想好了,为求万全,她还做了好几套方案。 结果,沧月的精心准备通通都没用上,他主动放她走了。 某日,风和日丽,他将自己带到另一片人迹罕至的水域,说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时候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云云。 沧月始料不及,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放自己自由? 虽然难以置信,但沧月还是第一时间跳下水就游走了。 待游出去老远,沧月鬼使神差地回了次头,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岸上那个的身影。 他一直没走!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耳旁却还能听到他吹奏的赠别曲。 曲调哀幽,含着某种不知名情绪,听得她心里酸酸的。 沧月忽略掉心下那点不舒服的感觉,头也不回地游走。 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 可没想到,半年后,她就又遇见他了。 他因为官场陷害,抑郁辞官,在归乡路上,得了重病。 见他孤身一人又病得厉害,船夫趁火打劫,不止抢夺他的财物,还把他扔下冬夜冰冷的海水之中。 “……那夜,我救了他,一如当初他救了我一样。” 说这些时,沧月盈盈眼眸盛着光,嘴角噙着笑,平宁而美好。 但江谣知道,美好只是故事的开头,结局不可能美好。 第445章 恩将仇报 在那之后,沧月就跟对方相爱了,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及至后来,她才知道,当日将她送走,丈夫心底里是满心的不舍,他…… 早就爱上她了,在两人初见之时。 心知没有可能,于是他才将心意深藏,默默送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也以为此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谁曾想命运眷顾,又让他见到她了。 沧月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里时便笑了,“你被陷害辞官,重病还差点被害死,这也能叫命运眷顾?” 他没说话,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深地凝望着她,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沧月一颗心怦怦然,每个细胞都感到了温暖和悸动。 后来,他们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二人结为夫妻。 成亲之后,沧月跟着丈夫回到他的老家定居。 那是个偏远的小乡村,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热情而友善。 沧月喜欢这个小乡村,喜欢那些质朴善良的村民。 质朴?善良? 那是她对村民最大的误解。 人类都是贪婪的,虚伪的。 沧月总是忘记母亲的告诫,才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一年,瘟疫突然来袭,原本平静安宁的小乡村里充斥着灰色的阴霾,有半数以上村民得了疫症。 瘟疫实在棘手,那些官府派来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每天都病症加重,甚至死去。 为了防止病情扩散,官府将小乡村彻底封堵起来,许进不许出。 寻不到良药,村民只能等死。 沧月跟丈夫对此极不忍心。 世人只知道鲛人泪值钱,却很少有人知道,鲛人血更为珍贵。 鲛人血,有治病祛邪,解除疫病的奇效。 不敢张扬,沧月每每等到趁夜深人静时,将指尖刺破将血滴在村民们常喝的井里。 井水稀释,初时效果不显,待到沧月扎到第九根手指时,大家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 还记得到了第十夜,丈夫心疼地抱住她的手,说再做最后一次,便不必再滴血救人。 沧月点头。 结果便是这最后一次,出了意外。 滴血的事情被知道了。 得知是自己的血救了他们,村民们表面感激涕零,还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他们,结果却是在他们吃的东西下药。 沧月的血如此神奇,他们要拿她换取利益。 普通的迷药对沧月不起作用,但丈夫只是普通人类,一下就倒下了。 待察觉不妥,丈夫已经被那些伪善的村民抓在手里。 明火执仗,刀斧锁链,沧月看着那些换了嘴脸的村民,心寒不已。 她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却恩将仇报,反要她的性命! 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怜悯同情! 沧月含恨,艰难抢回自己的丈夫,却也不慎受了伤。 她背着丈夫仓皇逃走。 那些村民哪舍得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跟着官府的人一起追捕。 眼看着追捕的人越来越多,虚弱醒来的丈夫让她别管他,自己先逃。 沧月怎么可能那么做呢,自己要是跑了,那些人绝不可能放过他。 很快,那些紧追不舍的人追了上来,比起村民,官府的人更难对付。 对峙打斗过程中,沧月被逼得露了真身。 那些人一见她原为鲛人,更加疯狂,追捕的人倒下一批,又来一批,潮水一般不断。 最终,引来了那人,也就是大师说的曲谦君。 沧月虽说有几分修为,但也就够对付几个普通人,真对上顶级厉害的天师,便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可怜她的丈夫,为了给她争取逃跑的机会,被那人一掌打死。 想起丈夫惨死在自己眼前的一幕,沧月满身悲怆,眼眶发红。 “……夫君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真恨不得一死了之,但是我不能……” 沧月啜泣,呜咽哀声,“我不能,我答应过夫君,我要好好活下去,就算处境再怎么艰难,我也要活下去。” 看着眼前悲伤哭泣的沧月,江谣眼波动了动。 “这么说,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你是希望我帮你找到他的魂魄?” 她微微蹙眉,“已经过去一百多年,说不定他已经投胎转世了呢?” “我知道的。” 沧月走近了几分,眼露祈求,“我就是想再看看他。 如果他已经投胎,我希望能再看他一眼,我不会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只要确定他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 如果他还没投胎,我希望能带他回秘境,那是我们鲛人最后的归宿,我会在那里守着他,直到长眠。” 江谣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如果你丈夫未曾投胎,你丈夫大抵也归了阴司管理,你是要我,帮你下阴曹地府跟阴司抢鬼?” “我知道这有些为难大师,我……” 沧月咬咬牙,身子一屈跪了下来,“若大师能帮我达成心愿,我愿为奴为婢,服侍大师。” 江谣一抬手,隔空强势地将沧月扶了起来。 迎着沧月忐忑的目光,她略显疑惑问道,“你方才还说要带你丈夫回秘境的,这会儿又说要为奴为婢服侍我?怎么服侍?上哪儿服侍?你想带我也去你们的秘境啊?” 呃,她没什么兴趣呢。 “我……” 沧月张张嘴,一时语塞。 江谣看着她,略微挑了下眉,“我知道了,你是想我不过区区人类,就算再怎么修为深厚,顶多也只能活几百年。 你这鲛人怎么的也能比我活得长久,肯定能把我熬没,是吗?” “沧月不敢!” 生怕得罪了大师,沧月语气紧张。 “不必紧张,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江谣浅笑笑,“我这人自在惯了,不习惯身边有人跟进跟出,奴婢就不必了,事后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便算你报答了。” 沧月恭敬颔首。 这条件,比自己预想得已经好太多太多,自己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交易达成。 江谣点点头,问道:“你丈夫叫什么名字?生卒年,生辰八字。” 沧月没有犹豫,即刻报了上来。 江谣指间快速掐算着,须臾,眉间蹙起。 第446章 你知道他是谁吗? 见大师皱起眉头,沧月不由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大师停了掐算的动作,她迫不及待追问,“大师,怎么样?” 江谣抬眸,“你确定你没有记错,这是你丈夫的生辰八字?” 沧月极为肯定地点头,“没错的,我跟夫君的婚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那婚书是丈夫亲手一笔一划写的,自己珍爱至极,不时会翻出来看了又看。 上面的内容,她几乎倒背如流,从没有一刻稍忘。 她不可能记错。 “是吗?” 江谣感觉不太对劲,又重新掐算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沧月的丈夫这个八字怎么算怎么是个未冠未婚短折的结果啊。 而照沧月给的生卒年计算,她丈夫死时,已经二十三了,明明已过弱冠之年。 这便不对了。 听见大师所言,沧月也眼露不解,“难道夫君自己弄错了自己的八字?” 她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八字这种东西,也是亲长告诉夫君的,可能是长辈先记错了呢。 江谣下意识看向眼前的沧月,习惯性地想从沧月脸上看到点什么。 但鲛人跟人类虽面容相似,相面之术却不怎么相通,何况眼前的沧月,顶的也不是真容。 江谣看不出什么别的来,于是问道:“你有关于你丈夫的东西吗?” 沧月迟疑了下,将脖子上戴着的玉坠子解了下来,小心地拿在手里。 是个美人坠。 美人的下身还长着长长的尾巴。 这是丈夫照着她的样子亲手雕刻的,为了雕这块玉,丈夫还几次伤了手,手上划得一道一道的。 一百多年,这玉坠子从未离开过她,陪她熬过了无数个黑暗的日日夜夜。 上面的每一道刻纹她都烂熟于心。 沧月手指眷恋地摩挲着那玉坠子,才缓步走近,郑重交到大师手中。 江谣握着手里的玉坠子,仔细翻看着,并没看出什么不同。 她于是,阖了眸用灵识感受,良久感应到了某种气息,极淡极淡,几近于无。 要不是江谣敏锐,根本感应不到。 她腾地睁开眼,变了神色,“你说你的丈夫,叫慕北?” 沧月被大师这突然的反应吓得心头一跳,“是啊,怎么了?” 江谣眼波动了动,没急着下判断,“你善丹青吗?” 江谣猜想是会的,在锁妖阵内的石室,有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上面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墙上桌上也有一些画作,不过大部分都没画完整,显然画主人并没有安然作画的心情。 也是,有哪个囚徒能那般泰然处之? 沧月点头。 其实她原本是不擅长的,只是粗通,但她的丈夫慕北,画得一手好丹青,在他的指点下,她自己也进步良多。 及至后来被困的这一百多年,她画艺更加精进,所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她画的最多的,是自己的丈夫。 后来那些画都毁在那人手里,他还警告她,再敢画便洗去她对丈夫的所有记忆。 说这时,那人身影高大暗沉站在石室内,浑身的威压与冷戾令人感到窒息。 沧月知道那人不是吓唬,他说到做到。 她不怕酷刑不怕折磨,唯独怕忘了丈夫,她于是不敢再画出来了,只敢在心里时刻描摹,生怕模糊了爱人的面容。 见沧月点头,江谣掏出符纸,凭空变出笔墨纸,让她画出丈夫的面容。 沧月好奇地望向不露声色的大师,知道大师肯定有她的用意,于是也没有多问,只默默接过东西,认真铺设准备好。 丈夫的面容时刻印在她脑海中,无需思索酝酿,她直接落笔画来。 不用片刻功夫,翩翩君子跃然纸上。 江谣瞟了一眼,星眸瞬时睁大。 饶是她早有所猜测,但真的证实时,还是觉得离谱。 还真是这家伙! 真行! 早知道这家伙做事从来不择手段,没想到居然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 曲谦君! 是的,沧月那所谓救她而无辜惨死的丈夫,根本就是曲谦君! 也就是用锁妖阵困囚了她上百年的人! 慕北,慕北…… 《吕氏春秋·有始》里注解,北方曰玄天! 好家伙,有些人心思都写到脸上了。 沧月怀念地看着画像上的丈夫好一会儿,方抬眸望向大师,却见大师出神不知想到什么。 “大师?” 江谣神色一敛,收回乱飞的心思,指着画作上的面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什,什么人?” 沧月没来由地感到慌张,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大师接下来要说的话,会颠覆她的世界。 江谣一脸正色,“你不用再费心寻找丈夫了,其实这些年,他从未离开过你。” “从未离开?”沧月不敢置信。 明知不可能,但她眼底仍升起希冀的光,“大师是说夫君的魂魄一直跟着我?” 江谣纠正,“不是魂魄,是人。” “人?” 沧月蹙眉。 被困一百多年,她所能见到的人不过寥寥,超不出三根手指,除了那人的手下,就是那人了。 难道…… 沧月脑子里迅速闪过从不真面目示人的曲谦君,当场骇得面色煞白。 不,那不可能! 瞧她这反应,江谣知道她猜到了,“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沧月定在当场,双唇发颤。 “你的所谓丈夫,就是曲谦君,那个将你擒住幽囚起来的,曲谦君!” 江谣眼露同情,在心里将曲谦君狠狠鄙视一顿。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手段,未免太卑鄙了! 沧月如遭雷殛,但闻脑中“轰”的一声,瞬间空白了一片,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脑子里只剩下大师说的那句。 ——你的所谓丈夫,就是曲谦君。 沧月定定眼望着眼前的大师,神色正经,不见半点玩笑之意。 温文尔雅善眉善眼的丈夫,阴鸷冷酷狠辣无情的曲谦君……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沧月唇瓣发颤,极力摇头,拒绝相信这样残忍的事实,脑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曲谦君跟丈夫同样高大的身形…… 第447章 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不会的!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沧月跌跌撞撞,一路狂奔。 周围都是过往的行人,一看沧月两手捂耳神情狂乱,嘴里念念有词的疯癫模样,大家吓得退避三舍之余,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沧月不管不顾他人探究的目光,一路狂奔,脑子里不住回放着跟丈夫相爱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阴翳可怕的曲谦君…… 如果丈夫真的是曲谦君,她这些年,又算是什么? 沧月眼眶急遽发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跑出去多远,及至脚下绊了一跤,摔倒在一片草地上。 这一跤摔得挺重,沧月胸肋处直接砸在地上,摔得她生疼。 摔痛的她干脆趴在地上,借机宣泄着情绪。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 沧月顿住,头颅微侧,眼角余光对上不怀好意靠近的人。 是那人派来搜捕自己的人! 还不少。 想是自己方才一路太过张扬,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沧月冷冷地看着呈现包围姿态围上来的人,既无波澜,也无动作。 其实她已非吴下阿蒙,这一百多年里,她修为精进许多,只要不是对上曲谦君本人,对付这些底下人,哪怕他们人多,她也未见得一定没有逃脱的机会。 但这一刻,她却升不起任何想跑的念头。 半晌,沧月原地站了起来,扫视着一群追捕者,漠着声,“我要见曲谦君,你们的长老!”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 这话说的就是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不死心,非得亲眼看见才甘愿。 为此,甚至不惜拿自己去冒险。 老天眷顾她一次,不会眷顾她第二次了,再落到那人手里,她这辈子都别想逃出生天。 沧月阖了眸,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如此失去理智。 如果她还有一丝理智在,她该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愚蠢。 如果曲谦君不是慕北,自己此举无疑是自投罗网。 而如果曲谦君就是慕北,自己更是蠢到不可救药,明知道那人从一开始就是算计,还傻乎乎地重新钻回去被对方利用。 可明知道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她就是要亲眼看看,亲口问问,求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她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我要见曲谦君!” 沧月咬牙,双眼赤红,望着一堆愣在当场的人,“告诉他,要是他不来见我,我就自杀,他以后再也别想得到鲛人血!” …… 沧月被带到了一间位置偏僻隐秘的屋子。 屋内陈设奢华,珍宝美器,无一不是精品,价值不菲,沧月没有任何心思欣赏,颓然坐在原处,等着那人。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那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这一次,他竟未遮真容,直接以真面目示人。 如江谣所说的,曲谦君这人长得,跟他的名字一样,都是白瞎。 明明是心黑手狠的家伙,偏偏长得一副端方君子的样子,玉质金相,风度翩翩,书卷气十足。 “夫,夫君?” 沧月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从来不敢幻想,自己还能再见爱郎真人一面,可此时,对方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如昨日模样。 沧月有些恍惚。 直至窥见曲谦君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才终于如梦初醒。 眼前人分明不是她的爱郎! 沧月一颗心冷下,颤着声说话,“你是曲谦君?还是慕北?” 闻言,曲谦君并无讶色。 早在手下人来报时,他就知道沧月必然知晓了一切。 整个玄神会,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尊称他为长老。 沧月见过江谣。 江谣! 想到这个名字,曲谦君眼里闪过一抹戾色。 到哪儿都少不了这人,事事都要掺和上一脚。 如果可以,自己第一个想弄死的,就是这人。 沧月双眸定定凝着眼前人,不错过他脸上半分表情变化。 但见这熟悉的脸上,看不见记忆中的温柔含笑或纯良无害,只有道不尽的森戾阴沉,杀意迸射。 沧月有些站不住。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曲谦君淡淡扫了沧月一眼,慢条斯理地在位置上坐下,“如你所见,这世上并无慕北,只有曲谦君。” 沧月手攥成拳,身子因用力过猛而发颤,“你对我,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是。”曲谦君毫不避讳承认。 沧月静静地看着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为什么?” 她以为她会失控,激动尖叫,厉声质问,但出乎意料的,她语气分外平静,平静得不可思议。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曲谦君整个背向后,靠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说道:“我不可能杀你。” 沧月自嘲一笑,不知笑人,还是笑己。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鲛人血。” 被幽囚这百余年,她被放过无数次血,每隔一段时间一次。 她不知道他具体什么用法,但知道那对他有用。 “可你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我乖乖束手就擒为你所用做你的血奴,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 如果只是被囚,她至少保有了自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彻心扉。 他对她,从来没有情深意浓,只有虚情假意! 她就像个玩物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欺瞒,戏耍,愚弄。 母亲说的没错,人类虚伪,自私,最擅长作戏。 怪只怪自己不长记性,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将母亲的告诫抛诸脑后。 沧月惨然一笑,伸手抹去落在颊边的一滴泪。 泪珠很快化为鲛珠,光华璀璨,美轮美奂。 曲谦君盯着那鲛珠,眼波动了下。 他不会告诉沧月,他要的从来不是鲛人血,而是鲛人泪。 定期的放血,不过是幌子而已。 饱含对爱人思念的鲛人泪,珍贵华美,更是修筑受伤元神的好材料。 他不是钟傅庭,穿梭异世的术法他怎么学都不得其法,他最终选择强行突破。 虽然他侥幸成功了,却被伤了元神,很长时间找不到恢复之法。 直到他意外发现了这个世界竟还有鲛人。 于是,计划开始了。 第448章 到底有没有心肝 计划很顺利,很成功,一切尽在曲谦君掌握之中。 他唯一没算到的,是那场突然而至的爆炸。 沧月趁机出逃,知道一切真相,这一系列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曲谦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无甚情绪说道:“安心待着为我所用,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心里其实不无遗憾。 饱含对爱人思念的鲛人泪,自己以后恐怕再拿不到了。 谋算败露,慕北再不是沧月的爱人了,而是仇人,焉还有什么思念之泪? 愤懑仇恨的泪水还差不多。 不过就算得不到想要的,曲谦君也不会放过沧月。 这可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鲛人,留着总会有用处的。 “情分?” 沧月嗤笑,“你对我,从来只有算计,哪有什么情分?” 曲谦君不以为意,并不否认。 沧月恨得咬牙切齿,“你休想再得逞,我宁愿死,也绝不会继续被你利用!” “不,你不会想死的。”曲谦君语气笃定。 沧月狐疑,不解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这时,但见他倏然视线向下,落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目光玩味,意有所指。 沧月惊地捂向自己的肚子,杏眸圆睁,“你,你什么都知道?!” 曲谦君没说话,神色漠然,不带半点意外之色。 沧月心间迅速蹿出一股寒意,从心头一路冷进骨血,如坠冰窖。 她垂首望着自己的肚子。 她们鲛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这种神奇,体现在母鲛人怀孕时。 若是周遭的生存环境不安全不适宜,不能让母鲛人安心妊娠,母鲛人可以随时暂停妊娠。 这种暂停可以无限期延长,直到环境适合时,母鲛人才会选择继续妊娠,将孩子生下来。 当年,被锁入锁妖阵不久,沧月便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生在牢狱。 她的孩子,要出生在广阔无垠的天地,有阳光雨露,碧水蓝天,自由自在,而不是生在不见天日的牢笼,沦为恶人利用的工具。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暂停妊娠,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一百多年来,她一直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晓! 他什么都知晓! 沧月被这个事实激得几乎站不住,身体摇摇欲坠,“你都知道,但你丝毫不在意?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曲谦君不紧不慢地道:“骨肉?你以为我会在意?” 迎着沧月含恨的目光,曲谦君没说话,倏地不知想到什么,又勾起一笑。 他从位置上站起,居高临下审视着她,“你想摆脱受制于我的局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曲谦君顿了片刻,不怀好意地提议道,“你把孩子生下来,留下来取代你,我就放了你,如何?” 假的,便是得了小鲛人,他依然不可能放过沧月。 “把孩子生下来,取代我成为你的取血药人?!” 沧月不敢置信地盯视着曲谦君,“曲谦君,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是人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扒开眼前人的胸膛,看看那里头到底有没有心肝! 曲谦君挑了下眉,“我是给你机会,只要你将孩子生下来,你就能重获自由,天高海阔,自在逍遥,这买卖难道不划算吗?” “你说这是买卖?!” 沧月齿冷,惊怒到双眼泛红。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竟然会爱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我宁可带着孩子去死,也不可能如你的愿!曲谦君,你死了这条心吧!” 沧月愤恨说着,仰面唾了曲谦君一口。 曲谦君一时不察,竟被沧月喷了一脸。 他一张脸瞬时阴沉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一甩手就猛地掐住了沧月的脖子,重重将她提了起来。 “别以为你有点用处,我便舍不得杀你!” 曲谦君一字一顿咬牙说着,冷极,怒极。 