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被辱，她一胎双宝炸王府》 第1章 新婚夜，封苑禁足 夜半，寒王府，喜烛高燃，火苗摇曳。 慕云澜身上的嫁衣被一双大手刺啦一声撕开，露出细腻白皙的肩头。 高大的男子欺身压下，一双深沉的眼眸中布满了寒冰。 “慕云澜，你不想嫁，本王同样不想娶！本王已经计划好了，今夜不会碰你，只等着四年后，就让你假装暴毙，放你自由，可你不该如此羞辱我！” 慕云澜打了个寒战，细腻的肌肤宛若凝脂，酥胸、纤腰弧度玲珑，单从身体上看，就可知她是这世间一等的美人。 可她的脸，此时却道道伤痕纵横，鲜红的血迹正不断地滴落。 “放，放开我！” 她颤巍巍的抬眸，对上那双满载怒火的双眸，吓得呼吸都停滞了。 人人都说寒王用兵如神，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是她从小定下的未婚夫婿，嫁给他是何等的荣耀。 可她不愿！ 她喜欢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书生，才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夫！ 妹妹分明告诉她，只要划伤了脸，毁了容貌，楚寒霄一定会厌恶她，将她退回家中，这样，她就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了。 可事情为什么不一样了？ 对，对了，妹妹还说，实在不行就告诉他其他假话。 “我……我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身体都给他了……你滚开！” 这一刻，楚寒霄深沉的眼眸彻底被寒冰笼罩，再无丝毫怜惜。 “既如此，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慕云澜挣扎着要逃离，可楚寒霄高大的身躯犹如钢铁铸就，根本动摇不了分毫，只能如同细弱柳枝一般，承受着对方倾泻而下的怒火。 初次承欢，身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扬起脖颈，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绝望的流下了泪珠。 她被破了身子，彻底回不去了。 楚寒霄冷若玄冰，深沉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有被逼迫到极点的愤怒。 红烛安静燃烧，垂下暗红色的烛泪。 就在慕云澜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楚寒霄终于从她身上离开，扯下床边的红绸扬手盖在她身上，整理衣衫大步离开。 慕云澜艰难转头，只看到了一个高大冷漠的背影。 淡漠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西苑，加筑高墙、封死院门，只留一个嬷嬷看守，除了王妃的死讯，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必再来禀报！” 慕云澜万念俱灰，艰难地爬起身来，对着床头的柱子就撞了过去，软软滑倒，没有了气息。 不一会儿，床上的女子轻轻一颤，紧闭的双眸蓦然睁开，眸光锋芒凌厉。 *** 四年后。 素净的王府再次挂上了绸缎，喜庆的丝竹锣鼓热闹非凡。 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低声议论。 “这迎侧妃用的竟然是正妃的礼仪，迎娶进门的还是个庶女，啧，寒王的婚事，可真是有趣啊！” “谁让这位侧妃得了太后的青眼呢，原本她献上方子，治疗好了太后的头风之证，是要被封县主的。 可她那生母乃是贱妾的身份，太过低贱，皇上没允。这次太后赐婚，让以正妃的规制相迎，皇上就不好再拒绝了。” “寒王这婚事还真是一波三折。之前正礼相迎，结果寒王妃上个花轿都闹腾了大半个时辰，新婚夜更是被关入西苑禁足至今。 如今又用正妃之礼迎娶个庶出，这分明是故意打压寒王的脸面……” “嘘，这可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不过，这慕侧妃的嫁妆可真不少啊，一个侧室，这嫁妆有将近八十台了吧？” “嗯，比之当初的寒王妃只少了二十台。” 慕锦柔凤冠霞帔，一步步稳稳朝着正堂而去，眼底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四年了，她苦心筹谋，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寒王！ 虽然只是侧妃，可正妃，也就是她的那位蠢姐姐，被关入西苑多年，怕是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一入府，就掌管中馈，地位和正妃无异！ 庶女又如何？她还不是将慕云澜那个嫡出踩在了脚下？ 透过盖头隐约看到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慕锦柔心情越发的雀跃。 礼官高声唱诺。 “吉时到，新人拜堂。” 另一侧，西苑高墙一角。 一个小女娃扒开杂草钻出洞口，左右瞧了瞧没人之后，扭头撅着屁股将一个小男娃拉了出来。 “哥哥，大坏蛋就在前院，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小男娃从洞里拉出一个小包袱，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走，哥哥带你去帮娘亲报仇，让大坏蛋瞧瞧我们的厉害！” “嗯嗯，好！” 第2章 回禀王爷，闹事者已经抱回来了！ 礼官声音高昂。 “……夫妻对拜！” 慕锦柔握紧了手中的如意，转身面向楚寒霄，激动让她手心汗水直流。 寒王，楚寒霄。 十五岁上战场，十八岁战功赫赫，二十岁统兵二十万。 南驱百越，北逐月奴，西征羌族，护百姓、安四境，使得离国周边各部见寒王帅旗如闻丧钟，无人敢试锋芒，被百姓称之为大周朝战神。 真的是要好好谢谢那位蠢姐姐，她不过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寒王杀过多少人，手上染过多少血，就吓破了她的胆。 哈哈哈，若不是那个蠢货闹腾着去喜欢什么君子书生，导致修国公府理亏，对她的作为视而不见，怎么可能会有她的今天。 最后一拜，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妃了。 她微微弯腰，下一刻，一道异响骤然响起。 “咻~” 这道声音立刻引起了众宾客的注意，仰头寻找，发现一个圆滚滚的绿色圆球拖着根彩色尾巴从天空划过，直直的朝着正堂的方向飞了过去。 寒王府护卫恪尽职守，已经飞速上前。 “有刺客，保护王爷！” 小绿球晃晃悠悠飞到正堂门口，骤然炸裂开来。 “嘣！” 一股绿色的粉末炸开，随着风四处飞散，所到之处，东西立马染成了绿色。 宾客们惊慌。 “这是什么？” “该不会有毒吧？” 就在众人慌乱不已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哨音再次响起。 “咻~” 楚寒霄神色如冰，大步走到门口，衣袖一扬，以内力将绿球吸引，直接一把攥住了手中。 “王爷！” 慕锦柔惊呼出声，心中害怕，突然又觉得这是个拉近和寒王感情的好时机，上前一把握住了楚寒霄的手臂，将绿球夺了过去。 “要害就害我，别伤害王爷！” 嘣！ 绿球炸开，掀翻了她的盖头，糊了她一头一脸。 “啊！” 慕锦柔惊呼不已，生怕自己毁了容，连忙拍打自己的脸，试图将粉末拍干净，结果却越拍越绿。 护卫锐影大步上前：“王爷，医官探明无毒，只是一种特殊的染料。” “咻~嘣！” 小绿球再次从天边飞来。 楚寒霄眸光深沉，看着小球飞来的弧线，立刻断言： “后院西南十丈处，立刻将刺客捉拿！” “是！” 锐影带着几名护卫飞速离去。 楚寒霄看着惊魂未定的众宾客，开口道：“诸位宾客切勿惊慌，小小闹剧而已！” 听到绿粉无毒，众宾客渐渐安静下来，心中多了几分猜疑。 最近，寒王在督办洛城赈灾银贪墨一案，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在他的婚礼上闹事不算意外，可这背后之人究竟是哪方势力，既然决定闹事了，怎么会用洒绿色染料这种无关痛痒的手段？ 楚寒霄静静等候锐影拿人归来，结果等了两盏茶，依旧不见踪迹。 他不由得眉心微动。 怎么回事？ 难道闹事者武艺高强，已经逃走了？ 也是，能够悄无声息的越过重重守卫，进入王府后院，必定是一流的高手。 就在他准备亲自前去查看的时候，锐影赶了回来，只是神色却有些古怪。 楚寒霄见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闹事者跑掉了？” 锐影回神，连忙恭敬跪地：“回王爷，人没跑，已经捉拿归案。” 楚寒霄眉心更紧。 “把人押上来！” “王爷，押不上来，倒是可以抱上来。” 抱上来？ 楚寒霄正不解，就见几名护卫小心翼翼的抱着两个绿呼呼的小东西走上前来。 护卫们动作小心，两个绿呼呼还在不断挣扎，奶里奶气的声音传过来。 “放开我哥哥！不然粥粥就代表月亮消灭你们哒！” “一人做事一人当，咻嘣是我放的，你们放开我妹妹！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你们算什么好汉呀！” 护卫们七手八脚，终于将两个绿团子按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愣住了。 两个小娃娃一男一女，都是三岁左右的年纪，一口一个哥哥妹妹，应该是罕见的龙凤胎。 小女娃先落地，气势汹汹的去踹护卫的手，一身粉红色罗裙已经大半变绿，小脸倒是干净，白嫩雪白，五官精致，一双清透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灵动又耀眼。 小男娃略显瘦弱了一些，身上的染料已经让人看不清他原本穿了什么样的衣衫，就连头发都绿呼呼一片，却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色略浅，眼尾微微上扬，被护卫按住，却不见丝毫惊慌。 “妹妹不怕，娘亲说过，邪不胜正！” 小女娃凶巴巴的朝着楚寒霄龇牙。 “没错，大坏蛋，我们不怕你！” 第3章 大人和宝宝的悲喜并不相通 在场宾客被逗笑了。 这两个“小贼”可真是够“凶”的，邪不胜正都出来了。 寒王是抢了他们的点心，还是夺了他们的玩具，竟然把人得罪成这样？ 楚寒霄回过神来，看着两个坐在地上，双手环胸，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的盯着他的奶团子，神色略有些缓和。 “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孩子，为何前来寒王府调皮捣蛋？” 小女娃哼了一声，扬起了白嫩嫩的脸颊。 “粥粥凭什么把名字告诉你这个大坏蛋！” 其他宾客忍俊不禁。 楚寒霄一身寒气微敛，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孩子，他一贯冷硬的心莫名的软了几分。 “原来叫粥粥，那你哥哥叫什么？” “粥粥才不告诉你！” “本王想想，你是妹妹叫粥粥，那你哥哥叫饭饭？” 粥粥立马反驳：“才不是，我哥哥叫八宝！” 楚寒霄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原来是八宝和粥粥。” 八宝已经傻眼了，没想到妹妹三两句就把他们的身份给透露出去了，说好的打死不招呢！ “妹妹，你把名字都说了呀！” 粥粥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小脸立刻留下了一个绿绿的印记，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懊恼。 “哥哥，我不是故意哒。” 八宝站起身来，将妹妹挡在身后，奶声奶气的对着楚寒霄开口： “男人的事情，我们男人来解决，不要为难我妹妹。” 楚寒霄看着他略显瘦弱的模样，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地在八宝的小肚子上戳了戳。 下一刻，八宝眼珠子一转，踉跄着往地上一坐，小嘴一瘪，眼眶一红，泪珠咕噜咕噜往外掉。 “呜呜，大坏蛋打小孩啦！” 粥粥气坏了。 “大坏蛋，欺负我哥哥，粥粥和你拼了！” 说完，撅着屁股爬起来，倒腾着小短腿，一头朝着楚寒霄撞过去。 为了方便“审问”，楚寒霄半蹲在地，还未回过神来，轻轻软软的小女娃已经扑到了他的怀中，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楚寒霄闷吭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被撞得跌坐在地上，心中颇为诧异。 这小女娃瞧着软乎乎的，竟然格外有力气。 下一刻。 “哇！粥粥的头好疼！” 两个孩子坐在地上，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抱着脑袋，哭得眼泪稀里哗啦。 楚寒霄愣在当场，冷峻的面容崩的紧紧的。 “你们……” 他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两个小奶娃哭声顿时翻倍。 “呜呜，八宝的肠子断了。” “呜呜，粥粥的脑子坏了！” 宾客们竭力忍着笑，打量着两个一边哭，一边往寒王身上甩眼泪的奶团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不仅玉雪可爱，还这般机灵逗趣。 楚寒霄没有办法，只能看向众宾客。 “诸位，这两个孩子可有谁认识？” 宾客中互相对视，随即纷纷摇头。 楚寒霄诧异，竟然不是跟着宾客进来的？ “别哭了，你们的爹爹是哪个，说清楚，本王也好将你们送出去。” 两个孩子虽然被染得绿呼呼的，但是能看出被养的极为细致，身上的小衣服用料亦是上乘，必定身世不俗。 听到爹爹这两个字，八宝和粥粥像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哭声顿时弱了下去。 八宝眼睛红彤彤开口：“可怜宝宝，时运不济，无良爹爹，狠心抛弃。剩下娘仨，命途多舛，发霉米饭，三人一碗。” 粥粥立马接上：“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憨批爹爹，是何东西？哥哥，这次压上韵了吗？” “压上了，换成感叹句更能表现我们的愤怒！” “哦哦，好，憨批爹爹，不是东西！” 这一下，宾客们再也忍不住，直接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可真是对活宝！” “别说，对仗还挺工整的。” 八宝和粥粥愣住了，不明白他们想了许久的谴责之语，有什么好笑的？ 果然，还是娘亲说得对。 大人和宝宝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们只觉得这群大人十分吵闹。 楚寒霄看了看两个捂着眼睛干嚎的孩子，本就不欲大办婚礼，正好顺势开口： “诸位宾客，今日出了些变故，让诸位受惊，是本王的过失，回头备下礼物，表达歉意。” “殿下说笑了，小孩子玩闹而已，我等先行告辞。” 整个王府前院都是绿油油一片，这婚宴自然是办不成了，官员们十分识趣的离席。 慕锦柔傻眼了。 她心心念念的婚礼，就这么算了？ 第4章 捣蛋鬼成福星 宾客离开，偌大的寒王府安静了下来。 楚寒霄垂眸打量着两个绿团子，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弯腰，试探着将小团子拎起来，抱在怀中朝书房走去。慕锦柔不敢置信。 这两个小畜生把他们的婚礼搅和的一团糟，王爷竟然不处置？ 她委委屈屈的开口：“王爷……” 楚寒霄脚步一顿，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侧妃，扭头看过去，冷峻的眉眼微微一凝。 “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晚宿在书房，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说完，直接大步离开。 慕锦柔呆愣当场，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正堂，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绿色染料，面容微微扭曲。 陪嫁嬷嬷小心上前。 “侧妃……” “嬷嬷，去查一查那两个小畜生的身份。” 敢坏了她期盼多年的婚礼，她要扒了那两个小畜生的皮！ “是。” 一路来到书房，八宝和粥粥极为安静乖巧，反倒让楚寒霄有些意外，垂眸打量，才发现，两个孩子一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衫，一边兴奋的打量着地面。 “哥哥，粥粥现在好高哦！” 八宝抿着唇没有开口，不过，一双桃花眼倒是亮晶晶的。 楚寒霄脚步微微一顿。 被抱着就这么惊奇，平日里，他们的爹爹都不会抱着两人玩耍吗？ 来到书房，楚寒霄挥退左右，弯腰将奶团子放下。 两个小娃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轻轻软软，像两朵小云彩，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还奶香奶香的。 他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生怕动作太大，就给你们捏出个好歹来。 楚寒霄坐到椅子上，看向两个小奶娃。 “说说吧，你们究竟是如何进的寒王府，为什么要在本王的婚礼上捣乱？” 粥粥正要开口，八宝连忙握了握她的小手，而后转头，笑眯眯的看向了楚寒霄。 “叔叔，我们两个错了，给你道歉，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小奶娃的声音嫩生生的，像是白糖掺了蜜一般。 对任何事都公事公办的楚寒霄突然不忍苛责。“道个歉就完了？” 八宝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块小兔子形状的白玉糕，小手捧着，哒哒哒跑到楚寒霄面前。 “叔叔，这是八宝和妹妹最喜欢的糕点了，送给叔叔当赔礼。” 楚寒霄一愣，小娃手上绿油油，直接给糕点也上了色。 “叔叔，你怎么不吃啊？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 八宝捧着糕点，慢慢地红了眼睛，泪珠滚来滚去，一副你不吃我就要哭的模样。 楚寒霄顿时心头一软，接过糕点，在没有染料的位置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徒有其表。 糕点看着精致可爱，却硬邦邦的，不甜，还带着一股奇怪的苦味。 他不动声色的咽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 楚寒霄抬眸，发现粥粥也跑了过来，还乐呵呵的举着手，竖起三根手指。 “这是做什么？” 粥粥歪着脑袋眨了眨大眼睛：“叔叔，数到三就告诉你哦，三、二、一！” 楚寒霄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便直接趴在桌案上晕了过去，最后捕捉到的，是两个小奶娃掐着腰，嚣张冲他做鬼脸的画面。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锐影和太医正紧张的守在床边，神色分外凝重。 “王爷，您醒了？” 楚寒霄起身，目光在房间扫了一圈。 “那两个孩子呢？” “回王爷，不见了。” “不见？” 即便他昏倒，王府内还有那么多护卫，两个小娃跑来跑去，还能逃得过他们的视线？ “属下左等右等不见主子的动静，斗胆进书房查看，结果发现您晕倒了，手边还有半块糕点。 请了太医过来查看，说糕点里有蒙汗药，那两个小娃娃不见了踪迹，府里已经找过一遍了，除了他们遗落的东西，没有任何线索。” 楚寒霄起身下床，结果刚一动弹，胸口就一阵发闷，内力运转也颇为滞涩。 太医连忙开口：“王爷，刚刚给您解完毒，还需要多做休息。” 楚寒霄冷峻的眉羽骤然收紧：“毒？” “说起来也是万幸，王爷前一阵子不是说，运转内力之时胸口刺痛吗？当时下官诊脉并无异常，可是王爷吃下的蒙汗药里有曼陀罗花的成分，竟然意外引得您体内暗藏的毒素提前发作。” 太医一脸的庆幸。 “这种毒十分隐秘，前几次中毒无任何症状，等到中毒七次发作出来，就会无药可医，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 楚寒霄一时间心绪复杂。 没想到，两个捣乱的小团子，竟意外成为了他的福星。 “锐影，放出话去，那两个孩子是我故人之子，别让今天的事情影响到了他们。” “是。” 第5章 孩子嘛，洗洗还能要 西苑。 八宝和粥粥钻过小洞回到西苑，远远的便看到广玉兰树下的秋千上，仰面躺着的女子。 她身姿修长，乌发如墨，一身白色烟罗裙垂下，裙摆随着秋千摇晃的幅度微微晃动，有种岁月静谧之感。 两个奶娃娃互相对视一眼，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模样，踮着小脚就要往后挪，结果刚有动作，女子清越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八宝粥！” 小奶娃们动作蓦然停住，经过和娘亲四年的相处，他们已经总结出了宝贵经验，比如娘亲对他们的称呼： 心情好了叫宝贝，心情平静叫名讳，一旦称呼连起来，不小心就被制裁。 娘亲的制裁手段可厉害了，不给抱抱、不给亲、不给他们做点心，十分残忍！ 两人连忙蹦蹦跳跳的朝着女子跑去，一左一右站在秋千两侧，抓着绳子，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八宝笑眯眯：“娘亲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出门辛苦啦，八宝好想你哦！比心！” 粥粥连连点头：“哥哥说得对！我们好想你哒！木马！” 慕云澜缓缓的睁开眼睛。 她肤若凝脂，生了一张极为惊艳人心的面容，尤其是一双眼睛，眸色略浅，晶莹剔透，宛若琉璃。 此时，这双琉璃眸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两个小绿包。 小娃静悄悄，一准在作妖。 难怪她回来喊了两声，两个小家伙都没出来，原来是偷偷闯了祸，给自己换了个色。 “啧，这是谁家的脏宝宝？” 八宝和粥粥立马乖巧站好，可怜巴巴的眨着大眼睛。 “娘亲，我们错啦！八宝不该带着妹妹玩颜料，还弄得满身都是。娘亲仔细看看，是娘亲家的宝宝哦！” 慕云澜摇头，抬手按住两颗小脑袋：“不可能，我家的是两个香宝宝，才不是两个绿呼呼的臭宝宝。” 八宝和粥粥用脑袋顶着自家娘亲的手心磨蹭，被逗得咯咯直笑。“香的，香的，娘亲，现在是臭宝宝，但洗洗还能要！” 慕云澜松开两个小脑袋，两个小团子立马扑到她怀中，她抬眸看向广玉兰浓密的枝桠，思绪渐渐飘忽。。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四年了。 她是25世纪夏国最有名的医学鬼才，医学界和毒理学界双魁首，母亲是隐世灵医一族的族长，父亲乃是夏国首富。 她是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只等着过完二十岁生日，就继承灵医一族和父亲的亿万家财，没想到只是在生日会场的休息室里小憩片刻，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当时原主自尽，整个西苑被封锁无人问津。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想到她为了拒婚做出的那些蠢事，不由得感叹一句咎由自取。 她没有报仇的打算，只等着调养好身体，就悄悄离开这里，寻找回去的办法，可没想到，一个多月后，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一直纠结要不要留下腹中的孩子，在外面探查了许久，发现自己有可能彻底回不去现代之后，才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不过，原主身体底子虚弱，再加上年纪小，怀的又是双胎，孕期格外的艰难。 幸好，身为灵医一族的传人，她的灵药空间也跟着穿越了过来。 各种药材配合着灵泉水，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身为哥哥的八宝体质较弱，一直病痛不断，最近才算是勉强养好。 “调皮鬼，娘亲这两日事情忙，需要经常外出，你们就趁着娘亲不在捣蛋是吧？现在，娘亲很生气，你们说说，是先打孩子，还是先洗孩子？” 粥粥立马举起小手：“娘亲，粥粥建议边打边洗，双倍效率！” 八宝抬起小手捂住脸。 “妹妹，这个时候就不要追求效率了吧？” “啊？可是粥粥都说了，”粥粥看了看慕云澜，捂着小屁股开口，“娘亲，要不你再问一遍？” 慕云澜没有再问，拎着两个宝贝到了浴房。 孩子越来越大，肯定不能一直在院子里关着。 八宝的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她也已经为离开做足了准备，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带着宝贝们离开这里，从此天高海阔！ 她丝毫不知道，两个宝宝已经出了西苑，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第6章 你们吃，娘亲不吃 书房。 楚寒霄正处理着公务，锐影匆忙来报：“主子，慕侧妃的侍女前来禀报，说侧妃晕过去了。” 楚寒霄抬眸：“怎么回事？” “侍女说，慕侧妃脸上沾染的绿色染料，根本洗不掉。” 楚寒霄想到之前慕锦柔绿呼呼的样子，眉心闪过一丝皱痕。 经历过慕云澜，他已经对娶妻毫无兴趣，不想，太后赐婚，根本推拒不得。 “去瞧瞧。” 楚寒霄出了书房，刚走了没两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总感觉眼睛上方有什么的东西亮晶晶的，抬头去看又一切正常。 “锐影，你有没有感觉……” “嘶！” 锐影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主子，您的额头上，好大……好大一个王八！” 楚寒霄身形一僵，转身走回书房，来到镜子前面，抬手挥灭烛火，一个绿油油的王八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上，夜光的。 楚寒霄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本王自己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是。” 夜风徐徐，楚寒霄摸了摸额头，想到白日里两个奶娃娃狡黠机灵的模样，眉心紧了又紧，却发现心中并无火气，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楚寒霄蓦然停下了脚步。 墙角的草丛边，点点荧光闪烁，和他额头上的王八一样显眼。 他上前，俯身拨开草丛，看到了墙角处的小洞。 西苑？ 楚寒霄抬眸看着眼前的高墙。 四年间，他从未再踏足过此地。 他脑海中闪过新婚夜，那张满是血痕的脸，以及恐惧厌恶的眼睛，原本冷冽的气息蓦然变得无比压抑。 片刻之后，他脚尖一点，纵身越过高墙。 慕云澜他可以不管，可两个孩子如此可爱，万不能被她伤害。 楚寒霄悄无声息的落地，看清周围的环境，忍不住震惊。 他本以为西苑应该荒草丛生、破败凌乱，可情况却恰恰相反。 夜色中，院落极为干净，各色花草错落有致，带着一股清新独特的药香。 他看到房间那边有亮光，不由得迈步靠近。 房前空地，一株广玉兰树高高伫立，白色的花朵已经合拢，在月光照耀下，泛着隐隐的玉色。 广玉兰…… 慕云澜最喜欢的广玉兰树。 这一株是他们大婚之前，母妃特意让人从南方运过来的，当时已是大树，还担心养不活。 如今不仅郁郁葱葱，还花苞压满枝头。 他慢慢走近，一根树枝横斜，树枝下挂着一架秋千，上面散落着一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布老虎。 楚寒霄鬼使神差的将布老虎拎起来，看着大小不一的两只耳朵，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忽然，房间内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 “哈哈哈，娘亲，粥粥认输了，我们不玩谁先眨眼谁笨笨的游戏了，粥粥想要吃望果。” 赢了一局的慕云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拿出两颗小芒果递过去。 “吃完要仔细刷牙。” 分别坐在两个小浴桶之中的八宝和粥粥连忙点头：“嗯嗯。” 楚寒霄蓦然顿住，捏紧了手中的布老虎。 娘亲？ 这里住着的只有慕云澜，那两个孩子在叫她娘亲？ 还有望果，那是最近两年才从百越那边传过来的，宫里都不常见，她怎么会有？ 八宝仔细的给芒果剥了皮，举着递给一边的慕云澜。 “娘亲，你也吃。” 慕云澜摇了摇头，含笑看过去：“你们吃，娘亲不吃。” “娘亲不吃，八宝也不吃了。” “吃吧，娘亲是大人了……” 楚寒霄心念微动。 节省果子给孩子，还算是…… 下一刻，慕云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人，当然要吃大个的！” 慕云澜直接掏出一个比八宝和粥粥脑袋还大的芒果，面上笑容得意。 八宝和粥粥看了看手中鸡蛋大小的芒果，默默地低头啃果果了。 呜，娘亲坏坏，绝交一秒钟。 透过窗户影子，看到如此强烈对比的楚寒霄：“……” 第7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吊，一砖撂倒 吃完了果子，慕云澜盯着孩子们刷好了牙。 “你们去床上等，娘亲沐浴完，就去给你们讲睡前故事。” 粥粥对睡前故事极为期待。 “娘亲，今天讲什么故事？” “该讲哪个了？” “娘亲之前讲了，小红帽暴打大灰狼，美人鱼逆袭当海王，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现在该讲灰姑娘修仙战后娘了。” 慕云澜点点头：“好，一会儿给你编……给你讲。八宝呢？” “八宝不听故事，娘亲，我觉得你之前给我那本大周朝律法大全很有意思，八宝还在研究。” 慕云澜给他们抹香香的动作一顿。 “你看完了？” “嗯嗯，”刚洗完澡的八宝脸颊粉嫩，一双桃花眼越发的亮晶晶的，“娘亲，八宝已经有了些想法，等我总结好了，再告诉娘亲。” 慕云澜抿了抿唇，心中长叹一声。 这两个宝贝，一个力气很大，一个想法很刑。 粥粥这个妹妹从小没有生过病，力气超常，明明才三岁，力量已经和普通成年女子差不多了。 八宝身为哥哥，体弱多病，却有一个天才的大脑，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一岁半就已经认全了所有的文字，最喜欢读各种书籍，好奇心和动手能力一样的强。 兄妹两人倒是格外的相亲相爱。 哥哥体弱，妹妹从小就让着他，从来不争抢。 妹妹憨直，哥哥就一点点的教，满足她所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哪怕有些看上去傻乎乎的。 前些日子，粥粥看到了外面有人放烟花，便好奇把颜料放到天上，会不会把天空染成不同的颜色。 这两天，两个小家伙就在搞颜料弹。 她事情忙，提供了原料任由他们折腾，不过今天看他们脏兮兮的样子，怕是没研究成功。 八宝和粥粥穿好小睡衣去卧室休息。 慕云澜一边想着怎么编故事，一边解开了罗裙准备沐浴。 楚寒霄听完了娘三个的对话，眉心已经皱成了川字。 这慕云澜简直就是在胡闹！ 给孩子讲的故事，不是孟母三迁，也该是孔融让梨，什么当海王、战后娘的，简直放肆！ 他想也不想，直接推开了房门，而后脚步蓦然停滞。 身姿高挑的女子正背对这他，墨发披散、衣衫半解，纤细的肩膀和腰身露在外面，在烛火的照耀下，欺霜赛雪、白璧无瑕。 最要命的是，那不盈一握的细腰，竟然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楚寒霄蓦然僵硬在原地，浴房带着馨香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他脑袋嗡的一声，有片刻的空白。 慕云澜被声音惊扰，蓦然回眸。 一张惊艳人心的绝色面容闯入楚寒霄的视线。 她不施粉黛，却依旧美的娇艳。 樱唇微张、琼鼻点点，一双光芒潋滟的琉璃瞳光芒凌厉，眼尾微微上扬，纯美柔媚却满是锋芒，刹那间摄人心魄。 慕云澜正准备沐浴，结果衣服脱了一半，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整个人都惊住了，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采花贼？ 她想也不想，摸起手边的水瓢就砸了过去，而后快速的裹好衣衫。 楚寒霄回神，微微偏头，躲过了水瓢的袭击，看着衣衫凌乱的女子，脑海微微空白。 这是慕云澜？ “我……” 慕云澜眯起眼睛，看到水瓢不起作用，心中咯噔一声。 她已经了解到，穿越过来的这个大周朝，可是有武者存在的，类似现代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 内力雄厚者，可飞檐走壁、摘花伤人。 只不过她在外这两年，却并未遇到过真正的高手，眼前这个男人，仅仅一眼，就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慕云澜心神紧绷，两把明晃晃的菜刀出现在了掌心，直接对着门口的男人扔了过去。 没办法，灵药空间里没有存放武器，倒是处理药材的工具有不少，菜刀就是其中之一。 楚寒霄话未说完，两把菜刀直奔他脑门而来，冰冷的刀锋寒芒闪烁。 看出两把菜刀的不凡之处，他心念一动，抬手一招，菜刀乖巧的落入了他的掌心。 “慕云……” 他抬头解释，结果话未出口，一把药粉蓦然飞了过来，结结实实撒了他一脸。 菜刀只是虚晃一招，用药才是真实目的。 楚寒霄身体一晃，内力快速被压制，精神一阵恍惚，弯腰扶住门口才没有倒下去。 他强撑着抬头，正想接着解释，突然眼前一花，一阵香风靠近。 慕云澜跑到他面前，手中举着四四方方的砖头 ，砰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砖头质量很好，仅仅是掉下了点渣，楚寒霄却直接被拍倒在了地上。 慕云澜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冷笑一声。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吊，一砖撂倒！小贼，你来错了地方！” 第8章 今天送你归西 楚寒霄额头剧痛，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不过，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一些，抬眸，目光凌厉的看向了慕云澜。 “你不认识我？” 慕云澜没想到这小贼吸入了迷药，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兴味。 “看来还是个名声在外的？” 她早就想研究一下内力是怎么回事了？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硬抗她的迷药，抓起来试药研究一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当做是为民除害了。 慕云澜一把捏住楚寒霄的下巴，心念一动，一颗黑色药丸出现在掌心，掰开他的嘴，直接给他塞了进去。 楚寒霄没有防备，直到药丸入口才反应过来，想要将其吐出，却发现那药丸入口即化，顺着他的喉咙就滑了下去。 他目光一冷，借着坐姿，抬脚将慕云澜绊倒，扯住她的衣衫，直接将人压在了地上，一手钳制住她的手腕，一手按住她的胸口。 “胡闹，你给我吃了什么？” 慕云澜本来就准备沐浴，衣服脱了大半，刚才匆忙裹上，衣带都没系。 楚寒霄这一扯，呲的一下将她的衣衫拽下来大半。 温腻的肌肤纯白如玉，带着一股甜暖的香气，娇嫩的吹弹可破，仅仅是被他粗粒的手掌划过，就泛起了桃花般的粉色。 楚寒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将手从她胸口处移开，只觉得掌心滚烫，指尖都跟着颤了颤。 慕云澜得到自由，抬手一巴掌打在了楚寒霄的脸上。 啪！ “登徒子！” 慕云澜眼底冒火，刚起身，却再次被按压在了地上。 楚寒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有刺客！” 慕云澜心头冷笑。 这贼如此嚣张，还敢声东击西，她今天就送他归西！ 突然，男人抱着她就地一滚。 “嗖！” 破空声响起，一只短箭砰的一下钉在了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 慕云澜瞳孔一颤，这才反应过来他并未说谎。 “孩子！” 楚寒霄心尖一颤，想到两个香香软软的奶团子，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紧了，一把将慕云澜推到柱子后面，强行调转内力，朝着孩子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慕云澜爬起来，心念一动，一把特制的弓弩出现在掌心，快速向里面装上迷药丸，对着窗外扣动了机关。 嗖！嗖！嗖！ 一颗颗药丸被打破窗纸飞出去，砰地一声炸开。 她等待了片刻，确认外面没有了动静，快速朝着卧房而去。 那男人似乎没有伤她的意思，可夜半登门入室，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慕云澜握紧弓弩，按耐住心中焦急，刚一绕过屏风，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心头猛地一沉。 突然，奶凶奶凶声音响起。 “放开我，粥粥要去找娘亲！” “大坏蛋，放开窝，再不放开咬洗你！” 床边，一身玄衣的男人正凝眉抱着两个孩子。 光芒明亮，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子。 他身形高大且修长，一身玄墨色的衣衫绣制着华贵的雷文，衣襟紧扣，玉冠束发，一丝不苟。 腰间，玉色蟒带勾勒着劲瘦的腰身，腿很长，五官冷峻而出挑，薄唇微抿、鼻梁高挺，扭头朝她看过来，一双冷峻的眉眼锋芒凌厉，宛若一柄开了刃的寒剑，刺的她心头一颤。 八宝看到慕云澜，惊喜道：“娘亲！” 正用小嫩牙和楚寒霄肩膀肌肉比硬度的粥粥抬头，擦了一把口水。 “娘亲，快救我，粥粥和哥哥被大坏蛋抓住啦！” 慕云澜扫过房间门口躺着的两具尸体。 他们一身黑衣，明显刺客打扮，身上并无血迹，唯有胸口心脏处骨骼凹陷，明显受到了重击。 慕云澜看向额头滴血的男人，心中的防备略减，她扬起唇角，面露感激，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个孩子。 “多谢这位大侠出手相救，现在没事了，孩子们，到娘亲这里来。” 楚寒霄扫过慕云澜紧握着弩箭并未放松的手，眼底深沉的光芒闪动，暗暗绷紧了唇角。 这位、大侠？ 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第9章 不给钱就撕票 听到慕云澜的呼唤，八宝挣扎的更加厉害，粥粥更是再次下嘴咬人。 楚寒霄只能松了手。 奶团子们立马飞奔而去，没有丝毫留恋。 楚寒霄嘴唇的弧度平了一些。 慕云澜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俩娃没事，这才将弓弩放到了一旁。 粥粥抱住慕云澜的腿，扭头继续对着楚寒霄龇牙。 “大坏蛋，欺负娘亲，还要杀粥粥和哥哥！” 楚寒霄蹙眉，刚被慕云澜下了药，拍了头，又强行运转内力击杀刺客，现在难受的厉害。 他坐到床上，声音略显虚弱：“我没有！” 八宝眯了眯桃花眼，看出了楚寒霄的不对劲儿。 “娘亲，大坏蛋怎么了？” 慕云澜这会儿猜到是自己误会了男人的身份。 这样的装扮和气度，绝对不会是不入流的采花贼。 不管他因何而来，到底救了八宝和粥粥，她之前下手就显得重了些，最关键的是，她还给喂了毒药。 “娘亲用了点药。” 她转身从桌上拿了药瓶，正准备给楚寒霄送过去，却被八宝拦住。 “娘亲，他是大坏蛋，我们把他绑了，然后写信给寒王府，不给银子就撕票！” 娘亲出门就是为了赚银子，用大坏蛋换银子，物尽其用呀。 “寒王府……” 慕云澜呢喃一声，脑海之中原主的记忆瞬间翻腾。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双眼睛分外熟悉了，这人分明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寒王楚寒霄！ 也不怪她之前没认出来。 原主对这个便宜夫君畏惧的很，之前总共见过两三次，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新婚夜吓得肝胆俱裂，只记得那双冰冷的眼睛了。 想到原主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慕云澜看向楚寒霄的眼神顿时防备起来。 这人不是刚迎娶了她的庶妹？ 深更半夜不洞房花烛，来她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粥粥就是坚定的哥哥吹。 “娘亲，哥哥说的对！我们把大坏蛋卖钱，然后拿着钱钱离开，花花花、买买买！娘亲，你不是早就想走了吗？” 楚寒霄闻言，抬眸朝着慕云澜看去，深沉的眸光尽显凌厉。 走？ 慕云澜看着粥粥清澈的大眼睛一阵无奈。 宝贝啊，你这一嗓子，我们直接暴露了！ 八宝聪慧，立马察觉到了自家娘亲神色不对，走到旁边，握住了妹妹的手。 迷药越来越重，楚寒霄支撑的艰难，却竭力的保持清醒，和慕云澜沉默对视。 被那双深沉冷冽的黑眸瞧着，慕云澜思绪快速转动。 这里是大周朝，一个历史上不存在，全然陌生的朝代。 生产力低下，天灾不断、皇权集中，律法严苛。 想要去一个陌生的城池，必须有牙牌、有路引，而这些，都要有关系门路才能重新办理。 这四年，前一年有孕，一无所有不能离开。 生产之后，八宝体弱多病，她也因生产身体亏虚，调养了好一阵子，所以离开的计划一再搁置。 前些时日，东西彻底置办下来，只等着首批银子到位就走了，谁能想到，突然蹦出来个楚寒霄。 八宝的计划，她心动，可知道，绝对不可能实施。 她的药再厉害，也敌不过整个皇权的追杀。 不过，想到原主被庶妹坑骗，被楚寒霄逼死的遭遇，再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可以安安稳稳继承亿万家财，统领灵医一族如今倒好，被关在这里四年，为了一点小钱殚精竭虑。 她一心养娃，都不准备报仇了，这人却突然蹦出来。 慕云澜微微眯了眯眼睛，眼波流转间，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是寒王殿下，殿下新婚燕尔，理应该陪伴着美娇娘春宵千金才是，怎么有功夫贵足踏贱地，来我这西苑？” 她生的艳丽，笑起来宛若芙蓉含露，可一旦冷下面容，就带上了一股压迫感，有种高高在上的挑剔和冷艳。 楚寒霄神色一晃。 慕云澜是这个样子吗？ 他仔细回忆，却发现根本想不起来她以前的模样，只记得她对自己避若蛇蝎的畏惧，和新婚夜那张满是血痕，彻底毁容的脸。 第10章 我说孩子是你的，你信吗 楚寒霄定了定神，冷声开口：“解药！” 慕云澜不仅给他下了迷药，还给他喂了什么东西。 慕云澜心中可惜，再次惋惜不能按照八宝的计划撕票。 她并未第一时间送出解药，而是拿出手帕，走到楚寒霄面前，重重的一把按在了他额头的伤口上。 “受惊过度，把王爷伤到了，真是对不住，这就给王爷包扎一下！” 火辣辣的疼痛让楚寒霄身体一僵，想要后退，却被察觉到他目的的慕云澜一把按住。 “多年未见，我和王爷不太熟悉，一时没认出来，也算是情有可原，您说呢？” 楚寒霄突然来西苑，紧接着就是刺客跟过来，一看就不同寻常。 她必须的确保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和孩子们产生威胁才行。 如若不然…… 慕云澜脑海中划过了一连串的毒药种类。 要挟寒王府换银子会漏破绽，毁尸灭迹却不会，只要没人查得到证据！ 楚寒霄面色微白，额头带着冷汗，一双眼眸却冷的彻骨，带着道道审视。 “你我夫妻的确是不熟，以后慢慢就熟了。” 她不仅脱胎换骨，性情大变，还凭空多了两个孩子。 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云澜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唇唇角。 夫妻没错，可惜没有什么以后。 既然生下了八宝和粥粥，她就要对两个孩子负责。 楚寒霄对慕云澜极为厌恶，自然不会喜欢两个孩子。 她不会让八宝和粥粥在一个没有父爱，且满是纷争的环境之中长大。 楚寒霄眼前越来越迷糊，不得不冷声开口：“解药！” 慕云澜仔细端量着他的神色，冷，如寒冰一样的冷，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杀机。 她迟疑片刻，将迷药的解药递了过去，按着他伤口处的手却没有放松，只需心念一动，就可以一根银针刺中他的死穴。 楚寒霄解了迷药，恢复了些力气，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抬眸，眼神冰冷的看过去。 慕云澜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手腕，却不见丝毫慌张，只微微垂眸，含笑和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视着。 黑眸深沉，宛若一片寒夜笼罩的冰原，凛冽的冰雪铺天盖地，浩瀚的威压之下，满目荒芜寸草不生。 慕云澜却丝毫没有受到丝毫阴影。 她浅浅笑着，笑意沁润到琉璃一般的双眸中，清澈的眼眸宛若镜湖，湖面波光粼粼，两岸草木茵茵，充斥着勃勃生机和暖意。 粥粥看看楚寒霄，又瞧瞧慕云澜，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娘亲和大坏蛋在玩什么？ 谁先眨眼谁笨笨的游戏吗？ 想到这里，粥粥立马哒哒跑过去，抓着床单爬上床，跳进楚寒霄怀里，小手捧住他的脸，鼓起腮帮子，对着他的眼睛用力的一吹。 “呼！呼呼！” 暖暖的热气拂过脸颊，楚寒霄不由得眨了下眼睛。 “哈哈哈，大坏蛋你输了！娘亲才是最最最棒哒！” 被这样一打岔，楚寒霄彻底回神，下意识的揽住粥粥，防止她蹦跶着掉下去。 粥粥却坚决不接受大坏蛋的亲近，跳下去，和自家哥哥站在一起，小脸上满是骄傲。 她帮助娘亲战胜了大坏蛋呢！ 粥粥今天也很棒哦！ 对峙被打断，楚寒霄又顶着伤口，气势弱了一些，他看了看两个孩子，凌厉之色略减。 “慕云澜，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他们……”慕云澜面容平静，抬手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小脑袋，，“介绍一下，八宝和粥粥，我的孩子。” 楚寒霄心头一紧：“你的？” 慕云澜点点头。 “是。” 楚寒霄脸色蓦然一沉，看向慕云澜的眼神带着警告。 “你该知道本王问的是什么，他们的父亲是谁？” 慕云澜神色平静的看过去：“我说是你，王爷信吗？” 当初，原主为了拒婚，可谓是骚操作不断，新婚夜都说出过身子给了别人的话，在楚寒霄这里毫无信誉。 上位者，最不缺的就是疑心。 她越是把八宝和粥粥往他身上推，这人才越是会怀疑里面有猫腻。 楚寒霄瞳孔一颤，想起了新婚夜的场景，周身气息猛地一寒。 “本王不信！” 慕云澜丝毫不意外。 “那就不是，他们的爹……过世了，如今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楚寒霄眉心一紧，看到两个孩子愣住的模样，只觉得这话更加让他不舒服。 “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云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他是亲爹不行，说不是也不行，这寒王怎么这么难伺候？ 第11章 他们的娘亲，才不用羡慕任何人！ 气氛一时沉默，慕云澜见楚寒霄眉心紧锁，没有继续兴师问罪的意思，索性去查看刺客的情况。 八宝和粥粥立马跟上。 打开房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黑衣人，皆被迷药迷晕。 慕云澜心头一沉。 她在外行走，一直都有改变容貌和身形，为的就是怕被人认出来，徒增麻烦。 每次回到西苑，也都注意是否有人尾随，应该不会招来刺客，那么…… 慕云澜看向唯一的变故楚寒霄，指了指刺客们，面容覆了一层薄寒。 “这些年，我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西苑，按照王爷所愿，再没有出现在人前，如今，却突然遭遇刺杀，王爷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一来就给他们娘仨带来了危险，这楚寒霄果真是有毒。 楚寒霄正思量两个孩子的身世，看了看地上的刺客，眼神沉的可怕。 此时，察觉到不对劲儿的锐影等人已经围拢在了西苑门口。 他们不敢违背楚寒霄的命令，直接破开院门，只能隔着墙询问。 “主子，您在里面吗？” 楚寒霄思量片刻，看向慕云澜略显凌乱的衣襟，以及两个带着困意的孩子，沉声道： “你带着孩子们进屋，本王让人清理院子，刺客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 慕云澜本就没有继续和他纠缠的打算，立马点头。 “好。” 门口处的两个刺客被楚寒霄一脚一个踢出了门，慕云澜带着孩子们回了卧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寒王府是一刻都待不了了，等外面人都散了，她也该带着孩子们走了。 慕云澜听着门外的动静，不多时便恢复了安静。 八宝和粥粥乖巧的窝在她的怀中。 粥粥抬手摸了摸慕云澜的脸颊。 “娘亲，不伤心，粥粥陪着你。” 八宝有些不安：“娘亲，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听话，出了西苑，才会有坏人过来，要杀我们呀？” “你们出了西苑？” 八宝低头认错，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和慕云澜说了一遍。 “娘亲，大坏蛋要娶别人，还一直关着娘亲，八宝和妹妹想帮娘亲报仇！” 慕云澜揉了揉八宝的脑袋。 “这些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粥粥眨巴着大眼睛：“我们听到啦，墙那边有人说，大坏蛋要娶新娘子。” “不是，娘亲是说，大坏蛋是你们爹爹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八宝点点头：“娘亲，婆婆之前说过，八宝记得，娘亲还是不要骗我们是娃娃树上摘下来的了。” 慕云澜有些尴尬。 八宝口中的婆婆，就是一直守着西苑的老嬷嬷。 老嬷嬷心地善良，在她孕期一直照顾着，还帮着她接生，她一直心存感激。 只是老嬷嬷年纪大了，半年前去世，最后那段时间，她脑子有些迷糊，说的最多的就是对她和孩子的担忧，应该是无意间提到过楚寒霄，被八宝记下了。 “楚寒霄，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坏蛋，的确是你们的爹爹。” 八宝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他太过早慧，与其让他胡思乱想，不如直白的说明白。 慕云澜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将他们抱在怀中。 “以后不要叫他大坏蛋了，娘亲和他已经分开，他想娶谁就可以娶谁，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楚寒霄愿意娶慕锦柔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恨不得他们绑死一辈子。 粥粥听不太懂，只是摸了摸慕云澜的脸颊。 “娘亲，你不开心吗？” “没有，娘亲只是和你们说明白。虽然以后没有爹爹，但是娘亲会加倍爱你们的。” 八宝明白了，点了点小脑袋。 “娘亲，我和妹妹不需要爹爹，如果娘亲需要的话，八宝帮娘亲找几个。” “咳咳！” 慕云澜被呛到了，她咳嗽的厉害，也就没注意到房顶传来的细微动静。 “娘亲不需要。” 八宝绷着小脸，轻轻拍了拍慕云澜的肩膀，一副小大人模样。 “娘亲，你不用不好意思。别人的娘亲有的，你也必须有，还得比别人多，比别人好，等我们离开这里，八宝帮娘亲找哦。” 他们的娘亲，才不用羡慕任何人！ 第12章 跑路！必须跑路！ 慕云澜哭笑不得。 男人？ 男人有毒药好玩吗？ 在现代，追求她的男人站一起能堆满几十亩地，可惜她一个都没有兴趣。 有时间和男人周旋，不如想想怎么挣大钱。 看着八宝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她知道这会儿也解释不通，索性将两人往被子里一塞。 “好了，睡觉！” 两个奶团子顿时乖巧的盖好小被子。 粥粥还不忘提醒：“娘亲，要听灰姑娘修仙战后娘！” 慕云澜开始编故事。 哄睡了两个孩子，她细心听着院子外的动静，结果等了又等，外面始终有脚步声来回，心神疲倦之下，渐渐睡了过去。 房顶上，一道高大的身影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出了院落。 楚寒霄落地，看向等候在一旁的锐影。 “派人围了西苑，任何人不准进出。” 在查明两个孩子的身份之前，慕云澜哪里都不能去。 “是。”锐影迟疑的开口，“主子，您的头？” 西苑那位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能把主子打成这样。 难道四年不见，那位王妃修炼成了武林高手？ 楚寒霄脚步一顿，额头的伤被风一吹，疼的更加厉害。 “重新检查王府，将所有的砖头都给扔了，包括西苑！” “是！” 破案了，主子头上的伤是砖头拍的！ 回了书房，楚寒霄看向八宝留下的那些东西。 一个简易的小炮筒，一根皮筋，再加上一个小小的支架。 那奶团子就是用这么简单的东西，将颜料弹打到了前院。 太医再次回来帮楚寒霄处理了伤口。 楚寒霄想到慕云澜喂给他的药丸，让太医诊脉，结果却没有任何异常。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天色刚蒙蒙亮，楚寒霄就被梦中从天而降的一堆板砖惊醒，沉着脸色起了床。 身为王爷，成亲有七日不用上朝，他却醒的比往日都早。 沉着脸色练了剑，汗水渐渐染湿白色的练功服，弧度紧实的胸腹肌肉若隐若现。 锐影赶了过来，端着毛巾在一旁等候。 楚寒霄收了剑，抬手，长剑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刷的一声归入回廊下倚靠着的剑鞘。 “主子，您的剑术又见精进，功夫真是无人能敌！” 擦汗的楚寒霄动作一顿，脑海中莫名闪过一道嚣张至极的话。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吊，一砖撂倒！ 他眸光一沉，迈步回到书房。 “刺客调查的如何？” 锐影连忙回话：“主子，刺客有两批，一批八人，除了被主子击毙的两个，剩下的六人全部咬破毒囊，自尽而亡。 另外一批只有两个，身手极差，已经审问过，普通人，稍微懂点拳脚功夫，收了银子去探查西苑的情况，并不知道幕后主使。” 楚寒霄冷峻的眉眼更添几分寒意。 “两批？前一批应该是冲着本王来的。后面这两人，仔细审问，将底子查干净，没用之后，直接处理掉。” “是。” “西苑围好了吗？” 他封锁着西苑，从来没有送过任何东西过去，慕云澜要养活两个孩子，必定有进出的途径。 “按照主子的吩咐，围了三层，就是没有找到主子说的出入口。” 楚寒霄微微垂下眸光。 “不急，很快就有人告诉我们了。” 清晨，慕云澜醒来，心中有些懊恼。 本想着后半夜逃走的，怎么关键时刻睡着了？ 她做了早饭，喂饱了两个孩子，仔细的在院子周围打转，确定没有任何陌生气息之后，眼神渐渐地亮了起来。 “八宝、粥粥，收拾东西！”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她现在仍旧心有余悸，早点离开，就能早点带着孩子们过逍遥日子。 两个宝宝惊喜：“娘亲，我们要走了吗？” “没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慕云澜心中愧疚。 三岁了，两个宝宝甚至都不知道外面长什么样子，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失职。 “太好啦！” 八宝和粥粥心情激动，吃饱之后擦擦嘴，兴高采烈的换衣服、打包离开要用的东西。 慕云澜也去易容准备，等她忙完出来，就看到两个宝宝并排站在院子里，变成了两个小蜗牛。 “你们这是……” 孩子们一人背了个大包袱，圆滚滚的，像是两个蜗牛壳。 “娘亲，粥粥带了点心、被子、小枕头，还有娘亲做的玩具。” “八宝带了药。” 慕云澜瞪大眼睛。 “都是药？” 那包袱可真不小，得有多少。 八宝用力点头：“嗯嗯，再遇到坏蛋，药翻他！”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一声。 “好，我们现在就走！” 慕云澜说干就干，接过八宝和粥粥的东西放入空间，带着他们往地洞出口而去。 这个出口是她花费了一个多月挖出来的，可以直通到王府后墙外，那里是一片破败院落，无人经过，十分隐蔽。 八宝和粥粥心情激动，紧紧跟在慕云澜身边，眼底满是期待。 娘仨个顺着地洞，来到出口，掀开了盖在地上的草皮，正准备呼吸新鲜空气，下一刻，几柄长刀横过来，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第13章 这人是真的狗 书房里，楚寒霄看着被押送过来的一大两小，冷峻的面容没有表情。 两个奶团子太小，护卫没有为难，慕云澜这个大人却被捆得结结实实。 楚寒霄扫过慕云澜一身男装，再看看她变的普通且方正的脸，走过去，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耳根，顿时摸到一丝异样。 “你还真是一天一个样。” 不仅性情大变，竟然还会易容。 慕云澜偏了偏头，看着楚寒霄冷峻严肃的面容，冷嘲道： “我变得再快，也只是表面，哪里比得过王爷。” 她变得是脸，这人黑的是心。 紧挨着西苑的位置没有守卫，让她放松了警惕，却在更外围，隔着距离围了三圈人，王府外面都没有放过！ 这楚寒霄是真的腹黑狡诈！ 楚寒霄没有理会她的嘲讽，顺着易容翘起的那块皮，手指继续摩挲。 常年习武之人，掌心结了一层厚厚的茧，慕云澜只觉得脖颈像是有砂纸打磨，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楚寒霄这狗男人绝对故意的！ “嘶！” 八宝和粥粥急眼了。 粥粥扑过去，抱着楚寒霄的腿就要咬，八宝则拿出一只小弹弓，装好超级无敌爆辣球球弹，瞄准了他的眼睛。 “嗖！” 楚寒霄一手拎起粥粥，一手轻轻一挥，球球蛋直接飞出门外，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粥粥和八宝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毫无用处。 看这两个瞪圆了眼睛，宛若受惊小猫崽的孩子，楚寒霄动了动眉心，一手一个拎起小团子扬声喊来锐影。 “将他们带下去吃东西。” 粥粥瞪大眼睛，龇牙小白牙气势汹汹。 “大坏蛋！我们才不要吃你的东西！” 楚寒霄冷下面容：“不好好吃饭，本王就打你们娘亲！” 八宝和粥粥瞪圆了眼睛，气的小脸通红，头顶都要冒烟了。 粥粥跺脚：“我们使劲儿吃，吃穷你！” 八宝更是看向慕云澜，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娘亲，你别怕，我们吃的多多的，心疼死他！” 示敌以弱，放松警惕，然后找到弱点，一击毙命！ 他要麻痹大坏蛋，然后想办法救娘亲！ 娘亲别怕，等着我们！ 两个孩子被带走，楚寒霄走到慕云澜面前，正想再研究一下她的易容，却发现，刚才被他搓过的地方，这会儿已经红了一片。 楚寒霄视线一凝：“你自己褪下易容，还是本王来？” 慕云澜暗中磨了磨牙，让他来，自己的脖子得脱层皮。 “绳子解开，我自己来。” 楚寒霄随手解开绳索，看到慕云澜被绳子捆着的手腕同样留下深深的红痕，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为了掩人耳目，慕云澜还是背了个小包袱在身上的。 她装模作样的从包袱里拿出小药瓶，倒在掌心搓热，而后轻轻摩挲耳后，慢慢将整张易容脱下。 普通的模样消散，渐渐展露出精致绝艳的面容，清澈的琉璃眸迎着日光望过来，带着一股夺人心魄的美。 楚寒霄心头一紧，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这才去看那张人皮面具。 面具薄如蝉翼，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工艺十分精湛，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慕云澜，前脚伤了本王，后脚畏罪潜逃？这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慕云澜眉心一动，清澈的眼眸带着冷嘲。 “楚寒霄，当初你我成亲，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关了我五年不闻不问，外面很多人都以为我这个寒王妃死了吧？ 那刺客，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你刚成亲，就有人去杀我们，难道不是为了给新人腾位置？我们岂能不逃走保命！” 楚寒霄冷峻的眉眼瞬间被深沉的寒意覆盖。 “你是王妃，慕锦柔是侧妃，按规矩，侧妃不可扶正！你少胡搅蛮缠！”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王爷都以正妃礼制迎娶侧妃了，还会介意再坏一次规矩？” 楚寒霄眉心微蹙。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玄墨色常服，领口交叠、腰身紧束，高大修长的身材带着浓浓的压迫感，冰冷又禁欲。 慕云澜扫了一眼房间，布置简洁，处处规整又干净，连点亮眼的颜色都找不到。 这楚寒霄年纪轻轻，竟然这般老气横秋，她最清楚如何让这样的人破防了。 慕云澜直接往椅子一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活动手腕，清澈的琉璃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时不时的扇动一下，带着十足的漫不经心。 楚寒霄看着她柔弱无骨的模样，眉心紧紧皱着。 “你坐好！” 慕云澜抬眸瞥了他一眼，唇角扬起，眼底闪过一抹挑衅。 “我不会！” 楚寒霄唇线紧抿，高耸的喉结动了动，在紧束的领口处分外明显。 他走到慕云澜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你匆忙逃走，是本王发现了那两个孩子，所以心虚了吧？” 慕云澜抬眸，看着他笔直的脊背和冷峻的面容，忽然勾唇一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这个做爹的不合格，我不想让两个孩子认你，所以干脆离得远远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你……” 楚寒霄正欲发火，门口护卫禀报声突然响起。 “王爷，慕侧妃来了。” 慕云澜扭头，一道艳丽的红影出现在了门边。 哟，送上门的仇人，不踩两脚报仇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14章 夫妻之间的情趣，你慢慢就懂了 慕锦柔手中拎着食盒，一身红色的缎织掐花牡丹裙，配上精致的朱钗首饰，瞧着分外华贵艳丽。 只是她本人长相是偏清秀的，如此盛装打扮，反倒是盖住了她小家碧玉的温婉之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慕云澜打量着多年未见的庶妹，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眼底光芒越来越凉。 老修国公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曾经一起打天下的时候，就许诺，若有女儿，一定要和修国公做亲家。 可惜，两家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女儿愣是一个没有，直到先帝退位，这婚约都没有完成。 不过，先帝却十分坚持，甚至扬言要是完不成心愿，就把两家婚事写进遗旨。 后来，原主和楚寒霄同一日出生，老修国公早已经过世，先帝也病重到了弥留之际，听闻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临终为他们赐婚。 慕云澜懂事之后就知道了要嫁给楚寒霄，起初并无恐惧，只是好奇。 后来她的庶妹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念叨，说楚寒霄何等恐怖，当街打断了旁人的腿。 后来又说他上战场，如何杀人如麻，能止小儿夜啼。 原主本就性子柔弱，久而久之，就觉得楚寒霄形容恐怖、不是良配。 后来原主十三四岁，正值青春懵懂，这个庶妹偷偷给她拿了许多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一遍遍念叨着才子佳人、温柔书生，久而久之，原主彻底改变了性情。 如此也就罢了，这慕锦柔还给原主出了新婚夜毁容，说谎和别人私通的馊主意。 原主会被逼死，这人占了大头！ “你是……” 慕锦柔走进房门，看到慕云澜，眼神惊疑不定。 眼前的女子面容娇媚，堪称绝色，哪怕是穿着一身男装，依旧难掩风华。 上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物？ 慕云澜勾起唇角，动了动身体，随意换了个姿势，缓缓抬眸，目光在慕锦柔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这才似笑非笑的开口： “几年不见，妹妹这是不认识我了？” “慕……慕云澜！” 慕锦柔惊呆了。 这人被关在西苑四年，无人照料，据说连食物都不往那边送，她不仅没有任何被磋磨的迹象，反倒像是明珠洗尽铅华，变得更加耀眼夺目了。 还有她的脸，不是说毁容了吗？ 怎么更美了？慕云澜眉心微蹙。 美人不虞，瞧着都是格外赏心悦目。 “妹妹，我们都出嫁了，而且姐妹共侍一夫，我为正，你为侧，你应该称呼我一句王妃，还要恭恭敬敬的行礼才是。” 慕锦柔脸色一变，心中惊疑不定，连忙扭头看向楚寒霄。 “王爷，西苑不是被封锁着，怎么如今开了？” “妹妹，当然是因为你了。” 慕云澜抢过话去，动作自然的端起茶盏，仪态万千的抿了口茶水，姿态随意，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妹妹初到王府，按照规矩，第二日必须向主母敬茶，才算正式入门，成为寒王府的一份子。这不，我一大早就来了！” 慕锦柔瞪大眼睛，脸色变了又变，根本不信她的说辞。 “王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而且，你一身男装……” 慕云澜抬手掩着唇笑了笑，眸光微转，潋滟的琉璃眸风情万种的瞥了楚寒霄一眼。 楚寒霄这个狗男人，最好不要揭穿她，不然，她可不保证昨日喂下去的毒药，会不会突然发作。 “这……还不是王爷，妹妹别见怪，夫妻之间的情趣嘛，你……慢慢就懂了。”慕锦柔瞳孔震颤，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委委屈屈的看向了楚寒霄。 昨日，那两个小畜生泼了她一身染料，她洗了一个多时辰，皮都快搓掉了，才把颜色洗干净。 今日上妆，脸上都火辣辣的疼。 本想着前来探望楚寒霄，说说昨日的委屈，没想到差点把肺气炸了。 “王爷，按理说，我向姐姐敬茶是应该的，只是我入府之前，太后娘娘吩咐过，我是以正妻之礼入府，三日后入宫谢恩，太后若是问起来……” 楚寒霄神色未变，目光却比刚才更加寒凉，冷漠的看着姐妹两人，并未作声。 “砰！” 慕云澜一拍桌案站起来，目光冷冽的看向慕锦柔。 “什么？妹妹，你不是早就喜欢王爷多年了吗？还情根深种、至死不渝的。 现在，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不顾夫君的脸面，找太后告状？ 你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寒王府后院不宁，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寒王府的笑话？” 第15章 拒绝无效扯皮，有事直接硬杠 慕锦柔被这顶大帽子压住了，连忙否认。 “我不是……” 慕云澜面容严肃。 “那你什么意思？太后让你以正妃之礼入府，那是她老人家仁慈，你心怀感恩就是了。可不能误解太后好意。 难道太后明着说你是正妃了，把你慕锦柔的身份明着刻入玉蝶了，我怎么不信，她老人家会违背先皇的意思呢？” 慕锦柔脸色发白，这话传出去，太后还不扒了她的皮。 “没有！姐姐不要乱说！” 慕云澜冷冷一笑：“那你是不是侧妃？” “我……我是。” “那这茶，你该不该敬？” 慕锦柔不断运气，好一会儿，才压下了胸口的憋闷，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 “我……敬！” 慕云澜瞬间收敛了寒意，蹙着眉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既然承认自己侧妃的身份，那你该自称妾。妹妹，你母亲是妾，这么多年，没有教会你，如何当人妾室吗？” 这慕锦柔的娘，可是个比她还要恶毒百倍之人，更不是个省油的灯！ 慕锦柔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青了又白，好一会儿才不甘的低下头去。 “王妃姐姐教训的是，妾知错了！” 贱人，今日的屈辱，她必报！ 慕云澜扬起唇角。 扯皮什么的，弱爆了，有事直接硬杠。 瞧，这多爽！ 慕云澜往椅子上一坐，扭头看向楚寒霄，眸光满是专注，阳光照耀下，仿佛含情脉脉一般。 “王爷，您也坐吧，见证妹妹的人生重要时刻。” 说完，她看向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侍女。 “愣着做什么？上茶！” “……是！” 侍女端上了茶，不敢去看慕锦柔的眼睛，低头将托盘递过去。 慕锦柔都快把牙关咬碎了，接过茶盏，不情不愿的跪在了地上。 “姐姐……请喝茶！” 慕云澜面上带笑，无暇的面容因为这抹笑意，更添几分风姿。 她伸手准备去接，结果慕锦柔手腕一抖，茶盏一个不稳，顿时朝着她倾斜而去。 慕云澜快速将手收回来，脚下一踢，一盏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慕锦柔的腿上。 “啊！” 慕锦柔慌张的扑打衣衫，柔弱的往地上一坐，肩膀轻颤，目光含泪。 “姐姐，你从前就不喜欢我，如今我们都入了王府，你就算不满，也不用这么磋磨我吧？” 慕云澜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身形摇晃，猛地往楚寒霄的方向倒了下去。 楚寒霄一愣，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躲避，结果却被慕云澜紧紧的抓住了衣襟，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王爷，我好晕，许是昨天太累了，才没有端稳茶盏，都怪你……” 慕锦柔僵住了。 昨晚、太累？ 新婚夜，她等了一晚上没等到人，结果楚寒霄去找了慕云澜？ 难怪她今天过来，总感觉下人和护卫看她的眼神格外怪异。 一想到这里，慕锦柔死死地攥住了衣衫，指甲陷入掌心都没有感觉。 慕云澜再接再厉，大度的朝慕锦柔一笑。 “妹妹，怪我不好，这茶就当你敬过了。” 说完，她往楚寒霄怀里一靠，抬头，笑的嫣然无方。 “王爷，妹妹衣衫湿了，不如让她回去吧，换身衣服，免得着凉。我们接着说刚刚的事情，你觉得呢？” 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用演戏的手段恶心人，针对渣渣的时候除外。 楚寒霄准备将人推出去的动作一顿。 他不在乎两个女人的争斗，他只想知道答案。 “好，来人，送慕侧妃回房。” 慕锦柔心中恨意流淌，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四年不见，这一次交锋，她输了个彻彻底底。 这个狐猸子！ 等着瞧！ 慕锦柔起身往外走，慕云澜不忘杀人诛心。 “妹妹带来的食盒就留下吧，我和王爷还没吃饭呢，正好尝尝你的手艺，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让他好好吃饭的。” 慕锦柔脚步一顿，生怕控制不住扑过去找慕云澜拼命，胡乱的点了点头，被侍女扶着大步离开。 慕云澜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就被楚寒霄一把推了出去。 “说吧，两个孩子的生父是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格外的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他们是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一贯冷硬平静的心中，竟快速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 慕云澜站稳，神色平淡的拍了拍衣衫，坐到椅子上打开食盒。 锦绣小云吞，配上精致的四个小凉菜，看得人胃口大开。 她拿了勺子尝了一口云吞，味道鲜香，好吃的很。 慕锦柔手艺真不错啊！ “王爷，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那么较真呢，你要是喜欢，我让八宝和粥粥叫你爹。 你要是不喜欢，我带着他们远远地走，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楚寒霄蓦然站起身来，深沉的寒眸染上了怒色。 “你敢耍本王？” 慕云澜神色无辜。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我说你是亲爹，你不信，我说你不是，你也不信。 要不，王爷仔细想一想，究竟想要什么答案？你想好了，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楚寒霄眉心紧皱，寒气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来人，把寒王妃丢回西苑！” 慕云澜将小云吞吃了个干净。 “不用丢，我自己走，八宝和粥粥呢，我们一起走，不碍夫君的眼。” 楚寒霄冷冷一笑：“本王只说让你回去，可没说八宝和粥粥。” 第16章 宝宝要翻天 慕云澜心中瞬间冰冷无比。 “你要扣押我的孩子？” 楚寒霄坐在椅子上，高大的身形坚毅挺拔。 他微微抬眸，冷峻的眉眼上扬，眸光淡漠，带着一股说出的清冷寒意。 “你不是说，他们是本王的孩子吗？本王留下他们，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慕云澜强行克制住心中的冰寒，指尖几次捻动，想要催动昨日喂给楚寒霄的毒药，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孩子怎么能离开母亲呢？” “由不得你，来人，送王妃回去！” 护卫上前，围拢在慕云澜周围。 慕云澜咬了咬牙，恨不得当场毒死他，可孩子们现在不知道在何处，她不能轻举妄动。 回到了西苑，慕云澜坐着没有动弹，只觉得整个院子安静的让人心慌。 她看着房间中的小床，蓦然站起身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把孩子们救出来！ 慕云澜再次来到地道出口，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地上只有坚实的土地。 楚寒霄那个狗男人，竟然把地道填平了！ “这动作也太快了！” 慕云澜眼神一闪。 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 想的美！ 芳菲苑。 慕锦柔回来之后越想越气。 嬷嬷快速走过来：“侧妃，打听清楚了，您走了以后，王妃在书房逗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除此之外，奴婢还打听到一个重大消息！” “什么？” “在婚礼上闹事的那两个孩子，叫王妃娘亲！” 慕锦柔猛地站起身来，满脸震惊。 “你确定？” “奴婢亲眼见到锐影带着他们前去王爷的揽翠居，他们喊着要回西苑找娘亲。您想想，西苑除了王妃，还有别人？” “那两个孩子是王爷的？不对，德妃盼孙子快盼疯了，若那两个孩子真是王爷的血脉，不可能被关在西苑至今！单是德妃就不会答应！” 慕锦柔眼神亮的出奇。 “那肯定是两个小野种！哈哈哈，嬷嬷，你去办件事情！” 书房。 楚寒霄正对着卷宗愣神，思量着慕云澜的转变，锐影顶着一张绿脸走了进来。 “主子……” 楚寒霄一震：“你这是怎么了？” 锐影张嘴吐出一口绿烟。 “主子，那两位小祖宗已经快把房顶都掀了，您快去瞧瞧吧！” 楚寒霄快速起身。 “人呢？” “揽翠居，正烤鱼呢！” “哪里来的鱼？” “您池塘里养的极品红顶虎头。” 楚寒霄脚步一顿。 “池塘那么大，他们怎么捞上来的？” “小公子往水里扔了超级无敌爆辣球球弹，鱼受不了，自己跳出来的。” 楚寒霄：“……” 西苑被封闭，楚寒霄就改了揽翠居为休息之地。 刚一进院门，就看到烟雾飘飘，两个小娃正一边撕他的书卷往火堆里扔，一边举着鱼翻面。 若是没看错，烧的是他收藏的珍贵兵书，串鱼用的是他一直珍藏的湖笔。 院子其他地方也是一团糟，到处都是绿呼呼的染料，他的护卫们也不例外。 见到他过来，纷纷松了口气，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色。 听到脚步声，八宝回过头来。 小脸被熏得黑乎乎的，瞧见他，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叔叔、叔叔，请你吃鱼呀！” 粥粥手里的鱼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捡起来，也不在意沾没沾土，拿过一旁的瓶瓶罐罐，打开盖子就往鱼上洒。 “叔叔，鱼快烤好了哦。” 八宝眯着桃花眼，笑的眉眼弯弯。 “八宝和妹妹不能光吃叔叔的东西，我们也要回报叔叔。当当，正宗萌宝牌爱心烤鱼！” 锐影打了个寒战，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果真是越萌越危险。 这两个小奶娃瞧着玉雪可爱，像是小仙童似得，杀伤力却无比强悍。 关键是，一看到他们可爱的笑脸，你被折腾了，还连气都生不出来，简直恐怖！ 楚寒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奶团。 “这是烤鱼？” 粥粥点点头，踮脚朝他面前举了举。 “叔叔，你没见过吗？烤鱼可好吃啦，你快尝尝。” 楚寒霄面容紧绷。 “见过烤鱼，只是没见过蓝色的烤鱼。” 也不知道奶团子加了什么料，整只烤鱼蓝汪汪的，带着一股谁敢下嘴就送走谁的霸气。 就在这时，一只棕色的京巴狗从草丛钻了出来，仿佛疯了一般汪汪叫着，直直朝着八宝和粥粥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17章 粥粥出征，寸草不生 “汪汪汪！” 京巴狗速度极快，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驯，反倒红彤彤的极为吓人，明显已经疯了。 它目标明确，龇着牙，口水直流，跳起来就要去咬粥粥的喉咙！ 楚寒霄眼神猛地一寒，弯腰将八宝和粥粥抱起来，抬脚将飞扑而来的狗踹了出去！ “砰！” 疯狗落地，仍不罢休，再次爬起来，红着眼睛朝楚寒霄跑来。 楚寒霄周身杀气一闪，正要将这只疯狗击毙，一旁的锐影连忙提醒： “主子，这狗是太后娘娘的！” 楚寒霄眉心一皱，收拢了力道，将疯狗踹飞出去，并未取它性命。 护卫们反应及时，连忙找了网子，将狗网住拎了起来。 被困网中，那疯狗仍旧挣扎不休，死死盯着八宝和粥粥的方向，龇牙咧嘴的低吼着，模样十分渗人。 “小金！小金，你在哪里？” 外面传来侍女焦急的呼喊声。 楚寒霄冷着面容。 他的府中没有侍女，这人必定是跟着慕锦柔一并入府的。 锐影回禀： “主子，太后娘娘的爱宠之前生了病，什么东西都不肯吃，却在见到慕侧妃之后，对她极为喜欢，只能吃得下她亲手做的东西。 太后爱惜它，就让慕侧妃将狗带出宫来养几日，调养好了，再送回去。” 侍女已经顺着狗子的低吼声找来了揽翠居，见到楚寒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王爷。” “慕侧妃呢？” “侧妃……侧妃娘娘身体不适，回到院子就歇下了，奴婢奉命带着小金出来遛弯消食，却不想，它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直接跑掉了。” 