钳在脖子上的力度极大,寸寸收紧,沧月痛苦至极,她奋力挣扎,但不过是蚍蜉撼树,根本无痛不痒。 胸肋处的氧气急遽减少,窒息难耐。 沧月觉得,自己当真会死在曲谦君手里,痛苦地闭了眸。 眼看沧月即将气绝,曲谦君钳制的力道有所缓和,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理性占据上风。 沧月不能杀,至少不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将沧月甩开,忽然便觉眼前一花。 曲谦君反应极为迅速地利落转身,堪堪躲避那物。 黑白分明的八卦盘! 仔细看,八卦盘边缘处还挂着猩红血迹。 曲谦君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臂外侧,上面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滋滋冒着血。 他危险地眯了眼,浑身阴鸷之气一盛。 沾了血的八卦盘更加凶猛,一个转向,又飞速朝曲谦君的方向凌厉袭来。 蕴含强大道力的八卦盘,饶是曲谦君修为高深,对付起来也不能大意。 他一把将沧月扔在地上,专心应对。 沧月被重重摔在地上,嗓子眼胸肋手脚无处不疼,但她顾不得许多,惊讶地望着屋子里跟八卦盘缠斗起来的曲谦君。 这个八卦盘,方才仿佛是从她身上飞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大师? 沧月又惊又疑,愣在当处。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想起一道清凌凌的声音,“还发愣?这时候不赶紧跑,是真的想再被关上一百多年啊?” 沧月一怔,下意识循声望去,便见一道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处。 曲谦君也看见了,他两手使力,将追着他打的八卦盘摧毁,转头对上缓步走近的身影。 江谣! 曲谦君双目含煞,如见仇敌。 不,不是如见,就是仇敌。 他跟江谣的敌对立场,从上个世界便已注定,到了这世界,依旧不会有所改变。 相较于他的不善,江谣态度可友好太多了,“曲谦君,咱们又见面了。” 她视线落在对方毫无遮掩的脸上,“这次终于舍得真面目示人了?玄神会长老?亦或是……” 她顿了下,“我该尊称你一声,老观主?” 第449章 养尸地 闻言,曲谦君并无异色,都打过几次交道了,要是江谣还猜不到自己的身份,那可太蠢了。 曲谦君只是淡淡瞥了江谣一眼,旋即,发起攻击。 江谣挑眉。 从来都是她掌握节奏,没想到这次倒是让曲谦君抢了先。 小小的腹诽一下,江谣反应倒是没半点滞后,见招拆招。 两人很快从屋里打到屋外。 对上曲谦君,是江谣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时间里,打得较为费劲的一仗,再不只是单方面的实力碾压,而是有来有往。 上一次,在与邪修黄声的斗法中,曲谦君之所以会轻易伤在自己手里,一是她占了先机,曲谦君不察,再有是曲谦君唯恐暴露了身份,不敢亮出真本事。 其实曲谦君的修为,比她记忆中的,要更高一筹。 江谣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认真对待起来。 能得江谣认真对待,曲谦君也算是三生有幸。 左肩中了江谣一掌的曲谦君:…… 有幸个鬼! 江谣是能够跟玄天大战八百回合,你死我活打成平手,曲谦君就没指望过能打败江谣,他只是想趁机检验一下自己这些年努力修炼的成果。 结果…… 曲谦君捂着自己再度受伤的左肩,眸光一沉,脸色难看。 但见他手做了个繁复的动作,薄唇翕动,召唤着什么。 江谣试图阻止,但终究慢了一步。 下一瞬,风云突变,远处的高木之上,骤然传来阵阵粗劣嘶哑的乌鸦叫声。 紧接着,是嘎吱嘎吱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而出。 声音此起彼伏,各个方向都有。 江谣眉间紧锁,感觉附近的阴煞之气比方才更加浓烈百倍。 随着这阴气的汇聚,底下的声音更加明显,声音的来源是底下寸草不生的阴黑土地。 早在适才,江谣踏足这片地域时,她便看出来了,这是一片养尸地。 记得她还在心里吐槽曲谦君不愧是反派,品味如此独特,居然选这种地方做自己的老巢。 养尸地,顾名思义,就是来养尸的。 于是当底下阴土翻飞,一块块棺材板和土弹起,露出一口口洞开的棺材,棺材里头还各自躺着男女老少各式僵尸时,江谣倒没觉得多么的意外。 开棺见月,僵尸自然不可能老实在棺材里待着,一只只伸长僵直的手,或原地弹起,或原地起飞,争先恐后跳出棺材。 僵尸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无疑是恐怖的。 玩意儿,青面獠牙,面貌狰狞,看着就瘆人。更瘆人的是,它们还极度嗜血,毫无人性,闻腥而至,无差别攻击活人。 不过,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于天师而言,僵尸反而比鬼魅妖物更容易对付。 僵尸分许多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除了千年修炼的飞僵,不畏光不畏火不畏刀枪,甚至还能使用法术,有些棘手难对付之外,其他都不算处理。 江谣大略扫了一眼,发现底下基本上都是些小角色,等级最高的大约也就是毛僵了,毛僵虽然铜皮铁骨不怕刀斧,到底没有飞僵麻烦。 也不知道是飞僵等着后面才出场还是就是没有。 反正总体来看,单个解决问题不大。 大问题在于,多,是真的多,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几乎一整个小山头都是。 江谣不敢想象这里头要是随便跑出去一个冲入人群,得有多少人遭殃。 她回头狠狠剜向搞事的曲谦君,毫不犹豫咬破掌心,送了曲谦君一道五雷火。 蕴含着强烈道法的雷火轰隆劈来,曲谦君不敢大意,将将转身躲开,幸免于难,他身后的那些僵尸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一雷下去,或站或躺,在雷火中不住挣扎。 此时,更多的僵尸破棺而出,络绎不绝地补充而上,有冲着江谣而来的,更有转头下山,本能地避开危险去别处找寻猎物。 江谣再顾不得曲谦君这厮,赶紧做法布下结界,谨防有僵尸跑出去为祸人间。 别看只是个小山头,但到底也有几十亩,范围实在不小,结界布起来也是相当耗费修为。 从来不讲究江湖规矩的曲谦君趁人之危,意图偷袭。 一条巨大的黑影猛地窜出。 小珍珠呈护卫姿态守在江谣身前身后,张开血盆大口,极富威胁力地恫吓着曲谦君。 一击不中,曲谦君虽不无遗憾,却也没过多恋战纠缠,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江谣心无旁骛,很快便将结界布好。但这结界还不牢靠,只能暂且困住了一堆飞蹦乱跳的僵尸,需要持续加固。 江谣动作之时,曲谦君继续使坏扯后腿。 但见他咬破指间,以指尖血为武器,强势划破结界边缘。 曲谦君回头看了眼中心位置的江谣,嘴角勾起阴冷的笑,伸手将结界裂开的边缘撕大。 一见结界有了口子,原本在边缘处疯狂乱撞的僵尸们立马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往外挤。 江谣被气得吐血,二话不说变出数道纸符,手势一比,纸符转瞬离弦之箭,向着曲谦君的后背攻击而去。 曲谦君这次没能躲过,又是左肩,中了一箭,他没半刻停顿身子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谣恨恨,却也不可能丢下眼下一大摊子去追,只能先将逃出结界外的僵尸杀灭,再重新将结界裂缝重新修补上,重新加固。 想逮曲谦君没有逮住,江谣一腔怒火没得发泄,越烧越盛,最终都朝底下的僵尸群身上招呼了。 一只只消灭实在太费时费力,她直接飞身而上,对着幽暗天空快速画出一道繁复的符咒。 符成,金光闪烁。 金色符纹高高飞起,转瞬消失不见。 须臾,天地变色,天雷滚滚,电闪霹雳。 裹挟着强大威压的天雷轰隆降下。 一道天雷降,等级低的僵尸瞬间灰飞烟灭。 二道天雷下,正准备压轴出场的boSS飞僵直接被劈成火柱。 三道天雷下,此间浓重的阴煞之气悉数荡涤,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了一晚上就等着捡点好吃的小珍珠:??? 嘶嘶,它宵夜呢? 第450章 把人骗进来杀 江谣迎着小珍珠不敢置信的目光,原本激昂杀伐的心情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曰心虚的情绪。 哦豁,一时上头竟忘了这茬。 她眼睛瞟来瞟去,就是不太敢对上小珍珠。 小珍珠可不给江谣逃避现实的机会,一个飞掠奔到她跟前,身子一圈脑袋一仰,一副这事不解决不给走的姿态,附带两颊气鼓鼓两眼水润润的样子直直凝着江谣。 这可把江谣愧疚坏了,心甘情愿地被打劫了一堆冰淇淋跟甜品,这事才算完。 损失惨重。 江谣决定把这事算在曲谦君头上,于是转头,她就把曲谦君的老巢端了。 曲谦君这厮,品味有遭人嫌的,也有值得夸赞的。 她望着屋子内一大堆珍宝美器,在私吞跟上交之间小小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后者。 这些好些都是上了年头的物件,年份最短的,也有二三百年,瞧着都是文物级别了,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器。 不过这些东西,于自己不过是看个眼瘾,留着实在麻烦,还不如上交。 她直接打电话给钟训正。 也不知道钟训正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此处偏远,已经出了京市范围,江谣原本想着钟训正少说也得两个小时以上才能赶到,结果不过半个多小时,他就匆匆赶至了。 趁着这半个多小时,江谣大略扫了下曲谦君的收藏,发现东西虽然珍贵价值不菲,但也仅限于此,她原本还期待着能找到更多曲谦君的隐秘,却是没找到。 看来这里也不算是曲谦君的老巢。 江谣想想也合理。 以曲谦君的个性,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将自己的老巢暴露出来。 他要是这么轻率,也没办法藏那么深,都藏到正面阵营里来了。 出云观的老观主,道行高深,德高望重,在当今玄门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会是倒行逆施的玄神会大长老? 这消息公布出去,不知要跌碎多少的眼镜。 据她所知,出云观那位正直凛然的清风道长至今无法相信,哪怕他也无法解释师兄说闭关却闭得不见踪影,他也坚决不相信。 不过也能理解,要让清风道长相信自己自幼崇拜敬重的师兄居然是大反派,于他而言,比让他相信地球是扁的还困难。 那几乎等同于世界认知崩塌。 好在这也碍不着江谣的事,江谣就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回眼下,钟训正接到大佬的电话,便二话不说飞车赶来,剩下的其他部门同事也正着急忙慌往这边赶过来。 知道大佬出手,必然是大场面,但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钟训正在看到成漫山遍野被打开的口口棺材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一口棺材代表一只僵尸,那这是得有多少只? 钟训正想象着那场面,猛地一激灵,后怕不已。 亏得是大佬在,这数都数不清的僵尸,但凡不小心跑出去一两只,还不得大乱套啊! 尸毒这玩意,可是会人传人的。 再加上这一屋子的文物宝器,钟训正当即表示一定为大佬上报组织,请功嘉奖。 很务实际的江谣表示,只要奖金到位就行,其他都是虚的。 钟训正也算是了解大佬,一脸的“我办事你放心,决不让你吃亏”的表情。 还是大侄子靠谱! 江谣很是安慰笑了笑。 钟训正看了眼周围,问起沧月。 听大佬刚才在电话里头说的,她是暗地里在鲛人身上做了点手脚,才循线挖到玄神会的长老头上来的。 现在,僵尸灭了,反派跑了,那鲛人呢? 江谣摊手,“那我就不知道,我提醒她赶紧跑路了,如果她聪明第一时间跑,应该是能躲得过。 要是她不聪明,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又重新落回了曲谦君的手里。” 她也忙得很,忙着跟曲谦君打,忙着收拾僵尸,实在没工夫理会沧月。 沧月是好是歹就全看她自己了。 钟训正顿了下,问道:“那你觉得她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江谣耸肩。 聪明? 在江谣看来,沧月确实算不上聪明,不是说她连枕边人到底是什么面目都看不出清楚,对上曲谦君这种善于伪装的高手,多聪明的女人都有可能折在他手里。 说沧月不聪明,是因为她明知前方是火坑,还傻乎乎地往里头跳。 说什么求个清楚问个明白,江谣不是很懂。 真问了又能改变些什么?本质上还不都是欺骗,还能问出朵花来啊? 亏的是曲谦君懒得跟沧月虚与委蛇,不然相信以他的深沉心计,再回头的沧月指不定还得被套回去,而且这次是心甘情愿。 她赔上自己不要紧,赔上孩子一道就过分了。 总体上,江谣还是希望沧月能躲得远远的,不看在沧月是仅存于世的鲛人,也看在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份上。 孩子是无辜的。 钟训正倒是不知道这个中细节,但他同样期望沧月能躲过,主要是不想让曲谦君得逞。 曲、谦、君。 钟训正咀嚼着这个名字,想象这名字主人的形象,感觉怎么也无法跟仙风道骨手握野薏米珠串的老观主联系在一起。 真厉害。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愣是没人看出一点破绽。 “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江谣没有闲聊的心情,她看了眼头顶,月上中天,时候不早了。 更重要的是,激情出手借了三道天雷,她修为消耗得有点多。 虽然天道这次还算像话,补偿了她些功德。 说到这里,江谣不得不吐槽一声。 她觉得这世界的天道也是通晓“怎么把人骗进来杀的”,当初自己初到这世界,救个人都能得点功德,杀个恶鬼功德就更多了,她当时还夸天道慷慨来着。 结果慷慨不了多久,天道就开始装死,她妖鬼杀多少都不见给反应了。 在这次之前,江谣已经许久没收到过功德了。 要不是自己有青山观的信仰撑着,修为都恢复不了这么快。 如是一想,江谣不由朝天丢了个鄙视的眼神。 天道:………… 第451章 有私心没什么 这夜之后,江谣一直没有沧月的消息,她以为沧月最终还是落在了曲谦君手上,正觉得可惜。 结果在放假前一个晚上,她见到了沧月。 这一次,沧月换了张脸,不过还是一样的普通,普通到没什么记忆点。 沧月是来履行承诺的。 她恭肃地垂着手,“先前说好的,大师帮我找到人,我便给大师为奴为婢的。” 江谣挑眉。 这话沧月确实说过,但她也很记得,当时自己是拒绝了的。 江谣抬眸看着眼前明显消瘦了一圈的沧月,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也很煎熬。 遇到曲谦君这样的,算沧月命里的劫数吧,大劫。。 见大师不应承也不拒绝,眼睛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沧月忐忑不安。 过去这些日子她确实很不好过,备受煎熬。 这煎熬来自于被刺痛的心,也来自于她艰难的处境。 玄神会的人一直在搜捕她。 她疲于奔波藏匿,甚至对敌杀敌,有好几次她险些失手被擒,但她都咬着牙和着血撑着逃过了。 她绝对不能再落在曲谦君手里!绝不! 哪怕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沧月下意识抚过自己平坦的肚子。 她不希望孩子出生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但也不希望孩子永远没有出生的机会。 可曲谦君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原本想着逃回秘境不再出来,结果那里早有了曲谦君的人守株待兔。 要不是她机警,已经被拿住了。 那夜,她身处茫茫海域,只觉得满心悲凉惶然。 这天地之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的孩子,还能出生吗? 后来,沧月想到了大师。 曲谦君跟他身后的玄神会势力如此庞大,除了大师,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她。 其实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她委实再难相信人类,但现实由不得她选择。 再想到大师帮过自己也救过自己,沧月觉得自己应该搏一搏。 最差也不会比眼下的处境更差。 于是,沧月又冒险潜了京市。 显然曲谦君跟她想到了一起,提前在大师周围布了人。 好在那些人不敢直接在大师附近盯梢,只敢远远地圈锁范围,不时出没其中。 她这才终于找到机会混到大师面前。 久等不到大师回应,沧月紧张惴惴,知道大师看穿了自己的私心。 “大师,我承认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但我对天发誓,如果大师愿意收留,我一定全心全意服侍伺候,绝不背叛!” 江谣摇头,“有私心没什么,谁能没有私心呢?” 事实上,她并不排斥沧月的所谓私心。 为自己,为孩子打算,并不是什么恶事,只要不伤害他人即可。 沧月面上一喜,“那……” 江谣紧接着又道:“不过我上次跟你说不是虚言,我这人自在惯了,不喜欢身边有人跟进跟出,你要为奴为婢的事就算了。” 沧月以为大师是不信她,于是主动提议,“若大师不相信沧月的诚心。沧月愿意与大师结血契,以表忠心。” 结了血契,若日后她胆敢有背叛之举,必受反噬而亡。 江谣闻言还是拒绝,沧月心下发凉。 见沧月一下白了脸色,江谣浅笑,“我这人随性惯了,不习惯有人跟进跟出,我身边不适合你。 我给你介绍个地方,你放心,那里绝对安全。” 沧月一愣,没想到竟还有转机,惊喜得眼前一亮。 “你去东市,青山观,找云扬道长,你就说是,咳,说是什锦娘娘的吩咐,他会关照你的。” 说到自己的称号,江谣尴尬地不由干咳一声,再度后悔当初太过草率。 这称号自己当真是叫一次就抠脚一次。 不提抠脚这茬,青山观确实是个好去处。 到底是自己的道场,要是连护个鲛人都做不到,那她也不用混了。 话了,江谣手作繁复结印,虚空朝沧月打去。 沧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忽然往身体里钻,热乎乎的,很舒服,身体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江谣解释道:“这个结印,能帮你隐匿踪迹不被玄神会的人发现,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足够你从这里赶到青山观。” 沧月未曾想大师竟如此安排周到,感激不已,千言万语道不出,通通化作感恩的泪水,“……多谢您,大师。” 江谣伸手接住那掉下来的鲛人泪,拿在手里扬了扬,“谢就不必了,这忙我也没白帮,不是吗?” 如此绝世罕有的鲛人泪,价值可不低。 更重要的,不过拉一把的事,于她不是多难的事。 她就当保护珍稀物种了。 可不是珍稀吗,珍稀到都快灭族了。 好在鲛人这物种既脆弱又坚韧,不管跟鲛人结合还是跟人结合,生下来的,依然是鲛人。 只要有一个活下来,就还有壮大的可能。 不过那就跟她没关系了,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命运怎么安排了。 得了指示的沧月不敢耽误,即刻动身出发前往青山观。 江谣原地站了下,也动身,不过是前往食堂。 她刚考完一门课,消耗了不少脑细胞,正饿着呢。 京阳大学不同院系的期末考试安排各不相同,考得早的,诸如梁静所在的经贸系,已经开始放假了。 考得慢的,诸如江谣的中文系,明天考完才能走人。 当然还有更苦逼的,例如刘晴晴所在的医学系,要一直考到考试周的最后一天。 考完的学生原地放假,江谣明显感觉人流少了不少。 学生少了,食堂做饭的阿姨也不积极了,窗口关掉了好几个,其中就有江谣预备要吃的。 “江谣。” 就在江谣纠结该拿什么填饱自己的五脏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梁静。 这“家宝女”这次放假没有马不停蹄直接回家,而是留校了两天,因为跟同乡约好了一起回家。 梁静边上还站着个女同学,长头发瓜子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气质干净独特。 见江谣望来,那同学笑着跟江谣打了声招呼。 江谣却……蹙起了眉。 第452章 有钱男朋友 梁静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雷达灵敏,尤其是江谣这里发射的信号。 江谣一皱眉,她几乎立刻就觉察到。 绝对有情况! 可见江谣没动声色,她便忍着没立即发问。 好不容易等同学转身去取餐的空档,梁静赶紧扯住江谣的衣角。 回头看了下扯住自己的手,江谣状似不解。 “不要装蒜,我刚才都看见了,你看着月月皱眉头来着,到底什么情况?” 梁静那位女同学,姓名高喜月,相熟的人都叫她月月。 江谣不答反问,“你跟她很熟?” 梁静点点头,“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她跟雅欣,还是一个宿舍的呢。” 话说到最后,她后知后觉地压低了声儿,有些懊恼嘴巴太快。 别人不知道,她是最清楚的,宋雅欣喜欢钟傅庭,先前还跟草妖化身的“钟傅庭”谈了一场。 那事之后,宋雅欣自己都很少上宿舍六楼了,就怕撞见江谣场面尴尬,自己也尽量少提起这位朋友。 江谣本来没多想,但见梁静表情突然不自在起来,才想起宋雅欣这号人物。 其实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喜欢钟傅庭的人多了,她如果每个都放在心上,那她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见江谣神色无异,梁静松口气之余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江谣哪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哪会在意这些穷枝末节的小事。 心思这么转了一圈,梁静赶紧回到主题上,追问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你说要跟同学一起回家,是跟她吗?” 梁静摇头,“不是,我跟雅欣一起。本来月月她男朋友有车,说可以顺路送我们回去来着,不过我跟雅欣想想还是算了,不想当电灯泡。” 不想当电灯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也觉得不合适怪怪的。 虽然是同学的男友,但也是不熟的异性,还是算了。 学生党买车票还能五折呢,这点钱,还出得起。 江谣闻言颔首,“正确的选择。” 梁静眼珠子一转,“所以是车有问题,还是月月的男朋友有问题?” 江谣但笑不语。 梁静一愣,“不会是都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 高喜月这时候打完饭回来,就听见梁静的说话声,有些纳闷地望着站着说话的两人。 再看两人皆是两手空空,她不由问了,“嗯?你们怎么不打饭啊,不饿吗?” 当然饿。 江谣毫不犹豫转身,走向其中一个窗口。 梁静赶紧跟上,还不忘回头叮嘱,“月月,你先找个位置,我们先去打饭。” “好。” 高喜月答应着,两手端着饭盘认真找起位置来。 江谣跟梁静很快打好饭回来,找到高喜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 江谣认真吃着饭,梁静心思乱转地吃着饭,高喜月……吃不下饭。 但见她手里拿着勺,一下一下地戳着米饭。 梁静看不下去,“月月,你是要把饭戳成米糊啊?” 高喜月低头看了眼自己饭盘里乱七八糟的饭,放弃地搁下勺,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对面人。 她唇瓣蠕了蠕,“其实,我刚才听到了一点,你们是在说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梁静一愣,像是课堂上走神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模样,啊吧啊吧,下意识求助望向“同桌”江谣。 江谣还在跟鸡排较着劲。 看来今天后厨阿姨状态不好啊,平日里煎香滑嫩的鸡排做失败了,实在有点费牙。 梁静:…… 高喜月将两人的沉默不言当作有所顾忌,她于是又道:“你们不用瞒我,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他总是很忙很难找,电话打不通,消息也是隔老半天甚至第二天才回。 经常没精打采的,陪我逛个街就满世界找地方坐着打瞌睡,认真看个电影更不可能,他能从开场五分钟睡到电影结束。 一问就是忙,累,我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学生,到底有什么好忙的。” 说到这里,高喜月不由叹气,垂眉耷眼的。 梁静则是一脑门问号,“不是吧,你男朋友这样你都能忍?” 谈恋爱图什么,图的就是情绪价值啊,一个要么找不到人,要么见了面呼呼睡的男朋友,能指望提供多好的情绪价值? 堵心还差不多! 高喜月一听又赶紧帮忙找补,“其实他人挺好的,正直又善良,礼貌又周到。 会记得我的生日纪念日,情人节什么的,还会提前把礼物准备好,给我制造各种惊喜。 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我有什么事情,他比谁都着急。 上次我爷爷住院,在咱们老家那会治不了,是他到处找人找专家,联系的医院帮我爷爷做的手术,还给我爷爷陪床。 我爸妈对他是赞不绝口,说我这个男朋友找得好,耐心又能顶事,对老人也好。” 梁静:咦?? 这么两面的吗? “他对我也很大方,约会什么的,基本都是他买单,给我买的礼物,也总是挑贵的好的。” 梁静看了眼高喜月脖子手上的某品牌经典款,加起来少说也要小十万块。 嗯,是挺大方的。 高喜悦又道:“而且,他最近还换了车,我不懂车,但那车一看就便宜,少说也要几百万。” 梁静咕嘟一声,吞下羡慕的口水,表情复杂,“所以呢?月月,你是在跟我炫耀你找了个有钱的男友?” 高喜月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说怪。” “怪?” “是的。我刚开始也没多想,觉得他就是单纯的家境富裕,直到前不久我才无意中知道,他家境其实一般,可他之前明明跟我说他爸是企业老板?” “那是,老板破产了?” 梁静说完立即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破产还哪里的钱哦。不对,重点也不是老板不老板,是这钱从哪里来。” 高喜月眼露请求,“其实我不介意他家境如何有钱没钱,我喜欢上他的时候,也不了解这些。 我介意的是,他为什么要骗我,还有他那些钱,到底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很怕他在外面做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如果你们知道什么,请一定告诉我,好吗?” 第453章 在外做鸭,挣钱你花 说的是“你们”,但高喜月视线却是落在从头到尾没说话的江谣身上。 从梁静刚才的一系列表现来看,她明显是不知道情况的。 那应该是谁知道,答案很清楚了。 梁静的舍友,江谣。 她跟梁静、宋雅欣两人都熟,虽然两人都会特意注意不说太多,但偶尔也有说过的时候。 印象中,她记得听过宋雅欣称江谣为“大师”,虽然宋雅欣并不承认。 但就算没得到明确回答,从二人提到江谣时的语气态度,她隐隐猜到这位其实并不简单,似乎有些不一般的能耐。 想到江谣方才也不过是看了自己一眼。 大师…… 高喜月有些明白了。 江谣这时候把那难啃的鸡排解决了,又吃了口也有些发挥失常的意大利面,嫌弃地皱皱眉,选择放弃。 她低头喝了口饮料,旋即看向紧张等待答案的高喜月。 “其实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你男友,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 “我问过的,他要么含糊其辞,要么借口有事,老是不肯正视我的问题。” 高喜月就不是个擅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别人一绕话题,她就歇菜。 高喜月蹙眉,满脸烦愁。 为自己这性子,更多也为男友的态度。 要是没什么问题,男友何必闪烁其词避而不答? 梁静也是这想法,“那绝对有问题!回避代表心虚,要是光明正大,为什么不清楚回答,语焉不详的肯定有古怪。”梁静断定道。 “我也这么觉得,他老是忙忙忙,我怀疑他这忙,其实是在外头干些犯法的事。 像大家说的,来钱最快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 如是一想,高喜月泫然欲泣,“我真怕有一天我要去牢里看他。” 江谣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高喜月,“其实,倒也不至于严重到这种程度。” 高喜月一愣,梁静则来了精神。 她知道江谣接下来要说到重点了。 梁静兴奋着,但这种兴奋很快就被江谣一桶冰水浇灭了。 也不知道江谣怎么做到的,她明明是听见江谣跟高喜月的对话声,偏偏一个字都消化理解不了。 仿佛这两人说的是另外一门陌生的语言一般,她怎么都听不懂。 可明明她们说的是普通话啊喂! 梁静嘟嘴,觉得江谣这本事不拿去保密部门用实在可惜了,简直绝了。 还要什么暗语,防什么监听!完全不需要! 吐槽归吐槽,梁静心里也明白,江谣不让听肯定有她的原因。 就是眼看瓜在眼前吃不到,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梁静抓心挠肝了一会儿后,选择接受现实,乖乖吃饭。 江谣一笑。 不是她吝啬不让梁静听,是这事多少涉及高喜月的隐私,哪怕她跟高喜月是关系很好的同学朋友。 当然,如果高喜月不介意,梁静问她时她也会回答。 但料想高喜月应该不太想,那实在不是多光彩的事。 这厢的高喜月并不知道梁静被“屏蔽了信号”,也顾不上,追问着情况。 “你男友双眸带水,眼泛桃花,奸门暗色,应该没少出入声色场所。” 江谣指着高喜月的挎包装饰,某品牌出品的吊饰,用粉色碎宝石镶嵌装饰,精致漂亮,颇有设计感,吊饰中间还放入了一张合照。 一对男女,脑袋凑在一块望着镜头,笑得甜蜜。 女的是高喜月,男的,自然是她那位钱来得不知道正不正道的有钱男友了。 刚才高喜月跟江谣打招呼时,她看到高喜月的面相所示,便仔细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这个装饰,看见这张亲密合照。 高喜月脸色白了白,“您是说,我男朋友出轨了?” 不知不觉间,她对江谣用上了敬称。 高喜月想到男友整天找不到人,消息也不及时回复的表现,心凉了大半。 可是不对啊。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 他一个学生,所剩不多的时间除了拿来陪自己,不是还要搞钱吗? “出轨?呃,从结果上看,这样说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够准确,毕竟……” 江谣顿了一下,神色微妙,“毕竟大部分出轨,除了付出时间成本,经济成本也是少不了的。 而你男友却是以此为径,赚取利益。” “啊?” 高喜月瞪大眼,仔细消化着大师说的每一个字。 有一个答案在脑子里呼之欲出,她试图抓住,又不敢面对。 江谣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戳破道:“通俗一点讲,你男友在外面做鸭,挣钱给你花。” 简直是网络段子照进生活。 这也就是她之前说事情不至于这么严重。 虽然同样是违法行为,但单纯卖淫行为,不涉及其他犯罪事实时,成本还是相对比较低。 “您,您说什么?” 高喜月脑袋嗡嗡,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了什么。 饶是有所猜测,也不敢相信。 叫她怎么相信呢,她男友竟然在外头做,做那种事情! 她宁愿相信男友是在外面贩毒,诈骗,也不想相信男友在外面干那种事情! 想起男友用摸过恩客的手来牵自己的手,用亲过那些客人的嘴来亲吻自己。 高喜月浑身恶寒。 低头再看自己身上名贵漂亮的首饰时,同样觉得刺肉扎手,心里不舒服。 她第一反应是将东西摘下来。 这种用皮肉尊严换来的东西,她要不起。 她边摘边红了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下流。 梁静虽然听不懂二人说了什么,但一直也留心着,骤然见高喜月红着眼哭得分外伤心。 她不由担忧,忍不住出声,“月月,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她赶紧抽出随身的纸巾,递给高喜月。 接过纸巾擦泪高喜月有些讶然,梁静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看向江谣,忽然有些明白了。 她眼露感激,为大师的贴心。 如果可以,她确实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事,哪怕梁静是她的好朋友。 不止为自己,也为他。 不管怎么说,他待自己真的好,她不希望他的事被旁人知道。 江谣当然看得清楚高喜月眼神中的含义,这个单纯善良的姑娘,还有心思为他人设想呢。 她不会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风暴。 第454章 我们,分手吧 高喜月约了章思杰在老地方见面。 这个老地方,是一家自助餐厅,自己跟章思杰就是在这家餐厅认识的。 记得当时自己拿餐的时候,转身不小心弄脏了章思杰的衣服,两人于是有了第一次交流。 再后来,自然而然地,两人会走到了一起。 不过后来她才知道,根本不是她不小心弄脏章思杰的衣服,是章思杰故意凑上来让她撞的。 章思杰早早就注意到她了,上赶着找机会搭讪呢。 往常高喜月只要想到这些时,心底都会止不住浮现几丝甜蜜,如今却觉得涩然难受。 她跟他,不可能了。 “欢迎光临。” 服务员热情的招呼声打断了高喜月的思绪,她循声望去,顶着一张大帅哥脸的章思杰出现在门口。 不是饭点,餐厅里没多少客人,章思杰很快锁定了她,见她望来,即刻扬起大大的笑容朝她招手。 章思杰长得好,气质明朗阳光,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冬日里的暖阳般让人感觉舒服亲近。 再加上他身高腿长,衣品也好,走在路上时,总能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就像当初的自己,也是先被章思杰的外表所吸引。 没有回应章思杰的招呼,高喜月垂眸看了眼时间。 十点十三。 他又迟到了,离约定的时间迟了十三分钟。 不过这已经不算多的了,最夸张的一次他甚至迟到了两个小时,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事后他说他调好时间又不小心睡过去了,专业课临时抽查,他熬通宵写论文没扛住睡着了。 记得当时自己听了还觉得心疼,现在想想他熬夜熬通宵,还不知道熬的是什么呢。 这厢章思杰见高喜月没有回应,心里就感觉不妙了,他赶紧快步走了过来,一边坐下,一边陪着笑解释着。 “抱歉月月,我出门不小心耽误了一下,迟了一点。” 高喜月没抬头没说话,默默搅着杯里的粉色饮料。 章思杰确定高喜月这是生气了,“月月,我……” 高喜月垂着头,闷声道:“我们,分手吧。” 正琢磨着怎么哄女友的章思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高喜月顿了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对上章思杰,表情认真,“我说我们分手吧。” 章思杰这下听清了,分外愕然,“不是吧月月,就因为我约会迟到了这十几分钟,你就要跟我分手?” “不是因为迟到。” “那是我先前太忙,忽略了你?” 高喜月沉默。 她发现她现在无法正视他嘴里说出的“忙”,谁知道他都是在忙些什么呢,又是跟谁在一起忙。 章思杰将她的沉默当作默认,急忙认错,“月月,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好,我改!你再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他试图去拉高喜月的手,被后者躲开了捉了个空。 高喜月没看他,侧身弯腰将从隔壁座椅上拿起一个大纸箱,推到章思杰跟前。 “这是咱们交往以来,你送我的那些礼物,首饰项链摆件娃娃,大部分都在这里。 剩下一部分被我放在家里的,我会尽快取回还给你。” 无视章思杰震惊的表情,她又摊开几张A4纸,上面画了表格,表里密密麻麻,都是数字。 “至于你请我吃饭看电影旅行约会的花销,每一项我也凭记忆尽量全地列了出来,价值也做了大致的估算,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认同的? 不认同的我现在调整,认同的话,我就按这个数还给你。” 高喜月不敢停顿,几乎一口气说完,“不过抱歉,我暂且没有那么多,只能先还你一部分。” 紧接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一万块,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会尽快攒够了还你的。” 章思杰看着眼前的箱子、表格,还有现金信封,傻了一般,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刚才还以为女友不过是跟自己耍耍小性子,没想到她竟是真的决定要跟自己分手。 章思杰始料不及,更不明白,“为什么呀,月月,我做错了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 高喜月看向窗外,“你对我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三观不合适。” 章思杰一脑门的问号。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怎么会跟三观扯上关系? “我三观有什么问题?” 高喜月眼睛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精致的黯淡的,宽裕的落魄的,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她低声说话,“世人都爱钱,我也爱。但我认为,人再怎么爱钱,也不该丧失底线,为了钱出卖自己,是万万不应该。” 听着她这意有所指的话,章思杰表情僵了几分,“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高喜月回头看了眼章思杰,“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过明白,我们认真在一起过,快乐过,我不想让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章思杰脸上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面色白了好几分,“你,你都知道了?” 高喜月再次沉默,这一次真的是默认。 “你是,怎么发现的?”章思杰颤着声。 “这不重要。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不要在最好的年纪,做最糟蹋自己的事。” 高喜月尽量克制着语气,不想刺伤对方的尊严。 “什么糟蹋?月月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章思杰努力扯出轻松的笑容,“我们那是正规场所,顶多就跟客人喝喝酒唱唱歌解解闷,越界的事半点不……” 迎着高喜月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忽然编不下去。 章思杰一下变得颓然,“所以,你嫌弃我了?” 嫌弃到分手,嫌弃到连他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钱都要算清楚,彻底划清界限? “比起嫌弃,更多是痛心。”高喜月低声喃喃。 他长得好又年轻,还是大学生,前途大好,何必呢? 章思杰想说不是这样的,这种事男人又不吃亏,想说要是她介意,他就想办法不干了,他是真的爱她,请她别离开他云云。 然而到嘴边的话还没等出口,一个不速之客骤然冲了过来! 第455章 亏空公款 那身影冲得极快,一下冲到两人面前,“阿文!” 阿文? 高喜月正莫名,还想问这位是不是认错人,就见对面的章思杰变了脸色。 她一下反应过来。 那应该是章思杰在外用的“花名”。 那眼前这位,是他的……客人? 高喜月下意识看向来人,三十多岁,黑框眼镜,样貌普通,身材略圆,气势汹汹。 “不是说你妈生病了,你要回老家照顾她吗?你怎么在这儿?” 陈佳佳愤怒指着一旁青春靓丽的高喜月,“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妈啊!” 章思杰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 他工作的地方是高级会所,出入的都是些有钱有实力的客人,一晚上最低消费也要五万打底,客人点单动则几十上百万。 像这样的客人,消费水平摆在那里,日常只会去高奢名店,如何会出现在这种人均消费一二百的自助餐? 偏偏还是这个陈佳佳。 章思杰最怕的就是陈佳佳。 陈佳佳第一次来会所,看样子是被人强行拉过去,局促不安,手脚僵硬。 穿着打扮也极为普通,一看就不是付钱的主儿。 但只要是客人,他们都不会怠慢,一样地招呼服务。 当然,仅限于聊天喝酒开心,旁的什么也没做。 陈佳佳还不够档次。 那晚之后,章思杰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陈佳佳。 谁知道陈佳佳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出现在会所,而且连续几个晚上都点了他。 会所一晚上的消费可不便宜,章思杰看着花钱如流水的陈佳佳,还想着自己竟然看走眼了不成? 在陈佳佳自己口中,她是富二代,老爸是做公司的老板,在全国各地都有房产,度假都是去夏威夷、马尔代夫这种地方。 章思杰一听就知道是吹牛,却也依旧奉承着迎合着。 只要客人能掏得出钱来,说自己是仙女下凡神仙转世,他们也能闭眼跟着吹。 不过没多久,章思杰就开始躲着陈佳佳了。 他发现,陈佳佳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钦慕、迷恋、崇拜,带着情欲、渴望。 这样的眼神,章思杰见过不少,会频繁来会所的客人,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可陈佳佳的眼神中,更多了嫉妒偏执,甚至阴沉。 尤其是见他与其他人走近一点,那表现尤其明显,那阴恻恻的目光,仿佛淬了毒般,看得人心惊。 她甚至还说,要为他“赎身”,让他以后不用再抛头露脸,可以跟她日夜相对,时刻在一起。 陈佳佳是陷进去了。 欢场无真心,不怕翻脸无情的,就怕这种深陷其中的。 章思杰当下吓得恨不得绕着陈佳佳走。 陈佳佳当然不乐意,但也不知道她是没钱了还是怎么的,没再出现在会所之内。 但局面更糟,陈佳佳开始在会所门口蹲守他。 章思杰试图跟对方说清楚,结果局面越弄越糟,陈佳佳又闹哭又闹自杀。 不想搞出事来引起外界关注,老板干脆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 当陈佳佳来闹时,就让人说他辞职回老家照顾突发重病的妈妈了。 陈佳佳自然不信,但见蹲守了一段时间确实不见他进出,大抵就信了,也或者想开了放弃了,没再来了。 而他,则趁着这段时间,跟高喜月到处跑到处玩,彼此过得很开心。 他从来花钱如流水,等陈佳佳风波过去了,章思杰便又重新回会所了。 这三个月里,他没再见过陈佳佳,他以为再也不会见了。 没想到不仅见了,还当着高喜月的面! 章思杰只能装做不识,礼貌回答,“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阿文。” 陈佳佳气红了眼,“好啊,我为了你亏空公款,现在公司要我赔钱,不然就要告我让我坐牢,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敢说你不认识我?!” 高喜月震惊,章思杰也讶然。 这事他真不知道。 陈佳佳愤恨难平。 她从毕业就在公司上班,干了十几年,从一个小出纳,升级为财务主管。 她这人做事仔细,老实本分,又是公司的元老,老板还是他爸的战友,关系不一般,所以老板一直很信她,几乎没查过账。 陈佳佳也从来没想过一辈子规行矩步的自己,有朝一日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切,要从老板小女儿生日那天说起。 陈佳佳不喜欢老板这个小女儿,含着金汤匙的她,刁蛮任性,颐指气使。 老板是个好老板好长辈,对她照顾有加。 但老板待她越好,这千金大小姐就越不高兴,有事没事总着琢磨怎么戏弄她。 那天晚上,大概也是为了看她笑话让她出丑,大小姐把她硬拉进会所。 谁也没想到,刁蛮小姐的一时游戏之举,竟改变了陈佳佳的一生。 在这里,她见到了他,“阿文”。 阳光明朗,俊逸帅气,当他那双深情眸凝望着她说话时,她感觉她全世界都亮了。 那夜之后,她一直忘不了“阿文”。 吃饭想他,工作想他,走路想他,连睡觉了,梦里也全都是他。 她渴望再见“阿文”一面,挣扎了好些天,她终于忍不住,拿出自己多年省吃俭用辛苦攒下的私房钱,又去了会所。 这次见面之后,陈佳佳发现自己对“阿文”更加喜欢,她控制不住,还想再去,再去。 她的积蓄有限,去了三次,账户就空了。 她又开始刷信用卡,很快信用卡也爆了。 于是,她将手伸向了公司账户。 一开始她战战兢兢,满心惶恐,挪用数万也手脚发抖。但随着次数一多,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而且越来越大。 从几万,到几十万,甚至百万。 陈佳佳一步步沉沦,不可自拔。 她的钱都砸在会所上,都砸在“阿文”身上了。 她越发迷恋这个年轻的男人,迷恋到恨不得天天跟对方绑在一起,迷恋到无法接受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阿文”那么好,单纯又善良,他在会所上班,迎来送往,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想到这点,陈佳佳心就刺痛,愈发坚定要为“阿文”挣出一个未来。 她想跟“阿文”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要跟他结婚! 第456章 这就是你女朋友啊 但本来已经瞄好了一笔款项,但老板突然调用,她没钱可动。 没了钱,会所她也进不去了,见不到“阿文”,她一颗心就跟蚂蚁咬似的。 她只能在会所门口徘徊,连续一周,她才终于见到了“阿文”。 “阿文”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人,从温柔体贴的情人变成无情冷漠的负心人,让她别再纠缠。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陈佳佳就应该清醒了,但她没有,认为“阿文”是被逼迫威胁,不得已说的那些狠心的话。 她又哭又闹,结果很快等来“阿文”辞职回老家的消息。 在那之后,她便真的没见过“阿文”了。 她起初不相信那些人的说辞,但始终见不到“阿文”,她也没有办法。 日子又过了一个月,她仍在等着“阿文”。 她不时会出现在会所附近,但始终不见“阿文”的身影,她开始有些信了。 一个月都没能解决,“阿文”妈妈的病应该很重吧,这么久都不见他回来上班。 “阿文”一定很焦心,陈佳佳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感觉分外难过。 很快,她便没有时间难过。 她很忙,忙着东挪西借各种款项,生怕被人察觉账目不对。 有一次差点东窗事发,她开始感觉后怕,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害怕突然被发现,害怕查账,害怕坐牢…… 她害怕得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她将大量时间花在报表上面,力求完美,不让老板看出任何可疑。 但最后东窗事发,却不是老板发现的,而是被那位在公司里挂了职却从来没上过一天班的大小姐发现的。 自己先前频繁出入会所的事情,不知道经过谁的嘴,传到这位大小姐耳中了! 于是,地震爆发。 知道陈佳佳为了去会所,将自己的积蓄全花空了,还刷爆了信用卡,甚至亏空了公司将五百万的资金,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大家都不敢相信,从来循规蹈矩的她居然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 老板大怒,险些报警。 是她爸豁出一张老脸相求,看来交情一场的份上,老板没有立刻报警,但限期三个月,要求她把亏空补上,否则就要公事公办。 三个月时间很快过了一半,他们家房子卖了车子卖了,加上父母的养老钱,加起来总共也才凑够三百万,离五百万的缺口还差两百万。 看着她妈急得血压飙升,她爸一夜白了头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陈佳佳悔恨莫及。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拖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事,他们已经可以退休享受生活了。 要是没有自己,一切就都解决了…… 那日,陈佳佳脑子里不停地回荡这句话,一步一步爬上天台,走到天台栏杆前,慢慢攀爬坐了上去。 她最终没有往下跳。 因为就在她准备往下跳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对甜蜜恩爱的情侣手牵手地走过。 饶是隔得远,但她几乎一眼就认出那个男的,是“阿文”! 那个她念着爱着,为他沦落谷底的“阿文”! 甚至上一秒,她还遗憾没能见他最后一面,结果下一秒,她就看见开开心心地牵着女孩的手走过。 瞧两人笑得是多么开心多么灿烂啊! 陈佳佳死死地剜着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默默地从栏杆上爬了下来。 在那之后,她开始四处找寻并跟踪“阿文”的踪影,也不知道她幸运还是章思杰不走运,除了会所,她很快发现他跟女友常去的餐厅。 她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忍耐着,等东西拿到手再说。 昨天东西刚到手。 陈佳佳紧紧攥着手里的包,目光转向一桌子精致名贵的礼物,随后目光上移,落在高喜月身上。 她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女朋友啊,果然年轻又漂亮,你眼光不错嘛。” 章思杰警惕地挡在高喜月面前,语气冷漠,“小姐,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请你离开。” “你就是x会所的阿文,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陈佳佳声量不小,一下子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哪怕不回头,章思杰也能猜到那些目光里,肯定夹杂着好奇,八卦,甚至鄙夷。 章思杰有种在公众场合被扒光衣服的羞耻感,他强撑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 陈佳佳听不进去,红着眼瞪着眼前呈保护姿态挡在高喜月前面的章思杰,怒声质问。 “为什么那么对我?要是你对我没半点意思,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关心,陪我聊天陪我开心?” “因为你付了钱啊!难道我能垮着一张脸对着客人吗?” 算了,再装下去也没意义。 章思杰咬咬牙,将话说开,“你来欢场消费,我陪你唱歌跳舞哄你开心,你我之间,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不掺杂一丝丝真心。” 闻言,陈佳佳勃然大怒,“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现在我身败名裂面临随时要坐牢了,你来说这种话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 章思杰皱眉,“虽然很不幸,但没人强迫你那么做。” “你!” “抱歉!” 不想再听前男友跟自己昔日的“恩客”争吵,高喜月忍无可忍从位置上站起来,手紧紧攥着金属制的包包链,用力到指节泛白。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月月……”章思杰下意识拉住她,被高喜月甩开。 陈佳佳毫不客气地冷嘲,“你拽什么,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他掏的钱……” “你胡说八道什么!” 章思杰试图打断陈佳佳的话,陈佳佳丝毫不受影响,一口气说完。 “……花着他卖身得来的钱,你有什么资格清高?” 高喜月被气得脸阵青阵白,眼眶发红。 章思杰又恨又心疼,想将高喜月揽入怀里安慰,到底却不敢。 “你还真喜欢她啊!” 陈佳佳冷眼看着眼前一个泫然欲泣,一个满眼心疼,猝然发笑,笑得人心惊肉跳。 章思杰还在狐疑陈佳佳又要发什么疯,却见陈佳佳冷不丁地从黑色包里掏出一物,快速动作毫不犹豫地往高喜月脸上泼去! 第457章 害人终害己 那透明无色的液体…… 两个可怕的字眼在章思杰和高喜月脑子里呼之欲出。 章思杰愣在当场,高喜月吓得两手惊叫将脸捂住。 “啊——” 一直八卦地偷偷关注这边情况的众人也慌乱起来。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一看陈佳佳从兜里掏东西往人脸上泼,大家即刻想到一起去。 