八宝和粥粥靠在楚寒霄怀中，他们并未多害怕，反而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叫小金的狗子。 粥粥问道：“哥哥，它是疯了吗？” 八宝仔细观察：“好像也不是全疯，不过也快了。” 侍女听到这话，立马抬头瞪了八宝和粥粥一眼。 “两位还请不要乱说话，小金可是太后娘娘的爱犬，侧妃精心照顾着，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疯了呢！” 粥粥嘟着嘴：“哥哥才不会乱说，他看东西可准了。” 八宝握住粥粥的小手：“妹妹不气，不理她。” 楚寒霄眸光骤然一冷。 “既然是皇祖母的爱犬，身为侍女看管不利，拖下去，杖责三十。 锐影，这狗给慕侧妃送回去，告诉她，如果照顾不好皇祖母的宠物，就尽早送走，别给寒王府招祸！” “是。” 侍女脸色惨白。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护卫直接上前，将侍女的嘴堵了拖走，锐影也带着狗离开。 揽翠居安静下来，楚寒霄抱着两个孩子来到凉亭中，将他们放到桌案上，挨着坐好。 “刚刚吓到了吗？” 粥粥握了握小拳头。 “粥粥不怕，粥粥有的是力气！坏狗狗咬我，粥粥就打它！” 八宝没有回答，不过，白嫩的小脸一派气定神闲，不见丝毫恐惧。 楚寒霄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大手温柔的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阵骄傲之色。 他们才三岁，面对危险就如此镇定，真是难得。 八宝突然转了转大眼睛，脆生生的开口：“叔叔，你的牙齿怎么了，张嘴，啊！” 楚寒霄下意识的张嘴。 粥粥举起蓝色烤鱼，直直的塞进了他的嘴巴。 “大坏蛋中招啦！欧耶！” 八宝和粥粥爬上桌案，两双小手拍在一起，掐着腰，得意洋洋的看向楚寒霄。 “妹妹，快说说你的厉害之处，让大坏蛋瞧瞧！” 粥粥重重点头：“大坏蛋，告诉你，本粥粥的厨艺得到娘亲郑重认可：粥粥出征，寸草不生！” “没错！” 八宝对妹妹表示强力支持。 他们最喜欢和娘亲一起做事。 娘亲配置各种药材，制作药丸子，他们也跟着在一旁凑热闹。 他和妹妹明明用的都是最无害的药材，可妹妹每次都能别出心裁，哪怕简单的混合出药糊糊，都能多多少少带点毒性。 娘亲说了，这叫天赋异禀。 妹妹超厉害哒！ 第18章 奶团子哭了 护卫们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然后齐刷刷的后退。 仰头日观天象，低头思索人生，憋的脖子粗、脸色红，唯独不敢笑出声。 护卫，他们是专业的，即便英明神武的主子被两个小娃娃拿捏，他们也得假装看不见。 楚寒霄黑了脸，将烤鱼脑袋从嘴里拔出来，冷冷的瞥了护卫一眼。 护卫们连忙端上茶盏和水盂：“主子，您漱漱口。” 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舌头变得无比沉重。 楚寒霄漱了几次口，才勉强将味道清理干净，冷冷的看向嚣张无比的奶团子们，冷冽的气势不由得泄露出几分。 “你们、胡闹、什么！” 两娃正开心，突然一声冷喝，顿时被惊得一个哆嗦，愣愣的看向了楚寒霄，片刻之后，小嘴一张： “嗝~” 楚寒霄一愣，对上两个宝贝明显带着畏惧的眼神，瞬间收敛了寒意。 “怎……怎怎、怎么了？” 粥粥瘪了瘪小嘴，突然红了眼眶。 “嗝~坏……坏蛋！” 八宝没有哭，却紧绷着小脸，将妹妹抱在怀里，目光愣愣的看向了楚寒霄。 “嗝~” 楚寒霄慌忙起身，抬手想要将两个孩子抱起来，却见粥粥缩到自家哥哥怀里不敢抬头，八宝也低下脑袋，护着妹妹不看他。 楚寒霄身体骤然僵硬。 “坏蛋……欺负娘亲，欺负粥粥，欺负哥哥……嗝！” 楚寒霄解释：“不不不，不是，我刚刚刚……” 婚礼上，也见过他们哭。 可那个时候，他们即便是哭也是灵动活泼的。 现在，却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委屈的模样，让他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护卫们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打嗝，不由自主的跟着难受。 第一次对自家王爷有了不赞同的心思。 王爷怎么能凶小孩呢？ 太不应该了！ 眼看着两个奶团子不断打嗝，楚寒霄担忧不已。 “怎怎……怎么了？宣、宣宣太医！”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见到了传说中的小娃娃，眼神满是好奇。 “曲曲、曲太医，他他他们……打嗝！” 曲太医连忙上前，想诊脉，可两个孩子抱在一起，怎么都不配合。 “公子、小姐，瞧瞧，这是什么？我给你们诊诊脉，然后这糖做奖励，好不好？” 曲太医拿出两颗糖果，放在掌心送过去。 八宝和粥粥看了看，他们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到了睡午觉的时间，哭了一会儿之后，像是太阳底下暴晒的花，整个蔫蔫的。 瞧见慈眉善目的曲太医，乖巧的点点头，任由曲太医将他们抱下桌子，带回了房间。 楚寒霄迈步跟上，八宝和粥粥立马加快了脚步，打嗝打得更加厉害。 “王爷，您在外间稍等，我先帮两个孩子瞧瞧。” “……好。” 楚寒霄坐在椅子上，眉心紧紧蹙着，心中像是燃了一团火，又像是堵着一块冰，前所未有的复杂难受。 好一会儿，曲太医走了出来。 楚寒霄立马起身。 “怎……怎样？” “王爷放心，两位小主子只是略微受到了些惊吓，不碍事的，不过……” 楚寒霄立刻追问：“什、什、什么？” “小姐没什么事，身体康健得很，公子的状况就复杂多了。他有先天不足之症，心肺极为脆弱，按照常理，应该活不过两岁的……” 楚寒霄猛地皱紧眉心，一颗心像是被重锤击中，一股尖锐的疼痛让他脸色一变。 曲太医连忙安慰： “王爷莫慌，小公子福气深厚，得遇神医，已经被调养的好了大半。 今后只需要精心照顾，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还是要多加注意，不可情绪太过激动，更不可受到巨大的惊吓。” 楚寒霄这才松了口气。 “怪、怪我……” 他懊恼。 不就是活泼了一点，强行喂他吃烤鱼吗？ 他吃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非要大声喊他们？ “王爷，两位小主子已经睡着了，等他们睡醒了，再喝点安神的汤药，就没事了。” “好……好！” 曲太医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王爷，您说话怎么了？” “我、我我……” 楚寒霄这才注意到，自己结巴了，想到粥粥出征、寸草不生的话，他顿了顿，心中承认，名不虚传。 “……没、没事。” 曲太医给诊了脉，发现是毒素刺激舌头导致的暂时性口吃，没什么大碍，叮嘱了几句忍着笑离开。 平日生人勿进的冷面战神，竟然被两个稚子毒成了结巴，传出去，真是要笑死个人了。 楚寒霄来到内室，放轻脚步坐到床边，看着两个陷入熟睡的孩子。 原本两个白面奶团，经过了一上午的闹腾，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黑芝麻团。 楚寒霄看着略显瘦弱的八宝，轻轻帮他拉了拉被角，眼底闪过疼惜之色。 粥粥动了动小脑袋，一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小嘴一动，呢喃出声： “大坏蛋……” 楚寒霄伸手，小心翼翼的将粥粥的眼泪擦掉。 粥粥再次动了动。 “坏爹爹……” 第19章 疯狗死了 八宝和粥粥睡了一个半时辰才醒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高大身影。 “呀！” 粥粥立马爬起身。 “大坏蛋！” 楚寒霄蓦然回神，身体一阵僵硬。 他只顾着看两个孩子，竟忘了时间。 八宝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立马恢复了精神，只是看了一眼楚寒霄却不说话，明显还在记仇。 “八八八宝……” 楚寒霄闭上了嘴。 粥粥猛地瞪大眼睛。 “哈哈哈，大坏蛋，你变成结结结结巴了！” 八宝也抬头，板着的小脸露出些许笑意。 楚寒霄只能点点头：“对、对不起。” 粥粥哼了哼，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忘了自己受过的委屈。 她这会儿已经不生气了，而且，大坏蛋已经道歉了，说明他知错能改，还是能当个好一点的大坏蛋的。 “还有哥哥呢，我们两个人，你要说两声对不起，我们才可以都原谅你哦。” 楚寒霄看向八宝：“对对，对不起。” 八宝抿着小嘴笑出声。 小孩不记大人过，他们才不和大坏蛋计较。 “娘亲呢？我们想娘亲啦。” 楚寒霄尽量言简意赅，不让自己结巴的那么明显。 “西苑，你、你们吃饭，晚上，送、送你们，回、回去。” 八宝和粥粥互相对视一眼。 “说话算话吗？” 楚寒霄微笑：“算！” “那拉钩！” “嗯？” 楚寒霄微愣，看着粥粥伸出来的小拇指，迟疑着伸出手指和她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好了，我们盖章了，说话不算话，要变成小狗的！” 软软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大手上，楚寒霄只觉得心中有花瓣拂过，软软的，带着阵阵香气。 “好。” 揽翠居被重新收拾出来，池塘里撒入了新的锦鲤。 锐影办事极快，十几套小衣服已经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了外间。 一众护卫恢复了威武本貌，严阵以待的守护着院落，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瞥向门口。 锐影抢夺了小娃娃衣衫采买权，他们经过友好交流，在衣衫款式的选择上提供了宝贵意见。 粉色绣猫猫头罗裙党，一致吐槽红色绣花花襦裙一派俗气。 蓝色飞鸟纹衣袍支持者，也对喜欢红色绣金元宝袍衫的瞧不上。 等到洗白白、变香香之后的奶团子坐到桌案边，护卫们对视一眼，胜出者顿时趾高气昂。 这一局，粉色猫猫罗裙党和蓝色飞鸟纹一派获胜，失败者，只能等下次再行比过。 楚寒霄帮两个小娃娃夹着菜，看他们捧着碗吃的无比认真的模样，再次询问： “不不不用、我喂？” 粥粥和八宝精准的将蚕豆加入碗中。 “不不、不用，我们很厉害的！” 娘亲早就教会他们用筷子了。 娘亲说了，自己吃饭，才是最棒的！ 楚寒霄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吃完了饭，楚寒霄牵着两个宝宝在院子里消食，一大两小难得相处和谐。 没有了针锋相对，楚寒霄才发现。 他们其实很乖、很乖。 粥粥力气大，性格活泼，却有爱心，甜甜笑着像个小太阳。 八宝身体弱，却格外聪明，小小年纪，不仅认识了许多字，写的也是有模有样。 楚寒霄就像是发现了两座宝藏，视线始终舍不得移开，直到锐影前来禀报。 “主子，洛城那边又有几个人被押送了过来，现在已经关入了大牢，前去调查的两位幕僚，也已经归来，在前院求见。” 楚寒霄看向正趴在桌案边写写画画的奶团子们。 “我、我忙完，陪陪、陪你们。” 八宝和粥粥头也不抬的挥挥手。 “坏蛋叔叔拜拜！” 楚寒霄起身，吩咐护卫：“保护好、孩子！” 护卫们一个个挺直了胸膛，竭力的板正起神色，不让王爷察觉到他们内心喷薄欲出的笑意，可就在这时，有一人高声开口： “是是、是！” 楚寒霄往外走的脚步蓦然一顿，回眸一个冷眼扫过去。 那护卫一个哆嗦：“王王王……王爷恕罪！” 楚寒霄脸色一沉，没想到护卫竟公然嘲笑他。 “拖拖、拖下去……” 锐影连忙开口：“主子，寇节八他是真结巴，不是有意冒犯主子的。” 护卫寇节八努力张开嘴：“王王王、王爷，勇勇、勇敢做、做自己！” 楚寒霄脸色更黑：“拖下去，看、看大门！” “是！” 寇节八看向平日里的护卫好兄弟们，眼神中带着求救。 护卫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加加加油！” 哼哼，这个喜欢红底绿花蓬蓬裙的异党，必须排挤！ 八宝和粥粥画好了画，和护卫叔叔们玩耍了半天，直到天色黑透，还不见楚寒霄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说好的天黑送他们去找娘亲呢？ 大坏蛋不守信用，要变小狗！ 八宝和粥粥决定万事靠自己，手拉着手往外走去找娘亲。 护卫们拦不住，只能一边跟着，一边派人去通知楚寒霄。 八宝和粥粥走出揽翠居没多远，突然，一个黑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护卫们连忙提高灯笼，上前保护两人的安全，那黑影却是重重落在地上，丝毫没有动弹。 下一刻，一盏盏灯笼亮起，慕锦柔带着人赶了过来，惊呼出声： “小金，小金你怎么了？快来人，小金被害死了！” 第20章 你我姐妹情深，别人打你我不放心 八宝和粥粥愣住了，仔细去瞧，才发现地上的黑影正是白天见过的狗。 它直挺挺的躺着，已经没有了呼吸。 粥粥愣愣的呢喃道：“坏狗狗死掉了？” 慕锦柔猛地转头看向八宝和粥粥。 “你们两个坏孩子，竟然害死了太后娘娘的狗！来人，把这两个小畜生绑了！” 慕锦柔看着地上的狗满脸伤心，可眼睛里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恶毒算计。 粥粥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八宝握紧粥粥的手，稚嫩的小脸满是严肃。 他一边捏住腰间的小荷包防备，一边凶凶的瞪向周围的护卫。 护卫们看着他们不安的模样，连忙往后退了退，将手背到了身后，表达自己绝对没有抓人的意思。 慕锦柔神色一凝。 “你们没有听到本侧妃的话？” 护卫们立马行礼。 “属下不敢。” “那还不快把两个小畜生抓起来？这是太后娘娘的爱宠，如今被害死，太后必定追责，你们不捉拿凶手，定会被一并问罪！” 护卫们低头听着，身体站的笔直，脚下却仿佛扎了根，丝毫没有动弹的打算。 慕锦柔眉心猛地一跳，胸口怒气上涌，唇角微微抽了抽。 “呵，看来本侧妃是指挥不动你们了。好，好，那就不劳你们动手，春花、春景，去把那两个小畜生绑了！” 被叫到名字的侍女立马上前，可刚才还柱子一样不动弹的护卫，立刻横跨两步，并肩而立，将八宝和粥粥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慕锦柔彻底怒了。 “放肆！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侧妃！我乃太后赐婚，是寒王府正正经经的女主人，你们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信不信我立刻就让王爷处置了你们！” 有些护卫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们陪着两个小娃娃玩了一下午，没有再接触过太后的狗，慕侧妃一上来就拿人，分明是诬陷。 可他们是护卫，不能和当主子的辩驳，只能默默听着，祈祷着王爷快些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靠近。 护卫们连忙抬头，只见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大步走来。 她姿容绝艳，浓桃艳李一般，冷冷的扬起唇角，减了三分艳色，添了一身清寒。 她大步走近，不等慕锦柔回头，拎起裙摆，一脚干脆利落的踹在了她的腿弯上。 慕锦柔毫无防备，直接跪倒在地。 膝盖和青石板碰撞，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噗通声。 慕锦柔声音尖厉，满是恼怒。 “谁？” “好妹妹，是我，你的王妃姐姐啊！” 慕云澜眼神冰冷，声音却温柔至极，然后在慕锦柔回头看她的刹那，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 她动作利落而干脆，绝色的面容满是冰寒，那气势，竟和上过战场的楚寒霄不相上下。 “妹妹，看来上次敬茶，没有教会你妾室的规矩！” “慕云澜，你……” 慕锦柔恼怒的准备起身，却被慕云澜一把按住，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 “妹妹，你称呼我什么？” 慕锦柔脸上一边一个巴掌印，左右十分对称。 “……王妃姐姐，我好歹也是侧妃，你怎么能直接对我动手？” 慕云澜冷冷的扬起唇角，脊背笔直，神色端庄，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你都开口叫我王妃姐姐了，还没明白我为什么动手？那我细致的给你说一说。一，从礼义来看，我是寒王妃，我为正妻，你为妾室，我教训你，那是你的福气。” “二，从情谊来看，我是修国公府嫡女，你是庶出，嫡出的姐姐教导庶出的妹妹，那也是理所应当！于情于理，我对你动手，那都是看得起你，你都该感恩戴德的受着！” 她理解古代身为庶女的不易，可这不是慕锦柔踩着她往上爬的理由，也不是她害八宝和粥粥的理由！ 她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慕锦柔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别怪她送她入土！ 慕锦柔牙关紧咬，恨不得撕了慕云澜。 “我是太后赐婚……” 慕云澜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没错，正因为你是太后赐婚，是我的好妹妹。姐姐心疼你，所以才亲自动手教导，没有让下人来。 妹妹自小就乖巧，必定是懂我的苦心的，然后牢记这次教导！我说的对吗？” 第21章 萌宝牌烤鱼有毒？ 听着慕云澜的话，慕锦柔不仅脸痛，胸口也跟着闷痛了起来。 打她是心疼她，为她好？ 慕云澜这贱人，什么时候会颠倒黑白了？ 她之前不是极为木讷，轻松就能被哄骗吗？ 慕锦柔舔了舔后槽牙，咽下满嘴的血腥，借着侍女的搀扶站起身来。 她还没在寒王府站稳脚跟，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慕锦柔强压怒气。 “妾刚刚一时情急，请王妃姐姐见谅，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太后娘娘的爱宠，被这两个孩子害死了。王妃姐姐说说，该怎么办吧？” 粥粥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冲过来找娘亲了，却被八宝拉住了手。 八宝抿着唇看着慕云澜，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安。 那坏巫婆明显是想利用他们害娘亲，他们现在去找娘亲，会给娘亲带来麻烦的！ 看到八宝的神色，慕云澜瞬间明白了他的顾虑，不由得心头一软。 这孩子太过聪慧，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张开手臂，含笑看向两个宝贝。 “乖宝宝，快到娘亲这里来，娘亲要抱抱。” 什么危险、麻烦，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那还不如一把毒药直接归西。 粥粥忍不住了，仗着自己力气大，拖着八宝，投入到了慕云澜的怀抱。 “娘亲，粥粥好想你，呜呜，粥粥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娘亲了！” 一整天，真的好久好久的呀！ 八宝没有说话，却同样把脑袋放在慕云澜的颈窝，亲昵的蹭了蹭，动作间满是眷恋。 慕锦柔眼神放亮，面上却装作震惊的模样。 “王妃姐姐，这两个孩子叫你……娘亲！天呐，王府什么时候有了小主子，王爷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慕云澜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检查了一番确认他们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也知道八宝和粥粥是小主子，主子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必要和你一个妾室讲的。” 慕锦柔被怼的胸口一闷。 她从小就知道嫡庶之间的云泥之别。 以前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狠狠地耍弄了慕云澜这个嫡女，毁掉了她原本光辉灿烂的人生。 现在，却发现慕云澜并没有如她预料的凄惨狼狈，反倒荣光更胜从前，她怎能甘心？ “王妃姐姐，王爷的子嗣都是要上玉蝶的，没有上过玉蝶的孩子，那就是不受皇室承认的野种！ 王爷知道你私自把两个小野种，当成他的子嗣，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吗？” “住、口！” 慕云澜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冷喝骤然响起。 一身寒意的楚寒霄大步而来，夜风吹动他玄墨色的衣袍，衣袖翻涌间，满身寒意几乎将夜色凝结。 慕锦柔身体一颤，连忙回头，竭力做出柔弱、委屈之态。 “妾身见过王爷……” 楚寒霄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慕锦柔，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慕锦柔维持着行礼的动作，片刻之后，小腿发酸，身体摇摇欲坠。 她忍不住抬头，正对上楚寒霄满是审视的眼神，惊得她脸色一白，满心懊恼。 刚刚她一口一个小野种的粗鄙模样，必定被王爷看到了。 都怪慕云澜那个贱人！ “王爷，妾刚刚……” 楚寒霄收回视线，根本没有听她解释的意思，看向紧紧挨着慕云澜的八宝和粥粥，冷冽的神色稍微缓和。 “无碍？” 他口吃的症状还没好，只能尽量的言简意赅。 八宝和粥粥看到大坏蛋没有听坏巫婆的话，心中松了口气，乖巧的摇摇头。 楚寒霄又扫了一眼慕云澜，这才垂眸打量地上的狗。 慕锦柔压下心中的懊恼，轻轻啜泣两声，便开口哭诉： “王爷，小金被害死了！这可是太后娘娘的爱宠啊，如今……” 楚寒霄一个冷眼扫过去，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惊得慕锦柔噤了声。 “太医！” 锐影连忙应答：“是！” 慕锦柔心中没底。 以前楚寒霄对她算不上亲昵，可也不至于冷淡到话都不愿意多说啊。 难道…… 一定是慕云澜这个小贱人说她的坏话了！ 很快太医赶了过来，看到地上已经僵硬的狗，连忙检查。 “王爷，狗嘴角有呕吐的血迹，血迹发黑，略有异味，明显是中毒而亡。” 楚寒霄皱眉：“毒？” “是。” 侍女慌忙出声：“回禀王爷，小金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记录在册，绝对没有含毒的，唯独……唯独……” 慕锦柔厉声追问：“唯独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快说！” “小金傍晚的时候，出去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块蓝色的东西，奴婢抢夺不及，它就吃下去了，似乎是烤鱼……奴婢只捡到一点渣渣。” 侍女说着，从怀里掏出手帕，打开，里面放着几小块蓝色的鱼肉。 第22章 你有千里眼？ 楚寒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 周围一众护卫神色暗含古怪。 这烤鱼不是小主子们做了给王爷的吗？ 吃了顶多口吃，怎么就能毒死狗了？ 太医上前仔细查验，神色也跟着诧异起来。 “王爷，烤鱼之中含有砒霜。” 粥粥迷茫的眨着眼睛。 “粥粥做烤鱼的时候，没有加砒霜呀？” 她做的东西，多少都含毒。 娘亲为了防止她无意间把自己毒翻，给她的药都是无害的，能让坏蛋叔叔口吃，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慕锦柔猛地扭头，眼神犀利的看向了粥粥。 “你承认了，烤鱼是你做的。难怪了，小金之前调皮，差点伤到了你，所以，你们怀恨在心，故意杀了小金！” 粥粥立马反驳，气的小脸通红：“粥粥才没有！没有！” 八宝握紧妹妹的手：“我们做的烤鱼是给叔叔吃的……” 慕锦柔直接打断他的话：“什么？给王爷？呵，如此说来，你们不仅毒害了太后娘娘的爱宠，竟然还想着刺杀王爷？” 八宝紧绷着小脸：“不是，你胡说！” 慕锦柔自觉抓住了把柄，顿时有了底气，轻轻叹息了一声，眼神落到慕云澜身上。 “你们两个不过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那么……王妃姐姐，你是不是该认罪了？” 慕云澜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安抚他们不必生气，抬眸，眉心微蹙。 “妹妹是想说，我指使着两个孩子刺杀夫君？” “这两个孩子瞧着也就三岁吧，总不能是他们自己对王爷动了杀心吧？” 慕锦柔嗤笑一声，接着道： “姐姐真是好算计，知道王爷心善，不会对两个小孩子防备，就先是让他们闹事，毁了我和王爷的婚礼，故意接近王爷之后，指使他们趁机下毒谋害！” 慕锦柔的质问一声连着一声。 粥粥越是着急解释，越是话都说不清楚，急的直接哭了起来。 “呜呜，没有的，粥粥……粥粥是好宝宝，粥粥没有……” 八宝同样眼睛红红，却想着自己是男子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小脸隐隐有些发白。 “坏巫婆，咳咳……诬陷我们！” 慕云澜心疼坏了，发觉八宝脸色有些不对，连忙弯腰将他抱起来，拿出一颗药丸喂下去。 “八宝不气，清者自清，娘亲会证明我们的清白！” 粥粥担忧，焦急的踮着脚：“哥哥……” 慕锦柔却得意极了。 清白？ 再清白，一盆墨汁泼过去，洗都别想洗干净。 她倒要看看慕云澜这个贱人如何自证。 “王爷，您瞧瞧王妃姐姐，她……” 慕锦柔正要火上加油，却见楚寒霄走上前，弯腰将粥粥抱了起来。 粥粥明显对楚寒霄有些抗拒，被抱着，却往慕云澜的方向探着身子，一副想要逃走的模样。 王爷怎么回事？ 难道他不介意两个小野种的身份？ 楚寒霄见粥粥哭得都开始打嗝了，眉心微微蹙起，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粥粥察觉到他的疼惜之意，犹豫了一会儿，乖乖的靠在了楚寒霄的怀中。 慕云澜见状，目光微微闪动。 楚寒霄对两个孩子，似乎不讨厌？ 而且，粥粥也很亲近他。 这就是父女天性吗？ 慕云澜压下复杂的心思，冷眼看向了慕锦柔。 “慕锦柔，你什么时候有千里眼的能耐了？” 慕锦柔回神：“王妃姐姐说什么呢，什么千里眼？” “你一会儿说我指使两个孩子闹事，毁了你的婚礼，一会儿说我指使他们刺杀王爷，图谋不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必定是有千里眼，隔着院子就看到了呗？” 慕云澜一脸欣喜的看向楚寒霄。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妹妹这能力实在是好棒了，以后王爷再上战场，把她带着探查敌情，岂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慕锦柔脸色微变。 “王妃姐姐，你别胡说，我没那本事。” 慕云澜面上笑意一收。 “你没千里眼，那怎么说的好像你亲眼看到我指使孩子作恶了一般？慕锦柔，我把你当妹妹，你凭空诬陷我们娘仨？” “当然不是，两个孩子闹事是事实，小金死了也是事实。” “八宝和粥粥身为王爷血脉，在自己家里玩耍叫闹事？ 玩闹过度，你大可以告诉我和王爷，我们自会教导处罚。 而不是怀恨在心，大半夜指着两个三岁的孩子，揣度他们有多恶毒！” 慕锦柔呼吸一凝。 “婚礼一事妾认了，那么小金呢，它被毒死总算是事实吧？” 这一点，慕云澜说破天，也没办法辩驳！ 第23章 这是鬼魂来索命啊！ 慕云澜不慌不忙的扫过慕锦柔和她身后的两个侍女。 “小金的确是被毒死了，必须要仔仔细细的调查清楚。刚刚那个开口举证的侍女，你叫什么？” “奴婢春花。” “春花是吧，是你发现了小金吞吃了烤鱼？” “是。” “可有其他人看到？” 春花微微顿了顿，这个侧妃没有叮嘱安排，她只能自行思索回答： “没有了。” “你旁边那个侍女没有看到？没有接触过小金吗？” 一旁的春景连忙回答：“奴婢春景，当时在照顾侧妃，并未看到，也没有接触过小金。” 慕云澜眼底划过一抹冷笑，抬眸看向楚寒霄。 “王爷，你都听到了？” 楚寒霄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过却配合的点了点头。 “嗯。” 慕云澜对着慕锦柔冷笑一声，随即抬手。 “你们，拎着灯笼的，都退远些！” 周围护卫不明所以，不过却听话的往后退，一瞬间，慕云澜等人所在的位置暗了下去。 下一刻，阵阵吸气声响了起来。 “那是什么？” “蓝色的光……” 只见小金嘴巴边，以及春花、春景两个侍女的手上，同时泛起了蓝光。 粥粥从楚寒霄怀里探出头来，举起两只小短手，夜色中，两只蓝汪汪的小手，可爱的凌空抓了抓。 “是蓝汪汪！亮晶晶，超漂亮哒……” 慕锦柔脸色猛地一变。 慕云澜冷眼注视慕锦柔。 “妹妹诬陷我之前，没有让人仔细检查那只烤鱼吧？粥粥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做烤鱼的时候，在上面撒了下夜光粉，只要接触，必留痕迹！” 慕锦柔傻眼了。 什么夜光粉，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慕云澜声音变冷：“那个叫春景的侍女，你不是没接触过小金吗？你手上的夜光粉怎么来的？” 春景浑身发颤，额头上冷汗直冒，慌忙将手藏进袖子里。 “奴婢……奴婢……” 锐影带人上前，直接将她按压在地上，强行拉出双手，呈现在众人面前。 慕云澜满意的看了看锐影。 “瞧瞧这满手的夜光粉，没少接触烤鱼吧，拿着烤鱼硬是往狗嘴里塞了？” “不，不，奴婢没有。” 慕云澜幽幽的说道：“天地万物皆有灵，这小狗被害死了，也是会化成冤魂，找人追魂索命的……” 夜色宁静，一阵凉风吹过。 春花和春景蓦然打了个寒颤，慌乱的抬头求慕锦柔救命，就在他们转头的刹那，一团青绿色的火焰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晃晃悠悠的顺着风飘了过来。 一瞬间，两人同时头皮发麻。 “鬼！鬼啊！” 护卫们同样脸色发白，不过多年素养，却让他们快速上前，围拢在楚寒霄身边保护。 “主子，快走！” 慕云澜却神色平静。 “冤有头债有主，这小狗要索命，也是找害死它的人，我们怕什么？” 话音刚落，春花和春景直接哭嚎出声。 “不，不要过来！” “别找我索命，别找我！” “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是侧妃……” 慕锦柔心头一惊，猛地冲过去，一巴掌打在了侍女的脸上。 “贱婢！是你们害死了小金？” 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春景骤然回过神来，呆愣愣的看着慕锦柔。 “侧……侧妃……” “小金是太后娘娘的爱宠，不就是平日里调皮，咬过你们两口，你们就对它下杀手吗？你们不要命，也该想想自己的家人，杀害太后爱宠，你们全家的贱命够赔偿吗？” 春花和春景一个哆嗦，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 “奴婢……奴婢们知罪！” 慕锦柔暗暗松了口气，扭头看向楚寒霄，直接跪了下去。 “王爷，妾身有罪！妾身教导不严，竟然让侍女生出了恶毒心思，害了小金不说，还差点误会王妃姐姐和两个孩子，妾身甘愿领罚！” 楚寒霄低头看向粥粥，生怕她被鬼火惊吓冲撞。 小小的孩子进攥着他的衣襟，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 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泪水，长长的睫毛被沾湿，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委屈，时不时的抽噎一下，看得他整颗心都跟着难受起来。 不过，她和八宝似乎对那鬼火，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楚寒霄深邃的眼眸暗了暗，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看向了慕锦柔，深沉的眼神凝了霜雪一般。 他想开口处置，看到侍女手上的荧光色，暗暗抿紧了唇角。 不出意外，他现在开口，不仅口吃，还一嘴的蓝汪汪。 他只好抬眸看向慕云澜。 第24章 慕锦柔被罚 对上楚寒霄的眼神，慕云澜一愣。 这是让她来处置？ 责罚他心爱的侧妃，这人能乐意？ 慕云澜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开口： “妹妹，如今你已经是寒王府的侧妃，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王府的脸面。 今日竟然做出诬陷本王妃和小主子的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若不罚你，不让你长教训，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 不管楚寒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都不会让欺负孩子们的人好过。 慕锦柔娇弱的跪在地上，抬眸，双眸含泪的看向楚寒霄。 那眼神犹如芙蓉泣露，格外的惹人怜惜。 只是，楚寒霄此时一心都放在了粥粥的身上，拿着手帕仔细的擦拭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慕锦柔完全是甩了个媚一眼给瞎子看。 见此模样，慕锦柔一颗心不断下沉，丝丝缕缕的慌乱涌上心头。 王爷对这两个孩子太重视了。 难道她猜错了，他们两个不是野种？ “王妃姐姐，妾知错了，不管王妃如何惩罚，妾都认了。” 慕云澜正了正神色，绝美的面容生出几分清寒，让她宛若接天莲叶中间傲然独立的红莲，娇艳夺目却又高贵不可亵一玩。 “第一，你之前口出狂言，无视本王妃，大胆的自称王府的女主人，该掌嘴二十下。 第二，你污蔑本王妃和小主子的清白，该杖责二十。” 第三，你的侍女害死了太后的爱宠，你有管教不严之责，该杖责二十。” 慕锦柔脸色越来越白，不敢置信的看向慕云澜。 她这样一项一项的算，明摆着是想直接打死她！ 慕云澜一边说，一边注意楚寒霄的神色，见他没有丝毫帮慕锦柔说话的打算，眼底的冷意稍微缓和。 “数罪并罚，就掌嘴二十，杖责四十。小金是太后娘娘的爱宠，如今因为你的侍女亡故，你该抄写佛经百卷，帮小金超度，也算是对太后娘娘有个交代。” “另外，春花、春景两人，立刻关押，仔细审问。为防止王府之中还有如她们两个这般心思不正之人，彻查所有的下人，一旦有任何不妥当之处，立马逐出府去！” 慕锦柔脸色煞白，不死心的看向楚寒霄。 她不仅一下损失了两个陪嫁过来的侍女，身边其他人也要被仔细梳理。 她这个侧妃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王爷……” 慕云澜直接看向楚寒霄，面上笑意温婉，一双琉璃眸却不带丝毫的温度。 “夫君，我这般处置，你可赞同？” 楚寒霄淡淡点头。 “嗯。” 慕锦柔见木已成舟，只能竭力的挽回自己在楚寒霄心中的形象。 她身体轻轻一歪，低眸垂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面上已经是泪水涟涟。 “王爷，王妃姐姐教训的是，妾御下不严，让王爷担忧了，今后一定严格约束下人，再不让王爷为难。” “另外，这两个孩子瞧着有三岁了吧，孩子过周岁就该上玉蝶才是……哎呀，妾多嘴了，王妃姐姐必定有自己的计划。”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说得好听，无非就是还在质疑八宝和粥粥的身份。 “我的孩子就不劳烦妹妹费心了，来人，请慕侧妃领罚！” “是。” 慕锦柔好歹是侧妃，护卫不能碰触于她，锐影便找来两个粗使婆子行刑。 他怕小金的尸体惊吓到两个孩子，拿了布便准备上前将狗的尸体装走。 慕云澜却突兀出声： “等等，小金可怜，将它送到王爷的院子仔细梳洗一番，准备一副小棺材，找个风水宝地埋葬才是。” 锐影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冷眼扫过慕云澜。 这女人对慕锦柔下手毫不客气，没道理会对小金如此优待才是。 他思索片刻，对锐影点点头。 锐影立刻照做。 慕锦柔先是被掌了嘴，又被按在条凳上受仗刑。 寒王府的粗使婆子不仅力气大，性格也格外的老实，每一个都打的结结实实。 “唔！” 打了不到十廷杖，慕锦柔便呜咽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慕云澜扫了她一眼，神色带了感慨。 “我的好妹妹，这次应该能长记性了，打完之后将送慕侧妃回她的院子，请大夫仔细医治，用最好的药。” “是！” “王爷，孩子们受到惊吓，我先带他们回西苑。” 楚寒霄看了看鬼火飘来的方向，抱着粥粥往揽翠居走。 “跟上！” 慕云澜暗暗抿了抿唇。 这人想做什么，和她抢孩子？ 八宝和粥粥是她的，楚寒霄若真敢抢，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第25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揽翠居，八宝和粥粥并排坐在小椅子上，小脸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从小哭包变成了奶香包。 慕云澜和楚寒霄一左一右坐着，仿佛比拼耐力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 八宝和粥粥向左扭头，对着慕云澜灿烂一笑，然后向右扭头，对着楚寒霄狠狠地瞪了一眼。 楚寒霄看到他们天差地别的态度，只觉得手指发痒，总想掐一掐某些双标宝宝的奶包子脸。 最终，他还是在两个孩子凶萌凶萌的眼神中妥协，率先开口： “知、错？” 慕云澜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是准备秋后算账的。 她往椅子上一靠，冷冷的扬起唇角。 “啊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我一个被关西苑的落魄王妃，怎么能惩罚王爷心爱的侧妃呢？ 就算她再如何胆大妄为，我也应该睁只眼、闭只眼，对她犯错看不见，见她张扬捧她上天！” 楚寒霄立马皱紧眉心。 他什么时候说慕锦柔了？ “你、你如何……出、出来的！” 慕云澜轻轻地抿了抿舌尖。 坏了，把这茬忘了。 “当然是……走出来的了。” 楚寒霄面容严肃。 “西苑，门封死了！” 慕云澜无辜的眨眨眼睛。 “那不是还有墙吗？” “爬、墙？你……好、好得很！” 真是不走寻常路！ 慕云澜毫无诚意的笑了笑。 “王爷谬赞。” 看着她毫不知错、下次还敢的模样，楚寒霄只觉得心中怒气上涌。 可偏偏口吃，连训斥她几句都做不到，只能默默运气，自己消化。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还有火光亮起，片刻之后，锐影快步走进门。 “主子，小金的尸体被毁了。” 楚寒霄蓦然抬眸：“谁？” 一名小厮被带了上来，一进门就磕头认错。 “王爷饶命，奴才奉命清洗整理小金的尸体，可只是出门端水的功夫，不想烛火倾倒，直接……直接给小金烧没了！” 慕云澜眼神猛地一黯。 狗性格忠诚，除了一些特别训练出来的，一般都性格温驯。 尤其是能被送到太后身边的，更是被精挑细选，绝对不可能存在无故伤人的情况。 她觉得那狗攻击八宝和粥粥的行为不太正常，想着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药物残留，所以才让锐影将尸体留下。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却万分肯定，这里面必定被动了手脚，还是很严重的问题。 不然，慕锦柔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直接将其烧掉。 楚寒霄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周身的寒意无比凛冽。 “拖……拖下去，查！” “是！” 锐影直接命人将小厮拖走。 慕云澜旁观，心中越发坚定了要离开的念头。 这几年，她在外行走，看着寒王府声名鹊起，一年胜似一年，楚寒霄的名讳伴随着战神的称号响彻了整个大周朝。 若是战时，他屡建奇功，这样的状况能稳定民心，加固军心，自然是极好。 可偏偏大周朝已经安宁许久，将近两年没有战事了。 楚寒霄的名声却比以往更盛，鲜花着锦、烈火油烹，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慕云澜抬手对着宝宝们招了招。 八宝和粥粥立刻跳下凳子，飞快扑到慕云澜怀中。 “娘亲！” 慕云澜将八宝和粥粥揽入怀中，抬手抚摸着他们的小脸，眼中满是温柔和坚定。 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了孩子做任何事。 直到经历了十月怀胎的艰难，尝过了辗转生产的痛苦，看着他们从小小一团慢慢长大，会抬头、翻身，会爬行、站立，再到后面能跑能跳、牙牙学语。 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血肉相连，什么叫做母亲。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八宝和粥粥！ 楚寒霄转头，看到的便是慕云澜温柔抱着两个孩子的画面。 她微微垂眸，烛火照耀在她的侧脸上，本就绝美的面容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她整个人仿佛放着光一般，更加摄人心魄。 可更加令他动容的，是她看着八宝和粥粥的眼神，温柔而坚韧。 第26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双标 慕云澜安抚了两个孩子，抬头看向锐影。 “烧光了，总有骨灰吧，拿过来！” “是。” 楚寒霄蓦然回神，眉心一皱，周身再次被寒气裹挟，锋芒冷冽，不见丝毫异样。 小金的骨灰被拿上来，八宝和粥粥伸着脖子要看，楚寒霄连忙将人抱起来。 “该该、睡觉了。” 八宝和粥粥扑腾着小腿闹腾。 “不要，大坏蛋放开粥粥！” “放开，放开，八宝要闹了！” 慕云澜听到动静，发现的确到了孩子们休息的时间。 “上床、睡觉！” 刚刚还闹腾的两个奶团子立马老实下来，乖巧的对着慕云澜点头。 “好的呢，娘亲，我们先上床等娘亲哦！” “娘亲忙完，要来抱抱宝宝哟。” 慕云澜扬起唇角：“好。” 八宝和粥粥给了慕云澜一个甜甜的笑容，等她转过头去继续忙，瞬间鼓着脸颊不满的瞪着楚寒霄。 “大坏蛋，快送我们去睡觉觉！” “哼哼，大坏蛋真墨迹！比大乌龟还慢！略略略！” 楚寒霄：“……” 这两个小娃，对慕云澜就像春天一样温暖，对他就像冬天一样冷酷无情。 这哪里是奶团子，分明是汤圆，还是黑芝麻馅的！ 楚寒霄没有将孩子们送到西苑，而是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第一次知道，小孩子睡觉竟然如此麻烦。 八宝和粥粥不仅要洗脸、洗脚，还要松头发、换睡衣，一边轻拍后背，一边讲故事哄睡。 好不容易哄到他们迷迷糊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又突然坐起来，说要小便。 小便回来，孩子们再次恢复了精神…… 在经历了哄睡、迷糊、喝水；哄睡、迷糊、肚子饿；哄睡、迷糊、后背痒之后，两个精力旺盛的奶团子终于睡着了。 楚寒霄看着他们乖巧的依偎在一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竟然还有股说不出的成就感，好像完成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他愣了片刻，才起身走到外间。 外面，曲太医正在和慕云澜说话，眼睛放亮，神色激动。 “多谢王妃教导，您的医术真是无人能及。” 楚寒霄脚步一顿。 医术？ 慕云澜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突然，许多尘封的记忆被触动，他慢慢回忆了起来。 慕云澜的母亲，曾经被鬼手医圣收为关门弟子，她跟着母亲学些医术也不奇怪。 当初，他战场重伤归来，修国公府送来了许多伤药，母亲还打趣他，说等慕云澜进门，就可以好好照顾他，还叮嘱自己不能欺负媳妇儿。 他自小感情淡漠，知道婚约推拒不得之后，也曾想过，即便不能爱上她，也要和她相敬如宾。 可最终，新婚夜，终究闹得不可收场。 “王爷、王爷？” 楚寒霄回神，对上曲太医疑惑的目光。 “何事？” “王爷，您之前不是让下官诊脉，看看体内有没有毒素残留吗？下官医术浅薄，并未发现异常。王妃的医术远在下官之上，让王妃帮您瞧瞧吧！” 楚寒霄眉心一动。 那颗药就是慕云澜喂的，让她诊脉，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慕云澜检查完小金的骨灰，心中已经多少有了猜测，这会儿心情不错。 闻言，扬起唇角看向楚寒霄。 “有病就得治，王爷，你可不能讳疾忌医。来，我给王爷瞧瞧！” 她那可颗药可是难得一见的毒，一般人诊脉都诊不出来。 曲太医很开心，拉着楚寒霄坐下，直接把他的手腕送到了慕云澜面前。 慕云澜按上去，闭着眼睛，仔细探查。 “平时爱生气吗？” 楚寒霄面色紧绷。 “不！” “平时喝酒吗？” “不！” 曲太医有些紧张。 “王妃，王爷这是得了什么病？” 慕云澜沉吟片刻： “爱说谎！” 楚寒霄：“……” 曲太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了看两人，突然开口： “哎呀，突然想起来，下官的被子还晾在外面了，王爷、王妃早点休息，下官要回去收被子了。” 曲太医匆忙离开，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楚寒霄冷着面容收回手腕，皮肤上依旧残留着柔软指腹按压的触感，让他心中有种挥之不去的异样。 慕云澜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王爷，新婚夜你说的话，如今还算数吗？” 第27章 这人不会疯了吧？ 楚寒霄没想到慕云澜会主动提及新婚夜，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历来平静的心绪，不由得泛起了微澜。 慕云澜是他自幼定下的未婚妻，母妃一直说，他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幼年时，拉着他衣角的小姑娘，也曾经是他心中柔软过的地方。 可是这片柔软，却逐渐化成了屈辱的剑，在新婚夜，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什么？” “就是，王爷说不愿意娶我，可以让我假死离开王府的话。” 楚寒霄冷冷的朝着慕云澜看去，因为两个孩子裂开一道缝隙的心门，再次重重关上，掩埋在了寒冰之下。 离开！ 还是离开！ 难不成时隔四年，她还惦记着那个所谓的君子书生？ 那么两个孩子呢，到底是他的血脉，还是…… 一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汹涌的杀意和戾气瞬间涌上心头。 他刀下已经亡魂无数，也不多介意多一个君子书生！ 慕云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动了他，主动示弱。 “王爷，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分明是冲着我们娘仨来的，当初成亲，你不愿意娶，我不愿意嫁，你曾说过，可以让我假死离开王府。 如今，我想带两个宝宝走，你可以提条件，但凡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而且离开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回来，给你和寒王府添任何麻烦，如何？” 楚寒霄气息一寒，斩钉截铁道： “绝……绝无可能！” 慕云澜绝美的面容瞬间变冷，和楚寒霄对视一眼，冷冷的蹙起了眉心。 楚寒霄平静回望。 眼前的女子眉心微蹙，眸光凌厉，气势和他碰撞在一起，竟然丝毫不弱。 四年的时间，一朵菟丝子变成了凌霜梅，怎能不引人探究？ 不管是出于对两个孩子特别的在意，还是想探究慕云澜身上的秘密，他都暂时不会放人。 慕云澜冷冷一笑，示弱不管用，那就不必装了。 “不让我们走，王爷是舍不得修国公府这个助力？ 我被关了四年，修国公府不闻不问，必定是早已经放弃了我。 你想利用我来挟制修国公府，还不如考虑一下慕锦柔！” 楚寒霄气息冰寒。 “本王行事，不需借助任何人的助力。” “那王爷留下我们娘仨，是觉得当初对我报复不够，如今想着继续折磨？” 楚寒霄太过气愤，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结巴都被气好了。 “在你眼中，本王就如此不择手段？” 慕云澜这下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 “那你留我们做什么？我这个王妃已经名存实亡，留在王府，没有任何权利，连孩子们都保护不了……” “中馈，给你！” 慕云澜一愣。 “你说什么？” 楚寒霄冷声重复：“中馈给你！” 慕云澜不敢置信。 这人不是极为讨厌原主吗？ 再加上她狠狠地责罚了他心爱的侧妃，八宝和粥粥又把王府闹得天翻地覆。 这人不仅不想赶他们走，还要放她出西苑，把中馈给她？ “王爷，要不我再给你诊诊脉？” 这人不会疯了吧？ 见慕云澜不接话，楚寒霄脸色一沉。 “要不要？” 慕云澜总觉得里面有坑，沉默着没有说话。 楚寒霄冷冷注视着她。 “中馈你不要，那就继续在西苑关着。你若敢私自逃走，三日，通缉令遍布天下！ 你计划着逃走，想必找门路重新办理了牙牌，又开具了路引吧？一女，一龙凤胎，这组合好查的很。” 慕云澜忍不住睁大眼睛，清澈的琉璃眸微微变暗，心中一股怒火上涌，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战意。 好久没遇到对手了，这楚寒霄是觉得她逃不出寒王府的掌控？ 她想瞧瞧离开，只不过是不愿意撕破脸罢了，挑战皇权罢了，不代表着，她没有能力掀了桌子。 楚寒霄气息更冷。 “还有修国公府，王妃私逃可是大罪，整个修国公府都要受到牵连，到时候，虽不至于株连九族，千里流放还是逃不过的。” 慕云澜敛了敛眸光，下一刻，蓦然扬起了唇角。 “行了，别说了！中馈，我要！” 她知道，楚寒霄说得出，就做得到。 要做掀桌子的最坏打算，那目前的准备就不够充分了。 她需要时间再做谋划，既然这样，那就暂且离不开了。 这段时间，她要给自己和孩子们争取最大的权利、最好的待遇。 “王爷，既然决定由我掌管中馈，那以后，后院的事情我来做主，你就不要掺和了。 时间不早，王爷今天去书房睡吧。锐影，拿上铺盖，先去书房给你家王爷铺床！” 锐影在门口紧张的吞咽唾沫。 王妃在西苑给王爷开瓢，出西苑拿王爷开刀，第一天就不给上床？ 第28章 小黑子，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听着慕云澜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楚寒霄眉心紧了又紧，最终没有说什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天色不早，慕云澜也不耽搁，直接换了衣服搂着两个孩子休息。 这硬木头床，远没有西苑的舒服。 明天把院子收拾收拾，还是得住回去。 对了，她出了西苑之后，除了用磷粉搞了点鬼火，还顺道去了芳菲苑一趟，给那位庶妹送了件礼物，那慕锦柔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芳菲苑。 慕锦柔狠狠地抠住了床单，眼中浓稠的恨意流淌。 嬷嬷帮她换过药，不满道：“王妃实在是太狠了，四十板子，没有任何容情，您晕死过去，都坚持打完了。” “小金的尸体处理好了？” “是，已经让人烧掉了。” “慕云澜！贱人！” 她说话声音太大，牵扯到了红肿的脸颊，顿时疼的满头冷汗。 嬷嬷连忙劝道：“侧妃，您别动怒了，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小金死了，尸体都没了，太后娘娘那边该怎么交代啊！” 慕锦柔咬了咬牙。 “交代？小金是慕云澜害死的，我交代什么！给我用上最好的伤药，明天一早递牌子入宫，我要好好地跟太后聊一聊小金被害经过。” “是！” 翌日一早，慕云澜早早起身，带着两个孩子洗漱完毕，锐影已经端着早膳在外面等候。 楚寒霄进门的时候，就见一大两小正端坐在桌案边，两眼放光的盯着桌子上面的……早饭？ 这种眼神，东西有问题？ 粥粥咽了口唾沫：“娘亲，这个圆滚滚、白乎乎的东西怎么那么像包纸？” 八宝立马否认：“妹妹，包纸不是圆圆的，是瘪瘪的，而且你看这个圆球球，它都没有往外露馅。娘亲说过哒，露馅才是一个包纸的灵魂！” “咳咳！” 慕云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医术、毒术双绝，管理家族也没问题。 唯独厨艺方面，她是真的没点亮这个天赋。 八宝和粥粥开始吃东西之后，老嬷嬷的身体已经很是虚弱，所以，宝宝餐都是她来做。 品相虽然时好时坏，走的随机路线，但是她可以保证，绝对的健康且无毒。 “宝贝们，这东西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味道怎么样，开动喽！” 八宝和粥粥连忙拿起筷子，小手拳头挥了挥。 “干饭加油！” 楚寒霄蓦地想起了书房中吃到的那块味同嚼蜡的硬糕点，再看看慕云澜心虚的模样，心中有了个猜测。 那蜡烛一样的糕点，该不会出自慕云澜之手吧？ 想着，他走入房间，看着吃的格外香甜的两个奶团子，抬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辛苦你们了。” 八宝、粥粥疑惑的仰起小脸，对上楚寒霄的眼睛，猛地扭头，伸出小手每个包子摸了一遍。 哼哼，大坏蛋来抢饭？ 没有啦，统统都被手手摸过啦！ 慕云澜扫了一眼楚寒霄，见他坐下一同吃饭，也懒得计较。 等八宝和粥粥吃完，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小肚子，确保圆滚滚之后，便放他们离开。 粥粥跑到池塘边，研究新放进去的大鲤鱼。 八宝则抱出那本大周朝律法大全，坐在小亭子里认认真真的研究。 慕云澜伸了个懒腰，往首位上一坐，命人搬来王府近三年的账册。 很快，几箱子账册被抬了过来，锐影等一众护卫、王府各处的管事、婆子，呼啦啦站满了整个揽翠居。 一夜时间，王府众人已经知道即将变天的消息，只是心中有些恍惚。 要知道，四年前的事情，王府中的老人们一清二楚。 他们都以为王妃进入西苑，就不可能再出来。 却不想，人家不仅出来了，而且还直接掌握了中馈。 这样的待遇，可谓是一朝云泥之别。 如此也让他们摸不准，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位不走寻常路的王妃。 慕云澜任由众人揣度，不慌不忙的打开账册一本本翻看。 她看得极快，那速度不像是在查账，反倒像是随意的翻书，书页哗啦啦的响动，整个揽翠居却鸦雀无声。 花费了半个时辰，慕云澜将所有的账本翻完，整合了一下寒王府三年的收支情况，心中颇为诧异。 楚寒霄治下极严，各处管事也极为负责，除了一些小的疏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贪污现象。 各处花销也极为节省，除了楚寒霄每半年往外支取三万两银子不知去处，其他的平平整整，勉强维持平衡。 只不过，这王府太太穷了吧！ 前些时日，楚寒霄刚把三万两银子取走，如今，偌大的王府，账面上只剩下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这够做什么用？ 慕云澜合上账册，心中忍不住冷笑。 难怪楚寒霄这么痛快的就把中馈给她，原来这王府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想到这里，慕云澜心念一动。 他不会是故意给她中馈，然后等着她来填补烂窟窿吧？她一个被关了四年的王妃，能有什么钱？ 不对，原身嫁过来之时，似乎带了不少的嫁妆。 小黑子，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第29章 有些人，就喜欢自作聪明 慕云澜抬眸，含笑看向院子里最前面的几位管事。 “账目清晰，几位管事管理王府周全细致，该赏，每人十两银子。” 最前面的管事们松了口气，面上满是欣喜：“多谢王妃。” “本王妃初次管理王府中馈，诸位管事的分工照旧，其他各处的人手也不变，若有其他的要求，本王妃会提前知会。 今日让大家过来，晒了半天的太阳，待会儿秦总管去支取二十两银子，添到膳房里去，做些好吃的，分位大家。” 其他下人大喜过望，心中本来还对晒了半个时辰有所不满呢，这会儿统统变成了高兴，心中更是多了些认同感。 “多谢王妃！” 楚寒霄坐在凉亭边上看着粥粥，生怕她掉进水里，耳朵却将慕云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异色更浓。 王府中的所有人，都是他反复核查过得，许多跟了他多年，很少会出错。 他将中馈交给慕云澜，一是对慕锦柔和她背后的太后心有防备。 二则是想着弄清楚八宝和粥粥的身份之前，慕云澜掌管中馈有能力照顾他们。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想借此试试慕云澜的底，看她究竟变化成了何等模样。 本以为慕云澜会直接变动他的人手，借此立威，却不想她竟然维持原状，反手来了一个赏赐，直接收拢了人心。 八宝和粥粥见自家娘亲忙完，立刻跑过来贴贴，半路却被楚寒霄一手一个拎住。 慕云澜对着两个孩子使眼色。 八宝和粥粥突然出现，必定少不了人对他们的身份横加揣度，楚寒霄的态度，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这个时候，就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确认一下家庭地位。 正准备和“恶势力”做抗争的八宝立马停下了掰楚寒霄手指的动作： 娘亲计划改变，和大坏蛋暂且休战！ 粥粥眨着清澈的眼睛，对着慕云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然后趁着楚寒霄没有防备，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嗷呜，都得死！ “哼哼，窝咬洗泥！” 于是王府一众下人、护卫愣愣的看着他们的冷面王爷，被两个挂在身上的萌娃反复折腾。 慕云澜默默地收回视线。 这样的话，也行吧，至少楚寒霄的“弟位”是展示出来了。 王府众人离开的时候，神色一片空白，脑海中只记得八宝正对着楚寒霄甜甜的笑，粥粥正扯着楚寒霄腰带上的玉佩狠狠地薅。 出了揽翠居，王府总管事连忙严肃叮嘱： “王爷最不喜下人阳奉阴违，如今既然吩咐了王妃掌管中馈，一个个都把皮绷紧了，绝不可犯错，记下了吗？” 下人们连忙应是，而后快速离开。 这时，锐影快步走进来，下意识的走向楚寒霄的方向，突然，又响起了什么，蓦地停下了脚步，挠了挠头，最终走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王妃，慕侧妃要出府，入宫向太后请安。”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丝毫不意外。 “皇祖母头风之证被治愈，是大喜的事情，妹妹功不可没，入宫请安也是替王府尽孝心，是好事。妹妹刚受了责罚，备马车的时候，多铺几层软垫，别颠坏了她，去吧。” 有些人就喜欢自作聪明，她当然要成全了。 不然，怎么看着她作死呢？ “……是。” 慕锦柔出门受到阻拦，才知晓本应该教给她的中馈，直接落到了慕云澜的手上，就连她出门，都要先请示，得到王妃许可才行。 她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本以为，慕云澜会阻拦她入宫告状。 却不想，护卫没多会儿就放行，还专门在车上铺了两层软垫。 这让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上了马车，嬷嬷不放心的开口：“侧妃，那位究竟在搞什么鬼？” 慕锦柔定了定神。 “别管她搞什么，得罪了太后，德妃和王爷也保不住她！” 嬷嬷却有些不放心：“侧妃，春花和春景到底是您的奴婢，而且，不得已让她们顶了罪，太后知道了，不会误会是您照看不周吗？” 慕锦柔身后有伤，根本坐不得，只能艰难的侧身靠在软枕上，就这样，还是疼的额头直冒汗。 “放心，不管小金是怎么死的，只要和慕云澜扯上关系，太后是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慕云澜，你等死吧！ 第30章 戳他肺管子 慕云澜没有在意去告黑状的慕锦柔，等到楚寒霄去书房处理公务，就带着孩子们兴致勃勃的重整西苑。 楚寒霄见完前去洛城调查的暗卫，看着收集过来的一封封密信，幽深的眼眸沉的彻底。 这桩案子基本已经尘埃落定，朝堂上怕是又有不少人头要落地了。 只不过，这桩案子，竟然有皇室中人牵扯其中……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走出书房，外面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众护卫、仆从搬着各色东西来来往往，见到他，匆忙行礼。 突然，楚寒霄目光一凝，院落不远处，一颗高大的杨树轰隆倒地。 “那树……” 锐影匆忙赶过来回话。 “主子，王妃说了，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内不栽鬼拍手，所以，这株杨树要砍掉。” 楚寒霄继续往前走，管事正带着一群人拔开的正盛的花卉。 “这又是做什么？” “哦，王妃说了，花花绿绿眼睛难受，拔了之后种竹子，绿绿的，保护眼睛！” 楚寒霄懒得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 “昨天烧掉小金尸体的小厮审问清楚了吗？” “王妃说……咳咳，回禀主子，已经用刑审问，那小厮却只说不小心，属下已经让人去查那小厮的身世背景。 另外，曲太医检查过小金的尸体，被烧毁的太过严重，已经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不过，当初小金生病，曲太医曾经受召前去看诊，没有看出病因。 曲太医说，小金之前性格温驯，从无伤人的迹象，后面吃不下东西之后，才日渐暴躁，王妃似乎看出了什么。” 楚寒霄脚步微缓。 “昨晚那两个奴婢呢？” “春花和春景都被关押之后一言不发，她们是慕侧妃带过来的陪嫁侍女，又出身自修国公府，暂且没有用刑。” 楚寒霄冷声道：“那两人惧怕鬼神，三日时间不让她们睡觉，然后用鬼神吓一吓，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是。” 路过昨天鬼火出现的位置，楚寒霄突然停下脚步，仔细在地上打量了片刻，深邃的黑眸光芒幽暗。 “鬼火来源查清楚了吗？” “曲太医说，应该是用了特殊的药物，只有一点白色的粉末残留，其他没有线索。” 楚寒霄心思流转，慕云澜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了，让他观之不透的同时，罕见的生出了探究的心思。 他抬手示意锐影不必跟随，迈步走向西苑。 距离越近，嘈杂声就越强烈，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四年前建设起来的高墙，彻底的倒塌下来。 砖石倒地、尘土飞扬。 楚寒霄眸光微凝。 西苑曾经是后院主院，四年前，披红挂彩，精心装点，等待着迎接王府的女主人。 可那不堪的新婚夜过后，这里封院门、筑高墙，沦为无人问津之所，也成了他心中最不愿意提及的存在。 推墙的护卫、仆从见到楚寒霄，纷纷行礼。 片刻之后，烟尘散尽，视线重新恢复清晰。 西苑内，一大片开得正盛的芙蓉花间，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娉婷而立。 芙蓉如面，人比花娇。 慕云澜正想着如何保护一下院子的花草，院墙已经倒塌了下去。 突然，她感觉一道异常浓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头对上了楚寒霄审视的黑眸。 “王爷，早上好。” “早……”楚寒霄唇角微动“大早上的，你闹腾什么？” 楚寒霄抬手，周围的下人纷纷退下。 慕云澜摘下一朵芙蓉花，指尖捻着转了转。 “不是夫君说，以后中馈由我掌控吗？我执掌中馈，自然就是王府的女主人。这西苑一直封着像什么话？自然要推倒高墙，重新修建。” 慕云澜笑着走近，抬手将刚摘下的芙蓉花递到楚寒霄面前。 “王爷私库里好东西不少呢，我和孩子们都极为喜欢。 不过，咱们王府账面上的银子太少了，夫君以后要更加努力啊，来，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楚寒霄一愣。 “私库？你哪里来的库房钥匙？” 王府公账和他的私库是分开管理的，私库的钥匙，一直是他收着。 八宝抱着一摞拼图经过，闻言，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 “叔叔，我，我帮娘亲做的钥匙哦。” “你？” “钥匙在书房里，八宝看到啦。” 楚寒霄一时沉默：“钥匙有很多。” “看看库房的锁孔，一眼就认出来啦，很简单的呀。” 锐影在一旁挠了挠头。 这简单吗？ 慕云澜观察着楚寒霄，见他不做声，心中冷笑一声。 呵，狗男人知道自己私库被动，这是心疼了吧？ 她就是故意戳他肺管子，最好给他心疼死，直接将他们娘仨赶出去！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把原主的嫁妆要回来。 王府的大库房中除了不能动的御赐之物，其他的东西寥寥无几，楚寒霄私库倒是有些存货，不过也算不上富裕。 唯独原主的嫁妆，始终不见踪迹。 该不会让着狗男人给变卖换成银子潇洒了吧？ 不过，这得找个由头，不能直接撕破脸，万一他来个死不承认，那就不好处理了。 第31章 这顿打挨的爽吗？ 慕云澜决定再接再厉。 “夫君，你是不知道，这养孩子可不容易了呢。 粥粥是女孩，俗话说得好，穷养儿子富养女，她肯定是不能受委屈的。 不然以后长大了，别人一点好处就给她骗走了，王爷你说是吧？” 骗走？ 楚寒霄眼神蓦然一沉。 “谁敢骗？”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这人怎么反应这么大，不是不相信八宝和粥粥是他的孩子吗？ “那谁说得准，毕竟现在坏人多得很呐！” 楚寒霄眉心越皱越紧。 慕云澜接着道：“八宝是男孩子，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太金贵。 可是八宝情况不一样，他从小身体不好。 不仅吃穿用度需要更加精细，还需要大批量的药材精心调养，这都是银子啊！” 楚寒霄想到八宝略显瘦弱的模样。 的确，八宝是哥哥，可瞧着，却比粥粥还要矮一点。 慕云澜叹息一声： “王爷，这孩子啊，就是四脚吞金兽，我怎么样都能凑活，孩子们能凑活吗？ 俗话说得好，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王府账面上只有一千多两银子，眨眨眼就花光了。 我没有办法，只能从王爷私库里拿些出来贴补。王爷不会怪罪吧？”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寒霄肯定忍不了了吧？ 赶紧把他们娘三个赶走，让他们自生自灭！ 楚寒霄轻咳了一声，沉吟片刻，开口道： “本王……手底下还有几个庄子和铺面，账册收入都是另外放置，没有归入王府的公账，回头让管家给你送来。” “嗯……嗯？” 慕云澜的期待瞬间卡在了半山腰。 等等，这走向怎么不对劲儿？ “王爷，我推到西苑，你不生气了？” “八宝和粥粥都三岁了，被关在西苑的确不合适，按照你的想法重建吧。” 慕云澜咽了口唾沫。 “那王府之中我也得改动，那些花花草草……” “我听曲太医说过，花草太多，香味过于浓烈，对八宝身体修养不利，种竹子吧。” “那私库……” “你随意动用，不够的话……本王再想办法。” 楚寒霄想到粥粥可能被骗，八宝身体不好，越想眉心越紧。 忽然，他撇到慕云澜手中的芙蓉花，迟疑片刻，抬手接了过来。 “行了，花我接着，你自己看着忙活吧。” 慕云澜傻眼了。 不是，这楚寒霄脑子短路了？ 嘶！ 牺牲越大、图谋越大！ 他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他们娘仨卖了。 不行，楚寒霄不松口，那就只能督促着慕锦柔多努努力了。 对了，算算时间，慕锦柔快回来了吧？ 没有她的笑话当佐料，中午吃饭都不香了。 秦总管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王爷、王妃，慕侧妃出事了！” 楚寒霄察觉到慕云澜突然高兴起来的气息，不由得转眸看过去。 她一双琉璃眸流光溢彩，粉色的嘴唇微微上翘，弧度完美无瑕。 “妹妹在哪，快带我过去瞧瞧。” 八宝和粥粥跑过来，倒腾着小短腿去追自家娘亲，忽然跑着跑着原地起飞。 小腿凌空倒腾了两下，才发现是楚寒霄将他们拎了起来。 他们也不挣扎，干脆的放松身体，瞬间变成了两个乖巧娃娃。 “叔叔，麻烦让我们飞快点哦，灰常感谢。” 楚寒霄一顿，看着两个孩子迫不及待看热闹的模样，还是快点让他们“飞”了过去。 慕云澜刚来到王府门口，就见慕锦柔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直接摔倒在了台阶上。 后背的衣裙上，一道道皆是血迹，明显是受了鞭刑。 有些地方，衣服都被抽坏了，可见被罚的不轻。 她身旁站着一名内侍，见状，却连扶都没有扶一下，神色间反倒闪过一丝不耐烦。 “妹妹这是怎么了？” 慕锦柔蓦然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两侧，显得她分外狼狈。 慕云澜看向一旁的秦管事。 秦管事会意，立马走近内侍，衣袖一转，递过去一个不起眼的荷包。 “劳烦公公送慕侧妃回府，王妃请公公喝茶。” 内侍感受到了荷包里沉甸甸的重量，脸上立马带了笑。 “奴才见过寒王妃。慕侧妃今日入宫，搅扰了太后休息，导致太后头风之证再次发作，皇上生怒，下令责罚，将人送回王府，请寒王和王妃多加管束。” “原来如此，请公公代为回话，我定会好好管教。” “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公公慢走。” 等人走后，慕云澜看向跪在慕锦柔身边的嬷嬷。 “王嬷嬷，还不快把你家侧妃扶进来？” “是，是！” 王嬷嬷被吓破了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定神闲。 扶着慕锦柔进门之后，脚下一个踉跄，一主一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慕云澜命人关上府门，裙摆摇曳，缓步来到慕锦柔面前。 “妹妹，这顿打，挨的爽吗？” 第32章 趁她病，要她命 慕锦柔正苍白着脸色，惶恐着今日的遭遇。 突然，眼前白色裙摆一晃。 她抬头，正对上慕云澜含着笑意的眼眸。 突然，一道雷霆轰得一声在脑海中炸开： “是你！” 慕锦柔死死地盯着慕云澜，眼睛因为恨意变得赤红。 慕云澜垂眸俯视着她，语气平淡的否认，眼睛里却带着笑意，挑衅之色毫不掩饰。 “什么是我？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趁她病，要她命啊。 这会儿慕锦柔应该还受到她加料的影响呢，当然要狠狠地落井下石，看看笑话了。 慕锦柔快被气疯了。 她本是去宫中给给慕云澜上眼药的，却不想，进入太后的慈安宫，才哭诉着开了个头，太后就突然头痛难忍。 恰逢皇上前来请安，让她立马帮太后医治。 她给太后喂了药，又用针灸之法催化药效。 可是以往有奇效的法子，今天不仅没了效用，太后还在她扎针之后，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若不是她以前真的治好了太后的头风，又是寒王府的侧妃，这会儿怕是被当成刺客拖下去杖杀了。 她逃过一命，却生生受了二十鞭子，抽的后背的肉都要烂掉了。 而这一切，都是慕云澜搞的鬼！ “慕云澜，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慕云澜唇角笑意加深，眼神却是一片淡漠。 “妹妹说什么呢？太后远在慈安宫，而我在寒王府，能对她老人家做什么？” 毒千奇百怪，下毒的手段同样花样百出。 有些毒，不用面对面接触，同样能达成目的。 就好比这次，那天晚上，她出了西苑，恰好看到慕锦柔的侍女拖着小金的尸体往揽翠居方向走，扔到路上陷害八宝和粥粥。 她没有第一时间露面，而是先去了趟芳菲苑，给慕锦柔准备了这份厚礼。 慕锦柔有用熏香的习惯，最喜欢的就是一种叫醉梨酥的香料。 这种香料味道浓郁，香味持久，她在里面增添了几味毒草。 熏香味道不变，却暗含了毒性，尤其是和太后宫里的云檀香一结合，直接就可以将毒性催发到极致。 身体好的只是头晕目眩，气血虚透的，就会引发剧烈的头痛。 这也侧面证明了她另外一个猜测。 慕锦柔之前治疗太后的头风症，用的是透支血气的虎狼药。 这种药，见效极快，却会让人身体底子虚透，最关键的是，一旦用上，就会有极强的依赖性。 用着药时，一切安好。 不用了，就会暴躁、发狂、失去理智。 严重的，甚至会暴毙而亡。 那小金就是个例子！ 慕云澜感觉衣衫一紧，低头，才发现是慕锦柔扯着她的裙摆站了起来。 她面容微微扭曲，眼神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你为何要这般害我！慕云澜，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我是你的亲妹妹！” 慕云澜扬起了唇角，清透的琉璃眸瞬间变得冷冽无比。 “你当然是我亲妹妹了，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能这么照顾你吗？” 她调配的毒药，那也是很贵的。 “你害我！你竟然这般害我，慕云澜，我跟你拼了！” 慕锦柔拔下头上的玉簪，狠狠地朝着慕云澜的心口刺了过去。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双大手死死钳制住，再也难以寸进。 慕云澜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平静的看着慕锦柔发疯，就像是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慕锦柔猛地打了个寒战，对上楚寒霄冰冷至极的眼神，突然一个瑟缩回过神来。 身形高大的楚寒霄逆光而站，冷峻的面容弧度分明，淡漠的黑眸怒火涌动。 “放肆！” “王……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 她刚刚鬼迷心窍了一般，只想着杀掉慕云澜报仇，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感觉阵阵后怕。 楚寒霄捏着她的手腕，猛地向后一甩。 叮当！ 鎏金打造的鸾鸟点翠簪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慕云澜看向那支簪子，越看越是觉得熟悉。 等等，那簪子，不是原身的东西吗？ 应该在她的嫁妆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慕锦柔的头上？ 楚寒霄私吞了她的嫁妆之后送的？ 慕云澜蓦然看向楚寒霄，眼神光芒凌厉。 楚寒霄蹙了蹙眉，不明白她这是又怎么了？ 他不是刚把她救下吗？ 见楚寒霄没有异色，慕云澜眉心一紧。 猜错了？ 不管这里面有何缘故，她讨要嫁妆的时机到了！ 第33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不分早晚 八宝和粥粥冲了过来，看到慕锦柔的动作，直接气炸了。 尤其是粥粥，直接就要上前帮慕云澜出气。 锐影连忙将两个小主子拦住。 粥粥挣扎不开，气的脸颊都红了。 “坏妖婆，大坏蛋，大大大……好大好大的坏蛋！” 慕锦柔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后背渗出的血迹更多了。 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去抓楚寒霄的衣摆。 楚寒霄后退半步，直接躲开。 “慕锦柔，你敢刺杀当家主母？” 他和慕云澜关系再僵，她也是寒王妃。 慕锦柔一个侧室，却对正室主母产生了谋害的心思，这已经是罪大恶极！ “王爷，妾不是故意的，是伤势太重，影响了脑子，才一时糊涂失了手。”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温度。 慕锦柔连忙转向慕云澜，满脸皆是祈求。 “姐姐，王妃姐姐，我们两人是亲姐妹，我对姐姐一直心存敬重，绝对不敢谋害， 真的只是伤的太重，出现了幻觉，还以为姐姐是坏人。 姐姐，你饶了我这次，帮我向王爷求求情吧！” 慕云澜思绪流转，片刻之后，突然勾唇一笑。 她生的艳丽，浓桃艳李一般，这一笑，比夏花还要绚烂。 “我自然相信妹妹了。” 慕锦柔呆住了。 她…… 她竟然没有落井下石？ 慕云澜缓缓道： “妹妹一时脑子糊涂，想必是这段时间经历事情太多的缘故。 王爷，妹妹最近，先是帮太后治疗头风之证，又是准备成亲之礼。 来到王府之后，又出了侍女背主，毒杀小金等等一连串的事情，难怪会在入宫之后出现纰漏。” 慕锦柔咽了口唾沫，紧张让她的心缩成了一团。 她意识到慕云澜这样说，必定有别的目的，可这会儿却不得不顺着台阶往下走。 “是，妾身多谢王妃姐姐理解。” 慕云澜微微垂眸，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事情烦乱，妹妹又受了伤，脑子不清楚，那自然是要呆在揽翠居，好好的静一静心了。” 慕锦柔猛地攥紧拳心。 慕云澜这个贱人，要禁她的足？ 她才刚嫁过来，还没有圆房，就要被禁足？ “王爷……” 楚寒霄气息冷凝，闻言，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 “后院的事情，王妃看着处理就是。” 慕云澜有些意外。 本以为楚寒霄迎娶慕锦柔，要么是喜欢，要么是贪图修国公府的支持。 如今看来，是她猜错了。 “为了让妹妹好好静心养伤，芳菲苑也该重新布置一番才是。王嬷嬷，送你主子回去。” “是。” 王嬷嬷已经被吓破了胆，听到慕云澜的吩咐，连忙扶着慕锦柔向后院走。 慕云澜低头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簪子，看着慕锦柔的背影，眼底寒芒一闪。 “秦管事，带上人手，随着本王妃去芳菲苑一趟。” “是，王妃。” 慕云澜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脑袋。 “回院子吃饭午睡，娘亲去去就回。” 八宝眼神亮晶晶的，知道娘亲这是要去虐妖婆，握了握小拳头。 “娘亲加油呀！” 慕云澜握拳，一大一小两个拳头轻轻碰一下。 “放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女子报仇，不分早晚。 她怎么可能让试图谋害八宝和粥粥的渣渣好过！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片清澈的迷茫。 哥哥和娘亲又明白了。 呜呜，就是不带粥粥玩。 慕云澜抱起粥粥，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句话，然后一把将奶团子塞进楚寒霄怀里。 粥粥迷茫的大眼睛瞬间大亮。 “粥粥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哒！” 芳菲苑。 慕锦柔在王嬷嬷的搀扶下，无力的趴倒在了床上，大口喘着粗气，身后，汗水和血水沁透了衣衫，散发着阵阵怪味。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慕锦柔死死地抠着床单，口中念念有词，心中满是浓浓的不安。 她踩中了慕云澜的圈套，却根本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 这种感觉，就是有人悄无声息的拿着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收紧绳子要了她的命！ 不弄清楚，她寝食难安。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 “怎么了？王嬷嬷快去看看。” 王嬷嬷慌忙起身，片刻之后，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侧妃，不好了，王妃带着人，把您的嫁妆都搬空了！” 第34章 你的就是我的 慕锦柔猛地起身，一下牵扯到身后的伤口，太过疼痛，以至于她叫都叫不出来，再次出了一身冷汗。 缓了好一会儿，才支撑着站起身来，扶着王嬷嬷的手往外走。 刚打开房门，就见王府秦总管指挥着一众下人，正把她的嫁妆从库房里搬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秦总管顿了顿，看向不远处树荫下的位置。 “侧妃，王妃说了，您有什么事情，去找她分辨。” 慕锦柔大步走到慕云澜面前，死死地盯着她，心中恨得滴血，却不敢再有过激的举动。 “王妃姐姐……你堂堂寒王正妻，修国公府嫡女，连我一个侧妃的嫁妆都要私吞？传扬出去，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慕云澜神色淡淡的品着茶。 