硫酸! 像这种感情纠葛吵架朝人脸泼液体,尤其朝女生脸泼的,十有八九就是硫酸! 一瞬间,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 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另外一道惨叫声盖过去。 听着那惊心动魄的哀嚎声,众人无不心头一跳。 不敢想象被硫酸泼到得有多痛苦,有多可怕。 想想被袭击的小姑娘那年轻漂亮,嫩得出水的脸蛋,被硫酸一泼,算是彻底毁了。 众人同情望向抱着脸在地上哀嚎惨叫翻滚的人,很快,同情变成懵。 咦? 这在地上滚的,怎么是那个气势汹汹泼硫酸的女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下意识望向青白着脸傻站着的高喜月。 陈佳佳的哀嚎声声不绝,高喜月木木看着,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实话说,她也很懵。 她刚才明明看见,那东西朝自己的脸飞速泼来的呀,怎么最终受伤的,竟然是陈佳佳自己? 难道陈佳佳自己不小心摔了? 可怎么可能呢,这么平的地,而且就这么点距离,陈佳佳脚都不用跨一下,怎么会摔? 还是手滑了? 高喜月暗自庆幸时,后知后觉感觉手上烫了一下。 她一愣,下意识低头正好垂在自己手背的看向包包小挂件,一个嫩黄色的球形挂袋。 很小,只能放下点小东西。 里头装着的,是昨日江谣送给她的符纸。 江谣还让自己随身戴好。 当时自己因为章思杰的事心烦意乱,就将符纸放在了随手放进这小挂件里,昨晚一晚上都在复盘跟章思杰的交往事宜,导致她很快忘了这事。 所以,是这符纸救了自己? 高喜月来不及确认,就被章思杰拉着跑开。 别看陈佳佳躺地了,可危险还未解除,不止指这满地的硫酸,还有陈佳佳。 谁知道这疯狂的女人会不会再突然跳起来? 高喜月怔愣任由章思杰拉着跑,跑动的瞬间,她绊到了被撞倒在地的椅子,那木质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滑地声。 但比起刺耳,还有更刺目的,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坚硬的椅背处被灼了个黑色的大洞,直接成黑炭。 大理石的地面,坑坑洼洼,都是被硫酸液溅到腐蚀过的痕迹。 高喜月不敢想象那东西泼在人脸上有多可怕的杀伤力。 章思杰认为陈佳佳还会再跳起来继续伤害人,这点错了。 陈佳佳眼下根本没这个能耐,她只知道自己从脸到脖子,到两只手,每一寸皮肤都跟着火了般,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被一千万根针同时扎过,然后又被放进油锅里炸般,痛得她根本睁不开。 陈佳佳手呈爪状,伤口想碰又不敢碰,痛得满地打滚,结果一转又碰到被喷溅在地上的硫酸,痛得她又是一声嚎叫。 此时的她,就仿佛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满浑身血流又立马被泼盐水伺候的囚犯,整个空间回荡着她受刑的惨叫声。 高喜月听得心惊胆跳,后怕不已。 差一点,受这酷刑的人,就是自己了。 害人终害己,想泼人硫酸,结果泼了自己一身,这不能说是活该。 众人鄙夷笑话的同时,也有人反应迅速地选择报警,报120。 警察跟120来得很快。 陈佳佳被抬上救护车,章思杰跟高喜月这两个明显相关人士,则被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面对警察问话,章思杰跟高喜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避重就轻,用“感情纠纷”来解释当时的纠纷。 这样简单的说辞明显糊弄不了触觉敏锐的办案民警,加上有在场的服务员和客人作证,章思杰在会所上班的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 事实上,这事不仅在警察局里瞒不住,在网上也开始发酵起来。 人均爆料者的网络时代,事件传播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尤其是带着炸点爆点的事件,传播速度更是惊人。 配文“女子疑似亏空公款会所包养男公关,发现男公关另有女友,愤而泼硫酸,结果将自己泼进医院”的视频,迅速在网上传播。 不管是“亏空公款”,“包养男公关”,还是“泼硫酸”,这无一不吸引看客眼球,引来极大的关注。 相关视频很快冲上了热门,传播范围迅速扩散开来。 不认识的人看个热闹,认识的人看得更是激动。 章思杰长得好会打扮,出手阔绰,在学校里有不少人认识他。 哪怕视频抖动画质一般,还是有不少人将章思杰认出来,很快“xx系大三学生章思杰在会所当男公关”的帖子迅速上了该校校园网,引来了极大的关注。 这时候,倒是有一堆人在底下有模有样地分析章思杰的家庭出身跟消费水平,事后诸葛亮地说着“早就看出来不对劲”的话。 其中,还掺杂着各种鄙夷、嘲讽,污言秽语,总归是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同样的事件,到了京阳大学这边,大家议论的则是某某大一女生的男友看似富二代,实则男公关的事。 受章思杰牵连,向来名声很好的高喜月跟着承受了不少难听话。 不过高喜月并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她更关心医院里陈佳佳的状况。 不是她圣母关心陈佳佳,她就是单纯想知道,被硫酸泼到,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最终,陈佳佳被摘除一边眼球,毁了大半张脸。 闻知消息的高喜月下意识捂向自己完好无损的眼睛,抚着那依旧细腻光滑的脸部皮肤,后怕之余,更多的是感激。 这份感激,当然是对江谣的。 要不是江谣,她毫不怀疑,如今被摘眼球毁容的人,是自己! 第458章 再见,再也不见 网上的信息铺天盖地,梁静这下就算想不知道都难了。 闻知高喜月的男友竟然是做,呃,特殊服务业的,她总算明白昨日江谣不让自己听呢。 “要是我是月月,我也不会希望被身边的朋友知道这种事情。” 江谣摊手,“结果还是没瞒住,事实证明,该来的还是跑不了。” 她又忘了,这是网络时代,任何小事都会在网上无限发酵,更别说这事情本身就不小。 那些眼睛犹如八十倍聚焦放大镜的网友,总能认出当事人。 梁静摇头,一脸认真地纠正,“不是啊,月月本来是要被泼硫酸毁容的,她现在逃过一劫,不就是跑过了吗?” 江谣想想也是。 这厢的崔秀梅插话道:“我在网上看见有人爆料,说那个女的一边眼球被摘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硫酸具有强烈的刺激和腐蚀作用,皮肤组织一旦接触,会受到强烈的刺激,发红、疼痛、出血,甚至溃烂。 若是接触到眼部黏膜,则会导致结膜炎,眼部疼痛、流泪等症状,严重者会造成眼球腐蚀。 所以一旦不慎误触硫酸,应该第一时间用干布擦拭掉,并用大量清水冲洗,降低伤害性,尽快就医。 这视频里,这女的并没有采用任何急救措施,摘掉眼球应该在所难免。” 医学生刘晴晴判断道,“除此之外,皮肤损伤、呼吸道损伤、消化道损伤、神经系统损伤,应该都避免不了。” 简而言之,陈佳佳毁了。 “这个女的太狠了,她是要毁了月月!” 饶是高喜月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作为高喜月的好友,梁静依旧义愤填膺。 “我没说她报复是对的,但她一定要报复,为什么不去报复那个让她花钱受罪的男人,为什么要对月月下手? 月月明明什么都没记错,她甚至不认识对方!” “淡定!” 刘晴晴一脸见惯的稀松平常表情,“就是有很多这种人,热衷于搞雌境,出了事就喜欢找女人晦气,负心的明明是男人,她们就是装瞎看不见,简直不要太爱男。” 梁静感慨,“要不说别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说的是高喜月。 要不是遇见江谣,高喜月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人生就这么毁了。 崔秀梅也道:“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简直至理名言。” 说的是陈佳佳。 要不是遇见章思杰,陈佳佳大概还在公司老老实实上着班,规行矩步。 啊,不对,严格上来说,这事不能算章思杰头上。 陈佳佳沦落到现在这地步,跟自己的性格缺陷有更大的关系,她妄想偏执,报复心重,还夹杂着不合时宜的天真。 欢场无真爱,都是逢场作戏,她要是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一切欢愉都是建立在金钱之上。 钱止,缘散,各奔东西。 出了会所,大家就都是陌路人。 基本上进出会所的客人都会有这样的觉悟,陈佳佳没有,所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亏空公款,又是一错,泼硫酸报复,更是错上加错。 错得离谱的陈佳佳终于自食恶果,不止毁了容,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不止亏空公款的事,陈佳佳泼硫酸的行为,本身已触及刑法。 尤其这事受到极大的社会关注,若不严惩,难以消除公众不安,震慑潜在的效仿者。 陈佳佳注定跑不了。 除了陈佳佳,章思杰也遭了殃,先是被治安处罚,随后又因严重违反校内学生纪律条例,被开除学籍处分。 处分通知到章思杰本人时,章思杰丝毫不感觉意外。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办法继续在校园里待下去了,事实上,他是连京市也待不下去了。 因为这事,会所被查封。 他的同事兼好兄弟偷偷告诉他,老板为此大为光火,也不管这事他无辜不无辜,反正已经把账都算在他头上,还放话绝不让他在京市有立足之地。 能在京市做这种生意的,本身就意味着某种实力,老板想对付一个小小的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不能在京市继续待下去了。 离开京市前,章思杰特意去见了高喜月一面,说了对不起。 要不是因为他,规行矩步的高喜月也不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丧眉耷眼,不复从前意气飞扬的章思杰,心里酸涩得厉害,“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发生那些事,你也不想的。” 章思杰沉默。 高喜月看向他放在不远处的行李箱,“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家吗?” 章思杰被开除学籍的事,她也听说了。 章思杰摇头。 其实,他已经无家可归。 他爸好强要脸了一辈子,知道他在外面干那种事情,已经在电话里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还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就连他妈想给他打电话,都得背着他爸,偷偷地,唯恐被他爸发现大发雷霆。 不过这些,他不准备告诉高喜月,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徒增烦恼而已。 “我有个好朋友在南方那边做生意,混得还不错,我准备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发展的。” 见高喜月隐有担忧,章思杰又道,“放心吧,是正经行当。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得到教训了,我以后会脚踏实地,不会再歪心思走捷径了。” 高喜月闻言暗自松了口气,抬眸却见章思杰目光深深地凝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刻入脑海中深邃。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避开眼。 章思杰眼里黯了一瞬,良久,他近乎呢喃说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高喜月顿了会儿,轻轻地点了下头。 章思杰于是伸了手,小心翼翼地、克制地,揽过她的肩,抱住她。 高喜月再忍不住眼泪滑落。 章思杰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他想说他是真的喜欢她,也真的知错了,他会改好的,希望她能等他云云。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配。 半晌,他轻轻推开高喜月,脸上撑着笑,“谢谢,这就足够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状似轻松,“再见,月月。” 高喜月哽咽了声,“再见,阿杰。” 两人都知道,这再见,几乎等同于再也不见。 沉浸在离别伤感的两人不会知道,与此同时,有一只眼正死死地剜着他们。 那只眼,又阴又红,几欲滴血。 第459章 欢迎来到地府 这一只血眼的主人是谁,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陈佳佳。 不过,不是陈佳佳本人,而是她的鬼魂。 当然是鬼魂。 就陈佳佳现在,脑袋欲断不断地挂在脖子上,一脑门血浆呼啦呼啦,一片猩红中甚至隐隐还透着灰白色,那是被摔出来的脑花。 四肢也是碎的,尤其是一双腿,呈现诡异的九十度弯折,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唯一连接的皮肉又薄又脆,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出来。 是个人变成陈佳佳这副模样,都活不了。 当日从医院醒来的陈佳佳,在闻知自己摘除了一只眼球,毁了容,并且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的消息之后,她就不想活了。 与其这般不人不鬼地活着,还不如死了。 前后两次求死。 上一次,她是临时起意。 这一次,她是有所准备。 医院里找不到红色的衣服鞋袜,她便把病房的玻璃镜打碎划破手脚,用血将衣服鞋袜染红。 做完这一切,已经午夜十一点五十五了。 陈佳佳撑着过分虚弱,疼痛不堪的身体,搬来高脚椅,推开病房窗户,扒爬在上边。 在手机显示屏时间跳为零零点零零分的时光,她抱着一腔恨怨,一蹬椅子,半挂在窗户上的身子重心不稳往前,从窗户往下跌落。 暗夜里“砰”的一声巨响,惊到地上附近一只觅食的黑猫。 那黑猫好奇地看了眼摔在地上浑身血腥的人类,凑近那身体试探嗅了下。 还不等做些什么,周遭忽然一阵喧闹声,受到惊吓的黑猫一个跃身,从那身躯上方跳了过去。 黑猫的身影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而被遗留在原地支离破碎的人类,在下一秒…… 倏地,睁开了眼! …… 陈佳佳做了鬼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仇人报仇。 她的仇人都有谁呢? 首先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要不是因为她强拉自己去会所,自己平静的生活不会被打破,更不会经历后面这么多的事! 其次是为富不仁的老板,亏得她还当对方是亲近长辈敬着,原来这人心肠这么狠。 她都已经那么惨了,毁了容躺在医院,结果老板就象征性关心了两句,话里话外就开始说起那些钱款。 她人都那样了,他还只想着钱? 他都已经那么有钱了,还贪婪成那样,非逼着她要钱,他这是要逼死自己! 他们父女不让她好活,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还有章思杰。 这个负心薄情的男人,甜言蜜语哄着她,哄得她心甘情愿奉献所有,等把她挖空榨干了,又立马翻脸无情!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她一定不能放过他! 还有就是,高喜月! 她恨高喜月,甚至恨章思杰还恨。 哪怕她心里清楚高喜月跟自己的悲剧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联,她依旧恨她。 她恨她青春貌美,恨她被章思杰所爱。 而这些都是自己苦苦追求却不得的。 高喜月的存在,衬得自己仿佛是个笑话。 再加上毁容这件事,陈佳佳更是恨毒了高喜月。 所以,她第一个选定的目标,是高喜月。 只是陈佳佳怎么也没想到,找到人看到的第一眼,居然是高喜月跟章思杰抱在一起的场面! 这对该死的狗男女! 害得她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丝毫不觉得愧疚,还有心情在那里恩爱! 可恶!可恨! 陈佳佳恨得目猩红,那个被挖去眼珠的眼眶更是血水直淌,骇人不已。 弄死她! 弄死他们! 仇恨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体里疯长翻搅,周身阴怨之气正肆意暴走,陈佳佳再也控制不住,身子往外飞。 结果飞不到三米远,忽地“咣当”一下,她脸仿佛撞到什么无形的墙体,她整个身子顺着滑落了下来。 血糊了一道,触目惊心。 江谣看了眼那道“血墙”,再看了下陈佳佳那辣眼睛的形象,很是嫌弃。 “什么玩意儿,长得丑就该老实待着,大半夜出来晃荡什么?吓到人可怎么办?” 她就知道,这事没完。 陈佳佳的性格,不是不死不休,而是死了也不休。 果然,才刚变鬼,就又缠上来了。 啧,何必呢! 陈佳佳从地上爬起来,短暂懵了一下,眼里又是含恨,又带着几分警惕,“你是什么人?”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而且这人竟能看见自己,还丝毫不害怕? 这种光景下,她竟还有心情玩猫?! “送你上路的人!” 江谣边说话,便用手轻抚着小钱钱柔软的毛发,安抚躁动的它。 不能怪小钱钱没定性,普通人闻不见,小钱钱这开过“阴荤”的,却闻得分外清楚,这空气中到处飘荡着阴气的香味,对于小钱钱来说实在是种诱惑。 美味的诱惑。 陈佳佳半眯眼,“我上什么路,我还有大仇好没报呢!我哪里也不去。” 江谣状似不解,“你有什么大仇没报,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人,不是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吗?” “我什么时候杀了?”陈佳佳听得莫名其妙。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做! 江谣挑眉,“把你害得陷入万劫不复的,不就是你自己吗?你已经亲手杀死自己了,不是吗?” “你耍我?!” 这才反应过来的陈佳佳被激怒,浑身阴气暴涨,竟不知死活地朝江谣杀过来。 小钱钱顿时猫眼圆睁,满是食物送上门的亢奋雀跃。 小珍珠则出奇地淡定。 它可不能学某只没出息的小猫咪,就这样没几分修为的阴鬼,还不够塞牙缝呢,有什么可稀罕的! 它才懒得动弹。 当然,在小弟面前装姿态是一回事,更主要原因是小珍珠很清楚,像陈佳佳这种没有沾过人命的鬼魂,不在它的食谱之内。 就刚进门的小弟还不知道规矩,在底下馋得口水直流。 呵,出息! 小珍珠翻了下白眼,身子一蜷,继续睡自己的大觉。 陈佳佳虽然可恨,但没沾过人命的阴魂江谣不杀,她手上一划拉,眼前倏然出现一道鬼门。 鬼门洞开。 陈佳佳飞得太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被吸了进去。 待再抬头时,前前后后乌央乌央都是鬼,吊死鬼,溺死鬼,断头鬼,什么鬼都有。 “嚯,上面的大佬又送鬼下来了。” “又双叒叕,我竟然有些习惯了。” “谁不是呢?” 陈佳佳身处群鬼之中,彻底懵掉,“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一个吊死鬼骤然凑近,贼嘻嘻到还道:“说对了,这里就是鬼地方!” “啊?” 一个溺死鬼冲她恶劣一笑,“欢迎来到地府!丑鬼!” 丑,丑鬼?! 陈佳佳瞬间破防,想要发狠做些什么,但见对方浑身阴气比自己还强无数倍,立马便蔫了。 早知道了鬼也不能横行无忌,她为什么要自杀啊—— 不对,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倒霉,遇到那个多管闲事的所谓大师,她怎么不记得招惹过她!! 第460章 游魂野鬼:开派对啊 仇没报成就被送下地府的陈佳佳憋屈,小钱钱也不好受。 呜,它还以为好吃的来了,结果嗖一下,没了! 小钱钱抬头望着江谣,布灵布灵的眼睛里委屈兮兮。 江谣哪能让自己的小猫受这委屈,当即把残存在空间的阴气,甚至附近有的阴气搜罗过来,抓巴抓巴揉成团,塞到小钱钱嘴边。 有了好吃的,小钱钱立马眼前一亮,对着那喷香的阴气嗷呜就是一口,大快朵颐。 小家子气! 才这么点,这也能看得上眼? 未免太好打发! 原本睡着的小珍珠半睁开眼看了下轻易被收买的小钱钱,不无鄙夷地想道。 它傲娇地撇过头去,下一秒嘴边就碰到东西。 是一团阴气。 小珍珠抬头,看见江谣笑盈盈地看它,手还半举着,捏着那团阴气。 小珍珠很认真地跟小钱钱的比较了下,确定自己嘴边这团更大一点。 它当下昂着下巴半眯着眼,一脸“不是我馋,是你求我我才吃的”。 江谣哪能不知道爱宠有多傲娇,手指尖在它凉滑的脑袋上点了下,“对,是我求你,赏个脸吃点吧?” 小珍珠这才装作盛情难却状,勉为其难地张嘴,吃了一口。 哎呀,真香。 小珍珠当即忘却什么小家子气不小家子气的话,开心吃了起来。 见小珍珠和小钱钱吃得开心,江谣干脆把在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都招了过来,把他们身上的阴气都薅下来一圈。 不过江谣也不白要他们的,元宝蜡烛香,管够。 这可把一群多年没吃过供奉的孤魂野鬼高兴坏了,争着抢着过来。 不就是阴气吗,反正大师也不多要,又不伤筋又不动骨的,还能得一顿好吃的,又有钱收,何乐而不为? 而且,还能在大师面前卖个好。 谁能保证没个什么灾的? 尤其像他们这些没什么修为本事的小鬼,又无供奉又无庇护,还不定什么时候遇到厉害的恶鬼就成了人家的点心。 现在能有机会提前跟大师打好关系,谁也不会傻到拒绝。 于是,一时间,几乎全校的游魂野鬼都来了,甚至连附近几所大学的鬼也闻讯而来。 要不是江谣看情况不对及时叫停,京阳大学就要鬼满为患喽。 总之到最后,小珍珠跟小钱钱吃得是撑肠拄腹,心满意足。 而群鬼则像刚参加完欢乐派对般心旷神怡,意犹未尽,纷纷追问什么时候再有类似机会。 江谣呵呵,表示不了不了。 这群鬼可太能造了,一晚上连吃带拿,花掉她大几万块呢,没看刚刚香火店老板送货过来时,高兴得眼角的褶子都成菊花了。 还有刚刚这帮鬼开造抢食的场面,香烛乱飞,纸钱飘舞,鬼叫鬼笑不断。 也亏得是现在是放假期间,学校里除了有特殊情况申请留校的,就没剩多少学生,要不然京阳大学闹鬼故事系列绝对又要更新了。 下次想要阴气,她还是自己去抓几个恶鬼得了。 又为民除害,还经济节约。 见大师连连摆手,众鬼无不遗憾,纷纷再求,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江谣耳朵疼。 她干脆手一挥,将群鬼用大风扇走。 总算耳根子清静了! 江谣揉揉自己受了罪的耳朵,抱起吃撑了走不动的小钱钱,指间再绕一个同样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小珍珠,转身欲转出学校。 可惜她眼睛太好,远远地,她就看见有一道身影,孤身蹲坐在女生宿舍楼对面的花坛阶前,双手抱着膝,脑袋耷拉着,黄色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孤寂,又落寞。 从江谣的角度看去,那就像一只被遗弃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四十。 啧,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高喜月居然还没回宿舍休息,还搁外头坐着呢。 不过也理解,刚失恋,又经了事,心绪翻腾睡不着也是在所难免的,吹吹夜风冷静冷静也好。 江谣没想打扰,正准备转身走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大师?” 高喜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原本入定的她竟如有感骤然抬头,还一眼认出江谣,立马激动站了起来,朝她跑来。 江谣于是站定,眼看着高喜月朝自己跑过来。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您啊,大师!” 说话间,高喜月已跑近了,她惊喜地望着江谣,两眼亮晶晶,“我一直在找大师,可总是遇不上,可算让我见到您了。” 她暑假留在京市,一是因为先前的事没了结,她想留在学校持续关注。 还有一点,她也想当面好好谢谢江谣。 不止是她,连同她的家人也是。 她身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到底是不可能瞒住家里人,她家人既震惊,又后怕,又感恩。 震惊于章思杰的职业,后怕于高喜月差点遭祸,同时对出手相救的大师充满感恩。 她父母当天晚上就带着钱带着礼物搭车来京市了,想着当面谢谢大师的。 结果,没感谢成。 事发第二天,江谣就原地放假了,找不到人了。 热心的梁静帮忙打了电话,但最怕这种场面的江谣没有出现,直接拒绝了。 虽然照江谣的意思,平安符的报酬高喜月已经付过了,钱货两清不必再纠结,但她父母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当时就付了两百块,远远不够! 高喜月也这么觉得。 怪她当时不识宝,还以为江谣给的就是普通的平安符,哪曾想竟那么厉害。 她上网搜过那些被硫酸毁容的图片,她根本不敢细看,更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她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江谣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两百块怎么够! 但甭管他们一家怎么想的,江谣不出现,他们也无可奈何。 她爸妈在京市待了一周,还是不见大师,最后只能把重酬大师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她,夫妻俩遗憾踏上回程,回老家继续上班。 今天,不,已经算昨天了,昨天刚搭的车走的,自己一大早起来去车站送的车。 没想到转头自己就遇见江谣了! 第461章 突然不太困了呢 江谣看着眼前兴奋的高喜月,“不用叫我大师,同学一场,叫我名字就好。” 高喜月想起梁静提过类似的话,于是听从改了,“江谣。” 江谣颔首。 高喜月满眼诚挚感恩,“能遇见您太好了,我爸妈……” 江谣伸手比了个暂停,截住她,这事就到此结束吧。” 高喜月皱眉,“这怎么行呢?要不是因为您,现在躺在医院病房的人就不是那个陈佳佳,而是我了,我……” 闻言,江谣摇头,“不对哦。” “嗯?” “陈佳佳是躺在医院,不过不是病房,而是太平间。” “太平间?!” 高喜月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转为震惊,“您是说陈佳佳死了?” 江谣点头。 “为什么?她是伤重还是?” “自杀,跳楼。” 高喜月想象着那一幕,瞬间感觉身子发凉,牙齿打颤。 不是遗憾陈佳佳的死,而是代入一下觉得可怕。 陈佳佳受不了自杀了,如果换成自己,自己极有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才二十岁,人生甚至还没开始。 见高喜月一下白了脸,江谣也知道她在怕什么。 “没发生的事情就是没发生,不要总往自己身上套,多往好的地方想。陈佳佳死了,至少你们以后也能安生了,不用担心陈佳佳什么时候跑出来报复。” 虽然把一个人的死当成好事好像有点不好,但对象是陈佳佳,就一点毛病也没有。 像陈佳佳这种,活着也是祸害。 高喜月想想也是。 原本她还很担心陈佳佳,虽然陈佳佳伤好了就得坐牢,但坐牢也有出狱的一天。 像那样报复心重的人,自己就算躲出京市,对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自己报复。 如今倒是没了后顾之忧。 自己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不用惶惶不安了。 很好,一切到此为止。 高喜月沉吟不语,江谣则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记得她刚来这个世界时,那位热心的出租车司机覃师傅就是这么劝自己。 她感觉送给高喜月也挺适用的。 高喜月当下觉得心里暖暖的,眼眶发热,“江谣,谢谢。” 说着,她趁机又要旧话重提,“我爸妈……” 江谣严肃认真,“打住打住!别让我以后看见你就绕着走。” 高喜月闻言即刻捂了嘴,不敢再往下说。 “回去吧。” “嗯。” 见高喜月嘴上答应着,脚下却半点不动,反而眼巴巴望着自己,江谣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 高喜月略微迟疑了下,低了声,“江谣,梁静跟我说过,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那,那种东西的,咱们学校是不是也有啊?” 江谣挑眉,“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就是我刚才在那边坐着的时候,似乎不时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 那声音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有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吵,又仔细听好像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好像看见有些白色的团团飘来飘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喜月忍不住搓了下胳膊上直直站起来的鸡皮疙瘩,有些害怕。 “你居然会怕?” 江谣不可思议,“你要是觉得怕,怎么敢深夜一个人在室外待着?” 见江谣没有否认自己的话,高喜月不由更加紧张,紧张中又透着几分尴尬。 “……那个,我不敢的,可我下来的时候忘了带学生卡回不去了。” 暑期就没几个学生住宿舍,宿舍管理松散很多,门禁限制取消,虽然晚上也锁门,但申请留校的学生随时可以用学生卡开关门自由进出。 刚才接到章思杰的电话,他人已经到楼下了,她匆匆忙忙换了衣服下来,忘了带学生卡了。 江谣:…… 见江谣神色微妙,高喜月猜到了,“您以为我大半夜在外头坐着是在感伤啊?” 她一顿,神色黯了几分,“伤感肯定是有的,毕竟是认真交往的初恋,就这么分手,谁都会难受的。 不过我已经尽量调整了,现在他走了,走向他的新道路,我也不会放任自己继续沉湎其中。 像您说的,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江谣挑眉。 倒是豁达。 “那就赶紧回去睡吧。” “可我……” 高喜月但见江谣手一比,“好了。” “啊?” “门开了,你可以回去了。” 高喜月惊讶,回头看向远处的玻璃门,隐隐地能看见上面不时闪着绿点。 门禁确实开了。 “还真是,您可真厉害,就这么手一……” 高喜月兴奋地转过来,眼前空无一人。 趁着自己转头的瞬间,江谣溜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高喜月震惊于大佬的神乎其技,又有点……无奈。 大佬可能没这个需要不清楚,基本上京阳大学学生的学生卡都跟宿舍钥匙串在一起,因为进出门需要。 她说忘带学生卡,其实也是要带宿舍钥匙的意思啊! 没有钥匙,她也进不了宿舍,睡不了啊喂。 高喜月叹气。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人后脖颈凉飕飕的。 高喜月吓得赶紧抱紧自己,闷头往宿舍楼冲。 算了算了,进不去宿舍就进不去,能进大楼也是好的,前台那里有白炽灯,亮堂堂的,看着就有安全感。 还有桌子椅子能趴着睡一会儿,等阿姨起床,找她借备用钥匙吧。 江谣倒是不知道后面这些,也没兴趣知道,她实在是困了。 一闪现回到自己的熟悉的屋子,将圆滚滚的小钱钱往沙发上一放,衣服一脱,江谣直接上床掀被。 正睡着的钟傅庭已经很习惯她这种夜猫子作息,眼睛都不用睁,身子一转,揽过她的身,为她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 江谣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手无意识地在他睡衣半敞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头上的呼吸声忽然一重。 江谣耳内一酥,感觉那贴在自己腰肢的大掌来回摩挲,顺势往上。 噫,她突然不太困了呢…… 第462章 哦豁,玩过头了 对于学生党而言,最开心的莫过于假期了。 虽然江谣算不上严格的学生党,但放假了,她也开心得很。 整天吃喝睡玩,日子好不惬意。 钟傅庭望着窝在沙发上一手捞吃的,一手玩手机偶尔还抬头看几眼电视的江谣,不由失笑。 这人,懒散得像她怀里的那只猫。 自己去办公之前她是这姿势,自己事情办完了,她还是这姿势,一点儿都没变。 他大长腿跨过去坐进沙发,毫不客气地将人揽在怀里,顺带将小钱钱挤走。 躺得正舒服的小钱钱不满地喵呜一声,但困意来袭的它也没有多缠膜,身子一蜷,直接在地上的长绒毯继续睡。 钟傅庭看着摆满桌的零食饮料,忍不住道:“这么享受放假?可你原本是可以每天都放假的。” 大学文凭,对江谣而言,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她完全可以不用上这个学的。 江谣身子一歪,给自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吃喝躺。 “我有漫漫长生,多的是享受的时间,偶尔放放假还舒服些,整天无所事事,快乐是会打折的。” 她不像钟傅庭,还给自己搞那么多企业来玩,那些行政报表财务数字,她一看头就大。 她不想费这些脑子。 虽然做学生也得用脑子,但她觉得自己选的学科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不觉得烦。 而且,她喜欢现代大学的氛围。 朝气,活力,生机勃勃。 有些意思。 闻言,钟傅庭略略挑眉,没说什么。 两人静静地靠坐在一起,江谣看着手机,钟傅庭看着她。 这时,几道熟悉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江谣下意识望去,看见电视屏幕上熟悉的身影。 袁碧青,还有颜冉,跟俞炜。 三人是这期的节目嘉宾。 袁碧青首度参演的那部女三电视剧刚开播,时间踩准暑假档,网播数量很给力,网上的讨论度也很高。 这部剧几乎没什么大咖,小成本制作,刚开播的时候,看好的人并不多。 但架不住剧情精彩,逻辑在线,更重点是,里面几乎都是帅哥美女,重点强调,还都长得不一样,不是一条流水线出来的,好看得很有辨识度。 剧播出没多久,就吸引了不少网友,数据一路上涨,成为了暑期档开赛第一匹黑马。 剧火了,演员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男女主角吸粉不在话下,袁碧青这小新人也收获了不少粉丝,知名度在逐步打开,迅速蹿红。 不过再红也比不过余炜,自从抢回属于自己的气运之后,余炜就一发不可收拾,接连播出了几部压舱存货,热度一爆再爆。 现在的他,俨然成为娱乐圈的当红炸子鸡,片酬也跟着追高不下。 又有颜又有演技还有粉丝,片酬再高,也有的是资本捧着钱递本子。 为此,导演没少庆幸自己当初的慧眼识珠,赶在余炜最落魄的时候签了他,要是换成现在的余炜,就算把全部制作费都拿出来用,也签不下来。 江谣这几天闲着没事的时候,也跟着看了几眼电视剧。 拍得还算可以,演技到位,妆造故事配乐都不错,怪不得能异军突起,超越同期,拿下第一。 颜冉跟余炜在里头的表现自不必说,演得当然好,相较而言,袁碧青的演技稍显稚嫩,但不乏灵气,但以新人表现来说,也算是可圈可点,能交差。 江谣再看看袁碧青在综艺里的表现,侃侃而谈,落落大方,是完全独立的有思想有内涵的现代独立女性。 跟之前张口妾身闭口夫君的,完全判若两鬼。 不过一年时间,厉害! 钟傅庭跟着看了眼电视,“这就是你收的那只女鬼啊?” 他知道江谣收了只女鬼放进娱乐圈,但目前为止,仍然只是耳闻,并未谋面。 “嗯,怎么了?” “没怎么,这张脸一看就能红,应该不是你画的。” 江谣自他怀里抬头,“你在趁机踩我的画画水平吗?” 钟傅庭薄唇勾起轻微弧度,不承认也不否认。 江谣气得哼哼唧唧,转头在他坚实的腹肌处咬了一口。 头上传来一声闷哼。 身下的身体也变得僵硬紧绷起来。 江谣抬头,看见某人的眼色一黯,喉结滚了滚。 哦豁,玩过头了。 她默默扶了下自己隐隐发酸的腰。 正准备从沙发上弹起来,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 江谣二话不说,直接抄起电话接了起来。 是曾大爷。 曾大爷作为江谣的摆摊搭子,打电话自然是问江谣摆摊的事儿。 不是他要催,实在是问的人太多了。 大师都快一个月没摆摊了,大家伙寂寞啊。 没办法直接找到大师,大家只能找大师的“代言人”了。 为吃一口瓜,这些闲出花来的大爷大妈甚至从市区坐车到郊外影视城附近,几经辗转找到曾大爷儿子的食店,找到曾大爷。 一个两个问曾大爷还勉强顶得住,后面随着找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善拒绝的曾大爷有点投降了。 更何况他家老婆子也跟着一起下场怂恿,哦,还有儿子儿媳,外加就爱听故事的小孙女。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则电话。 他就是试着问问,希望贵人事忙的江谣能记起摆摊这事,等什么时候有空摆摆摊安抚一下嗷嗷待哺的吃瓜群众,就没想过江谣能一口答应。 结果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头就传来江谣干脆的声音,“等我一会儿,马上到!” 曾大爷顿时喜出望外,挂了电话收拾起来,顺带在儿子帮忙捡起来的的吃瓜群里发了一条语音信息,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消息刚发出不到几秒,群里就叮叮咚咚响起来,都是群友惊喜的回应,其中还夹杂着对曾大爷的溢美之词。 夸他面子大,一张口就能请动大师云云。 曾大爷听得这些夸赞,心里想的却是江谣刚才说话的语气,又快又急,仿佛被救般,还松了口气。 不对不对,江谣这么厉害,哪需要自己救?自己一定是想错了。 对,一定是这样! 第463章 是谁对不起谁 江谣原以为自己临时起意,天桥上应该是没什么人,谁想到的时候,那些个熟面孔的大爷大妈几乎都在。 她不由惊讶,一问才知道,为了方便吃瓜,这些人居然还搞了个群。 群主还是曾大爷。 迎着江谣哭笑不得的表情,曾大爷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解释道:“有个群,消息通传起来也方便,要不然大家伙扎堆地往店里跑,大家麻烦,我们店里生意也不好做。” 江谣了然,手脚麻利地将摊位摆好。 很快,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来的是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妇女,看装束打扮,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就是愁心事应该不少,脸上写着大大的“愁”字。 董燕青确实愁,愁的不是别人,愁的是自己的儿子。 “大师,我怀疑我儿子是中邪了。” 江谣上下看了眼董燕青,“哦,这话怎么说?” 众人也来了兴趣,纷纷问是怎么回事。 董燕青深深叹了口气,“我儿子,今年二十八岁,长得不说多帅,至少也是五官端正,一表人才,还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在世界五百强上班,年薪几十万,有车有房,怎么看都是大好青年,前程锦绣。 您说他这样的条件,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着,他非跟个男的较劲,您说他不是中邪是什么?” 大家听明白了。 这大姐的儿子,大好青年,是同性倾向,不爱红颜爱男装。 这事落哪家父母头上都犯愁,但是取向这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有道理可言。 “我说大妹子,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孩子不就是喜欢男的嘛,不偷不抢不犯法,顶多就是跟大众不太一样,你接受不了也没必要说成中邪吧?” “你这不是明晃晃的歧视吗?” “性取向平等,你应该尝试打开心胸去了解才对。” 有人这么说,当然也有更多人反对。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换了是你们自己的儿子,领了个男的回家说是男朋友,你们能不能欣然接受?能不能打开心胸?” “就是啊,火钳子没烫着自己脚,你们说得倒是轻松,真要是发生在自己头上时,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大方?” “一个个净说风凉话。” “唉,我们怎么就成说风凉话的了,这不是就事论事吗?” “是啊,我们只是想让这大姐看开点,感情这个事,孩子自己的意愿比天大,父母硬拧,孩子只会更加痛苦。” 眼看人群里就要吵起来,董燕青忙站出来说话。 “大家别吵,我知道你们的意思,都是为了我好,为我家孩子好,谢谢你们。” 她环视众人,语气认真,“大家说的对,我应该尊重孩子的性取向,如果我的孩子天生是弯的的话。 可我儿子明明是喜欢异性的啊,一直都是! 他中学的时候还跟班上的女同学早恋,还不止一个,我跟他爸都被老师请去学校谈话来着。 大学的时候也交往过女孩,要不是毕业那会儿大家志向不同,调和不了,说不定俩人都顺利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儿子这些年明明喜欢的都是女生,从来没听他对哪个男的有兴趣,怎么说突然说变就变? 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肯定是出了问题才会这样。 中邪中降头,被人下药……总之,就是不对劲。” 董燕青像是个溺水的人,望向江谣的眼神就像望着水面漂来的浮板,满盛希望与殷切,“大师,请您帮忙看看吧。 看看我儿子是不是被什么人暗算了,还能不能解救?” 说着,她在手机里翻出一张合照,递到江谣面前。 江谣接过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最中间的,是两个男的。 一个成熟稳重些,看面相,是董燕青的儿子。 如董燕青所说的,确实是五官端正,外形条件不差。 另外一个青春稚嫩些,看样子还是在读学生,长得也好。 两个人亲密地勾肩搭背,笑看着镜头。 就二人这外形这气质,照片扔上网,倒是够那些喜欢YY的腐女们脑补出一本几十万字的某po小说。 “这是我姐妹的儿子。两人相差五六岁,原本是处不到一块的。怪我多事,当初赶上这孩子高考,他基础不够成绩不行,把我姐妹急得满头冒烟。 我想着儿子正好放假在家没事,就主动让儿子给人家补习功课。 结果这功课补着补着,不知道怎么就补出事来了!” 说起这事,董燕青悔不当初。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自己掏钱给姐妹的儿子上名师班状元班,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儿子上。 江谣没说话,指着照片里另外一人问道:“边上这位女士,就是你姐妹?” 董燕青拿的照片,是一张四人合照。 除了中间的两人,边上还有董燕青,董燕青站在自己儿子一侧,而另外的男生边上,也站着一位女士。 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妆容精致,打扮时尚,优雅知性,充满成熟女性魅力。 董燕青点点头。 “我姐妹本来就比我小几岁,又是做美容生意,保养得好,又时尚,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不少,她带着儿子出门,她要是不说,大家都不知道那是她儿子,还以为是姐弟呢。” “说起来,我姐妹到现在还不知道两个小年轻这事,她知道肯定得疯。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这些年她辛辛苦苦一个人把孩子带大,就指着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室。 要是让她知道,她儿子被我儿子……” 说到这里,董燕青满面惭愧,“唉,我真是对不起人家。” 江谣挑眉,“其实感情这种事情也犯不上说谁对不起谁,如果非要说,也不是你对不起人家,或许人家还觉得对不起你呢?” “啊?” 董燕青感觉大师这话意有所指,一时却琢磨不出具体什么意思,忙着急追问,“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64章 好消息,坏消息 董燕青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吃瓜群众们倒是有点琢磨出意思来了。 但见这些人个个神情微妙,目光复杂地望着还稀里糊涂的董燕青。 董燕青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莫名之余又觉得心慌。 大家这都是个什么眼神?什么意思啊? 江谣看着董燕青迷茫的表情,“两个个好消息,一个,对你来说兴许算坏的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坏消息……” 董燕青心慌慌,决定还是先选好消息让自己定定神。 江谣语气淡淡地道:“好消息是你儿子没中邪……” 董燕青一怔,很想问大师这算什么好消息,她情愿儿子是中邪,至少中邪还能想办法,同性恋真的一点办法也想不了。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见大师又紧接着说道,“……你儿子不是同性恋,他的爱人,是一名女性。” 董燕青顿时喜出望外,一双眼都亮了,“真的?大师您说的是真的?” 江谣颔首,“你儿子的姻缘线,是跟女性缠绕在一起,并非男人。” “谢天谢地,那可太好了!” 董燕青欢喜之余,又多了疑问,“可既然是这样,那我儿子为什么要跟我说他喜欢的是男人。” 儿子“断袖”这事,要不是儿子自己说,她绝对是不会是往那处想的。 是她儿子亲口说的,表情严肃,沉缄认真。 那一瞬间,董燕青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从那之后,她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儿子跟男的同床共枕的画面。 对象还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小男生…… 董燕青完全无法面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才想到儿子可能是中邪的可能性。 可没想到这么峰回路转,儿子喜欢的就是异性。 那她就闹不明白了,好好的,儿子为什么要骗自己? 就算开玩笑也该有个度吧? 儿子这是搞什么鬼? 听大师的意思,儿子已经有女朋友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大大方方带回家里来? 难道她和他爸难道还会反对不成? 董燕青觉得没这个道理啊。 在孩子恋爱这方面,他们夫妻俩应该算得上开明尊重的家长了。 就算儿子在读书的关键时间早恋,被老师请家长谈话,他们也未曾强硬反对过,只是认真地跟孩子分析利弊,剩下的该何去何从,全任由儿子自由选择。 儿子应该是知道他们做父母的呀,干嘛还整那么弯弯绕? 还有,大师说儿子有女友,可她儿子日常除了上班下班,也没见出去约会什么的,倒是逮到时间就往那孩子家里跑。 那孩子……家里? 董燕青心里一咯噔,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紧张地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大师,那您说的坏消息,又是什么?” 江谣指着董燕青手里的那张合照,“这张照片里,有一对情侣,你可以猜猜是哪个跟哪个。” 董燕青一怔愣,低头看着合照。 这张合照她看过无数次,觉得刺眼的同时也烂熟于心。 这照片里有自己,儿子,那孩子,还有自己的姐妹。 两对母子自然不可能是情侣,剩下自己儿子和姐妹的儿子,儿子既然不是同性恋,他们也不是情侣,自己跟那孩子更是不可能,唯一剩下的就是…… 董燕青视线落在站在照片边缘的姐妹,又左移看向站在中间的儿子…… 她的姐妹……她的儿子…… 她的姐妹跟她的儿子!! “不,这太荒谬了!” 董燕青颤抖着唇,面色全失,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甚至比当初儿子说自己是同性恋时,还让她震撼。 这叫她怎么接受,怎么接受得了? 她拿人家当姐妹,姐妹拿她当妈妈? 董燕青觉得自己跟被雷劈到没什么区别,已经整个人都裂开了,麻了傻了。 见状,众人不由同情,有人开口安慰。 “大妹子,想开点吧,你儿子好歹喜欢女的不是,这总比他真的喜欢个男的强吧?” “是啊,你看你姐妹,啊呃,是这位女士,长得漂亮又有气质,跟你儿子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年龄差,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而且还知根知底,你能跟人家做姐妹,证明双方人家也合你脾气,就算以后做了婆媳,也应该是合拍的。” 有人安慰,也有人帮董燕青说出心里话。 “瞧你这话说的,当姐妹跟当婆媳能一样吗?这不别扭吗?” “别扭是肯定的,但是适应适应,久了还不是都一样。” “这哪是那么容易适应的,旁人不得说闲话啊?再怎么保养得宜,差了十几岁这不是摆着吗?” “是嘞,更重要的是,这大龄儿媳娶进门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呢。” “哎哟,别说,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怎么就大问题了,能生就能生,不能生就不能生呗!咋的,不能生就不能过啦?不孕不育的夫妻多了,难道都得离了不成?” “不是都得离,是百分之九十得离。人家讨老婆娶媳妇为什么呀,不就是为了有个子孙后代吗?没孩子,夫妻俩天天你看我我看你,多没意思啊。” “怎么会没孩子呢,不是有现成的吗?不用养,都大小伙子了。” “那怎么能一样,又不是自己亲生的。” 董燕青疯狂点头。 大家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就是这个想法。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开放,但她就是盼着儿子能好好娶妻生子,生个小孙女小孙子,香软软奶呼呼,用甜糯糯的声音喊她奶奶、奶奶。 董燕青光想想都觉得迷糊,觉得美。 儿子要是娶个今年四十一的,那她这美梦还有机会实现吗? 江谣看着董燕青满是忧虑的表情,挑了下眉,“如果你的顾虑只是两人能不能有孩子的话,那你完全不用操心。” 董燕青一顿,忙望向江谣。 江谣说话,“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说的是有两个好消息,你听了一个,还有一个没听呢。” 好消息? 董燕青脑子里一跳,迅速想到了什么。 第465章 大家各论各的 董燕青这下可机灵一次了。 “大师,好消息不会是说孩子已经有了吧?” 江谣浅笑点头,“恭喜你,要升级当奶奶了。” 饶是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得到肯定时,董燕青还是惊喜不已! 她就要当奶奶了? 她就要当奶奶了! “恭喜啊,这么年轻就要当奶奶了!好福气啊!” “两人都长得好,孩子生下来一定很漂亮。” 董燕青想象着小人儿奶呼呼的小脸蛋,满眼都是期待。 见状,大家顺势说和。 “虽然女方年纪是大一点,但也是女的嘛,总比儿子真玩同性恋的好。更何况还有了孩子,哪怕看在孩子的份上。” “是啊。现在多少年轻人都玩丁克不婚,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合适的还愿意生的,不赶紧送作堆傻了。 可别像我家邻居似的,十几年前她儿子谈恋爱,她嫌弃人姑娘是外地人,硬生生把两个年轻人拆散了。 搞到现在儿子快四十了还单着呢,我邻居现在提起这事还哭呢,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拦着。 要是当年她没拦那一手,她孙子都该上中学了。” 董燕青一听觉得有道理。 是好是歹,也是儿子自己看上的。 除却年纪带个孩子这点,沈晓卉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仅人长得好,人也进取。 沈晓卉出身不好,早早就没书读,孤身一人出来打工,被骗过被坑过,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 从一个洗头妹开始做起,学妆发学造型,后来又转型学美容开了美容院,便是结婚离婚带着孩子,也一直没放弃学习。 这些年,她自考了大学,还读了工商管理研究生,几年前又在扩大投资,注册品牌,将自己的美容生意专业化,公司化,从沈老板摇身一变,成了沈总。 虽然自家条件也不差,但比起沈家来,是小巫见大巫。 漂亮时尚,又是单身富婆,追求沈晓卉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事业有成的,风度翩翩的,还有,年轻体健的。 董燕青自己就撞见过,一个刚上大学的帅小伙被沈晓卉迷得五迷三道,疯狂展开追求了好久,实在没戏才不甘不愿地放弃。 这般数着,董燕青越发觉得心虚,忽然觉得人家能瞧上自家儿子,倒是儿子几辈子修来的。 