闻言，慢条斯理的将茶盏放下，慵懒的朝着椅背上一靠，抬眸冷冷的扫了过去。 指尖一动，那只鸾鸟点翠簪在她的手指间上下翻飞，晃成了一朵花。 这一路走过来，她仔细翻查着原主的记忆，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贼偷了东西，占用了一段时间，就心安理得的，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了？” 慕锦柔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眼神瞬间有些飘忽。 “王妃姐姐在说什么？” 那件事情，她知道了？ 慕云澜指尖一停，簪子滚落在桌案上，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慕锦柔，你是妾，妾除了主子赏赐，不许有自己的私产。” “可我是太后赐婚，虽然是妾，却是侧妃，侧妃也是可以上皇室玉牌，也是要记入皇家族谱的……” 慕云澜玉面一寒，冷声叱道： “按照规制，亲王侧妃，有五十台嫁妆，就已经顶天了，你堂而皇之的抬着八十台嫁妆入王府，是想打我的脸，还是想让旁人觉得王爷僭越，不守规矩？” 慕锦柔慌忙开口：“我没有！” 她当时春风得意，只想着压慕锦柔一头，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慕云澜唇角冷冷一扬，对着往外抬嫁妆的下人招了招手。 下人立刻将箱子抬过来，利落的撬开了上面的锁。 慕锦柔脸色大变，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箱子里面，装了最上等的南绸布匹。 慕云澜起身，指尖轻轻拂过最上面的南绸，鲜艳的正红色布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依稀记得，我嫁入寒王府的时候，母亲特意送了我几匹这样的布料，绣工和花纹都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你一个侧妃，这辈子穿不得正红色，你要不要解释一下，箱子里这正红色的布匹，究竟是何人为你准备？” 慕锦柔脸色又青又白，那模样，比吃下一口桃子，发现剩下了半只虫子还要可怕。 “我……” 当初，慕云澜闹腾着拒婚不嫁。 修国公府上下大小主子们愁白了头，千万言语的哄着，还因为觉得愧疚寒王，嫁妆一加再加。 按照规制，亲王正妃，嫁妆八十六台。 可国公府为慕云澜准备的东西太多，根本塞不下，干脆命人重新打造了箱笼，将箱子扩大了三分之一，几乎掏空了整个府邸。 没有给她留下一点，从头到尾，根本没人替她考虑！ 她嫉妒，恨死了慕云澜。 可这个蠢货，还敢到她面前讨拒婚的手段。 所以，她就出了让她毁容、撒谎失身的主意。 还哄骗着慕云澜，说她被拒婚离开，和心爱之人生活，需要银两傍身，以整理嫁妆为理由，替换下了大半的东西。 她本以为慕云澜绝对没有活路，这件事情也就神不知、鬼不觉。 可谁能想到，她不仅活了，还彻底翻身走出了西苑，直接掌管了王府中馈！ 她做过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若是被王爷或者国公府知道，她和姨娘都没有好果子吃！ 慕云澜欣赏着慕锦柔的神色变化，看够了，这才冷冷的扬起唇角。 “放心，我这个人大度，不喜欢跟贼计较。” 克扣她的嫁妆，还做的天衣无缝，里面少不了慕锦柔的生母柳姨娘的手笔。 如果说慕云澜是蝎子，那柳姨娘就是条毒蛇！ 蝎子暂且留着，当做诱饵，引出毒蛇，才好彻底斩草除根！ 慕锦柔惊讶的抬头。 “王妃姐姐，你……你说的有理，妾身的东西，不就是姐姐的东西吗？姐姐尽管拿去用就是了。” 东西抬走，出了芳菲苑，她就可以打死不认了！ 慕云澜微微敛眸。 不得不说，这慕锦柔是真的能屈能伸、脸皮厚。 “秦总管，接着抬，另外，芳菲苑这些桃树太烦乱了，留着不适合妹妹静心，一并挖走。” “是。” 第35章 你不努力，我怎么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个时辰之后。 慕云澜擦拭了一下手上的点心屑，起身，看着光秃秃、坑坑洼洼的芳菲苑，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就清净多了，妹妹，你说是吗？” 慕锦柔身体微晃，整个人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王嬷嬷的扶着，早就控制不住晕倒了。 “姐姐……说的是。” “嗯，妹妹好好静心休养吧，明日开始，我会按照太后的命令，派人教导妹妹规矩，对你好好管束。” “是。” 慕云澜满意一笑，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头来，清澈的琉璃眸光芒夺目。 “我刚刚粗略看了看，除了我之前的那些嫁妆，妹妹自己也存了不少东西，尤其是银两，足足五万两呢，真是不错。” 慕锦柔瞪大了眼睛。 “那些是我的……” “嗯？妹妹刚刚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吗？你我姐妹之间，就不用分的那么清楚了，你说是吧？” 慕锦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唯有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示着她的愤怒和不甘。 “唉！” 慕云澜叹息一声。 “太后因为妹妹身体不适，小金也被妹妹的奴婢害死，这种种不利，妹妹得多抄写些佛经化解才是。这些身外之物，只会让妹妹心不静，我就替妹妹解决了。” 慕锦柔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话语硬生生往外挤一般： “那我该好好谢谢姐姐！” “不必客气，妹妹继续努力存银子，以后我能不能过上好生活，全看妹妹你了！反正，你的就是我的。” “我……我……” 汹涌的恨意和怒火涌上心头，却偏偏发作不得。 慕锦柔只觉得胸口阵阵憋闷，她张了张嘴，感觉喉咙一阵腥甜，然后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慕云澜面上的笑意一点点退却，寒意裹挟双眸，上位者特有的气势，让秦管事等人慌忙低头，一时间噤若寒蝉。 “家丑不可外扬，妹妹虽然偷窃了我的嫁妆，我却不能不为她考虑。 今日芳菲苑中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外传了，秦总管，你说呢？” 她暂时不处置慕锦柔，是这渣渣不经打，再折磨就死了。 可不代表着她会将此事揭过，提前泄露了风声，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秦总管心头一颤，连忙恭敬的回话：“是，请王妃放心，今日芳菲苑内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日过来的下人，是他点名带过来的。 出了事情，他这个总管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慕云澜随手摸出一把银瓜子。 “辛苦了，秦总管带着人去喝口茶，休息休息。” 秦总管连忙上前接过：“是，多谢王妃。” 等慕云澜离开，低头凝神屏息的下人们这才松了口气。 “王妃可真是吓人啊！” “可不是吗？刚刚那气势一出来，我感觉跟面对着王爷差不多。” “咳咳，”秦总管咳嗽一声，“主子的事情，也敢背后议论，不要命了？王妃赏赐，你们几个分一分，管住自己的嘴，好好办差，王爷和王妃亏待不了你们。” 恩威并施，王妃真是好手段啊！ “是。” 一个时辰之后。 慕锦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晕死过去。 “王嬷嬷！” “侧妃，您醒了。太医刚走，给您开了药，您快趁热喝了。” 慕锦柔撑起手臂，身上的衣衫虽然被换过，可伤口的疼痛却一点都没有减轻。 她喝了半碗汤药，又看了看连个摆件都没有房间，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慕云澜！这个贱人！” 王嬷嬷心中一慌：“侧妃，现在王妃掌管了后院，您就算心中再恨，也不能宣之于口啊，这若是传到王妃的耳朵里……” “不过是一点小手段，就吓破了你的胆？” 慕锦柔愤愤不平。 “我只是没想到慕云澜变得这么快，一时没有防备，才让她算计得逞。今后可不会了！” 王嬷嬷见她重新打起精神，跟着松了口气。 “侧妃说的是，王妃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性子单纯，几乎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也不知道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性情大变，瞧着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慕锦柔心念猛地一动。 她想起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慕云澜了。 “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下贱也是变不了的。拿纸笔，我要给姨娘写封信！” “是。” 第36章 谁能拒绝一个盯盯娃？ 书房。 楚寒霄端坐在桌案后，手执毛笔批改着公文，写了几个字之后，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 只因为一个奶团子在桌案上坐累了，慢慢地趴了下来。 小短手没有注意，一下按到了砚台中，然后又撑到了脸颊上。 雪白的皮肤，瞬间留下了一个小巧的手掌印。 楚寒霄放下毛笔，看着桌案上托腮望着他的粥粥，冷冽的眉眼和缓了一些。 “粥粥，你这是做什么？” 粥粥砸巴了一下小嘴，白嫩的小脸跟着鼓了鼓。 “笨笨叔叔，你之前问过好几次啦，粥粥在完成任务。” 楚寒霄想起慕云澜离开之前的场景。 “你娘亲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不能说哒！” “肯定是让你调皮捣蛋吧？” 粥粥皱了皱小鼻子：“才不是，娘亲明明是让我盯着你！” 在一旁翻着书看的八宝抬起头，默默地抬手捂住了脑门。 哎呀，妹妹又暴露啦！ 楚寒霄看着眼前变成墨染花猫的粥粥，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起身去拿毛巾。 粥粥利落的跳下了桌案，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 楚寒霄低头，粥粥立马将小手拢在眼睛两侧，伪装成了望远镜的模样。 “哼哼，盯着你哦！” 一旁的锐影默默地吸了口气，恨不得捂着胸口呐喊。 让她盯！ 让她盯！ 谁能拒绝一个这么可爱的盯盯娃呢？ 于是， 楚寒霄处理公务，粥粥盯。 楚寒霄喝茶休息，粥粥盯。 楚寒霄接见弟弟，粥粥…… 粥粥被吓住了。 一个比楚寒霄略矮一点的青年弯着腰蹲在地上，一点点朝着粥粥和八宝的方向挪，眼睛光芒闪闪。 “乖宝宝，别怕，我是你们的叔叔哦！” 粥粥连忙跑到自家哥哥面前，将八宝挡在身后，左右瞧了瞧，慌忙摘了一片兰花叶子，挡在眼睛上。 “看不见我，看不见窝……” 突然，她觉得不太行，又把叶子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只大眼睛，眯着看向楚寒霄的方向。 盯！ 虽然有人贩子坏蛋，但是粥粥盯着你呢！ “嗷嗷……唔！” 楚寒霄走过，腿在青年的身侧撞了一下，正在嚎叫的青年没蹲好，差点趴在地上。 “三哥，你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楚寒霄抱起八宝和粥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眼前毫无形象的弟弟，眉心紧了紧。 “锐影。” 锐影连忙上前，将青年扶起来。 “安王殿下，您快起来。” 安王楚景牧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比楚寒霄矮一些，身形也更加清瘦，一身淡蓝色的长衫，将他衬托的颇有玉树临风之姿。 当然了，前提是他别开口。 “大闺女、大儿子！好白、好漂亮的大宝贝，嗷嗷！三哥，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粥粥咽了口唾沫，抓紧自家哥哥的手。 “哥哥，这个人好像是吃小孩的大灰狼。” 八宝冷着一张小脸。 “妹妹，可以把好像去掉。” 楚寒霄抱着孩子，看向楚景牧的眼神一言难尽。 “别闹，会吓到八宝和粥粥。” 楚景牧看看八宝，又看看粥粥，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别怕宝贝们，我不是大灰狼，我是你们的四叔哟，就是你们爹爹的亲兄弟。 四叔带你们出去玩，买糖吃，好不好？” “出去玩？”粥粥的声音明显带上了迟疑。 八宝也满是好奇：“真的可以出府吗？八宝和妹妹都没有出去过，外面好玩吗？” 楚寒霄搂孩子的手蓦然一紧。 慕云澜说的没错，孩子绝对得富养。 别人有的他们都得有，别人没有的，他们也要有，如此才不至于被人三言两语就哄骗了。 “今日天色晚了，你们若是想出去，明天我带你们去，好不好？” 八宝和粥粥很是心动，不过，他们却齐齐的抿着小嘴，没有开口答应。 楚景牧好奇看过去：“大宝贝们，你们刚刚不是还想出去吗？” 粥粥努力一只眼睛盯着楚寒霄，一只眼睛去看楚景牧，差点把大眼睛给撇成内八，连忙揉了揉。 “娘亲说可以，才能出去哒。” “娘亲？哦，慕云……” 楚寒霄出声打断：“四弟！” 楚景牧这才注意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 “那个，四嫂，哈哈，我口误，那个……” 楚景牧看向八宝和粥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寒霄将孩子们交给锐影，让锐影带着他们到旁边玩。 当然了，为了方便粥粥这个盯盯娃完成任务，将中间遮挡视线的屏风撤了。 楚景牧压低声音：“三哥，这两日你新婚没有上朝，朝堂上因为你的事情，都吵翻天了。” 第37章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楚寒霄并没有多意外。 “因为赈灾银两贪墨的案子？” 他已经基本将案情查清，只剩下一些证据还在回来的路上，只需等其彻底到齐，就可以整理清楚，呈送到父皇面前。 这桩案子，不仅涉案官员众多，还牵扯到皇室中人，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楚景牧连连摇头：“不是案子，是你的后院！很多人都在议论，说你堂堂寒王，给别人养了孩子！还说慕云澜，给你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楚寒霄神色陡然一冷。 他明明已经让人封锁了八宝和粥粥的消息，怎么消息还是透露出去了？ “锐影？” 锐影连忙上前：“属下立刻命人去查！” 粥粥瞧瞧躲在柱子后面，露出半边小脸，大眼睛盯着楚寒霄的方向。 楚景牧看到她可爱的模样，立马将所有的心思抛之脑后： “大闺女，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大闺女！三哥，你把孩子给我养吧，我不怕朝堂议论，更不怕父皇责罚！” 不是亲生的咋了？ 做人嘛，不能那么较真。 说起来，他们老楚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位仙女。 当初，皇祖父想和修公国联姻，结果十二个儿子，愣是没有一个女儿。 他们的父皇后妃无数，先后又生下十二个皇子，已经成年结婚的皇子有五个，老大、老二、老五，总共得了八个讨债鬼。 本来，他和三哥做个伴，都没有孩子，心里还有个安慰。 如今，他看到了什么？ 大闺女！ 他的三哥闷声不吭的养了个大闺女不说，还儿女双全，更过分的是，还是代表吉祥的龙凤胎！ 明明说好一起没娃的，为什么你突然有了俩。 羡慕嫉妒这两个词，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经说倦了。 楚寒霄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想得美！” “三哥~那今晚我不走了，我要和宝宝们一起睡。” “一起睡？” “三哥你别这么小气，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哎，三哥，你别踹人啊！我错了，错了，嗷嗷！” “锐影，送安王殿下出府。” “让我走也可以，至少让我抱抱八宝和粥粥！呜呜，三哥，求你了。” “送客！” “三哥，你好冷酷，好无情，好……” 楚寒霄皱着眉心看过去，深沉的黑眸寒光一闪。 楚景牧连忙干咳一声： “好……好让我崇拜和喜欢，嘿嘿！ 那说好了，明天出府玩，三哥，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和孩子们。 一应花销，我全部报销！” 楚景牧前脚刚走，清点完东西的慕云澜便走了进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慕锦柔和柳姨娘黑透了心肠。 那八十台嫁妆，里面有六十台都是偷偷从她的嫁妆里换出来的东西。 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这两人的所作所为，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娘亲！” 八宝和粥粥看到慕云澜，连忙跑过来扑到她的怀中，抱着她的手，亲昵的蹭了蹭。 “娘亲，八宝好想你哦。” “粥粥也很想，和哥哥一样想的辣么多。” 慕云澜心情瞬间变好，低头，一个孩子亲了一口。 “娘亲也想八宝和粥粥。” “娘亲，娘亲，粥粥完成任务啦，一直在盯着大坏蛋呢，就这么狠狠地盯。” 说着，还给慕云澜表演了一下。 奶团子似的小娃，皱着鼻子、鼓着嘴巴，气势汹汹的模样，可爱的让人想要抱过来亲一口。 慕云澜忍俊不禁，语气郑重的开口：“好，粥粥任务完成的很棒！现在可以玩耍了，下次有任务，组织会主动找到你的！” 粥粥立马用力点头：“收到！” 两个孩子趁着天还亮着，决定去祸害锦鲤。 慕云澜收敛了些笑意，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楚寒霄。 “王爷，芳菲苑重新布置了一下，你不去看看吗？” 楚寒霄拿起了八宝放在一侧的书卷，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后院的事情，你做主就好。” 慕云澜轻轻地啧了一声，看着他一丝不苟的衣衫和挺直的脊背，莫名有种想让他破防的冲动。 “王爷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楚寒霄转头，淡淡的看过去。 “王妃懂？” “略懂。” 想当初，她一心研究医学和毒理学，拒绝了十亩地的男人之后，被人造谣是朵百合花，也是有各色小姐姐向她表白的。 只可惜，小姐姐们终究是错付了。 楚寒霄眉心一皱。 “不是忙着装修西苑，找本王有什么事？” 慕云澜懒懒的朝着楚寒霄的方向靠了靠。 “两件事，一，我的那些嫁妆，王爷是不是可以还给我？” 国公府准备的嫁妆丰厚，被换出去一半，另外一半同样价值连城。 她得要回来！ 楚寒霄捏着书卷的手猛地用力，书册不堪重负，发出咯吱一声响动。 慕云澜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对。 “我拿自己的东西，王爷不会舍不得吧？” 楚寒霄气息刹那间寒冰彻骨。 他直接起身，冷沉的目光，几乎能够将人冻结。 “出去！” 第38章 闹僵 楚寒霄一身冷寒，深沉的视线更像是冰刃，冷冷一扫，就能把人剖开一般。 慕云澜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她神色未变，甚至唇角挂着的那抹浅笑，弧度依旧完美无瑕。 “王爷这般生气，该不会我那嫁妆，自己长了腿，飞走了吧？” 楚寒霄眉心猛地一紧，气息更加冰寒。 “你的嫁妆究竟在何处，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吗？” “我被关四年，王爷一菜一蔬都没有往西苑送过，我的东西更是被彻底封存，我清楚？我怎么清楚？” “呵！”楚寒霄怒极反笑，“慕云澜，你有话不妨直说！你怀疑本王贪墨了你的东西？” 慕云澜冷笑一声： “我怎么敢怀疑王爷，只是觉得府中银钱少，又想起了自己的嫁妆还算丰厚，所以，想着找出来贴补贴补。 只是，别管是王府的公库，还是王爷的私库，丝毫没有我那些嫁妆的踪迹，所以询问王爷一声罢了。” “贴补？”楚寒霄眼底的寒意越发彻骨，“本王可承担不住！” 慕云澜快速思量。 楚寒霄的反应太不对劲了，一提起她的嫁妆，他就好像受辱了一般。 是他发现嫁妆少了？ 即便是被替换了一半，剩下的也是足足的，他应当不至于才是。 “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这些年，我独自一人抚养孩子，也养的挺好。 那些嫁妆，王爷如果不想给，我就当送给你，当做四年前不懂事的赔礼了。 从此，我们两个人，也算是两清了。” 如此，有朝一日，哪怕是和他动起手来，她也不用有丝毫的顾忌了。 楚寒霄目光沉沉的看着慕云澜，半晌，蓦然起身： “锐影，带着王妃，好好地看一看她的嫁妆！” “是！” 楚寒霄大步离开，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投射下长长的影子。 他就像是一柄寒刃，即便是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也染不上丝毫的温度。 慕云澜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映入一抹嫣红。 她转头。 书桌一角，放着一只白净的瓷瓶。 瓷瓶里插着她之前随手摘下的那朵芙蓉花。 花朵被养护的极好，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晶莹的水珠，娇艳欲滴。 锐影上前行礼：“王妃，现在去看吗？” 慕云澜收回视线。 锐影很恭敬，恭敬的都有些过头了。 他似乎在替楚寒霄打抱不平？ “现在去！” 她必定得搞清楚。 她的嫁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慕云澜跟随着锐影一路来到了王府最西侧。 “西苑？” 锐影回话：“王妃的嫁妆，理应随着您一起入西苑存储，只是当初，西苑建造的时候，并没有库房存在。 王府下人不多，西苑侧面的房屋就一直空着，王爷就让人先将您的嫁妆存在了那里。 只等着重新改造完院子，再存进去，只是后来……” 慕云澜语气平静：“只是后来，西苑被封禁，我这个王妃也被关了进去。” 锐影不再说话，领着慕云澜饶过一处围墙，来到了一处紧闭的小院前。 上面的大锁已经生锈，显然许久都没有人打开了。 锐影直接上前，一把将锁头拽断。 “王妃，东西都在里面了。” 慕云澜走入其中。 这处小院她也曾注意过，这里荒废许久，她以为是空房，从来没有看过。 早知道嫁妆在这里，就该偷偷拿了离开，能节省很多时间。 她穿过丛生的杂草，一路来到房屋前。 房屋并没有上锁。 五年的时间，窗棂一类无人维护，早已经变得光芒暗淡，窗纸更是早已经破败不堪。 慕云澜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样存储，什么样的东西坏不了？ 楚寒霄该不会厌恶她，连她的东西也不愿意好好保存吧？ 她推开破败的房门，里面一口口蒙了尘的大箱子显露了出来。 有些箱子上面还带着喜字，只是四年的时光蹉跎，让其蜕变成了晦暗的颜色。 她挑选了一口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神色刹那间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 第39章 怎么拿走的，怎么给她还回来！ 砰砰砰！ 慕云澜快速的打开一口口箱子，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她陪嫁过来的锦缎有六箱，里面都是最上等的布料，其中有一箱子浮光锦，一匹价值百金。 可现在的箱子里根本没有浮光锦的踪迹，只有一箱子和浮光锦颜色相近的蜡布。 更可恶的是，便宜的蜡布却也只有表面一层，最下面，放着的竟然是砖块！ 慕云澜一口口箱子检查过去。 需要在过嫁妆时晒妆的箱子，以次充好，直接替换。 上等翡翠、玛瑙被换成了不值钱的玉髓。 各类黄金首饰、珠宝钗环，统统被替换了黄铜和染色的劣质宝石。 不用晒妆的箱子里，连伪装都没有，直接就是一箱子砖头！ 慕云澜眼底涌动着怒火。 难怪，难怪楚寒霄是那样的反应。 她以为嫁妆只是被替换了一半，实际上，抬到寒王府的，统统都是垃圾！ 慕云澜深深的吸了口气，迈步走出房门，看向等候在一旁的锐影。 “锐影，找两个嘴严实的人，把房间内的箱子清理出来。” 锐影迟疑：“王妃，您说的是箱子？”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冰寒。 “这房间里，最值钱的，不就是那些箱子吗？箱子收好了，我有大用。” 她的嫁妆箱子是怎么空的，她就要让那些人怎么给她重新装满！ 锐影微微睁大眼睛。 刚刚的一瞬间，他竟然从王妃身上感受到了杀伐之气。 “是！” 回到西苑，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慕云澜坐在秋千上，脚尖一点，秋千长椅微微的摇晃起来。 她是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多年的商场历练，风风雨雨走过来，她从不会放过一丝细小的线索，也从不会小瞧任何人。 即便她来自现代，有着几千年之后的见识、眼界，也需时刻保持警惕，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周全。 此时，她心中怒火越旺，思绪反倒越发冷静，结合着原主的记忆，仔细的思量所有的线索。 慕锦柔那里，的的确确只有她一半的嫁妆，那么另外一半呢？ 是柳姨娘？ 既然做出了替换嫁妆的举动，凭借慕锦柔那贪婪的性子，不可能只带过来一半。 那剩下的那一半呢？ 柳姨娘虽然蛇蝎心肠，但是对慕锦柔这个女儿却是疼爱至极。 没道理只给她一半的东西，除非这另外一半留着有别的更大的用处。 想到这种可能，慕云澜瞬间握紧了秋千的绳索。 慕锦柔蠢，柳姨娘却是个顶顶聪明的人。 要不然，也不可能笼络着原主的父亲，在后院享受独宠那么多年。 直接让慕锦柔带着她的嫁妆嫁入寒王府，这样的举动很容易露出破绽。 一旦被查实，柳姨娘和慕锦柔瞬间名声扫地。 她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也就是说，柳姨娘不怕事情闹大，甚至恨不得她主动将其挑明？ 那么另外一半嫁妆的去处，就一定是能把她坑死的地方。 想到这里，慕云澜蓦然眯起了眼睛。 她仰面躺在秋千长椅上，枕着手臂，看向头顶已经合拢的广玉兰。 “是时候出去一趟了……” 住惯了西苑，晚上娘仨个还是在这里休息。 八宝和粥粥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亲昵的依偎在慕云澜怀中，开启每天睡前必备的温馨亲子时间。 今天，两个孩子似乎格外的兴奋。 “娘亲，如果……八宝是说如果，我和妹妹跟着大坏蛋粗去玩，娘亲你会不开森吗？” 八宝侧躺在床上，脑袋枕着慕云澜的腿，因为脸颊受到挤压，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慕云澜揉着他们发丝的手微微一顿。 “出去？出府吗？” “嗯嗯，今天我们遇到了一个四叔叔，他说……” 粥粥迫不及待的将今天的见闻说了一遍。 慕云澜耐心的等着粥粥说完，这才开口： “娘亲听说过你们口中的四叔，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安王楚景牧，那名声和楚寒霄不相上下。 楚寒霄是战功赫赫、杀伐果决的大周战神，提起他，说的最多的就是生人勿进。 而楚景牧恰恰相反，他吃喝玩乐无所不通，好享受，喜交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可谓是朋友遍天下。 皇室中人觉得他丢了皇家脸面，对此很是不齿，可在民间，却极受百姓追捧、喜欢。 毕竟，这个年代，如此接地气的王爷，的确是不多。 粥粥抿着小嘴，有些紧张的开口：“娘亲，我们可以去吗？” 慕云澜思量了片刻：“可以，不过，要带好娘亲给你们的防身药丸。” 明天，她也正好出门办些事情。 第40章 这杀气有点重啊 这一晚上，八宝和粥粥兴奋的很晚才睡着。 睡梦中，还念叨着要出府的梦话。 慕云澜抚摸着他们的小脸，心中的愧疚更浓了一些。 这三年，宝宝们一直待在西苑，实在是受委屈了。 今后不会了，她会带着他们走出去。 见山河壮丽、观世间奇景、尝人生百味，好好体验这五彩缤纷的绚烂世界。 她低头在宝贝们额头亲了亲，躺下一同陷入沉眠。 揽翠居。 楚寒霄坐在床边，神色微愣。 他性子清冷，不喜杂乱，卧房的布置，也尽可能的简洁。 前两年，他战场重伤，回京修养，母妃出来探望，见到他的住处，都嫌弃他无趣，还说他体验过热闹，就知道热闹的好处了。 他从来不以为然，可现在…… 楚寒霄伸手拿起床上散落的布老虎。 老虎拧拧巴巴，鼻子皱在一起，牙齿参差不齐，耳朵还一个大一个小。 八宝最喜欢这只布老虎，看书的时候，都要抱在怀里。 锐影端着水走进来，恭敬道：“主子，水来了。” 楚寒霄将布老虎放在枕头边，衣袖拂动之时，一小截缎带从枕头上飘落。 缎带是漂亮的粉色，上面还缝制了两颗同颜色的小绒球。 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粥粥用来扎头发的。 锐影看到，连忙开口：“主子，这都是小主子的东西，您先洗漱，属下这就找个箱子收起来，送到西苑去。” 王妃不在，主子终于不用可怜巴巴的睡书房的硬躺椅了。 楚寒霄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缎带，片刻之后，将缎带扎在了布老虎那只大点的耳朵上。 仔细端量了一下，龇牙咧嘴的老虎添上一抹粉嫩，丑中透露出丝丝可爱。 “不必。” “啊？” 锐影一愣。 楚寒霄将布老虎放好，起身简单洗漱之后，只觉得房间中有点闷，不由走到窗口吹风。 夜色沉沉，无月无星，无尽的黑幕上，竟找不出丝毫的光亮。 “慕云澜看过她的嫁妆了？” “回主子，王妃已经查验过。” “说了什么？” “王妃脸色很是不好，吩咐属下，将那些箱子都收拾整理出来。” “箱子？” “是，王妃说了，那些东西，只有箱子最值钱了。” 楚寒霄没有再说话，负手站在窗边。 夜色沉闷，却不及他此时的心境。 他也不是自小就心性冷硬，对于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全然不在意。 只是，战场拼杀，冷了他的心性，硬了他的肝肠，将他变成了不得她喜欢的模样。 他知她不愿，可还是存着一丝说不出的侥幸。 提前布置了王府，在西苑亲手栽种了她喜欢的广玉兰，可是成亲三日前的晒妆，抬入府的一箱箱砖头，着实是砸得他心灰意冷。 他不信修公国府会如此拎不清，着人去查，才知道，嫁妆是慕云澜亲手调换，为的，就是筹备银两，要和她喜欢的人私奔。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歇着吧，明日一早，安王殿下还要来接您和小主子们出去玩呢！” 锐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寒霄暗自冷嘲。 他竟然还开始回忆起从前来了。 事情已经发生，他受辱，也将耻辱还给了慕云澜。 太过决绝、惨烈的那个新婚夜，注定了他和慕云澜也再无可能。 等彻底查清楚两个孩子的身世，他们也就可以有个彻底的了断了。 翌日一早，天色刚亮。 楚景牧大大咧咧的声音就响彻了揽翠居。 “亲爱的甜心宝贝大乖乖们，四叔来了哦，开门，开门，快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嗷嗷，三哥！” 第41章 上街 楚景牧刚准备砸门，房门就蓦然打开，露出了楚寒霄冷峻的面容。 他连忙伸着脖子往里瞧。 “三哥，甜心宝贝大乖乖们呢？你是不是把我的大儿子、大闺女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这样是极其自私的行为，你这是要被批判的行……嗷！” 楚寒霄刷的一声拔出长剑，手腕微转，利落的从楚景牧眼前划过，带起一阵寒风。 “静静脑子！” 楚景牧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冷静了，冷静了。” 楚寒霄开始每日的练剑。 楚景牧安静了十秒钟，直接挤到锐影旁边。 “小影影，我大儿子、大闺女呢？” “殿下，属下叫锐影。天色尚早，小主子们应该还在睡着。” “睡着？房间里除了我三哥的寒气，哪里有我的甜心宝贝大乖乖？小影影，你骗我。” “不敢欺瞒安王殿下，小主子们一会儿就过来了，还有，属下叫锐影。” “小影影，本王知道了。你说，小宝贝们在哪里睡，我亲自去提供温柔叫醒服务。” 刷！ 长剑挥舞间，破空声异常响亮。 楚景牧打了个寒战，揉了揉手臂。 “小影影，你有没有感觉突然有点冷。” 哎呀，不愧是他三哥，这剑耍的真威风。 要是给他一下，他当场就得躺地上嘎嘣！ 不过，三哥这杀气有点重啊，肯定又有不长眼的人惹他生气了。 楚寒霄练完了剑，还不见八宝和粥粥过来，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 两个孩子昨天离开的时候，明显对于出去玩很是兴奋。 今天应该早早过来才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难道是慕云澜不许他们去？ 想到这里，他气息沉沉。 楚景牧犹如脚底下着了火，一圈圈的溜达。 中间还试图霸占扎着粉色缎带的龇牙老虎，被楚寒霄无情镇压。 “三哥，我的大乖乖们呢？你快点去找来啊，你不去，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也行。” 就在楚寒霄忍不住起身前去西苑查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哒哒哒！ 细碎的脚步，又轻又软，却透露着一股欢快的味道。 只听着声音，就让楚寒霄忍不住柔和了神色。 下一刻，房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两个粉妆玉砌的奶娃娃巴着房门探出小脑袋，清脆的声音比清泉还甘甜。 “叔叔，早上好！” 娘亲说了，嘴巴要甜甜的，所以，他们就把坏蛋两个字去掉了哦。 今天也是听娘亲话的乖乖宝宝呢！ 楚寒霄正欲应声，楚景牧已经快步跑到门口，口中一连串的应着： “早早早早！甜甜宝贝大乖乖们，早！一夜不见，如隔三秋，来，让四叔抱抱！” 八宝和粥粥被楚景牧的热情吓到，巴着门框的手都收紧了。 楚寒霄上前，一把将楚景牧拎开。 八宝和粥粥这才松了口气，蹦跳着进入房间。 两个孩子换了新的衣服。 八宝一身团云梨花袍，一朵朵胖乎乎的云彩用金线勾了边，格外的精致贵气。 粥粥则穿着淡粉色小襦裙，外面罩了一层缕金挑线的软纱，同样绣制了小白云图案，就连她脑袋上扎起来的小揪揪旁边，都挂了一小朵绒线缝制的粉色小云。 两个孩子挺了挺胸，胸前是一只短绒兔皮缝制而成的白云形状包包，瞧着像极了将小云朵摘下来，挂在了身上。 “嗷嗷！这也太可爱了！” 楚景牧唯有用嚎叫才能表达心中的激动。 好萌、好乖，好可爱！ 好香、好软，好想拐！ 楚寒霄看着，也彻底柔和了神色，香香软软的小奶团，配上白白胖胖的小白云，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八宝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连忙捂住自己的白云小包包。 粥粥有样学样，坚定的贯彻跟着哥哥走的政策。 “娘亲说了，不可以捏捏！不可以哦！” “哥哥说的对，拒绝捏捏，文明围观，不然就要吃粥粥一拳哦！” 说着，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楚景牧吸了吸鼻子，防止被萌的流鼻血，扭头，一把抓住了楚寒霄的衣袖，眼巴巴的开口： “三哥，求求了，你把俩孩子送给我吧！我保证，以后他们的就是我的亲爹，呸呸，不是，我就是他们的亲爹！” 楚寒霄对这个弟弟已经无奈到了极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半蹲下，和孩子们视线平齐。 “吃过早饭了吗？” 八宝和粥粥连连点头。 “好，那我们出发。” 楚寒霄轻松将两个孩子抱起，迈步朝外走去。 楚景牧傻眼了。 “三哥，我的亲三哥！两个不能都给我，给我一个也行啊！我拿我以后生的儿子给你换，两个换一个行不行？” 见楚寒霄直接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楚景牧依旧不放弃。 “我想了想，乖乖们这么好，两个换一个，三哥你确实吃亏了。 那三个换一个……四、四个！ 五个！不能再多了，再多我怕我生不出来啊！” 第42章 我可以！你不行！ 来到府门口，楚景牧忽略掉锐影专门给他准备的马，在自家三哥的冷眼注视中，硬是挤上了马车。 看着自家三哥一手一娃，享受着双倍的快乐。 楚景牧眼馋的厉害。 “三哥，呜呜，三哥……” 那哀怨、伤心的小语调，听得粥粥都心软了。 起身走到楚景牧面前，认真的强调。 “可以抱着粥粥，但是不能戳戳小白云哦，那是娘亲给我做哒。” 楚景牧连忙点头，就差指天发誓了。 “大乖乖放心，四叔保证，绝对不戳戳哦。” 听着他逐渐粥化的说话声，楚寒霄不适的皱了皱眉。 “看护好粥粥，稳重些，不要吓到她。” “三哥，放心！大闺女少一根汗毛，我给自己剃秃瓢。 哎呀，大乖乖，你想吃什么、买什么，都告诉四叔哦。 四叔今天带足了银两，多多哒！” “不用哦，四叔，娘亲给粥粥和哥哥准备了钱钱哒。” 八宝和粥粥一边一个面朝着车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看什么都新奇，小嘴巴微微张着，完全是目不转睛的状态。 另外一边，西苑。 确定楚寒霄已经离开，慕云澜便也开始行动。 她本想易容，坐到镜子前面之时，看着里面的影像，突然停下了动作。 她和原本的慕云澜容貌只有六分相似，原主模样偏清淡素雅，是典型的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娇女。 四年的时间，这副身体已经全然蜕变，越来越明艳，美的锋芒毕露，已经和她前世一模一样，原身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浅淡。 正是因为如此，慕锦柔初次见她的时候，才会差点没认出来。 现在要去办事，她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招牌。 慕云澜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长发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挽起，戴上面纱，直接出了王府。 慕云澜出府并未刻意隐瞒行踪，秦总管想要跟着伺候，却被拒绝，只能担忧的看着她离开。 街头，楚景牧抱着粥粥不撒手，路都舍不得让她走。 粥粥指哪里，楚景牧就去哪里。 粥粥看什么，楚景牧就买什么。 突然，粥粥眼神一凝，落在了一个穿着红色小衫，拿着虎头帽的小男孩身上。 楚景牧立马开口：“粥粥喜欢吗？喜欢四叔给你买哦。” 粥粥睁大眼睛：“买？这不好吧？” “必须买！” 八宝对自家妹妹更加了解，一眼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四叔，不能买。” “啊，为啥？” 大闺女戴虎头帽也很好看啊！ 八宝认真科普：“买卖孩子触犯了大周朝律法呀！” 楚景牧和楚寒霄神色一顿，同时转头看向了那个小男孩，脸色顿时黑的如出一辙。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没有一处让人看得顺眼的，绝对不能和大闺女沾边！ 两人快步往前走，寻找更加有趣的东西，分散粥粥的注意力。 总之，小男孩别来沾边，绝对不要来沾边！ 天色渐渐热了起来，楚寒霄看八宝额头出了汗，担心他的身体，便带着孩子们到不远处的酒楼休息。 上了二楼雅间，摆放了冰盆的房间温度有些寒凉。 楚寒霄察觉到八宝打了个寒战，立马让人将冰盆撤下去，开窗缓和房间的温度。 小孩饿的快，八宝和粥粥洗干净小手，立马坐到桌边吃东西。 他们双手捧着点心，吃的香甜又认真，看的楚景牧不由得跟着咽唾沫。 “四哥，你真的不考虑五个儿子换一个的买卖吗？五个哦！” 楚寒霄坐到桌边，倒了温水递给两个孩子，见楚景牧凑过来，凉凉的开口： “买卖孩子，触犯大周朝律法！” 楚景牧哀怨的吸了吸鼻子，没精打采的坐到了窗边。 楚寒霄看他这般模样，目光微微动了动。 “你后院，只有四弟妹一人，你们成亲三年都没有子嗣，你可有想过纳妾？” 楚景牧立马回神：“三哥，不是你当初告诉我，男儿要专情，不能朝三暮四吗？我娶了明绯一人就足够了，其他的女子，再美都不……仙、仙女！” 楼下街道上，众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纷纷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那边，一道白衫白裙，翩然若仙的女子正微微垂眸看着摊位上的团扇。 她穿着朴素，衣裙上甚至连绣花都没有。 头发也仅仅是用白玉簪挽着，还戴了面纱，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含着笑意的琉璃眸。 那双眼睛，清如风，澈如水，眼波流转之间，仿佛凝聚了天地灵秀，让人忍不住感叹： 眼睛美成这样，露出全部真容，该是何等天仙人物？ 楚景牧咽了口唾沫：“三哥，我刚刚说错了，男人虽然要专情，但是若有佳人美成这般模样，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楚寒霄骤然扭头看过去，一双黑眸寒气流淌。 “你不行！” 第43章 铁树开花了？ 察觉到楚寒霄言语之中的寒意，楚景牧回神。 “开玩笑的三哥，娶了明绯，我这辈子是知足了。 不过，三哥，你和……后院那位关系那么僵，侧妃也是被逼着纳的。 你不考虑考虑，再找一个贴心的？” 自家三哥性子内向、不爱说话。 但文治武功无所不通，又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那可是英雄一般的人物。 可天妒英才，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偏偏在婚事上多灾多难。 自小订下的未婚妻反抗拒婚，闹得不可开交。 之后又被太后赐婚，以正妻之礼，迎娶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被人议论嘲笑了许久。 这一个风波还未平息呢，竟然又被人爆出帮别人养孩子。 虽然他现在超级想帮三哥承受这份甜蜜的痛苦，但也不得不说，三哥是真的惨。 刚刚那位姑娘仙人之姿，和自家三哥瞧着倒是极为般配。 “三哥，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楚寒霄微微迟疑，转头看向了楼下，眼底闪过深沉的光芒。 楚景牧一愣，他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自家三哥真的动了心思。 他一下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道道异彩。 难得啊，三哥也有关注姑娘的时候，这是铁树开花了？ “三哥，我看刚刚那位姑娘是去朱颜阁了吧？看来必定出身不俗，只是，最近也没听说有哪个高官回京啊？ 倒是有不少巨富商贾频繁往来，不过，看那位姑娘的气度，绝不是一般人家能蕴养出来的。” 他快速分析着线索。 “高官？为何这样说？” 楚寒霄经常在外领兵。 这两年，边境无战事，他也要负责护卫京畿的两方大营的驻防调动。 最近又忙于调查洛城赈灾银两贪腐一案，更无暇了解京城变化。 “三哥，你是不知道，这朱颜阁虽然开起来只有短短两年，却已经是声名大噪！你看到楼下的马车的吗？仔细瞧瞧上面的各府标记。” 楚寒霄一眼扫去，心神微愣。 “丞相府傅家，左都御史刘家，太常寺赵家……” “三哥发现了吧，京城过半官员家的女眷，都在这里了。” 楚寒霄心头一沉：“朱颜阁究竟是什么地方。” 京城之内，如此多的女眷聚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朱颜阁专门做女子生意，不许男子入内，所以弟弟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媳妇对朱颜阁推出来的胭脂水粉极为喜爱，小小的几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足足花了三百两银子！” 楚景牧抬手捂住胸口，一副甜蜜又肉疼的表情。 “三哥，虽然给我媳妇花钱，我不心疼，但是备不住弟弟穷啊！三百两银子，我一个月俸禄呢！” 大周朝之前连年征战，这两年又四处遭灾，国库空虚，皇室和官员的俸禄一降再降，谁手头都不宽裕。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猜测那位姑娘是高官府邸出身了吧？一般人家，根本就消费不起朱颜阁的东西。” 楚寒霄心头一紧。 两年前，朱颜阁出现。 这个时间…… “景牧，你知道朱颜阁的东家是谁吗？” 楚景牧喝了口茶水润润喉。 “这个还真不知道。朱颜阁一开设起来，银子就跟流水一样的赚，引得不少人探查，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很多人猜测，这朱颜阁背后有座大靠山，就是不知道这靠山究竟有多大。” 楚寒霄本来已经猜测慕云澜是朱颜阁的主人了，听到这里，又不由得有些动摇。 慕云澜身上有许多秘密，可她一心想要离开，又一直隐瞒着两个孩子的消息，就绝对不会暴露身份。 如此一来，她能去什么地方找靠山？ 修国公府？ 那就更不可能了。 若是国公府知道她想要离开的消息，怕是早就偷偷将她接走了，不会等到现在。 楚景牧第一次见楚寒霄对一个女子如此感兴趣，以为能见证自家兄长人生重要时刻，再次开口确认： “三哥，你这么感兴趣，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好。” 第44章 花五两，听糟糠妻华丽蜕变，复仇暴爽后续 楚景牧拉着楚寒霄起身，还不忘叮嘱八宝和粥粥。 “大闺女、大儿子，你们乖乖吃点心、吃菜菜哦，我们去去就回来。小影影，看护好两位小主子！” 锐影神色愣愣的，看看楚景牧，又看看楚寒霄。 “……是。” 如果没看错，刚刚进入朱颜阁的，明明就是王妃啊！ 现在，安王要给王爷和王妃牵红线？ 可两人明明已经成亲了啊？ 主子为什么不说话？ 已结婚，已生娃，还要重新认识下？ 这……夫妻情趣？ 完了，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八宝和粥粥乖巧的吃着点心，吃到特别合自己胃口的，两只脚脚就欢快的晃悠。 他们吃东西极为专心，再加上窗户高，并未看到慕云澜。 锐影在一旁守着，很快就沉迷在了看娃之中。 朱颜阁中。 慕云澜被一众女子围了个严严实实，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让楼内无比热闹。 “天呐，这是沐掌柜？”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看就看，别上手啊！” “我就摸摸，不说话。” 慕云澜挡住了一双朝自己胸口袭来的纤纤玉手，含笑看向了众人。 “诸位夫人、小姐，以前不方便，只能披上易容，今日才得以用真容和诸位贵客相见，实在是惭愧。” “沐掌柜千万别如此客气，你的苦衷，我们都明白的。” “沐掌柜，你现在卸了易容，是不是说明，你已经逃离牢笼，彻底得到自由了？” 听到这话，一众女客不由得凝神屏息看过去。 当初，对于新兴起的朱颜阁，她们并不接受。 官员家的女眷，尤其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女眷，那都是有入宫资格的。 言行举止、衣衫首饰都要格外的讲究。 但凡宫中有宴会，不知道让多少人愁的掉头发。 穿着，要避免和上位者的衣衫撞色，要避免同等地位者撞衫。 最好是既能端庄得体，又能体现独特的美丽。 首饰，过于贵重了，家族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过于素雅了，又要小心被人瞧不上，吐槽一身小家子气，更不要说妆容了。 冬日还好些，夏日一出汗，那简直就是大型灾难片的现场。 每一天单单是上妆，都要耗费几个时辰。 久而久之，这些女眷之中，也有了独特的消息沟通渠道和默契。 采买的布料、首饰，都是那么几家最上等店铺的。 这几家店铺中间，互通消息，谁买了什么，预定了什么款式，由店铺负责通知，如此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撞衫、撞首饰的尴尬。 对于刚刚兴起的朱颜阁，她们并无多少兴趣，直到…… 慕云澜轻轻地抿了抿舌尖，看向周围许多关切的眼神，张嘴叹了口气。 “我……被发现了！怕是短时间内，逃不出牢笼了。” “嘶！” “什么？” 众多年轻的小姐们花容失色，一些夫人们倒是还沉稳，只是眉眼间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担忧。 慕云澜不由得想起当初创业时的场景。 商标早在北宋时期就已经初具雏形，虽然大周朝是历史上不存在的，但商业发展和宋朝时期颇为相似。 有了商标，就有了对各种品牌的认可和粘性。 她当初想要快速的收揽一笔银钱，带着宝宝们离开，首先就将目标放在了有钱又有闲的官员女眷身上。 可各个府邸的供应采买，皆有固定的铺面和途径，若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轻易不会更换。 于是，她只能另辟蹊径，想出了一个独特的揽客方法，总结来说，就是编故事。 故事大概内容就是： 四年前，苦命的女子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一个杀人如麻，满手鲜血的冷酷男人，被迫和心爱之人分离。 四年，她被羞辱、被虐待、被无视、被践踏、被禁足。 她忍耐着，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九死一生生下孩子，想着和心爱之人团聚，却发现心爱男人是骗子，冷酷男人也已经另娶他人，联合着小妾害她性命，谋夺正妻之位。 她决心复仇，华丽蜕变。 现在，V我五十…… 咳咳，来朱颜阁买一件物品。 只需花费五两，就可聆听糟糠妻华丽变身，向渣男复仇暴爽后续。 第45章 神仙榜一大姐姐 五两银子，够普通百姓三口之家花用两月有余，可对于这些官家女眷，随手赏赐有脸面的下人，都不止这个数。 这些夫人小姐们本来只是想花点小钱听听故事，却没料到，踏进朱颜阁，她们就真香了。 也慢慢了解到，故事中苦命的女子，就是朱颜阁的掌柜。 这两年，慕云澜化名沐兰，一直易容，几天讲述一次复仇进展，结合着现代各种狗血小说，将故事编的那叫一个一波三折、荡气回肠。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看看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就已经感动的眼睛红红，哪里经受过狗血虐文的洗礼。 几次故事听下来，已经陷入了沉浸式追更之中不可自拔。 前几天才听说，慕云澜马上就可以带着孩子离开王府，过上逍遥自在的新生活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突然听说走不了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有些感性的，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沐掌柜，你离开不来那个渣男，岂不是性命堪忧？这该怎么办才好？” “是银子还不够吗？我再办张八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至尊卡，这样够吗？” 慕云澜叹息着摇头。 “不是银钱的问题，是我办理牙牌和路引的事情被发现了，现在那个渣男以孩子的安危威胁我，我不能走！” “这……” 就在这时，一名满身贵气的夫人从后门大步进来，正好听到这几句对话，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长鞭。 “拿孩子威胁？沐兰丫头，你说那渣男在哪里，本……本夫人去生撕了他！” 众多夫人小姐纷纷转头，看到这位夫人，顿时惊喜出声。 “纳兰夫人，是纳兰夫人！” 慕云澜转身，看向来者，清澈的眼眸瞬间染上了明亮的光辉。 纳兰夫人，朱颜阁至尊vvvip，沉浸式追更第一人，不差钱的忠实榜一大姐姐。 她瞧着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量高挑，大约一米七左右，骨架却生的秀气，丝毫不显壮实，反倒是骨肉匀称，前凸后翘，带着一股成熟风韵。 她每次来朱颜阁，都戴着半张银色的狐狸面具，遮盖住上半张脸，至今没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可不妨碍众人承认她的气质和美貌。 慕云澜每次更新朱颜阁的服装样式，都喜欢让她来做第一批试穿者。 毕竟，她真的就是行走的衣架子，闪亮的活招牌！ 慕云澜上前行礼：“见过纳兰夫人，夫人有礼。” 虽然不知道纳兰夫人的真实样貌和身份，她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朱颜阁崛起的太快，也太过扎人眼球，背地里没少有人找麻烦，都是这位夫人出手帮忙解决的。 她们两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很多观念却总是不谋而合，颇有些莫逆之交的味道。 纳兰夫人却愣住了，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慕云澜，手中的长鞭掉落在地上都没有感觉。 “你……你……” 纳兰夫人知道慕云澜一直在易容，也曾猜想过，拥有完美身材和嗓音的她，容貌必定不差。 可再多的猜想，也比不过此时的惊艳。 她一身简单的白色罗裙，素雅简洁到了极致。 可站在一众盛装打扮的夫人、小姐之中，却成为了最亮眼的那个。 她肤色冷白，白的像是在发光一般，精致无暇的容貌在一身白裙的衬托下，翩然若仙。 尤其是一双琉璃瞳，清澈、通透，浅浅含着笑意望过来，就像是凛冬时节暖春降临，刹那间，一片春暖花开。 第46章 骨折价大清仓，含泪怒赚几千两 “夫人？” 慕云澜轻轻呼唤。 纳兰夫人骤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沐兰？你真好看！” 周围众人笑作一团。 “夫人和沐掌柜一样，都是一顶一的美人。” 慕云澜闻言，立刻展颜一笑。 “以前总以为，诸位贵客生的美、心肠善，如今还要再开一句眼光独到。我知道，诸位这么捧着我，肯定是听说，我新做好了一批美容丸吧？所以想着给我戴个高帽，好让我打折？ 好吧，诸位成功了，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美人失望，今天美容丸，一枚只需要一百两银子，骨折价！” 慕云澜一番话，不仅化解了她突然变美，给众人带来的疏离压迫感，还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美容丸终于来了，沐掌柜，还是和之前一样，每人七枚吗？” 慕云澜歉然道：“是，药材珍贵，只能每个人限购七枚，还请诸位贵客理解。” 她目光真诚，一颦一笑皆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众人看着她那张美丽无暇的面容，瞬间觉得一百两一颗的美容丸太过便宜。 能够美成她的样子，哪怕只有一半，这银子花的就超值了。 “快，把我的那份包起来！” “还有我的！” 侍女们快速记账、收银子、打包东西。 慕云澜估摸着，这回骨折价大清仓，又可以含泪怒赚几千两了。 不过，这美容丸的功效可不是吹的。 里面加了她空间中的灵泉水，又用各种珍贵药材研制，是真的能够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 长期服用，还能帮女子去除身体暗疾，尤其是一些产后疾病，效果更加显着。 毕竟，这些夫人小姐们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光靠追更复仇进度，可留不住那么多客人。 慕云澜看了半晌，见今日没人有心思关心她如何复仇了，就和纳兰夫人上了楼。 房间呢，慕云澜仔细给纳兰夫人诊脉， “夫人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排出，只需要再服用几剂调养身体的汤药，就彻底恢复了。” 纳兰夫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激动，随即感激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沐兰，多谢你，不然……” “夫人客气了。” 两年前，慕云澜产后身体恢复好了，便准备开办朱颜阁，为离开做准备。 可光是到官府报备，置办营业所需要的各种凭证，就难住了她。 上京，天子脚下，图的就是安稳，对身份查实更是分外的严格。 她拿不出身份牙牌，想做什么都步步维艰，正准备回去再想办法之际，恰好遇到了纳兰夫人。 当时，她只身一人走到路边，被她不小心撞到，坐在地上，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失去了生机的花一般。 她好心救治，将人带到路边，给她诊脉才发现，她身中剧毒，已经时日无多。 纳兰夫人回忆起从前，握着慕云澜的手紧了紧。 “我可不是客气，两年前，若不是你，我怕是早已经魂归黄泉了，哪还会有今日？” “夫人心地善良，自然吉人天相。” 纳兰夫人担忧的看着慕云澜。 “不说我了，倒是你，真的不用我出手帮忙吗？只要你的夫君不是皇子，其他的任何人，我都能帮你脱离火海！” 救命的大恩，自当涌泉相报，可是沐兰，却一直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身份，似乎有难言之隐。 慕云澜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惜，她的倒霉夫君，就是皇子啊！ “夫人，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她并不知道纳兰夫人真正的身份，朱颜阁其他的夫人也查过，同样什么都查不出。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背景深厚，也因此，朱颜阁的客人，对她都十分尊重。 纳兰夫人皱了皱眉，面具下，一双桃花眼带了心疼。 “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 慕云澜一愣。 纳兰夫人只比她大了十几岁，她本是想要叫她姐姐的，可她却死活不同意，总将她当成晚辈来看。 “夫人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的两个孩子呢？今日也没有带过来吗？” “今日……” 慕云澜正要回答，门口响起了侍女的回禀声： “掌柜，有两个三岁的孩子敲响了后门，说要进来找娘亲，名字叫八宝和粥粥。” 第47章 硬核见面礼 慕云澜蓦然起身。 “快带他们上来。” “是。” 朱颜阁后门处。 楚景牧看着八宝和粥粥被领进去，一张脸紧紧的皱着，似乎要把担忧两个字挤出来。 他们下来的积极，完全忘了男客进不去朱颜阁，左等右等不见那位仙子出来，只能另想他法。 可他们身边带着的护卫都是男的，更加不可能进去，以免冲撞了女客。 他正要劝三哥再想办法，却不想，三哥竟然让人将八宝和粥粥带了下来。 “三哥，就这么让他们进去吗？我的心肝宝贝大乖乖们，那么可爱、那么萌，这万一被人捡去了，保准没人还回来！” 楚景牧越想脸色越白。 “不行，我得进去把八宝和粥粥救出来！” 楚寒霄按住楚景牧的肩膀，将人按在了原地。 “没事。” 慕云澜在里面，她不会看着八宝和粥粥有事。 而且，他已经让锐影带人在暗中封锁了朱颜阁全部出口，两个孩子绝对丢不了。 现在，他必须确认心中的猜测。 他要知道，这四年间，慕云澜究竟做了什么！ 看着楚寒霄坚定的神色，楚景牧瞬间误会了。 他并不知道慕云澜的真实身份，还以为自家三哥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那个仙女一般的美人，连大儿子、大闺女都不要了。 要是这样，是不是以后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楚景牧立刻脑补出，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还得被后娘欺负的画面，瞬间脸色更白了。 哼哼，要真有这天，他就去寒王府偷孩子！ 朱颜阁二楼。 八宝和粥粥被侍女领着，避开楼下的客人，一路来到慕云澜所在的房间。 一看到慕云澜，两个宝贝瞬间又激动又委屈，快跑了两步，直接扑到了她的怀中。 “娘亲~” 粥粥抱着慕云澜的一只手，小脸埋在她的怀中。 慕云澜连忙轻拍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后背，心中一紧，关切道： “怎么了，在外面玩的不开心吗？” 粥粥摇了摇头：“不是哒，开心！可是看到娘亲，就觉得好想你哦！” 八宝跟着点头。 “娘亲，八宝也好想你。” 出去玩很好，待在娘亲身边更好。 慕云澜瞬间心头一软。 她觉得两个孩子出去玩应该很开心，也没有太过将这次短暂的分开放在心中。 却忘了，八宝和粥粥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对于两个幼小的孩子来说，母亲，几乎相当于他们的全世界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幼小的孩子，都有分离焦虑的原因。 不是哭闹不懂事，只是太在意自己的妈妈了。 慕云澜将孩子们搂紧，挨着在他们的额头上亲一亲。 “娘亲也很想两个宝贝哦，宝贝们今天真勇敢，没有娘亲陪伴，也过得很开心，非常棒！” 八宝和粥粥顿时骄傲起来，兴高采烈的和慕云澜分享今日的见闻。 “娘亲，叔叔和爹爹还要拐卖孩子呢，八宝打消了他们危险的想法哦！” “粥粥吃了三块点心，也有多多喝水哒。” 慕云澜耐心听着。 “那今天八宝和粥粥表现的都很棒，回到家里，每个人奖励一朵小红花！” 八宝和粥粥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膛。 没错，他们今天超棒哒！ 慕云澜哄好了两个孩子，突然想起来还有纳兰夫人，连忙开口致歉： “夫人，我一时情急，让你见笑……” 她转头看去，发现纳兰夫人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是微微前倾着身体，靠近八宝和粥粥的方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眼底都要放光了。 好乖、好萌、好可爱…… “夫人？” 纳兰夫人回神，视线却舍不得从两个奶团子身上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两个孩子格外的惹人喜欢，让她见了，就忍不住想要将他们搂在怀里，亲一亲、抱抱、举高高。 八宝和粥粥也注意到了纳兰夫人，乖巧的开口问好。 “漂亮姨姨好。” 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嗓音，纳兰夫人瞬间脸色微红，像是喝醉了一般。 “你……你们好。” 慕云澜见她神色激动，想到她之前不止一次提过喜欢孩子，不由得说道： “夫人，这是我的孩子，八宝和粥粥。” “好，好名字。” 见她依旧舍不得挪开眼，慕云澜笑着开口： “可以抱抱的。” 纳兰夫人更加激动了。 抱……抱抱这两个小奶团？ 不抱孩子好多年了，这该用什么样的力道啊？ 她正思量着，就听到两个小奶娃异口同声道：“好哒~” 嗯？ 什么好？ 纳兰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已经跑过来，伸出小手，轻轻的抱了抱她的放在一侧的手臂。 温软的触感传递到心底，看着两个孩子灿烂的笑容，纳兰夫人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两年前，被算计，中毒濒死，她没有哭过。 儿子被针对，战场重伤，她也没有哭过。 可如今，只是被两个孩子轻轻抱了抱，突然觉得心头无限酸软。 她慌忙的找见面礼，却发现根本没有适合送给孩子的东西，最后喊来了随行的侍女，直接掏出一叠银票。 “乖宝贝，拿去花！” 第48章 人美心善 慕云澜再三推拒，仍旧阻拦不了纳兰夫人要给八宝和粥粥送礼物的想法。 “沐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儿子不争气，到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没给我生出个孙子来。 看到八宝和粥粥，我瞬间找到了当祖母的感觉。一点银子，我给宝贝们的见面礼，你可不要拒绝，不然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慕云澜看着那足足上万两的银票，瞬间觉得自己制定的跑路策略十分保守。 早知道挣钱这么容易，她何必起早贪黑的搓美容丸呢？ 让两个乖宝贝卖卖萌，不就有了吗？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时感慨，她看向望着她征求意见的孩子们，最终点点头。 “那就收下吧。” 她暂时走不了，将这些银子换成各种对身体好的药丸，慢慢还回去就是了。 八宝和粥粥这才接过银票。 “谢谢漂亮姨姨。” 纳兰夫人满脸是笑，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越发的慈爱。 “不用客气，不过，不能叫姨姨，我这个年纪，应该当你们祖母才是。” 慕云澜看着眼前三十七岁的纳兰夫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粥粥还没有祖母的概念，不过，慕云澜给她科普过辈分称呼的顺口溜。 这会儿掰着手指头数： “爹爹的姐妹叫姑姑，爹爹的哥哥叫伯伯，爹爹的弟弟叫叔叔，叔叔的……额，叔叔的……错了，再来一遍……” 八宝连忙拦住眼睛开始冒圈圈的妹妹。 “祖母就是爹爹的娘亲。” 说完，他看向纳兰夫人，抿着小嘴认真摇头。 “漂亮姨姨，你搞错啦，祖母是年级很大人呀！” 纳兰夫人被逗笑了。 “我就是年纪很大的人呀，黄土都埋了脖子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 古人寿命大多不长，五六十岁已经算是长寿。 纳兰夫人已经三十七岁，在她自己看来，已经是老人了。 八宝和粥粥依旧一脸的迷茫。 纳兰夫人正想要再说几句，门口的侍女进门回禀。 “夫人，时辰到了，该回去了。” 纳兰夫人回神，看了看慕云澜，又看了看两个孩子，眼底满是不舍。 “沐兰，你别怕，我必定会护着你的。我的毒解了，宫……府里管得严，再想要出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我们可以写信，我会派人每隔三日来一次朱颜阁，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慕云澜点点头。 “好，夫人也要多多保重，我给你开的调养身体的药方，一定要记得喝啊。” “好。” 纳兰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八宝和粥粥。 八宝眨了眨眼睛，从自己的白云小包包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瓷瓶送过去。 “姨姨，这个可以保护你哦！有坏人，就撒在他的脸上！” 粥粥想了想，她没有带任何药丸，毕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毒到自己。 于是，她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小白云发带，递了过去。 “姨姨，发带送给你，可以扎头发哦！很漂亮哒！” 纳兰夫人感动坏了。 初次见面，就给自己送东西，这是什么神仙小宝贝啊！ “谢谢八宝、谢谢粥粥。” “姨姨再见。” “嗯，再见。” 纳兰夫人从后门离开了朱颜阁，上了马车，看着手中的瓷瓶和发带，简直爱不释手。 楚景牧目不转睛的盯着朱颜阁后门，都要急的咬指甲了。 突然，她看到一个带着兜里的夫人出来，径直上了马车，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三哥，刚刚那位夫人，怎么那么像德妃娘娘？” 楚寒霄同样注意到了，眼神蓦然一闪，正想要追上去，楚景牧一把将他扯住。 他微微抬高声音，保证慕云澜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出来了，出来了！三哥，快快快，那位姑娘出来了！她还牵着八宝和粥粥呢！ 哎呀，肯定是发现两个大乖乖找不到爹爹和叔叔，所以专门送他们出来找人。 果真是人美心善的姑娘啊！” 奉承，总是要不着痕迹，才显得真诚。 第49章 如何用脚指头抠出一座四合院 慕云澜看到八宝和粥粥，就知道楚寒霄在附近，见到他，丝毫不意外。 楚寒霄一身影青色长衫，剪裁得体的衣衫包裹着劲瘦的腰身，衣襟整齐，领口紧闭，将他衬托的身姿挺拔，冷漠疏离。 他依旧是容色冷峻，线条坚毅的五官看不出表情，只能透过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眸，去探查他细微的情绪波动。 可这双眼睛太过深沉、冷寂，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其中。 慕云澜对着他扬了扬唇角。 许多事情见微知着，掌管了府中中馈，见识到了楚寒霄治理王府的手段，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表面看着冷漠无情，实则心细如发、面面俱到。 她暂且离不开寒王府，又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全部产业，那就时刻有暴露的风险。 既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动透露一些。 朱颜阁，就是她试探楚寒霄的工具。 楚寒霄和慕云澜对视，面上平静，心中却不受控制的涌起了波澜。 她的那双眼睛极美，就比如此刻，眉眼微弯，清澈的瞳眸，仿佛被生机勃勃的春一色晕染，暖意融融，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随着她扬起唇角。 楚寒霄没有表情，唯独衣襟紧束之下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楚景牧将两人的对视看在眼中，眼神越发的明亮了些。 这难道是……双向的奔赴？ 他悄悄的拉扯楚寒霄的衣袖。 光看有什么用，三哥快说话啊！ 楚寒霄面无表情的将衣袖扯回来。 “别闹！” 楚景牧心中焦急。 三哥就是太内向了，分明对人家姑娘有意思，见了面，却连话都不会说。 还好，有他这个善解人意的弟弟。。 他担忧的看了看八宝和粥粥，感激开口： “多谢姑娘将我家晚辈送了过来。我和我家三哥粗心，没有照料好孩子，还好遇到姑娘，不然，真的要急坏了。” 慕云澜还以为他会说孩子不懂事乱跑，没想到，这人只说自己粗心，倒是个有趣的人。 “公子客气了。” “姑娘是初次来上京吗？朱颜阁可是上京最受各家夫人、小姐喜欢的地方，姑娘真是好眼光。 只是看你两手空空，必定是因为照料我家孩子，而耽误了采买东西吧，实在是对不住。三哥……” 我的好三哥，弟弟都把路铺到你脚下了，快抬脚继续往上走啊！ 慕云澜瞬间明白了楚景牧的目的。 不过，他生的阳光俊美，笑着跟人说话的时候，一脸真诚。 即便是知道目的不纯，也丝毫不令人生厌。 楚寒霄却没有作声。 楚景牧着急坏了。 三哥今天怎么有点走神？ “为表谢意和歉意，该我家三哥备下礼物，送给姑娘才是，还请姑娘切莫推辞。” 慕云澜扫了一眼楚寒霄。 “你家三哥好像不是很想理我。” “怎么会，姑娘误会了。我三哥只是性格内向罢了，今日天气炎热，我和三哥在旁边的酒楼开了雅间，不知姑娘可否赏光上去一坐，该我们兄弟，亲自给姑娘斟茶致谢才是。” 这位姑娘温柔和善，和自家三哥内向的性子互补，再合适不过了。 “这……” 慕云澜面上迟疑。 楚景牧再次给楚寒霄使眼色。 姑娘明显心动，只等着三哥开口邀请呢。 结果自家三哥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目光却落在人家姑娘身上不动弹。 “姑娘，我家三哥一向做得多，说多少，心里必定是感激姑娘的。太过激动，竟忘了向姑娘介绍，我三哥楚寒霄。” “原来是寒王殿下，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楚景牧惊喜。 “姑娘认识我三哥啊，真是太好了。可否冒昧请教一下姑娘的芳名？” 慕云澜展颜一笑，红唇微动，声音清越宜人。 “慕、云、澜！” “哎呀，好名字啊，原来姑娘叫慕……” 楚景牧笑意缓缓僵硬在脸上。 “姑娘，你刚刚说……” 慕云澜笑意不变。 “安王殿下，我说，我叫慕云澜。” 咔！ 楚景牧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用脚指头抠出一座四合院。 嗷，太丢脸了。 三哥怕是不会再让八宝和粥粥跟他这个傻子玩了，不行，他要先下手为强。 “三……三哥，我耳朵好像瞎了，我得回府去找我家明绯治治，那个啥，我先走一步哈！” 说完，快步冲到八宝和粥粥面前，一手一个抱在怀里，仿佛身后有鬼追一般，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楚寒霄脸色一变。 “楚景牧！” “三哥，我会照顾好大闺女和大儿子的，你和三嫂好好玩，那雅间我包下了，想吃、想喝尽管点，弟弟请客、将功赎过！” 说完，直接跑远了。 “锐影，带人跟上去保护！” “是。” 慕云澜看着楚景牧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微微挑了挑眉梢。 八宝聪慧，又备足了防身的东西，再加上锐影等人保护，她倒不担心两个孩子，就怕安王承受不住。 楚寒霄看了看慕云澜，冷声开口：“锐影带人追过去了，我们先去酒楼雅间等待吧。”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笑的仪态万千。 “好啊，不过，王爷刚才说的斟茶致谢的话，还算数吗？” 第50章 奸一夫找上门？ 慕云澜随着楚寒霄上了酒楼。 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过扎眼，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慕云澜既然选择真面目示人，就没有想过再继续隐瞒身份。 见到一些夫人小姐们乘坐马车离开，甚至还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众人的神色都愣愣的，反应过来之后，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她们对着楚寒霄简单行礼，之后便快速离开，只是眼神多少带了些异样。 楚寒霄感知敏锐，自然没有错过这些人的神色，等上了雅间，关闭了房门，这才开口： “你是不是应该向本王解释下？” “王爷想让我解释什么？是如何出王府，还是和朱颜阁有什么关系？你得问清楚啊！” “这两者都问！” 慕云澜勾唇一笑，对着他眨了下眼睛。 “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说了你也不信，不如王爷自己查吧。多查查，有惊喜！” 她这次出来，一来，是收一收朱颜阁的银子。 二来，就是为了她和孩子们站到人前做准备。 既然暂时留在寒王府，顶上了寒王妃的名号，一些社交往来是必定逃不掉的。 就算她不想面对，慕锦柔也不会放过拉踩、打压她的机会，朱颜阁积累的人脉，就是她和对方博弈的资本。 除此之外，她必须调动些人手入王府，专门为她办事。 还有，她夺了慕锦柔的嫁妆，告状诉苦的信件，应该送到柳姨娘手上了。 她毫不掩饰的出门招摇，也是为了钓一钓这条毒蛇，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其他嫁妆的踪迹。 那些东西不拿回来，迟早会成为隐患！ 慕云澜正思量的认真，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听到一个男声叫着她的名字。 “云澜，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 听到声音，慕云澜觉得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楚寒霄却眉心一紧，瞬间冷下了神色。 慕云澜是他的王妃，大庭广众之下，却被其他男子直呼名讳。 这分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怎么回事？” 房门敞开，两名伙计正拦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一身儒雅的水蓝色长袍，身形消瘦，气息温和，面容俊美白皙。 此时一脸焦急的向房间内张望。 看到慕云澜，他明显一愣，随即眼睛通红、泪水涟涟。 “云澜！我终于等到你了！” 慕云澜愣住，将自己和原主的记忆翻查了个遍，依旧想不起来这是哪一号人物。 “你是谁？” 男子顿住，随即捂着胸口，露出痛惜难忍之色。 “云澜，你不用为了保护我，故意装作和我不认识。你我两情相悦，不必顾忌旁人！” 慕云澜脑海中电光闪过。 这才想起来，这就是原主喜欢的那个书生。 只不过，原主和那书生只是书信往来，倒是在慕锦柔的帮助下，借着到寺庙上香的名头，远远见过一面。 当时人多，隔得又远，只隐约看到个温润单薄的身影。 至于声音耳熟，则是原主在一个诗会上，隔着屏风，听到过他吟诗作对，自此在慕锦柔的撺掇下，芳心暗许。 本来只是试试水，没想到毒蛇直接咬钩了！ 好，太好了！ 楚寒霄浑身都被寒意沁透了。 他死死地盯着慕云澜，眼底的阴郁之色几乎要凝视实质。 “这就是你给本王准备的惊喜？” 这个惊喜可真是太大了！ 慕云澜开口：“不是，我……” “云澜别怕！” 青年冲破酒楼伙计的阻拦，直接来到慕云澜面前，含情脉脉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扭头，大义凛然的看向楚寒霄。 “寒王殿下，你贵为亲王，高高在上，利用皇权，夺走了我心爱的女子。四年前，云澜就说要和我远走天涯，可是她被你囚禁。 我苦苦等了四年，不会再看着她受苦了。今天，我就要带她走！” 楚寒霄目光越发压抑，压迫人心的气势让人呼吸困难。 他冰冷的目光从慕云澜脸上刮过，随即起身抬手，一把掐住了青年的喉咙。 “找、死！” 他历来冷静，可战场厮杀走出来的男人，同样一身血性。 他在侮辱慕云澜，更是在侮辱他楚寒霄！ 青年脸色逐渐涨红，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甚至带着满满的骄傲。 王爷又如何，大周战神又如何？ 还不是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被他给戴了顶绿帽子？ “寒王，我和云澜真心相爱，你夺得走她的人，却夺不走她的心。” 汹涌的怒火在心中燃烧，楚寒霄怒极反笑。 “你错了，本王还能夺走你的命！” 青年扭头，艰难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别怕，我把你给我的嫁妆，放在了我们四年前约定的老地方，你记得……记得……” 慕云澜瞳孔一颤，起身握住了楚寒霄的手臂。 “别杀他！” 楚寒霄蓦然扭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厉。 “你再说一遍？” 第51章 脚踹奸一夫！ 慕云澜被楚寒霄看得浑身一冷，随即，阻拦他的手加大力道。 “你不能杀他！” 她预料到慕锦柔和柳姨娘会反击，可没想到，他们出手会如此迅速、凌厉。 迫不及待的把“奸一夫”送上门，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一通。 这是想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大周朝对女子的礼教分外严苛，名声毁了，怕是没人能保得住她！ 楚寒霄没想到，慕云澜会护着这个男人。 所有屈辱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喉头哽住，深沉的眼眸都泛起了赤红。 他一把甩开慕云澜，直接就要捏碎青年的喉咙。 慕云澜却直接上前，挡在了那名青年的面前，厉喝一声： “楚寒霄！人死了，他说的话，就彻底变成真的了！你冷静一点！” 死无对证之后，必定是流言漫天，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楚寒霄一顿，心中的暴怒有一瞬间的缓和。 那青年却突然满脸感动的开口： “云澜，我就知道你爱我，为了保护我，你竟然不惜和他虚与委蛇！我不怕死，为了你我的爱情，我身死又何妨？” 楚寒霄眼神再次愤怒难当，正欲再次动手，却见慕云澜猛地转身，抬手一巴掌呼了过去。 “闭嘴吧，你！” 慕云澜这一下用尽了力气，掌心被震得生疼。 青年被打懵了，张嘴，两颗白森森的牙齿掉落了出来。 他满嘴是血，脸上震惊又伤心。 “云澜，你……” 慕云澜揉了揉掌心，后悔忘了使用工具，随即端起桌面上的茶壶，对着他的脑门重重砸下！ 砰！ 青年二度遭受重击，直接摔倒在地上。 慕云澜终于觉得气顺了一些，上下扫了他一眼，冷声开口： “宋听雨是吧？” “云澜……” 脸颊肿胀，满头茶叶，宋听雨依旧目光专注的看着慕云澜，一副痴情不悔的模样。 “云澜，我知道，你都是被逼的没办法，故意演戏给寒王看。你都是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我好！” 慕云澜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走上前去，哐哐两脚踹在了宋听雨的胸口上。 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 有的要用道理，有的要用物理。 她一般情况下不会采取第二种，除非忍不住。 楚寒霄原本怒火汹涌，看着这一幕，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好像和他想象的情况不太一样。 慕云澜吐了口浊气，胸口的恶心好受了一些。 她看向楚寒霄，目光清澈而通透。 “王爷，四年前，我的确想要逃婚，不过，只是不喜欢被安排好的下半生，不想一辈子被困于后院，只能在四四方方的牢笼之中生活。 所以才编出了喜欢君子书生的谎话，眼前这个宋听雨，我的确认识，不过，不是因为和他有奸情，而是因为这人……是个骗子！” 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是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雷。 这雷一定会炸，但是要按照她的想法来炸！ 好在原主虽然蠢，还知道廉耻，并没有真的和宋听雨有什么首尾，一切都有回环的余地！ 楚寒霄看着鼻青脸肿，一片狼狈的宋听雨，心中的怒火降下去一些。 看着慕云澜认真的神色，突然觉得不像是作假。 “骗子？” “当初我想逃婚，便计划留下一部分嫁妆当盘缠。当时，国公府上下对我看得严，我只能委托慕锦柔来办，可惜慕锦柔也不能出府，所以帮我找到了宋听雨。” 宋听雨瞪大眼睛。 “不，不是的……” 慕云澜扭头看过去，越看越是替原主生气，再次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别急，一会儿有你说话的机会，弱鸡！” 楚寒霄看着躺在地上，起身都分外的困难的文弱男人，突然间有些沉默。 总感觉这几脚下去，比什么辩解的话，都有说服力。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把嫁妆交给了宋听雨，又给了酬金，让他帮忙运输管理，只等着我离开王府之后，再去取。 却不想，这弱鸡竟然向国公府泄露了我要离开的消息，然后仗着我不敢声张，私吞了我的嫁妆！” “不，不是的。” 宋听雨开口，结果被慕云澜冷眼一扫，瞬间捂着胸口不敢再说话。 慕云澜心中冷笑。 原主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个没骨子的弱鸡。 “王爷，这宋听雨不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今日正好，四年前的事情，也该一一解决了！” 第52章 报官！闹得越大越好 楚寒霄听着慕云澜的话，直接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彻底恢复了冷峻无情的模样。 “本王……信你！” 不管慕云澜的话是真是假，他不会再让四年前的屈辱重演，不会再让他和母妃，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慕云澜看着他，知道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她需要的，也无非就是楚寒霄对外的一个态度。 接下来…… 她要扭转乾坤！ 事情闹出来，越是遮遮掩掩，越是难掩流言。 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彻底闹大，最好是人尽皆知，直接晒在太阳底下！ “借王爷一个跑得快的护卫一用，到顺天府报个官！” 宋听雨见慕云澜神色认真，心中开始发慌。 “云澜，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四年前，你我两情相悦，倾心相许，还约定了乘船私奔。如今，你竟然说我是骗子，彻底否认了我们的过去？” 乘船？ 慕云澜心念一动。 在京城之中乘船，就只有一个凌河码头。 宋听雨捂着胸口站起身，他挺直脊背，努力维持温雅的外表，却不知他脸颊肿的跟猪头一般，看上去就是一个小丑。 “亏我对你念念不忘，亏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楚寒霄指尖猛地一动。 他现在最听不得惊喜两个字。 慕云澜冷冷抬眸：“惊喜？” “不错，你曾说过，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放河灯，所以，我为你准备了满河璀璨。万万没想到，君心不改，妾意已决，你好狠的心啊！” 慕云澜心思快速转动。 慕锦柔和柳姨娘既然决定要出手，就必定会是雷霆之势。 能证明她和宋听雨私定终身的所有的证据，必定都会一一呈现。 现在…… 慕云澜突然的沉默，让宋听雨得意起来。 “云澜，你就别再说气话了。当初没有带你走，我心中悔恨了四年，如今我们不能再错过了。你给我的所有的东西，我都在好好保存着，一丝一毫不敢损毁！” 他就不信，慕云澜当初那么喜欢他，现在真的彻底不在意了。 就算她忘了情，凌河码头上的准备，也足够让她彻底身败名裂！ 慕云澜仍然没有开口。 楚寒霄心头一沉，随即敛下眼眸，失望和嘲讽一闪而过。 呵，他差点信了她的说辞。 慕云澜终于出声：“除了你骗走的嫁妆，我怎么不知道还给你留了东西？既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王爷，你有兴趣去瞧瞧吗？对了，刚才的护卫呢，去报官了吗？” 宋听雨蓦然睁大眼睛。 他把话说的如此明显了，她还要报官？ 她……她怎么敢？ 她真的不怕死吗？ 楚寒霄认真的望着慕云澜。 “你……确定？” 一旦闹到官府，哪怕查出一丝一毫的证据，她就彻底完了！ 不仅仅是她，还有八宝和粥粥，这辈子也会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度过，终生抬不起来头来！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的诬陷。” 今日，她要送慕锦柔和柳姨娘一份大礼！ 不然，怎对得起她们母女苦心算计！ 慕云澜率先起身朝楼下走去。 酒楼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竖着耳朵。 见到慕云澜出来，纷纷低下头去。 慕云澜整理了一下衣衫，突然低呼一声： “瞧我，收拾了一下骗子，竟然弄脏了罗裙，实在失礼。王爷，你等我一盏茶，我去朱颜阁换一身衣服，马上就来。” 众人纷纷打量，发现她裙摆上的确沾染了一小片茶水的痕迹。 慕云澜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走进朱颜阁。 侍女已经等候在门口。 “大小姐！” 慕云澜来到房间：“花笺，将离呢？” 花笺和将离都是她救下的流民。 这两年，花笺帮她守着朱颜阁的生意，将离帮她守着朱颜阁的安全。 两人一明一暗，是她最信任的人。 话音落下，一道黑衣人影快速出现。 他犹如鬼魅，站在那里，却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 “将离见过大小姐。” “你去帮我办件事……” 第53章 人来齐了，大戏才好开场 一盏茶之后，慕云澜就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烟霞色的罗裙，一走出来，众人便不由得一愣，脑海浮现出一句：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她可以美的艳丽夺目，也可以收敛锋芒，一身淡雅出尘，果真是淡抹浓妆总相宜。 顺天府的官员也已经带着衙役赶到，见到楚寒霄，连忙恭敬行礼。 “见过寒王殿下，见过这位……” 慕云澜含笑开口：“慕云澜！” “啊，下官眼拙，见过寒王妃，请王妃恕罪。” “大人客气，今日抓到了偷我嫁妆的贼，现在正要去寻找我被偷的东西，请大人前来，做个见证。” 顺天府尹看了一眼楚寒霄，面上挤出一抹微笑。 “……是。” 四年前，慕云澜为了别的男人拒婚，在故意宣扬之下，早已经人尽皆知。 如今，事情竟然有了反转吗？ 能反转自然最好，若是翻船，他这个顺天府尹，怕是要被嫉恨了。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闻言，纷纷跟上。 这么大的热闹，一年看不了几回，自然不能错过。 此时寒王府芳菲苑。 柳姨娘心疼万分的看着趴在床上的慕锦柔。 “我可怜的柔儿，让你受苦了。” “娘……”慕锦柔一开口，眼泪便刷刷的往下掉，“那个慕云澜，她……她好生恶毒，简直要把女儿往死里逼啊！” “乖女儿，放心。”柳姨娘冷冷开口，“从你要嫁入寒王府之前，娘就在暗中准备着，早就计划着帮你彻底解决掉慕云澜这个隐患。” 慕锦柔眼睛一亮。 “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娘做了一辈子妾室，被正房夫人压了一头，不会让你继续吃这个苦。我已经让人动手了，你放心，今天就是慕云澜的死期！” 她早先准备的手段，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柔儿，你可还能动弹？母亲带你去见证一下，看看那慕云澜是如何被踩进烂泥，身败名裂的！” “能动！只要能看到慕云澜死无葬身之地，女儿爬也能爬过去！” “好。” 凌河码头。 慕云澜从马车上下来，日头西沉，夜幕渐浓。 宽阔河面呈现在眼前，河水波纹微漾，缓慢而安静的流淌。 靠近岸边，一艘楼船安静停泊，船上灯火通明，裹着红绸、布置了鲜花，一眼看去，像是用花船迎亲一般。 宋听雨被带了下来。 他一看到慕云澜，立刻悲切控诉。 “云澜，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记得与我海誓山盟吗？你记得你我互许终生吗？”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响起。 “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只只孔明灯飞上天空。 灯下挂着长长的纸条。 有的写着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 有的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慕云澜抬眸看去，眼底寒意凛凛。 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匆忙之间能准备好的。 看来，柳姨娘和慕锦柔一直没打算放过她，早早就给她设好了圈套！ 孔明灯飞上天空，河水中也有了动静。 一只只河灯从楼船周围散开，飘飘摇摇的占满了整个河面，将夜幕下的水面，点缀成一片星河。 慕云澜暗自冷嘲。 谁能想到，这般唯美梦幻的场景，实则步步杀机呢？ 周围众人发出阵阵唏嘘。 “这么美的场景，一看就是用尽心思准备。” “是啊，寒王妃说那宋听雨是骗子，可谁家骗子不是努力隐藏起来，生怕被人找到？若不是有内情，他怎么会突然出来？” “有道理，我倒是觉得宋公子用情至深，至于骗嫁妆，呵，到底是骗，还是送，这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么明显的洗白，分明是有人故意引导。 慕云澜并不在意。 她在等，等这出大戏关键的人物到场。 人来齐了，大戏才好开场。 柳姨娘和慕锦柔设计了今天的一切，凭她们憎恨的程度，没理由不来落井下石。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紧接着人群让开，柳姨娘扶着慕锦柔穿过人流，来到了最前方。 慕云澜唇角微扬。 来了！ 第54章 污蔑亲王正妃，该当何罪？ 慕锦柔一身素色罗裙，脸色苍白，见到楚寒霄，娇娇弱弱的开口：“妾身见过王爷。” 楚寒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在府中抄经，为何出来了？” “王爷……” 慕锦柔没想到楚寒霄如此不给她面子，顿时红了眼睛，只觉得分外丢脸。 柳姨娘上前解围，施施然行礼。 “见过王爷。” 她虽为慕锦柔的亲娘，可因为贱妾出身，没有资格自称长辈，见到他，也必须恭敬行全礼。 楚寒霄的神色更加淡漠。 “柳姨娘怎么也来了？” “这……” 柳姨娘抬头，看了看慕云澜，沉沉的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云澜仔细打量。 柳姨娘原本是歌伎出身，在一次原身父亲下江南巡查盐政的时候，被江南官员送到了他的床上。 原身父亲醉酒，要了她的身子，没想到柳姨娘一举怀上了孩子。 她父亲只好给她脱了贱籍，抬入了国公府为妾。 柳姨娘生的娇弱，保养的又极佳，此时眉心微蹙、满面愁色，让人看了都心生怜惜。 慕锦柔学了她的性子，却没有学到她的手腕，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她拿捏住。 “柳氏见过大小姐。” 慕云澜没有侧身避让，而是直接受了她的行礼。 “柳姨娘，多年未见，你还是一如从前。” “大小姐说笑了，人哪有不变的，倒是有些东西……” 宋听雨抓住时机，奋力的挣扎起来。 “云澜，我对你的感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可你为何负我！你对得起我为你的付出吗？对得起我的心意吗？” “大小姐，是老奴对不住您啊！” 慕锦柔身边的王嬷嬷哭嚎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上。 慕云澜冷眼看她。 “王嬷嬷，你这又是为何？” “大小姐，您出嫁之后，宋公子一直浑浑噩噩，在街上撞见了老奴，老奴看他可怜，就劝说他要振作。 宋公子知道老奴随着二小姐入了寒王府，就追问大小姐您的近况，老奴只能说您安心在西苑休养。 宋公子心疼您，这才按捺不住，计划着带您离开王府，成就四年前未尽的姻缘……” 宋听雨闻言，单手握拳捶着地面。 “姻缘？分明是孽缘！我一往情深，却换来无情辜负！上天，你何其不公，何其残忍啊！”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惊疑不定起来，有些人直接动摇了想法，直接站到了宋听雨的一侧。 楚寒霄眉心紧锁，正欲开口将所有人都带下去关押，以免闹出更大的笑话，却见慕云澜不慌不忙的开了口： “府尹大人，不知道诬陷亲王正妃，该是何等的罪名？” 顺天府尹回答：“轻者流放千里，重者拔舌砍头。” “刚刚他们的话，府尹大人可都听到了？” “是，已经听到。” “好。”慕云澜看向宋听雨，“你说我们四年前定情，可有信物？” “有！你亲笔给我写了信，我一直贴身带着！” 宋听雨直接拿出个信封。 信封上印着兰草，边角处已经开始泛黄，明显有些年头了。 “府尹大人，您瞧，这是慕云澜亲手所写。” 顺天府尹接过，额头上已经带了冷汗。 “这……这字迹下官也看不出什么，这只能……” “大人，王妃姐姐的字迹，我最熟悉了，我来看看吧。” 慕锦柔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瞬间紧紧地咬住嘴唇。 “这……这应当不是姐姐所写。” 她口中否认，可是慌乱的神色和乱飘的眼神，无一不说明她在撒谎。 宋听雨怒道：“慕侧妃，你怎么能包庇你的姐姐呢？” “我……我没有，我只是……” 慕锦柔越发慌乱，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老身来看看如何？” 众人回眸，一名头发花白、满身贵气的老夫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名娇俏少女。 “是君老夫人！” 庆国公府的老祖宗，一生儿女双全、各个成才，如今已经四代同堂，更是被封一品诰命，曾经救助过皇帝，在女眷之中，是极为传奇的存在。 慕云澜上前行礼：“云澜见过君老夫人。” “好孩子，快起身吧。” 君老夫人一看到慕云澜，就满脸笑意，将她扶起来，看了看寒王和顺天府尹。 “老身做这个见证，不知道寒王和府尹大人可相信？” 楚寒霄拱手行礼：“老夫人能做见证，还我王妃清白，寒霄感激不尽。” “好，信拿来吧。” 慕锦柔看向柳姨娘，心中有些焦急。 君家老夫人怎么冒出来了？ 柳姨娘同样摸不着头脑。 君老夫人应该不会帮着慕云澜做伪证吧？ 第55章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君老夫人将信件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片刻，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信不是寒王妃所写。” “不可能！” 慕锦柔声音略显尖锐。 喊完之后，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神色立刻有了些不自然。 “我的意思是，事关重大，总是要调查清楚，有凭有据才好。从前并不知道君老夫人和王妃姐姐相识，怎么就识得她的字迹呢？” 楚寒霄转头看过去，深沉的眼眸一片冰寒。 这个时候，慕锦柔不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姐姐，反倒是第一个质疑？ 君老夫人看了看慕云澜，发现她神色平淡，甚至唇角还带着一抹闲适的笑容，不由得暗中点头。 温和有礼、宽容有度，遇事不骄不躁，让人看不出心中真实所想，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君老夫人看向慕锦柔：“你是？” “我是寒王新娶的侧妃。” 君老夫人的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理都没理她的话，而后转头看向寒王和顺天府尹，示意跟在身边的少女。 少女立刻拿出几张纸送过去，而后笑着对慕云澜眨眼睛。 慕云澜笑着回礼，少女立刻脸颊微红，一双清透的杏眼洒满了星光。 庆国公府七小姐，沈筠禾，小名岁岁，君老夫人最宠爱的曾孙女。 性格活泼跳脱，曾女扮男装，甩开侍女和护卫上街玩，差点被几个地痞羞辱，她义诊回来的途中，恰好遇见，将人救下。 是除了纳兰夫人之外，朱颜阁最忠实的用户，最喜欢粘着她。 “老身敢开口保证，自然是有凭有据。寒王和府尹大人瞧瞧吧，筠禾递过去的是寒王妃帮老身调养身体时，开具的药方。 别说是识字之人，就是根本不认识字，也能一眼看出，信和药方上的字迹，绝对不可能出自同一人。” 楚寒霄垂眸打量。 写信用的是闺阁女子最喜欢的簪花小楷，一个个秀气雅致，笔触绵一软，有形，却无筋骨。 而药方上用的是行书，笔画浓墨重彩、一勾一画尽显磅礴大气，分明是两张药方，却看得人满心惊叹。 宋听雨愣住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顺天府尹见到证据，心中彻底有了底气。 “放肆！大胆刁民，竟然敢污蔑寒王妃？” 没有闹出惊天的丑闻，他这个府尹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不，不是的！那书信分明就是慕云澜所写！” 慕云澜冷冷看过去。 “我自幼养在闺阁，从没有任何手稿笔记流出，为何你收到封信，就斩钉截铁的说是出自我之手？” 当初原主闹着拒婚，整日以泪洗面，没事就写些悲春伤秋的诗句。 原主的父亲和母亲气急，生怕这些东西流传出去一点，毁了原身的声誉，索性将她惯爱看的那些书，以及手稿全部烧掉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用担心出现任何纰漏。 这世上，除了宋听雨手中，再无原主任何一点手稿、字迹残留。 宋听雨听到质问，下意识的看向慕锦柔和柳姨娘。 “我……我……” 他连慕云澜的面都没有见过，平日里的书信往来，也都是她们派人传递，从没有想过在这上面还会出现纰漏。 柳姨娘瞧见宋听雨这副慌张的模样，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句废物。 证据又不只是书信这一条，把其他拿出来，同样可以给慕云澜定罪。 君老夫人不悦的皱起了眉。 “我瞧着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够做出编造谎言，毁人名节的恶毒之事？持身都不正，还读什么圣贤书？” 宋听雨脸色大变。 君老夫人的长子是朝廷有名的大儒，天下读书人有过半都以他为榜样。 若是君老夫人在儿子面前说他一两句坏话，他今后读书晋升的道路，怕是就彻底的断绝了。 “可是这些书信……” 楚寒霄直接将书信以及药方交给身边的护卫，让护卫们拿着给周围看热闹的人传阅。 “是非黑白自在人心，我家王妃清清白白，不该承受这些污名，今日就请诸位一同做个见证。” 周围众人看清字迹对比，轰然议论开来。 “别管是字体变化，还是用笔习惯，明显能够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错，寒王妃的确是被冤枉了。” 慕锦柔不敢置信。 她明明亲眼看到是慕云澜写下了书信，怎么可能就变成假的了？ 还是说她早有防备？ 柳姨娘连忙给宋听雨使眼色。 宋听雨慌忙开口： “我不知道云澜的字迹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就算书信证明不了什么，还有她给我的那些嫁妆呢！那些东西都在河中的楼船上！” 第56章 发誓管用，还要律法干啥？ 柳姨娘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不由得开口，想要将其拉回正轨。 “寒王殿下、府尹大人，事情不查不清楚，既然宋公子还有证据，那不妨一并拉出来查验，如此也好还给寒王妃一个清白。” 慕云澜的嫁妆可谓是价值连城，若不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她会翻身，她自是舍不得拿出一半的嫁妆来做筹码的。 还好，一番绸缪没有白费。 只要杀了慕云澜，所有的东西最终还是会落入她的口袋。 顺天府尹正欲点头，慕云澜却忽然开口： “柳姨娘似乎比我还心急？” 柳姨娘神色微僵，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也是姨娘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出嫁，有了寒王殿下这么好的夫婿，我自然是希望你们两个和和美美，彼此之间不要有任何猜疑。” “姨娘这话听着好像是为我好，可我怎么越品越觉得味道不正呢？” “大小姐说什么呢，我自然是为了你好。” “这宋听雨骗了我的嫁妆，如今又回来胡言乱语，继续行骗，还拿出所谓的亲笔信，要往我的头上栽一个与人无媒苟合的罪名。 这会儿证明了书信是假的，他又花样百出，拿着当初骗走的东西继续往我身上泼脏水，柳姨娘若为我好，怎么不见丝毫怒色？反倒是话里话外，偏帮着这个骗子？” 柳姨娘神色越发僵硬。 “我哪是偏帮着他，只是想着彻底查清楚。” “彻底查清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今日拿着几封不知道谁写的书信，污蔑我与他有私情，明日就能拿着一块手绢儿，说我与他私相授受。 当初，我的确动过拒婚的念头，可我为什么不愿意嫁到寒王府，柳姨娘你和妹妹应该是一清二楚吧？” 嫁妆她要讨回来，也要揭穿柳姨娘和慕锦柔的恶毒算计，还原主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楚寒霄心头猛然一动，转头朝着慕云澜望过去。 当年他太过愤怒，将慕云澜拒婚毁容当做耻辱，不愿意提及。 就连母妃相劝，他也没有再行调查。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柳姨娘终于变了脸色，她像是受了惊吓，捏着手帕擦了两下眼角，泪珠便不住地往下落。 “王妃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一个妾室，平日里见到王妃这位大小姐，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 对于王妃的婚事，更是没有插嘴的资格，你拒婚与否，又怎么可能与我一个妾室扯上关系？” 慕锦柔连忙上前扶住了柳姨娘的手臂。 “姨娘不要伤心了，王妃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有我们辩驳的余地呢？” 母女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便将慕云澜塑造成了嚣张跋扈，肆意欺压姨娘和妹妹的人。 柳姨娘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看慕云澜的脸色。 “王妃不愿意继续调查，那便不查了。直接把那宋听雨当成骗子，拉下去处置了就是。” 慕云澜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知道这是将离将事情办妥之后，给她传递消息。 她眼神微微一动，瞬间冷笑一声： “柳姨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是立马让人把宋听雨处置了，反倒显得我心虚。 既然要查，那就大庭广众之下，好好的查个清楚明白！ 府尹大人，我可否问宋听雨几句话？” “寒王妃尽管问便是了。” 慕云澜缓步走到宋听雨的面前。 “第一个问题，你确定船上的东西就是我的嫁妆？” 宋听雨立马点头：“没错！” “好，第二个问题，你确定这些嫁妆是我所赠，为的就是和你私奔，当做盘缠？” 宋听雨声音更大：“没错！” “如果最后查实，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言呢？” 宋听雨屏住了呼吸，眼神下意识的向柳姨娘的方向乱瞟，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如果我所说有半句谎话，那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围观众人听到这样恶毒的诅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古人敬畏鬼神，能够将誓言说得如此决绝，定然所述一切都为真了。 慕云澜却嗤笑一声。 “诅咒发誓若是有用的话，何需朝廷律法来约束？若你说谎，那就是诬陷亲王正妃的大罪，逃脱不了律法制裁！ 府尹大人，我的话问完了，请您派人上船把东西取下来吧。” 第57章 等着看她们悔断肝肠 顺天府尹摆了摆手，立刻有差役涌上楼船。 宋听雨额头冷汗涔涔。 分明已经将计划做的天衣无缝，可感受到慕云澜压迫人心的气势，却莫名的心底阵阵发虚。 柳姨娘和慕锦柔悄悄握紧对方的手，心中是掩饰不住的畅快和激动。 只要那些东西拿下来，慕云澜就彻底的完了。 楚寒霄负手站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形岿然不动，宛若迎着风雪的青松，平静的面容上一片淡漠，唯独望向河水中随着风波微微摇曳的楼船时，眼底才有浅淡的波澜划过。 沈筠禾则是紧张地握住了君老夫人的衣袖，满心的担忧。 老夫人抬手，缓缓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今日的事情对慕云澜来说，是一场硬仗。 打好了，可以洗脱四年前的污名，帮她重新在京城之中站稳脚跟。 打不好，怕是就要声名狼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唯独慕云澜神色最为平静，琉璃眸毫无波澜的望着水面上的楼船，一片澄澈明透。 日头西沉，天边渐渐布满云霞。 一身烟霞色的罗裙与天边云霞交相呼应，裙摆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摇曳，让她宛若随时会乘风而起的仙子。 顺天府差役很快抬着一箱箱东西走了下来。 柳姨娘和慕锦柔瞪大了双眼，一眨也不敢眨， 突然，慕锦柔握着柳姨娘的手猛的用力，指甲深深地嵌一入了她的皮肉。 柳姨娘一个不防备，差点惊呼出声，扭头就看到慕锦柔苍白着脸色，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周围都是人，自然有人注意到了慕锦柔的异样。 “慕侧妃那是怎么了？瞧这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你们没听说吗？前两日慕侧妃入宫惊扰了太后娘娘休息，导致太后头风发作，被皇上下令责罚，想来是站的时间久了，引发了身上的伤势吧？” 慕云澜扭头看向慕静柔，平静的眼眸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嘲讽。 算计她，就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 慕锦柔身形一僵，只觉一股寒气从后心涌起，几乎要将她的血液都给冻结。 “姨娘……不，不能……” 慕锦柔开口，因为太过震惊和慌张，牙关都在咯吱作响。 柳姨娘愣住了。 “你……” 自己女儿怎么会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神色？ 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这里，柳姨娘心中咯噔一声，连忙仔细观察，突然发现那些箱子很是不对劲。 为了让这出戏演的逼真，她将慕云澜的嫁妆替换下来之后，封到了同样大小的箱子里，而且还在上面应景地贴上了喜字。 为的就是今日爆出来，坐实了慕云澜想要和宋听雨私奔之事。 这会儿才发现，箱子比之前小了大概三分之一，而且漆面很新，甚至瞧着还有几分眼熟。 突然，她视线一凝，脑海中宛若有惊雷闪过。 那是她之前为自己女儿慕锦柔置办的东西！ 慕云澜开口：“天气闷热，耽误了大家这么长的时间，事情也该有个彻底了断了。府尹大人，直接让人将箱子打开吧！” “好。”顺天府尹下令，“立刻将箱子打开！” 慕锦柔心脏狂跳，张着嘴，却感觉阵阵窒息。 柳姨娘这会儿也像是见鬼了一般。 昨天晚上，她才派遣心腹嬷嬷上船检查，亲自确认过无误，今日才敢命令宋听雨闹出事来。 可没想到，慕云澜的嫁妆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她女儿的东西！ 为了彰显慕锦柔的独特，她可是命人在女儿的嫁妆上都打上了特殊的标记，极为容易分辨。 自己女儿的嫁妆，出现在了宋听雨的楼船上。 慕云澜是清白了，她的女儿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眼看着差役们动手开锁，柳姨娘汗出如豆。 “住，住手！” 慕锦柔沉不住气，生怕在这么多人的眼前身败名裂，直接出声制止了顺天府差役的动作。 慕云澜眼底流光一闪，抬手示意差役们停下。 看来她这次钓毒蛇很是成功。 毒蛇不仅咬了钩，还直接把钩吞进了肚子里。 如此，她就等着看她们悔断肝肠了！ 第58章 断尾求生 慕云澜疑惑的开口：“妹妹这是做什么？之前你和柳姨娘不是还着急调查清楚真相，还我清白吗？” 周围众人也纷纷不解的望着母女两人。 慕锦柔脸上毫无血色。 这个计划太过天衣无缝，以至于出了变故，让她一时间都找不出更好的说词来狡辩。 “我……我……” 柳姨娘狠狠的咬破了舌尖，强忍着心痛，一巴掌打在了慕锦柔的脸上。 “孽障！事到如今，还不快把你当初犯下的错误，一五一十的向王爷禀告清楚？” 慕锦柔被打懵了，柔柔弱弱的跪在了地上，心中却满是庆幸。 母亲出手，必定是找到了应对此事的办法。 太好了！ 柳姨娘双眸含泪，看向慕锦柔，眼神恨铁不成钢。 她径直屈膝，跪在了慕云澜和楚寒霄的面前。 “王爷，王妃说的没错，那宋听雨的的确确就是个骗子！” 宋听雨愣住了，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一旁扣押着他的差役连忙一脚踹过去，将人重新按在了地上。 他奋力挣扎，额头上青筋暴露。 “柳姨娘，你在说什么呢？谁是骗子？” 柳姨娘扭过头来，愤恨地看了宋听雨一眼。 “说的就是你！王爷，四年前，王妃……因为年幼，喜好自由，的确是生起过拒婚的念头，也曾想过要离开上京。”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再次纷纷扬扬。 柳姨娘接着道：“因为王妃和锦柔姐妹情深，锦柔也帮着在旁边出了主意，让她预留下一部分嫁妆当盘缠，并且，将这些东西提前交给了宋听雨来保管。” 宋听雨已经意识到大难临头，几乎是喊的声嘶力竭。 “不是，不是这样的！” 看押着他的护卫一脚踩住他的脖颈，打断了他的话。 柳姨娘直接对着他啐了一口： “呸！王妃和锦柔都是性情单纯的好孩子，你故意接近，透露自己有一艘楼船，还说知晓从上京到江南的水路。 她们两个深闺小姐哪里懂得人心险恶，王妃是希望得到自由，锦柔则是想要帮助自己的姐姐，让她开心。 所以就这样将嫁妆交给你，想要借着你的船离开，却不想你直接卷着东西逃走了！” 宋听雨再也维持不住儒雅的外表，死死的瞪大眼睛，眼眶通红，目眦欲裂。 “你诬陷我！柳姨娘，你这是准备过河拆桥？” 柳姨娘骤然拔高了声音：“你卷走了那么多东西，却仍旧贪心不足，屡次写书信来威胁，让锦柔给你银钱，否则，就污蔑王妃和你有私情。 锦柔为了维护自己的姐姐，便答应将嫁妆给你一些，让你彻底离开京城。可她哪里知道，你就是条喂不饱的狗！” “贱人，你放屁！你……” 宋听雨再次被差役踹了一脚，咳嗽着说不出话来。 柳姨娘哭着开口：“王爷，我这次带锦柔过来，就是想向王爷和王妃认错，不再纵容包庇宋听雨这个恶毒小人！” 楚寒霄周身寒意彻骨，缓缓地攥紧了手指。 “你的意思是，四年前王妃拒婚，并不是因为和这个宋听雨有私情？” 柳姨娘点了点头。 “是。” “那你为何不站出来帮王妃澄清？” 这时，柳姨娘万分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 这些年，别管外面风言风语流传的多么厉害，她从未在人前说过慕云澜一句坏话。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姨娘，人微言轻，平日里连府门都出不得，哪里有开口的机会？” “那楼船上抬下来的这些东西……” 柳姨娘长叹一声：“是宋听雨胁迫，锦柔不得不给他的。王爷，隐瞒当年的事情，是我的主意，是我不让锦柔说出去的。” 慕锦柔适时的表现出悲痛懊悔之意。 “姨娘，怪我，错信了好人……” “一路过来的路上，我心中百般纠结。既想疼惜女儿，帮她隐瞒下当初做下的蠢事，又自觉愧对王妃，愧对国公府，实在是无颜见人了！” 看着满脸情真意切的母女，慕云澜不得不佩服柳姨娘随机应变的能力。 柳姨娘从歌姬成为国公府的妾室，多年荣宠不衰，靠的就是聪明的头脑和谨慎的性子。 她死死地将自己隐藏在幕后，从不露出丝毫破绽，哪怕成功在即，也绝不得意忘形。 刚才和宋听雨对峙，她几次言语逼问，就是想让柳姨娘直白的表露想法，公然指责她和宋听雨私通，好借着反转治她得罪。 可她始终没有上当，只借着对她好的名头，话里话外的暗示。 这会儿更是玩了一遭断尾求生！ 一旦爆出宋听雨的手中的东西不是她而是慕锦柔的，所有的指责和猜疑会瞬间让慕锦柔名声扫地。 柳姨娘清楚这一点，干脆利落的承认下一个不算大的错误，绝了她以牙还牙，指责慕锦柔和人私通的可能。 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59章 杖毙，观刑！ 慕云澜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副不愿意面对这一切的模样。 楚寒霄注意到，拳心握得更紧。 好一会儿，慕云澜才睁开眼睛，眼眶微微泛红。 戏，可不止柳姨娘和慕锦柔会演。 “当初我被诬陷，百口莫辩，没有任何人相信我……” 她苦笑一声，浓密的睫毛低垂，绝美的面容透露着令人心疼的脆弱。 “罢了，四年时间我都熬过来了，早已经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她看向宋听雨，眼神冰冷，气势傲然。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宋听雨，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听雨被差役踩住后背，整个人趴在地上，脸颊和地面摩擦，留下道道血痕。 他此时已经慌了，看向柳姨娘和慕锦柔的眼神满是恨意。 “柳氏，贱……” 踩着他的差役骤然用力。 “王妃问话，你岂敢吞吞吐吐，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那差役抬脚，狠狠对着宋听雨的脑袋踩了过去。 楚寒霄目光一冷，衣袖一拂，一掌打了过去。 差役整个人快速后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顺天府尹脸色大变。 “来人，将差役刘大扣押起来。王爷，下官一定严查此人。” 那刘大身形魁梧，刚刚那一脚若是踩下去，怕是会直接要了宋听雨的命。 这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宋听雨得到喘一息的机会，立刻开始嚷嚷。 “柳氏，你这个贱人！当初是你找到我，让我去勾引寒王妃的，还说让我尝尝世家贵女的滋味。 是你们看不惯寒王妃，想要毁她清白，要她性命！寒王殿下，我和寒王妃清清白白，面都没有见过，一切都是柳氏那个贱人的诡计！” “嘶！” 周围吸气声连成一片。 众人想到这瓜会很大，却没想到差点被瓜噎死。 柳氏脸色一沉：“宋听雨，死到临头，你就胡乱攀咬？你可有证据？” 宋听雨愣住。 “我……我……王嬷嬷，那个王嬷嬷，就是她在我和柳姨娘之间传话的！” 柳氏办事小心，没有留下任何书面的只言片语。 王嬷嬷看着事情反转，早就被吓得面无人色。 “姨娘、侧妃……” 柳姨娘冷着脸看她。 “王嬷嬷，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你刚刚开口污蔑寒王妃开始，我就知道，你和那个宋听雨，就是一伙的！” “不，不是……” “我刚才没有出声，就是想看看，你和宋听雨还能搞出什么把戏。 王爷、王妃，这刁奴罪大恶极，勾结宋听雨，里应外合，算计王妃和锦柔的嫁妆。 两位不必给她留丝毫颜面，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 楚寒霄嗓音如冰。 “将她带回王府，暂且关入芳菲苑！” “是。” 寒王府护卫立刻上前，堵住嘴将王嬷嬷拖走。 顺天府尹低声请教：“寒王殿下，这宋听雨……” “王妃之前说了，诅咒发誓无用，朝廷自有律法。本王相信府尹大人会秉公处置。” “是，本官一定将这件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楚寒霄犹豫片刻，看向慕云澜。 “王妃，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慕云澜看向了顺天府尹。 “大人，慕侧妃的嫁妆这宋听雨还没有来得及运走，可我的，却已经四年不知所踪，还望大人帮我调查清楚，感激不尽。” “寒王妃放心，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那这些东西？”慕云澜看向差役们抬下来的箱子。 “既然是王府之物，自然应该由王爷和王妃带回。” “多谢大人。” 宋听雨被顺天府尹带走。 慕云澜和楚寒霄带着那些箱子回了王府。 柳姨娘本想回国公府，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慕锦柔。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万一她应对不来，那就糟糕了。 纠结半晌，她还是跟着来到了寒王府。 慕云澜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进入芳菲苑，便找了椅子坐下，扭头看向楚寒霄。 “王爷，我想单独和柳姨娘、妹妹聊一聊，王爷不如去看看八宝和粥粥吧，天色晚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楚寒霄嘴唇微张，感受到慕云澜眼神之中的淡漠，心中突然有些不适。 “好，在此之前，有一人需处置。” 王嬷嬷被护卫拖上来，犹如死狗一般，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楚寒霄目光冰冷的扫过柳姨娘和慕锦柔。 “来人，王嬷嬷，以奴欺主，污蔑王妃，罪无可恕，杖毙，慕侧妃……观刑！” 第60章 斩断所有爪牙 楚寒霄冰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一座冰山，狠狠的砸在了慕锦柔的身上。 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本就仓惶的脸色，因为这一番折腾越发透露出无力的苍白。 “王……王爷，王嬷嬷是照顾了我多年的老人了，她今日犯错，诬陷王妃姐姐，我心中和王爷一样憎恨，可到底一场主仆情深，我实在不忍心看她……” 她竭力的露出柔弱姿态，却不想，换来楚寒霄越发冰冷的眼神。 “既然主仆情深，你这个做主子的，怎么能不送她最后一程？” 慕锦柔牙关一颤。 “我……我……” 柳姨娘见气氛不对，立刻上前握住了慕锦柔的手，屈膝对着楚寒霄行礼，做足了姿态。 “殿下，锦柔自小就是这般柔弱心软，见不得旁人受苦，还请王爷恕罪。 王嬷嬷差点毁了王妃的名声，实在是罪无可恕，杖毙都算是便宜了她。 若是真的影响了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便是杀他个百次千次都不解恨。” 楚寒霄目光冰冷的望着母女两人。 “柳姨娘说的极为在理，寒王府绝对容不下构陷主子、以下犯上的刁奴！ 之前有春花和春景毒杀太后爱宠，诬陷王妃在先，之后又出了一个意图毁掉王妃清誉的王嬷嬷。 本王真是想不明白，原本安安稳稳的寒王府，怎么净出这样的败类？” 此言一出，慕锦柔身形一晃，差点站不稳，身上的冷汗瞬间将衣衫浸湿。 春花、春景和王嬷嬷都是出自她的芳菲苑。 楚寒霄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在明着敲打，指责她让寒王府上下不安分了。 柳姨娘同样心中发慌，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王爷教训的是，芳菲苑的下人，都是我亲自为锦柔挑选的。 如今屡次犯错，是我这个做姨娘的没有仔细把关，请王爷责罚。” “呵。” 一直安静旁边的慕云澜突然笑出了声。 “柳姨娘，你虽为贱妾，可好歹也是修国公府的人。 王爷刚刚迎娶了慕锦柔，怎么可能亲自下令责罚你这个亲娘？ 姨娘也是摸透了这个道理，才直接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吧？” 柳姨娘一脸被冤枉的无辜模样。 “王妃，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好，算你没有。既然你说下人的挑选不过关，那就把慕锦柔身边所有的下人，全部带回修国公府，好好教导规矩吧！” 慕锦柔脸色骤变。 若没有一个贴心的下人可用，那她在寒王府中，岂不是直接变成了聋子、瞎子？ 慕云澜掌管着中馈，想要拿捏无人帮衬的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到时候，她被害死了，怕是都没人知道。 柳姨娘没想到慕云澜会如此的牙尖嘴利，一下便拿捏住了她的痛处。 “王妃说笑了，锦柔身为侧妃，身边若是没几个下人伺候……” 慕云澜挑眉：“怎么？在柳姨娘的眼中，堂堂寒王府还挑选不出几个下人？” “不，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这么定了。” 慕锦柔不是喜欢躲在背后默默算计吗？ 这一次，她要直接斩断她身边所有的爪牙，看看她还怎么当那只阴沟里的老鼠！ 柳姨娘连忙去看楚寒霄。 想着楚寒霄和慕云澜之前闹得那般难看，必定不会看着她在后院肆意妄为，却不料彻底打错了算盘。 楚寒霄皱了皱眉，按照他的想法，芳菲苑所有的下人即便不杖毙，也该全部发卖了。 可云澜开口说遣送回去，他便也不好再反驳。 “在此之前，让他们一并观完刑再走，来人，立刻把王嬷嬷拖下去！” “是！” 慕云澜本以为楚寒霄吩咐完就会离开，却不想，他竟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秦管家带着下人一拥而入，王嬷嬷此时已经被彻底吓疯了，身下的罗裙被一大片水一渍浸湿，散发着阵阵异味。 秦管家连忙抓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吩咐： “赶紧去提两桶井水，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冲刷干净，别脏了王爷和王妃的眼。” “是。” 第61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小厮们提来了两桶冰凉的井水，不用秦管家再吩咐，直接对着王嬷嬷兜头浇了过去。 王嬷嬷嘴里塞着的布不小心掉了下来，顿时不要命一般的哀嚎。 “柳姨娘、侧妃，救命，救救奴婢！” “奴婢伺候了你们多年啊，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求求你们救救奴婢！” 芳菲院所有的下人都被叫过来观刑，跑腿小厮两人，丫鬟婆子总共七个。 算上已经被关押的春花和春景，柳姨娘给慕锦柔安排的这些人手，完全就是正经的寒王妃才应当有的配置。 慕云澜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唇角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慕锦柔只比原主小几个月，如果不是柳姨娘在背后出谋划策，她怎么可能想得出那么多迫害原主的计划？ 柳姨娘持身不正，完全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给带歪了。 以至于现在，母女两人蛇鼠一窝，什么脏的臭的，只要能达目的，完全不择手段。 王嬷嬷在他们眼中，有用的时候百般恩赏，一旦无用，命如草芥。 王嬷嬷也看出了求这两人没用，连忙转头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 “王爷、王妃，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不该污蔑王妃清白，求王爷和王妃留老奴一命，老奴必定肝脑涂地以报！” 慕云澜闻言，转动着镯子的手微微一顿，并未开口说话。 柳姨娘却察觉到了不对劲，恶狠狠的看了王嬷嬷一眼。 “王嬷嬷，你自己罪大恶极，被杖毙也是咎由自取，王爷和王妃没有牵连你的家人，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慕云澜听到这话，不由想起了春花和春景被处置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母女两人一脉相承，连威胁警告下人所用的话都相差无几。 封建古代没有人权。 有些下人是家生子，爹娘是国公府的下人，他们一出生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下人，一辈子为奴。 有一些是半路买入，给了银钱，签了卖身的死契。 别管是哪一种，他们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而是主子们身边的一个物件，从此生死荣辱皆不由自己掌控。 王嬷嬷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皆是修国公府的下人。 她今日若是说出任何一句对柳姨娘不利的话来，等待着她的就是彻底的家破人亡。 果然，听到了柳姨娘的警告，王嬷嬷眼底的光芒渐渐熄灭，任由王府护卫将她按在凳子上，不再有任何挣扎。 慕锦柔随着其他下人，站在一旁观刑。 手臂粗细的廷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护卫们多少都有功夫在身，仅仅是三两下，王嬷嬷的骨头被打断，直接见了血。 下人们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慕云澜看着，见到血光的刹那，忍不住皱了皱眉心。 身为医学和毒理学界的扛把子，她自然不是害怕血腥，而是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规则。 她没有阻止，王嬷嬷要害的是她的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在现代，杀人同样要偿命，她不会心软，只是难免还是生出几分感慨。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嗯？ 慕云澜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楚寒霄跟着往旁边挪了挪，将她的视线再次挡的严严实实。 慕云澜不解的看过去，挑眉询问。 楚寒霄看她蹙眉，还以为她害怕血腥，下意识的帮她挡了，可这会儿却发现，好像她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脚……脚麻！” 慕云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能不能往一边麻，我想接着看看。” 楚寒霄：“……好。” 砰砰砰！ 廷杖不断落下，王嬷嬷从刚开始的高声哀嚎，到后面无声抽搐，渐渐的彻底没了声息。 一些下人已经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干呕起来，浑身软的犹如面条一般，有些更是被直接吓尿了。 慕锦柔身体摇摇晃晃，看着王嬷嬷送了命，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楚寒霄再次打量慕云澜，发现她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眼前的血腥影响，眸光微微动了动。 竟然一点都不怕吗？ 慕云澜还有事情没办完，这会儿楚寒霄在场，就有些不方便了。 “王爷，你去看八宝和粥粥吧，这里有我。” 楚寒霄扫过柳姨娘：“好，你……小心一些。” “嗯。” 该小心的不是她，是马上就要被气吐血的柳姨娘和慕锦柔！ 第62章 柳姨娘的试探 慕锦柔再次醒来，只觉得周围无比安静，本以为所有人都走了，扭头才发现自己的生母柳姨娘还在房间中站着。 “娘……” 她声音低哑，身后的伤势没有仔细休养，这会儿发起了烧，浑身又酸又疼。 柳姨娘听到动静，转头望过来，面色沉沉的极为难看。 慕锦柔挣扎起身，看清房间中的情形，瞳孔猛的一颤。 一身烟霞色罗裙的慕云澜正悠闲的坐在上方，乌发如墨、云髻精致，抬手端起茶盏，动作优雅，赏心悦目，整个人散发着灼灼光辉。 她为什么还没走？ 这时，秦管家进门禀报。 “回禀王妃，王嬷嬷的尸体已经被拉走，按照王爷的吩咐扔到乱葬岗去。地上的血迹也已经清理，只是还有一些残留着洗不干净。” 慕云澜放下茶盏。 “洗不干净就留着吧，锦柔妹妹瞧见了，也能时时引以为戒，好好的约束下人。” “是。” 秦管家退了下去，房间中只剩下慕云澜、慕锦柔和柳姨娘。 没有了外人在，慕锦柔不再有丝毫的伪装，看向慕云澜时，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恨意。 “慕、云、澜！” 她半趴在床边，惨白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恶鬼一般，咬牙切齿的叫着慕云澜的名字，言语之中浓稠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慕云澜缓缓的放下了茶盏，看到慕锦柔这般模样，突然扬了扬唇角。 “看到你这么恨我，我就放心了。” 恨，何尝不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她不喜欢恨人，因为有仇就当场报了，没有必要去恨。 柳姨娘虽然没有直接对慕云澜恶语相向，眼神却变得阴婺起来。 “大小姐，你和锦柔可是亲姐妹，如今又共侍一夫，这可是难得的缘分。 锦柔之前年纪小，性子冲动，做事难免冒昧了些。 其实仔细想想，你们姐妹二人若是能够互帮互助，岂不是可以牢牢的掌控整个寒王府的后院？” 柳姨娘死死的盯着慕云澜，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点细节。 看到她那张在烛火下越发惊艳人心的脸，眉心闪过一抹猜疑。 “大小姐小的时候，最喜欢锦柔这个妹妹了，你们两个同吃同住，小姐妹之间的情谊，让我这个做娘的看了都觉得感动。 大小姐可还记得，你和锦柔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各有一颗红痣，你的在左边，锦柔的在右边。位置都一模一样，这说明你们两个天生就该是姐妹。” 慕云澜唇角含笑，笑意格外的玩味。 “柳姨娘，我怎么不记得慕锦柔身上有什么红痣？而且你说错了，我肩膀上的那颗红痣在右边。” 这人是突然见她变聪明这么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 柳姨娘眼神微微一闪。 “是，是我脑子记糊涂了，锦柔身上没有痣。” “没有红的，不是有黑的吗？就在她的臂弯处。” 当初，因为这颗痣不好看，慕锦柔还闹过一通呢，请了大夫想要将其去除，只可惜最后没什么效果。 柳姨娘见她如此清楚，心中的猜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防备。 慕云澜突然之间如此聪慧，是被关了四年，突然开了窍，还是从一开始就在藏拙？ 若是后者，这人的心机该有多么深沉。 柳姨娘心头阵阵生寒。 “大小姐今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揭穿了那宋听雨的真实面目，实在是该好好的庆贺一番。不过天色不早了，我身为姨娘，不能在外过多久留，今日就先告辞了。” 今天这一局，她输得彻彻底底。 不过来日，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第63章 我的嫁妆，应该能找回来吧？ 慕云澜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盏，目光看向门口。 门口一个个箱子被整齐摆放着。 “不着急，柳姨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看看你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再走？” 慕锦柔忍不住了，拉着柳姨娘的衣袖痛哭出声： “姨娘，慕云澜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把我所有的嫁妆都给抬走了，你瞧瞧现在的芳菲苑，地皮都被人铲了一层，可谓是寸草不留！” 当初，她以为慕云澜抬走她的东西，是贪财。 今日，才知道，她是想利用这些东西，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娘反应机敏，她就彻底完了！ 柳姨娘面容紧绷，心中满是愤恨。 她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慕云澜究竟是如何偷梁换柱，将慕锦柔和她的嫁妆调换的。 她僵硬的笑了笑，对着慕锦柔劝慰。 “锦柔，你姐姐为正妃，是寒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你是侧妃，虽然说身份比普通的妾室要尊贵，但也不能拿乔。 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你姐姐喜欢，让她拿去就是了。” 有命拿，也得有命享才行。 慕锦柔恨得心头滴血。 “姨娘，可是……” 慕云澜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门口。 “看妹妹这模样，可真是舍不得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东西给你留下，不拿走了。” 慕锦柔不敢置信。 她会这么好心？ 慕云澜站起身来，裙摆随着起身的动作微微摇曳。 “算算时间，这宋听雨应该被关入大牢审问着了吧，也不知道究竟会说出些什么东西？” 柳姨娘心头咯噔一声。 “一个骗子，整日胡言乱语，说什么都当不得真。” “也对，王嬷嬷死了，宋听雨没有任何人证，别管说出什么话，都能被当成攀咬，可如果有证据呢？” 柳姨娘和慕锦柔同时抬头，心中涌起阵阵不好的预感。 “什……什么证据？哪来的证据？” 当年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慕云澜不应该知道才对。 慕云澜看着两人。 “这宋听雨书生出身，父亲却是个赌棍，卖掉了妻女，只留下了宋听雨这个儿子。我说的没错吧？” 柳姨娘满心骇然。 “你……” “我是怎么知道的，柳姨娘就不必管了。四年前，宋听雨的父亲突然得了一笔意外的横财，一下子还清了千两银子的欠债。” 柳姨娘咬紧了牙关。 “这又能说明什么？宋听雨骗了你的嫁妆，里面有银子，或者当掉了东西一部分东西还账，都有可能。” 当年，宋父还清欠债之后，不久又故态复萌，这一次，欠了赌坊足足上万两，反过头来威胁她要银两，她便派人将其彻底处理了。 慕云澜观察着这人的神色。 “柳姨娘以为他死了？” “你什么意思？” “四年前，柳姨娘派人去杀人灭口，你的人将宋听雨的父亲捅了两刀之后，扔入了河中，我说的可对？” 柳姨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不断颤动。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人没死。” “不可能！” “呵，承认了？” 柳姨娘面上镇定，额头上的冷汗和微微抽搐的唇角，却将她心中的惊慌泄露无疑。 “大小姐，若这人真的活着，你怎么会和我说这些，难道不应该直接告诉顺天府尹？” 慕云澜冷下了眸光，缓步来到床前。 背对着烛光，她绝美的容貌近乎妖冶。 “想要弄死你和慕锦柔，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可你们母女做足了恶事，我不想让你们死的太痛快。 柳姨娘大可不信我的话，只是入了大牢之后，别后悔就是了。天色晚了，本王妃也该回去休息了。” 慕云澜勾唇一笑，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慕锦柔慌张的抓着柳姨娘的衣袖。 “姨娘……” 柳姨娘死死的盯着慕云澜的背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 “大小姐！” 慕云澜唇角笑意加深。 “大小姐，你本可以将人送到顺天府。而你没有这样做，就是想要和我谈条件吧？大小姐不妨仔细说说？” 慕云澜回过头来，直截了当的开口： “宋听雨是骗子，我的那些嫁妆，应该能被找回来的，柳姨娘，你说呢？” 第64章 气吐血了 柳姨娘蓦然瞪大眼睛。 “那些东西究竟在何处，大小姐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东西原本在楼船上，如今被调换，肯定是落到了慕云澜手中。 她还来找她要？这不是明摆着敲诈？ “看来没得谈了，也好。” 慕云澜转身再次往外走。 柳姨娘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等等！我仔细想了想，的确是应该能找到的。” 慕云澜回过神来，笑容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 “这不就是了，我装嫁妆的箱子都还留着呢。前两日，刚清理出来，等东西找回来，就可以重新装回去了。” 柳姨娘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一般，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嘴唇发青。 “……是！” 慕云澜语气轻快： “东西能找回，我可就了却一桩心事了。时间不早了，柳姨娘早些回去吧。” “是该回去了，大小姐也有四年没有见过老爷和夫人了吧？这四年，夫人很是想念大小姐呢，想的人都消瘦了。” 慕云澜眸光微微变冷。 这个时候提起原身的父母，她在威胁她？ “柳姨娘说的是，忙过这几日，我会回国公府，探望父亲和母亲的。” “那我就在国公府，等着大小姐回家探亲了。” 慕云澜冷冷一笑，径直转身离开。 柳姨娘跌坐在床上，面色铁青。 慕锦柔六神无主。 “娘，那慕云澜说的是真的？宋听雨的父亲真的还活着？” “我不知道。” “我看那小贱人分明是故意这样诈我们，然后坑我们的钱财！那么多东西，我们要全部补回去的话，这些年的家底，岂不是全没了？” 柳姨娘眉头紧锁。 “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宋听雨的父亲，可是认识我的！当初，我派人灭口，做的极为隐蔽，可慕云澜却说出了细节……我不敢赌！” 慕锦柔心头一颤。 “可是那些东西……” 柳姨娘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的嫁妆都是最好的，和慕云澜的差不了多少，只能先委屈你，用你的补上了。” “什么？” 慕锦柔百般不情愿。 “凭什么？” 柳姨娘生气的低吼：“凭我们棋差一着！人活着，才能去争，锦柔，你可别想岔了！” “娘，你别生气，我只是太过着急了，那些嫁妆，本就是你给我置办的，直接拿去就是了。” 柳姨娘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只是暂时安抚住慕云澜罢了。属于你的东西，娘一定会完完整整给你拿回来的！” 说完，她起身走到门口的箱子前面，有几个锁头被撬开，她便直接打开来看，然后…… “慕……慕、云、澜！” 柳姨娘扶住箱子口，才没有晕倒在地。 她死死地咬着牙，掀开那些没上锁的箱子，然后再也忍不住，怒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娘！” 慕锦柔吓坏了，连忙拖着病体上前看她。 柳姨娘坐在地上，面容扭曲，眼中恨意刻骨。 “慕云澜！慕云澜！” “娘，你怎么了？” 她连忙去看箱子，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劈。 箱子是她的，可是箱子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嫁妆，而是一块块陈旧的砖头！ 她连忙扑过去，一个个挨着查看，动作太大，身后的伤口都撕一裂了，再次沁出了鲜血，可她却顾不上疼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第65章 冰山会融化？错觉，一定是错觉！ 柳姨娘深深的吸了口气，愤怒让她血液上涌，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般。 “好一个慕云澜啊！她这是把我们彻底耍了！” 看到那些箱子，她下意识的以为慕云澜会用慕锦柔的嫁妆陷害，谁能想到，箱子里面竟然都是砖头！ 一想到自己被这些砖头所骗，主动开口承认错误，牺牲了宋听雨和王嬷嬷，柳姨娘只觉得胸口快被气炸了。 “她怎么会……怎么敢如此大胆？！” 慕锦柔跌坐在地上，这会儿哭都哭不出来了，一身颓然之色。 “没了，全没了！” 柳姨娘弯腰将慕锦柔扶起来。 “柔儿，别怕，一次吃亏而已，娘会帮你讨回来的！” “娘，我要慕云澜死！我要成为寒王妃，我要永远压她一头！” 柳姨娘将慕锦柔揽入怀中，神色阴婺的开口：“放心，娘一定帮你做到！” 另一边，慕云澜心情极好的朝着西苑走。 那些砖头，可是柳姨娘放在她嫁妆箱子里的，如今物归原主，她应该极为高兴吧？ 她真善良，真的！ 回到西苑，还未进门，就听到孩子们欢快的说话声。 粥粥：“四叔可好了，还带我们去看他的宝剑和飞刀呢！辣——么大！” 八宝的眼神也亮晶晶的。 “四叔有好多书，他答应都送给我。” 楚寒霄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刚刚沐浴完，香喷喷的奶团子，听他们一口一个四叔，心中一阵酸溜溜的。 “我也有宝剑和飞刀，书也有很多。” 粥粥躺在床上，努力扳着小脚丫去够自己的脑门。 “四叔还答应明天再带我们粗去玩！” 八宝小手有模有样的按压着眼睛四周。 今天看了太多书，娘亲说，爱护眼睛的才是好宝宝。 按摩眼睛每天两次，睡前效果极好。 “嗯嗯，四叔明天还来呢！” 楚寒霄心中更酸了。 “我明天不上朝，也可以带你们出去玩。” 粥粥成功用脚丫碰到了脑门，闻言，嘟了嘟嘴巴。 “才不要，我们才不跟你这个大坏蛋玩！你对娘亲不好，我们要跟你绝交哒！” 粥粥讲话最是直白，说得快，忘得快，都是无心之语。 可这话，却让楚寒霄僵硬在了原地。 慕云澜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楚寒霄僵硬站在床前的模样。 他应是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衫，发丝带了水汽，仅用一根缎带捆绑起一束，其余披散在身后，相比之前金冠束发、玄衣玉带的模样，少了几分威严和冷冽，瞧着温和了许多。 慕云澜不由的啧啧称奇，这大冰山竟然也有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的楚寒霄蓦然回眸，深沉的黑眸没有情绪，凌厉的眉羽令人心中生寒。 慕云澜立马将刚才的想法卷巴卷巴扔掉了。 这人就是座冰山，永远都不会融化那种，容易亲近？ 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看到慕云澜，楚寒霄眼底的寒意瞬间缓和了大半，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八宝和粥粥抢先欢呼出声。 “娘亲，娘亲！抱抱！” 八宝不像粥粥那么直白，他只是软软的开口：“娘亲……” 劳累了一天的慕云澜瞬间被两个奶团子治愈，大步走过去，低头挨着亲了亲他们。 “娘亲身上脏，现在去沐浴换衣服，宝贝们等着娘亲哦！” 八宝和粥粥立马乖巧点头。 “好哒！” “娘亲，等你哦！” 慕云澜拿了衣服就往浴房里走。 虽然是夏季，可用凉水沐浴不利于养生，她还是准备烧一些热水。 从高度自动化的现代穿越到古代，最大的不适应，就是生活习惯了。 这里没有热水器，没有洗衣机，没有网络，甚至到了夜晚，都只能点蜡烛。 好在，她曾经为了研究苗疆蛊毒，专门偏僻的边境生活过大半年，适应了落后的生活，才不至于做什么都手忙脚乱。 她正准备提水，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身形高大的男子踏着月色而来，光线昏暗，瞧不清他的神色，可慕云澜却觉得他像是在看自己。 “我来。” 第66章 干粗活的寒王殿下 清冽的嗓音在安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悦耳。 慕云澜耳尖微微动了动，不由得感慨。 就事论事，楚寒霄这声音放到现代，能迷倒万千声控少女。 楚寒霄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水桶，打了水直接拎到小厨房。 慕云澜修剪了一下烛心，让烛火燃烧的更加明亮一些，回头就发现楚寒霄已经蹲在灶台边，利落的点起了火。 明灭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面容的线条，俊美的五官一览无余。 慕云澜瞧着他熟练的动作，只觉得有些违和。 以往见他，都是一副面容冷峻、高高在上的模样，责罚起人来，也是丝毫的不手软。 他的确是符合大周战神这个称呼，任何时候，身上都有种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压迫感。 可现在，蹲在灶台前生火烧水，高大的身形蜷缩着，手脚都没地方放，时不时还被烟呛到，莫名的沾染上了烟火气。 热水烧好，楚寒霄又提到浴房，倒入浴桶之中，加了凉水之后，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来探温度。 指尖碰触到热水，才想起要沐浴的是慕云澜，他连忙将手拿出，可一想到慕云澜接下来会在他碰触过的水中沐浴，心脏不知为何蓦然漏跳了半拍。 “咳，水准备好了，你沐浴吧。” 慕云澜没有注意到楚寒霄的异常。 “王爷，芳菲苑的下人都遣送走了，我想重新招一批人进来。我这边也需要几个侍女来照顾起居。若是有侍女在，烧水这样的小事，就不用王爷亲自动手了。” 楚寒霄暗暗地收拢手指，只觉得指尖一片滚烫。 “你看着安排，那水还有些烫，你自己再加一点凉的，我出去等你。” 等她？ 这大晚上不睡觉，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慕云澜打了个哈欠。 今天这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不过好在最后结果不错。 她扬了扬唇角，脱掉衣服试了下水温，又加了些热水进去，心中有些疑惑。 这水烫吗？ 不是都有些凉了吗？ 慕云澜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不想让八宝和粥粥等太久，索性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等候在广玉兰树下的楚寒霄。 他负手而立，微微仰头，似是在赏花。 慕云澜抬眸看了看乌漆嘛黑的夜空，总觉得今天的楚寒霄奇奇怪怪的。 “王爷，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楚寒霄回头。 慕云澜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身上还带着水汽。 因为沐浴，白皙的面容泛着微微的粉润，又娇又媚。 楚寒霄思索了半晌的话，突然间卡在了喉咙口。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今日你在外露面，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恐怕用不了多久，母妃那边就该宣我们进宫了。八宝和粥粥……” 慕云澜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之前慕锦柔入宫向太后告状，她暗中出手，一来是惩治她，二来就是为了拖延八宝和粥粥入宫的时间。 她还是想带着两个孩子走的，可看眼下的情形，总觉得距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了。 “王爷放心吧，八宝和粥粥的出现，不会给你添任何的麻烦。” 说完，她直接转身回房了。 楚寒霄站在广玉兰树下，夜风吹拂，有花瓣飘落，轻轻的碰触了一下他的肩头。 他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朝着揽翠居走去。 锐影已经等候多时。 楚寒霄一进门，就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的血腥气。 “主子，王嬷嬷还剩下一口气，请了曲大夫下了重药吊命，从她口中审问出一些东西，请主子过目。” 锐影将一份染了血的供词，送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楚寒霄蓦然站起身来，忍不住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第67章 后悔 锐影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失态，连忙跪倒在地。 “主子息怒。” 楚寒霄眼底杀机闪烁。 “确定王嬷嬷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属下生怕有假，还专门审问了春花和春景，她们一直跟在慕侧妃身边伺候，对于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她们的说辞和王嬷嬷相差无几，” 楚寒霄死死的盯着供词，回忆着四年前新婚夜发生的事情，情绪如海浪一般翻涌。 他处事果决，做了决定从来不悔，即便有时候结果不如预想，也会坦然接受。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慕云澜新婚夜毁容，甚至说出失身与旁人的话，竟然全是被人算计。 “主子，王嬷嬷伤势太重，只说了一点消息便咽了气，春花和春景知道的东西极为模糊，并不了解细节，想要彻底调查清楚四年前的事情，只能从国公府那边入手了。” 楚寒霄深深的吸了口气，片刻之后，神色恢复平静，只是眼底的情绪却越发深沉浓郁。 慕云澜失身于旁人是假，那么八宝和粥粥，不就是他的孩子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既激动，又愧疚，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胆怯。 四年的缺席，他真的错过了太多了。 “下去吧。” “是。” “等等，”楚寒霄突然出声，“让秦总管选一些侍女入府，要规矩周全、性子安分，又会照顾人的。多选一些，送到王妃那边，让她挑选。” “是。” 锐影转身，刚走了没两步，楚寒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吩咐一下工匠，西苑那边的修缮加快速度，不过，不能惊扰王妃和两位小主子休息。” “是。” 锐影应答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片刻之后，楚寒霄果然再次开口： “西苑每个月的份例，多加一倍，按时给王妃送过去。昨日，府中不是新来了一批江南的果子吗？分拣出来，送给王妃。” “是。” 楚寒霄说完，等了一会儿，发现锐影像根木头似得站着没有动弹。 “你怎么还不走？” “啊？属下以为主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嘿嘿，这就去，这就去。” 主子开始想办法讨王妃欢心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西苑，八宝和粥粥今天格外的粘人，没有听慕云澜讲故事，反倒一直在说外面的见闻。 粥粥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唇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八宝也犯了迷糊，亲昵的抱着慕云澜的手臂，眼睑垂下，缓缓地眨着，却坚持着不想睡。 慕云澜摸了摸他的小脸。 “八宝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娘亲，大坏蛋不喜欢我们吗？” 慕云澜一愣，翻身将他搂在怀里。 “八宝这么想，是楚寒霄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八宝摇了摇头：“没有，八宝只是听到别人说，大坏蛋会把我们都赶出府去，他不会喜欢娘亲，也不会喜欢我们。” 慕云澜心头一紧，轻轻地拍着八宝的后背。 “八宝，你瞧，我们不仅仅长了耳朵，还有眼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很多事情不能只听别人说，也要自己去看。” 八宝睁大了眼睛，他极为聪慧，只是到底年纪小，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娘亲，我懂了，我们不仅仅有眼睛和耳朵，还有聪明的脑袋，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要自己用脑子想一遍！” 慕云澜轻笑出声：“说的很棒，我们还有心，用脑子理智的去分析，然后用心感性的去理解，综合起来，才能不被外人做左右。” 八宝窝到慕云澜的怀中，小手暗暗地握成拳头。 “娘亲，八宝明白啦！” 大坏蛋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他好了。 到时候，不用大坏蛋赶，他们和娘亲一起走。 他用心想了想，觉得到时候，自己会有点生气。 哼，那走之后，就把这个破王府炸上天! 这是大坏蛋当爹爹不负责任的代价！ 八宝下了决定，很快便甜甜的睡着了。 慕云澜将他放在床里侧，和粥粥并排躺着，自己则看着床顶发呆。 她本以为自己保护着八宝和粥粥，给他们全部的爱，就可以让他们开心快乐。 可她低估了父亲在孩子成长中的作用，八宝和粥粥明显对楚寒霄抱有期待。 既然这样…… 有些事情就要变一变了。 八宝和粥粥需要一个好父亲，那么楚寒霄就必须是，不是也得是！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眼底道道流光闪过。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68章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一夜好眠。 慕云澜醒来时，八宝和粥粥早已经睡醒，正躺在床铺里侧用手扮成小动物，玩打架游戏。 两个大宝贝开心了就蹬蹬小腿，笑都不出声，担心吵到慕云澜休息。 “乖宝贝，早！” “娘亲，你醒啦！” 两人立马放弃游戏，一边一个，靠到了慕云澜怀里。 慕云澜抱着两个宝宝挨着揉了半晌，开心的玩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 “起床，吃早饭喽！” “好哒！” 八宝和粥粥动作利落的穿好小衣服，蹦蹦跳跳的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的一篮篮水果。 篮子并不大，每个只有盘子大小，总共有五个。 每个篮子里面摆放了不同的水果，颗颗饱满、新鲜无比。 粥粥是个小吃货，只要是吃的，看到就两眼放光。 “哇！是果子耶！” 慕云澜走出来，看到石桌上的东西，不由得挑了挑眉梢。 秦总管要是送东西，不可能悄无声息，除非是某个男人的授意。 “八宝、粥粥，你们怎么看？” 八宝昨晚就拿定了主意，这会儿十分冷静，完全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粥粥兴高采烈：“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慕云澜、八宝：“……” 慕云澜的空间里各种果子应有尽有，而且都是用灵泉改良过的品种。 个头大、味道好，长期服用，还能强身健体，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八宝脾胃弱，水果吃多了，就容易胃反酸，因此也没有动。 于是，大半的果子进了粥粥的肚子。 吃不完的，在粥粥的要求了，被加工之后晾晒成了果脯。 吃饱喝足，八宝跑到自己的专属房间里去搞秘密研究。 粥粥则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拎着小鱼竿去揽翠居祸害锦鲤。 慕云澜正准备安排人手入府，秦总管带着十二个侍女前来求见。 “奴才参见王妃。” “免礼。” “王妃，王爷吩咐，送来一些侍女请王妃挑选，以后方便办些杂事，供王妃差遣。” 十二名侍女一字排开，齐刷刷的对着慕云澜行礼。 她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低垂着头，规矩周全、神色恭谨，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抬起头来。” “是。” 侍女们微微抬头，却依旧低垂着眼睛，不敢直视慕云澜的面容。 突然，慕云澜眼神一顿。 花笺？ 慕云澜率先将花笺挑选出来，而后根据眼缘，又挑选出七人。 “就她们八个吧，另外，芳菲苑那边也要送过去两人，秦总管看着安排。” “是。” 被选中的侍女立刻上前行礼谢恩，慕云澜每人赏赐了五两银子，言明几人以花笺为首，让她们下去安置，留下花笺单独叙话。 “奴婢花笺，见过主子。” 慕云澜弯腰将她扶起来，眼中带着惊喜。 “你怎么进来的？” “奴婢关注着王府，见到秦总管一早挑选下人，便上前自荐，秦总管似乎认识奴婢，问都没问，就让奴婢跟着一起入府了。” “将离呢？” “将离昨晚试探着入府，不过被王府护卫察觉，他让奴婢告诉主子，夜晚，西苑有十几名暗卫守护。”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 她多次在揽翠居等地，多察觉到极其细微、隐蔽的气息，当时就怀疑是暗卫、死士一类，因此猜测楚寒霄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所以，她主动暴露了朱颜阁，引导着他去调查，而不是任由他自己发挥，挖掘出更多她想要隐藏的东西。 “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简单……柳姨娘伙同着宋听雨出手陷害，多亏你和将离的帮忙，不然，我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花笺一边细致的帮慕云澜倒好茶水，一边笑着开口： “主子，这不都是奴婢等人应该做的吗？