以沈晓卉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男的找不着呢。 可又怕条件太好,旁人又该说闲话。 会不会有人觉得是自己看上沈家有钱,卖儿求荣,将儿子跟沈晓卉送作堆? 董燕青想到那些难听的话,心里又不由发凉。 江谣一眼就看出董燕青在顾虑什么,“日子是自己过的,何必在乎闲言碎语。说那难听话的人,不过是在嫉妒。 唯有通过猜忌诋毁,证明你过得其实没那么好,他们心里那点不平衡感才能稍微得到安慰。 为了这种不怀好意的话而放弃自己美好的生活,是愚。” 被大师这一提点,董燕青一下子醒过味来。 是啊,她在乎那些酸言酸语的干什么,难道因为别人几句闲话,还能让儿子分手不成? 那怎么行,她还想要她的宝贝孙孙呢! 董燕青一下思路清晰起来,赶紧拿出手机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喂,妈。” “儿子,你现在在哪儿呢?说话方便吗?” 贺唯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妈您又想跟我谈心啊?您放弃吧,我对小羽的心是不会变的!” “你对小羽什么心,当他爸爸的心啊?”董燕青吐槽。 电话那头的贺唯鸿一下惊住,“妈,您……” “妈妈妈,你小子把我当你妈了吗?你喜欢晓卉就直接说你喜欢晓卉,你绕那么大弯子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真的弯了,还把小羽带弯了,你知道我多难受多愧疚吗?你知道吗!” 话不说则已,一提起董燕青火气也上来了。 贺唯鸿一下抓住重点,语带惊喜,“妈,您不反对啊?” “我反对?我反对得着吗我! 我儿子这么有主意,连欲扬先抑都跟我玩上了。 咋的,觉得先说自己是同性恋,再说自己其实喜欢的是阿姨,我会好接受点啊?”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发愁掉的头发,董燕青火气蹭蹭蹭地往上走。 贺唯鸿被喷得不敢应。 那个,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董燕青还在吐槽,“这主意肯定是你自己想的,晓卉想不出来这么烂的点子。也就是你,看似聪明尽出馊主意,也不知道晓卉怎么想不开能看上你的。 要我说先前那个富华国际的黄总,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学识又有涵养,文质彬彬,可比你强多了。 就是那个愣头愣脑的大学生也比你好,小伙子长得多精神啊,还比你年轻七八岁!” 贺唯鸿:…… “妈,我才是您儿子啊。” “晓卉还是我姐妹呢!” 虽然被自己亲妈损了,但听见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贺唯鸿知道事情成了,他乐呵呵,“不是姐妹了,以后是儿媳妇了。” “行啊,她管我叫妈,我管她叫妹,我们各论各的。” 董燕青说完,忍不住追问,“儿媳妇?话说你求婚没有,晓卉答应了?” 说起这话题,贺唯鸿一下蔫哒了,“求了,人家没答应。” “你连公开都不敢,一点诚意都没有,换我我也不干!算了,指望不上你,还得你妈亲自出马。” 董燕青直接拍板,“今晚,你把人领家里来吃饭,过过明路。” “妈,这会不会太快了?我是说我爸那……” “你爸那有我,你少操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晓卉,还有晓卉肚子里的宝宝,听见没有!”董燕青语气认真。 贺唯鸿则一脸懵,“什么宝宝?晓卉什么时候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妈您听谁说的。” “这你不用管,反正好好照顾晓卉,要是有半点差池,看我不收拾你! 今晚的事情记别忘了,我待会儿就打电话让你爸请假上菜市场买菜去,我厨艺拿不出手你是知道的。” 董燕青快速交代完,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电话这头的贺唯鸿想插话都插不上,拿下手机一看他妈居然连电话都挂了。 这时,卧室房门打开,一身素白睡裙的沈晓卉从屋里走了出来。 棉质睡裙,服帖地贴在她身躯之上,勾勒出玲珑线条,衬上那白嫩紧致的花容,任谁也猜不出沈晓卉的实际年龄。 沈晓卉自己,就是旗下美容公司的最佳代言人。 贺唯鸿揽过沈晓卉,深深亲了好一会儿,才提起刚才那则电话。 “……你说我妈可乐不可乐,她也不知道是做梦梦见还是怎么的,居然说你怀孕了,你怀没怀孕我肯定比她清楚啊!” 沈晓卉闻言没说话,脸颊微热地拉着贺唯鸿去往卧室卫生间。 贺唯鸿不解,好奇跟着走。 但见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放着一根验孕棒,上面显示红红的,两条杠! 第466章 女儿的对象 贺唯鸿知道了喜讯之后的开心兴奋可想而知,董燕青也不遑多让。 虽然未来儿媳妇的人选大出所料,但添丁进口的欢喜足以抵平那点不适感。 现在只要想到再过不到十个月,家里就会多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宝宝,她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打心眼里觉得甜滋滋。 董燕青高兴了,出手也大方,卦金给的足足的。 江谣捏着那厚厚的现金,脸上也染了笑意。 不错,开市第一卦,开了个好头。 董燕青走了不多久,江谣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年轻人的择偶问题,确实是父母最操心的事情了,尤其是于妈妈而言。 这第二位客人,又是一位妈妈。 这位妈妈比董燕青年纪大几岁,手指略微宽大粗粝,眼角有细纹,是位家庭主妇。 因着女儿的人生大事,韩瑛这些日子确实头疼得很,更焦虑得很。 “我闺女今年二十九了,在单位上班,工作待遇不错也稳定,我们就想她赶紧找个对象安定下来,结婚生子。 之前每次提起,她总是漫不经心,不当一回事。 我还以为还得等上好几年,没想到翻过年来,她突然就说她恋爱了,也是单位里头的,不过是隶属其他部门,半年前新调过来的。 我们起先还以为她就是被问烦了,随便编个对象糊弄,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个人。 两个月前,我闺女可算将人领回家了。 其实说真心话,男方瞧着挺好的,比我闺女大两岁,是单位的小领导,长得也还行,不说多俊俏,至少端正,身板也结实。 本地人,独生子,父母都是体制内的,将来退休都有退休金,家里有车有房没负担。 平心而论,男方这条件真的没啥可挑的。 而且,男方对我闺女也好,脾气好,又体贴又照顾,对我们做父母的,态度殷勤,还很有眼力见,进了门就抢着干活,争取表现。”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皱眉了,“兴许他是想争取表现吧,可我总觉得太殷勤了,老觉着别扭。 我老公半点不觉得,他瞧着挺好的,觉得人家是看重我家闺女,才这么着急表现,想博取好感而已。 可我还是觉得太刻意了。 而且我总觉得,对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有时候他明明是笑着的,我总觉得毛毛的。 我闺女从小就是乖乖女,读书的时候没谈恋爱,毕业工作了还整天泡电视剧泡小说,又没经过事,一点子心眼都没有。 真要是遇上那种别有居心的,她肯定被吃得骨头都没得剩下。 也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怎的,这些日子我不时做梦,梦见的内容都是不好的。 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妙,想让闺女分手。 我老公说我没事找事,孩子不谈恋爱又催,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又喊着让人分手。 女儿也因为这事烦我,也觉得我是故意挑刺儿。 我也不想的,可我心里就是老觉得不舒服,没有一刻安宁。” 看得出来韩瑛确实愁,都愁成苦瓜脸了。 见状,大家也不由议论起来。 “未来女婿人选看着就觉得不踏实,那确实是个问题呢。看都看不顺眼,以后还怎么成一家人好好相处?” “话说为什么会这样?是想多了是不?可能你嘴上说着要闺女赶紧嫁出去,其实心里舍不得,所以下意识排斥对方?” 韩瑛摇头,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也可能是第六感报警呢。 先前不就是有这样的吗,那个相亲的姑娘,看一眼相亲男就觉得害怕紧张,下意识想跑,最后果然证明那男的有问题,用那什么赤苋迷情咒,会死人的那种。” 说话的是曾大爷,也就是他了,能将江谣算过的那些摆摊故事记得一清二楚,半点不差。 江谣有时觉着,曾大爷这方面的记性这么好,不去出本《那些年,我跟大师一起摆过的摊》未免可惜了。 被曾大爷这一提醒,大家也想起先前杨慕华的那卦。 也有人不知道,好奇地追问什么情况,立马就有知道情况的帮忙解说。 韩瑛听得心有触动,她觉得她跟那个算卦的姑娘情况是一样的,兴许不是她想多了。 她之前刷视频也看见过,说人是有第六感的。 要是一个人你从第一眼就觉得不舒坦,那就是你的第六感在提醒你,这人危险,赶紧跑路! 从见女儿对象的那一天起,她就有这种感觉。 但…… 她也很怕是弄错,万一真是好姻缘呢? 而且,韩瑛很怕跟刚刚人群里一位大姐说的她家邻居一样,万一这两人被拆散之后,女儿以后都遇不到合适的,那她岂不是罪过? 心乱得不行,韩瑛只能求助大师。 “大师,还请您帮忙看看,看看我女儿找的这对象是不是真有问题,还是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韩瑛说着翻出一张照片,是她从女儿的朋友圈照片保存下来的,女儿跟对象一起出去玩拍的合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尤其是自己的女儿,笑容无比灿烂,全身洋溢着幸福。 看着那照片,韩瑛心情复杂,她倒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女儿好不容易才找到喜欢的人呢。 江谣垂眸看了眼照片上笑得开心的男女,抬头看向神色紧张的韩瑛。 “大师,怎么样?” 江谣未答反问,“你刚才说这男的是独生子?” 韩瑛一愣。 男的独不独生,跟这事有关系? 肯定有的,要不然大师也不会多此一问。 韩瑛忙点头,“是啊,是独生子,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因为父母都在体制内,以前又没有二胎三胎政策,只能生一个。” 她解释完,又忍不住疑问,“难道他还有其他手足?” “有过。”江谣淡淡说道。 有过……那就是后来没了咯?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明了这里头一定有事,一个个脑子开动起来,悄声嘀咕议论着。 江谣看着韩瑛说话,“你可以猜猜他的手足是怎么没的。” 韩瑛心头一跳,迅速想到什么。 第467章 不是好人 韩瑛脸色变了变,双眼瞪大,“不会是被他?” 人群里的议论声一静。 其实不少人也是这么猜的,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江谣指着照片上的男人,“看他的面相,兄弟宫塌陷,命孽映照,他的弟弟是死在他手里的。 再有,他印堂狭窄,耳小且薄尖下巴,主心思阴沉,自私功利。 选这样的人做伴侣,是在拿自己的性命来玩。” 韩瑛听得心惊胆跳,脸色大变。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见他就觉得发毛,原来是这么回事! 连自己的手足至亲都能下得去手,这样的人,又能对枕边人多好?不行,我得告诉闺女,趁早分手!必须分手!” 韩瑛着急不已,即刻翻到通话页面,给自己女儿冯果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遍才被接通,“喂,妈?” 冯果的声音压低,像是不太方便说话。 韩瑛皱眉,“果果,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听得韩瑛眼皮子乱跳,脑子里快速闪过某些画面,急得她又赶紧追问。 过了一会儿冯果的声音才传来,这次声音大了一点。 “妈,我在电影院看电影呢,你有什么事啊?” 言下之意,要是没什么事她就挂了。 听见只是看电影,韩瑛先是松开了口气,又立马紧张起来,“看电影?跟谁一起看?” “还能跟谁,跟震明啊。” 汪震明,闺女找的那对象。 韩瑛一听就着急了,“别看了!赶紧回来!妈跟你说,汪震明不是什么好人……” “妈,您这可过了啊!” 冯果蹙眉,听不下去将话打断,“我知道您不喜欢震明,可您不喜欢归不喜欢,好歹讲点道理,您凭什么说震明不是好人? 他一没偷二没抢的,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他杀人,他算什么好人?” “杀,杀人?您在胡说八道什么!”冯果震惊地声音下一首扬高。 一个路过上厕所的观众向她投来注目礼,冯果声抱歉,赶紧往边上又走了几句,捂着嘴巴说话,声音低却严肃。 “杀什么人?妈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我没乱说!” 韩瑛急急说道,“汪震明有个弟弟你知道吗?就是被他杀的!” “震明有弟弟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他杀的,您这都是打哪里听来的?” “你别管妈从哪里听来的,这事绝对保真,错不了。” 大师算卦这事太难解释,韩瑛知道女儿大概率也不会信,她干脆含糊跳过,直奔主题。 “一个人要是连杀人都敢,那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闺女你可别犯傻,赶紧分吧,越快越好,别等真出了事再来后悔,那就晚了!” 韩瑛的含糊当然不足以取信于冯果,冯果眉头皱得更紧,“妈,您这人!” 她语气厌烦,透着失望,“我先前不谈对象不谈恋爱,您催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好了,我认认真真找了,您又非得叫我分! 甚至为了逼我分手,连杀人这种恶意的理由都编得出来?!您怎么能这样啊!” “不是这样的,妈不是编的。” 听见女儿质问的语气,韩瑛着急辩解,脑子飞速转动,忽然想到。 “你忘了你之前跟我说的了,汪震明跟他妈妈相处时的气氛怪怪的吗?” 冯果一顿。 之前去男友家的时候,她确实有这种感觉,感觉男友的妈妈跟他之间确实有些怪,明明是亲密家人,却疏淡客气得有些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当然,疏淡是男友妈妈单向的,男友对妈妈的冷漠态度倒像是习以为常,亲近而自然。 她不是没偷偷问过男友,男友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他妈性情如此,对谁都是淡淡的,习惯就好。 冯果觉得不太对,她看见汪妈妈跟左右邻居打招呼时,明明都挺热络的,一点也不像性情冷漠之人。 她当时还惴惴不安,觉得汪妈妈兴许是不满意自己,这才摆着一张脸。 后来,上厕所时,她路过厨房,无意听见汪爸汪妈的对话。 “好了,人家小冯第一次上门,你就耷拉个脸,你让人姑娘怎么想?你就不能稍微软化一下,早上咱们不都说好了吗?”汪爸爸压低了声说话。 冯果原本是要弄出点动静提醒的,听见二人提到自己,于是下意识停住了。 她听见汪妈妈闷着声说话,“是说好了,可我就是做不到啊,我总是忘不了……” 汪爸爸叹气,“好了好了,你看你又来了,都跟你说那是意外了。” 汪妈妈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是意外,你忘了老钱家小子怎么说的了?他亲眼看见的!” “钱家小子整天偷鸡盗狗,撒谎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他的话能信啊? 我真是不懂你这人,怎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 汪妈妈后面要说什么呢,冯果没有听见,因为汪震明寻来了。 大概是看她走开太久,他不放心过来看看。 冯果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汪妈妈说的是什么事呢,什么儿子什么外人,什么信不信的? 她琢磨着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要好好问问男友,可回程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憋不住问了。 记得那时男友的笑意淡了下去,却并没有解释过多,只说他妈对他有些误会,事情太过复杂也太过沉重,他不想再提起。 看着男友脆弱黯然的表情,冯果只觉得心里抽疼,不想再追问什么,只想伸手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他不用难过,他还有她。 后面这事,她妈是不知道的。 冯果先前没有多想,如今听了妈妈的话,心里也变得有些乱糟糟了。 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汪妈妈如此执着,怎么就解不开? 难道真的像妈妈在电话里头说的,汪震明杀了自己的手足? 不,不会的! 冯果想到男友温良无害的面容,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走过。 第468章 信不信由你 冯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她不认识走过的人,但认得那件t恤,兵哥哥戴着头盔扛着枪的q版图的黑色t恤。 她之前见过一次,在汪家所在的单位楼门口,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的穿的。 原本只是擦肩而过,冯果也未在意。 可是那人就停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紧她跟男友牵着的手,她不由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男友看见了拉了她一把,“别理他,那人有毛病。” 冯果莫名,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冷嗤,很不屑看不起的样子。 待走远一点,她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名字,似乎有个钱字。 冯果也不大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犹豫了一会儿,眼见那人转身就要走了,冯果把手里的电话一挂,赶紧追了上去,“你好?” 钱行阳回头,纳闷地看着陌生的冯果,他指着自己,“叫我啊?” 冯果也不确定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当时只是匆匆一面,她都没看仔细。 她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你好,请问你认识汪震明吗?” 钱行阳原本还懵着,一听见“汪震明”三个字,眉头就皱了下。 他仔细打量了冯果一眼,有些想起来了,“你是汪震明那个女朋友?” 没认错人,就是在单位楼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冯果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你是姓钱吗?” “是啊,你有事?” 钱行阳语气不耐,看样子并不是很想跟冯果打交道,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想跟汪震明有关系的人打交道。 冯果咬了下唇,“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震明是不是有一个弟弟?” 大概没料到冯果还提起这事,钱行阳顿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否认。 被她妈说着了,男友真的有个弟弟! 冯果心头一跳,忙追问道:“那他人呢?” “死了呗。” “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们家汪震明啊,他当时就在现场,最清楚不过了。” 钱行阳语气不无嘲讽之意。 冯果听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你是知道什么?” 钱行阳哼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 冯果咬了下牙,“是不是震明对他弟弟做了什么?” 钱行阳不敢置信地看着向语出惊人的冯果,“你怎么知道的?汪震明不可能告诉你这些的,是他妈?” “阿姨什么也没说,我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不过我听到的信息不全,你要是知道得详细的话,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钱行阳沉默不说话,冯果眼露祈求。 “请告诉我吧,我想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行阳叹气,“行吧,告诉你也可以,至于信不信由你自己。” 冯果大力点头,“谢谢。” “汪震明确实是有一个弟弟,比他小四岁。那小家伙大概一岁的时候,掉进家里的水桶,淹死了。 大家都觉得那是意外,觉得小孩太小不知道危险,自己爬进去淹死的。 我家跟汪震明家是挨着的,从我家窗户望过去,正好能看见他家。 我记得我当时搬凳子准备偷吃柜子上的饼干,亲眼看见是汪震明趁没人注意,抱着他弟弟,把他头冲下扔进水里的!” 冯果捂着嘴,惊恐地瞪大眼。 “那小孩拼命挣扎,汪震明就站在边上眼看着,等过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地大声喊,然后那小孩就没了。” 钱行阳表情阴晦,“我记得我当时就说了,是汪震明把他弟弟扔水里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汪震明打小就会演,装的一副乖巧懂事模样,嘴巴甜见了人就打招呼,又白净又听话,院里的大人都喜欢他。 不像我,因为捣蛋又没少撒谎,大人都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连我自己爹妈都不信我说的话,更别说别人了。” 钱行阳忘不了当时的场面。 明明他说的是实话,但在场的人几乎没人信他,大家都相信汪震明。 而汪震明,这个行凶者,明明不过五岁,在杀了人后面临指控,竟表现得完全镇定自若,不露出半分破绽。 这个人太可怕了。 彼时小小年纪的钱行阳莫名觉得恐惧,在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躲着汪震明走的。 “这事也就是陈阿姨好像信了一点,但是信了又怎么样,汪震明是她自己的儿子,她也不能杀了他吧?” 冯果白着脸。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汪震明他妈对他那态度了。 见她面色发白,钱行阳叹口气道:“当时的事就我一个人看见,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信不信随你。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汪震明这人阴沉得很,我看你还是早点跑吧,别跟我们高中校花一样。” “校花?”冯果一下抓住重点。 钱行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但话都说了,也不在意多说一点,他于是点点头。 “是啊,是我们高中时的女神,不止长得好成绩也好,学校里好多男生都喜欢他。 结果她谁也没看上,就看上了汪震明。 我本来就看汪震明不爽,见他抢走了我喜欢的女神,气不过就把当年那事告诉了她,结果人家一个字都不相信,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是嫉妒污蔑,见不得汪震明好。” 说起这事,钱行阳不由自嘲一笑。 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了,他就是学不乖,还是要去,可他实在是见不惯汪震明小人得志的样子。 “女神不信我的话,还是跟汪震明继续来往,偷偷交往。 结果不久之后,校花突然转学了,理由是她父母工作调动,为了方便照顾,就跟着走了。 可后来毕了业我才听说,校花当时是因为怀孕,被劝退了。” “怀孕?!” 冯果不敢置信,“汪震明的?!” 钱行阳给了她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继续往下说,“学校里原本有一个京师大的保送名额,要是校花在读的话,以她的成绩,这个名额十拿九稳就是她的。 结果她退学了,保送名额就落在了汪震明头上。” 他说着顿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冯果,“你说这事巧不巧?” 冯果肢体发颤,从骨子里感觉到发冷。 第469章 翻脸无情 钱行阳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先一步走了。 他手里的电话响了,女朋友正短信“亲切慰问”他是不是掉厕坑里,怎么爬那么久还没爬回来,需不需要她帮忙报消防解救。 见女友字里行间压抑的怒气,钱行阳连厕所都顾不得去上,赶紧原路返回自己所在的影厅。 冯果未曾留意,脑子里想的都是钱行阳告诉自己的事。 一个五岁的孩子,抱起自己的弟弟,扔进水桶里,眼看着他溺死,事后却装作一无所知,全然无辜,面对指控,也不动声色。 一个高中生,在保送的关键时候,用那种下作手段,将对手挤走,然后心安理得地独占保送的名额。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冯果的成长环境简单,不曾见识过人心,她完全不敢想象一个人可以阴暗到这种程度,当下心脏一下紧缩起来。 好似冰凉的蛇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手里的手机在不住地震。 隔了好半天,冯果才反应过来看。 是她妈,因为被挂了电话,担心她出事,一直试图打电话联系她。 中间还夹杂着汪震明发来的信息。 冯果给妈妈回了条语音,“妈,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你先别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没事的。” 她再打开汪震明的信息,关切的,温暖的,完美演绎贴心男友的形象。 冯果怔怔看着屏幕上的那些方形字体,惊疑不定,手脚发冷。 她回头看向自己适才踏出的影厅门口,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走回去了。 “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了,电影不……” “果果!” 