说起来，还是主子思虑的周全，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第69章 你们娘亲有说起过我吗？ 慕云澜笑了笑，随手翻查起了朱颜阁的账册，一边检查，一边一心二用，想着昨日的事情。 她猜测到那剩余一半的嫁妆可能会成为柳姨娘陷害她的证据，所以便想要来个将计就计，将慕锦柔的嫁妆收到了空间中，以备不时之需。 朱颜阁需要大批量的药材，在凌河码头有自己的船只。 她在朱颜阁趁着换衣服的空档，将慕锦柔的嫁妆箱子交给将离，将离运送到码头，借着船只的遮掩，从水下上楼船，将东西调换。 楼船之上只有宋听雨的一个小厮看管，将离将他打晕，调换东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花笺，以后西苑的事物，就要交给你来费心了。” 花笺连忙行礼：“主子放心，奴婢必定尽力尽力。” “好，你先下去看一下住的地方，然后其他几个侍女，全部交给你来安排。” “是。” 有了侍女，慕云澜的生活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经过两年的历练，花笺在处理各种事情上，已经是一把好手。 她给侍女分摊职责，制定规矩，很快西苑便井井有条起来。 慕锦柔忙着养伤，再加上吃了大亏，不敢再闹腾。 慕云澜难得过了一天安逸时光。 她这边没有动静，却急坏了楚寒霄。 揽翠居内，锐影迎着楚寒霄越来越冷的目光，整个人快僵硬成一座石雕了。 “主子，您问了三遍了，王妃收下了果子，但是真的什么都没说。” 楚寒霄终于收回视线，冷峻的眉峰之间，多了一丝不明显的皱痕。 以前不问他，整天王妃说了，王妃说了，今日特意询问，他又没话说了！ “八宝和粥粥呢？” “公子在自己的专属房间，说是在做什么很厉害的试验，属下不敢擅闯，小姐就在外面水边的凉亭里。” 楚寒霄站起身来。 “粥粥来了，怎么不让她进来？” “那个，主子，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楚寒霄出了房门，就看到一群护卫都聚集在池塘边，面朝池塘蹲在地上，像是一群魁梧的青蛙。 突然，这群青蛙齐刷刷的举起了前爪握成拳头，抿着唇不断地暗暗用力。 要不是他们穿着整齐，楚寒霄差点误会他们嫌命长，在池塘边集体……嗯嗯。 他带着疑惑走过去，脚步放的有些重。 突然，这群青蛙猛地扭头看他，眼神之中满是谴责。 “嗯？” 青蛙群一瞬间石化。 “额……主、主子……” 突然，粥粥欢快的声音响起。 “上钩啦，上钩啦！” 楚寒霄循着声音看去。 池塘边缘，一身浅粉色罗裙的小女娃，举着小巧的鱼竿开心的欢呼着。 她微微后仰，明媚的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手中的小鱼竿弯成了一个饱满的弧度，随着她不断用力，一尾红灿灿的锦鲤被拉出了水面。 胖乎乎的锦鲤不断挣扎，细碎的水珠飞溅，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珍珠一般。 小巧的鱼钩承受不住重量，直接脱钩了。 锦鲤掉落在地上，不断弹跳着，眼看着就要重新跳回池塘。 小女娃一把扔掉鱼竿扑过去，用力的将胖锦鲤抱在了怀中，握紧小拳头，对着胖锦鲤哐哐就是两拳！ “不听话，粥粥揍你呀！” 护卫们传来兴奋的欢呼。 “小姐霸气，小姐威武！” 那模样，比他们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楚寒霄看着从奶包子变成脏脏包的粥粥，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宠溺。 他的女儿。 血脉相连的女儿…… 他本来就极为喜欢两个孩子，可这份喜欢却多少掺杂了顾虑，现在顾虑没有了，反而多了一根无形的纽带，将他和孩子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像柔软的云，像惬意的风，想解渴的甘霖，像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楚寒霄停顿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 “粥粥？” 粥粥抱着胖锦鲤，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叔叔，快看，粥粥抓的大胖鱼哦，给娘亲和哥哥炖汤！” 叔叔？ 以前听没什么，这会儿听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好，我让人送到膳房，中午炖鱼汤。” 是不是要找机会，让八宝和粥粥改口叫爹？ 第70章 你不要死好不好？ 胖锦鲤的命运被敲定，粥粥还想再去钓，楚寒霄看着日渐升高的太阳，抱着她前去更换衣服。 花笺早已经让另外一名侍女素心等候在揽翠居听吩咐，随身带了干净的小罗裙，听到小主子要更衣，立马贴心的帮她换上。 不用楚寒霄吩咐，秦管家已经端了各色点心和一碗酥酪过来。 粥粥喝了一口酥酪，嘴巴上沾了一圈小胡子。 楚寒霄拿了手绢帮她擦干净，几经纠结，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 “粥粥，昨天睡得好吗？” “好~” “八宝和你娘亲呢？” 粥粥鼓了鼓脸颊：“叔叔笨笨，粥粥睡着啦，怎么可能看得到哥哥和娘亲的状况呢？” 楚寒霄清了清嗓子：“咳，你娘亲今天有说起过爹爹吗？” 他刻意加重了爹爹两个字，可惜粥粥仍旧没有反应。 “没有哦！” “爹爹昨天帮你娘亲撑腰出气，今天送了各色最好的果子，你娘亲没有说什么吗？” 不夸他威武霸气，至少也应该说一声心中感动吧？ 粥粥咬了一口点心，美滋滋的晃了晃脚丫。 “没有哦，娘亲说啦，吃饭的时候要专心，不能想让自己不开心的人和东西。” 楚寒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今天送果子不管用，明天送别的过去。 他就不信，慕云澜能永远沉得住气！ 第二日，慕云澜带着宝贝们起床，就见侍女们聚集在门外，走过去一看。 还是昨天的石桌，还是昨天的篮子，不过，篮子里放的不是果子，而是各种精心烹调的肉食。 慕云澜眯了眯眼睛，思量着楚寒霄的用意。 八宝学着自家娘亲的模样，小手环胸，鼓着包子脸哼哼。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果然贼心不死！” 粥粥已经扑过去，围着石桌，兴奋的原地蹦跳，继续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接下来两日，又送来了绸缎布料和儿童玩具。 楚寒霄没等到慕云澜沉不住气，等来了皇帝宣他入宫的口谕。 他前脚刚走，将离通过花笺送了信进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慕云澜猛地皱紧了眉心。 “花笺，上京最近多了不少流民？” “是，多了至少两成，大多数都是从洛城那边过来的。” 慕云澜曲起手指，轻轻地叩了叩桌案。 片刻之后，提笔写下一个药方。 “吩咐下去，朱颜阁歇业，另外让将离带船亲自跑一趟江南，带足了银子，尽可能多的搜集方子上的药材。” “主子，您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上京管控严格，这里多十个流民，说明洛城及其周边至少有几千灾民流出，恐怕出大事了。” 楚寒霄到中午才回府，慕云澜正在盘点手中的物资，为接下来做准备。 突然，粥粥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娘亲，快快快，坏蛋叔叔要死掉啦！” 慕云澜起身，粥粥焦急的拉着她往揽翠居跑。 八宝听到了动静，抿着小嘴跟上，面上没有表情，大眼睛却带着一丝惊慌。 慕云澜赶到，正好碰到赶来的曲太医。 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得心头一沉。 “王爷受伤了？” “回王妃，是，听锐影说，皇上当众惩罚了王爷，鞭刑五十。” 对一个亲王实施鞭刑，还是五十下？ 这惩罚可太重了！ 慕云澜走进房间，立马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楚寒霄本来趴在床上，看到慕云澜和粥粥跑进来，立刻用手臂撑着坐起身，拿了一件外衣披上。 曲太医看到这一幕，连忙快步跑过去： “王爷，您别动，别动！” 楚寒霄像是没有听到，看向八宝和粥粥，竭力的柔和下神色。 八宝没有动弹，眼睛落在楚寒霄身上不动弹。 粥粥快步跑过去，趴在了床边，红着眼睛看着他。 “粥粥不要你死，呜呜……” 楚寒霄抬手揉了揉粥粥的发顶，动作温柔而坚定。 “爹爹没事，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爹爹很厉害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慕云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珠，懒得和他计较称呼的事情，上前抱了抱粥粥。 “粥粥和哥哥一起去玩一会儿，娘亲盯着，不会有事的。” 粥粥乖巧的点头，红着眼睛，和八宝一起出去了。 孩子们踏出了房门，楚寒霄刚才还挺直的身形微弯，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 曲太医连忙上前拿下外套，看到他的伤势，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 第71章 她看上去那么像傻子？ 慕云澜看到楚寒霄忍痛的模样，知道他可能伤的不轻，可万万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他整个后背鞭痕密布，一片血肉模糊，最严重的鞭痕，深可见骨。 鲜血沁透了衣衫，将他坐着的床褥都染红了一片。 慕云澜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楚寒霄贵为亲王之位，又是皇上的亲儿子，他下手怎么能这么狠？ 曲大夫一连声的吩咐锐影准备热水，给剪刀消了毒，小心翼翼的剪开他后背的衣服。 尽管动作一再放轻，还是会牵扯到伤口，身体的肌肉反射性的痉一挛，鲜血便汩汩的往外冒。 看着曲大夫满头是汗，拿着剪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慕云澜身为专业医生，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曲太医，我来吧。” 慕云澜来的时候，看粥粥那么慌张，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因此随身带了药箱。 她没有接过曲太医递来的剪刀，拿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寒光微微一闪，沾染了血迹的衣衫瞬间被划开。 她动作快速，却丝毫没有伤到楚寒霄的身体。 脱下上衣，慕云澜仔细查看，眉心猛地一皱。 “打你的长鞭上裹了铁丝？” 伤口不仅血肉模糊，最重要的是不干净，一些地方，甚至残留着铁屑。 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被生锈的铁钉划伤，都有可能感染破伤风而亡，这么大面积的创口，里面残留着铁屑，这是生怕他命长？ 楚寒霄低低的出声，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波澜。 “嗯。” 慕云澜深吸了口气，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萦绕。 她拿出一颗有麻醉止疼效果的药丸，动作略有些粗鲁塞进他的口中，一边取出碘伏大面积的消毒，一边用手术刀快速清理被污染的创口。 一片片血肉被清理下来，血污几乎将床褥湿透。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曲太医这会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王妃的动作太过利落了，那小巧的刀刃更是锋利至极，看得人头皮发麻。 慕云澜拿出了自制的金疮药，两大瓶，直接往楚寒霄后背上一倒，这才用纱布一圈圈给他缠好伤处。 尽管服用了药丸，楚寒霄还是疼的满头冷汗，脖颈处，根根青筋涌动，他却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曲太医回过神来，连忙开口：“王妃，床褥都脏了，劳烦您扶一下王爷，在下和锐影更换一下东西。” 慕云澜刚洗干净手，还没来得及擦呢，高大的身躯已经靠在了她的身上。 刚刚清理完，楚寒霄身上已经没有了血腥气，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药香。 他赤着上半身，尽管被包裹成了半个木乃伊，可手臂还是碰触到了她。 炙热的气息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慕云澜心中涌起一股不自在，想要让他自己站好，可仰头看到他的模样，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口。 因为服用了麻醉药丸的缘故，肌肉麻痹，力量也不足，楚寒霄历来笔直的脊背，终于微微弯了下来。 他个子很高，低垂着头，仍然比她高出一些，俊美的面容透露着憔悴和苍白。 修长的睫毛遮挡住了深沉的眼睛，所有的冷冽和凌厉散尽，看着竟然有些……惹人心疼。 楚寒霄察觉到慕云澜的视线，强撑着抬眸看过去。 四目相对，终于没有了之前的对立和疏离。 突然，锐影的声音响起：“主子，床铺换好了，您快来休息一下。” 慕云澜蓦然回神，连忙转开视线，扶着楚寒霄坐到床上，正准备离开，曲大夫快速拱手行礼。 “王妃，王爷受伤严重，后半夜怕是会发起烧来……看我，差点忘了，王妃医术超群，根本不用下官提醒。那下官等人就先告退了，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休息。” 慕云澜一怔。 “等等，曲太医，你不留下看着？” “有王妃在，下官怎敢班门弄斧，将王爷交给您，再放心不过了。” “不是，我要照顾孩子们。” 锐影立刻开口：“王妃，您放心，属下会照顾好两位小主子的，而且还有侍女们在，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慕云澜不明白，为什么照顾楚寒霄的活突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既然有侍女……” “王妃明鉴，王爷说了，侍女入府是为了伺候您和小主子的，他不用。 这若是交给侍女，王爷醒来，发现之后必定生气，生气伤势好的就慢。 好得慢了，还得王妃您来照顾，这……” 慕云澜微微眯了眯眼睛。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只是她看上去像是傻子？ 锐影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属下告退。” 说完，火烧屁股一般往外跑。 慕云澜连忙看向曲太医。 曲太医：“有一味药，叫什么来着？我得去研究，好好研究，彻夜研究，研究不明白，明天就上吊！” 慕云澜：“……” 倒是也大可不必。 第72章 同床共枕？ 慕云澜无奈的动了动唇角，担心八宝和粥粥，决定先去看看，反正床上的木乃伊男人睡着了，又跑不了。 脚步声远离，房间内彻底恢复了安静。 睡着的木乃伊，咳咳，楚寒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的失望。 这段时间和慕云澜相处，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他对四年前的所作所为便越发的后悔。 慕云澜医术高超，曲太医都自愧不如，又开办了朱颜阁，短短两年，便可网罗大半上京高官女眷。 她有容、有才、有开阔的心胸和见底，也有聪慧的头脑和手腕。 一个人就可以很好的教养八宝和粥粥，也能打破柳姨娘等人的阴谋，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女子，理应该向往自由，过着肆意潇洒的生活，而不是被困在这安静的王府，面对一个无趣的他。 想的多了，他甚至觉得慕云澜当初逃婚变得理所当然。 天色阴沉，一阵大风吹来，虚掩着窗扇被吹开，烛火剧烈摇晃一瞬，倏地熄灭。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楚寒霄沉默的睁着眼睛，执拗的希望在黑暗中看清楚些什么。 可眼前一片虚无，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住惯了的院子，是如此的安静。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地合上眼睛。 突然，房门被推开，略显不快的嗓音，在夜色中多了几分柔意，听着不像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地，突然就刮风下雨。” “嗯？这么黑，蜡烛被吹灭了……” 慕云澜摸索着走到桌案边，吹亮火折子，将蜡烛重新点燃。 娉婷的身影随着烛火的暖光一同映入眼帘，楚寒霄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道为何，只是点亮了一盏灯，多了一个人，他却突然觉得整个房间都热闹起来。 外面雨声阵阵，慕云澜关好了窗户，回头就对上楚寒霄的眼睛。 “嘶！”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木乃伊直接死不瞑目了。 “王爷，你不好好休息，是在展示自己坚强的意志？” 楚寒霄抿了抿唇。 “你……” 他想问今天是不是慕云澜来照顾她，可话到嘴边，突然又有点问不出口。 “锐影呢？” “陪着八宝和粥粥在厢房玩呢，你若找他有事，我给你喊过来？” “没……不用。” 慕云澜摘掉首饰，墨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乖顺的披在了肩头。 她洗脸净手之后，抬眸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唯一的那张大床上。 楚寒霄也注意到了，薄唇微抿，喉结微微动了动。 “你……” 他正组织着语言，慕云澜已经大步来到了床边，脱掉外衣，上床，跨过楚寒霄，躺到了床铺里侧。 “王爷放心，我只睡觉，不会对你做什么。” 楚寒霄：“……” 慕云澜见他仍旧盯着自己不做声，目光在他满身绷带上扫了一眼。 “你连躺下都不能，也不方便，对吧？” 楚寒霄喉结再次动了动，目光掠过她绝艳的眉眼，用手臂撑起身体，抬手指尖一弹，烛火倏地一声被内力弹灭。 他重新趴下，还顺势往旁边挪了挪，给慕云澜腾出更多的地方。 “分情况。” 慕云澜毫不客气的舒展了一下手脚，扭头发现楚寒霄还在看自己，不解的挑了挑眉？ “什么情况？你灭蜡烛的情况？嗯，这有内力，确实挺方便。” 说完之后，发现楚寒霄依旧看着她。 慕云澜奇怪了，承认方便还不行？ 难道他和八宝和粥粥一样，还得夸两句？ “不仅方便，还省时省力……很厉害，很厉害！” 楚寒霄深深的吸了口气，干脆利落的闭上了眼睛。 慕云澜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舒展了一下手脚，闭上眼睛睡觉。 只是今天无事可做，白天睡多了，这会儿有些睡不着。 “王爷，睡了吗？” 夜色宁静，只有哗哗的雨声。 就在她以为楚寒霄睡着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没。” 慕云澜翻了个身，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楚寒霄受伤的原因。 这么重的伤势，要么违法乱纪，要么失了大义。 不管是哪一种，她占着寒王妃的身份，提前了解清楚，才能做好防备。 第73章 知道后果，但不后悔。 慕云澜翻了个身，面朝着楚寒霄，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今天本应休沐，却突然被召入宫，还受了这么重的责罚，发生了何事？” 楚寒霄的气息瞬间深沉了许多，他思索片刻，还是如实回答： “我负责的案子出了问题。” “洛城赈灾银两被贪墨一案？” “是。” “不是应该查问的差不多了吗？” 她虽没有过问，不过在朱颜阁，也听过一些夫人们议论。 洛城遭遇洪灾，朝廷拨款二十万两，还下令开仓赈灾，安抚灾民。 可最终，洛城却出了民乱，当地知州一直试图镇压，却不想规模越来越大，见彻底瞒不住了，给皇上写了奏折之后，直接悬梁自尽。 朝廷派遣钦差前往，这才得知二十万两银子，实际抵达洛城的只有一万五千两，官府粮仓之中更是空空如也，不见丝毫米粮踪迹。 皇帝震怒，一边派遣钦差赈灾，安抚洛城百姓，一边下旨让楚寒霄彻查贪腐一事。 据说，这一次受牵连的官员不少，最后的保护伞隐隐指向皇室。 难道是因为这个？ 楚寒霄再次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沉声开口： “涉案官员三十五人，三品以上六人，而且，我查到了一笔银两，送入到了太子的手中。” “太子府？” 慕云澜心头一震。 一国太子若是和贪墨赈灾银扯上关系，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是。” “你直接如实上报了？” “是。” 慕云澜沉默下来。 这些年，她也了解了大周朝皇室不少的东西。 太子是皇帝的嫡长子，乃是中宫皇后所生。 皇后和皇上少年夫妻，携手相伴十几载，唯有太子一个儿子，对他百般宠爱。 皇帝登基之后，第一道旨意是封后，第二道旨意便是立太子。 皇后只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三年，便因病薨逝，皇帝百般追思，对皇后剩下的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就更加宠爱。 太子居住的东宫无比奢华，一应吃穿用度和皇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甚至将所有的儿子都视作太子的磨刀石，提拔、重用、恩宠、打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如今洛城赈灾银两贪墨一案闹得如火如荼，这个时候，楚寒霄公然爆出事情和太子有关系，几乎等同于直接触动老皇帝的逆鳞。 他如何能不震怒？ “那可是太子啊。” 夜色中，楚寒霄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上奏的后果，知道触怒皇帝的后果，可这桩案子事实就是如此，他既然查到了，就不可能因为害怕责罚而隐瞒真相。 太子也不是没有派遣官员对他施压，甚至许以重利，他并没有搭理。 要隐瞒下这桩案子无比容易，他甚至可以从中获利，可那些水深火热的灾民呢？ 总要有人，为他们说上一两句公道话吧？ 慕云澜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突然有些后悔开口询问了。 知道了这些，她心里像是扎了根刺儿，越发的睡不着了。 楚寒霄维持着一个动作，时间久了，手臂难免有些酸麻。 他略微动了动，却突然碰到了慕云澜如墨的发丝。 淡淡的幽香传入鼻尖，沁人心脾。 楚寒霄指尖轻轻勾住那一缕青丝，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慕云澜再次翻身，头发传来一阵牵扯感。 “压我头发了！” 身旁的男人没有出声，耳边只有悠长而沉静的呼吸。 慕云澜愣了愣，慢慢的将发丝抽出来，凑近了些去看楚寒霄，发现他已经睡熟。 她枕着手臂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不断落下的雨声。 她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压抑。 这场风波正如外面的雨夜，怕是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74章 伤到脑仁了？ 慕云澜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睡梦中，竟梦到楚寒霄浑身是血倒在大雨中。 八宝和粥粥哭的极为伤心，就连她，都跟着压抑的难受。 “楚寒霄！” 她蓦然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照得她有些难受，这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 她连忙坐起身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扭头正好对上一大两小，打量着她的视线。 “咳，”慕云澜轻咳一声，见楚寒霄竟然坐着，立马严肃了脸色，“你身上的伤什么样，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没有换药，怎么就坐起来了？” 楚寒霄轻眨了一下眼睛，唇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十分听话的挪动着趴到了床上。 “王妃教训的是。” “娘亲！” 八宝和粥粥原本正趴在床边玩耍，见慕云澜醒了，立马开心的欢呼起来。 “宝贝们早！昨天睡得好吗？” 她起身准备下床抱抱两个孩子，突然发现床边摆满了东西，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有八宝喜欢的九连环，鲁班锁、书籍。 有粥粥喜欢的水果、肉脯、点心，甚至还有一些小巧的陶瓷猫咪、小狗，将整个床边占据得满满当当。 “这些东西……” 八宝站起身来，假装这些东西都和他没关系，不过微红的小脸还是透露了他心中的窘迫。 他不是想跟大坏蛋和解，是生病躺在床上很难受哒。 粥粥立马举起小手，欢快的开口： “这是粥粥和哥哥的心意，曲爷爷说叔叔受伤了，这几天都要躺在床上，所以粥粥和哥哥就带这些吃的玩的来看望他。” 楚寒霄趴在床上，望着八宝和粥粥，眼底里的情绪一片温暖柔和。 习武之人本就睡眠减少，加上晚上睡得沉，因此很早就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看到身边还睡着的慕云澜，他心中难免诧异。 在战场上待了多年，随时都保留着警惕之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却没想到身边睡了慕云澜这样一个大活人，他却一夜未醒。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一下便听出这是八宝和粥粥，好奇他们怎么会这么早过来，便闭上眼睛装睡。 八宝和粥粥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然后像两只可爱的小仓鼠一般，一路挪呀挪的来到了床边，将什么东西摆放在了床角。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摆放着的点心。 那是粥粥最喜欢吃的。 两个孩子放下东西，又悄悄的挪出去。 就这样一趟又一趟，直到床边载满了他们真挚的心意。 楚寒霄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两个孩子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房间中，直到他招了招手，孩子们才扑到了床边。 他慢慢坐起身来，两个孩子示意他噤声，不要吵醒了慕云澜。 就这样，他们一边无声笑着交流，一边安静的等着慕云澜醒来。 这一刻，楚寒霄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意无比的坚定。 他想要慕云澜留在身边，他想要八宝和粥粥这两个乖巧的孩子。 他想要拥有眼前真正的家人！ 他承认母妃说的没错，人真的是需要热闹的。 一旦体验过，他就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往无趣的生活了。 慕云澜小心翼翼的避开八宝和粥粥的东西跳下床去，伸了个懒腰，迷蒙的思绪瞬间清晰了许多。 花笺已经在门外等候：“王妃，奴婢前来伺候您洗漱。” “进来吧。” 花笺带着两名侍女走进来，端了温水，拿了毛巾、青盐，还备下了新的罗裙。 慕云澜不用自己动手，很快便洗漱完毕，换上了新的衣裳。 花笺贴心的帮她梳理头发，重新挽起发髻。 步摇微晃，珠钗生辉。 慕云澜站起身来，一身明艳的朱红色长裙，将她衬托的宛若天人。 楚寒霄不知何时给自己调转了个方向，竖着趴在了床上，八宝和粥粥则一左一右趴在他的两侧。 此时，一大两小三人都把手臂放在下巴上垫着，目不转睛的望着慕云澜，眼神中的惊艳如出一辙。 粥粥真心实意的夸赞：“哇，娘亲好漂亮、好漂亮！” 八宝连连点头：“娘亲最漂亮，无敌！” 楚寒霄微微避开了视线，神色有些不自然：“……嗯。” 慕云澜猛的挑了挑眉。 他嗯什么？ 难不成是后背受伤往上蔓延，直接伤坏了脑仁？ 第75章 有人开开心心，有人惨惨戚戚 花笺带着侍女退了下去，没多会儿又送上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八宝和粥粥开心坏了，洗干净的小手，便乖巧地坐在桌案边等吃饭。 楚寒霄再次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却被慕云澜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无情镇压。 “王爷，别看了，桌子上那些东西你都吃不了，这碗是你的。” 说着，她端来了一碗小米粥，放在了床边的小桌案上。 “我看王爷刚刚来回挪动还挺利索的，自己喝碗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楚寒霄身形略有些僵硬。 “我……受伤了，伤口疼的厉害。”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笑得明媚灿烂。 “这有什么的，王爷不仅有可以熄灯的内力，还有受伤熬夜的毅力，我相信你！” 一顿早饭，慕云澜带着两个孩子吃得开开心心，楚寒霄一个人趴在床上，吃的惨惨戚戚。 吃完了东西，八宝坐在房间中安静的看书，粥粥也待在房间中，难得没有去祸害那些锦鲤。 慕云澜想着关于洛城那边的猜测，决定要亲自出去瞧瞧。 “王爷，我需要再去一次朱颜阁，八宝和粥粥就交给王爷来照顾了。” 楚寒霄并未阻拦。 “好，最近盯着寒王府的人不少，你的身份暴露，难免会引起他人注意，带上锐影和其他一些护卫。” “锐影就不必了，让他留在府中，听候王爷差遣，我会带其他人一起去。” “也好。” 慕云澜重新帮楚寒霄换过药，这才和两个宝贝告别，带着花笺，离开了王府。 曲太医进来帮楚寒霄诊脉，询问得知他昨天晚上并无发烧的迹象，不由的啧啧称奇。 “王妃的医术可真是出神入化，不愧是鬼手医圣一脉。” 楚寒霄起身披上了外衣，手指无意间拂过身上的绷带，听着曲太医的夸赞，心中竟然感觉有些余有荣焉。 “王妃自是不同寻常。” 曲太医一愣，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谁说不是呢。” 哎呀，看来王爷这是彻底动心了。 不愧是王妃，一般人别说是融化王爷这座冰山了，就是稍微接近，都会被寒气冻伤。 哪会像王妃这般，直接被王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心上。 这个好消息也该让德妃娘娘知道，回头就写信。 突然，外面传来楚景牧焦急的声音。 “三哥，你们快让开，我可是三哥最疼爱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不让我进去探望呢？” 八宝和粥粥眼神亮了起来。 小孩子对于受伤并没有那么深刻的理解，见到楚寒霄被包扎好不再流血，甚至还能站起来，便觉得一切都好起来了。 这会儿听到楚景牧的声音，立刻开心的跑到门口。 “四叔叔！” 楚景牧满脸都是笑容。 “四叔的甜心宝贝大乖乖们，四叔想死你们了。” 楚景牧挣脱了护卫，一手一个将八宝和粥粥抱了起来。 “四叔给你们带了好东西，正在门口往下卸车呢，你们想看吗？” “想！” “好好好，锐影，快带着小主子们去看本王的礼物。” “是。” 锐影带着八宝和粥粥离开，楚景牧走入房间，脸上的笑容顿时换成了浓浓的担忧。 “三哥，你……” 他本以为自家三哥此时肯定特别凄惨，可一进门，就看到楚寒霄正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只精巧的陶瓷小猫玩具，一会儿摆放在左边，一会儿又挪到右边。 “三哥，你的伤？” “王妃帮我包扎上药，处理了伤口，又服用了阵痛的药物，昨天晚上都没有发烧，这会儿行动起来，只要动作幅度被太大，就没什么大碍。” 楚景牧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嘴巴微微张着，怎么都合不起来。 楚寒霄抬眸，目光清冷。 “怎么了？” “三哥，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楚寒霄收回视线。 “说正事。” 楚景牧连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三哥，今天早上，朝堂闹成一锅粥了。天刚亮，父皇直接下令，杖毙了太子宫中三个属官，四名内侍，宫女也大换血。” 楚景牧灌了口茶。 “今日一早，父皇对太子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父皇对他这样。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赈灾的银子都敢贪墨，他就不怕夜晚睡不着，洛城受灾的亡魂找他索命？” 楚寒霄目光没什么波动。 “有父皇庇佑，他怕什么？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吧。” 楚景牧放下了茶盏，面上闪过一抹不忿。 “三哥，你都猜到了？” 在父皇眼中，太子千好万好，纵有什么做错的地方，那也是下面的人给他教坏了。 惩罚了东宫的人，自然就不会再惩罚太子。 父皇的态度如此，太子一脉的官员高兴的跟过年一样，疯狂帮太子找补。 三哥这顿责罚，算是白挨了。 第76章 改口叫爹爹进行时 听到皇帝的处理结果，楚寒霄丝毫不意外，甚至见惯了皇帝对太子的偏袒和爱护，心中都没有什么波澜。 楚景牧却耿耿于怀。 “三哥，父皇太偏心了。你只是说了实话，就被当众鞭刑，丝毫不顾及你多日的辛苦。可太子呢，他赈灾银子都贪，那是多少条人命？他……” “四弟！” 有些事情，萦于心，却不可宣之于口。 楚景牧闭了嘴，愤愤不平的端起茶盏灌了一口。 “三哥，你干脆借着这次受伤，称病不再理会，彻底将这桩案子脱手出去。太子那边生怕你再查出不妥，一定会找人接手的。 事情已经闹大，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太子也不敢太过分。洛城那边应该能够得到很好的赈济。” 楚寒霄碰了碰桌上以头抢地的陶瓷猫咪。 “不用。” “三哥，难道你打算和太子硬杠到底？父皇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太子地位的。” 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暗芒。 “太子可以因为父皇的偏心暂时不用受罚，可那些官员……朝廷蛀虫，一个都不容放过！” 这一次查出来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太子一党，如果将这个案子脱手出去，结果必定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景牧看着这样的楚寒霄，眼底带着灼灼的光芒。 “三哥，你尽管放手去做，弟弟永远支持你，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问题，我永远和三哥你共进退！” 楚寒霄拨弄着陶瓷猫咪的手指微微一顿。 “说到问题，我还真有一个。” 楚景牧立刻起身，用力的拍了拍胸膛，一副时刻准备着为了自家兄弟抛头颅、洒热血的模样。 “皇兄你尽管吩咐。” “吩咐倒是不用，就是你对八宝和粥粥的脾气，了解的如何？” 楚景牧一顿，觉得这走向有点不太对，不过却如实回答： “大乖乖们呀，又乖又萌又聪明，又软又香又听话，简直就是梦中情娃。” 楚寒霄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他的孩子们可不就是有这么多优秀的品质吗？ “看来你了解的很透彻。” “必须的。” “那你有办法让八宝和粥粥改口叫我爹爹吗？” 楚景牧蓦然睁大眼睛。 “皇兄，你的意思是……” “八宝和粥粥是我的孩子，我要让他们成为寒王府堂堂正正的小主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人百般议论。” “皇兄，西苑那位……” 楚寒霄抬了抬眼眸：“当年的事情，你三嫂全然是受了旁人算计，这笔账如今还没有完全查清，不过我迟早会帮着她，找那些人彻底清算的。” 楚景牧利落的改了口：“我就说嘛，上次一见三嫂，就感觉她不是那般糊涂的人。当年肯定是年纪太小，受了旁人的蛊惑，才会和三哥你疏远了。” “嗯。” 楚景牧站起身来，踱着步子不断思索。 “凌河码头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想必很快就会传入宫中。三哥，入宫之前，你可一定要做好周全的准备，我担心太子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你发难。” 楚寒霄沉下眸光：“放心，我已经让人着手准备了。” “那就好，说起小孩子，我还真有不少办法，不就是改口嘛，三哥放心交给我。 我现在就去把八宝和粥粥带过来，到时候……” 第77章 旧脑子就是不如新的好用啊 楚景牧说完，风风火火的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八宝和粥粥乐颠颠的跑了回来。 两个奶团子笑得开心极了，非要闹着让他再跑一圈。 楚景牧丝毫舍不得拒绝两个小奶团的要求，一手一个抱着他们在门外疯玩。 再次回到房间，楚景牧身后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面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八宝和粥粥围着他又是递水又是送点心，照顾的那叫一个周到。 就在这时，锐影端了两个孩子们最喜欢的点心过来。 楚景牧连忙对楚寒霄使眼色。 楚寒霄拿起一块点心，先是递给粥粥，在粥粥伸手拿之前，又略微举高了一些。 “粥粥要叫我什么？” “坏蛋叔叔！” 楚寒霄顿了顿，将点心收回，递给了八宝，如法炮制。 “八宝要叫我什么？” 八宝抬头，桃花眼在两个大人中间来回扫了一圈，笑眯眯的开口： “叔叔。” 楚寒霄总觉得计划不会如楚景牧想的那般顺利，不过还是坚持着执行下去，表现出不满意这个答案的样子，将点心收回递给楚景牧。 楚景牧立刻朗声喊道：“三哥！” “嗯。” 楚寒霄满意的点点头，将点心给他，而后两人一同看向两个小奶团。 这时，楚寒霄再次拿点心递给粥粥。 粥粥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对着楚寒霄大喊： “三哥！” 听到粥粥奶声奶气的一句三哥，楚寒霄骤然捏碎了手中的点心，楚景牧也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个结果怎么和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呢？ 楚景牧坐稳身体，觉得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连忙对着楚寒霄使眼色。 楚寒霄再次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他。 这一次，楚景牧觉得自己必须要为了三哥牺牲一下，于是清了清嗓子，喊道： “爹爹！” 喊完之后，他连忙看向两个小奶团，自己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了，这番努力肯定不会白费吧？ 楚寒霄同样满心期待，他再次把点心递向粥粥，不过中途却被八宝抢先拦了下来。 楚寒霄连忙看向八宝。 八宝最是聪慧，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楚寒霄期待的目光中，八宝拿着点心跳下了凳子，然后笑眯眯的举着送到了楚景牧的面前。 “叫呀？” 楚景牧：“……” 呜呜，总感觉自己被欺负了，但是又说不出来。 点心换爹爹这个游戏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楚寒霄一边失望，一边因为八宝和粥粥的聪明而骄傲，只留下楚景牧独自怀疑人生。 楚景牧不愿意相信自己这长了快二十年的脑子，不如八宝才三年的脑子好用。 看到床铺上有许多玩具，便拿了只鲁班锁开始折腾。 半个时辰之后，他坐在地上怀疑人生。 “鲁班锁这个东西，真的有人能够打开吗？” 八宝正帮粥粥研究更方便祸害锦鲤的钓鱼浮标，听到这话，扭头将鲁班锁拿在手里，白嫩的小手这里掰掰，那里敲敲。 一眨眼的功夫，原本严丝合缝的精密鲁班锁，变成了一地的零件。 楚景牧瞪大眼睛，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地上的零件。 “大乖乖，你是怎么做到的？” 八宝头都没抬。 “四叔叔，记一下每个零件的形状和组合方式，懂得了原理，很简单哒！” “这所有零件的形状和组合方式，你都能记住？” “嗯，很简单的呀。” 楚景牧抬手薅了薅头发。 简单吗？ 难道小孩子和大人口中的简单，完全不是一种理解方式？ 楚寒霄心中震撼，从私库钥匙被复制开始，他就知道宝宝很是聪明，却不知道他竟然聪明到了这种程度。 心中越发的为拥有这么两个大宝贝而骄傲，至于这改口叫爹爹的事情，只能从慕云澜那边入手了。 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第78章 欺负她的人？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楚景牧赖着不肯走，非要和八宝、粥粥贴贴，蹭一蹭可爱的宝宝气，说是这样他也能很快拥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也行。 饭菜摆上了桌，八宝和粥粥却时不时的向着门口张望，有些心不在焉。 楚寒霄心领神会，抬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是在担心你们娘亲吗？” “嗯嗯。” “爹爹现在就让锐影带着午膳赶过去，给你们娘亲送吃的。” 锐影领命，立刻拎出来一个大大的食盒。 楚景牧拿着筷子的手一抖。 怎么感觉自家三哥早有准备？ 谁没事儿在家里准备这么大的一个食盒啊，而且连菜肴都准备好了。 楚寒霄垂眸检查了一番，又往里面放了几块点心。 “可以了，快些送过去吧，别让饭菜凉了。” “是。” 锐影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之后，却又折返了回来。 楚寒霄眉心一皱，本以为是慕云澜回来了，抬眸却看到外面站着的内侍和禁军护卫。 内侍上前，神色趾高气昂。 “传皇上口谕……” 楚景牧放下筷子，带着八宝和粥粥起身。 内侍瞧见两个孩子，立马瞪大眼睛，尤其是瞧见粥粥是女孩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想细瞧，楚寒霄已经起身，将两个孩子挡在身后，而后示意锐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寒王殿下，那两个孩子……” 楚寒霄面无表情。 “怎么，父皇的口谕不是传给本王的？” “是，只是……” “既然是，公公传达就是了。” 这名内侍虽不是贴身伺候着皇上的总管，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别人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会儿却直接闹了个没脸，顿时记恨上了楚寒霄。 “是，那寒王殿下就跪下听口谕吧。” 楚景牧上前，扶着楚寒霄的手臂，让他慢慢行礼，生怕牵扯到他后背的伤口。 那内侍又是清嗓子，又是正衣冠，故意拖延时间。 就在楚景牧忍不住要动手揍人的时候，这才终于开始传达皇上口谕。 “传皇上口谕，寒王楚寒霄戾气太重，以至于影响太后凤体康复，从即日起，罚闭门抄经百卷。” 楚寒霄刹那间冷下了眸光。 楚景牧快要气炸了。 戾气太重？影响太后凤体康复？ 需要他三哥上战场保家卫国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戾气太重？ 如今边境无战事，就说他三哥戾气太重了？ 至于太后，她那头风之证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之前分明是因为慕锦柔再次复发…… 等等，慕锦柔如今是三哥的侧妃，该不会是因为她，才牵扯到了三哥身上吧？ 内侍臂上挽着浮尘，微抬着下巴，声音尖锐而刻薄。 “寒王殿下，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就在这时，慕云澜走了过来。 她回来的时候刚好内侍正在传达口谕，将内容听得一字不落。 这会儿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寒霄，心中那股怒火莫名的再次翻涌。 “我家王爷心善，听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太后娘娘凤体欠安，这是愧疚的失神了。王爷，谢恩吧。” 楚寒霄抬眸。 慕云澜一身朱红色罗裙灿若夏花，面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可一双眼睛却满是冰寒。 他心头一动，十分痛快的开口：“是，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必定在府中好好抄经，为皇祖母祈福。” 内侍正想再说什么，慕云澜含笑开口：“这大热天的，几位公公前来传旨，真是辛苦，花笺。” 花笺立刻上前，送上一只荷包：“小小心意，请几位公公喝茶纳凉。” 内侍接过，轻轻一捻，发现里面是纸张，立刻眉开眼笑。 银票，最少也是五十两的。 “那就多谢寒王妃了，奴才等人告退。” 慕云澜唇角笑意加深。 “几位公公一路顺风，慢走不送。” 她现在还是寒王妃，这些人堂而皇之的上门欺负楚寒霄，当她是摆设？ 呵，收了她的东西，一定会走的顺顺利利的！ 第79章 不走寻常路 楚景牧扶着楚寒霄起身，看到慕云澜，想起在朱颜阁前面闹得乌龙，这会儿仍旧有些面皮发烫。 “……弟弟见过三嫂。” “安王殿下免礼。” 楚景牧起身，忽然感觉手臂一沉，扭头就看到楚寒霄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的模样。 三哥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这是…… 嘶，三哥，我辈楷模！ “三哥，你怎么了？可是被那几个狗腿子内侍为难下跪，牵扯到了伤口，伤势又严重了？那些个狗东西，惯会见风使舵…… 三嫂，你快帮三哥看看，我昨日肩膀受了伤，撑不住了。” 说着，他脚步踉跄，楚寒霄也跟着晃了晃。 慕云澜连忙上前将楚寒霄扶住，带着他回到房间躺下，解开外衫，果然纱布上已经沁了血。 她解开纱布，帮他重新上药包扎。 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楚景牧暗暗地握紧了拳心。 “三哥，你等着，我去看看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父皇又突然降下了责罚。” 慕云澜出声：“不用了。” 楚景牧停下脚步：“三嫂知道？” “我刚从朱颜阁回来，外面已经传遍了。太后头风之证发作的越发严重，现在已经卧病在床，起不来身。 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说星象凶险，有戾气恒生，才使得太后凤体不合，最后这戾气的来源，直指寒王府，所以才有了抄经这一说。” 楚景牧猛地皱紧眉心。 “钦天监？谁不知道钦天监监正是太子得人，一群干拿俸禄，却不干人事的狗东西……” 他说着，突然觉得言语太过直白了，歉然的看向了慕云澜。 “三嫂见谅，弟弟太过生气了，一时口不择言。”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王爷，你打算怎么问办？” 楚寒霄沉默不语，楚景牧沉不住气。 “这样明显的陷害，一看就是太子故意给三哥施压，这桩案子一日在三哥手中，这星象恐怕就一日好不了了。 几个内侍明显也是狗仗人势，一看就是太子派来，专门膈应三哥的。三嫂心善，还请他们喝茶，白白浪费了一番心意，那些狗东西，定然不知好歹。” 慕云澜闻言，微微扬了扬唇角。 “有些银子，该给还是要给的。” 楚景牧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暗示，心中对楚寒霄的处境担忧不已。 “三哥，星象的事情可大可小，我现在去联络一下朝中官员，让他们帮你说话。” 楚寒霄摇头：“不用，太子出手，无非就是给我施压，让我好好斟酌手中的案子。我必定不会如他所愿。景牧，我需要一些江湖上的人手。” 楚景牧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三哥，五湖四海皆兄弟，你需要那个区域的，都包在弟弟身上。” “我将一些东西交给你，你让人散布出去。” “没问题！” 慕云澜在一旁听着，看向楚寒霄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 她本以为楚寒霄性子冰冷，平日里又几乎将礼仪规矩写进了骨子里，做事应该极为刻板才是。 现在听到这个计划，才知道，这人分明就是个腹黑。 楚景牧接了任务，急匆匆的离开。 骑马经过凌河边缘，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河边闹哄哄的，隐约还看到皇宫中的禁军护卫。 他扭头吩咐护卫： “怎么回事，去瞧瞧。” “是。” 护卫很快打听清楚折返回来，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王爷，刚刚前去寒王府传皇上口谕的内侍们乘车返回皇宫，突然一群蜜蜂飞过来，围着他们就发动了攻击，马匹受惊，直接冲进了湖里。这会儿同行的禁军正满湖里捞人呢！ 刚刚属下看了，为难寒王殿下的那个内侍被捞上来，肚子涨得跟鼓一样，就算没凉透，估计也快了。” 楚景牧毫不顾忌的笑出了声。 “本王还以为是谁这么不走寻常路，原来是这群不干人事的。你回府，把本王花园里的花收拾收拾，挖出来栽种在这凌河边。小蜜蜂辛苦啊，本王要好好犒劳犒劳它们。” “是。” 第80章 得加钱，加双倍 揽翠居。 慕云澜换了身衣服回来，看到桌案上大大的食盒，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么大的食盒，是给谁的，怎么还没送出去？” 楚寒霄侧躺在床上，闻言，轻轻咳嗽了一声。 “给你的。” 慕云澜刚拿起桌案上的糕点准备往嘴里送，听到这话，蓦然停下了动作，将带着牙印的糕点放回盘中。 她可不会像粥粥那样，直接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她更相信，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楚寒霄心中哭笑不得。 “你先吃。” “你先说。” 楚寒霄侧躺着，为了伤口更好的愈合，只穿了一身宽松的雪白外袍，整个人多了几分温雅之气。 他开口，声音都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你是我的王妃，府中一切都有一半是你的，吃点东西而已，本王能要求你做什么？” 慕云澜怀疑的看了看楚寒霄。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拿起点心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口感让她舒适的叹了口气。 古代别的东西都不怎么样，可食物的味道方面却是没得挑。 她喝了口茶，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听到楚寒霄轻飘飘的声音： “我想让八宝和粥粥改口叫爹爹！” “噗！” 慕云澜一口将茶水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 她就知道，就知道！ 楚寒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面色越发显得苍白了些。 “不是你说的，八宝和粥粥是我的孩子吗？既然是我的孩子，那叫我一声爹爹，不也是理所当然？” 多年战场磨砺，让他多少有些经验，比如，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 慕云澜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楚寒霄。 那眼神，看得楚寒霄神色越来越不在然。 “你试过了？” “我……” “八宝和粥粥不买账？” 粥粥是个小迷糊，又不爱动脑，八宝可聪明着呢，在确定楚寒霄这个爹爹百分百合格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改口的。 楚寒霄被揭穿，眼睑微微颤了颤。 对方太聪明，示弱失败，只能实话实说。 “嗯。” “想让我帮忙？” “嗯。” 慕云澜压制住唇角上扬的弧度，面上多了一丝愁色。 “王爷，你要知道，小孩子幼年的经历，是会影响他们一生的，我虽然是孩子们的娘亲，也不能逼迫着他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对不对？” 楚寒霄看着她眼睛中的亮光，总感觉这双琉璃瞳写满了狡黠。 “有道理。” “是吧，所以啊……得加钱！” 楚寒霄微微一愣。 “加……钱？” “不然呢？” “八宝和粥粥是两个好孩子，你……” “谢谢王爷提醒，加双倍！” “……” 楚寒霄深深的吸了口气。 “王府中馈在你手上，我的私库也被你搬空了大半，其余的……” 不说不知道，一说才意识到，他好像已经是个穷光蛋了。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没事，王爷可以先写张欠条嘛，分期付款。” “分期？” “没错，花明天的钱，还今天的愿，让生活美满，不留遗憾。” “那明天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 慕云澜已经起身拿了纸笔，听到这话，立马开导： “王爷，做人要有远虑，可也要想得开，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万一没有明天呢？你岂不是赚到了？” 楚寒霄浑身一寒，第一次觉得眼前绝美的女人，除了像仙女以外，还有些像活阎王。 三言两语之间，慕云澜已经快速写好了欠条。 “王爷瞧瞧，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慕云澜的产业，楚寒霄要无条件支持，以后楚寒霄以及寒王府所有的收入，慕云澜都可以无条件分走三分之二……最终解释权，归慕云澜所有。” 慕云澜点点头，语气格外的真诚。 “按道理来说，一家四口，我和孩子们应该分走四分之三的，可我体谅王爷的辛苦，八宝和粥粥也该对你尽一尽孝心，所以，给你留下三分一，王爷，你感动吗？” 楚寒霄握着笔，莫名有种签卖身契的感觉，不过，他没有过多迟疑，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需要我按个手印吗？这契约书只有一份，是不是不太妥当，要一式三份，你我各留一份，然后再找人做个见证吗？” “……嗯？” 慕云澜拿着纸张的手有些僵硬。 嘶，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 第81章 感觉错过了好多小钱钱 慕云澜拿着新鲜出炉的欠条，找到八宝和粥粥的时候，依旧在思索楚寒霄的异常。 “总感觉这家伙签的时候美滋滋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陷阱？” 她低头，再次看了看契书上的内容。 “这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算了，反正有个最终解释权，真出了问题再说吧。 这边，八宝和粥粥祸害完胖锦鲤，正在研究可以带着人飞上天的风筝。 粥粥腰上系着绳子，身后缀着一只可爱的风筝小尾巴，努力的跑来跑去。 八宝则趴在不远处的石桌上，拿着笔写写画画，桌案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作废的纸张。 “乖宝贝？” “娘亲！” 粥粥拖着风筝尾巴扑过来，抱着慕云澜的腿不撒手。 “抱抱！” 八宝也扔了毛笔。 “娘亲，八宝好想娘亲哦。” 慕云澜连忙抱了抱孩子们，亲热了一会儿，才一手一个牵着往揽翠居走，一边走，一边听他们说着上午发生的趣事。 “娘亲，胖锦鲤不听话，都不会乖乖咬鱼钩，粥粥想要跳进水里教训它们，可是大坏蛋不允许。” “娘亲，大坏蛋今天想让我们改口叫爹爹，八宝和妹妹都拒绝了。” 粥粥捂住了小嘴巴，大眼睛咕噜噜转着。 “嗯……嗯，娘亲，粥粥差点没有拒绝，是哥哥提醒了我。” 没办法，点心实在是太香啦，小口水不听话。 八宝学着慕云澜的模样，轻轻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小脑袋。 “妹妹，你没有扑过去直接叫爹爹，已经很棒啦！” “真的吗？” “真哒！” “咳咳，”慕云澜清了清嗓子，“现在有个事情，娘亲要宣布一下。” 八宝和粥粥立马站好，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娘亲，是什么呀？” 慕云澜想了想，把改口契书送到了两个宝贝的面前。 粥粥瞪圆了眼睛：“口口口口，哇，都是粥粥不认识哒！” 八宝看得认真。 “改口契书……” 慕云澜点点头：“没错，改口契书，娘亲把你们的改口权给卖掉了。” 八宝虽然有些地方看得不是很懂，不过却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他一张小脸猛地皱成一团。 慕云澜心头一紧：“八宝怎么了？” 是因为她没商量就这么做，伤心了吗？ 八宝和粥粥本来就是楚寒霄的孩子，而且，他们要正大光明的生活在寒王府，称呼方面是一定要改的。 现在还能额外赚钱，那为什么不赚呢？ 可她忘了，孩子们的思考角度，也许和大人不一样。 八宝吸了吸鼻子，小脸上写满了后悔。 “娘亲，早知道改口能赚钱，八宝和妹妹当初就不应那么痛快的叫四叔叔呀！” 感觉错过了好多小钱钱哦！ 心痛！ 不过，应该还有祖父、祖母、其他叔叔伯伯们吧，好像也还来得及。 八宝快速拿定了主意，拉着粥粥到一旁商量。 经过兄妹两人热烈讨论和友好协商，制定了接下来的宝宝改口赚钱钱计划。 期间，粥粥发表了重要的意见。 嗯……主要就是负责点头。 揽翠居，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来改口，毕竟，拿钱办事。 “王爷，我把八宝和粥粥带来了，来，孩子们，我郑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爹爹！” 八宝和粥粥笑眯眯的上前，正准备开口，床上的楚寒霄慌忙坐起身。 “等等！” 慕云澜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王爷，契书都签了，手印都按了，这可不能毁约，要付违约金的。” “不，不是，改天吧。” 楚寒霄看了看八宝和粥粥，又瞧了瞧自己现在受伤的模样，觉得气氛和场合都不对。 改口这么重要的事情，总要有些仪式感才对啊！ 到时候不说昭告天下，总要广发请帖，多请些人来做见证才是。 第82章 墙倒众人推 楚寒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粥粥看了看楚寒霄，对于称呼这件事情，她那简单的脑袋瓜不允许她思考这么多问题。 反正娘亲开口，娘亲就是对的。 哥哥开口，哥哥就是对的。 粥粥只需要记住一点： 听娘亲哥哥的话，做幸福快乐宝宝。 所以她溜溜达达的跑走了，临走还不忘端上点心。 八宝思量了片刻，认真的看向楚寒霄。 “改口延迟，钱钱不退的哦。” 楚寒霄唇角微扬，目光柔和的看着八宝和慕云澜。 “好，不退。” 这笔买卖看着是他亏了，可他却有信心，自己一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八宝开心了，继续抱着图纸研究如何用风筝载人上天。 慕云澜正准备离开，锐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主子、王妃，大事不好了。” “何事？” “宋听雨不知为何在牢中自尽，自尽前留下血书，说自己和王妃有私情，而且还说……” 楚寒霄眼神刹那间冰封。 “还说了什么？” “还说，两位小主子是他的孩子！” 楚寒霄蓦然握紧拳心，刺骨的寒气在周身萦绕。 慕云澜蹙了蹙眉心：“人已经死了？” “是。” 死无对证，才对是最恶心人的。 楚寒霄面上生怒：“顺天府大牢的狱卒是摆设吗？犯人关押其中，想自尽就自尽，还能留下血书？” 慕云澜情绪没有多少起伏。 “用不了多久，这血书的内容就会传遍京城吧？” 锐影低下头去：“是，如今已经开始流传了。” “呵，”慕云澜发出一声冷笑，“果然。” 对一个女子而言，言语上的攻击比刀枪剑戟更能伤人，尤其是在大周朝这样的封建环境下。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深沉的眼眸闪过内疚。 “云澜，对不住。” 能够在顺天府大牢杀人，又将事情闹得声势浩大，必定是太子那边的人。 慕云澜活动了一下手腕，细腻白皙的手指修长而匀称，指甲饱满，指尖纤细，瞧着娇柔至极，可没人知道，她指尖一动，就能顷刻间弊人性命。 “你道什么歉，人又不是你杀的。” “太子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放弃洛城赈灾银两贪墨案，放过牵扯其中的太子一派官员。” 慕云澜凝眸看着他，目光专注而认真。 “那你准备放吗？” 楚寒霄沉默片刻，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们……该杀！” 只是他坚持己见，云澜和两个孩子怕就要跟着他受委屈了。 慕云澜瞬间扬起唇角。 “既然该杀，那就全部给他们送走！” 她的孩子们不在意寒王府嫡子嫡女的身份，可这不是那些人抹黑他们出身的理由。 “王爷，准备纸张，我们开始抄经吧。” 楚寒霄微微一愣。 “抄经？” “没错，抄经，诚心诚意的抄完，然后供奉到太后的面前，好好地表一表孝心，八宝和粥粥也一起抄。” 太子想争想斗，怎么针对楚寒霄她不管。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脏手伸到八宝和粥粥的身上。 这次，她不仅要剁了他的手，还要送给他一份大礼！ 接下来几日，各种流言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层出不穷。 有关于慕云澜和宋听雨的各种亲密猜测，也有八宝和粥粥身世大揭秘。 不仅如此，太子的人还针对上了朱颜阁。 说楚寒霄和慕云澜借助朱颜阁贿赂官员女眷，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寒王府上，颇有些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传出话来，说她头风之证越发严重，思念自己的爱宠小金，让寒王府派人送入宫去。 楚寒霄写好最后一笔，粥粥举着小手，吧唧一下在最后空白处按上一张小手印。 “娘亲，好啦，大功告成！” 慕云澜坐在一旁的小桌上，桌面上摆放了各种装着不同药材汁子的小盘子。 她捏着一根纤细的毛笔，蘸取不同的药汁细细的描绘了几个字迹，吹干之后，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可以进宫了！” 第83章 入宫，步步皆在掌控 马车出了王府，朝着皇宫而去。 一路上，许多百姓看到车上寒王府的标记，各种指指点点。 路过朱颜阁，马车停下。 慕云澜下了车，看向空荡荡的大厅。 开办两年，朱颜阁第一次如此冷清。 将离上前行礼：“主子，都准备好了。” “好，”慕云澜抬眸看了看天色，“正午时分，别提前，也别推迟。” “是，请主子放心。” 慕云澜收好将离给她的纸张，再次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的很快，皇宫守卫似乎知道他们要来，一路上没有什么阻拦，马车驶入宫门，到了内门处才停下。 慕云澜走下马车，抬眸打量眼前华丽宏伟的宫城。 大周朝的皇宫修建的无比富丽堂皇、颜色绚丽。 一路走来，红墙绿柱琉璃瓦，建筑的边边角角都在放光。 景致更是无比精心，处处堆红叠翠、百花争艳。 路过瑶华宫，慕云澜脚步微顿。 这是楚寒霄生母德妃的宫殿。 原主身为修国公府的嫡女，又自小和楚寒霄订了亲，身份不一般，宫中设宴，总少不了她的一张帖子。 根据记忆，德妃从小就不喜欢原主，最讨厌的就是她那怯懦柔弱的性子，每次见到，都要蹙着眉表达厌恶，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楚寒霄观察着她的神色，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跟着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母妃最是喜欢女儿，而且格外的偏爱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以前，她就极为喜欢慕云澜，可云澜胆子小，她生怕自己这个做婆婆的留下不好的印象，话都不敢多说。 后来，他封锁西苑，母妃罚了他许多次，还严令他好好调查真相。 可惜，他太过固执，没有听进去，不然，也不会浪费四年的时间。 慕云澜靠近楚寒霄：“王爷，你和德妃娘娘说好了？” “嗯。” “那就好。” 两人一路来到慈安宫，拿上装佛经的箱子，齐声求见太后。 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快步走了出来，看清慕云澜的样貌，有片刻愣神。 “奴婢桂嬷嬷，见过寒王、寒王妃。” 楚寒霄开口：“寒霄携王妃前来拜见皇祖母。” 桂嬷嬷满脸堆笑：“寒王殿下，您来的不巧，太后娘娘刚喝了药，这会儿正午睡呢，您看……” 慕云澜敛下眸光，眼底一抹嘲讽闪过。 果然和猜测的一样。 楚寒霄某刚一沉：“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皇祖母醒来。” “那老奴就先入殿，太后娘娘醒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寒王和寒王妃。” 桂嬷嬷退下，慕云澜默默念着时间。 太后再如何不喜欢楚寒霄，他也是皇上的儿子，牵扯到的都是前朝的事。 后宫不得干政，楚寒霄战功累累，她不能将他如何，那么她要出手对付的，就只有她这个寒王妃了。 若不出所料，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将楚寒霄喊走了。 果然，慕云澜想法刚刚落下，就有内侍前来。 “寒王殿下，太子在前朝陪着皇上赏太湖郡守献上的奇石，听闻您入宫，太子殿下十分担心您的伤势，请您过去叙话呢。” 楚寒霄心念微微一动。 事情进展，果真和云澜入宫前预料的一样。 慕云澜回望，扬起唇角微微一笑，上前仔细的帮他整理一下衣襟。 “王爷快去吧，我在这里等候皇祖母醒来，将小金的事情告诉她，顺便献上我们一家四口抄写的佛经。” 慕云澜正欲收回手，楚寒霄却将她紧紧握住。 “好。” 万事小心。 “嗯。” 知道了。 已经是初夏，正午时分，阳光最是毒辣。 慕云澜站了没多会儿，就被晒得出了一身汗。 她抬眸往四周看了看，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树荫，拿出手帕垫着，直接坐到了地上。 “哎呀，寒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呢？太后娘娘睡着，身为晚辈，竟然连等待都这么不耐烦，这不是大不孝吗？” 第84章 掐她？一屁股坐死你 慕云澜刚坐下，手绢都还没坐热了，桂嬷嬷就从殿内冲了出来。 楚寒霄在的时候，她一脸堆笑，十分和善，此时却横眉冷目，满眼挑剔，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 慕云澜抬眸，绝美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 她迎着阳光微微眯了眯眼，分明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却让人感受到了其中的挑剔和不满。 桂嬷嬷心头一颤，随即恼怒起来。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谁见了不给几分薄面？ 这慕云澜当年不知廉耻，放着寒王不嫁，和一个落魄书生不清不楚，分明就是个下贱胚子。 这会儿见到她，也不知道拿些银两讨好打点，一点都没有慕侧妃有眼力见，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反正太后吩咐了，只要找到一点不妥当，就可以借机发作，这会儿桂嬷嬷抓住了把柄，越发的嚣张起来。 她气势汹汹的走到慕云澜面前，一把扯住了慕云澜的手臂，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寒王妃，太后殿前，如此失态，你这是在蔑视太后威仪！” 嬷嬷拉扯的动作极为粗暴，慕云澜手腕直接被捏红了一片，鲜红的指印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桂嬷嬷，我是寒王妃，你一个下人，敢直接对我动手？” “您当然是寒王妃，您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毕竟，您四年前意图和一个穷书生私奔，被抓回来之前，连清白都没了，如今又被人得知生下两个孽种，外面可都传遍了。” 慕云澜冷下眸光，心中第一次涌现出一股杀意。 这里是皇权高度集中的古代，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足以要了她和宝宝们的性命。 嬷嬷看慕云澜不做声，还以为是自己的话镇住了她，顿时暗自得意起来。 跟在太后的身边久了，走到哪里别人都给她几分薄面，逐渐养大了心思，谁都敢不放在眼中。 见慕云澜好欺负，顿时越发嚣张。 “寒王妃，您可把腰背停直了，慈安宫中弯腰驼背，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说着，她将手探到慕云澜的腰侧，一把掐了过去。 尖锐的疼痛让慕云澜身体一紧，汹涌的寒意顿时裹挟全身。 耍阴招？ 呵，她虽年轻，却被家族精心培养了多年。 什么明的暗的、脏的臭的，她还真没怕过！ 慕云澜没有挣扎，而是借势往那嬷嬷怀中一靠，下一刻，曲起手肘，狠狠地捣在了她胸口处的穴位上。 “唔……” 桂嬷嬷脸色骤变，猛地瞪大眼睛，剧烈的疼痛让她白眼珠上都出现血丝了。 她身体下弯，刚要开口惨叫，慕云澜假装摔倒，实则手臂狠狠地撞上她的喉咙，直接将她的惨叫声打断。 桂嬷嬷反应不及倒地，脑袋重重地磕在了石板上。 慕云澜借着摔倒的力道，狠狠坐在了她的肚子上。 咔！ 肋骨断裂的声音十分细微，却被慕云澜精准的捕捉到。 “桂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她起身，弯腰去扶人，桂嬷嬷却直接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慕云澜收拢手指，精致的指甲呈现健康的粉色，好看的紧。 她站直身子，略微抬高声音。 “快来人，天色热，桂嬷嬷站的时间久，晕倒了！” 宫殿中，太后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宫女跪在地上，动作轻柔的帮她捏住腿。 外面喧闹声响起的时候，宫女吓了一跳，捶腿的动作略有些加重。 太后直接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打了过去，精致的护甲在宫女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 “太后恕罪，太后饶命。” 宫女顾不上脸颊的疼痛，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太后摆手，内侍立刻上前，将小宫女堵了嘴拖出去。 太后皱着眉冷哼一声：“不中用的东西，去把寒王妃请进来吧！” “是。” 第85章 立规矩？不存在的 慕云澜随着侍女进入慈安宫，刚一进门，就闻到了静谧的檀香之气。 宫殿里，布置颇为典雅庄重，一应摆设皆低调奢华。 角落处，放置着两座大大的冰盆，丝丝缕缕的白气往上冒，又有侍女站在一侧扇风，让整座大殿温度极低。 太后端坐上方，一身明黄色琉粉掐花团蝠宫装，金丝银线细致的绣制着祥瑞云纹，颈带珍珠圈，头上插着一整套的点翠鸾凤头面，华贵无比。 她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却保养的极佳，不见任何白发，只是颧骨略高，眼睛下面眼袋微微凸起，让她整个人严肃中透露着几分刻薄。 慕云澜收回目光，微微屈膝行礼。 “孙媳慕云澜，见过皇祖母。” 太后垂眸扫过慕云澜，看清楚她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跳。 她对慕云澜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 那时她跟着修国公夫人入宫，整个人瘦小、娇弱，始终低着头，怯懦的不像话，让人看一眼便只觉得小家子气。 如今，四年不见。 她不仅身量完全长成，面容似乎也长开了，臻首娥眉、明艳姝丽，一身朱红色绣牡丹宫装，将她衬托的的国色天香、风华绝世。 短短四年，这慕云澜竟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变化也太大了！ 太后没有直接叫起，而是端起茶盏来假装喝茶。 这些小手段，都是宫中磋磨人常用的，不会撕破脸，又让人有苦说不出。 慕云澜见状，一下子便明白了太后的计划。 权势，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能压死人的东西。 曾经，原主入宫拜见太后的时候，也经受过这些手段的折磨。 可惜，她不是原来那个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原主，她更喜欢主动出击。 慕云澜直接站直。 太后眼皮猛地一跳。 一旁的嬷嬷呵斥出声：“放肆！寒王妃，太后尚未叫起，你怎能自行起身？” 慕云澜没有理会嬷嬷的呵斥，扭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施施然坐了下来。 “放肆！寒王妃，你太放肆了！” 嬷嬷呵斥的声音越发尖锐，殿门口已经有宫人聚集，只等着太后一声令下，就将慕云澜带下去处置。 慕云澜却丝毫不慌，坐稳之后，抬头看向太后，含笑开口： “听闻皇祖母头风之证发作的厉害，儿媳早该入宫请安的，不知道皇祖母现下如何了？” “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皇祖母？” 慕云澜面上含笑，彻底无视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宫人。 “皇祖母哪里的话，这么重要的事情，孙媳还能忘吗？” 太后冷冷的注视着她：“哀家的小金呢，你进宫，没把小金带来？” 慕云澜心中冷笑。 慕锦柔上次入宫告状，太后岂能不知道小金已经死了？ 这会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显是在找茬！ “唉，”慕云澜叹息一声，“皇祖母，慕侧妃上次入宫，没有如实告诉您吗？小金，死了啊！” 太后自然早就知道，不过，她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对外只说慕锦柔入宫惊扰了她休息，就是在等合适的时机发作呢。 现在，时机来了！ “什……什么？死了？哀家的小金……” 太后身形晃了晃，一副痛心难忍的模样。 “哀家，哀家的头好疼！” 一旁的嬷嬷立刻开口：“寒王妃口不择言，导致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头风之证再次发作，快去禀告皇上！” “是。” 第86章 齐聚一堂，大戏开场 太后撑着额头，一副头痛难忍的模样。 慕云澜垂下眼眸，手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缠丝赤金镯。 没人注意到，房间中的檀香味道比刚才浓郁了一些。 太后余光撇着慕云澜，见她依旧四平八稳的坐着，不见丝毫惊慌失措之色，眼底憎恶之色掠过。 等皇帝来了，看她还能不能这般镇定。 “嘶！” 突然，一股剧烈的头痛袭来，让她浑身一僵，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 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 “太后娘娘，您忍一忍，皇上马上就到了。” 太后死死地掐着嬷嬷的手臂。 “太……太……” 她现在需要的是太医！ 嬷嬷却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 昨天，太后的头风之证刚好，正常情况，这两日肯定不会再犯，再加上太后之前就叮嘱了，今日她若有什么不适之处，直接禀告给皇上。 所以，她压根没有想起宣太医的事情。 太后还想开口，却不料，头疼的越来越厉害，像是有人拿着钉子，不断的往她的脑袋里钉。 她直接抱着头倒在了地上，头上的凤钗掉落，摔成了两半。 嬷嬷和宫女意识到不对劲儿了，正要开口去请太医，却听到门外传来悠长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慕云澜起身，利落的往地上一坐，满脸担忧之色。 “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皇祖母……” 皇帝大步而入，看到的就是太后抱着头狼狈倒地，寒王妃跪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模样。 “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宫人纷纷行礼，慕云澜也转过头。 太后是先帝的继后，并非皇帝生母。 皇帝已经年近五十。 他身形高大、气势威严，一双眼睛深沉如海，面上没有多少皱纹，可头发已经半白。 慕云澜快速低垂下眼眸，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色衣袍在她眼前拂过，随即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太后怎能坐在地上，还不快将太后扶起来？” 宫人们惶恐至极，开口声音都哆嗦：“是。” “皇祖母这是头风之证又发作了？孤来扶吧。” 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 慕云澜暗暗抬眸，看到同样一身明黄色衣衫的青年快步上前，跪在太后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去扶人。 太子，楚景远。 皇帝的嫡长子，朝廷上下公认的国之储君。 他气息温润而不失华贵，面容温和而暗藏锋芒。 他被倾尽心血的培养，享受着帝王独特的恩宠和整个国家的供奉。 慕云澜突然就明白了皇帝对他的维护。 这是皇帝呕心沥血，完全按照自己的预想规划出来的作品，在他看来，自然完美无瑕，就算是偶有瑕疵，及时修补，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上前扶人，却不知道此时的太后是真的疼的死去活来，根本不是在演戏。 她察觉到有人不断的拉扯自己，疼痛让她暴躁发狂，直接挥舞着手臂抓挠了过去。 “啊，太子殿下！” 内侍惊呼一声，连忙上前保护太子。 皇帝一惊，上前才发现，太子的手背上留下了两道抓痕。 “太医呢？太后病重，为何不请太医？你们这些宫人，都是摆设吗？把太医院所有人，通通宣过来！” “皇上恕罪！” 太医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可惜太后挣扎的厉害，根本无法诊脉。 “皇上，下官无能，太后娘娘的病症，这是又严重了啊！” 太子没有管自己的伤势，而是满面担忧的看向太后。 “皇祖母的头风之证不是好了很多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严重了？” “这……” 太后身边的嬷嬷跪在了地上。 “皇上，是寒王妃！是寒王妃将太后娘娘气病的。太后本来好好的，见到寒王妃之后，就这样了。” 太子神色不赞同：“寒王妃是皇祖母的孙媳，还能冲撞了皇祖母不成？更何况，孤听说，三弟和三弟妹这次入宫，可是为皇祖母送上佛经的。父皇，佛经，可是三弟一家子共同抄写的，足可见心诚。” 一旁的内侍总管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跪在地上。 皇帝扭头看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钦天监监正说过，太后凤体欠安，就是因为寒王殿下戾气冲撞。今日寒王殿下入宫，太后的病症就突然严重了，这……奴才多嘴，应当是巧合。” 第87章 不孝？这分明是孝心感天动地！ 皇帝目光一沉。 “那个孽障呢？还不快让他滚进来！” 慕云澜睫毛微微一颤。 孽障？ 太子为难的开口：“父皇，三弟已经知错了，您罚也罚了，万不能再如此动怒。” 楚寒霄走了进来。 慕云澜直接回眸看过去，就见他面色苍白，额头上带着汗珠，玄青色的衣衫下摆上，还沾染着泥土的痕迹。 楚寒霄进殿，径直跪到了慕云澜身侧。 大殿中乱作一团，慕云澜又始终低着头，以至于皇帝和太子只看到她一个背影。 此时，楚寒霄往那边一跪，慕云澜也抬起头来，皇帝和太子才终于看清了她的真容。 这一刻，惊鸿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太子掩下心中惊艳，扭头去看皇帝的神色，却发现他正愣愣的看着慕云澜，目光深沉而悠远，竟是愣了神。 “父皇，三弟身上有伤，三弟妹又体弱，让他们起来回话吧。” 皇帝蓦然回神，目光再次在慕云澜身上扫了一圈，这才收了回来。 “起来吧。” 太子目光一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劝，父皇竟然真的让他们起身了？ 父皇刚刚还对着楚寒霄动怒，不顾他伤势直接罚跪呢，现在这是怎么了？ 太后不断哀嚎，太医无法诊脉，整个慈安宫乱糟糟的。 皇帝眉心一皱，不耐烦的看向了楚寒霄。 “老三，你身上戾气重，现在立刻出宫闭门思过，你手头上的事情……” 慕云澜突然出声：“儿媳参见父皇。” 皇帝眉心一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看到慕云澜那张脸，神色又略有些和缓。 “何事？” “听闻皇祖母身体不适，王爷带着儿媳和两个孩子连夜抄经，终于写满百卷，特意送入宫中，为皇祖母祈福。 儿媳无意自夸，只是为我家王爷鸣不平，王爷孝心感天动地，身受重伤依旧坚持抄经，难道还不足以抵消守家卫国不得已杀敌时，沾染上的那点戾气？” 太子眼神一沉，皇帝想到过往，看向楚寒霄的目光略有些复杂。 慕云澜俯身，虽是行礼，脊背却挺得笔直。 “父皇，好歹拿出王爷抄写的佛经，让皇祖母瞧一瞧吧，如此，也算是给王爷和儿媳等人一个表达孝心的机会。” 皇帝迟疑片刻，冷声开口：“准。” 锐影早就捧着东西在慈安宫外等候，听到宣召，立刻提着箱子送入了殿中，将一卷卷经书拿了出来。 经文字迹工整而清晰，明显能够看出是出自两人之手，在一些书卷末尾空白处，还印着可爱的手印。 看到那手印，皇帝微微一愣。 正当他想要询问，太后的哀嚎声突然戛然而止。 “不疼了，哀家的头，不疼了！” 太医连忙上前诊脉。 “太后脉象平稳，头风之证也已经不再发作。大喜，大喜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些经书上。 太子心头一动。 又不是灵丹妙药，经书怎么可能这么管用。 这时，有内侍前来禀报。 “皇上，瑶华宫的宫女在殿外跪求皇上救命。” “瑶华宫，德妃？”皇帝眉心一紧，“宣进来。” “是。” 宫女一进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吧。” “德妃怎么了？” “回禀皇上，德妃娘娘连续三日跪经，为太后祈福，称愿意以身相替，为太后娘娘承担苦楚，刚刚晕倒了。 娘娘叮嘱过，万不可将此事声张，奴婢担忧主子，去太医院请太医，却被告知，太医都在慈安宫，奴婢不得已，只能前来求助。” 慕云澜眸光微微一闪。 古人一个孝字，就足以压死人。 太子拿孝道来打压楚寒霄，今天她就利用孝道，彻底帮楚寒霄立住脚跟。 经过今天的事情，谁敢再说他不孝、不祥？ 第88章 质问？早有准备 皇帝凝眉看向地上的宫女：“德妃现在如何？” “回禀皇上，奴婢出来的时候，娘娘仍旧昏迷不醒。” 慕云澜暗中掐了一把楚寒霄。 德妃娘娘的戏演足了，接下来该你了。 楚寒霄抬眸，看向太后，冰冷的眼神多了几分黯淡。 “父皇，母妃一直教导儿臣，要好好孝顺皇祖母和父皇。今日，母妃以身作则，能够换来皇祖母平安，是万幸之事。是儿臣无能，不能为母妃分担痛苦，心中万分愧疚，请父皇责罚。” 皇帝目光扫过那些经文，再看楚寒霄，心中有些许愧疚。 “老三起来吧，你孝心重，父皇一直清楚。来人，立刻派遣三名太医前去瑶华宫，仔细帮德妃看诊。” “是。” 太后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她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头疼，又突然好了呢？ 太子真诚开口：“皇祖母，德妃为您祈福，三弟抄写经文，真心感天动地，这才换来您这么快转危为安。” 他夸赞的真心实意，听在人耳中无比的熨帖。 慕云澜却敏锐的听出了他说起经文时，可以加重的语调。 太后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那些经文上。 “这些都是寒霄和他王妃抄写的？这字写得是真不错，哀家记得，太医院的张院正对书法研究颇有心得。张院正，你瞧瞧，这字写得如何？” 说是让他看字，实际上是检查这些书卷有没有问题。 张院正上前拿了两卷，一张张看得极为仔细，甚至还不着痕迹的凑到鼻尖闻了闻。 “回禀太后，的确是一手好字，微臣钦佩。” 他说着，微微的摇了摇头。 太后和太子一愣。 经书没有问题？ 难道不是楚寒霄和慕云澜在经书上动了手脚，而是太后的头风之证发作、痊愈的太巧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憋屈了。 慕云澜敛下眼眸，深藏功与名。 她的确在这些书卷上做了手脚，不过，她动手弄出来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看出端倪的。 太后不着痕迹的瞥了慕云澜一眼，暗骂一句走了狗屎运。 她长叹一声，满面皆是悲痛之色。 “哀家的小金……” 慕云澜垂了垂眼眸。 来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慕云澜抬眸看向太后，瞬间红透了眼眶。 “皇祖母，孙媳知道您伤心，没有看护好小金，孙媳心中也万分愧疚。” 她生的美，一颦一笑皆引人注目，这会儿红着眼睛欲哭不哭，那悲伤仿佛都能让人感同身受。 太后唇角一动，直接冷下了神色。 “小金在宫中的时候，一切都好好地，怎么到了寒王府，突然就被害死了？” “孙媳失礼。” 慕云澜说完，直接起身，从锐影手中的箱子里相处一叠纸张，直接平铺到太后面前。 “皇祖母，您瞧，这里有几份供词，写明了小金被害的经过，凶手春花、春景两名侍女供认罪责，甘愿领罚。 王爷日理万机，后院的事情是我这个做王妃的失察，皇祖母想要怎么惩罚，孙媳都认了。” 供词全部签字画押，条理清晰、供述详细，找不到丝毫可以质疑之处。 太子看了一遍，眸光越来越深沉。 看来这夫妻两人，完全是有备而来。 事无巨细交代的这么清晰，慕云澜虽然有错，可错在失察，太后若是因为这点小错，而大肆发火、责罚，就显得十分不慈了。 太后也明白，此时仍旧不死心。 “小金死了，尸体总在吧……” 慕云澜立刻又拿出一张供词。 “皇祖母，不瞒您说，小金的尸体被人破坏了。” “什么？” 太后满脸怒色，差点拍案而起。 这下总能罚了吧？ 慕云澜依旧不慌不忙。 “皇祖母容禀，烧毁小金尸体的凶手也已经找到，且已经审问清楚原由，皇祖母不防看看这份供词。” “小金被害死也就算了，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哀家还有什么好看……” 太后本不欲理会，可看到供词后半部分，刹那间停下了话头。 “你说什么……小金的尸体里藏毒？” 楚寒霄开口：“没错，府中曲太医医术绝佳，经过他的查验，在小金的骨灰中发现了余毒残留。 孙儿想到，皇祖母喜爱小金，最喜欢赏赐吃的东西给它，虽然不知道这毒是什么，可应该和宫中脱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落在太后的头上。 “毒，小金中毒，岂不是说哀家也中毒了？太医，太医！” 第89章 一方偃旗息鼓，一方卷土再来 太医连忙上前诊脉，可左诊右诊，始终不见什么异常。 “微臣无能，请皇上、太后降罪。” 皇帝皱眉开口：“脉象如何？” “没……没有异常。” “无能！” 太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后突然想到曲太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对楚寒霄的称呼也一下子亲热起来。 “寒霄，你府中的那个曲太医，我记得，他是上一任的院正吧？” “是。” “那医术肯定是没错的。” 慕云澜不等太后主动开口，便直接说道：“皇祖母，曲太医这段时间一直废寝忘食的翻阅医书，为的就是找到这种毒的来源。皇祖母允许的话，明日，孙媳带他入宫来为皇祖母请平安脉，顺便……” 她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华丽的宫殿。 太后瞬间觉得原本满意的住所，这会儿好像处处都暗藏着危险。 “好，好，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明日按时进宫，哀家在慈安宫等着。” “是。” 太子沉了眸光，站在一旁没有表情。 没想到太后轻易便放过了寒王府。 慕云澜对这一结果却是早有预料。 太后和德妃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她自然也就不喜欢楚寒霄。 可往日的旧怨，哪里有她个人的安危重要？ 生死面前，太后自然会放弃帮助太子。 不过，这一次便宜慕锦柔了。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揭穿慕锦柔给太后用重药的事情，就是因为现在慕锦柔侧妃的身份。 一旦揭穿，那就是变相的谋害太后，到时候，整个寒王府都要受到牵连，她和孩子们同样无法幸免。 不过，这笔账她已经记下，现在没有办法算，不代表以后没机会。 太后不再生事，太子这边顿时少了一大助力。 不过，他可没打算轻易放弃，对着门口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不多会儿，内侍匆忙进门禀报。 “皇上，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府以及左都御史求见。” 皇帝坐在太后一侧，闻言，严肃的面容更添几分冷意。 “他们怎么来了？” 他在慈安宫，官员们要求见，也该在前朝等候宣召，怎么直接闯入内宫范围了？ 太后看了一眼太子，按照计划，本应该是她给楚寒霄扣上一顶不忠不孝，戾气太重的帽子。 然后太子的人会出手，言明寒王妃慕云澜不守妇道、混淆皇室血脉，彻底将寒王府打压下去。 可如今，这第一步没有成功，反倒还要依赖寒王府的太医，这让太后觉得有些丢了脸面。 “皇帝，求见的都是朝廷重臣，他们不会不懂规矩，既然来了，那就让人进来吧。” “也好，宣。” “是。” 几位大人快步而入，恭敬的对着皇帝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皇帝目光冷淡。 “何事？” 刑部尚书拿出一份供词：“皇上，今日一早，顺天府尹将一桩人命官司移送刑部，其中牵扯到了皇子，臣不敢擅自做主，特意前来向皇上禀报。” 皇帝抬手，内侍立刻拿过供词送到皇帝的面前。 刑部尚书朗声道： “皇上，死者乃是宋听雨，上京郊县人士，年二十二，男。 五日前，在凌河码头因寒王妃状告她骗取嫁妆钱财而被捕。 昨日在狱中自尽，自尽前留下血书，称自己绝没有骗取钱财。还说……” 刑部尚书停下。 左都御史接过话头。 “皇上，最近这段时日，上京民意沸腾，议论最多的就是寒王府的两个孩子，如今，都在说寒王妃失去清白，还剩下两个孩子，甚至意图混淆皇室血脉，臣请皇上严查。” 孩子？ 皇帝的目光落在经书上，在一些书页的最后空白处，那小巧的手印格外的显眼，莫名的吸引着他的注意。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 “皇上，这件事情还是臣妾来说吧。” 一道爽利的女声响起，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喜色。 皇帝等人立马看向门口。 慕云澜却是愣住了。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第90章 小样，萌不死他！ 慕云澜连忙扭头，只觉得眼前一亮。 姿容绝艳的女子缓步而入。 她一身华美的湖蓝色绣牡丹宫装，身量高挑，乌发如云，面若寒玉，眉如远黛。 眉心一抹正红色朱砂痣，衬得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顾盼生辉。 她被侍女扶着，不徐不缓的走进大殿，身姿摇曳，却丝毫不显轻浮，微微低头行礼，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随心而动的舒适。 “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声音略显柔和：“德妃来了，免礼。” 德妃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大殿，寻找自己那个儿媳妇的踪迹，却猛地看到慕云澜那张惊艳人心的面容，刹那间愣在原地。 沐……沐兰？ 她怎么在宫中？ 不，不对。 德妃看到跪在慕云澜身边的楚寒霄，思绪快速的转动着。 沐兰……慕云澜？！ 皇帝顺着德妃的目光看去，见她看得是慕云澜，不由得有些纳闷。 “德妃？你怎么了？可还是身体不适？” 德妃骤然回神，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一下子就收获了双倍的快乐。 难怪今天喜鹊喳喳叫个没完，原来是喜事不断！ “皇上，臣妾前来，是有件大喜事要禀告给您和太后。臣妾本来身体不适，听到这件喜事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 皇帝和太后的目光纷纷落了过来。 “喜事？” 德妃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咱们皇室，终于有女娃娃出生了！” 皇帝的眼神蓦然一亮，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媳妇和儿媳妇们，最近也没听说有哪个怀上身孕啊？ 太后更是直接愣住。 “你说什么？” 老楚家生不出女儿这件事情，已经快成历代人的心病了。 先帝在位时，她之所以能够在众嫔妃中脱颖而出，就是因为有孕时，太医斩钉截铁的说她怀的是女儿。 先帝高兴，孩子还没出生，就提拔她当了皇贵妃，还说只要生下女儿，立马给她封后。 只可惜，最后孩子出生，依旧是个皇子。 先帝大失所望，连着半年才缓过劲儿来。 虽然没有女儿，不过她成为了皇贵妃，直接统领后宫，再加上前朝一再催促皇上立后，她最终坐上了皇后的宝座，直到现在，成为太后。 只可惜她的皇儿…… 想到这里，太后扫了一眼德妃、楚寒霄和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 自己的儿子会死，这些人的家族长辈都脱不了干系。 不能扳倒他们的家族，那就弄死这些人告慰儿子的在天之灵。 这笔账，她会算的，一点点的算！ 德妃没有理会太后，满面笑意的看向皇帝，解释道： “说起来，都怪寒霄这个孩子。寒霄一直想要有个女儿，之前没少到广渡寺祈福上香，四年前，有一次回来途中，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僧。 那老僧知他所求，告诉他命里有女，不过，他多次上战场，煞气太重，和儿女命格相冲，所以，要想保住孩子，必须和王妃避讳。 寒霄自然焦急，谁不知道他和他媳妇是太上皇赐婚，上天注定的姻缘。这一直避讳，岂不是和太上皇的旨意相违背？还好那老僧说，只需等孩子满三周岁，命格稳固之后，就可以了。” 太子猛地警惕起来。 什么老僧，什么避讳，分明是无稽之谈！ 据他调查，慕云澜分明是在西苑被关了四年。 德妃接着笑道： “寒霄是个心眼实的，这几年，一直严格遵守老僧的话语，他媳妇怀孕生下龙凤胎，他都强忍着初为为父的激动，一心避讳着，连我这个做母妃的都没有告诉。 这不，最近孩子们满了三周岁，他才彻底放心。皇上、太后，寒霄有了一儿一女，还是罕见的代表吉祥如意的龙凤胎！” 皇帝直接站起身来，发现动作太大，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 “孩子呢？” 德妃立刻看向门口。 “在外面等着呢。” 皇帝看向德妃的目光顿时不满起来。 外面？ 外面天气多热，那么小的孩子，放外面，晒坏了怎么办？ “宣进来。” “是。” 德妃被皇帝瞪得莫名其妙，心中摸不准他的态度，不过想到儿子和儿媳妇周全的准备，她便彻底放下心来。 楚景牧抱着两个孩子走入了殿门。 八宝和粥粥今日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 八宝一身红色绣锦鲤小衫，脚上踩着荷叶纹小云靴，身上挂着一个锦鲤荷包。 锦鲤胖鼓鼓的，放到地上，都能当成球来滚。 粥粥的小裙子颜色是渐变的，上浅下深，犹如一朵水灵灵的小莲花。 头上佩戴的珠花都是莲花形状，里面缀了细小的铃铛，略微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景牧抱着八宝和粥粥来到殿前，小心将他们放下。 看到皇帝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两个孩子身上，顿时得意极了。 八宝和粥粥的衣服是他亲自挑选的，选的是父皇最喜欢的莲花体系。 小样，萌不死他！ 第91章 资深颜控加娃控 楚景牧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皇祖母，您瞧，我三哥家的龙凤娃娃，我给您带来了。八宝、粥粥，快给你们皇爷爷、曾祖母行礼。” 八宝和粥粥眨了眨眼睛，看到皇帝身上金线密织的五爪金龙，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有钱的爷爷，改口费多多哒！ 他们学着楚景牧的模样，乖巧的行礼。 “八宝（粥粥）拜见皇爷爷，拜见……” 礼部尚书突然大喝一声：“不可！” 八宝和粥粥正准备弯腰磕头，结果被这么一惊吓，小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大乖乖！” 楚景牧一惊，连忙上前捞孩子，结果皇帝比他动作更快，一手一个，将孩子拉起来，直接抱在了怀里。 楚景牧发现没自己事了，觉得做人还是不能闲着，于是扭头走到礼部尚书面前，一脚踹了过去。 “礼部尚书，御前喧哗，该当何罪？” 楚景牧瞧着瘦弱，力气却不小，这一脚，直接给礼部尚书踹的跪倒在地上。 “安王殿下，我乃朝廷命官！” “本王乃当朝皇子！” 楚景牧昂着头回怼过去。 这礼部尚书仗着身份，对他家三哥的事情叽叽歪歪，缕缕为太子冲锋陷阵，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反正，在父皇眼中，他就是个纨绔，既然如此，还怕得罪人吗？ 三哥不能做的事情，他来做！ 礼部尚书被气的脸色通红，张大鼻孔不断的喘气。 “皇上！” 他想让皇帝主持公道，却不想皇帝此时完全沉迷在了两个娃娃身上。 八宝和粥粥乖巧的依偎在皇帝怀中，左瞧瞧、又瞧瞧，悄悄的伸出小手去抠五爪金龙的眼珠子。 哇，上等的宝石呀！ 正抠的专心呢，礼部尚书一声吼，吓得奶团抖三抖。 皇帝顿时不满了，抬眸冷眼扫过去：“你小点声，朕没聋！” 礼部尚书呆愣当场。 他之所以出声阻止，就是因为一旦皇上应下两个孩子的行礼，那就等同于变向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可看现在的形式，即便行礼没成，皇上的心好像也偏过去了。 刑部尚书没有作声，身为朝中老臣，他是见识过先帝为女儿痴，为女儿狂的举动的。 曾经有传言，先帝为了生女儿，曾经意图给皇子们改名字。 要改成什么招妹、盼妹、迎妹、望妹之类的，此举传达到嫔妃中中间，惹得一片怨声载道，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也有传言说，先皇的嫔妃们不同意，皇子中倒是有不少积极赞成的，后来没改成，还遗憾了很久。 传言太过离谱，以至于没人当真。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皇室对女儿的盼望了。 现如今，寒王突然有了女儿，还是吉祥的龙凤胎，这简直是掌握了一件大杀器啊！ 皇帝呵斥完礼部尚书，低头就迎上了八宝和粥粥崇拜的目光。 “皇爷爷，你好威风哟！” 皇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唇角上扬。 “有吗？也还好吧，比你们的父王如何？” 粥粥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父王是啥？” 八宝帮她解惑：“妹妹，就是坏……爹爹啦！” 粥粥看了看楚寒霄，立马收回了目光，继续崇拜的看向皇帝。 “皇爷爷，娘亲说了，你是大龙龙，是最厉害哒！” 小孩子天真单纯，却有比大人更敏锐的直觉。 尤其是粥粥这个能用力气，就绝对不用脑子的宝宝，最是崇拜强者。 这会儿察觉出了谁才是这里真正的大王，直接抓住龙袍上的金珠子不撒手了。 “哈哈哈！”皇帝大笑一声，“没错，朕的确是真龙天子！” “嘿嘿！” 粥粥跟着笑。 “皇爷爷，真的大龙龙！” 太子和太后等人已经被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帝能够在先帝十二子中脱颖而出，心机、城府都是深沉至极的。 就算是最受宠爱的太子，也摸不清楚这个君父的真实想法。 可如今，他抱着两个孩子，笑的……好像是个大傻子。 德妃抬手抚了抚云鬓，看向慕云澜，悄悄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对于那些污蔑自家云澜失贞，混淆皇室血脉的话，她原本是担忧至极的，可看到八宝和粥粥的第一眼，她就明白。 这一局，轻轻松松就可以大获全胜。 毕竟，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 皇帝，就是个颜控加娃控！ 第92章 这就是我老楚家的宝贝！ 刑部尚书明哲保身，礼部尚书被呵斥的不敢作声，太子只能看向左都御史。 御史乃是言官，有纠察百官、劝谏帝王之责，而且，大周朝有规定，言官不以言获罪，他参奏的内容，哪怕说错了，也不会因此被责罚。 左都御史没有辜负太子的期望。 “皇上，两个孩子的身世尚且存疑，还是要先明确才是。” 皇帝眉心一皱，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楚寒霄开口：“父皇，当初为儿臣探查命格的高僧，乃是广惠寺了尘大师，父皇可以将人宣入宫中，进行问询。” 太子心中一沉。 了尘大师已经年过九十，却依旧精神矍铄，他一生乐善好施，钻研佛法，信徒众多，声望极高。 他的话，拥有极大的说服力。 难道，真是他搞错了，这两个孩子，的确是皇家血脉？ 德妃迟疑片刻，缓缓开口： “皇上，除此之外，还有证据，本不应该当众讲的，可是事情关系到云澜的声誉，臣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有其他证据？” “是，四年前，云澜和寒霄成亲当日，圆房之后封锁了西苑。” 楚寒霄身体一僵。 四年前的事情，从自己母妃口中说出来，更加让他敢感觉懊悔。 “云澜居住在西苑之中，由一个老嬷嬷照料。这个老嬷嬷曾经侍奉过臣妾，后面出宫，到了寒霄府中伺候。在新婚夜过后，她派人给臣妾送来了……您懂吗？” 皇帝没搞明白，太后却明白了。 新婚夜，喜床上都要铺了事帕，为的就是圆房过后留下血迹，证明女子清白。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朕有办法查验这两个孩子的血脉。” 众人愣在原地。 太子此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一番筹谋，怕是要白费了。 果然，皇帝笑着开口：“先皇曾经告诉我朕，老楚家的女儿金贵，若有女儿出生，身上必定带有楚家的印记。这事，在皇家族谱上都有记载。” 慕云澜闻言，开口道：“皇上，可是在后腰处有一胎记，是月牙状？” 粥粥身上的确是有这么个胎记的，八宝就没有。 “没错！” 皇帝看向八宝和粥粥，目光的喜爱之情已经快要溢出来。 “这就是我老楚家的血脉！他们就是我老楚家的宝贝！好，好啊！” 太子攥紧拳心，片刻之后，放松下来，满脸激动的上前行礼恭贺。 “父皇，您有孙女了！恭喜父皇、恭喜皇祖母，还有三弟和三弟妹，恭喜！” 满屋的宫人也已经跪倒在地。 “恭喜皇上、太后……”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越看越是喜欢。 香香软软的奶团子，眉眼精致、粉妆玉砌，就连衣衫穿着，都是这么有品位。 真不愧是他的孙子、孙女！ 此时，他看向楚寒霄的目光都柔和下来。 “寒霄，你可真是沉得住气，若是朕有了公主，早就昭告天下了。” 老楚家有了女儿，就该天下同贺！ 楚寒霄看向八宝和粥粥，唇角扬起，难得露出了笑容。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父皇，您是君，也是父，应当明白儿臣的选择。 为了八宝和粥粥，儿臣就算是再煎熬，也会忍着。 现在好了，三年之期已到，八宝和粥粥不用再有任何的避讳。” 皇帝点点头。 “没错，为父的心思，总是这样的。寒霄，以前朕总觉得你心性太过冷硬，如今来看，你只是不善表达而已啊！” 粥粥抠了半天，没能将金龙的眼珠子抠下来，随即决定用牙咬试试。 皇帝连忙制止：“乖宝，不可。” 刑部尚书等人松了口气。 就是，皇帝威严不可冒犯。 皇帝：“这金珠硬，别硌坏了你的小奶牙。” 众人：“……” 八宝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看到刑部尚书等人，暗自哼了哼。 诬陷娘亲的大坏蛋，八宝要帮娘亲出气！ “皇爷爷，我们见到了你，现在是不是就要被鲨掉啦？” 第93章 乱臣贼子，绝对的乱臣贼子！ 皇帝一手一个小奶娃，感受着怀里香香软软的重量，历来严肃的面容怎么都维持不住。 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皇帝，好歹维持一下威严，他嘴角能咧到后脑勺去。 心里正美着呢，突然就听到八宝的问话，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乖八宝说什么，什么杀掉？” 八宝扬着小脸，认真的看向皇帝。 他因为体弱而瘦小一点，白嫩嫩的小脸不像粥粥那么圆润，不过却更加的精致。 尤其是是一双大大的挑花眼，清澈见底，认真看着人的时候，再冷硬的心也刹那之间化成了水。 “皇爷爷，鲨掉呀，就像这样。” 八宝说着，双手掐住自己的小脖子，然后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噗的一声吐出了半截小一舌一头。 “鹅的一下，就是鲨掉啦！八宝都听到啦，他们说八宝和妹妹是没有爹爹的孩子，还说一见到皇爷爷，皇爷爷就会让人把我们鲨掉，通通鲨掉！” 八宝挪动了一下小屁股，抬起小手，抱住了皇帝的脖子，十分不安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皇爷爷，鲨掉了八宝，可不可以放过娘亲和妹妹，我们有娘亲和爹爹的，我们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皇帝本来被他可爱的动作萌的心肝乱颤，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杀了他的好大孙和大孙女？ 他这才想起大殿中跪着的官员，以及刚才他们信誓旦旦的指证。 就是这些奸臣，说这么乖、这么香的大孙、大孙女不是他老楚家的？ 呵，乱臣贼子，绝对的乱臣贼子！ 刑部尚书跪在地上，身为老臣，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臣子的，必须要识时务且厚脸皮。 “恭喜皇上、太后，皇家终于有女儿了！定然是皇上英明神武，感动了上天，所以才赐下龙凤祥瑞，圆了皇上多年的心愿啊！” 刑部尚书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衣袖擦眼泪。 “呜呜，皇上恕罪，老臣太感动了！这样的大喜事，应该万民同贺才是啊。今日，老臣有幸见到龙凤祥瑞，必须要表示庆贺！请皇上允许老臣献上两千两，聊表心意。” 皇帝皱了皱眉心。 “两千两？” 刑部尚书连忙改口：“黄金！皇上恕罪，老臣太过激动，竟然没把话说清楚，是黄金。” 礼部尚书傻眼了。 说好的一起碾压寒王府，这刑部尚书却反手来了个背刺？ 老贼！ “皇上，臣也是想将事情调查清楚……” “朕明白，朕给你时间好好的调查，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外面不再议论朕的孙子和孙女，你什么时候再回来述职吧。” 礼部尚书呆愣在了原地。 百姓议论，他如何封得住。 这简直就和罢官没有两样啊！ “皇上恕罪，微臣也是为了皇室血脉的纯正……” 皇帝冷笑一声：“眼睛不好，就挖出来当泡踩了。你瞧瞧八宝和粥粥，难道不是长得和朕一模一样？” 太后：“……” 德妃：“……” 楚寒霄：“……” 慕云澜噎了噎。 行吧，这个时候，皇帝自己开心就好。 皇帝冷冷的看向左都御史。 “你说呢？” 左都御史抬头，认真看了一会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回禀皇上，您说的对。” 礼部尚书猛地扭头，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左都御史，你……” 左都御史一脸严肃，双膝用力往旁边挪了挪，距离礼部尚书更远一些。 他是御史，但不想找死。 德妃手中有证据，孩子身上有胎记，还有寒王和了尘大师力证，两个孩子是皇家血脉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而且，孩子中还有皇家期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儿。 这个时候不赶紧跪在地上恭贺，还一味的质疑，不是拎着脑袋往铡刀上送吗？ “恭喜皇上、太后，恭喜寒王殿下。” 至于给见面礼，他一个御史，有的只有铁骨铮铮和一张硬嘴，钱是拿不出来了，倒是可以送上一整套十五年寒窗、六年科举心得。 第94章 宠孩子天花板 皇帝正准备让禁军将礼部尚书拖下去，正午时分悄然来临。 “咚！” 突然，沉闷的鼓声骤然响起，正思考着是抱着孩子去吃好东西，还是起来举高高的皇帝眼神蓦然一沉。 他垂眸看向两个孩子，温和的出声： “中午了，让德妃带你们下去吃好吃的，可好？” 八宝和粥粥很是乖巧的点头，主动跳下皇帝的膝头，牵住了德妃的手，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皇帝。 “皇爷爷，你也要多吃东西哦，这样才能长高高、长胖胖。” 皇帝扬了扬唇角：“好，皇爷爷记下了。” “咚！”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一声连着一声。 皇帝蓦然起身，冰冷的面容一片严肃，周身满是压迫人心的气势。 “来人，探！” 禁军统领立刻领命而去，同时皇帝快步向外走，口中不断吩咐： “宣庆国公、怀国公、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马司大将军……即刻上朝！” 登闻鼓。 大周朝开国皇帝下旨在各大郡县府衙门口设立，臣民、百姓，凡有冤屈，都可前去敲登闻鼓。 皇宫门口的登闻鼓，乃是太宗皇帝亲手设立在宫门口，可直达天听。 这一尊登闻鼓响，不管任何时辰，帝王临朝、百官登殿，不许有任何迟疑懈怠。 当然，为了防止登闻鼓被滥用，但凡敲响登闻鼓者，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或者天大的冤屈。 无缘无故敲响，视为大不敬，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满门抄斩。 太子立刻跟上皇帝的脚步。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 “先去瑶华宫，等着我的消息。” “好。” 云澜帮他洗脱了不祥的污蔑，又落实了八宝和粥粥的身份，接下来，该他出手，对付太子了。 楚寒霄和楚景牧快步向前朝走，慕云澜出了慈安宫，就见殿外有侍女等候。 “奴婢怀素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看向怀素，眼中立刻带了笑意。 “怀素姑娘，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怀素是经常随着纳兰夫人前去朱颜阁的侍女。 怀素同样惊喜不已，不过慈安宫门口，眼线众多，不敢多言，只恭敬行礼： “王妃，德妃娘娘在瑶华宫等着您呢。” “走吧。” 来到瑶华宫，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德妃温柔的声音： “粥粥喜欢这牡丹啊，来，祖母帮你摘，我大孙女眼光真好，看中的牡丹都是名品。 八宝呢？八宝不喜欢花啊，那你喜欢瓷器、字画还是玉器。你说那只金色的缠枝玫瑰纹瓷瓶不错，你拿回去练投壶玩啊？” 瑶华宫的宫人们浑身僵硬的站着，一个个太过震惊，以至于眼睛都忘了眨。 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德妃娘娘最为喜欢牡丹。 这满宫的牡丹都是皇上特意下令，让人专门从洛阳送过来的，皆是名品，每一株都价值连城。 如今却被娘娘随手摘下，就因为小主子说牡丹花好看，可以染指甲？ 那只金色缠枝玫瑰纹瓷瓶更是皇上赏赐，因为工艺复杂，是仅此一只的孤品。 当初娘娘得了这只瓷瓶，气的隔壁的贤妃摔了好几套茶具呢。 现在就因为小主子喜欢，就让他拿去练投壶？ 这还能更宠孩子一点吗？ 德妃转头的功夫，正好看到慕云澜，眼神便一下子顿住了。 她愣愣的站着，看着慕云澜越走越近。 之前毒素全清，她失去了离宫再去朱颜阁的机会，这几日一直觉得百感交集，没想到转眼，她就又遇到了最为牵挂的沐兰。 不对，现在应该叫云澜了。 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还给自己生下了期盼已久的孙子、孙女。 这样的惊喜，瞬间让她感觉自己上辈子指定是圣人，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今生有如此福报？ 慕云澜同样万分感慨，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默默支持着她的纳兰夫人，竟然就是楚寒霄的生母——德妃。 原本心中还有些无所适从，此时看到德妃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生出的疏离感刹那间烟消云散。 她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德妃的手。 “云澜见过母妃。” 德妃握紧慕云澜的手，一句母妃听得她眼眶红透，面上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好孩子，快些免礼。” 她生怕自己失态落泪，扭头一连声的吩咐宫人。 “都傻站着做什么？去吩咐御膳房，熬点滋养身体的燕窝粥。 另外，快去本宫的库房，把本宫存起来的首饰、布料、玉石翡翠一类的，通通拿出来…… 算了，你们笨手笨脚的，慢死了，本宫带云澜自己去挑。” 宫人们面面相觑。 好吧，确认了，德妃娘娘宠孩子，还能更上一层楼。 第95章 震怒 慕云澜被德妃拉着，一刻都不愿意松手。 八宝和粥粥像两只小蝴蝶一样，围着两人跑来跑去。 整个瑶华宫因为主子们的心情愉悦，气氛都跟着欢快起来，哪怕是突然下了雨，都没有影响分毫。 而前朝，太和大殿，气氛却是一片凝滞。 皇帝因为震怒而起身，整个大殿都因为天子的怒火而变得沉闷压抑。 “再说一遍，洛城如何了？” 大殿中，衣衫褴褛的三人跪伏在地上，他们发丝凌乱、骨瘦如柴，克制不住的发着抖，听到帝王的问话，终于抬起头来，枯瘦的面容上，眼窝深深的凹陷着。 “皇上，洛城遭遇洪灾，官府却不赈灾、不放粮，草民等人不得以跟着抢劫了粮仓，可那是因为活不下去了，不是真的想要当反贼啊！” “赈灾银两贪污的案子，朕已经知晓，后续派人赈灾了，你们为何不待在洛城，反倒是来京城逃难？” “皇上，您派了人，可是人在哪里？您说赈灾，可是钱粮又在哪里啊！皇上，洛尘如今已经不仅仅是遭遇了水灾，还有疫病啊！ 皇上，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草民等人逃出来的时候，洛城已经有人开始易子而食了啊！” 嘶哑的哭嚎在大殿中响起。 皇帝站在宝座之前，汹涌的怒火充斥着整个大殿。 官员们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应声。 皇帝沉沉的呼吸：“户部尚书，你不是说赈灾的钱粮，已经全部补齐，送到洛城了吗？” 户部尚书连忙开口：“皇上，的确已经送往洛城，户部有账册记录，皇上若有疑虑，尽管派人调查。” “户部出了银子，洛城却没有收到，洛城的百姓也没有收到，那么这笔银钱去哪里了？” 皇帝万分震怒，满是怒火的眼眸扫视着大殿中的群臣。 太子这时也有些头皮发麻。 洛城那边他已经吩咐下去，一定要竭力赈灾，万不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可为什么银子还没有到？ 那些官员，是真的不怕掉脑袋吗？ 楚寒霄站在太子不远处，眉心微动，看向楚景牧。 按照他的计划，是让楚景牧找到一些江湖势力，将这次洛城案子中所有牵扯到的官员罪证公布出去。 百姓对于官员贪污本就深恶痛绝，更何况是贪污赈灾银两，如此一来，必定会导致民意沸腾。 父皇爱重太子，却也爱重百姓。 百姓齐齐上书，要求严惩贪污官员，父皇保住了太子，就绝对不会再对那些官员容情，如此就可以清理一批朝廷蛀虫。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敲响登闻鼓的，不是他让楚景牧提前安排的人手，而是真正的洛城灾民。 皇帝气的直接摔了茶盏。 “赈灾钱粮再次不见了，洛城闹出了疫病，却无人通报朝廷，好，哈哈，好！” “皇上息怒！” “朕的怒火用请罪的话是息不了的。” 一句话，在场的大小官员顿时打了个寒战。 请罪息不了，那就只能用那些不知悔改的官员的血了。 皇帝冰冷的扫视一眼大殿，看到楚寒霄的时候，眼神突然停住了。 “寒霄，你的伤势如何？” 楚寒霄立马抬头，挺直的脊背并没有因为伤势而产生丝毫的弯曲。 “回禀父皇，小伤而已。” 皇帝沉沉的看着他，紧绷的唇角有了些许松动。 “好！不愧是真的儿子，你觉得，眼下的洛城该如何是好？” “一，杀贪官，二，找钱粮，三，治疫病，四，安灾民。” “好！说的不错，杀贪官、找钱粮，朕交给你来做，你可能做到？”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寒王全权负责追查洛尘赈灾银两贪污受贿一案。 所有涉案官员，贪污满三百两者，一律处斩。 另外，无视、欺压百姓者，斩！ 囤积居奇、抬高物价者，斩！ 趁乱起事、扰乱民心者，斩！ 寒王，全权代表朕，有先斩后奏之权！” 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汹涌的寒光。 “儿臣，领旨。” 皇帝深吸了口，接着道： “传旨太医院，除皇宫留两人值守之外，其余人等，通通给朕前往洛尘。 洛城灾疫一日不平，尔等就一日驻扎在那里。 疫病平，百姓安，朕必重赏。 疫病兴，百姓亡，尔等陪葬！” “遵旨。” 第96章 就是想再看一看她 前朝这边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后宫。 德妃听到皇帝给楚寒霄安排的差事，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担忧。 “寒霄身上还有伤，皇上派了这样的差事给他，必定是要去洛城的，他的身子就算是铁打的，怕是也受不住啊。” 慕云澜同样蹙起了眉心，看着德妃担忧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言语在很多时候，都是苍白且徒劳的。 德妃长叹一声，却是自己先想开了。 “罢了，寒霄本就眼里见不得不平事，这桩案子，他是非办不可的。 云澜，你别怕，寒霄离京，你就带着孩子来宫里玩，母妃帮你一起照顾八宝和粥粥。 谁要是再敢嚼舌根，母妃直接拔了他的舌一头！” 慕云澜安抚的对着她笑了笑：“多谢母妃，八宝和粥粥，怕是真的要交给母妃照料几日了。” 德妃心中一颤。 “云澜，你……” 慕云澜思绪快速流转，洛城的事情爆出来，必定是朝野震动。 八宝和粥粥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可是朱颜阁还开着。 朱颜阁中的顾客，大多数都是朝廷官员女眷，这是一笔极大的人脉，对她今后的事业有大帮助，她绝对不能让人给斩断了。 她不仅要让朱颜阁屹立不倒，还要一下子堵死以后所有可能闹出来的事端，这一次洛城赈灾，就是最好的机会！ 接下来她要忙个不停，太后在一旁虎视眈眈，楚寒霄不在王府的话，八宝和粥粥的安全让她放心不下，正好有德妃，帮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母妃，接下来我会很忙，说不准还要去一趟洛城。” 德妃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慕云澜，眼底除了担忧，还有浓浓的欣赏和骄傲。 两年前初遇，她就知道，眼前的孩子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她不是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也不是关在后宅牢笼的金丝雀，她有眼光、有谋略、有抱负，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地，都始终坚守本心。 “好，别的事情，母妃帮不上忙。可照顾好八宝和粥粥还是没问题的，你放心。” “交给母妃，我自然放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楚寒霄才冒着雨来到瑶华宫。 “儿臣见过母妃。” 德妃连忙起身：“这么大的雨，浑身都湿透了，本宫让人准备热水，你快擦一下换身衣服。” “不用，儿臣说两句话，立刻就要出宫办事。” 他撑了伞，可是风大雨急，纸伞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 他头发和肩膀几乎湿透，一缕发丝垂落在眉眼之间，发梢还不断的往下滴落水珠，分明一身湿寒，可他的眼神却明亮而炙热。 慕云澜被他看得不自在，甚至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她起身快走两步，将手绢递了过去。 “好歹擦一擦，都跟水洗的一样了。” 楚寒霄接过手绢，冰冷的指尖传来丝绢柔软的触感，还带着慕云澜身上的温度。 他拿起来擦了一把脸，在慕云澜抬手来接的时候，顺手将手绢塞入怀中。 “云澜，父皇有令，洛城案所有涉案官员，全部免官、抄家，我现在要去盯着，等处理完京城这边的事情，立刻就要启程前往洛城。你和母妃、孩子们留在上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应该立刻出宫的，可心中就是执着的想要来看一看慕云澜和孩子们，哪怕只能说上两句话也好。 德妃忍不住开口：“寒霄，云澜她……” 慕云澜打断了德妃的话。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楚寒霄点点头。 八宝和粥粥已经从里间出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楚寒霄。 楚寒霄心头一软，想要过去抱抱两个孩子，却生怕弄脏了他们的衣服。 粥粥突然跑过来，将手里捏着的点心塞进楚寒霄手里。 八宝也走过来，小脸有些别扭，不过却把身上圆滚滚的锦鲤包包摘了下来，递给了楚寒霄。 然后牵着妹妹，扭头回了内间。 楚寒霄有些无措的拿着手中圆滚滚的胖锦鲤：“云澜，这……” 慕云澜忍俊不禁：“拿着吧，八宝特意送给你的。” 楚寒霄郑重的点点头，让宫女拿来一块防水的牛皮纸，小心的将胖锦鲤包起来，放入了怀中。 “母妃，儿臣先走了。” 德妃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不舍。 “好，去吧，万事小心，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云澜和两个孩子，万事多想想他们，便能多保重自己了。” 楚寒霄目光深深的看向慕云澜。 “是，儿臣记住了。” 瓢泼大雨伴随着雷声笼罩整个上京，禁军出动，直奔几座官员府邸，破开府门，鱼贯而入。 刹那间，哭喊声、求饶声连成一片，盖过雨幕，直冲云霄。 一个时辰之后，涉案官员被扣押到刑场，刽子手高举长刀，寒光落下之后，鲜血混入雨水之中。 第97章 冒雨送药 消息传入皇宫之时，太子正陪着皇帝批阅奏折。 禁军统领跪地回禀：“皇上，顺天府尹已经带着人去安置逃难来上京的灾民。 寒王殿下选了安王为助手，如今已经将洛城贪墨赈灾银两案所有京官尽数抄家、斩首。 共斩首官员九人，抄家所得财物，已经送入户部清点，另外，除了护卫和太医院的太医，寒王殿下还带走十名军医。” 太子手中的毛笔一顿，一点浓黑的墨汁沾染上了奏折。 皇帝同样神色一凝，抬眸看向外面的大雨。 雨幕深深，将整片天地都笼罩上了一层白雾。 “寒霄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做事就是如此雷厉风行，至于军医，带着就带着吧，太医院的人，养尊处优的惯了，多些人手，洛城那边也能多些把握。” 太子快速整理了情绪，温润如玉的面容带了担忧之色。 “父皇，这么大的雨，三弟身上还有伤，此去洛城，又如此路途遥远，儿臣担忧他身体扛不住，不如再多派遣几个官员，一同前往吧？” 皇帝看过去，目光比外面的雨幕还要深沉。 “太子，洛城的案子，你就不要管了了。” 太子身体一僵，片刻之后，含笑开口：“是儿臣多虑了，三弟战功赫赫，办事历来有分寸，想来能够办妥洛城案子的同时，又照顾好自己的。” 皇帝收回目光，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询问一旁的内侍总管。 “两个孩子呢？” 内侍总管吴泉立刻回话：“皇上，两位小主子都在德妃娘娘的瑶华宫呢。” “中午吃饭了吗？吃了什么，吃的可香？” “德妃娘娘将两位小主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吩咐膳房那边送了小孩子爱吃的糯米糕、马蹄糕，午膳在娘娘原来的份例上，多加了一道九香鸭和甜藕，两位小主子进的香甜。” “好，那就好。告诉德妃，晚上朕去瑶华宫休息。” “这……” “怎么了？” “回禀皇上，寒王殿下离宫不久，寒王妃也跟着出宫了，将两位小主子留在了宫中，说是多陪陪德妃娘娘。” 皇帝原本眼神微亮，听到这话，眉心不由得一皱。 “光是陪伴德妃？” 他难道不是陪伴吗？ 他看上去那么坚强吗？ “这……皇上，前朝事情忙，德妃娘娘历来体贴圣意，自然是生怕打扰了您处理政务。中午的时候，两位小主子还询问您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皇帝的脸色瞬间转阴为晴。 “德妃就是想的多，朝中的事情是忙不完的，天灾人祸，哪一年都不少，朕只能尽力的安排人最合适的人手去解决问题，无法亲力亲为。” 太子温声开口：“父皇做的是纵览全局，哪能顾及到所有的一角一隅？” 皇帝起身：“摆驾瑶华宫。” “是，皇上起驾！” 太子行礼，恭送帝王銮驾离开。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桌案后面，低头继续处理奏折。 朱颜阁。 慕云澜冒雨赶来，等候在这里的花笺吓坏了，连忙准备热水，让她沐浴更衣。 “王妃，您先换身衣服。” “不用，我还得出去。” 慕云澜简单擦了擦，直接来到了后院的药房。 这药房是她专门请人建造的，地下有庞大的药材库，地上是配药的地方，竭力的维持着干燥、无菌的环境，只是条件有限，和现代的无菌药房没有办法比。 她顾不上消毒，用灵泉水洗手之后，快速的配置各种药粉、药丸。 没多会儿，瓶瓶罐罐摆满了整个桌面。 她拿了一个食盒，塞上棉花，所有的药瓶整齐的摆放其中，用绳子捆结实，又用蜡封好盖子，穿上蓑衣，骑马直奔城门口。 城门处，楚景牧打了个喷嚏，扭头担忧的看向楚寒霄。 “三哥，你的伤口又流血了，不行咱们等雨停了再走吧。” 楚寒霄眉心紧锁。 “洛城疫病横行，每耽误一刻钟，都不知道会有多少灾民丧命，而且路途遥遥，事故不断，我们不可能一直等待。” “可三哥你的伤……” “太医也会去洛城，无妨。” 马匹就位，就在他们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楚寒霄！” 第98章 首先排除掉正确答案 马蹄疾驰，踏过地面，一片水花飞溅。 楚寒霄惊讶回头，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骑穿过雨幕疾驰而来的场景。 “驾！” 他快速调转马头，迎了上去，快到近前，翻身下了马。 慕云澜勒停马匹，楚寒霄上前，一把攥住马匹一侧的缰绳，对着马背上的慕云澜伸出了手。 慕云澜也没有客气，握紧他的手，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城楼挡住了雨水，慕云澜摘下防雨的帽子，从宽大的蓑衣下取出了食盒。 “时间匆忙，来不及给你准备更多的东西，你凑活着用吧。” 她一手将食盒递过去，一手抹了把雨水。 见楚寒霄愣愣的看着她不做声，疑惑地看过去。 “愣着做什么？接过去啊？” 楚寒霄喉结轻轻滚动，眼底似乎有更加炙热的东西流淌。 慕云澜吸了吸鼻子，即便是夏天，淋雨同样不好受。 “这会儿雨变小了，你赶紧走吧，对了，护卫一类的带足了吗？” 刚刚确认了八宝和粥粥的身份，楚寒霄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 而且，他们可是签订了改口契书的，今后这男人还要为她和孩子们的幸福生活添砖加瓦呢！ “人手足够，放心。” 慕云澜点点头：“那就行，到了洛城，别忘了给我写信，把情况都说清楚。洛城有沈家钱庄，你让人将信送过去，钱庄那边会派人递送的。” 她去洛城，是去解决问题的。 必须要精准的了解洛城的情况，楚寒霄亲自前往，性子又严肃认真，还能接触到官员，他的消息，必定最为准确。 楚寒霄看着眼前被雨水淋湿，却依旧美的娇艳的面容，心中一股股暖流涌动，让他喉咙阵阵发涩。 他接过食盒交给一旁的锐影，而后忽然抬手，掌心小心翼翼的抚摸她的侧脸。 细腻的肌肤触感微凉，沾染着水珠，温润而美好。 “云澜……” 慕云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点懵。 她微微仰头，愣愣的看着楚寒霄。 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什么话不方便直接说？ 借着动作给她塞纸条一类的？ 想着，她没有挣扎，仰头等着楚寒霄的动作。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楚寒霄心中的热一流涌动的越发强烈，可现在，不管是地点还是时机都不对。 他只能深深的吸气，将所有的情绪克制的压入心底，微微俯身，额头贴上了她的发顶。 “我走了。” 碰触一触即分，慕云澜有些愣怔。 “好，一路顺风。” 楚寒霄翻身上马而去，慕云澜看着他身形消失，连忙检查蓑衣的领口，结果一无所获。 没有纸条，难道是其他的东西？ 想到楚寒霄谨慎的动作，慕云澜机警的朝着四周看了看，翻身上马，返回朱颜阁。 早已经等候的花笺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模样，着急的不行。 “主子，淋坏了吧，奴婢准备了热水，您快去沐浴。” “好。” 慕云澜来到三楼的浴房。 花笺帮着她脱下蓑衣，正准备拿下去，却被慕云澜拦住。 “等等，我看一下。” 慕云澜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蓑衣，一无所获之后，又仔细的检查起了衣领。 “首先排除掉楚寒霄对我有意思这个选项，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说的，难道是我的脸？” 慕云澜对着镜子，仔细的端量了半天。 脸上除了雨水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啊。 沐浴更衣喝了碗灵泉水姜茶，慕云澜仍旧没有想明白楚寒霄的意思。 这时，将离赶了过来。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开工吗？” 慕云澜不再去想楚寒霄的暗示。 “按照我写的方子和工序，先加工出来一批，我检查无误之后，直接送往洛城。” 古代消息传递滞后，这里收到洛城出现疫病的消息，洛城实际的情况必定更加严重。 她没时间一一论证，只能用灵泉水加强药效这一招了。 “是。” 第99章 无声炫耀最为致命 天色渐渐黑透，雨也停了下来。 楚景牧坐在马背上，一路疾驰，脸都被雨水打得麻木了，终于看到了驿站。 “三哥，前面就是驿站，我们进去修整一下吧，马儿也累了，需要更换。” “好。” 驿站的差役连忙迎接，准备了热水饭菜送入房间。 楚景牧换过干燥的衣服，喝了一碗热茶，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连忙去看楚寒霄的状况。 房间内，楚寒霄坐在凳子上，锐影小心翼翼帮他揭开纱布，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伤口本就刚刚结痂，这会儿经过雨水浸泡和衣料的摩擦，已经再次渗血，有些地方破溃，和纱布黏在了一起，取下来就是血肉分离。 “主子，您忍着点。” 楚景牧进来，看到楚寒霄血肉模糊的后背，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 “三哥，你这不行啊，锐影，带药了吗？” “带了一些金疮药，不过，进水，都给泡了，完全不能用。” “驿站呢，应该会存一些药物备用才是。” “属下问过了，前些时日用光了，还没有来得及补充。” “这……难道让三哥硬扛着吗？” 楚寒霄神色倒是平静。 “无妨，将伤口晾干，包扎一下，到下一刻驿站再说。” 楚景牧心中有些难受。 “三哥，你好歹也是王爷，这日子过得……我实在想不明白，太子的脑子是糊涂了吗？父皇都关注到洛城了，他竟然还搞这么多幺蛾子。” 楚寒霄摇摇头：“不一定是太子所为，他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只是，太子为了笼络人心，对官员的态度始终容忍放纵，将他们的心和胆，都养大了。” 楚景牧冷哼一声。 “有这一次的事情，看他以后收不收敛。” 楚寒霄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拿过了一大坨牛皮纸包。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食盒，冷冽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 楚景牧眼神大亮：“三哥，驿站的粥喝的我嗓子疼，快打开三嫂的食盒，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他可是三哥最喜欢的弟弟，三嫂的手艺，肯定有他一份。 楚寒霄柔和的眼神瞬间恢复清冷。 “这是你三嫂给我专门准备的，冒着那么大的雨，一个人骑着马，穿着蓑衣送来的，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了，脸也被淋的冰凉……” 楚景牧呆愣的咽了口唾沫。 “三哥，你别说了，这是三嫂给你的心意，我不能动。” 总感觉他今日要吃了一口三嫂准备的东西，那简直跟不是人一样的。 楚寒霄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绳子，撬开了封蜡，一排排贴着不同标签的药瓶映入眼帘。 楚景牧探头望过去，惊讶道：“是药！三哥，快看看，有没有治疗你伤势的？” 楚寒霄从棉花一侧拿出纸条，上面仔细的记录着各种药的功效和使用方法。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纸条上字迹，拿出两个药瓶。 “这两个药瓶，药粉外敷，药丸内服，每日一次。” 一刻钟，楚寒霄包扎好伤口，穿上外衣，后背上的灼烧和疼痛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舒适的清凉。 楚寒霄又取出一个牛皮纸包。 楚景牧好奇：“三哥，这又是什么？你之前外出抄家的时候，我就看到你怀里鼓鼓囊囊了。” “没什么，不过是八宝担忧我，将他最喜欢的锦鲤包送给我了。” 说着，从牛皮纸中取出胖锦鲤。 锦鲤圆滚滚的，放在桌子上，像球一般滚了滚。 楚景牧伸手去戳，却被楚寒霄一个冷眼制止。 “啊，三哥，我好酸啊！” 无声的炫耀最为致命！ 以前怎么没发现，三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锐影和他混得熟，笑着开口：“殿下让安王妃也给您准备就是了。” 楚景牧挠了挠头：“明绯身体不好，我才不舍得她劳累，嘿嘿，时辰不早了，三哥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好。” 楚寒霄将锦鲤包包放在床头，又把食盒密封好，放在视线范围内，这才躺下休息。 这一夜，他本以为伤口会加重，影响睡眠，却不想一觉睡到了天亮。 起身之后，身体活动十分自如，好像伤口一下子好了大半。 锐影帮他换药的时候，彻底惊呆了。 昨天还流着血的伤疤，外表看着虽然严重，可皮肉内里竟然好了大半，只等着过些时日，结痂自动脱落即可。 “主子，太神奇了！” 楚寒霄听到他的描述神色微愣，看向食盒的目光越发的柔和，片刻之后，冷声开口： “此事为绝密，不可告知第二人知晓。” “是。” 每个人都有秘密，选择说是她的自由，不说是她的权利。 他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 第100章 又有人找死？ 半月的路程，被楚寒霄压缩到了十日。 这期间，他还硬生生的拐弯路过了苏城和滨城，斩杀了六名贪污的官员。 消息传到洛城，灾民无不拍手称快，太子一派的官员却只感觉阵阵胆寒。 杀人，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手段，却是最能震慑人的。 这十日，八宝和粥粥的身份确定，礼部尚书为了尽快回去述职，努力的推动流言的逆转，短短时日，皇室得了罕见的龙凤胎，其中有珍贵女娃娃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 慕云澜一朝翻身，刹那间成为了皇室宗妇中最引人瞩目的那个。 此时的她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除了中间抽空入宫陪伴八宝和粥粥，其他时间几乎泡在了朱颜阁。 终于赶制完最后一批治疗疫病的药丸，慕云澜靠在椅子上，重重的松了口气。 花笺连忙上前，动作轻柔的帮她捏着肩膀。 “主子，您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奴婢帮您按摩一下，您去睡一会儿。” 慕云澜睁开了眼眸。 “将离呢？” “在外等候消息，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将离推门而入，看到半靠在椅子上的慕云澜，空洞的眼神刹那间凝住。 这几天连轴转，别人都能轮换着休息，唯独慕云澜，要严格把控药材的处理，添加适量的灵泉水进去，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尽管有灵泉水顶着，可长期的睡眠不足让她脸色微微发白，此时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细长浓密的睫羽宛若蝶翼一般轻轻煽动，更添了几分脆弱。 此时的她就像是清透绝美的琉璃，动人心魄的同时，又让人时刻忧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她伤到。 慕云澜抬起眼眸：“将离？” 将离回神，单膝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主子。”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需要我帮你诊脉？” “无妨，主子不用担心。” “最近这几日天气不好，你时常在外行走，身上的旧伤更容易发作，我给你的药，要记得按时吃。” 将离身躯弯的更低了一些，空洞麻木的眼神，第一次渲染上了生机。 “是，将离不敢忘。” 慕云澜坐直身子，抬手揉了揉额角。 “外面情况如何？” “太子一派的官员在推动舆情，针对朱颜阁和寒王殿下。” “仔细说说。” “对朱颜阁，还是之前那套言论，暗指主子笼络官员女眷，刺探消息，意图帮助寒王府结党营私。针对寒王殿下，则是说他嗜杀成性，戾气太重，有伤天和。” 慕云澜冷冷一笑。 “国之储君，关系着江山社稷安稳，如今洛城生灾，他想的不是第一时间赈灾平乱，安抚百姓，竟还想着兄弟内斗。单凭格局这一点，他就输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输的更加彻底一点，这就是动她孩子们的代价。 将离声音罕见带了几分情绪。 “主子，外面有些消息，关于您的。” 慕云澜抬眸：“我？” “是，您是朱颜阁主人的消息传开，引得百姓议论纷纷，但不知道为何，传着、传着，竟然成了您是神医，还说，洛城的疫病，别人没办法，您若肯出手，必定药到病除。” 慕云澜骤然冷下了眸光。 她本就打算要出手的，可自愿和被被人逼迫着，完全是两种概念。 这时，王府护卫匆忙找了过来。 “王妃，宫中有内侍前来传话，太后娘娘宣您即刻入宫。” “知道了。”慕云澜起身，绝美的面容一片清冷，“将离，收拾好所有东西，我从宫中出来，立刻启城。” “是。” 又有人按耐不住想要找死了，既如此，为什么不成全呢？ 第101章 霸道婆婆，在线打脸 慕云澜连衣服都没有更换，直接骑马来到宫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上，寒王府的标记十分扎眼。 她目光一凝，心中顿时明白了。 本以为是太子的人还不死心，想借着她做文章，继续打压寒王府。 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啊。 慕云澜神色不变，将马匹交给护卫，直接大步走入宫城。 有了上次王嬷嬷的教训，没有宫人不识趣的敢再让她等待，一路无比顺畅的来到了慈安宫。 太后依旧是一身华服端坐着，不过这一次，她身边多了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 柳眉弯弯、双眸含泪，一副娇柔模样，见她进来，微微勾唇一笑，挑衅意味不明而喻。 慕锦柔！ 慕云澜扫了她一眼，便直接收回视线，如常的给太后行礼问安。 “孙媳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太后没有挑刺，反倒是笑的一脸和善。 “云澜，好孩子，你来了。我听说你这几日都待在朱颜阁，辛苦了。” 慕云澜下意识的以为太后知道了她制药的消息，可察觉到慕锦柔明显幸灾乐祸的神色，又突然觉得不对。 慕锦柔若真的知道她能治疗瘟疫，绝对不会放出她是神医的消息。 这不仅为难不到她，反而会帮她创造名扬天下的机会。 慕云澜不动声色，眉心微微蹙了蹙。 “皇祖母，朱颜阁如今都要开不下去了，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慕锦柔闻言，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刻。 “姐姐说什么呢，你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单单是开办一个朱颜阁，实在是屈才了。” 慕云澜冷下面容。 “慕锦柔，你不是应该在芳菲苑禁足吗？” 太后摆了摆手。 “云澜，你和锦柔虽然当家主母和妾室，可也是亲姐妹，就不要那么注重规矩了，她是哀家宣入宫中的。” “皇祖母，嫡庶有分、尊卑有别，不注重规矩……请恕孙媳不能答应。” 太后神色一僵，看向慕云澜的眼神带上了十足的厌恶，神色也冷淡了下来。 “哀家今日宣你入宫，是听闻你有法子治疗疫病。” 慕云澜扫了一眼慕锦柔，干脆利落的请罪。 “请皇祖母恕罪，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实在是毫无根据。孙媳虽然懂些医术，可知道的都是些调养身体的方子，能解决一些女子身上的小毛病，对于疫病，实在是无能为力。” 慕锦柔捏着帕子，满脸都是哀求之色。 “王妃姐姐，洛城千千万万的灾民时刻被疫病折磨，如今都有几千人丧生了，妹妹求姐姐不要藏拙，赶紧出手，救救那些无辜的百姓吧。” 德妃匆忙赶过来，听到这句话，直接没好气的开口： “你觉得洛城灾民可怜，就自己去，逼迫本宫的儿媳妇做什么？” 宫女们神色慌张。 “太后，德妃硬是要闯入殿来，奴婢等人拦不住，请太后责罚。” 太后摆了摆手，宫女们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 德妃看了看慕云澜，发现她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 “妾身见过太后，请太后安。” 太后脸色发沉，目光满是严肃。 “你们可真不愧是婆媳啊，一个两个的，把哀家的慈安宫当成了什么地方？” 德妃利落行礼：“太后恕罪，妾身愿意领罚，只是我听说不知道哪个畜生玩意，把本宫的儿媳妇说成了什么神医，能治疗疫病，这不是狗子野心吗？” 慕锦柔脸色有些不自然。 “德妃娘娘，太后面前，你这般言语，似乎太过粗俗了些。” 德妃眉心猛地一皱，娇艳的面容浮现一抹冷笑，直接上前，一把将慕锦柔扯过来，扬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慈安宫。 “本宫出身西凉，草原上跑马长大的，性格粗鄙，上不得台面。可也不是你一个妾室可以出口指责的。再说了，本宫骂的畜生玩意又不是你，你急着跳出来，对号入座？” 第102章 蹦跶的越高，摔得越惨 慕锦柔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微微发抖。 “母妃恕罪！” 德妃直接一脚踹过去。 “母妃？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也敢叫本宫母妃？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宫？” 这里是慈安宫，让侍女出手，太后立刻就可以下令制止，所以，只能她亲自动手。 慕云澜看呆了。 自己的婆婆，好生威武！ 慕锦柔差点被这一脚踹吐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心中的恨意如岩浆一般流淌。 “德妃娘娘，贱妾知错，可是贱妾真的没有坏心啊！” “没有坏心，你逼迫本宫儿媳去治疗疫病？我看你分明是心肝脾肺都黑透了！” “娘娘，锦柔只是不忍心洛城百姓继续受灾疫之苦。王妃姐姐的娘亲，可是鬼手医圣的关门弟子。德妃娘娘应该知晓，那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德妃神色一凝。 这件事情她的确知道，只是鬼手医当年只教了云澜母亲几个月，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月的时间，能学习到什么？ 更何况，当时云澜还没有出生呢，隔着一辈学医术，云澜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一下子成为神医。 “那又如何？” “王妃姐姐天资聪颖，开办朱颜阁两年，已经成为上京最受女子欢迎的地方，靠的不就是精巧的心思和超凡的医术吗？ 妾身都听说了，许多官员家的夫人，就是吃了王妃姐姐开的调养身体药，变得精神焕发、百病全消呢！” 德妃心头一沉。 朱颜阁的事情爆开，她猜到会给云澜带来麻烦，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洛城疫病中去。 普通的病和疫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更何况，寒霄已经去了。 她的一个孩子被困洛城，她不能再把另一个孩子也搭进去！ “太后……” 太后沉声怒斥：“德妃！身为宫妃，你应该以大局为重！来人，去告诉皇帝，让他来定夺。” 德妃脸色难看，心中的愤怒让她恨不得直接掀了慈安宫。 慕云澜走上前去，握住了德妃的手。 “母妃，那就请父皇来吧。” 慕锦柔这一次终于学聪明了。 她不再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来算计，而是抓住了她生母是鬼手医圣关门弟子的名头，将她牵扯入国家大事之中。 她为洛城灾民请命，一下子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她去，治不好洛城疫病，会沦为罪人，甚至很可能丧命在洛城。 她不去，神医的名号已经传扬出去，略加推动，外人就会以为她知难而退、见死不救。 最后保全住了性命，却毁了名声，一辈子别想翻身。 真是好生恶毒的算计！ “皇上驾到！” 皇帝为了洛城的事情焦头烂额，唯独八宝和粥粥成为了每日繁忙中的安慰。 此时看到德妃，神色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德妃，你们婆媳来向太后请安？” “见过皇上。” 德妃稳定了一下情绪，只是语气依旧难掩生硬，细听，里面还有些许哽咽。 皇帝目光一动，扫过地上跪着哭的慕锦柔。 “太后经过曲太医治疗，头风之证不再发作，云澜大功一件，该赏。” “皇帝，云澜可不仅仅能立下这一件大功，还有更大的功劳呢！” “哦？” 德妃立刻就要上前辩驳，却被慕云澜扶住了手臂。 就让慕锦柔蹦跶吧。 这人蹦跶的越高，最后摔得就越惨！ 第103章 不死也得扒层皮 太后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不愿意轻易开口，扫过地上的慕锦柔，顿时使了个颜色。 慕锦柔想要借刀杀人，她正好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棋子。 “皇上。”慕锦柔很上套，立刻开口，“王妃姐姐是鬼手医圣的徒孙，乃是名副其实的神医，如今洛城疫病越来越严重，姐姐若是能够前去帮忙，一定能拯救洛城灾民于水火的。” 皇帝神色不变，眼神却沉了下来。 “你知道？” 三个字，带着无上的威压。 慕锦柔心头一颤，硬着头皮开口：“外面都传遍了。” 皇帝沉声冷喝：“传遍了？朕怎么不知道，哪个传的啊？” 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帝眼神冒火。 洛城情况严重，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民心动摇。 那可是一城的灾民，数不清的人命。 即便是慕云澜真的有治疗疫病的药方，最稳妥的办法，也是悄悄送上来，召集太医反复辩证，然后搜集药材少量试验，确定有效才能公布天下。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直接说慕云澜能治疗疫病，这万一治不了呢？ 瞬间就足以引起民变！ “皇上恕罪，这件事情……奴婢也不知道从何处传起，总之，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皇帝额头青筋微动，盛大的怒火让他牙关紧咬。 慕云澜抬眸，目光清澈的向着帝王看去。 “父皇，儿媳愿意前往洛城。” 此言一出，不仅是皇帝和德妃，就连太后都震惊的看向慕云澜。 她本以为，慕云澜只要不傻，就绝对不会主动去找死。 毕竟人活着才有希望，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要去洛城。 德妃心疼万分。 这些人，就盯着云澜来害吗？ 皇帝压下眼中诧异。 “寒王妃，洛城的情况……” “儿媳听说了，今日一早传来的最新消息，洛城疫病横行，官员为了防止疫病传播，已经下令封城。” 皇帝点点头：“不错，只是，这是七日前的消息，现在洛城的情况如何，谁也不清楚，不过，大概率只会更糟。你确定要去？” “是，儿媳身为皇家妇，自然也该为大周安宁贡献一份力量。儿媳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神医，也从没有碰到过疫病，不过，为了洛城灾民，愿意勉力一试。” 皇帝看向慕云澜，眼底带上了赞赏。 今日，洛城疫病封城的消息传来，官员吵成一团，他要再派遣人手前往帮助寒霄，那些人都百般推脱。 可现在，慕云澜一个弱女子，却自愿前往。 “好！不愧是朕的儿媳！传旨，寒王妃深明大义，自愿前往洛城解百姓之困，赐盘龙金牌，见金牌如面君，各州府竭力配合，若有悖逆者，格杀勿论！” 慕云澜抬眸，目光清明而坚定。 “儿媳谢父皇。” “快起身。云澜，你和寒霄一样，都是好孩子，今日所做贡献，朕看在眼中。等你们平安归来，朕亲自设宴，帮你和寒霄接风洗尘！” 慕云澜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明媚笑容。 “好！对了，妹妹也很是关心洛城百姓，不如和我一起为那边的灾民尽一尽心意？” 慕锦柔猛地瞪大眼睛。 和她一起尽心意？ 这贱人不会要带着她一起去洛城吧？ 她可不要去那种鬼地方。 慕锦柔吓得面无人色。 “姐……姐姐，我……受了伤，还要侍奉太后，怕是不能陪着姐姐一起前往。” 德妃看过去，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 皇帝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慕云澜轻笑一声：“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对了，妹妹嫁入寒王府，带了不少嫁妆呢，不如捐出一部分来，给洛城灾民当做买药钱吧，不知道妹妹是否舍得？” 听到嫁妆，慕锦柔瞪大眼睛，那模样恨不得直接吃了慕云澜。 “我……” 她哪里还有嫁妆，都被慕云澜算计走了，再让她捐钱，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吗？ 德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我也听说了，你的嫁妆有八十台吧，那就拿出一半来！” “……是。” 慕锦柔不敢直说，生怕慕云澜把她和柳姨娘当初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 这般不情愿的模样，让皇帝目光更冷。 “一个妾室，也敢有那么多台嫁妆？修国公府是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德妃连忙开口：“皇上，修国公夫人还是好的，只是臣妾听闻，这两年，修国公府的后院，是姨娘帮着掌家。” “姨娘掌家？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修国公罚俸一年，那什么姨娘，禁足抄经。至于你……” 皇帝看向慕锦柔。 “寒王和寒王妃都为洛城竭尽心力，你身为侧妃，自然不能作壁上观。每日跪经四个时辰，只能多不能少，潜心诵读经文，为两位主子祈福，直到他们平安归来。” 慕锦柔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四个时辰…… 她还不直接跪死过去？ 慕云澜心中对皇帝的看法稍有改观。 这般惩罚，慕锦柔不死也得扒层皮。 “父皇、母妃，儿媳现在出宫，稍作准备，立刻启城前往洛城。” 第104章 雷霆手段，镇压洛城 千里之外，洛城。 事情要从十天前说起。 楚寒霄一路疾驰到洛城，发现城门被锁死，洛城的官员逃出城外，本应为民办事的差役死守着城门，生怕有人从城中逃出。 楚景牧一鞭子将梗着脖子的洛城郡守抽倒在地，红着眼睛一脚踩在他的身上。 “混账，你再说一遍，这些银子早就送到了，为什么不买粮食，救助灾民？” 洛城郡守被踩着趴在泥水中，一身狼狈。 “两位殿下明察，不是下官不想买粮食，实在是没有人愿意运送粮食过来啊！都知道洛城出了疫病，根本没人敢来。” 贪污赈灾银子，他们也不是办了一次两次了。 偏偏这次洛城闹出了事端，对于这里刁民自然恨之入骨。 银子拨下来，看到粮价那么高，他们就想着再等等。 谁料这一等，粮价没落，竟然等来了疫病。 疫病一出，粮商瞬间跑的精光，想买粮食都买不到了。 这话，他们心中清楚，却不敢和楚寒霄、楚景牧讲。 楚寒霄身姿挺拔，看向跪在泥水中的洛城郡守。 “开城门！” 洛城郡守疯狂摇头：“不，不行啊，寒王殿下！现在洛城的灾民都快疯了，一旦打开城门，他们必定不要命的往外冲，到时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目光如刀似剑。 “洛城百姓都被关在城中，你。你们，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为什么站在这里？” 洛城郡守和一旁的其他官员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下官……下官……” 楚寒霄冷笑一声：“来人，扣押逃出来的所有的洛城官员，打断他们的手脚，连同家眷一起，扔回洛城！” “是。” “寒王殿下，你不能，我乃朝廷命官！” “有百姓，你们才是官。没有百姓，你们算什么东西？动手！” “是。” 咔擦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尖锐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所有逃出洛城的官员，通通打断了手脚，连同家眷，一并扔入洛城。 灾民听到城门口的动静，本是想一拥而上，冲出来。 可是看到那些官员，心中的恨意再也克制不住，拖着病躯冲上前，用拳头、用牙、用脚……生生将那些官员捶成了肉泥。 怒气得到发泄，灾民没有立刻暴动。 楚寒霄抓住时机，抄没了官员家产，诛杀了一部分为富不仁的乡绅，抄出来粮食立刻煮粥，发放给了洛城百姓。 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没有人愿意沦为暴民。 洛城就这样安稳了下来，可粮食问题仍旧要解决。 楚寒霄直接下令，动了苏城和洛城的囤积的军粮，将官员们的那些家产拉过去，让他们自行变现，再去购买粮食。 领兵的将军本来竭力反对，闹着要上报朝廷，经过楚寒霄一番交流，现在没个半年，怕是下不来床了。 洛城府衙后院。 楚景牧咳嗽着，怀里抱着八宝的那只锦鲤包包。 楚寒霄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伸手去拿，却被楚景牧转身躲过。 “三哥，好三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弟弟现在抱着锦鲤包包才好受些，不然，一闭眼，我就能看到皇爷爷。” 粮食问题解决了，可是这治疗疫病的药，真是愁人啊！ 楚寒霄手指一顿，最终收了回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楚景牧翻了个身。 “三哥，那么多太医和军医，还没有研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吗？” “总结出几个方子，效果甚微。” 这些时日竭力赈灾，他们都染上了疫病。 锐影走进来。 “主子，大夫们又修改出来一份药方。” 楚寒霄起身往外走：“让太医熬药，本王现在过去。” 楚景牧挣扎着坐起身。 “三哥，你……你不能再以身试药了，铁打的身子……咳咳，也扛不住这么折腾啊！” 之前试药，都是在洛城征集百姓。 可一次次没有效果，甚至还有人吃完之后加重病情。 次数多了，灾民都不愿意再前来试药，三哥竟然选择自己来。 楚寒霄神色平静。 “无妨，你好生休息。” “三哥！”楚景牧强撑着坐起身，“我来！你别去了。” “我有内力，体质也比你好，你安心等着。” 说完，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第105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神医竟然是三嫂？ 试药依旧没有成效，反倒是让楚寒霄的病情逐渐加重。 三日后，整个洛城陷入浓浓的绝望，每日都有几百人丧生。 因着是疫病，死掉的百姓尸体不能入土为安，只能全部焚烧。 死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让整个洛城都弥漫在一片悲伤、压抑之中。 府衙内。 太医病倒了一片，楚景牧更是因为病情过重，直接陷入了昏迷。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身旁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顿时强撑着睁大眼睛。 “三哥……” 楚寒霄回头。 “咳咳，四弟，你醒了。” “三哥，我怕是不行了……” “别胡说，咳咳。” 