冯果低头编辑着信息,结果字还没打完,就被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呼唤声打断。 她惊地抬头,看见汪震明正跨步朝自己走来,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手里还拿着冯果的包。 冯果怔愣间,汪震明已经走近了。 “打完电话了?我看你出来这么久都没回信息,不放心出来看看。” 见冯果面色发白,他忙问道,“脸色怎么不大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汪震明说着,伸手要去轻抚冯果的面颊,冯果当即像是被蜜蜂蛰到般迅速躲开。 汪震明顿住,狐疑地看向她,“怎么了?” 冯果垂着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是有点事,抱歉,电影我看不了了,我得先回去一趟。” 汪震明笑了,“电影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好抱歉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 冯果拒绝,待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似乎过分生硬,她又补上一句,“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你送我回去还得绕路,我下去打车很方便。” 说完,冯果不给汪震明任何反对的机会,夺过他手里的包,脚下匆匆就往外头跑。 汪震明看着冯果仿佛被鬼追的样子,眉头皱着,目光阴晦。 …… 冯果一路跑着出了电影院。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窗外车水马龙,景致变换,冯果全无心情看,眼前闪过的都是汪震明那张温文无害的面容,还有钱行阳说的那些话。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她分明不认识钱行阳,比起一个陌生人,她其实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男朋友,至少应该跟男友当面讲清楚,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 另一个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止钱行阳说汪震明不好,她妈也是这么说的,总不会是巧合了吧。 冯果心乱乱,烦躁地抓着头发。 也不知道是痛感刺激还是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她的同事,郁乐霞。 不过她跟这位同事的关系并不怎样,郁乐霞很不待见自己。 大学毕业之后,她就随大溜报考了公务员,这么巧,她跟郁乐霞报的是同一职位。 自己笔试第三进面,比第一名的郁乐霞还少三分,结果她面试表现出色,以零点五分的分差逆袭第一,考上了。 而郁乐霞排名第二落选。 这种事常有,算不上什么,冯果没放在心上,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住。 直到三年后,郁乐霞也考进了自己单位,跟自己成为同事。 不过虽然郁乐霞是考上了,却是事业编制,薪资待遇什么的都比自己的差。 大概是因为这事,郁乐霞很不忿,对谁都客客气气,尤其对冯果说话做事夹枪带棒有所针对。 对此,冯果也很无奈。 记得当自己官宣恋情时,科室里的同事都是祝福贺喜,只有郁乐霞回了一句,“选汪震明当男友,眼光可真好”,后面还加了个看戏的表情。 冯果并没有多想,觉得郁乐霞是为了膈应自己,直接将那评论删除了而已。 现在想想,几乎每次看见自己跟汪震明在一起时,郁乐霞都会露出嘲讽表情,似乎知道什么似的。 她迟疑了下,给郁乐霞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有人接了。 “什么事?”没有客气的问候,郁乐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 冯果顿了下,问起汪震明,问起她当时那句评论是什么意思。 大概没料到冯果会突然问起这个,郁乐霞沉默了好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 冯果于是放软了语气,低声下气恳求。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不过怕说了你也不信,我就干脆省口气暖胃。既然你问了,那我告诉你,汪震明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果捏紧手机,仔细听郁乐霞继续说,“我有一个闺蜜,跟汪震明谈了两年,两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婚房都看了,结果汪震明那没心肝的,说分手就分手。” “为什么分手?” “见异思迁呗,跟领导的闺女好上了。你以为他这么年轻是怎么能爬这么快的,就是人家给提拔的。 不过这人一贯的翻脸无情,那领导不久后下了马,汪震明扭头就把人家闺女也蹬了。” 郁乐霞语气嘲弄,“这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他能找上你,肯定也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看来你舅舅很快就要从地方调进中央的传闻,是真的了。” 冯果无暇惊讶于郁乐霞的消息灵通,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第470章 迟早?迟跟早还是不一样 冯果这边心沉入谷底,韩瑛的心则一下悬了起来,虽然收到女儿的语音信息,但她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踏实。 她不由后悔,早知道不应该一时冲动,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放在电话里头说,尤其是知道女儿就跟汪震明在一起的情况下。 女儿向来没什么心眼,要是不小心多说了什么激怒对方,那那那…… 韩瑛越想越心惊,脸色阵青阵白。 江谣看她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于是开口道:“放心吧,你女儿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不测的,她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她视线在韩瑛的子女宫停留多了一秒。 原本灰暗生滞的位置,晦色正在逐渐退去。 韩瑛的女儿,能躲过一劫。 确实是劫,真找那等阴沉算计的人做枕边人,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劫数。 不过现下没事了。 得大师一句话,韩瑛这才感觉心里安定了几分,又忙问道:“大师,既然汪震明杀了人,怎么这么多年还能逍遥法外,怎么没人抓他?” 江谣轻嗤,“抓?一个五岁的孩子杀了人,你觉得警察会抓吗?”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竟如此可怕,连杀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杀的甚至是自己的亲弟弟! 真的应了大家所说的,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魔鬼。 韩瑛从脚底一路凉到头皮。 怪不得打从她见汪震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在不停地提醒她,汪震明绝对不是女儿的良配。 五岁就敢杀人,单纯没心眼的女儿落到对方手里,还不得被吞得骨头都剩不下啊。 韩瑛无比感谢自己的第六感,也感谢自己不嫌麻烦天天来天桥蹲守,当然,更感谢大师! 是大师救了女儿,救了他们一家! 韩瑛将提前准备好的卦金奉上,千恩万谢。 江谣笑纳。 临走之前,韩瑛还有些不放心,“大师,这个汪震明这么阴险,要是我女儿跟他分手之后,他还纠缠我女儿可怎么办?” 她的女儿她知道,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汪震明,女儿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跟一个杀人的人在一块。 女儿一定会提分手。 她现在担心的是,汪震明这人不那么容易甩得掉,就怕他还要继续纠缠。 想到网上那些女生分手后遭遇不测的新闻,韩瑛心里就慌得很。 “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江谣笑着,意有所指。 汪震明做下的缺德事不少,远不止大家知道的那些。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只是迟早迟早,到底“迟”跟“早”是有差别的。 江谣眼波微潋,手指动了动,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黑煞之气瞬间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走到电影院的汪震明忽然感觉肩上一痛,他微微皱眉,并未在意,低头看着手机里传来的信息。 是冯果。 一分钟前,她发来分手短信,语气严肃认真,不是开玩笑耍性子。 从来是他先提出分手,还从来没试过对方快他一步张口的。 汪震明脸色难看之余,又升起几分纳闷。 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冯果为什么会提出跟自己分手? 明明不久前,她还跟自己亲密地手牵着手一起来看电影。 是冯果妈妈的那通电话? 冯果的妈妈一直不喜欢他是知道的,也没少撺掇冯果跟自己分手,但他从来不觉是个问题。 他感觉他已经牢牢掌握住了冯果,她妈妈再怎么翻腾也无济于事。 看来是自己太自信了。 对方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冯果下定决心跟自己分手? 汪震明强忍着情绪,给冯果打了个电话,结果发现对方将自己拉黑了。 不止电话拉黑,包括微信等其他通讯方式都一起拉黑了。 发现这点的汪震明一张脸阴沉下来,黑如锅底。 他大跨步欲下楼往停车场走去,结果下扶梯的时候,突然感觉就被人推了一把般,整个人骤然重心往前,脚下一空,一下子从楼上滚了下来。 汪震明摔得头昏眼花,饶是痛得龇牙咧嘴,他还是第一时间向方才自己站的位置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五米之内没有任何一人。 他竟是自己摔的?! 汪震明不相信,试图站起来,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支撑不起来。 他似乎摔骨折了,胸肋处痛得呼吸都觉得痛,四肢跟头面部还有擦破,正流着血。 艹! 汪震明不由咒骂一声,由着工作人员紧急叫救护车,将自己送往医院。 周围还有不少人悄悄拍照。 汪震明绝对不想以现在的形象上镜,只能用手将脸挡住,心里将那些拿手机拍照的人都咒了一遍。 虽然是骨折,但好在伤情瞧着并不严重,不过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他全身拍片子仔细检查一下。 汪震明于是办理了住院。 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疼痛让汪震明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在止痛药的帮助下勉强睡下后,却是噩梦连连。 梦里的他,被溺在水中,水不停地往他口鼻里钻,疯狂挤压他的肺部,夺走他的呼吸。 他试图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 周围又湿又滑又逼仄,完全无处着力,他甚至是倒插着的,脑袋向下挤压着,脖颈扭曲,两只脚在外头奋力挣扎,但除了奔腾出哗哗水声,根本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无情的水将他吞没。 那种被淹溺窒息的痛苦感让他从梦中惊醒,他陡地睁大双眼,大口大口…… 他来不及呼吸,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湿答答的身体,是一个小婴儿,一张脸惨白肿胀,双眼紧闭。 婴儿还穿着冬天的棉袄,棉袄吸满了水,正不住往下滴水。 那水滴在汪震明的脸上,冰冷的触感激得他胳膊冒出一片鸡皮疙瘩,连心都跟着瑟缩发抖。 倏地,婴儿闭紧的眼睛陡然睁开! 一片血水! “吓——” 汪震明浑身颤抖,眼前变成一片白色,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过来自己人是在医院。 做噩梦了,还是梦中梦…… 汪震明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喘粗气,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放在床头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电话是单位打来的,通知要自己原地停职接受审查的消息。 停职!审查! 汪震明第一时间想起自己曾经经手的那些项目,升起一阵极不好的预感! 第471章 命相相冲 多行不义必自毙,汪震明很快会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不过那是往后的事,眼下还是回到算卦现场。 韩瑛走后不久,江谣很快迎来第三位客人。 江谣感觉自己今天开的是情感专线姻缘专题,这第三卦的客人依然是为了姻缘的事来的。 不过这次不是妈妈了,而是年轻人自己。 年轻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眼白泛红丝,精气神看着不太行。 年轻人名吕梁,今年三十岁,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员。 “我就是个技术宅,打读书那会儿就木讷死板不会说话,更不讨女孩子喜欢,所以读书的时候不少同学都谈恋爱,就我一个人单着。 毕业之后上了班更是难找,科技公司,阳盛阴衰得厉害,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男的,少数几个女同事,要么结了婚要么有对象。 日常工作又忙,根本没有时间扩大生活圈,像我这种情况想脱单,几乎找不到什么机会。” 听吕梁这般说着,各位家有儿女的大爷大妈忍不住跟着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想脱单确实是难。 生活压力这么大,年轻人整天上班加班,在公司里当牛做马,下了班连休息的时间都少,更别说去社交扩展圈子。 新朋友都认识不了几个,还谈什么恋爱找对象? 简直太难了。 顺着吕梁的话,大家还以为吕梁来算命,是为了问大师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桃花,没想到吕梁下一句就说了。 他有对象。 “我跟女友是在地铁上认识,她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流了好多血,我刚好看见,就帮着送去医院的。 其实当时我就没想那么多,就想着顺手帮一把而已,没想到这一帮倒是给自己帮出个女朋友,要不大家都说好人有好报呢。” 说起这事,吕梁一张苦瓜脸总算露出几分笑意。 不过笑也就笑一会儿,很快他便又笑不出来。 “我跟女友交往了两年,这两年里,我们相处得很好,大家都觉得彼此是最合适的人,加上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家里都催,我们就想着今年把大事办了。 本来是挺好的事,不止我们,双方父母都挺高兴的,各自见家长的时候,大家都还很和乐融洽,我还偷着乐呢,以为事情就这么顺利了呢。 结果,双方家长坐一起吃完饭之后,情况就变了。” 闻言,大家立马问了。 “是不是彩礼问题没谈拢?” “买房买车这些有分歧?” “还是未来孩子跟谁姓的问题大家意见不一致?” “双方父母结过怨子?” 谈得好好的男女最后没能成的,这几个是最常见的原因了,大家于是顺着就往这个方向猜了。 吕梁苦笑摇头,“都不是,是说我俩八字相冲。” 众人闻言齐齐愣了一下。 哎呀,差点忘了,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了。 结婚合生肖合八字,合出来结果不合适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这是很无奈的事。 明明小俩口感情挺好,八字却偏偏不合适,就算年轻人自己不介意,两边亲长心里也可能觉得膈应。 要能一辈子平安顺遂还好说,一有什么事这就是说头。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现在有不少人跳过这一环节,直接结婚。 省的合出来结果不适合,大家心里埋根刺。 稀里糊涂,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不过眼前这小伙子显然没这个选择机会了。 大家只能关切问道:“冲得厉害吗?” 吕梁声音闷闷,“灾难痛病,劫煞克亲,不得善终。”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摇头。 “这可就相冲得太厉害了,不是好姻缘啊。” “结个婚,把自己小命搭进去,这可不划算。” “诶,话别说太早了,万一是算得不准呢。” “不至于吧,合八字又不是太难的事情,入门级的。” “那也不好说,什么行业都有浑水摸鱼的。” 吕梁苦着脸,“可是不管是我爸妈找的,还是我女友她爸妈找的,两边算命先生合出来的八字结果,都是相冲的。” “这样啊。” 众人表情里多了同情。 吕梁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像是寄予最后希望地将手里的生辰八字递到江谣跟前,“大师,我想请您帮我看一下,我跟我女朋友,是不是真的命相相克得那么厉害,有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他可是听说了,这天桥的江大师,人看着是年轻,本事却是大大的,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江谣看了眼红纸上面的两个时辰八字,没有直接回答,“我先问你,要是你俩确实命相相克得厉害,并且没的化解,你还会坚持跟对方一起吗?” 吕梁被这话问得心里一凉,他觉得大师这话跟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是一个样。 他当下差点没哇的哭出声来。 单身了快三十年啊,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对象,居然不能够走到一起,这换谁谁能不哭呢。 但环顾左右围着的吃瓜群众,吕梁还是要脸地忍住了,“要真是那样,那我也只能放弃,人总不能跟命争吧,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像我爸劝我的,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总也不能不在乎对方的吧。” 边上有热心的大爷大妈安慰地拍拍吕梁的肩,示意他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旁的曾大爷没开腔,他看了下江谣的表情,觉得事情不是大家以为的这样。 饶是觉得大概没有希望了,但吕梁还是不肯放弃地追问一句,“真,真的没有化解的办法?” 江谣颔首,“确实没有。” 吕梁悬着的心当下就死了。 结果下一秒,他的心又活过来了,因为就听见大师道:“因为没有化解的必要啊,从八字上来看,你俩并没有命相相冲的迹象。” “我就知,大师,您刚刚说什么?” 吕梁原本满心绝望,忽然脑子里一激灵,眼里迸射出惊人的光,灼灼耀目。 江谣不厌其烦地将话重复一遍。 “真的?!”吕梁满脸惊喜。 见大师点头,吕梁喜形于色,“这么说我跟馨馨可以结婚咯?” 江谣没回答,上下打量了吕梁一眼,眼波动了动。 第472章 电视剧狗血桥段 吕梁被看得心里直发毛,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难道他高兴早了? 可是大师明明说不相冲的啊。 看着惴惴不安的吕梁,江谣说道:“像大家说的,合八字对于算命先生来说,难度不过是入门级,算错的可能性不大。 至少连着两位不同的算命先生算错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灾难痛病,劫煞克亲,不得善终’这样严重的结果。” 被江谣这一说,大家也咂巴出点不对味了。 “是啊,打开门做生意,尤其是算命先生这种,好话尽说,赖话留三分,很少有说得这么厉害的,还是连续两位,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不是算命先生跟你们两家有仇,就是你们爹妈在后面搞鬼,不想你们结成婚。” “肯定是父母搞鬼,总不能这么巧,两个算命先生都跟家里有仇吧?” 吕梁一琢磨也觉得可能性不小,但就是想不明白。 “可为什么呀?我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能有对象结婚,他们应该比谁都高兴啊,而且他们很喜欢馨馨的。 馨馨第一次上我家门,我爸妈高兴地见眉不见眼,当天晚上就拉着跟我说老婆本都给我攒好了,让我赶紧抓紧,馨馨是个好姑娘,一定不能错过,他们等着喝儿媳妇茶。 至于馨馨的爸妈,虽然他们没直接跟我说什么,但我听馨馨说过,他们对我印象还是挺好的,说我就是踏实实在,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可以托付终身来着。” 众人闻此面面相觑,像是想到什么。 “既然没有别的问题,那我知道了,你俩肯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对对对,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有情人终成兄妹啊!” 人群里仿佛一下炸了锅,吃瓜兴奋度一下就上来了,犹如瓜田里的猹。 吕梁被大家大胆的猜测震得脑瓜子嗡嗡,“不可能的!我跟馨馨不可能是兄妹的!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那都是电视剧撒狗血好吗?” 闻言,有位大爷如是说道:“艺术源自生活,生活永远比电视剧更狗血。” 吕梁一愣,忽然想到双方家长见面那日,他爸看见馨馨妈妈时的反应,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 仿佛先前认识一般,但当他偷偷好奇询问时,他爸又矢口否认,说是认错人了。 当时吕梁信了,现在被众人这么一说,他又忍不住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不会吧! 吕梁惊疑不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他爸问个清楚。 他想也不想,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爸接电话的速度还挺快,“喂,儿子。” “爸,您,我跟馨馨……” 吕梁原以为自己会直接冲口而出,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开始打磕巴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对面的吕爸对他的纠结一无所知,叹了口气,“儿子,爸知道你舍不得馨馨,馨馨是个好姑娘,不止你喜欢,我跟你妈也喜欢。 可是喜欢也没办法啊,没有缘啊,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不能跟命争啊,争不过……” 类似的话,吕梁听过无数次,先前听着难受,现在听着就…… 更难受! 一想到他爸极有可能是在欺骗自己,吕梁开始火气上蹿。 “爸,您不用说这些,我自己找大师算过了,我找大师算过了,我跟馨馨的八字根本不相克,命相一定也不相冲,您不用再骗我了!” “儿子,我没骗你,是真的!你找的那个大师可能是混子,你别信。” “谁是混子,天桥江大师也是混子吗?” “天桥江大师”名声响当当,这名号一出,对面的吕爸立马就蔫了,声音闷闷,带着郁闷。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想起自己去算命,偏偏这么凑巧,还让你赶上大师摆摊。” 吕梁不跟他爸纠结这些没用的,直接质问,“这么说您是承认自己做的手脚,我跟馨馨根本不相冲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吕爸沉默,好半天不说话。 见撬不开他爸的嘴,吕梁干脆下猛药,“您要是不说,我今天就拉着馨馨到民政局领证结婚去!” “不行!你们不能领证,不能结婚!”吕爸急了,声音扬高了喝止八度。 “为什么!”吕梁抓紧手机,越发感觉被大家说对了。 吕爸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羞愧愧欠,“儿子,是爸对不起你。” 吕梁一颗心被揪住,有种完了的感觉,“对不起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他爸支支吾吾的声音,“馨馨,馨馨其实,其实是你的,你的,妹妹。” “你说什么?!”吕梁震惊,面色发白。 他认为的电视剧狗血桥段,居然真的发生在他头上了! 那头吕爸还在说着,像是压抑已久终于找到能倾诉的机会,他爸的话匣子一下打开。 “当年,我自己一个人在外做活,你跟你妈都不在我身边,白日里做活,晚上一个人回到出租屋,对着四面墙跟自己的影子,真的好孤独。 后来我就遇到了馨馨的妈妈,她也是一个人在外,我们租的屋子刚好在对门,大家时常见面接触,时日一久,就…… 都怪爸没把持住,唉!” 吕梁听不下去,“孤独?你一个人单身在外就觉得孤独了,那我妈呢? 是了,她一点也不孤独。 她哪来的时间孤独,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一家老小,成天忙里忙外,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她哪有闲工夫觉得孤独呢! 你可倒好,她为了照顾家小,你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风流快活,你对得起她吗?” 听着儿子话里的讽意,吕爸羞愧不已,“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这个家。我真的就是一时痰迷了心,所以没多久我就跟对方分手没再来往了。 这些年大家也从未联系过,要不是那天两家父母见面,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我是真的没想到,她那时居然怀孕了,还把孩子生了下来。 那孩子还阴错阳差跟你谈了恋爱,成了情侣,造孽啊!” 吕梁捂脸,脑子里闪过黄馨跟自家老爸确实有几分相似的眉目,心彻底凉透。 江谣看着垂头丧气的吕梁,唇角往上弯了些弧度。 第473章 你们搁这交换人质呢 吕梁脑袋垂下,烦躁地把鸡窝头抓得更乱,“真的确认了吗?有没有可能搞错?” “馨馨出生时间是对上的。” “出生时间能说没明什么,万一早产呢,万一馨馨妈妈还有别的……” “dNA也验过了,没错的!” 吕梁上一秒还试图反驳,下一秒就被他爸一句打入谷底。 “你说什么?” “其实我原本也抱一丝希望希望不是的,可是事实不如人愿啊,馨馨妈妈把馨馨的头发给我拿去验了。 我找的两家医院,验出来结果都是一样的,馨馨确实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妹妹!” 吕梁沉默,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头的吕爸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他好似不该说话,但不说话又觉得怪怪的,只能干巴巴地开解着。 “儿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如此,也由不得人不接受。算了吧,忘了馨馨,等以后重新找个女孩子,开开心心……” 吕梁讽笑,“开开心心?你觉得我还开心得起来吗?” 被儿子这话一噎,吕爸顿时不敢说话了。 “我妈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不知道!要是你妈知道,天还不得塌了啊!” 吕爸语气发虚,“你妈这些年一心都扑在这个家上面,她不容易……” 吕梁恨恨,“你既然知道我妈不容易,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你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时,想过这个我妈吗?” 吕爸被喷得头都抬不起来,“我错了,我知道是我不对,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也不能一直纠结过去,要想的是现在怎么解决。 你妈这些年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馨馨是个不稳定因素……” 吕梁知道他爸话里未尽的意思。 他必须跟黄馨彻底断了联系,夫妻做不了,兄妹朋友也做不成了。 黄馨的身世,是一道隐雷,一旦炸响,毁的是两个家庭。 “我知道了,我会跟馨馨说清楚的,我们以后,”吕梁沉顿了许久,说道,“不会再来往了。” 吕爸后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吕梁实在没心情去听,转手就把通话挂断了。 众人看着抱头的吕梁,心里不由酸酸的。 情人变兄妹,段子听着是可乐,真落到自己身上时,那就当真可怜了。 唉,说到底都是父母做的孽。 众人琢磨着该怎么安慰几句,却听大师忽然开口道:“你哭了吗?” “难道不该哭吗?”吕梁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声音发闷带着咽音。 “确实没太大必要。”江谣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啊?” 吕梁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伤感中带着莫名。 而围在外头的众人脑中一下雷达就响了。 听大师话里的意思,这事情难道还有什么转折不成? 吕梁一头雾水,闹不明白大师什么意思。 他爸连亲子鉴定都做了,还是去的两家不同的医院,结果都是一样,这事肯定错不了的。 除非…… 吕梁脑中快速闪过什么,然而还未等他捕捉到,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他的手机响了。 吕梁只能先将思绪放下,掏出手机来看。 来电显示,馨馨,上面还有女孩的照片。 是他们之前去旅行的时候拍的,黄馨站在花丛中,对着镜头外的自己笑得分外好看。 吕梁心下涩然。 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地快乐,往后再也不能够了。 吕梁默默将电话接通。 对面打电话过来的黄馨也没开口,两人隔着电话,彼此沉默着。 最终,是吕梁先开口的,“馨馨。”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对面的黄馨一下绷不住了。 电话里传来啜泣声。 黄馨在哭,哭得吕梁心头痛。 “馨馨,你别哭啊,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我也不想哭,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本来开开心心要结婚的,现在……” 吕梁仰头看天,尽量不让泪水继续往下掉,“造化弄人,咱们也没办法。” 那头的黄馨顿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吕梁沉着声,“……嗯,刚刚知道的,你呢?” “我也是刚刚知道。” 黄馨忍着泪,“没想到这样的狗血剧码会发生在咱们头上,我原本还以为是那些编剧在胡编乱造呢。” 吕梁苦笑,“要不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呢。” 半晌,黄馨故作无事道:“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哥哥了?” 吕梁沉顿了一下,咬牙说着狠心的话,“对不起馨馨,我想咱们以后不方便再联系了。” “……你说的对。咱们这样的关系,确实不适合再继续来往,要是这个秘密曝光,对两家都是灭顶之灾。 不如就让一切掩埋,就当从头到尾没有这件事,就当咱们从来都不认识。” “嗯。” 黄馨尽量语气轻松,“那再见了,哥哥,我会帮你照顾好爸爸的。” “嗯,嗯?等等,你说什么玩意儿?谁爸爸?” 吕梁原本挂满失落黯然的脸上一滞,以为自己听错般喊住黄馨要挂电话的动作。 见吕梁突然情绪激动,众人立马知道这是说到重点了,一个个不由伸长了脖子,当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耳朵贴到吕梁的手机上面去听。 电话那头,黄馨莫名,“就咱爸啊,你跟我的爸爸。” 吕梁激动,“这话不是应该我说吗?咱爸在我这边啊。” “什么呀!明明是在我这边,你糊涂了啊?” “等等等等!咱们捋一捋,你说的咱爸,是说你爸,是吗?” “是啊,那不然呢?” 黄馨还没反应过来,絮絮说着,“我也没想到我爸结婚之前居然还跟阿姨有过一段,不过他发誓真的不知道阿姨当时怀了你。 要不是阿姨偷偷告诉他,他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你等等,你说我妈跟你爸,生的我?!”吕梁震惊,震惊得声音扬高何止八度。 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吃瓜群众面面相觑,皆是不可思议表情。 好家伙,你们两家搁这交换人质呢! 江谣一笑,从曾大爷摊位上顺了一把瓜子,放在嘴巴里吧唧吧唧嗑起来。 今天这瓜,香啊。 第474章 卧龙凤雏 曾大爷叹为观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出轨还有闭环的。” 闻言,江谣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瞄了曾大爷一眼,“大爷,你可真行啊,居然连闭环这个词都知道,还用在这种场合? 啧,用词还挺准确的嘛。” 曾大爷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哈哈,活到老学到老,活到老学到老。” 江谣唇角一勾。 好一个活到老学到老。 “有什么不对吗?”电话那头的黄馨这个时候也听出来不对劲了。 吕梁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爸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你爸?” 怎么是吕梁的爸爸,不应该是妈妈吗? 难道说错了? 黄馨顾不上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忙追问道:“说什么?” “我爸说,你是他的亲生女儿。” 吕梁朝黄馨扔下一道炸弹,炸得黄馨头昏眼花,两耳轰隆。 她险些握不住自己的手机,“你说什么?我是谁女儿?!” 吕梁道:“我爸的。甚至还验过dNA,没搞错。” 这话她爸也说过,dNA报告她刚才还看了呢。 黄馨喃喃,“这么说,我妈跟你爸生了我,而你妈又跟我爸生了你?我爸其实不是我爸,而是你爸,你爸其实不是你爸,而是我爸?” 吕梁神色复杂,“虽然是绕了点,但确实是这么回事。” 要不说妈妈一定是亲生的,爸爸可不定呢。 他跟黄馨的爸爸,就是那“不一定”。 “荒唐,这是在搞笑吗?我在做梦对不对?啊嘶——” “怎么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痛呼声,吕梁语气着急。 黄馨道:“我太难以置信了,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不小心下手太重了,真疼。” 吕梁闻言松了口气,“疼,那代表你不是做梦,都是真的。我也觉得这事挺荒谬的,但事实就是事实。” 黄馨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实!我以为有情人终成兄妹的电视桥段已经够狗血的了,没想到现实居然电视桥段更狗血!” 吕梁半开玩笑,“要说咱俩不是天生一对都不行,就咱们两家这情况,旁的谁有接受不了啊。 咱们就适合内部消化,不宜流入外部市场。” “什么内部消化外部市场,尽瞎扯。” 要不是隔着电话,黄馨高低得给吕梁一记粉拳,她哼哼,“还天生一对呢,你觉得咱们还能结婚不成?” “怎么不能?咱们一个是这个爸跟那个妈生的,一个是那个爸跟这个妈生的,大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然可以结婚。” “我说你是不是过分乐观了,两家父母相互出轨,当了亲家往来不觉得尴尬呀?” 被黄馨这样一问,吕梁噎了一下,又很快说道:“尴尬是尴尬了点,但总不能为了点尴尬就硬拆散咱俩吧。 反正外人又不知道,肉烂在锅里了。 咱们结婚以后,咱们两家,才是真真正正的圆满了。既是闺女又是儿媳,既是女婿又是儿子,亲上加亲,这多好啊。” 黄馨听着吕梁没心没肺的畅想,忍不住吐槽,“那有既是亲家又是老公或老婆的对象又怎么算,儿媳妇或女婿还是另一半的私生子女怎么算?不膈应吗?” “膈应?我觉得你想多了。 说起来他们四位都是卧龙凤雏,谁也没吃亏,谁也没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谁。大家水平一致,谁也别说谁。” 虽然这样说自己父母似乎不太好,但这就是事实啊。 吕梁越想越发觉得好笑,“这样一算,他们比起咱们更是绝配,天生绝配啊。” 开放婚姻,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主打一个谁也不欠谁。 公平啊。 黄馨一琢磨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心下负担总算少了几分,这才有心情问道:“你说这事他们彼此知道吗?就咱俩其实异父异母这事。” 吕梁一笑,“肯定不知道啊,要知道了那场面肯定比现在热闹多了。” 黄馨犹豫了下,“那咱们要告诉他们吗?” “告诉肯定是要告诉的,要不然咱们怎么结婚啊?” 吕梁眼珠子一转,出着坏主意,“不过先别那么快说。咱们先拖着,继续在他们眼皮底下交往,让他们着急去。 我只要一想到他们一个个明明急死,却不敢在对方面前戳破生憋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让他们之前拿命相相冲这种事糊弄咱俩,害得咱痛苦了那么久,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也该让他们试试被人坑的滋味了。” 黄馨光想想那场景也觉得可乐,“亏得我爸之前还说你人老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明明你是一肚子坏点子。” “嗯,随了他呗。”吕梁随口应道。 黄馨微顿,认真问道:“那你说以后咱们要是结了婚,该怎么论啊,你爸到底是我爸还是我公公?我爸到底是你岳父还是你爸啊?” 吕梁先是一愣,然后道:“都是呗,反正都是爸。” “好吧,你是对的。” 吕梁好些日子没跟黄馨好好聊天了,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看了眼围在前后左右的无数电灯泡,他只能遗憾地闭上嘴,找了个借口说再见。 黄馨不疑有他,爽快说完再见,将电话挂断。 吕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总算被搬开了,呼吸都觉得轻松许多。 他感激地望着眼前的大师,“谢谢您大师。要不是您帮我算出来不是相冲,我还都不知道后面这么多事。” 江谣一笑,“其实就算你不来算卦,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的,早晚而已。” 吕梁摇头,“不是这么算的,早跟晚就不一样了。至少我现在就知道全部真相,可以少受好多天的罪。” 江谣挑眉。 这年轻人,倒是会说。 对于这种上道的年轻人,江谣不介意多说几句,“我看你夫妻宫润泽饱满,子女宫生得也不错,总体挺好的。 额头高耳垂厚,有贵人运跟事业运,三十五岁以后发展不错。” 吕梁听得欢喜,既高兴于未来婚姻家庭的圆满,也高兴于大师最后那几句。 哎呀,再也不用担心三十五岁失业危机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 现在这社会,又要人延迟退休,又搞三十五年龄歧视,让他们这些社会牛马怎么搞? 吕梁一下踏实了,高兴之下,给的卦金也丰厚。 江谣也爽快,顺手帮吕梁跟黄馨合了个结婚的好日子,喜得吕梁差点没蹦起来。 而各位围观群众也爽了,一个个仿佛瓜田里吃得肚子圆滚滚的猹,心满意足。 嗝~ 今天的瓜真香,管饱! 第475章 挪挪窝 三卦算完,江谣一看时间还早,正思考着该找点什么事情干打发打发时间,手机里就收到了袁碧青的信息。 袁碧青知道她最近放假闲着没事,她刚好跑宣传跑到南市玩了,听说那边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热情邀请江谣过来一起玩。 类似的信息袁碧青之前发过不少。 基本上她只要到一个新地方,就会给江谣发邀请。 袁碧青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拍戏,就是到处去玩。 做人的时候,她是闺阁小姐,虽然说不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到底不得自由。 死后百年,她也就在自己坟茔所在的山野转来转去,哪都没去过。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可不得抓紧机会到处去吗? 反正她可以随便伪装,也不怕被认出来。 因此,袁碧青也成为了狗仔圈里盛传的“最难跟拍新小花”。 难到什么程度? 就是你眼睁睁看着袁碧青进了门,场所总共就一个门,你就蹲在门外眼睛都不眨,她还是说不见就不见了。 跟插了翅膀飞走了一样。 为此,有好事者还发起过一阵“拍袁小花挑战”,迎战者无数,结果毫无意外,这些狗仔全部都宣布放弃了。 这姑奶奶,实在是太难拍了! 就连当初躲在天花板通风口蹲守三天三夜终于拍到某形象良好的大满贯影帝私会嫩模照片的业界之王都投降认输。 一不小心扯远了,说回袁碧青的邀请。 江谣一想自己也好些日子没玩了,就觉得也是时候挪挪地方了。 她欣然应承,顺带掏出手机,给自己订了张去往南市的高铁票。 其实瞬移也不是不行,但江谣一想自己也不赶时间,干脆给自己找点折腾来折腾。 暑假档,南市是着名旅游城市,当天的一二等座票都卖光了,最快一班有票的,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 那又太久了,江谣看了眼自己背包里的三沓现金,丝毫不肉疼地给自己订了个商务座。 要不说钱是好东西呢。 当江谣躺在舒适的商务座位时,忍不住这般感慨。 多花几个钱,出行的舒适感马上就上来了。 这宽阔舒适的商务座,比窄小的二等座舒服多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晚餐时间,还有免费吃喝。 江谣好养活,有得吃就吃,只要不会太难就行。 她本来对这种免费食物不抱太大期待,但吃了一口发现还不错,于是大快朵颐起来。 吃得正香的时候,列车靠站,不久呼啦啦上来好几个人。 看样子是一起的。 几个人簇拥着中间的小伙子一起上来。 江谣下意识扫了眼,见对方身高腿长,一身名牌,还戴着鸭舌帽黑口罩跟墨镜,全副武装,想到了那些时常出现在微博的明星出行图。 她身后坐着的两位旅客正激动议论着。 “是不是言默,是不是言默?” “是他是他,你看微博超话上面,都有路透出来了,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好幸福啊,居然能跟言默同一班车!” “还是同一车厢,啊啊啊,咱们这是几辈子修的福气啊!” “这可是言默啊,我要立马发个朋友圈!” 言默? 江谣对这有印象,他名字好记,沉默寡言的言默。 宿舍的追星女孩崔秀梅时常提起。 崔秀梅提起,不是因为最近换了墙头不喜欢余炜了,正正是因为喜欢余炜,才分外关注言默。 这个言默,跟余炜一样,也是正当红。 不过跟余炜的厚积薄发不同,这位运气可好多了,因为外形条件优越,又有人捧,这位就没坐过冷板凳,入圈第一部戏就是男主角。 第一部戏反应平平,但这位争气啊,第二部戏就开始走红,甚至可以说爆红,热度跟余炜几乎不相上下。 资源就这么多,多一个流量就多一个抢食的对手。 言默跟余炜,都是最近红得发紫的男艺人,综艺广告,甚至是戏约,都抢得厉害。 粉丝更是大战得厉害,几乎势同水火,这个给那个p丑图,那个给这个造黄谣,这个攻击那个的年龄,那个攻击这个的演技…… 拜崔秀梅所赐,饶是江谣不混圈,也见识到了粉圈的场面。 江谣边想着不忘往嘴巴送了两口吃的,身后的姑娘已经激动站起来要上去求签名求合照了。 不过合照的要求被言默礼貌拒绝了,理由是最近没休息好状态不好不想拍照。 不过言默给两个姑娘都签了to签,两个失望的姑娘顿时欢天喜地。 江谣看了眼萦绕在言默周身的淡淡黑气,眼波动了下。 也难怪睡不好呢。 她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而那厢签完名的言默,走向自己的位置。 周围还有其他旅客,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他,带着好奇打量。 作为艺人,言默对这种打量的目光显然已经很习惯,直接座位上一躺,帽子拉下来一盖,隔绝所有人的目光。 而他的工作人员,则尽责地坐在他的外侧,帮他阻挡其他人的骚扰。 江谣没去看,等吃完东西又打起盹来。 她想睡,但她的爱宠可不允许,小珍珠在指间躁动着。 不能怪小珍珠捣乱,江谣窝了好些日子,小珍珠一点阴气也没吃上,骤然见了美食在眼前,躁动也正常。 江谣干脆手一扬,将那团阴气一整个薅了过来,塞到小珍珠嘴边。 这点阴气对小珍珠而言都不够打牙祭,蚊子腿也是肉,小珍珠虽然嫌弃,还是很香地吃了起来。 江谣没管它,闭上眼睡自己的。 一觉睡醒,车正准备到站。 大家纷纷开始收拾起行李,那位大明星的经纪人正低声叫人。 经纪人喊了好几声,才将言默喊醒。 见言默有些迷糊,经纪人意外,“睡着了?” “嗯。”言默手里捏着鸭舌帽的帽檐,神色微怔,也有些不敢置信。 经纪人压低了声,“这次没做梦?” 言默摇头,“没有。” 经纪人闻言惊喜,“这么好?” 他琢磨了下,有些兴奋,“难道是这高铁座位坐得特别舒服?回去咱也买一辆吧。” 言默转过头来看他,“买一辆?你要不要查一下高铁造价再来说话?” 经纪人倒是听劝,立马上网百度。 “一辆高铁的造价约为1.72亿元左右。” 经纪人默默将屏幕按灭,不说话了。 第476章 那位大师有消息了吗 待下了列车,经纪人话又开始了,“高铁太贵,咱买不起,座位总买得起吧,回去咱就定制一个吧。” 言默摇头,他觉得不是座位的问题。 像他们这种到处去的艺人,坐飞机高铁常有的事,先前怎么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言默蹙眉若有所思。 这时,一道纤瘦的身影从自己身侧走过,言默下意识看了一眼。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没什么行李,手里就拎着个价值大概十几块的帆布包。 见言默目光所及,经纪人也跟着看了下,“那女生很漂亮吧,长得好气质也好,一看就能红。 跟咱们一个车厢的,刚才我一上车就注意到她了,要不是当初答应了只带你一个艺人,我在车上就想给她递名片签她来着。” 言默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就算能签,你也签不起。” “嗯?” “你没看人家头上戴的吗,那簪子,少说几千万,你拿什么签?” 经纪人咋舌,“这么厉害。” 他丝毫不怀疑言默说的,言默家就是做玉石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眼毒得很。 经纪人啧声,“戴几千万的玉,拎十几块的包,这就是你们有钱人所谓的‘松弛感’吗?” 言默没说话,快步走自己的路。 已经有不少旅客将他认出来了,周围人肉眼可见地增加。 绕了个大圈子,一行人坐上了保姆车。 车走在路上。 见言默精神算还可以,经纪人开始说起工作上的事。 “这次给你接的戏,剧本好班底也不错,业内很看好,要是拍好了说不定能冲奖。 圈子里不少男艺人盯着这戏,我费了不少力气才给你争取下来的。 剧本你好好看好好演,真要拿了奖,就轮到咱们扬眉吐气了。” 言默看着窗外,可有可无地“唔”了一声。 经纪人没觉得他敷衍,他知道言默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了。 “这次基本上都是些老戏骨,年轻流量不算多。 演男三的程简,演女一的华子芸,你先前都跟人有过接触,多少合作过,没什么好说的。 要注意的是这个女二号,袁碧青。 你别看袁碧青现在名气还差点意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一定会出头的。” 经纪人想起袁碧青那张脸。 长成那样的,想不出头反而难呢。 又想到什么,他忽然压低了声,“袁碧青现在是个人约,没有经纪公司,单枪匹马就敢闯荡娱乐圈,不是傻大胆就是有所恃。 偏偏有人精虫上脑,这都看不透! 先前星尚娱乐的老板还想潜规则人家,结果你猜怎么着?” 星尚娱乐的老板,是圈里出名的老色鬼,最喜欢玩弄那些新入行的小艺人。 他旗下的艺人,不拘男女,但凡长得好看的,几乎没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 言默不需要搭腔,经纪人已经兴奋地解答了,“听说当天晚上就进了医院急救,也不知道哦他发的什么神经,突然赤身裸体从楼上跳下来的,当场腰椎断裂,大概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听说当时还有人拍到了照片,被星尚花大价钱买下了,网上的爆料也被捂死了。 不过再怎么捂死,也逃不过圈里的耳目,这事还是在圈里悄悄传开来了。 我早几天想跟你说来着,但你最近……” 经纪人顿了下,“我不想烦你,我也以为袁碧青大概率会被星尚报复封杀,可能也没什么合作的机会,这才压着没跟你提起。” 言默明白经纪人的意思。 “袁碧青把星尚的老板搞得那么惨,星尚愣是一个屁也不敢放,袁碧青丁点事情都没有,大家都在猜她背后有金主。 不过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人能挖出来是何方神圣。 越是神秘,大家越是不敢得罪,不能大意。” 经纪人说完看向自家艺人,“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去讨好别人,没必要你也做不来,只是单纯告诉你一声而已。 不过我打听过了,袁碧青这人还挺好相处的,跟她合作过的剧组几乎都是夸的。 而且零绯闻,专心演戏不搞事,你最喜欢的。” 言默颔首,对自己的未来搭档,总体还算满意。 他真的受够了那些动不动就捆绑炒cp的搭档,跟苍蝇似的,令人生厌。 他敛了下睫,压下情绪,“你上次说要找的那位大师,有眉目了吗?” 说起这事,经纪人神色严肃认真起来,“应该快了,我已经联系到了丹旭尧,不过电话里说不清楚,他也在南市,不过不巧他今晚有戏,我约了人明天见面。 要是顺利的话,或许明天就能联系到那位大师。” 圈子不大,一点消息传得飞快。 只要稍加打听,丹旭尧之前被男色鬼缠身的消息就能打听出来,因说当时是请了位很牛的大师帮忙解决的。 他们要找的,就是这种很牛的大师。 言默点点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好。” 经纪人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会儿才到,你要不闭眼休息一下?就算不睡,闭眼养养神也是好的。” 言默想想也好,闭上眼休息。 虽然在高铁上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但密集的行程,又一直撑着不敢睡,这点休息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言默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但太累了没撑住,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经纪人原本坐在一旁玩手机,没一会儿就感觉不对地向右侧望去。 但见言默眉心皱得死紧全身冒冷汗,表情痛苦,脑袋转来转去,像是试图挣脱什么,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嘴里还溢出难耐的呻吟。 “言默!言默!” 经纪人被吓到,大力推搡着言默,将言默从梦魇中叫醒。 言默猛的睁眼从梦中醒来,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经纪人看着言默满头虚汗的样子,满是担忧,“不小心睡着啦?” 言默抹了把脸,“嗯,太困了。” 经纪人拧着眉,“我看还是别等到明天了,等下直接去丹旭尧的剧组吧,你这状况,我怕你熬不住。” 言默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的状况,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