楚景牧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是虚弱。 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再不说一说，怕是连遗言都留不下了。 “三哥……跟着你办事，我不后悔……可是明绯……我最是放心不下她。三哥……你若是还能回上京……替我好好照顾她……” “我已经在催那些大夫了，一定会找到治疗疫病的药物。” “三哥，那些大夫都病倒了……你就别骗我了……这个时候……要是能天降神医……咳咳，我就拜遍天下神佛……向南磕了，向北磕……” 皇爷爷啊，孙儿就要去见你了。 希望你在地下同样英明神武，可以让孙儿继续当个富贵王爷。 啃老嘛，不丢人。 楚寒霄看向门外。 他同样也在等待一个奇迹。 日头高悬，疫病让他身体虚弱，眼前也跟着白花花一片。 恍惚间，他看到了慕云澜。 她一身白衣，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透有神的琉璃眸，宛若仙子一般。 云澜、八宝、粥粥…… 他闭了闭眼睛，发现眼前的人影仍在，甚至距离他更近了一些。 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这时，锐影拖着消瘦的身体踉跄着跑进来。 “主……主子，药药……” 楚景牧艰难的看过去。 “小影影……药没有。” “不，不是，药，有了，神医……神医……” 楚景牧垂死病中惊坐起。 “真的有神医？” 皇爷爷，对不住了，孙子我应该去不了了。 锐影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只能指着门口。 楚景牧愣愣的。 “三嫂？嘶，三哥，你掐我一下，我好像出现幻觉，看到三嫂了。”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楚景牧扭头，看到的就是自家三哥激动起身的模样。 嗯？ 难道不是幻觉？ 神医呢？ 总不可能是三嫂吧？ 慕云澜想过洛城的状况会很严峻，却没想到会严峻到此等境地。 所有的百姓几乎都感染了疫病，施粥处都没有几个人领饭，一路走来，全部都是奄奄一息等着死亡的灾民。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楚寒霄和楚景牧都病倒了。 她大步走进来，看清楚寒霄的模样，差点没有认出来。 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衣衫都显得肥大了，面容弧度更加分明，眼窝凹陷，胡子露出青茬，明显没有精力打理。 楚寒霄确认慕云澜不是幻觉，先是激动，随即神色严肃起来。 “云澜，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段时日，他深切体会到了疫病的无孔不入。 他上前想要牵住慕云澜向外走，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感染了，连忙停住动作，声音异常嘶哑。 “云澜，捂住口鼻，快离开！离开之后，立刻找地方熏蒸，免得……” 慕云澜不进反退，直接走到他面前，神色十分严肃的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不许再说话，张嘴，吃药！” 药丸很大，而且极为苦涩。 楚寒霄喉咙干涩、疼痛，差点被噎住。 “云澜……咳咳……” 慕云澜瞪了他一眼。 他的所作所为，她已经听说了。 以身试药，还一天试不重样的三副。 这是只身挑战阎王，生怕自己活得长？ “回头再跟你算账。” 慕云澜快步走向楚景牧。 楚景牧刚才垂死病中惊坐起了一下下，这会儿又床上躺尸没力气。 “三嫂……我，我自己来……” 那么大的药丸子，他不会被噎死吧。 慕云澜看了看他的状况，眉心蹙的更紧。 “你吃药不行了。” “……不，不行了？三嫂，你再看一看，我觉得，我还能救一救。” “我的意思是，药丸你吃不下去了，得用喝的，我手头也没有。对了，八宝的那个锦鲤包包呢，里面的东西，你们用了吗？” “啊？” 第106章 你走我跟，难舍难分 在楚寒霄和楚景牧惊讶的目光中，慕云澜将锦鲤包包肚子上的暗扣打开，从里面掏出两枚熏香丸，三只装着灵泉水加强版解毒药剂。 解毒药剂是她专门为八宝和粥粥准备的，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妥妥的吊住性命，不严重的毒直接就能解开。 疫病虽然不是毒，但这个药剂也能起到很好的治疗作用。 慕云澜打开一瓶，正准备给楚景牧灌下去，楚寒霄走上前来，接替了她的动作。 “我来。” 慕云澜看了看他，眼神依旧十分锐利，将药瓶扔过去，转身去点燃熏香丸。 熏香丸是提神醒脑、滋养身体的，这个时候用也很合适。 只可惜这两个傻子，抱着锦鲤包包大半天，竟然谁也没想到去掏一下它的肚子。 熏香丸上的蜡壳被剥离，一阵淡淡的香气便散发出来，将其点燃，味道更加浓郁，效果也很显着。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楚景牧，顿时有了精神，每一次吸气，喉咙和胸口也不再火烧火燎的疼。 “啊，就是这个香味，之前抱着锦鲤包包，我就感觉很舒服，原来锦鲤包包里面暗藏玄。 呜呜，三哥，我们好傻，真的。不对，我之前觉得锦鲤包包里很沉，似乎是有东西，想要过捏捏看的，是三哥你不乐意，说捏了就不圆了，回头八宝该不高兴……” 楚寒霄看着慕云澜微微上扬的眉梢，果断走到弟弟面前，将他费劲吧啦抬起来的脑袋按回床上，然后两根手指按住他的眼皮，强制性的给他闭上了眼睛。 “聒噪！” 楚景牧很识时务，闭着眼睛，抬起双手，果断的拉过薄毯，盖住了自己的嘴，一秒“睡”了过去。 时间紧迫，慕云澜转身向外走。 这一路过来，她沿途调集了不少人手帮忙，刚才一入城，就让那些人去把各家疫病最严重的人送至城中心空置的园子里去了。 有不少人病的昏迷，药都喝不下去了，只能先给他们清洗干净，强行灌入一些稀释的灵泉水。 她这边人手有限，必须将病人集中起来，方便她亲自去治疗、管理。 楚寒霄顾不上傻弟弟，快步跟了上去。 几次试药，他的精神瞧着还好，可身体底子都虚透了，现在连内力都用不出来。 走了没两步，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慕云澜眉心紧皱，扭头看过去，心中没来由的一片火气升腾。 “跟着我做什么？” 楚寒霄停在稍远处，不敢靠她太近。 “云澜，疫病迟迟得不到救治，洛城很快就会沦为一片死城，你趁着现在赶紧离开，还来得及。” 慕云澜和他对视。 那双深沉的眼眸中装的不再是冷冽的寒意，而是明晃晃的焦急和担忧。 “离开？我走了，你呢？” 楚寒霄声音沙哑：“洛城必须有人镇守！” “所以，你这是打算和洛城共存亡？” 楚寒霄没有说话，坚定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 慕云澜心中的火气顿时更旺盛了几分。 这狗男人之前不是挺聪明的，这会儿试药试傻了？ “伟大的寒王殿下，那你就好好守着洛城吧，至于我，不劳您费心。” 说着，继续大步朝外走。 楚寒霄心中越发的焦急，眼看着她就要走去府衙前院，快走两步，扯住她的衣袖。 “云澜，别赌气。这里太危险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八宝和粥粥还那么小，他们该怎么办？” 慕云澜扭头看过去。 楚寒霄调查贪墨案、杀贪官、赈灾祸、以身试药…… 若他是陌生人，她会极为钦佩。 可他是八宝和粥粥的爹爹，两个孩子还在等他回去。 她知道他没错，可私心又希望他能多顾虑一下孩子们。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心中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憋闷。 她直接一个白眼甩了过去。 “你还知道八宝和粥粥呢？” 楚寒霄一愣，张口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嘈杂声。 这些时日，整个洛城就像是被刨断了根基的大树，枝叶枯萎凋零，生机流失萎靡。 所有百姓就像是大树的枝叶，绝望而颓废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这样的吵闹，突然出现，绝不正常。 一道嘶哑的叫嚣声传来。 “妖女！慕云澜，你这个妖女！” “妖女要害死我们的亲人，大家冲进去，杀了她！” 第107章 没有跪着救人的道理 听到叫嚣，楚寒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无比，想叫锐影，才想起来他也病的不清。 “云澜，谁逼迫你来的洛城？” 太医和军医以及他召集而来的民间大夫，对洛城疫病束手无策。 之前，他亲自破开城门，如今却又不得不重新将其封闭。 疫病已经祸害了洛城的百姓，绝对不能再传播到其他地方。 这些时日，他一边试药，一边派人竭力安抚百姓，让他们认命，让他们接受现实，将疫病封锁在洛城之内。 现在，原本安静如死水一般的洛城突然泛起波澜，必定是有人在推动，要针对的人不言而喻。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心中涌起汹涌的杀意。 他护了大家，还有人暗中迫害他的小家？ 慕云澜心中仍旧有火气，不过看着楚寒霄消瘦下来的身形，和那双满是疲倦的眼睛，忍不住哼了一声。 “行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没事就去躺着休息，喝喝茶，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置！” 见慕云澜还要向外走，楚寒霄眉心紧皱。 “云澜，灾疫之下，外面的那些灾民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慕云澜冷冷的扬了扬唇角。 “我生气了，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信，就继续拦着我试试。” 楚寒霄动作微顿，拉着她衣袖的手松开一点，又蓦然握紧。 慕云澜不理他，抽出衣袖，转身向外走，楚寒霄不放心，依旧隔着距离跟着。 慕云澜差点被他气笑了。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一边往外走，一边扬声开口： “将离，给咱们寒王殿下搬个凳子，省得他跟着累到了。” “是。”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周围却无任何陌生气息。 楚寒霄心中一动，正疑惑着，一身黑色衣衫的男人突然出现，手中拎着厚重的太师椅。 他蓦然扬手，太师椅被扔上半空，越过府衙的大门，轰隆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府衙门口的台阶上。 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灾民。 他们一个个身形消瘦，面无血色，目光涣散，有些走路都摇晃，明显重病缠身。 可实际上，他们已经是洛城状况最好的人了。 不少人手中举着镰刀和锄头，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府衙门口，满是恨意。 人群中，有人刻意蛊惑。 “楚寒霄封锁城门，断了我们的活路，慕云澜一来就要把我们的家人拖走烧死，我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他们躲在里面安安稳稳，我们不仅要死，还要忍受骨肉分离之苦？” “冲进去，抓到那两个害我们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死亡阴影笼罩在头顶，把所有人都逼疯了。 他们心中的绝望和恐惧被压抑到了极致，随便一点火星，就足以将其引爆。 果然，灾民们不管不顾的往府衙门口冲。 就在这时，紧闭的府衙大门蓦然打开，众人还没有反映过来，一把太师椅从天而降，轰隆一声落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众人蓦然抬头，一男一女缓步而来。 女子在前，墨发高悬，珠钗熠熠，一身白衣胜雪。 刚才一大队人马入城，也有人看到过慕云澜的身影。 当时，她带着面纱，已经是仙人之姿，现在，她摘掉了面纱，露出了绝美真容，更是直接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她端庄、明艳，华服加身、首饰精美。 她一出现，周围都跟着璀璨明丽起来，仿佛能够驱散头顶的阴云。 在她身后不远处，是众人早已经见过的楚寒霄。 他带着胡茬，身形消瘦了不少，可一身的气势不减反增，深沉的眼眸带着凛冽的杀意，宛若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杀神。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灾民心生恐惧，慌忙的向后退了一步。 慕云澜和楚寒霄往前走，他们就再次向后退…… 等慕云澜来到府衙门口，刚才还嚷嚷着要冲进来的灾民已经不知不觉后退了十几步，府衙门口形成一大圈空白。 椅子本来是要给楚寒霄坐的，可这会儿，楚寒霄却走上前来，搬了椅子，轻轻放在了慕云澜身后。 慕云澜动作自然而然的坐了下去，懒散的往扶手边一靠，抬眸冷冷的扫过不远处的灾民。 “你们刚刚说什么？” 她是前来救人的，若是所救之人不知感恩，反过来要杀她，她也不是非救不可的。 洛城百姓可怜，可眼下一切悲剧有天灾，也有人祸，唯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必要救人的时候，还要委曲求全。 第108章 闹事？好啊，别后悔就行！ 慕云澜神色清冷，随着她话音落下，将离带着一群护卫出现。 他们皆黑衣黑袍，黑巾蒙面、手握出鞘长剑。 长剑寒光刺目，有些剑身已经染了血。 “将离？” “在。” “谁再闹事，拖出去，直接斩首！” “是！” 暗中闹事者一愣，全然没有想到慕云澜出手如此狠辣，不过转瞬间，心中就有了主意。 他们是奉命前来激化慕云澜和洛城灾民之间矛盾的。 若是慕云澜刚来，就先打死几个，之后又拿不出治疗疫病的药物。 洛城这些绝望的灾民，绝对能够生撕了她。 “寒王妃，你为什么拖走重病之人，你是不是要将他们折磨死，然后一把火烧了了事？” 此言一出，其他灾民再次义愤填膺。 “放了我们的家人，就算要死，也该让他们死在家中！” 说到这里，不少人痛苦的哭出了声。 “死了要被烧成灰，变成孤魂野鬼，死之前，我们就想让家人留在身边，这也有错吗？” 有将离等人的震慑，这些人满脸悲痛，却不敢再上前闹事。 倒不是怕死，因为他们最后都要死，只是想着多撑一段时间，给那些受苦而死的人收尸。 他们病症轻，留着性命，说不定能多挖几座坟。 慕云澜眉心微蹙，清澈的琉璃眸满是不耐。 “就为了这件事情？” 灾民们抬起头来，看到她不在意的神色，心中的绝望和苦涩更浓。 暗中闹事者借机高声喊道： “寒王妃，我们这些灾民不是人吗？我们就活该命如草芥吗？” “寒王妃，你好生残忍！我们一生安分守己，朝廷赋税、徭役，从不敢有丝毫拖延。我们老实了一辈子，现在就活该被烧死，活该死无全尸吗？” 这话再次点燃了灾民心中的愤怒。 “把我们的家人还给我们！” “没错，你们不放人，我们拼了命，也要将人抢出来！” 楚寒霄眼神一冷，眼看着灾民不顾生死的要往前冲，上前就要挡在慕云澜面前。 慕云澜却将他拦住，起身看向愤怒的灾民。 “呵，本王妃一入城，立刻下令将各家病重之人拖出，送至城中心空置的院落，你们以为，我是要烧死他们？” 闹事者高声质问： “难道不是吗？我们的家人病的奄奄一息了，你下令将他们拖走，动作极其粗暴不说，之后还命人打了井水，不断地对着他们冲刷！ 虽然院子有外墙挡着，可我们不聋，都听到了，里面惨叫连连，堪比人间炼狱啊！” “狗官贪污赈灾银两，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如今又感染了疫病被封城，彻底没了活路，凭什么现在还要被这些人迫害？” “没错，把我们的家人交出来，不然，我们豁出去命去，和你们拼了！” 慕云澜嗤笑一声：“好，要把人带回去是吧，可以。” 闹事者已经准备看灾民和慕云澜等人血拼的场面。 “大家看看，这就是他们的态……等等，寒王妃，你说可以？” 慕云澜目光清寒。 “没错，今天，谁想把人从我手中带走的，通通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之后若是再想把人送过来，那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我们才不会把人送过来等死呢！” “没错，死我们也要死在家里！” “好，正好本王妃也要过去，那就一起走吧。” 慕云澜说完，扭头看向楚寒霄。 “你带过来的大夫们呢？” “都在府衙。” “一并带上。” 楚寒霄一愣。 云澜的神色太过镇定自若了，而且她聪慧独断，绝不是会冲动行事的。 她来了洛城，还一下子把疫病最重的百姓集中起来，难道…… 她真的有应对之法？ 楚寒霄瞳孔蓦然一颤，下一刻，一抹激动之色涌入心间。 “好，我立刻让人通知。” 洛城中心的位置是一座面积广阔的园子。 这园子乃是巨富沈家所建，以往，很多洛城百姓心心念念的想要进去看一看。 这次，终于进来了，却没有任何欣赏景致的心思，急匆匆的看向院前空地。 那里，一群奄奄一息的灾民挤挤挨挨的或躺或坐，他们四周，正有人提着水桶，不断的将水泼在他们身上。 这些人衣着不统一，但是左侧手臂上，都绑着一根红色丝带，极其好分辨。 见有的病人被水冲洗干净，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人搀起来，朝着身后的房间里拖。 那病人根本无力反抗，只低着头瑟瑟发抖。 “住手！” 第109章 走？快给老头子放回去！ “快住手！” 赶过来的灾民满是怒火，咬牙切齿的大吼出声。 正忙着给病人清洗消毒的众人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慕云澜，连忙激动的行礼： “见过寒王妃。” 他们都是被慕云澜沿途调集过来的，多少都懂些医术。 原本知道自己要去洛城，吓得魂飞魄散，谁都不愿意前行一步，直到慕云澜当着他们的面，将一个已经咽气的孕妇救了回来，还让她平安生下了孩子。 他们顿时心服口服，之后又听说她能够治疗疫病，确保他们不会被感染，众人彻底没了顾虑，一路赶来了洛城，入城就赶紧按照吩咐收治病人。 路上，他们还自发统一了标志，就是手臂上的红色缎带，还请慕云澜帮忙起称号。 慕云澜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想了想，给出了慈心医疗队五个字。 “免礼，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是。” 见医疗队的人还要提水冲人，一个汉子大步冲过去，一把夺过木桶摔在了地上。 “混账，你们都是畜生！他们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他们？” 医疗队的人心疼的看向地面上泼洒下来的水。 “你发什么疯，知不知道这水很珍贵的？” 这水里可有寒王妃亲自加进去的灵药！ “珍贵，是妨碍你们折磨人了吧？珍贵你怎么不自己用！” “畜生，你们就是一群畜生！” 医疗队的人气的脸色发红。 “你……你们……” 这时，汉子发现了地上躺着的老人。 “爹，爹！” 摔了木桶的汉子冲过去，小心的将老人扶了起来。 “爹，爹你别怕，儿子这就带你回家！” 汉子一边哭，一边弯腰将老人抱起来。 老人瘦的皮包骨头，抱起来的时候都硌得慌，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 汉子越发心疼，恶狠狠的看向慕云澜，眼底满是恨意。 爹都八十了，还要被折磨。 等他送走了老爹，一定要来杀个她，帮爹报仇！ 其他人灾民见状，也纷纷寻找自己的家人，没多会就找出来不少，纷纷或背、或扶的带着人离开。 慕云澜冷眼旁观，没有出声阻拦，心中却有自己的谋算。 京城中，慕锦柔联合太后一起发难，太子稳坐钓鱼台，洛城这边，也必定会有他们安排的人手。 她必须将人找出来，树立下绝对的威信，才能顺利救人。 否则，忙中生乱，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必定闹出更大的乱子。 汉子抱着老人即将离开园子，老人突然抽搐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睛。 “爹！” 汉子惊喜，下一刻，老人一扭头，呕的吐出一口黄水。 “爹，爹怎么了？” 汉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让老人靠在自己怀中，扭头，红着眼睛瞪向慕云澜。 “是你，是你害死我老爹！你这个……” “狗……狗……” 汉子连忙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老人，眼泪横流。 “爹，狗剩在呢，我在呢！” 老人瞪大眼睛，颤抖着抬起手。 汉子狗剩连忙将老人的手握住：“爹，你要说啥？” “狗……狗……” “爹，你是不是让我替你报仇，你放心，杀父之人不共戴天，我就是豁出去命，也一定帮你手刃仇人！” 楚寒霄眼底杀机闪过。 服用了药丸之后，他身体舒适了很多，已经可以调动一部分内力，杀个把人不成问题。 他指尖一动，正准备出手，只见那老者艰难的抽出了手，瞪大眼睛，用尽全部力气，狠狠地打在了汉子头上。 “狗……狗东西！快……快把老头子……放……放回去！” 第110章 畜生都得死！ “啊？” 汉子被打懵了，愣愣的看向怀里的老爹。 “爹，你咋了？” “给我……放回去！” 老人又吐出来一口秽物，整个人精神了很多，见汉子傻乎乎的不动弹，干脆扭头自己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朝刚才的位置走去。 走过去之后，往地上一躺，满脸歉意的看向医疗队的人。 “恩……恩人，你们……继续。” 汉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爹……” 正准备离开的其他人傻了眼。 “狗剩，你老爹不是都要咽气了吗？刚刚咋能自己走了？诈尸了？” 狗剩猛地扭头：“你诈尸，你全家都诈尸！我爹是好了，是有救了！” “只剩一口气吊着了，怎么可能突然有……” 那人说着，慢慢地止住了话头，因为他扶着的老娘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医疗队再次拎了水过来，给狗剩爹简单冲洗了一下，招呼人前来将他扶起。 “老人家别躺着了，洗干净了就进屋换干净衣服，你能自己走吗？我实在是拖不动了。” 狗剩爹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连忙点点头：“老头子自己行，恩人们辛苦了。” 狗剩忍不住了，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 “爹，我背你！” “滚！你身上……脏，老头子刚……刚洗干净，滚，滚远点！” 被嫌弃的狗剩傻眼了，看着自家老爹进入房间。 这时，窗户开了，手臂上系着红色缎带的青年大声喊：“丁字号病房满了，不要往这里送人了。” “好，知道了。” 透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房间内放满了简易的木板床，不少换好衣服的人坐着、躺着，虽然头发仍旧湿漉漉的，但是明显多了几分精气神。 闹事者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慕云澜将人集中起来，用水冲一冲，这些人就好起来了？ 这么简单就能治疗疫病？ 慕云澜抬手：“本王妃即将给病人诊脉治疗，其他闲杂人等，一律赶出园子！” “是！” 将离带着人上前，将之前闹事的灾民和他们的家人一并往外赶。 “诊脉……治病？” “这……这不是要杀人，是要救人？” “老天爷……” 他们都做了什么？ 这会儿，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寒王妃恕罪，恕罪啊，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上府衙闹事！” “王妃，求求您在给我们一次机会，救救我们吧！” 哭喊声连成一片，慕云澜的神色却毫无波澜。 “通通赶出去！” “是！” 将离带人动手，毫不客气的将人赶出园子。 好不容易见到了生的希望，这些人怎么可能离开。 他们直接跪在园子门口，满脸皆是懊悔。 不断有病人被送入园子。 他们看着看着，终于明白那些医疗队的人为什么用拖的了。 因为病人太多，而且都是重症，很多都昏迷着，一个个往里抬，累死人也抬不动。 狗剩傻站在人群中，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透过大门，看向里面的慕云澜。 “拜谢王妃，拜谢恩人，我……我去帮忙！” 说完，连忙冲过去，和医疗队的人一起抬病人。 眼看着计划不成，暗中挑唆灾民的闹事者准备溜走，他们刚走出去没多远，锐影带着人包围了过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上。 “闹了事还想跑？” 灾民们反应过来。 “大人，我们之前是受了蛊惑，是这些人一直嚷嚷着王妃要烧死我们的家人，求大人帮我们美言几句，让我们进园子吧！” 锐影仍旧咳嗽，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吃了药，这会儿行动已经没问题。 “咳咳……我们王妃说了，她千里迢迢来救人，不是让人误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是，我们错了，我们糊涂啊！” “行了，我们王妃说了，她不是圣人，无法做到被被冤枉了，还既往不咎，咳咳……不过，我们王妃是医者，心地善良，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灾民们本来心生绝望，这会儿又突然有了希望，纷纷抬头看过去。 “王妃有何吩咐，我们一定全力完成，弥补、报答王妃！” “你们想想，刚才是不是有人混入你们之中，故意挑拨，延误治病时间……” “没错，是那些黑了心肠的畜生。” 锐影轻咳一声：“如果这些人被找出来，你们是不是就将功赎罪了？到时候，我们王妃那么善良，还能看着你们去死？ 你们好好想想，最近见过的陌生人，或者身边言语异常，图谋不轨的，能抓的自己抓，抓不到的告诉我们，我们来抓！” “是，是，多谢大人指点！” 那些图谋不轨，见不得他们活命的畜生，都得死！ 第111章 想吃现成的？美死他们得了 人只要有心，行动力是很强大的，若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那简直是无限的。 寒王妃能够治疗疫病的消息犹如甘霖，眨眼间笼罩荒漠一般的洛城。 所有饱受折磨的灾民涌向城中心的庄园，这个时候，状况其实是很危险的，为了生存，人有时候和野兽无异。 所以，慕云澜在进入洛城的第一天，就利用清理闹事者的机会树立威信。 可她还是低估了人心，低估了人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庄园忙中有序，疫病的治疗始终有条不紊。 只因为庄园外围，楚寒霄挡住了汹涌的人潮，以绝对的冷厉和威严，镇压了所有图谋不轨，妄图不经允许进入庄园的人。 为了活下去，灾民听从锐影的建议，开始抓图谋不轨的闹事者。 许多奸细到达洛城，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百姓抓住，扭送到楚寒霄的面前。 楚寒霄毫不留情，直接当着洛城百姓的面，将这些人尽数诛杀。 刑场一遍遍沾染血迹，又一遍遍被冲刷干净。 千疮百孔的洛城，在混乱中快速建立起了秩序。 慕云澜带来了很多药丸，这些药丸都是掺了她空间灵泉水的，为的是从阎王手中抢人。 来到洛城，能够切实接触病人、分辨病症，她便开始根据切实情况调整药方。 她一个人力量有限，方子也是可以流传保存，在任何天灾发生的地方生效。 十日一晃而过。 楚景牧和锐影等人在慕云澜的灵泉水特效药帮助下快速恢复，只需要将消瘦下去的肉补回来，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洛城府衙。 锐影激动的回禀：“主子，被王妃收治入园子的重病病人共一千零三百人，状况全部好转，只有八人因为年纪太大，不幸死亡。” 桌案后，楚寒霄从满桌子的公文中抬起头，深沉的眼眸划过道道明亮的色彩，其中最多的是骄傲。 云澜成功了！ “按照王妃的吩咐，现在就可以将药方推广至整个洛城，救助全城百姓了。” “方子上所需要的药材足够吗？” 锐影脸上满是钦佩。 “主子，王妃来的时候都想到了，她不仅带来了医疗队的人，还带来了许多药材，都是洛城目前急需的，数量足够！” 楚寒霄起身，随手将桌案上的几封书信揉成一团，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最近有不少人要来洛城，既然药材足够，那还是关好城门，免得疫病外传吧。” 锐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是，请主子放心，有属下在，谁也别想这个时候来洛城！” 发生天灾的时候没人来，生了疫病的时候没人来，现在灾祸平息，疫病也彻底被控制，这些人就要来送粮送药了。 这哪里是什么善心，分明是看到赈灾控疫病的功劳，想来分一杯羹！ 什么都不做就想来吃现成的，美死他们得了。 楚寒霄来到城中庄园，病人和医疗队的人纷纷行礼，等他走远，又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身上的疫病自然也被治好了，刮掉了胡茬，恢复了之前的俊美模样。 只是面容的俊美放在他身上，是最容易被忽略掉的。 人们只要看到他，第一点注意到的就是他冷冽骇人的气势，和那高大挺拔的身形。 这段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五官更加的深邃，那股冰冷、铁血的气势更加强烈，完全能止小儿夜啼。 楚寒霄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一路上所有的见到的人自觉让开道路，生怕晚一步，就被他身上的寒气冻结。 他一路来到后院的药房，就见一个个年过半百的太医、军医正围拢在慕云澜面前。 当初讨论治疗疫病的药房，一群头发半百的老头谁也不服谁，恨不得天天撸袖子干仗。 如今一个个乖巧恭顺，慕云澜说一句，就连忙点头，甚至他还看到有人手中拿着纸张和炭笔，随时写写画画，生怕错过了一句。 慕云澜看到楚寒霄，摆摆手让这群求知欲过于旺盛的大夫离开。 众人还有些不舍，不过感受到楚寒霄冰冷的眼神，还是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再来。 药房安静下来，慕云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话都懒得说一句。 来到洛城已经十天，这十天，她忙得脚不沾地。 灵泉水能保证她的身体健康，却无法补足她欠缺的睡眠，现在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立马睡过去，只是药方确定，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她正要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忽然一双微凉的手掌覆上眼睛，低沉的声音听在耳边有些恍惚。 “睡觉！” 听到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前来见慕云澜。 此时看着她疲倦的神色，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密密麻麻的酸痛。 “其他事情，我来！” 第112章 平息疫病 慕云澜恍惚间记得自己张口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下一刻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楚寒霄弯腰将慕云澜抱起来，轻软的重量让他一瞬间眸光深沉。 她睡得很沉，面容泛着淡淡的苍白，轻轻靠在他怀中，仿佛半透明一般，以往粉润的嘴唇，此时都失了颜色。 为了方便休息，药房里也安置了床，只是这床很小，只够一人躺着，铺的床褥也单薄。 楚寒霄将慕云澜放到床上，看她睡的香甜的模样，越看越是觉得不舒服，就像是心中扎了根细小的刺，不算疼，却让他有股说不出的焦躁。 他走到门口，让锐影拿了干净的被褥，小心的在慕云澜身下铺了三层，又仔细的帮她盖上了薄毯，心中的那根小刺才有了放过他的趋势。 楚寒霄看了她片刻，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这十日，他维持着秩序，也在不断做着准备，为的就是慕云澜这边有好消息传来，他第一时间就能将其落实，变成救助洛城灾民的实际行动。 一番辛苦没有白费，随着一项项命令下达，整个洛城四处点起火把，在夜色中快速的忙了起来。 火光阵阵，药材被按照区域分发、熬煮，灾民们终于等到了希望，纷纷涌上街头。 不过有了楚寒霄的威慑，谁也不敢破坏赈灾秩序，拿着碗十分自觉的排队领药。 一时间，火光照亮之处，药香随之弥漫，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希望。 等楚寒霄带着一身清露返回园子药房，慕云澜仍旧在沉沉的睡着，姿势都和他之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楚寒霄看了看时间，让人用厚实的食盒送来菜肴，然后拖来一张椅子，靠在上面闭目养神，等着慕云澜醒来。 慕云澜记挂着病人的事情，睡着睡着，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只是小憩了片刻，可睁开眼睛才发现，房间内一片昏暗，唯有窗户投射细微的光芒。 她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楚那是日落后未尽的夕阳，还是日升前泄露的晨光，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 她翻了个身，发现身下很软，像是躺在棉花中一样，起身查看，发现床上足足垫了四层被子。 突然，她视线凝住，借助着月光，看到了床铺不远处。 高大的男人蜷缩在椅子上睡着，长手长脚没地方放，姿势很是别扭。 慕云澜愣了片刻，正要起身，床铺发出咯吱的响声，男人瞬间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醒了？” 楚寒霄声音满是沙哑，透露着一股疲倦。 慕云澜一愣。 她在洛城待了十日，可除了最开始见到他那一面，后面忙的脚不沾地，传话都让下属来，他们竟是连话都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 “我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 慕云澜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怎么没叫我，外面情况如何？” “园子里一切如旧，没什么大碍。外面，我已经让人按照街区分发药材，定点熬煮分发，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 “那我……” 楚寒霄起身，穿越细微的晨光，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盘盘菜肴。 “你可以吃点东西，然后接着睡。” 慕云澜走过去，香味传入鼻腔，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连忙捂住，眼角的余光却还是捕捉到了楚寒霄微微上扬的唇角。 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多了容易暴躁的缘故，慕云澜突然觉得有些恼怒。 “饿怎么了？没见过人肚子叫啊。” 楚寒霄将筷子递过去，又从保温的食盒中，盛出了一碗青菜瘦肉粥。 “现在见过了。” 慕云澜坐过去，发现菜肴竟然还是热的。 腹中的饥饿感让她没有过多细想，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动作依旧雅致，只不过速度快了不少。 楚寒霄坐在一旁，时不时帮她布菜，深沉的眼眸划过一抹心疼。 这十天，他们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慕云澜要治疗数量庞大的重症病人，他则要顶住四面八方的压力，安稳洛城，为药方的确认争取时间。 好在，这十日，一切辛苦都没有白费。 第113章 聪明的领导探寻航向，愚蠢的领导亲自划桨 两刻钟之后，慕云澜放下筷子，喝下半碗粥，给暖暖的胃部封了个顶，舒适的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她正想要询问楚寒霄，却见他动作自然拿起她喝剩的粥，开始吃东西。 慕云澜一愣。 “你……还没吃？” 楚寒霄点点头，将桌上的剩菜剩饭吃了个精光，拿出手帕，擦了擦唇角。 慕云澜发现那手绢也十分眼熟，没记错的话，是之前在瑶华宫，她递给他擦雨水那个。 他竟然还留着？ 发现慕云澜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楚寒霄神色如常。 “粮食金贵，浪费可耻。” 慕云澜总感觉楚寒霄有点不对劲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 有病，没好！ “吃完了坐过来，我再给你诊个脉。” 脉象诊断出来一切如常，慕云澜觉得自己医术还有待精进，毕竟一些脑补疾病，有很多都是不通过脉象来显现的。 楚寒霄有可能就属于这一种。 寒王殿下丝毫不知道，自家的王妃正千方百计的确认他有病，他把这些当成了关心。 房间内光线逐渐明亮，他转头，就看到慕云澜正出神的看向窗外。 初升的太阳没有那么炙热的温度，连光芒都是温暖的。 慕云澜看着阳光洒满庭院，这才发现，这座住了十天园子竟然处处都是美景，只是，她太忙了，黑夜到白天，从未仔细看过。 楚寒霄坐在不远处，她看着窗外的阳光，他看着她阳光照耀下的绝美面容。 不知不觉，两人都失了神。 就像是感受到了洛城百姓的好心情，接下来几日天气晴朗、阳光高照。 被治愈的百姓走出园子，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园子直接跪下。 出来送行的医疗队成员一愣，连忙往旁边避让，却发现跪着的人太多，往哪边让都避不开。 “大家这是做什么？你们身体还没有好全，赶紧回家休息吧，还是得按时喝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到各个街区设立的义诊处询问大夫……” 百姓们热泪盈眶：“多谢恩人。” “好了好了，地上潮气重，快起来吧。” 百姓们起身，眼神却时不时的朝园子里张望。 医疗队的人顿时明白过来。 “大家别看了，寒王妃这几日劳累，被寒王殿下盯着到府衙休息去了。” 众人这才遗憾离开。 疫病的阴影逐渐消散，赈灾银两一部分继续采买粮食，另一部分以工代赈，组织灾民重建洛城，恢复耕种。 慕云澜忙碌了十天，突然闲了下来，整日让将离将软椅搬到回廊下，一边赏花，一边懒洋洋的躺尸。 美其名曰：聪明的领导探寻航向，愚蠢的领导亲自划桨。 人手不足，每天不得不亲自划桨的楚寒霄看着她懒散的样子，不仅没有像往常那般皱眉，反倒还抽空给她在桂花树下，悬挂上了一架秋千，和西苑那架很是相似。 慕云澜从回廊下躺尸，变成了秋千上摇摆，直到楚寒霄忙完事情归来，告诉她该回京了。 不知不觉，他们离京已经一个半月。 慕云澜从秋千上起身，金色的桂花飘落，她恍惚想起来已经进入八月。 想起八宝和粥粥，这一刻归心似箭。 “我们回京顺利的话，是不是正好可以赶上中秋？” 中秋节，她希望和孩子们一起过。 楚寒霄拿出了锦鲤包包。 胖锦鲤依旧圆鼓鼓的，上面一点脏污都没有，明显被保护的极好。 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锦鲤胖乎乎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柔色。 “嗯，我们回去吧，八宝和粥粥，定然等的着急了。” 第114章 大雁、小燕，还有打扰别人恩爱最讨厌！ 行李极为好收拾，两人商量好返京，当天下午就准备启城。 洛城大一些的官员已经被楚寒霄杀了个精光，他重新选拔了几个在赈灾中表现不错的小官，暂时代理知府、郡守，继续主持赈灾。 百姓们如往常一般等着寒王视察工作，只是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依旧没有等到那道高大冷冽的身影。 突然，一个汉子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 “寒王、寒王妃，要回京了！” 众人一愣，随即轰然炸开。 “回京？洛城不是还在建设吗？怎么就走了？” “这么快，都不让我们来送行吗？” 汉子急的跺脚。 “愣着干什么，快去城门口，去的晚了，地上的车辙都看不到了。” 众人慌忙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随着消息一再传来，百姓们从各个街道聚集，宛若溪水汇成洪流。 楚寒霄本来想让人准备马车，可此时慕云澜归心似箭，还是觉得骑马方便。 两人上马，锐影等一众护卫跟随两侧，轰隆隆朝着城门口而去，走着走着，马儿渐渐慢了下来。 街道两侧聚满了百姓，有些人生怕赶不上送行，跑的面色通红。 “寒王殿下、王妃！” 随着一声满是感激的惊呼，街道两侧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 慕云澜微愣，清澈的眼眸染上了错愕，转头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以内力扬声。 “诸位，洛城灾祸已平息，疫病也已经得到控制，本王和王妃今日离开，望诸位安心重建洛城，后会有期。” 许多百姓热泪盈眶。 这几个月天灾人祸，疫病横行，他们本来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是楚寒霄和慕云澜到来，为他们稳住了脚下的路，带着他们走出了阴霾。 嘈杂的感谢声、啜泣声连成一片。 慕云澜和楚寒霄对这样的场面都有些不适应，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驱马继续前进。 直到他们即将出城门，嘈杂的感谢声渐渐变得整齐。 洛城百姓跪在地上，对着骑马远离的身影恭敬叩首，神色虔诚无比。 “寒王殿下千岁万福，寒王妃千岁万福！” “寒王殿下千岁万福，寒王妃千岁万福！” …… 两人离开了老远，百姓们真诚的道谢声依旧清晰可闻。 慕云澜轻轻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酸涩，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付出有回报，救助被感恩，这种感觉实在是不错。 “驾！” 马儿迈开蹄子，飞速朝前疾驰，一身白衣，墨发飞扬，飒爽的姿态惊艳人心。。 楚寒霄紧随，以保护着的姿态，跟在了她一侧略微靠后的位置，高大挺拔的身姿宛若山岳一般的沉稳。 艳丽的夕阳铺满了整个天空，道路和周围的树木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锐影正准备追上去。 一旁的楚景牧伸出马鞭将人拦住。 “小影影，你知道这世上除了大雁和小燕，还有其他的什么吗？” 锐影有些焦急：“安王殿下，主子和王妃都要走远了，什么雁等回京再说吧，还有，我叫锐影。” “小影影，我告诉你，除了大雁、小燕，还有打扰别人恩爱最讨厌！” 回京极为顺利，慕云澜陆续收到了德妃以及八宝、粥粥的来信。 德妃主要是关切，叮嘱她万事小心，八宝则是事无巨细的描述他和妹妹一天生活日常，而粥粥呢，因为不会写字，只能在信的末尾留下一个可爱的爪爪印。 楚寒霄也收到了信，只是数量和质量上都有不小的差距。 慕云澜收十封，他一封。 慕云澜的三页纸，问候、担忧、盼回家，他的一页还不满，让他关心、保护慕云澜，尽快带她回家。 这双标的程度，楚景牧这个天生乐观的看了，都忍不住感叹人生的参差。 楚寒霄却不觉得有什么。 雨天，有人冒雨给他送行。 疫病围城，有人不顾生死闯入，和他并肩走出来。 他现在想做的，也是关心、保护她，然后带她回家。 第115章 单纯的夫妻关系，不能太亲密 虽然着急回上京，可到底不像去时那般着急赶路。 洛城灾祸被平息的消息传开，慕云澜和楚寒霄路过各个驿站，收到的都是周全的照顾和百般讨好。 甚至走到路上买东西，百姓都坚决不收银子。 眼看着距离上京还有五日的路程，楚寒霄收到了锐影调查来的消息。 他看着纸上记录的内容，眼底刹那间寒光森森。 “慕锦柔、修国公府……” 锐影脸色凝重。 “主子，王妃本来是计划着自行前往洛城的，可是她为了制药，一直没有将消息放出去。却不想，慕锦柔联合着柳姨娘，故意放出了她是神医，能够治疗疫病的消息，逼迫王妃前往洛城！” 楚寒霄冷冷的将纸张捏成一团。 “柳姨娘有个极为在意的兄弟吧？” “是，原本是白身，借着修国公府的庇佑，开办了青一楼、赌坊，赚了不少黑心钱，之前宋听雨被捉拿时，那个府衙差役几次想要动手灭口，就是因为欠了赌坊的钱，被柳姨娘的兄弟拿捏住了把柄。” “断了那人的手脚，当着柳姨娘的面！” 他平安回来了，有些人就要不平安了。 至于后院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就留着那两人，让云澜自己教训出气。 “是！” 锐影刚刚退下，慕云澜沐浴完毕走了出来。 临近八月十五，各地的官员纷纷为皇上送请安折子、中秋贺礼。 驿站就成为了最忙碌的地方，挤了又挤，才腾出房间，安置他们一行人。 不过，供给慕云澜和楚寒霄的上等房，就只有这一间了。 楚寒霄鼻尖闻到一股带着水汽的暖香，抬眸，看到慕云澜此时的模样，心头狠狠一颤。 经过几天的休养，慕云澜彻底恢复了过来。 此时，经过灵泉水的沐浴，整个人白里透红、妩媚而娇艳。 她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坐到床边擦头发。 头发又密又长，慕云澜骑了一天的马，擦了没几下，就感觉手酸的不行，自暴自弃的躺下，任由头发自然风干。 外面响起了细密的雨声。 八月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凉。 慕云澜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脖颈下，发丝上的水沁透了里衣，又湿又凉，让她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下一刻，宽大的手掌将她的长发握住，拿过一旁的布巾，仔细的擦拭起来。 慕云澜蓦然睁开了眼睛。 楚寒霄侧身坐在床边，低头垂眸，露出好看的侧脸。 他从来都是一身寒气、雷厉风行的，这会儿擦起头发，却莫名的耐心细致。 温暖的指腹插入发丝，轻轻地捋顺，帮助头发更快的晾干。 发丝被轻轻牵扯，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慕云澜动了动肩膀，楚寒霄身上清冽的冷香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你做什么？” 楚寒霄握着她的一缕发丝，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擦……头发？” “我是说，你擦我头发做什么？” “你不想擦，自然就由我来了。” 楚寒霄回答的自然，对这项工作也很认真。 他换了两块布巾，确认发丝半干之后，又起身出门，再回来，手中拿了装碳火的手炉。 慕云澜正准备起身，却被他按倒在床上。 楚寒霄仔细将她的发丝捋到一侧，用手炉的热度烘干头发残留的水汽。 仔细检查发现头发彻底变干之后，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发丝残留了温度，披散在身上，阵阵暖意袭来。 慕云澜只觉得异常不自在，尤其是楚寒霄检查头发的时候，指腹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她的头皮，那股酥麻感越发的强烈。 等他松了手，慕云澜蓦然坐起身来。 “王爷，我们只是单纯的夫妻关系，擦头发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第116章 单纯夫妻关系必守的基本准则 楚寒霄拿着手炉起身，察觉到慕云澜话语中的疏离，握着布巾的手紧了紧。 “单纯的夫妻关系……我知道了，云澜。” 说完，他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去看上京送来的情报。 慕云澜舒了口气。 八宝和粥粥需要爹爹，可她不需要相公。 当个快乐的富婆，一个人独美不香吗？ 何必去逆着时代的洪流，在一堆对三妻四妾习以为常的古人中，追求什么一心一意的真爱呢？ 更何况，楚寒霄是皇子，身份尊贵，还迎娶了个侧妃。 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他不是伴侣的好人选，但是却是个极佳的合作伙伴，心性沉稳、出手果决，而且有身份、有权力。 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默契的维持这段合作关系，那是最好的。 慕云澜理了理头发，裹紧被子在床上滚了滚，把自己卷成了个春卷，转身睡了过去。 清浅悠长的呼吸传入耳朵，拿着一张纸反反复复看了许久的楚寒霄站起了身。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沉沉入睡的慕云澜，冷冽的眼眸闪过柔色。 她裹着被子，甜甜的睡着，墨色的发丝宛若绸缎一般披散在身后。 绝美的面容没有了清冷和疏离，反倒多了几分恬淡、乖巧。 窗外雨声淅沥，偶有谈话声和脚步声传来，他本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可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不知为何，竟莫名多了几分睡意。 他躺到床上，看着身边的人形春卷，手指轻轻地勾了勾被子边缘，被角纹丝未动。 楚寒霄沉了沉眸光，默默起身，不多会儿拎了一串暖手炉进来，轻轻的放在了被子上。 慕云澜越睡越热，后背都出了一层汗，迷迷糊糊的踢开了被子。 楚寒霄看着春卷开花，默默地将暖炉收起来浇灭，放到了床底下。 一夜好眠。 慕云澜醒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就连她不怎么习惯的硬床硬枕，都格外的合乎心意。 她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手臂刚刚抬起，就被人握住，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嗯？ 慕云澜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扭头，看到一张冷峻完美的侧脸。 突然，她脑袋底下的枕头轻轻动了动，幅度不大，却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楚寒霄眼睑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王妃……” 慕云澜先发制人：“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呢？” 楚寒霄微愣。 “我……” “就算驿站只有一间房，鉴于我们单纯的夫妻关系，也应该遵守同房不同床、同床不同被的两项基本原则。” 楚寒霄沉默片刻，认真的点点头：“是，云澜说的对，我的错。” 慕云澜神色严肃的点点头。 “鉴于这是第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下一次，必须得注意了。” “好，我记下了，那云澜你能抬抬头，让我把手臂抽回来吗？压麻了。” 慕云澜神色一僵，默默地抬起了头。 楚寒霄收回手，按了按肩膀，轻轻地吸了口气。 “还要麻烦云澜你抬一下脚，我的腿也有点麻。” 慕云澜：“……” 楚寒霄起身穿好衣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云澜先洗漱，我去看一下早饭。” 等人离开，慕云澜猛地抓紧被子扯了扯。 她昨天睡觉还故意压紧了被子的，怎么睡一觉变成压楚寒霄身上了，关键这睡眠质量还挺香。 房门外，楚景牧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他三哥皱眉揉肩，顿时担心起来。 “三哥，你肩膀怎么了？可是后背上的伤没好透？” 楚寒霄放下手，俊逸的身形瞬间挺拔笔直。 “好透了。” “那你刚才那是……” 楚寒霄唇角微扬：“特殊情况。” “那你昨天还拿了那么多的暖手炉……” “畏寒。” “啊？” 楚景牧挠了挠头。 自家三哥冬日里都一身单衣来来往往，现在刚入秋，就畏寒？ 第117章 抢娃的理由有多离谱 吃完了早饭，慕云澜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彻底将早晨的事情抛到脑后，兴致勃勃的准备搞事情。 “王爷，我们马上就要回京了，京城是不是也该热闹热闹？” 楚寒霄抬眸：“王妃说的是，那你觉得该如何热闹？” “王爷之前赈灾心切，好像挪动了军粮。” 楚寒霄点头：“确实，王妃为了救人，整日住在园子里，鱼龙混杂，好像也不太符合规矩。”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一道默契的笑容。 他们回京，这些事情闹出来，那是他们思虑不周，是缺点。 他们还在路上，这些事情就闹出来，那就是有人小肚鸡肠，刻意打压功臣了。 楚景牧捧着碗坐在桌角，默默地将脑袋往碗里埋了埋。 三哥威武、三嫂霸气！ 抱紧大腿，必成大器！ 今天也是为三哥、三嫂摇旗呐喊的一天。 八月十三，上京百姓为中秋团圆赏月做准备，宫中同样一片欢喜热闹。 皇帝看着洛城那边发过来的一封封奏报，龙颜大悦。 “好啊！寒霄稳住了洛城，及时调度粮食，平息了一场民乱，处事果决，头脑冷静，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德妃坐在一旁，正仔细的帮八宝和粥粥做荷包，听到皇帝的话，神色淡淡的，并未开口说话。 皇帝没等来附和，神色有些尴尬。 “德妃，寒霄和云澜就要回来了，你也准备准备，朕答应了云澜，等他们平安归来，要亲自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又正好赶上中秋，你陪着朕一起，思量思量该如何赏赐他们才是。” 德妃抬眸看过去，面上笑容得体。 “皇上说笑了，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尽忠，不是寒霄和云澜应该做的吗？皇上不罚他们就不错了。” “这是什么话？朕是赏罚不分之人？” 德妃苦笑一声：“臣妾在后宫都听说了。寒霄和云澜还没有回来了，外面流言已经纷纷扬扬，说寒霄赈济洛城灾民用的粮食，是军粮，私自调动，犯了规矩。”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件事情……” “不仅如此，还有我儿媳妇云澜，说她身为王妃，却不守规矩，和诸多病人住在同一个园子里，男男女女，乱的很……” 皇帝蓦然起身。 “一派胡言！朕本就说过，事急从权，两人可以便宜行事，不必处处遵守规矩，竟然还有人传出这样的流言。爱妃放心，朕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委屈了寒霄夫妻。” 德妃面上客气的笑容消失，却而代之的是满脸委屈。 “皇上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 “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就知道，皇上绝对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这参奏的官员也不知道是何居心，难道觉得皇上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寒霄和云澜从不贪功，可有人却见不得他们好，这人还没回来呢，就着急的出手打压了，若让这些人奸计得逞，以后谁还敢认真为皇上您办事？” 皇帝握住了德妃的手，将人揽入怀中。 “爱妃说的是，朕一定会追查到底，将这散布流言之人乱棍打死。” 德妃满脸感动。 “皇上真好。” 皇帝面带怜惜，轻轻地拍了拍德妃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片刻之后，状似无意的开口： “对了，八宝和粥粥昨天去太和殿，特别喜欢朕的玉玺，朕今天有空，带着他们去研究研究。” 靠在皇帝怀中的德妃一秒起身，脸上的感动消散的无影无踪。 “皇上，八宝和粥粥太不懂事了，这玉玺是能随便玩的吗？臣妾回头就教训他们，皇上政务繁忙，早些回去歇着吧，臣妾恭送皇上。” 大前天研究盘龙柱、前天研究九龙台，今天开始研究玉玺…… 皇上霸占八宝和粥粥的借口是越来越离谱了，她都好几天没能带着八宝和粥粥一起睡了。 今天若是再让他得逞，明天还不研究龙椅？ 呵呵！ 第118章 媳妇护不住，不如去撞树 皇帝被德妃客气的请了出去，正要动用一下帝王威严，突然看到了刚刚洗白白回来的八宝和粥粥。 两个奶团子粉粉嫩嫩，穿着同款式的小睡衣，眨着大眼睛看过来，一下子抓住了皇帝的心。 “八宝、粥粥，来，皇爷爷抱。” 这些时日，两个孩子已经和皇帝混熟了，而且，他们深刻理解到，皇宫里面，皇帝最大，不管做了什么，皇爷爷都能为他们撑腰。 “皇爷爷！” 奶团子们甜甜的喊了一声，然后乖巧的靠到皇帝怀中。 德妃还没来得及阻拦，皇帝抱娃就走。 “皇上！” “爱妃不必送了，早些回去歇着。” 德妃望娃远去，气的差点抽鞭子。 “呵，呵呵，一国之君，真该让其他的妃嫔也看看这位陛下的真面目！” 怀素端了茶盏上来：“娘娘息怒，皇上待您的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德妃叹了口气。 她虽是西凉公主，却因为西凉早就依附大周，和皇帝从小认识，要不然，也不可能知道他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也就导致了皇帝在她面前，格外的放飞自我。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了。 德妃喝了口茶，再次想起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流言，顿时一阵怒火中烧，起身写了封信。 “立刻给寒霄送过去。” “是！” 翌日，上京城外，楚寒霄收到信后打开。 只见信上字迹龙飞凤舞，字里行间满是德妃对京都流言的控诉和不满，信件最后一行字更是力透纸背。 媳妇护不住，不如去撞树！ 楚寒霄收起信。 他对撞树可没什么兴趣。 八月十四，上京。 城门大开，护卫仔细清理了街道。 不少百姓涌上街头驻足观望。 “来了吗？来了吗？” “应该快了，真是没想到，寒王妃竟真的能够治疗疫病，太好了！有了治疗疫病的药方，以后再遇灾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最近这几年，大周朝没有战事，但是大灾小情却是不断。 洛城水灾算是比较严重的，而且还赶上了疫病，一般这样的情况，一城百姓能有一半活下来就不错了。 可最近传来的消息，除了死于洪水的，其他伤亡人数竟然没多少，这简直就是一场奇迹。 “快看，到了！” 最前方的百姓伸长了脖子，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两匹黑色的骏马并行疾驰而来。 护卫立刻示意百姓让路。 上京街道不可疾驰跑马，但是也分特殊情况。 皇上一早就下了旨，寒王和寒王妃一回京，就立刻前往皇宫觐见，这样的情况，自然不能让皇帝久等。 马越来越近，不少百姓愣愣的仰着头，陷入失神之中。 为了方便骑马，慕云澜没有穿着襦裙，而是一身利落的淡蓝色骑装。 绝艳的面容带了飒爽英气，清澈的琉璃瞳神色飞扬，听到周围的欢呼声，侧首微微一笑，一身绝代风华。 楚寒霄则头戴金冠，一身墨色。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全，骑在马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孤寒的气势压迫人心，有种渊渟岳峙之感。 道路两侧的酒楼上，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小姐们眼神发亮。 过了中秋，皇家就要准备秋狩，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是有资格前去参加的，她们已经开始准备骑装了。 以往有朱颜阁提供意见做参考，没觉得多麻烦。 最近朱颜阁关门，她们重新用回了之前的裁缝商铺，以前分明觉得不错的，现在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缺点什么。 如今，见到了慕云澜的衣裳，顿时抓着侍女吩咐。 “骑装就要寒王妃那样的！” 同样的情况也在一些世家公子之中上演。 以前总觉得的墨色衣衫土气、守旧、没牌面，现在却越看越觉得大气、深沉、有内涵。 现在慕云澜还不知道，她和楚寒霄无意间引领了一次潮流。 有护卫开路，两人直奔皇宫而去。 一路顺利进入皇宫，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候在宫门口不远处的太子。 太子亲自相迎？ 两人对视一眼，并肩走上前去。 第119章 可刑又可拷 “见过太子。” 两人正准备行礼，太子已经率先迎上来，弯腰，虚扶住两人的手臂。 “三弟、三弟妹，你们能够平安归来，大哥心中实在是高兴，都是一家人，快快免礼。” 太子一身明黄色朝服，头配东珠镶嵌的玉冠，腰间束着盘龙玉带。 身姿修长而挺拔，气息温润、眉目疏阔，一眼看去，宛若山间清风，又如天空朗月。 慕云澜保持沉默。 她离京前往洛城，太子没有露面，太后却出力不小。 她可是一直支持太子的，甚至很多事情，太子不方便出面，都是这位皇祖母从旁帮衬。 她不信没有太子的手笔，单靠一个慕锦柔和柳姨娘，就能将她是神医的流言快速推动的人尽皆知。 楚寒霄面无表情：“礼不可废。” 两人态度冷淡，太子却仿佛浑然看不出来一般，对着两人赞叹点头，然后看向楚景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和百官在殿中等着给你们接风洗尘了，景牧，这一趟，你同样也出力不小。” 楚景牧正暗暗揉着肚子，思考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东西，听到这话，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 “太子大哥，我可不是出力不小吗？你是不知道，三哥弄来粮食，一车又一车，我跟着搬来着，胳膊都要断了，可累了！” 说着，他直接凑到太子面前。 “太子大哥，父皇准备怎么赏赐我三哥、三嫂，我出了那么大的力，怎么也能跟着受点赏赐吧？比如，给我十几万两银子之类的。” 太子神色一僵。 “这……” “太子大哥，你是好人，之前我闯祸，总是你帮着求情，这一次，你帮我多要点赏赐，回头我分你一半也行啊！” 太子神色僵硬。 参与到洛城赈灾银两贪墨案的官员尽数被诛杀，之后爆出灾疫一事，父皇对他的态度更是冷淡疏离了很多。 这也就导致了朝中官员态度动摇，他明显能够感觉到最近办事都不如之前顺手。 他思来想去，洛城案子已成定局，楚寒霄和慕云澜的功绩不可抹去，既如此，不防暂时拉拢一下两人。 楚寒霄这次杀了不少他这边的官员，可他对事不对人，用好了，是一把好刀。 将他拉拢到自己身边，既能应付即将归朝的老二，又能向天下人展示他的胸襟，若是再能将慕云澜手中治疗疫病的药方拿到手，就更好了。 可现在，他还没说上几句，就被楚景牧打乱了节奏。 “四弟，父皇还等着呢，你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也好，三哥、三嫂，快走，我都等不及了。” 慕云澜同样不耐烦，她现在只想看看八宝和粥粥。 太和殿丝竹阵阵，桌案上布满了佳肴美酒。 官员们却没有宴引赏乐的心思，反倒都愣愣的看向皇帝的方向。 宝座上，皇帝坐在龙椅边边上，八宝和粥粥坐在另一边。 本来这个时候，言官们应该跳起来，义正言辞的指责不合规矩了，可宝座上除了八宝和粥粥，还坐着一只木头小鸭、一只木头小狗、一朵玫瑰花、一盘子糯米糕。 这期间，德妃六次试图将八宝和粥粥抱走，都被皇帝制止。 此时，皇帝正拿着小鸭子逗八宝。 “八宝不急，你先坐着休息会，和皇爷爷一起玩小鸭子，你瞧，胖墩墩的，多可爱。” 八宝皱了皱眉心，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皇爷爷，龙椅不能擅坐，坐了是大不敬，要掉脑袋哒！” 说着，他两只小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瓜，惆怅的念叨。 “八宝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脑袋的，不能掉哦。” 官员们心跳加速。 这……这怎么有点可爱呢？ 粥粥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低头看了看满是点心屑的龙椅，才明白这是不能坐的。 椅子不能坐，那坐哪里呢？ 站着倒是不累，但是粥粥好矮，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看到门口进来的爹爹和娘亲呀。 突然，她看向皇帝，伸出小短手，奶声奶气的开口： “皇爷爷，抱~” 皇帝开心了。 果然，孙女才是贴心小棉袄。 他冷肃的面容上一片笑意，伸手将粥粥抱在怀中。 粥粥觉得还是有点矮，于是爬起来，站在了皇帝的腿上。 慕云澜和楚寒霄进来，看到的就是八宝严肃着小脸讲道理，粥粥踩着皇帝爬来爬去的画面。 三岁萌宝，可刑可拷！ 第120章 吃醋 见到慕云澜和楚寒霄，原本略有些嘈杂的大殿瞬间一静。 粥粥似有所感，扭头，发出惊喜的欢呼。 “娘亲！” 八宝也顾不上讲道理了，扭头顺着台阶就往下跑。 三岁的孩子，跑的又快，下台阶的时候歪歪扭扭。 皇帝吓坏了，直接站起身来。 “小心，小心，台阶高，八宝小心点！” 皇帝这一起来，身边的内侍、护卫跟着动，其他大臣也慌忙起身，呼啦啦准备行礼。 慕云澜和楚寒霄还没来得说话，整个大殿已经乱成了一团。 八宝歪歪扭扭的跑下了台阶，扑倒了慕云澜的怀中。 “娘亲……呜呜！” 粥粥也被皇帝抱下了台阶，挣扎着下来，一路小跑投入慕云澜的怀中。 “娘亲，粥粥想死你了，哇！” 两个小奶娃靠在慕云澜的怀中，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恨不得贴的紧一点，再紧一点。 慕云澜蹲在地上，被两个大宝贝靠的有些摇晃。 楚寒霄连忙上前，半蹲在地，抬手支撑住慕云澜的后背。 八宝和粥粥哭得小脸红红。 德妃在一旁瞧着，瞬间眼眶发酸。 八宝和粥粥极为乖巧，这些时日跟着她，基本不用她费什么心。 尤其是八宝，他很有当哥哥的风范，不仅每天按时念书、写大字，还会哄着粥粥玩耍，给她做各种玩具。 她以为两个孩子年纪小，离开了娘亲，也能很开心的玩耍，现在看来，他们不是不想，是太懂事了。 皇帝瞧着这一幕，同样心疼不已。 这段时日，他可是把两个孩子当眼珠子疼的。 看着八宝和粥粥哭得伤心，担心他们哭坏了嗓子。 “快，快让寒王、寒王妃坐下，另外，吩咐膳房，熬点冰糖雪梨水过来，少放糖，不能太甜了。八宝和粥粥的小奶牙稚嫩，糖吃多了，会把牙齿吃坏的……” 眼看着皇帝开启话痨模式，文武百官看得一片呆愣，德妃连忙出声控场。 “皇上，八宝和粥粥年纪小，又是第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想念的很，失礼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慕云澜将八宝和粥粥抱起来颠了颠，悄悄地瞪大眼睛，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噗！” 两个孩子瞬间破涕为笑。 八宝担心自己太重，会累到娘亲，看了看站在一旁，护着他们的楚寒霄，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有些迟疑的伸出小手。 大坏蛋要是不抱他，他以后就再也不理他啦！ 他刚抬手，楚寒霄就将他接过去，紧紧的抱入怀中。 八宝愣了愣，伸手小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粥粥看到自家哥哥的动作，也跟着扑腾小腿。 “爹爹也抱粥粥！” 楚寒霄受宠若惊，听着粥粥那一句甜甜的爹爹，只觉得赶路的疲倦都消散了。 他将粥粥也接过来。 粥粥立刻抱着他的脖颈，扑腾着小腿往他肩膀上爬，中间小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还瞪圆了眼睛惊呼。 “哎呀，扎扎！” 皇帝严肃着面容站在一旁，心中已经是酸的冒泡了。 他昨天带着俩娃娃研究玉玺，分明引得他们承认，以后只和皇爷爷天下第一好。 现在这样子，怕是早就把皇爷爷抛到脑后了。 皇帝越想眉心皱的越紧，连带着看向楚寒霄的目光都冷了几分。 不少官员看到这一幕，心思瞬间活跃起来。 寒王刚刚立了功，怎么看样子，皇上却没多欢喜呢？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眼神，惹来多少人揣测解读，听到粥粥的惊呼，立马上前将粥粥抢了过来，皱眉不赞同的看向楚寒霄。 “老三，你怎么回事，都把朕的乖孙女扎到了。” 粥粥迷迷瞪瞪的换了个怀抱，左右看了看，倒也没闹腾，甚至因为记得皇帝是大大王，还不忘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皇帝顿时高兴了。 果然，乖孙女还是跟他亲。 慕云澜无娃一身轻，感受到周围各色打量的目光，轻轻扯了扯楚寒霄的衣袖，两人一同行礼。 “儿臣（儿媳）见过父皇……” 皇帝点点头，严肃的面容露出了些许笑容。 “好，快起身，这一路辛苦，快坐下，将你们这些时日的见闻，好好跟父皇说一说。” 第121章 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在准备好的席位上落座，楚寒霄怀里还抱着八宝。 粥粥本来准备找慕云澜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乖巧的跟着皇帝重新回到了最上方的宝座上。 官员们跟着落座，大殿终于不再那么乱糟糟的了。 太子看着有几分恢复正常的宴会，终于松了口气。 自从有了两个孩子，父皇整日哄着玩耍，以前只是让他帮着批阅一些问安折，如今，大部分都扔到了他手上。 最近这两个月，他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三弟，你和三弟妹离京之后，父皇一直很是担忧，快些仔细说说洛城的经历，好让父皇安心，也让孤和其他大人们学习、借鉴一些经验，以后再遇灾祸，定不能如这次一般手忙脚乱了。” 楚寒霄目光微微一沉。 他在洛城的所作所为，每三日写一封奏报送入皇宫，哪里用得着再特意复述。 太子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无非就是想让别人觉得他居功自傲。 慕云澜微微眯了眯眼睛，好一手捧杀啊。 经此一事，太子和楚寒霄以后只能维持面上的平和了。 不过，两兄弟怎么斗她没兴趣，关键不能坏了她的计划。 她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父皇、太子大哥，你们是不知道，这一次洛城赈灾，苦啊！” 楚寒霄微微一愣，下一刻，桌案下，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掐在了他的大腿上。 楚寒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低下头去，配合着慕云澜，露出些许凄苦之色。 楚景牧更是直接，端起碗来，不住的往嘴里扒饭，说话时都没有停手。 “父皇，出去两个月，儿臣终于可以安心的吃一口饱饭了！” 太子面露关切：“三弟、四弟、三弟妹，你们这一次前往洛城赈灾，的确是辛苦了，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好好赏赐他们才是。” 诉苦好，诉苦邀功，远比什么都不求来得好。 慕云澜却是一愣，随即摇摇头。 “父皇，太子大哥，我说的不是我们苦。洛城水灾本不应如此严重，却因贪官延误，贪墨赈灾银两，而导致民不聊生，此乃百姓一苦。 后贪污案被查，却没有以雷霆手段处置，从而导致某些官员心存侥幸，二次延误赈灾，只想活下去的百姓，被安上了暴民的名号，死伤者不知凡几，此乃百姓二苦。 无粮无家，易子而食，已经是人间惨剧，可官员不作为，对灾情掌控不充分，甚至刻意让洛城数以万计的灾民自生自灭，从而引得发生疫病，雪上加霜，此乃百姓三苦。” 此时的大殿，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的官员都愣愣的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眼眶微红，满目皆是悲悯。 “父皇，我们的受苦，有您疼惜，可百姓们苦楚，又能向谁来诉说呢？” 楚寒霄抱着八宝起身，来到大殿，径直跪了下去。 楚景牧放下饭碗，紧跟其后。 楚寒霄：“父皇，儿臣不善言辞，父皇您是了解的，儿臣王妃所言，句句都是儿臣心中所想，洛城灾祸虽然平息，可死去的都是大周朝的子民，这样的伤痛，怕是一生都无法抹去。 父皇，儿臣等人不要什么奖赏，只希望这一次洛城一案能够给天下官员一个教训，希望这样的苦难，不要再降临到大周百姓的头上。” 楚景牧跟着叩首：“父皇，儿臣也不要赏赐。经此一事，儿臣也想明白了，不能再虚度时光，以后再有什么差事，您派遣三哥前去的时候，别忘了儿臣，儿臣定然竭尽所能，帮三哥打下手，为咱们大周朝出力。” 八宝原本站在了地上，左右看了看，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像模像样的一掀小衣袍，跪做在了地上。 “八宝也要出力哒。” 皇帝听得几人一番话，本就心神触动，再看到小小八宝都有这样的心意，顿时感慨万千。 “好，好啊！你们都是朕的好孩子！” 官员们一顿，随即起身附和。 “寒王、安王、寒王妃为国为民，实乃大周之福。” 太子帮寒王、寒王妃邀功，这两人却为百姓发声。 这格局上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 这一局，太子再次棋差一招啊！ 第122章 挖坑，都埋了 皇帝目光带着感慨，尤其是看到楚寒霄和八宝。 父子两人跪在地上，同样严肃着脸色，一沉稳、一稚嫩，却让他感受到了父子血脉之间的传承。 这些年，他一心培养太子，对寒霄这个儿子，的确是太过忽视了。 “寒王之前战场领兵，已经立下赫赫战功，这一次调查洛城案，临危不乱、处置果决，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了洛城，朕心甚慰。 寒王妃巾帼不让须眉，身为女儿身，却只身前往洛城，平息灾祸，救助万民，乃女子典范。 安王也不错，以往总觉得你贪图享乐不着调，如今也成长了，以后多跟着你三哥学习，别再那么不着调了。” 楚景牧挠着头憨厚一笑。 皇帝看到八宝软乎乎的晃了晃，连忙开口：“都起来吧，寒霄，快把八宝抱起来，小孩子骨头软，别跪坏了。” “是，谢父皇。”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大周有律法、朝堂有规矩，朕亦是赏罚分明，寒霄已经是亲王之尊，这尊位上是没有办法再提了，从即日起，享亲王双俸。至于寒王妃……” 太子目光微动，一名御史起身。 “皇上，有件事情微臣本不该这个时候提起，可事情牵扯到许多官员家眷，微臣不得不说。” 皇帝眉心一皱。 “讲！” “皇上，寒王妃设立了朱颜阁，那是单独服务女客的地方，不仅有裁缝，量体裁衣，帮官员女眷提供衣服，还有医者，为其诊脉，调养身体。最重要的是，朱颜阁中的药丸，卖的价格奇高。 微臣了解到，一枚简简单单的美容丸，竟然卖到了一百两银子！每次贩卖，都是每人限购七枚，这就是七百两银子。 皇上，这分明是借机敛财！另外，朱颜阁有意讨好，引得诸多官员女眷逗留，这两年，寒王妃隐姓埋名，改变容貌，隐瞒身份，有刺探消息、讨好串联官员之嫌。” 德妃闻言，目光骤然发冷。 云澜和寒霄还未回京，上京之中就流言四起。 皇上的确说话算数，抓住了一些散布流言的狗腿子，狠狠地责罚，自此无人再敢乱吠。 她以为这些人终于安分了，却没想到，竟然在接风宴上找不痛快。 这说话的张御史，是仗着言官的身份，觉得没人治得了他？ 皇帝面容严肃，没有开口说话，沉沉的眸光不辨喜怒。 他没有理会张御史，而是看向了太子。 “太子，朱颜阁你可听说过？对此有什么看法？” 太子起身，神色温和。 “父皇，儿臣对朱颜阁有所耳闻，不过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三弟府中的产业，具体做什么的，儿臣没有过多打听。不过儿臣相信三弟的为人，他不是喜欢结党营私、使用算计的。” 皇帝神色不变，心中却闪过一抹失望。 有关朱颜阁的事情，上次老三夫妻入宫之前，就闹腾过。 他没有多做理会，直接将其淡化。 因为他早在两年前，德妃中毒之际，就已经知晓它的存在。 这些年，朱颜阁的确越来越红火，赚的银子也不少，可要说拉拢官员女眷、借机刺探消息，完全是子虚乌有。 他之前不做理会，就是不想太子将目光放在这些小事上。 可没想到，他还是授意底下的官员，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闹了出来。 此时，不少官员纷纷起身，跪地满脸惭愧的开口请罪。 “皇上，微臣惭愧，对家中女眷约束不利，竟然让她们沉迷购买什么美容丸，还在朱颜阁聚集，失了体统，请皇上降罪。” “皇上，微臣也要请罪……” 楚寒霄目光冷肃。 他正准备开口维护，却见慕云澜径直起身，走到大殿中间。 “父皇，说起朱颜阁，儿媳有一事，正想禀明父皇。” 想看她栽跟头？ 那就别怪她挖坑，把他们全埋了！ 第123章 你礼貌吗？ 皇帝神色平静，看向慕云澜，因着八宝和粥粥，态度温和了许多。 “起来说话，不必多礼。” 慕云澜站直身体，面带浅笑的看向开口请罪的官员，眸光清澈、不卑不亢。 “敢问诸位大人，还有要出来为自己家人请罪的吗？” 官员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坐在椅子上没做声。 对于朱颜阁，他们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自从有了朱颜阁，自家的夫人、女儿，甚至老母亲，都跟着受益，恨的是，自己的俸禄是真的有点不够用啊！ 他们是官，可也不只是官，离开了皇宫，推掉了官袍，那可是要回家过日子的啊！ 朝堂上，为自家女眷请罪，回府里，怕是就要膝盖受罪。 怕媳妇的不用说，不怕媳妇的，也得考虑女儿，就算不考虑，那还有姐姐、妹妹，红颜知己，亲娘、岳母、七姑八姨。 他们只能默默坐着，对开口请罪的官员，报以最深沉的敬意。 慕云澜见状，笑着开口：“看来没有大人要请罪了，那我就要向父皇求恩典了。” 皇帝来了丝兴趣：“恩典？” “是，父皇，这个恩典不是儿媳为自己求的，而是为朱颜阁所有的客人求得。” “所有客人？” 不少官员立马坐直身体，凝神屏息去听。 慕云澜面带浅笑：“父皇，朱颜阁开办之初，儿媳的确隐瞒了身份，为的就是不想让人误会，说寒王府敛财，勾连官员女眷。可没想到，张御史还是要参奏我。” 张御史满脸正气。 “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慕云澜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父皇，朱颜阁开办至今，刨去成本，总共盈利十五万两……” 此言一出，张御史眼神大亮。 “皇上，您都听到了，十五万两，足足十五万两啊！” 太子目光一动。 一个借机敛财、与民争利的罪名，寒王府是跑不掉了。 同时，这些银子可都是各个官员贡献的，他们听到这么多银子，心中肯定也不舒服。 张御史跪地还要大喊，突然一块月饼飞来，吧唧一下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啊！谁？皇上面前，公然殴打朝廷命官，简直放肆，皇上……” 一个小脑袋踩着龙椅露出桌案。 “我，粥粥！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你为什么总打断我娘亲的话，你娘亲没有教过你，好宝宝要懂礼貌吗？” 楚景牧不客气的笑出声。 “大侄女说的对，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张御史你怎么不懂呢？” 皇帝没有开口，却在看到自家孙女气呼呼的神色之后，默默地又给她塞了块月饼。 粥粥一口咬下去，捏着半块月饼，气势汹汹的盯着张御史，一副你再敢打断我娘亲说话，就用月饼砸死你的神色。 张御史脸色又青又红，咬着牙开口： “那就请寒王妃好好解释解释，赚了那么多银子的朱颜阁，有什么功劳可请的吧！” 慕云澜看过去，微微扬了扬唇角，眼神中带着冷漠和嘲讽，差点没把张御史气死。 “父皇，朱颜阁每一笔银子进账，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这一次洛城发生疫病，儿媳购买药材、制作治疗瘟疫的药丸，靠的就是这些银两。” 不少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对女子历来不重视，虽然知道慕云澜治疗好了疫病，也只以为她想出了药方，从未想过，她还购买了药材。 锐影搬了箱子上来，慕云澜打开，取出一本本账册。 “父皇，洛城此时平息疫病，单是药材花费，总共二十三万两，其中朱颜阁贡献二十万两。” 皇帝不解：“刚刚你说盈利十五万两，怎么现在又变成二十万两了？” “儿媳离京前往洛城之前，庆国公府君老夫人、安顺侯府大房卢夫人……等一共十六位客人，捐献首饰、银两，总计白银五万两。 这些账目上皆有记载，购买的药材产地、价钱、运送途径、使用情况，账册上也记录的清清楚楚，父皇可请人查验。” 户部尚书立刻上前，拿过账册粗略一番，顿时恭敬回话： “皇上，臣在核算洛城赈灾银两的时候，就觉得账目不对，尤其是治疗疫病的药材花费，理应该是很大的一笔支出才是。 本想着等寒王和寒王妃归京，询问清楚之后再向皇上禀告，却没想到，原来购买药材所用的银两，竟然是寒王妃支出的。王妃大义，下官万分钦佩！” 第124章 里外不是人 听到户部尚书的话，慕云澜摇了摇头。 “朱颜阁开办的初衷，只是不想埋没我的医术，顺便也能为女子谋一份福利，之所以将价格定的高一些，一来是药材品质绝佳，都是顶好的，二来是不想与民争利。 父皇，儿媳可以降低价格，可儿媳降了，其他的药铺要不要跟着降？朱颜阁不在乎赚不赚钱，毕竟儿媳只是一时兴趣，可国家有法度、市场同样也有规律。 儿媳自己开心了，恐怕上京一半的大药坊、药铺，都会被朱颜阁挤死。” 户部尚书点点头。 “皇上，寒王妃说的对，谷贱伤农，米贵伤民，市场交易同样有自己的价格规律，绝不能轻易打破。 朱颜阁定价高昂，服务的都是官员女眷，如此反倒是将影响降到了最低，不会给普通百姓造成负担。” “多谢户部尚书仗义执言。” 慕云澜微笑致谢，户部尚书连称不敢。 “父皇，儿媳的初衷并不是赚取多少银两，所以赚到的银子，始终都好好存着，等的就是合适的时机，拿出来回馈百姓。 朱颜阁的客人们也都是善良之人，得知儿媳要前去洛城，纷纷主动捐款，希望对洛城灾民有所帮助。 洛城疫病平息，不仅仅是儿媳一个人的功劳，朱颜阁所有有爱心的客人们，同样功不可没，儿媳想做的，就是为她们请功。” 官员们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这天大的功劳，寒王妃竟然愿意分他们一杯羹。 而站出来请罪的官员傻眼了。 这功劳，本应该也有他们一份啊，就因为自己一时嘴快，泡汤了？ 皇上看向慕云澜的目光已经满是赞赏。 “寒王妃不愧为女子楷模，朱颜阁的客人们也是好样的，该赏！” 慕云澜灿烂一笑：“多谢父皇。” “朱颜阁既然是你为弘扬医术开办的，那大可继续开办下去，至于朱颜阁的客人们……” 人数众多，皇帝一时间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赏赐。 慕云澜含笑开口：“父皇，儿媳斗胆，不知能否请父皇为朱颜阁题字，有了御赐的招牌，想来以后像张御史口中说的那些误会，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吧？” 德妃连忙附和。 “皇上，臣妾觉得这个赏赐极好。文武百官为朝廷尽心尽力，身为官员家眷，自然也有报国之心，只不过，女子身份，做事难免受到诸多限制，不过这心意却不打折扣。 正直中秋佳节，不如就辛苦皇上多提几幅字，并着月饼一起送出宫去，赏赐给那些女眷？” 皇帝看向众官员。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官员们喜出望外。 这可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功劳。 此时，整个大周目光都集中在洛城一案上，他们的家眷跟着受表彰，同样是无上的荣耀。 真是没想到，家人花钱，竟然还能让他们都跟着获利，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皇上圣明，微臣等人叩谢皇恩。” 皇帝朗声笑道：“好，来人，准备笔墨！” 官员们连声奉承，简直能把皇帝夸到天上去。 皇帝来了兴致，直接让人将桌案摆放到御花园，要一边赏月，一边题字。 内侍们准备纸笔，没多会儿，一行人便移步到御花园。 八宝和粥粥最喜欢热闹，一路跑到御案边围观。 皇帝最先写下的，自然是朱颜阁三个大字。 粥粥咬着月饼，开心欢呼：“是娘亲的朱颜阁，粥粥认识。” 她太开心，手中的月饼一个没拿稳，直接掉进了砚台的墨汁里。 “妹妹！” 八宝连忙将月饼捞出来，小手上却沾染了墨汁，正好滴落在写着朱颜阁的纸上。 粥粥顿时慌了。 “粥粥不是故意哒！” 皇帝瞧见，立刻安稳：“没事，没事，皇爷爷再写。” 慕云澜：“父皇，不如就让八宝和粥粥在您的题字上印个手印？回头一并拓下来，制成牌匾，挂到朱颜阁大门口。” “朕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好，八宝、粥粥，来，和皇爷爷一起，给你们的娘亲的朱颜阁做牌匾。” 皇帝的大字写了二十四副，除了朱颜阁，给其他女眷的都是一个善字。 就这样，官员们都激动的不像样子，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当然，除了那些提前为自家女眷请罪的。 他们得罪了家人，皇上这边也没讨到好，今天里外不是人！ 第125章 君心如海也如天，失宠只在一瞬间？ 皇上的墨宝和月饼被人护送着出皇宫。 各个府邸突降惊喜，连忙备香案迎接，一时间忙成一团，心情却高兴激动到了极点。 尤其是那些朱颜阁的铁粉，之前听到流言四起，恨不得亲自为其奔忙正名。 只可惜她们是女子，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各自的家族。 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甚至还会被扣上一句不贤惠、不安分的名声，到时候，家中的女孩子都会受到连累。 本以为会失去朱颜阁这个让她们能轻松喘一息的地方，却不想，朱颜阁不仅好好的站住了，还得了皇上的亲笔题字，就连她们也跟着受到了表彰！ 善！ 一个字，却足以成为她们一生的荣耀，更是让她们觉得扬眉吐气、挺直了脊背！ 当然了，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一些夫人小姐们眼睁睁的看着内侍在禁军的保护下来来回回的送东西，就是不进自己的府邸，最后忍不住拿了银子凑上前去询问风声。 内侍得到授意，并未刻意隐瞒。 于是，这些夫人小姐们都知道，这份荣耀本应该有她们的一份，却被家里的老爷在朝堂上请罪，硬生生的请没了。 浓烈的怨气和怒火瞬间笼罩了她们，只等着宫中宴会结束，好好和那不争气的老爷们说道说道了。 外面的人捧着一张张善字视若珍宝。 皇宫中，皇帝在八宝和粥粥崇拜的眼神，和一句句皇爷爷好厉害中迷失自我。 “乖宝，你们瞧瞧，这张草书的朱颜阁三个字怎么样？” 粥粥用力的点着脑袋瓜。 “厉害哒，皇爷爷，唰唰唰，像小龙龙在爬！” 八宝给自家妹妹送了块点心：“妹妹，是笔走龙蛇！” 粥粥脸颊鼓鼓的。 “唔唔，哥哥说的对，也像小蛇！” 官员们开口捧场：“陛下的字大气磅礴，铁画银钩，宛若……” 皇帝皱眉，不悦的看过去。 “你们该赏花赏花，该吃月饼吃月饼，别吵。” 一群破锣嗓子，都把八宝和粥粥的小奶音盖住了。 聒噪！ 官员们闭上了嘴，一时间怀疑人生。 尤其是一些擅长溜须拍马的官员来说，顿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以往皇上最喜欢听他们花式各种吹了，今天怎么这么不耐烦？ 君心如海也如天，失宠只在一瞬间？ 皇帝拿着纸张，让八宝和粥粥按上手印，越看越是喜欢，又让人铺纸，换成隶书再次写了一张。 “乖宝，你们看皇爷爷写的这张？” 粥粥分外捧场：“皇爷爷，棒！” 八宝：“皇爷爷，很厉害！” 皇帝越写越带劲。 “乖宝……” 粥粥和八宝头也不抬：“棒！” 德妃指挥着内侍，将题字都收集起来，拉着慕云澜眼神发亮。 “云澜，这些字母妃给你收着，然后命内务司都制成牌匾，你的朱颜阁换着用，开心了，一天换一个，不开心了，换到你开心为止。我看谁还敢拿朱颜阁说事！” 慕云澜扬起唇角：“多谢母妃，我自己带出去，让人制作牌匾……” “外面的人，哪有内务司里的工匠手艺好，关键的是，省钱！” 自家云澜好不容易赚的银子，都给买药材送到洛城了，她必定手头紧张。 自己这个做母妃的，当然要为她着想，内务司不用白不用，能省一点是一点。 皇帝足足写了三十多张，才意犹未尽的停了笔。 官员们本以为这下皇帝总能注意到他们了，却不想，皇帝直接将八宝和粥粥抱了起来。 “乖宝，皇爷爷收藏了许多名贵字画，你们有兴趣印手印吗？” 慕云澜眼皮一跳。 清代某皇帝就有往字画上盖章的爱好，换到这里，变成按手印了？ 这手印可比印章更显眼。 “父皇，您写了那么多字，必定累了，八宝和粥粥沉甸甸的，别累到了您。” “朕不累。” 抱两个乖宝，怎么会累呢。 慕云澜只好坐到一旁休息。 时间一点点推移，眼看着月上中天，官员们有些着急了。 看时间，这宴会该结束了啊！ 慕云澜也有困倦，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清澈的眼眸染上了点点水色。 楚寒霄见状，起身开口：“父皇，时间不早了，八宝和粥粥该睡觉了。” 第126章 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皇帝闻言，抱着两个小奶团起身。 “不错，时辰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朕也该回去休息了。” 官员们正准备行礼后退，却听楚寒霄出声： “父皇，儿臣和王妃这就出宫，您把八宝和粥粥给儿臣吧。” 皇帝离开的脚步一顿，扭头目光不善的看过去。 “楚寒霄，你什么意思？” 德妃额角青筋一跳。 她就知道，皇帝一准要作妖。 “皇上，八宝和粥粥必定也想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八宝和粥粥跟皇爷爷最好，他们自己都说了，对吧，乖宝？” 粥粥已经困迷糊了，勉强睁开了大眼睛，小手抓着点心，迷迷糊糊的咬了一口。 八宝倒是清醒，不过他小脑袋瓜一转，明智的没有出声。 大人们抢宝宝，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这个时候，宝宝不能开口，因为一旦开口，就会面临比如，你是喜欢爹爹，还是喜欢娘亲这一类的世纪难题，换成爷爷也一样。 楚寒霄面容严肃，丝毫没有在意皇帝的冷眼。 “父皇，八宝和粥粥是儿臣的孩子！” 皇帝寸步不让。 “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孩子！” “父皇，您若是想念八宝和粥粥，儿臣自然会带着他们入宫拜见。” “朕现在就开始想了。” 楚寒霄：“……” 德妃默默地吸了口气，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走过去压低声音： “皇上！八宝和粥粥不可能一直不出宫，你今天不放人，以后再想见到，就该轮到人家不放人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总能分清楚吧？ 皇帝抱着小奶团的手微微一僵。 不过，凡是有办法，更何况，他是皇帝，怎能轻易放弃？ “寒王妃啊……” 慕云澜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喜欢八宝和粥粥，不过，这是好事。 “父皇，您不嫌打扰的话，儿媳定然时常带着八宝和粥粥入宫请安。” 皇帝眉心一动。 时常？ “朕突然想起来，你的朱颜阁女客众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太医院不少太医精通千金科，你若有需要，让太医院的人轮流过去义诊。” 慕云澜眼神一亮。 “多谢父皇，儿媳刚才瞧着，八宝和粥粥这两个月，竟然白胖了不少，父皇和母妃对他们的照料，对儿媳都要细心，以后经常入宫，父皇、母妃不要嫌烦。” 经常可比时常频率高多了。 皇帝点点头。 “朕突然想到，这朱颜阁你花费了心思和时间，赚些银两也是应该的，寒霄花钱大手大脚，这些年府中也没什么积蓄，你该赚的还是得赚，也不能太过淳朴、良善，和那些夫人、小姐们，该怎么来往，就怎么来往，朕相信你有分寸。” “父皇，儿媳才想起来，明日要去看看朱颜阁，忙不过来的话，八宝和粥粥就给您送入宫吧？” 孩子们，不是娘亲势利眼，卖娃求荣，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好！” 皇帝满意了，这才将两个小奶团交给楚寒霄。 看到官员们目瞪口呆的神色，皇帝神色不变： “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情，寒霄已经是亲王，没有什么可封赏的，倒是可以赏一赏八宝和粥粥。八宝封郡王，粥粥封郡主，这封号嘛，等过两年，朕亲自来取。” “谢父皇。” “好了，不用行礼了，出宫吧。” 楚寒霄抱着孩子往外走，太子含笑走了过来。 “三弟，八宝和粥粥小小年纪有了封号，我这个做伯伯的，也该送上一份贺礼才是。明日就让人送到府上。” 楚寒霄依旧神色清冷：“多谢太子。” 太子点点头，转身离开，无人看到的地方，视线瞬间变得深沉无比。 慕云澜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捏了捏他们垂下来的小手。 “八宝和粥粥是皇孙一辈中，第一个有封号的吧？” 楚寒霄目光深沉：“是。” “这就有些扎眼了啊！” 楚寒霄垂下眸光，温柔的看了看八宝和粥粥，视线一点点变得坚定。 “我们的孩子，什么都值得！” 扎眼又如何？ 他的八宝和粥粥，值得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谁若是看不顺眼，那就让他没法再看！ 第127章 自讨没趣 一家四口上了马车。 皇帝想的周全，竟然连马车都是特制的，摆放了小床，正好可以让八宝和粥粥躺着睡觉。 看着两个孩子甜甜的睡颜，慕云澜也渐渐有些困倦，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不多会儿，便瞌睡的直点头。 楚寒霄目光微顿，在她又一次向旁边歪下去的时候，抬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赶路未休息，回来之后又打起精神参加宴会，和那些官员斗智斗勇，现在放松下来，慕云澜累的很，靠在楚寒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压过街道的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咕噜声。 楚寒霄看了看孩子们，又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慕云澜，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柔和。 寒王府门口，秦管事为难的看向倔强等待的身影。 “慕侧妃，王爷和王妃入宫赴宴，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您还是回芳菲苑吧。” 慕锦柔面容憔悴，面对秦管事，神色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 “秦管事，我想在这里等王爷和王妃姐姐。他们一路辛苦，我也该第一时间行礼问安才是，还请秦管事理解我的心意。” “慕侧妃，不是奴才不留情面，实在是皇上之前下令禁了您的足，还命您每日跪经……” “我自然不敢违抗圣命，皇上让我跪经，直到王爷和王妃姐姐平安归来，如今，他们不是回来了吗？” “那侧妃请便吧。” 秦管事不再阻拦，盯着下人仔细将王府再检查一遍，便耐心在府门口等候。 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铺满天地。 慕锦柔从刚开始面带微笑，满心期待，到后面腿麻脚酸、脸色发白。 就在她等的满心焦躁，几乎以为两人留宿宫中不再回来的时候，高大的马车终于拐过街角，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慕锦柔慌忙站好，不着痕迹的整理一下衣裙，确保自己能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楚寒霄面前。 马车停下，锐影出声提醒：“主子，王府到了。” 慕锦柔走上前去，想让楚寒霄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结果，好一会儿，马车内才传出动静。 她正疑惑，就见锐影掀开车帘，楚寒霄抱着慕云澜，小心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慕锦柔行礼的动作僵硬在半空。 楚寒霄踩着脚凳走下来，压低声音叮嘱锐影： “八宝和粥粥也睡了，将他们抱下来送到揽翠居，小心一些，不要将他们吵醒。” “是。” 楚寒霄转头，这才注意到僵硬在原地的慕锦柔，见她站在路中间，眉心一蹙，声音清冷到了极点。 “让路！” 慕锦柔浑身一颤，快速回过神来，身体一软，娇娇柔柔的跪在了地上。 “王爷，妾身日日跪经，祈求您和王妃姐姐平安归来，如今得偿所愿，心中万分激动，必定继续沐浴斋戒，潜心抄写佛经，向佛祖还愿！” 她双手交叠，盈盈下拜，额头碰触手背，身姿纤细、姿态虔诚，柔弱的姿态，十足的惹人怜惜。 这番动作、话语，她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确保每一个神态、每个字都一片赤诚，力争在第一时间打动楚寒霄。 可她等了一会儿，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王爷，妾身知道，之前不懂事，惹了王妃姐姐不开心，妾身保证，今后……” “慕侧妃！” 秦管事苍老的声音响起。 慕锦柔一愣，蓦然抬起头来，才发现面前除了秦管事满是皱纹的脸，早已经不见了楚寒霄的身影。 她死死地握紧拳头，差点咬碎牙齿。 “秦管事，王爷……” “王爷早就抱着王妃回揽翠居了，今天天色晚了，您若是有什么话想说，明日一早再看吧。” 慕锦柔僵硬的爬起来。 楚寒霄竟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剧烈的羞耻和难堪涌上心头，慕锦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察觉到护卫们的视线，她再也撑不住了，低着头不发一语，快步走进王府，向着自己的芳菲苑去了。 秦管事啧了啧舌，小声的念叨： “这可真是揣着剃头刀子去庵堂，自讨没趣！” 第128章 懂事的宝宝不该被忽视 慕云澜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焕发。 她坐起身来，懒腰伸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揽翠居？ 她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慕云澜仔细回忆，昨天上了马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昨天怎么就睡着了呢？ 突然，门口传来八宝和粥粥笑闹声。 慕云澜穿好鞋子，披了衣服，起身来到窗边。 院子里，楚寒霄一身白色练功服，一手护着坐在肩膀上的粥粥，一手握拳，猛地一拳打出。 砰！ 拳头生风，空气发出一声闷响。 粥粥拍着小手，发出阵阵欣喜的欢呼，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亮彩。 “嘿嘿哈哈！厉害，爹爹好厉害！” 楚寒霄没有开口，打拳的动作却是越发的凌厉、帅气。 白色的练功服比较修身，显露出他挺拔、俊逸的身姿。 慕云澜看着，不由得微微愣神。 他身形高大，却骨骼匀称，宽肩窄腰大长腿，配上冷峻的面容，妥妥的冷面男神级别。 院落门口，锐影拽住一个劲儿往前探脑袋的寇节八。 “结巴，你能不能别往前凑了，再往前，王妃就发现我们了。” 寇节八不介意别人叫自己外号。 “王王王……” “王爷？王爷内力高深，能不知道我们在这？” “王王王……” “哎呀，你也惊呆了吧？王爷以前教导我们，练功不能摆花架子，不能图好看，练功就是为了杀敌，要做到招招致命、拳拳见血，可是现在……” 啧啧啧！ 王爷哪里是在打拳，分明是全方位炫耀自己的帅气身姿。 楚寒霄耳朵微动，脚尖勾起一块练功用的石锤，一把握在手中，随口念叨了一句太轻了，直接丢到了院墙外面。 锐影带头，护卫们一哄而散。 剩下被压在地上的寇节八跑不急，差点被一锤夯到地下当人形地砖。 粥粥不断的拍着小手，大眼睛满是崇拜。 “爹爹，你是最厉害的爹爹！” 楚寒霄将粥粥抱到怀里，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爹爹会成为最厉害的爹爹，保护我们粥粥和八宝。” 八宝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开始每日的晨读，闻言，看了看楚寒霄，并未开口说话。 粥粥从楚寒霄怀里退出来。 “哥哥，哥哥，该你了，你试试，爹爹抱着打拳，粥粥像在飞飞哦！” 八宝看了看楚寒霄，拿出手绢帮粥粥擦汗。 “不用了，哥哥不喜欢。” 慕云澜看着，心脏微微一紧。 八宝早慧、懂事，会走路就开始帮着她照顾粥粥，加上喜欢看书，她曾经也喜欢他是喜欢安静，不爱热闹的。 有一次，八宝玩泥巴过后，心急复发病倒，烧的迷迷糊糊，却抱着她的手，反反复复说，八宝不乖，八宝给娘亲添麻烦了…… 那一刻，她简直心如刀绞。 八宝的病好了，她专门带着他和粥粥去玩泥巴，结果他却再也不碰了，问他，他便说不喜欢。 她才知道，他并非不喜欢，而是太过懂事，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想给她添麻烦。 她正准备出声，却见楚寒霄走过去，对着八宝伸出了手。 “八宝试过之后，才知道喜不喜欢，现在愿意试试吗？” 八宝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不由得抿住了唇角。 楚寒霄很有耐心。 “八宝不喜欢打拳的话，爹爹还会刀、木仓、剑、戟，棍术也会一些，不过不怎么精通，爹爹可以学。” 八宝小手动了动，不过却还是紧绷着小脸摇摇头。 “不了。”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 “哥哥，真的很好玩哒！” 楚寒霄蹲在八宝面前，目光带着坚定和鼓励。 “爹爹会保护好八宝，不会让八宝受伤，八宝可以给爹爹一个展示的机会吗？” 八宝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将小手放在了楚寒霄的大手上。 楚寒霄握住他的小手，手臂用力，稳稳地将八宝托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慕云澜有些担忧，八宝的心疾已经稳定，可还是比同龄的孩子体弱，需要格外的注意。 她正想要提醒，却发现楚寒霄动作格外的沉稳，比带着粥粥玩的时候慢了许多，期间还不忘时刻关注着八宝的神色。 八宝刚开始，小脸还挺严肃，慢慢变得开心起来，在粥粥跟着楚寒霄学习打拳，成功给自己转迷糊之后，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慕云澜看着八宝格外灿烂的笑容，和从来没有过的活泼模样，唇角跟着扬了起来。 第129章 王妃说本王不行？ 一套拳法打完，八宝眼神亮晶晶的，落地之后，不由的伸出小手，学着楚寒霄的模样挥舞了两下。 楚寒霄拿出手绢擦了擦汗，见状，开口道： “爹爹可以教八宝和粥粥功夫，既可强身健体，也可以保护自己。” 粥粥立刻举起小手：“粥粥要学，粥粥要保护哥哥和娘亲……还有爹爹！” 八宝面对楚寒霄，仍旧有些拘束，不过也跟着点了点头。 “八宝会努力学的。” 慕云澜打开窗户，趴到了窗台边。 “三位武林高手，我们是不是该吃早饭了？” “娘亲！” 粥粥跑到窗户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又开心的炫耀。 “娘亲，娘亲！我告诉你，爹爹好厉害哒！” 慕云澜看了看楚寒霄，瞧见他仔细收起来的手绢，指尖微微动了动。 这人是不准备把她的手绢还回来了？ “怎么个厉害法？” 粥粥夸张的举起小手：“爹爹力气好大，可以让粥粥坐他肩膀上，然后带粥粥打拳，嘿嘿哈哈，超级厉害！” “哦。” 粥粥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楚寒霄。 “爹爹，你可以抱着娘亲打拳吗？” “咳咳咳！” 慕云澜直接被口水给呛住了。 楚寒霄看过来，深邃的眸光扫过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可以！” 慕云澜瞪了他一眼。 “可以什么可以，你不行！” 八宝看了看楚寒霄，想到了他刚才的话，板着小脸看向慕云澜。 “娘亲，可以试试，试试才知道，到底行不行。” 慕云澜咽了口唾沫。 这是能随便试的吗？ “不用，娘亲懂医术，一看就知道，他不行！” 说着，她便准备逃离现场，结果刚转身，一双大手探过来，直接圈住了她的腰肢。 慕云澜走不动了，低头对着那双手臂拍了拍。 “松开，别闹！” 楚寒霄站在窗外，圈着慕云澜腰肢的手臂收紧，略微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来，轻轻松松的越过窗台，将人捞在了怀中。 慕云澜惊住了。 “楚寒霄，你别胡闹！” 这狗男人将人像抱小孩那样抱着她，让她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楚寒霄抱着人掂了掂。 慕云澜心中一慌，连忙抱住了他的脑袋。 “你快放开我！” “我放开，王妃又该说我不行了吧？” “你……你行，天下人，谁都没你行，好了吧？” 楚寒霄将她往上托了托，而后原地转了两圈，慕云澜生怕自己摔下去，吓得差点薅他头发。 楚寒霄将人放下，慕云澜气的狠狠的踩了他的脚一下。 “王爷，你、行！” 楚寒霄轻吸了一口凉气，眼底的笑意却更加浓郁了几分。 用过了早饭，八宝和粥粥学练武的兴趣空前高涨，楚寒霄便带着他们在院子里玩耍，练习基本功。 慕云澜躺在回廊下的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想着下午时分带八宝和粥粥入宫一趟。 毕竟，好处拿了，就得用娃去换。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请安声： “妾慕锦柔，求见王爷、王妃姐姐！” 慕云澜抬起眼眸，看向专心陪八宝和粥粥玩耍的楚寒霄。 “王爷，你的侧妃求见呢，王爷是见还是不见？” 楚寒霄头都没抬，握着粥粥软软的小胳膊纠正姿态。 “后院的事情，王妃做主，本王听你的。” 慕云澜挑了挑眉梢，拿过一旁的点心咬了一口，随即被甜得眉心一皱。 花笺体贴的递上了茶水。 慕云澜漱了漱口，听着再次响起的求见声，眼底波澜不惊。 “花笺，请慕侧妃进来吧。” “是。” 第130章 渣渣认错 慕锦柔微微低着头走进来，看到蹲在地上，教导八宝和粥粥的楚寒霄，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不过转瞬，她便收拾了情绪，神色恭顺的屈膝行礼。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姐姐，给王爷、王妃姐姐请安。” 慕云澜微微抬手。 一旁的花笺有眼色的替自家主子开口：“王妃请慕侧妃免礼起身。” 慕锦柔暗暗咬了咬牙，不由再次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 昨晚回到芳菲苑，一想到自己精心准备，拼命练习，最后却被楚寒霄忽略了个彻底，她便怎么都睡不着。 她反反复复思量着最近栽的跟头，越想越恨得心头滴血。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从八宝和粥粥出现开始的。 两个小畜生不仅夺走了王爷的注意力，还得到了皇上和德妃的喜欢，尤其是粥粥，还是皇家盼了多年才有的女孩，自然非比寻常。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路走偏了。 姨娘说的没错，女子要想在后院立足，必须有自己的孩子。 当初，姨娘不就是靠着怀上她，进入的修国公府吗？ 她若是有个孩子，也定然能够抓住王爷的心！ 在此之前，她必须让王爷知道她痛改前非，引得王爷的怜惜才行。 想到这里，慕锦柔没有起身，反倒是柔柔弱弱的跪在了地上。 “妾身有错，不敢起身。” 八宝和粥粥停下了练习，好奇的打量着慕锦柔。 楚寒霄扭头看向锐影和花笺。 “把两位小主子带下去更换衣服，仔细些，别着凉。” “是。” 八宝和粥粥被抱走，楚寒霄起身走到慕云澜身边，端起她手边的茶盏，仰头喝了一口。 慕云澜收拢指尖，再次觉得拳头发痒想捶人。 这楚寒霄没注意到那是她的茶盏吗？ 她刚才嫌弃点心腻，还喝了一口呢。 楚寒霄坐到慕云澜身旁的椅子上，将点心朝着她推了推。 慕云澜一脸嫌弃的推回去。 家里做菜的最高评价就是像饭店做的，饭店菜肴的最高评价就是有家里的味道，对于甜点的最高评价，那就是它不怎么甜。 今天这盘，显然甜过头了。 楚寒霄见状，便将点心拉到手边，自己吃了起来。 慕云澜本来等着他出声接慕锦柔的茬呢，结果左等右等，这人对点心的兴趣，都比对慕锦柔的大。 她只好自行开口，好让对方的戏能接着唱下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 慕锦柔咬紧牙关，强忍下心中的屈辱。 “王爷、王妃姐姐，之前妾身不懂事，惹了姐姐误会，特来赔罪。” 慕云澜微微坐直身体，娇艳的面容带了浅笑。 “我和你之间的误会还挺多的，你指的是哪一桩？” 慕锦柔的脸差点僵住。 “姐姐，这第一点，自然是小金，是妾身驭下不严，却差点误会了姐姐和两个孩子。 第二点，是那个骗子宋听雨，我识人不清，虽好心帮着姐姐，却也让他骗走了姐姐的嫁妆。 这第三点，自然是姐姐去洛城这件事，妹妹虽是好心，想解救洛城的百姓，却忘了顾虑姐姐的安危……” 慕锦柔说着，已经颤抖着，哭成了泪人。 慕云澜瞧着她眨眼间泪湿衣襟的模样，心中满是赞叹。 能屈能伸，是个狠人。 慕锦柔看楚寒霄依旧没有看她，咬牙低头叩首： “王妃姐姐，您和王爷前去洛城，妾身每日在佛祖面前潜心跪经，静思己过，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有愧。 请王爷、王妃姐姐给妾身一个弥补、恕罪的机会吧，妾身今后一定安安分分，服一侍王爷和王妃姐姐，为寒王府开枝散叶！”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沉。 开枝……散叶……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这是看着八宝和粥粥受宠，她也想要个孩子？ 第131章 认错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慕云澜平静的眼眸顿时漾起了波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会儿看慕锦柔越发的不顺眼。 她收敛了情绪，面上的笑容明显淡了淡。 “弥补？你打算怎么弥补？” 慕锦柔立刻扭头看向身后，跪地的侍女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恭敬的送到慕云澜面前。 “王妃姐姐，这单子上的东西，是妾身的全部身家，愿意拿出来，弥补王妃姐姐丢失的嫁妆。另外，这里面还有妾身抄写的佛经……” 说着，她暗暗收拢了一下手指。 慕云澜抬眸一撇，正看到她被白色纱布包裹起来的指尖。 “你的手？” “不妨事的。” 一旁的侍女跪地回禀：“回禀王妃，侧妃为王爷、王妃的平安日夜挂心，为了感动佛祖菩萨，一直刺血抄经！” 慕云澜睫毛微颤，打开礼物单子，略微一扫，便不由得心头一动。 这上面的东西，粗略计算一下，怎么也有六七万两。 为了帮王府开枝散叶，这人可真是下血本了。 放下单子，她又拿出一卷经书打开，上等的徽墨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还有一丝不明显的血腥。 “王爷，您不瞧瞧？” 楚寒霄终于研究完了点心，向慕云澜这边侧了侧身，扫了一眼经书。 “瞧见了。” 慕云澜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奇怪。 “王爷不准备说些什么？” 楚寒霄思量片刻，终于看向了慕锦柔。 慕锦柔不着痕迹的端正跪姿，微微低头，展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本以为楚寒霄会怜惜的让她起身，却不想，对方的话让她瞬间如坠冰窖。 “本王重规矩，见不得有人僭越。以后在寒王府，对王妃的称呼，不必再加姐姐两个字！” 慕锦柔愣愣的咽了口唾沫。 “王爷……” 楚寒霄冷眸看过去。 “记住了？” 慕锦柔脸色惨白。 “是，妾身记住了。” “本王性子冷，不喜欢喧闹，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揽翠居，你就不必来了。行了，本王和王妃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是。” 慕锦柔摇晃着起身，走出揽翠居，双膝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她借着侍女的手撑着，一路仓惶的回到了芳菲苑。 下一刻，秦管事拿着单子，领着人过来。 “侧妃，王妃吩咐，让奴才等人将您弥补王妃的东西，抬到西苑去。” 慕锦柔深深的吸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 “是，都在厢房中，秦管事请便。” 秦管事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慕锦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胸口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慕云澜！这个贱人！” 她拿出了所有的财产，抹平了所有对慕云澜的亏欠，就是不想让她找到理由，阻拦她接近王爷。 她都卑微到了这等程度，为什么王爷还是态度冰冷？ “一定是慕云澜跟王爷说了我的坏话，一定是！” 芳菲苑的侍女都被带走了，新来的两个她根本不敢用，也不敢让她们跑腿送信，只能暗暗地期盼着。 人都回来了，姨娘那边也该有动静了！ 揽翠居，慕云澜对着楚寒霄左看右看。 楚寒霄刚开始还正襟危坐，片刻之后，越来越不自在，衣襟处，喉结微微动了动。 “王妃在看什么？” 慕云澜靠在茶几边缘，微微凑近，清澈的眼眸光芒流转。 “王爷，慕锦柔好歹也是个大美人，你今天这般，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楚寒霄微微收拢指尖，只觉得被她注视着的地方，仿佛有羽毛轻轻拂过，温度滚烫。 “嗯。” “嗯？” “本王不懂。” 他本就是性子孤僻清冷之人，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 其他的，无需懂，也不想懂。 第132章 时隔四年的回门？ 知晓了慕锦柔的心思，慕云澜便时刻关注着，等着她下一步作妖，结果她竟仿佛真的痛改前非，整日在房间中抄经、绣花，院门都不出，安分的很。 八宝和粥粥上午在王府，下午被接着去皇宫，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车车赏赐。 那架势，慕云澜都怀疑自家宝贝哪天把皇宫掏空了。 这几日，她也忙碌的很。 内务司送来了一副副牌匾，朱颜阁的大厅都快摆不开了，正好隔壁的店铺售卖，她便买下来，命人修缮整理，腾出一间房，专门用来摆放牌匾。 朱颜阁的夫人、小姐们投桃报李，不好明着给慕云澜送谢礼，便以庆祝朱颜阁重新开业为理由，纷纷前来捧场，将朱颜阁的库存都给掏空了，花销手笔之大，那叫一个野性。 朱颜阁中的侍女们忙的不可开交，慕云澜瞧见了，都想劝她们一句理性消费。 忙碌了好几日，朱颜阁走向正轨。 太医本就对慕云澜的医术钦佩不已，如今得知可以来朱颜阁帮忙，非但没有觉得自降身价，反倒格外珍惜这个学习进修的好机会，差点为了轮值名额打起来。 揽翠居，楚寒霄处理公务，慕云澜整理药方，八宝和粥粥带着一众护卫祸害锦鲤。 经过粥粥钓了放，放了钓的反复训练，锦鲤们对鱼钩有了新的认识。 别的锦鲤：要鱼命的东西！ 揽翠居锦鲤：加餐啦！ 尤其是比较胖的那些锦鲤，见到鱼钩，想也不想的就咬上来，被拉起来也不挣扎，知道这是加餐前的必备流程，虽然有点疼，但被喂时嘎嘎炫也是真的爽。 粥粥都觉得没意思了，到最后，胖锦鲤也不咬钩了。 看到鱼钩如水，就直接游到岸边张大嘴，希望和两脚兽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 粥粥和八宝也极为高兴，用银勺舀了鱼食，直接往它们嘴里灌。 慕云澜和楚寒霄忙累了，透过窗户，就能看到两个小家伙玩闹的身影。 这是，秦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顺天府尹求见。” 楚寒霄放下毛笔。 “顺天府尹，他来做什么？” 慕云澜合上医书，突然有种直觉，应该和自己有关。 果然，秦管家开口：“王爷，顺天府尹带了差役，抬了不少东西，说是根据宋听雨交代，找回的王妃的嫁妆。” 慕云澜蓦然抬眸，眸光微微一凝。 她的那些嫁妆，早就被她收到灵药空间里了。 为了让柳姨娘和慕锦柔大出血，她故意施压，让两人帮忙补齐。 本以为柳姨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她竟然乖乖送来了？ 楚寒霄起身：“云澜，去看看？” “好。” 两人来到前院，一众顺天府尹的差役恭敬站立，一口口箱子整齐摆放。 顺天府尹上前：“下官见过寒王、寒王妃。” “免礼。” 顺天府尹简单的说了审问宋听雨、寻找嫁妆的过程。 “请王妃查验一下，这些东西是否和您的嫁妆对应的上。” 慕云澜简单扫了一眼。 “看样子，应该差不多的，多谢顺天府尹帮我寻回这些东西。” “寒王妃千万别客气，这都是下官应尽之责，既然东西送到，那下官也该告辞了。” 一番客气寒暄之后，顺天府尹带着人离开。 慕云澜看向那些箱子，心思快速的转动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柳姨娘和慕锦柔这般痛快的大出血，反倒让她生出些许不安来。 突然，在扫过一个箱子的时候，她的目光猛地一凝。 箱子最上方，放着一支榴花步摇。 不过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赤金打造的簪柄一侧，悬挂着红色宝石串成的石榴花，用料都是顶好的，可是做工却显得有些粗糙。 步摇明显被人时常摩挲，簪柄闪烁着古朴的光芒。 慕云澜思绪快速翻涌，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尖锐的疼痛涌入心头，带着浓浓的酸楚和愧悔，那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楚寒霄察觉到她气息不对，发现她脸色微白、额头带着冷汗，快速上前将她带离箱子周围。 “锐影，请曲太医！将箱子搬走，仔细检查可否藏毒！” “不用。” 慕云澜握紧簪子，眼底上闪过一抹凛冽的寒芒。 “东西没问题，我只是突然想到，王爷，时隔四年，我是不是也该去修国公府回个门了？” 第133章 矛盾重重 慕云澜并未让秦管事将东西入库，而是直接叫来了将离，让他将东西带走变现，唯独留下了那支榴花步摇。 将离很快赶来了马车，沉默而快速的将东西搬上去。 寒王府的护卫想要帮忙搬东西，却被拒绝阻拦。 慕云澜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楚寒霄的目光落在将离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此人，之前相见，还是在洛城府衙，这人抬手，便将一张沉重的太师椅扔出去了十几米远。 此时，他依旧是一身黑色武者服，头上带着斗笠，身后背着长剑，身形高大，步伐矫健，搬了十几口大箱子，气息却丝毫不乱，一看便知道内力深厚。 似是察觉到楚寒霄的视线，在搬完最后一口箱子准备离开之际，将离抬眸和他对视，露出了斗笠下一双独特的眼眸。 楚寒霄气息一沉。 那双眼睛空洞而死寂，冰冷的不见丝毫情绪，这样的眼睛，只有可能出现在长期接受训练，连自己生死都不在乎的死士身上。 还有他的脸，一半英俊白皙，另外一半则布满了纵横的疤痕，阴森恐怖。 两人沉默对视，冰冷的气息蓦然撞到一起。 楚寒霄面无表情，眼底杀机和戾气翻涌、凝聚，带着移山倒海的气势。 刷！ 寒王府护卫受到杀气影响，有人克制不住拔了刀。 声音惊得慕云澜回神，抬眸打量，楚寒霄已经刹那间收敛了所有异样，目光温和的回望。 慕云澜看向将离，却捕捉到了一丝他泄露出来的杀机。 不过，她并未多想，还以为是将离性子孤僻，不太适应见到寒王府这么多人。 “将离，不用紧张，你去忙吧。” “是。” 为了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慕云澜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楚寒霄说一声： “将离是我偶然救下的人，武功不错，办事也利落，就留在我身边当个护卫了。” 楚寒霄点了点头：“的确该有护卫保护，只是，底子要查的清楚些才是，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云澜了解吗？” “他受伤太重，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不过，我救下他两年，也没见什么麻烦，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寒霄目光微微一暗：“那就好，我让秦管事去准备明日回门要备下的礼物。” 这人，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好，对了，我们回来那天的中秋宴，那么多官员都去了，怎么唯独没有见到修国公府的人？” “老夫人年迈，修国公自己告的病假，国公夫人也在病中，其余人等没有资格参加。” 楚寒霄有些不解。 云澜似乎不喜欢修国公府，不然，称呼上万不该如此生疏。 可她也是修国公府好不容易盼来的女儿，据说也是得到了百般宠爱，不该如此才对。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他也该好好了解了解，云澜在娘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第二日，慕云澜本想带着八宝和粥粥一起回去，结果一大早皇帝就派遣了车马来接他们入宫玩。 八宝和粥粥不仅成了宫中常客，而且还成为了继皇帝之后，又一任宫中霸主。 不少官员发现奏折上有点心屑，或者小手印，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人专门收藏。 想到去修国公府有可能发生的不愉快，慕云澜果断将两个宝贝打包送入宫中。 不想，她正准备前去修国公府，却收到了国公府送来的书信。 看到来信的人，慕云澜眸光一黯。 修国公府老夫人，原身的祖母章氏。 当初，柳姨娘怀着身孕找上门，做主让她进门为妾的就是她。 而且她更为喜欢慕锦柔，从小就将她带在身边，在慕锦柔八岁之后，出门赴宴、交际应酬，一次不落。 而原主更多的是被拘在府中学规矩，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都误以为慕锦柔才是修国公府真正的嫡女。 这次，她还没出发呢，就写信点明了让她带着慕锦柔一起回去，分明是时刻关注着寒王府的动静。 既如此，原主被关了四年，这么长的时间，为何娘家人却不曾送过来只言片语？ 所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由？ “花笺，去芳菲苑通知慕侧妃，让她和我们一同回去，祖母想她了……” 她要好好看看，修国公府这座大宅，究竟水有多深！ 第134章 一上来就替她赔罪？真是好祖母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修国公府。 慕云澜透过窗户，远远地就看到了高耸巍峨的府门，以及府门口站着的众人。 为首的，正是拄着龙头拐杖，一身诰命服饰的老夫人。 她心头猛地一沉。 楚寒霄也是瞬间凝重了神色。 老修国公已经过世多年，当初，他陪着先皇打天下，两人虽为君臣，但是情同手足，从来没有过猜忌。 甚至，先皇登基之后，还一度想过要封老修国公为一字并肩异姓王。 老修国公坚定拒绝，甚至为此在宫门口长跪不起，先皇才收了这个心思. 不过为了显示对好兄弟的宠信，皇帝赐下免死金牌和龙头拐杖，而且还下旨，修国公府爵位三代传承不可削夺。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澜父亲继承爵位的时候，依旧是修国公，没有降爵。 老夫人手中的那根龙头拐，乃是先皇御赐，父皇见了，都要起身相迎，以示敬重。 如今，云澜回门，老夫人拄着龙头拐，身穿诰命服，如此庄重，全然没有必要。 不过，想到自己将云澜关在西苑四年，他又瞬间明白过来。 老夫人应当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慕家的功绩，让他今后再也不敢对云澜如此轻慢。 如此，今日这份无声的示威和责备，他必须领受。 楚寒霄率先下了马车，对着老夫人和她身后的一众慕家人行晚辈礼，而后才转身打开车帘，迎慕云澜下车。 柳氏站在人群后面，面上带笑，眼神却满是幸灾乐祸。 她看着寒王府的三辆马车，寻找着女儿慕锦柔的身影。 突然，身边的修国公忍不住上前一步，激动的看向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慕云澜，她上扬的唇角蓦然扯平了。 本以为经过洛城之行，慕云澜一路奔波，必定憔悴难看，可情况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慕云澜一身银纹白蝶度花裙，头上别着白玉嵌珠凌华簪，面上施了薄薄的脂粉，着重勾画了一双眉眼。 清澈的琉璃眸眼尾上扬，浓密修长的睫羽自然卷翘，本就容貌绝世的她，经过装扮，越发美的动人心魄、精妙无双。 “云澜！” “妹妹！” 修国公和他身旁三个兄长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实在是慕云澜的变化太大了，让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几人忍不住齐刷刷的上前一步，目光难掩激动，不过对上她的眼睛，却又紧张的退回去，只欣喜而激动的看着她。 看着一双双眼睛里真挚的欢喜和亲近，慕云澜心头一动，那股子矛盾感更加强烈。 这些人分明都是关心慕云澜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对她彻底的不闻不问呢？ 她看向老夫人，缓步上前，和楚寒霄一并行礼。 “见过祖母。” 老夫人面容严肃，一身庄重得暗紫色诰命服饰，在阳光下光芒葳蕤。 “寒王、寒王妃，老身怎当得二位如此大礼，真是折煞老身了。” 楚寒霄态度谦和：“本王是云澜的夫君，乃是晚辈，对老夫人行礼，您自然受得。” “寒王殿下快快免礼，这话虽然在理，可老身也清楚，修国公府没有教养好云澜，让她当年犯下错事，老身一直想着该去寒王府，代这不争气的孙女，向你赔罪才是。” 慕云澜抬头看过去。 一见面就替她赔罪？ 这个祖母还真是“周到”啊！ 楚寒霄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 “云澜极好，为了八宝和粥粥，这四年受尽了苦楚，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和孩子们，该我向老夫人和岳父、岳母请罪才是。” 老夫人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慕锦柔，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 “锦柔，快过来。” 慕锦柔快步上前，看到慕云澜，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恭顺的跪在了地上。 “锦柔拜见祖母，拜见父亲和诸位兄长。”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呀，就是如此懂规矩，快起来，到祖母这里来。” 慕锦柔起身，低着头走到老夫人身边，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寒王殿下，云澜被娇养着长大，性子完全养坏了，不过，我这孙女锦柔倒是温柔体贴，又懂事，不过到底年纪小，这些时日，没给殿下添麻烦吧？” 第135章 不欢迎，那我走？ 楚寒霄原本神色温和，听到老夫人的话，眸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一个妾室，性子乖顺、本分，能够伺候好王妃，就可以了。本王平日里事情繁忙，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无关紧要之事。” 柳姨娘和慕锦柔脸色骤然一僵。 全然没想到，楚寒霄说话竟然这般不留情面。 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眼神冷冷的看向了慕云澜。 慕云澜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打算，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眉心蹙了起来。 “父亲，怎么不见我母亲？” 修国公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因为是武将出身，身形高大、魁梧，留着胡子，面容方正，瞧上去颇为严肃。 “乖女……回禀寒王妃，贱内病重，起不来身，所以不能前来行礼拜见。” 慕云澜心中一道寒光划过。 她终于明白修国公府为何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了。 这不是重视她，是想借此给她扣上一个恃宠而骄、打压家人的不孝名声！ 君臣规矩是要讲，可法理尚且容情，更何况是一家人。 楚寒霄刚才行晚辈礼，这会儿修国公府其他人却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寒王、王妃，一个举动，便将关系彻底推远了。 慕云澜又看向三位兄长。 三位兄长都喜武不喜文，大哥和二哥早早的就入军营历练，大哥如今更是已经成为四品的副参将。 三人也是一同行礼，动作瞧着都格外的规矩。 “末将见过寒王妃！” 这条街上居住的都是官员，已经有不少人路过时，克制不住八卦的本性，放慢了脚步观望。 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三个兄长，慕云澜不由得想起了她现代时的三个哥哥。 她大哥是典型的霸道总裁，一心一意扩大公司，目标就是打败她爸爸，成为新一代世界首富，然后把公司和产业给她继承。 二哥是个显眼包，最喜欢听她夸他帅，后来进军娱乐圈，三年成为了顶流。 三哥的性子最为木讷，却对她最为宠爱，平日里不爱说话，却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平日里看着她，眼神总是亮晶晶的。 刚才第一眼看到原身的三个哥哥，她便觉得这三人的目光和她三哥很是相像。 老夫人对于几人的表现十分满意，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 “今天日头大，请寒王、寒王妃入府说话吧。” 说着，她便转身让路，示意慕云澜和楚寒霄先行，结果，两人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作的打算。 慕云澜察觉到修国公和三个兄长眼神之中的不解和焦急，心中的寒意略微减退了一些。 原身学规矩学傻了，年幼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些，就开始避讳父亲、兄长，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 这样的家庭，哪里还有一点人情味？ 她学不来原身的做派，对于那些迂腐的礼教更是嗤之以鼻。 她愿意尝试着去维护一下这份亲情，若是不能如她预想的那般，她再彻底斩断关系也不迟。 “父亲，三位哥哥，你们这般不欢迎我，这府门，我不该进的，可我担心母亲，入府拜见完之后，立刻就走。来人，把礼物抬下来，你们暂且等候，我入府探望完母亲，立刻离开！” 修国公立马瞪大了眼睛，瞬间将老夫人昨天叮嘱要守规矩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乖女儿，好端端的，你怎么还生气了？” 三个哥哥更是着急了。 大哥上前拦住马车，二哥防备的挡住楚寒霄的退路，三哥差点去抱马腿了。 “妹妹，你都多久没回家了，来了自然要多待会儿。” “是啊，妹妹你别生气，哥哥们最近在读书了，不像以前那样整日舞木仓弄棒，让你看了厌烦。” “妹妹，你相信我们，你不信的话，三哥给你背一段千字文咋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额……盈昃……那啥来着？” 老夫人脸色瞬间黑透。 昨天她千叮咛、万嘱咐，今天一定要恪守规矩。 结果，这群人眨眼就给忘了！ 锦柔更是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又是这样…… 不管她怎么小心翼翼的讨好，父亲和三个哥哥对她从来都不亲近。 若他们天生性子冷也就罢了，偏偏对慕云澜视若珍宝。 她咳嗽一声，几人都紧张的睡不着觉。 后来，慕云澜被影响着改了性子，她便明里暗里的告诉父亲和三个哥哥，说慕云澜喜欢文雅君子，最为讨厌他们身上的武将气息。 他们若太过亲近，会将她吓到，让她日夜难安。 就这样，多年的耳濡目染，终于让他们不再对慕云澜那么关注，可今天，就因为慕云澜一句话，多年的心血又白费了！ 第136章 一家子的铁憨憨 慕云澜看了一眼紧张的揪胡子的修公国，又看了看恨不得躺在地上挡住她脚步的三个哥哥，心脏控制不住的一跳。 怎么感觉这一家子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慕云澜面上的寒意略微收敛。 “父亲和哥哥们拦着我不让走，这是还欢迎我回娘家的意思？” 修国公连忙点头，给了还在那边为了天地玄黄揪头发的老三一脚。 “乖女儿，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里是你的家，爹爹和你的哥哥们，日夜盼着你回来呢，怎么会不欢迎？” 慕云澜扫了一眼面容严肃的老夫人和脸色发僵的柳姨娘，心中闪过一抹亮光。 她好像知道修国公府表现的那么矛盾的原因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有柳氏和慕锦柔蛇鼠一窝，不停地挑拨，再好的关系，也会出现裂痕。 慕云澜稍微缓和了神色。 “父亲、哥哥，虽然我嫁了人，可也是修国公府的小姐。 出嫁后，我第一次带着夫君回娘家，是想让父亲和兄长们看看我过得是否安好。 寒王尚且行了晚辈礼，你们对我却一口一个寒王妃。 知道的，是我们国公府规矩重，对皇家全心全意的敬重。 可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和兄长们是彻底和我生疏，不喜欢我再来国公府呢。” 修国公连忙摇头。 “乖女儿，爹爹可没有那么意思啊！ 母亲，您瞧，我就说云澜嫁了人，也还是我的乖女儿，您非说要重规矩，不能给她丢脸。 我今天还特意修了胡子，穿了这身弱了吧唧的衣服呢！” 慕云澜目光一动。 老夫人？ 差点忘了，这也是个搅事精，还是地位不一般的搅事精。 其他的三个哥哥附和着连连点头。 “妹妹，我们可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听说你要回来，大哥亲自盯着人，把你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 你二哥怕养的狗吓到你，直接用布把嘴都给它缠上了。 还有你三哥，连夜打扫演武场，把马厩里的马儿，大大小小全部洗刷的干干净净。” 慕云澜回忆翻涌，一些往日里没有出现的过的画面，渐渐地在她脑海之中浮现。 原主身为修国公府盼来的女儿。 一家子武将，就连原主的生母也是武将家族出身。 面对娇娇软软的女孩，碰一下都怕化了。 老夫人说女孩要重规矩、知礼仪，不然以后出门会被人笑话，还派遣了嬷嬷专门教导。 不知道如何养女儿的国公夫人万分感激，连忙将两个嬷嬷留了下来。 那两个嬷嬷在原主生母前面表现得周全规矩。 可背地里对原主却极为严苛，也正是因为如此，原主的性子一天天变得胆小、怯懦。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原主怎么说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为何会对她如此敌视，硬生生的要把她养废了？ 慕云澜压下思绪，看着紧张的修国公和三个哥哥，面上终于有了笑容。 “礼仪规矩的确重要，可一家子骨肉血亲，哪里用得着那般生疏。” 修国公咧嘴一笑。 “是是是，还是乖女儿说的对，走，快回府，太阳大，别给你晒坏了。” 他眼底是真心实意的担忧，甚至还想抬手帮慕云澜遮挡太阳。 三个哥哥连忙跑到慕云澜身侧，肩并肩，高大的身形宛若一堵墙。 “妹妹不怕，哥哥们给你挡。” 慕云澜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楚寒霄已经拿出一把纸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岳父和几位兄长不用担忧，本王带了伞。” 修国公皱起了眉头。 三个哥哥眯起了眼睛。 不用那么讲规矩的话，他们就不用在背地里对着这个抢走乖女儿（宝贝妹妹）的人磨牙了。 可以放到明面上来！ 慕云澜默默地抿了抿唇角，没有理会大眼瞪小眼的几人，迈步走入修国公府，朝着原身生母所在的主院而去。 “我先去给母亲请安。” 第137章 生母病危 “乖女儿……” “妹妹……” 修国公带着三个儿子连忙追上去。 老夫人面色铁青，她还没发话，慕云澜就先走了？ 这四年，她是把所有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慕锦柔瞧见她的神色，扶着她往里走。 “祖母，姐……王妃忧心母亲，着急快走了两步，定然不是故意无视您的。”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老夫人的神色更加紧绷。 “寒王殿下，云澜举止无状，还请殿下勿怪。” 楚寒霄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多心了，我怎敢责怪？云澜开心就好。” 说完，他也不管老夫人什么反应，径直跟了上去。 慕云澜走了没多远，脚步便越来越慢。 眼前的府邸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座。 慕家是武将出身，老国公在世的时候，提倡节俭，府中的一应布局都以简洁大方为主。 而如今，府中格局大变，到处栽种了艳丽的花卉，就连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株梧桐树，都被砍掉了。 她走进了主院，脚步再次一顿。 唯有这里，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刚要走进，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嬷嬷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不好了，夫人……夫人……” 慕云澜心头一惊，大步朝房间走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女径直拦住。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夫人的房间？” 慕云澜皱眉冷喝：“让开！” 那两个侍女非但没让，反而一把扯住了慕云澜的衣袖。 “夫人病重，你擅自穿进去，若是惊扰了夫人，你负责吗？” “我是慕云澜，还不能进房间看自己的母亲了？” 两个侍女满脸震惊，拉扯着她的手却没有放松。 “见过大小姐，夫人正在调养，您还是等等……” 慕云澜眼神一冷，直接抬手，一把将人甩开。 一名侍女还想来拉扯她的腿，被慕云澜一脚踹到一旁。 她推门而入，眼前骤然一黑。 房间的窗户都被关着不说，还用厚毯子钉死封闭了个严实，此时，房间内满是浓郁的药味，还夹杂着艾草熏烤留下来的浓烟。 她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更不要说是病人了。 慕云澜眼神一冷，端起茶盏，浇灭了铜盆中燃烧的艾草，而后快步上前扯下窗户上的毯子，一把将窗户推开。 她没有注意到，原本跌坐在地上的嬷嬷，已经爬起来，朝着院外跑去。 确保通风之后，慕云澜快步来到床边。 床上，消瘦的女子脸色蜡黄，嘴唇发青，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连忙诊脉，随即心头一沉。 气血流失、脉象微弱，且还身中寒毒…… 她再晚来一步，原身母亲就被害死了！ 怒火在心中凝聚，她沉着眸光，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扶起来，取出一小瓶灵泉水，慢慢地给她灌了下去。 而后拿出银针，快速施针，稳定她的脉象。 她正要将人救醒，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她和修国公等人前后脚进来，可她来到主院有一会儿了，身后却没有任何人跟进来。 还有刚刚那两个拦着她，不让她进门的侍女，表现得太刻意了。 当家主母命在旦夕，她们一不喊人，二不守在窗边伺候，竟然站在门口，仿佛生怕她察觉不到房间内有异一样。 思绪一转而过，慕云澜捏着药丸的手指转了转，换了一种，放入女子口中。 主院之外，楚寒霄目光冰寒的看着柳氏。 柳氏脸色发白，出口的话语却一片坚定。 “寒王殿下，夫人生病已久，大夫叮嘱了，不能见风，不能被人打扰，就连老爷，都只能每三日过去探望一次。 寒王身为皇子，身份尊贵，这后院，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沾染了病气。” 楚寒霄面容冷肃，看到柳氏身后的嬷嬷和侍女隐隐有挡住道路的意思，唇角蓦地扬起一抹冷笑。 “让开！” 第138章 白鹤坠空，害死生母！ 见柳氏拦不住人，老夫人眼皮一跳。 “寒王殿下要过去也可以，还是先让侍女通报一声，让陆氏穿戴整齐，收拾一下妆容，以免失了仪态，您说呢？” 楚寒霄脚步一顿。 后院主院到底是内宅，他担心云澜才想快点跟过去。 可若是擅自闯入，撞见岳母衣衫不整，更是不妥。 他思绪一转，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修国公。 “岳父，岳母身体不适，您不去看一看吗？” 修国公一愣，随即连忙点头：“是，我该去看看。” 他没明白，云澜只是去后院看看母亲，寒王为何也如此紧张。 不过，他对女儿和夫人都想念的紧，去看看正合心意。 他正欲往前走，就见一个老嬷嬷呼天喊地的跑了出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快不行了！” 修国公一愣，不敢置信。 “胡说什么呢，夫人好好的，怎么会有事？” “老爷，奴婢不敢撒谎，夫人，夫人真的不行了！” 慕家三兄弟愣住了，瞬间脸色苍白，瞳孔震颤。 “母亲……”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悲鸣。 众人抬头，就见一只白鹤坠落，直直的朝着主院的方向而去。 柳氏惊呼一声： “白鹤坠空，这是不祥之兆啊！” 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龙头拐，脸色大变。 “前朝末期，帝王昏庸，民不聊生，那时就是见白鹤坠空，诸多义军才揭竿而起，这可是大大的不祥！快，快看看，白鹤掉落到哪里去了。” “是。” 修国公神色仓惶的朝着主院的方向跑，根本没有理会什么白鹤，满脑子都是查看夫人陆氏的安危。 刚来到主院，就听见侍女悲切的哭声。 “夫人，夫人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修国公一把推开房门。 楚寒霄担心慕云澜，紧跟着走进去。 老夫人和柳氏等人紧随其后。 房间中瞬间站满了人。 床边，慕云澜愣愣的坐着，衣袖处沾染了血迹。 床上，骨瘦如柴的修国公夫人陆氏双目紧闭，嘴角带着一丝污血，面色隐隐发青，瞧着已经没有了声息。 三兄弟瞬间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心痛难当的模样。 “我可怜的儿媳妇……你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柳氏更是瞬间泪如雨下，踉跄着猛地扑向床边，推开慕云澜，紧紧握住了陆氏的手。 “夫人，夫人不会有事的，妾身还要跟在夫人身边，听您的教导呢，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云澜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楚寒霄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护在怀中。 “云澜，怎么回事？” 慕云澜仿佛惊吓过度，抬起手来，愣愣得看着上面的血迹。 好一会儿，她才蓦然回神，呢喃了一句： “母亲……” 柳氏一边哭，一边借着握手的动作，查看陆氏的脉搏，发现她手掌冰凉，脉搏全无之后，心中顿时狂喜。 成了！ 慕云澜能治疫病、能被皇上赞扬，如何？ 能开办朱颜阁，能让全上京的官员女眷趋之若鹜，又如何？ 女子，在外面有多大的能耐都没用，最终还是要在后院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间争斗。 所以她布下了今天这场局，让慕云澜沾上害死生母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的局。 修国公来到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夫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大夫，快请大夫！” “老爷，”柳氏去扶修国公的手，“夫人，夫人她已经去了。” 修国公一把将她甩开：“闭嘴！你敢诅咒当家主母？” “老爷，给妾身一万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只是夫人……她，她真的去了。” 修国公颤颤巍巍的抬手去探陆氏的鼻息，片刻之后，赤红着双目落下泪来。 “怎么会，怎么会……” 慕大哥站起身来，面色悲痛，眼神却带着凌厉。 “把那个庸医叫过来！他早晨还说母亲的病症已经有所好转，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出事了？一定是他！庸医害人！” 就在这时，跪在门口的侍女颤颤巍巍开口： “不，不是那个大夫，是……是大小姐，是她害死了夫人！” 第139章 我相信你 房间之中蓦然一静。 楚寒霄冰冷的视线利剑一般射向开口的侍女： “放肆！小小婢女，竟敢污蔑寒王妃，简直满口胡言！” 侍女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面上也毫无血色，却依旧执拗的开口： “奴婢没有一句谎言！大夫吩咐了，夫人要静养，不能见风，是大小姐硬要闯入，还打开了窗户。 奴婢阻拦了，可大小姐一意孤行，还一脚踹在了奴婢身上。” 侍女说着，微微侧身，展示臂膀处的脚印。 “老夫人、老爷，您们看看那窗户，看看房间中被灭掉的熏艾，就知道奴婢所言不虚了。” 老夫人脸色凝重，惊疑不定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是你做的？” 慕云澜面色微白。 “的确是我开了窗户，浇灭了热熏所用的艾草，可是我……” 柳氏一声哭嚎，打断了慕云澜的辩解。 “夫人，你……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你把贱妾也一并带走吧！您平日里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就走了呢，该死的是贱妾啊！” 慕锦柔也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捂着胸口抽噎，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修国公愣愣的，一直在反反复复试探陆氏的鼻息，不愿意相信现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这时，嬷嬷捧着一只血粼粼的白鹤走进了屋。 “老爷，白鹤坠空，这是大不祥，夫人走的不安生啊！” 老夫人猛地一杵手中的龙头拐，沉重的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慕云澜！你这个孽障！还不快给你母亲跪下！” 慕云澜不敢置信的抬眸。 “祖母，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想想自己做的好事，还敢问我什么意思？” “我做了什么？” 老夫人气急，忍不住抬手指着慕云澜，手指都气的发颤。 “是不是你硬闯进房间？” “是。” “是不是你打开窗户、浇灭了熏艾，阻挡了你母亲的治疗？” “是我开的窗，灭的艾，可我没有妨碍母亲治疗。” 老夫人看着她，宛若看着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 “你母亲都过世了，你还嘴硬不承认？你这个孽障，竟然糊涂到了这等境地！慕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 “老夫人！”楚寒霄冷喝一声，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气势压迫人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老夫人目光炯炯。 “寒王殿下之前诚心为太后抄经，孝心感天动地，缓解了太后的头风之证，可见也是个纯孝之人。如今，却要护着慕云澜这个害死生母的孽障吗？” 修国公终于回过神来。 “母亲，云澜最为孝顺，她不可能是害死夫人的凶手。” 慕家三兄弟也纷纷开口： “祖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是啊，妹妹最是孝顺，懂规矩，她怎么可能会害母亲？” 老夫人面目严肃，额头上勇气青筋。 “糊涂！你们几个糊涂啊！陆氏是我最看重的儿媳，是当家主母，她过世了，你们却要维护害死她的人？” 修国公眼神茫然无措，突然痛失爱妻，巨大的打击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可是云澜……云澜不会的……” 柳氏小心翼翼的敲着边鼓。 “老爷，妾身知道您难以接受，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而且云澜她自己都开口承认了，这……贱妾也痛心，可事实无法更改啊！” 慕锦柔啜泣着。 “母亲，母亲……锦柔才刚刚出嫁，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您啊，您怎么就被害死了……” 楚寒霄目光彻底冷透。 他本以为云澜在国公府应该备受宠爱，可实际上，竟然是步步杀机！ 阵阵心疼涌上来，他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我相信你！” 他的云澜心地善良，连陌生的洛城百姓都会不顾危险，竭力救治，怎么可能会杀害生母？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慕云澜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心中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坚定的力量，不再如之前那般寒凉。 她目光平静的扫过房间中的众人，一一分辨着他们的神色，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老夫人章氏的身上，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祖母，我是你的亲孙女吗？” 第140章 结局都给她安排好了？ 老夫人面色一肃。 “你当然是老身的亲孙女，可老身也不能因为血脉相连，就包庇你这个孽障！”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嘲讽。 “那祖母准备怎么做？大义灭亲，把我送到官府去？” 修国公猛地抬头，眼神满是坚定。 “不行！母亲，云澜是我的亲生女儿，是夫人最为疼爱的孩子！” 老夫人眉心紧蹙。 “那陆氏被害死，就这么算了？” “事情还未查明。” “还要怎么查？大夫清晨才诊了脉，换了药方，你也是亲眼所见，陆氏的确是好转了。 可转眼间就被慕云澜这个孽障，自以为是的害死了，你还帮着她说话？” 一边是他的妻子，一边是他的女儿，修国公左右为难，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撕成两半。 “母亲，陆氏是云澜的生母，她不可能故意害死她的！” 柳氏也上前，跪在老夫人脚边。 “老夫人，老爷说的对，云澜不可能故意害死生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慕锦柔柔声开口：“姐姐也是懂医术的，应该是想救母亲吧？结果匆忙间，好心办了错事。祖母，您饶了姐姐这次吧，她现在也一定后悔万分。” 老夫人神色略有些缓和。 “慕云澜，你有什么话说？” 慕云澜扫过柳氏和慕锦柔，再次开口，询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祖母，我真的是你亲孙女？” 老夫人眼皮猛地一跳，声音满是怒火：“当然是！你反反复复这么问，是想表达什么？” 慕云澜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我是不敢想相信，原来血脉骨肉之间，也会做出互相残害之事。” “妹妹……”慕大哥看向她，“我相信，你不会害母亲的。祖母，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老夫人冷笑一声：“好，你们都相信她，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不慈，既然如此，那就通知官府，直接让人来查！” “不可！” “好啊！” 赞同和否认的声音同时响起。 柳氏和慕锦柔惊诧抬眸。 若刚才没有听错，那是好，好像是慕云澜说的。 迎着众人震惊的视线，慕云澜再次开口：“我说好，祖母立刻报官吧。” “你……你认命了？” “不，我是看不惯有人草菅人命！” 柳氏心头一颤：“老夫人，云澜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无意间害死生母，受刺激过大，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老夫人哼了一声。 “老身若真要治她得罪，早就让人报官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慕云澜嗤笑一声：“你现在报官也不晚。” 柳氏：“云澜，快别说气话了，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闹得人尽皆知？若被外人知晓，你以后该如何立足？” “那依柳姨娘的意思，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老夫人，您看……”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寒王殿下，慕家管家不严，让您见笑了。云澜这性子，我这个做祖母的，是给她掰不过来了，将她嫁到寒王府，实在是对不住您。” 楚寒霄冷着面容没有作声。 老夫人继续道：“不过还好，有个锦柔，她是个万般懂事的。闹出了这样的丑事，殿下对云澜应当也是失望至极吧。 若是殿下想要与她和离，修国公府必然赞同，只希望殿下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不要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 楚寒霄语气不辨喜怒。 “和离？” “是，云澜做出了此等畜生不如的事情，哪里还有资格当寒王妃？ 等王爷与她和离之后，慕家会选一处庵堂，将她送进去。 对外宣称她出家，让她从此在庵堂吃斋念佛，赎清罪过。” 慕云澜忍不住冷笑出声：“这是把我的结局都给安排好了？” 第141章 大义灭亲？他只会帮亲不帮理！ 见慕云澜还敢出声，老夫人满脸盛怒。 “孽障！你以为自己懂些医术，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能治得了疫病，靠的不就是你母亲的那本医圣手札吗？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神医了？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 慕云澜恍然大悟。 难怪老夫人和柳氏联手了。 柳氏和慕锦柔想要她的王妃之位，想害她的性命。 这位老夫人，为的就是那本手札吧！ 慕云澜眸光一闪，各种思绪一闪而过。 老夫人不顾念亲情，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慕云澜张了张口，神色闪过一抹不明显的紧张。 “祖母，你说什么呢？我能够治疗疫病，靠的自然是我自己，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医圣手札。” 老夫人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瞬间冷哼一声。 翅膀还没硬呢，就想蒙骗她了？ 她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 慕云澜一直生活在她的眼线管束之下，她有没有时间学习医术，她心里门清！ “你真是……罢了，云澜，别怪祖母心狠，祖母这是为了你好。 若是再不对你多加约束，总有一天，你会闯下弥天大祸！ 到时候，别说是修国公府了，就连寒王府，都要跟着一并受牵连！” 柳氏低垂着眼眸，心中的畅快让她忍不住扬起唇角。 慕云澜不是能耐吗？ 还不是被她算计的死死的？ 她乃是歌姬出身，身份过于低贱，即便是修国公夫人死了，也轮不到她扶正。 所以这些年，她只让陆氏病重，一点点的拖着，却始终留着她的性命，方便她以解忧的名头管理后院。 可现在，慕云澜实在是太嚣张了，让她不得不彻底杀掉陆氏，栽赃到她身上，以此来毁掉她。 虽然丢了陆氏这么好用的棋子，但扳倒了慕云澜，给自家女儿减轻了压力，怎么看都值了。 老夫人沉沉的叹了口气，抬眸，满脸歉意的看向了楚寒霄。 “寒王殿下，您若是没有意见，老身这就让人准备笔墨，让云澜孽障写下请离书，您拿着，往皇上面前一送，就可以与她和离了。” 慕锦柔紧张的心脏噗通乱跳。 和离！ 一旦慕云澜和王爷和离，那王府之中就只有她一个了。 只要抓紧机会，怀上孩子，再让太后帮忙运作一下。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成为寒王妃的。 到时候…… 慕锦柔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才让自己维持着悲伤的情绪，没有露出端倪。 慕云澜没有作声，扭头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眉心紧锁，眼底的寒意凝结了一重又一重，沉默着没有作声。 慕云澜心头一紧，心脏控制不住的沉了沉，一股说不出的焦躁和不爽涌入胸腔，让她呼吸都跟着压抑了几分。 慕云澜下意识的想要手抽出来，楚寒霄却握得更紧，惹得她眉目生怒。 看到慕云澜带着怒火的瞪他，楚寒霄反倒扬了扬唇角。 知晓云澜对和离一事不是全然无动于衷，他心中说不出来的高兴。 慕云澜却是恼了。 “寒王殿下这么高兴，也别写什么和离书了，直接写休书，还能显得你更加大义灭亲一些。” 楚寒霄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冷眼看向屋里的其他人。 “本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大义灭亲，只知道帮亲不帮理。” 慕云澜一愣。 楚寒霄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老夫人，时间久了，您是不是想不起来，本王的岳母，出身自陆家了？” 第142章 这嘴，有毒！ 老夫人神色一僵。 “老身怎会忘记，陆家的老家主，也是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功臣……” “陆家满门忠烈，为护我皇爷爷安全，誓死抵抗敌军，陆家上下八十三口人，全部壮烈牺牲，只留下了岳母一个孤女，皇爷爷还曾想要下旨封她为公主，却被岳母以无功不受禄婉拒。” 老夫人脸色更加不自然。 “殿下说这些做什么？” “本王是要提醒一下老夫人，岳母虽然没有娘家庇佑，可陆家战功赫赫，先皇特许随葬皇陵，也不是什么人都想害她，就害她的！” 柳氏心头一颤。 “王爷，自从王妃嫁入寒王府，夫人日夜担忧、思念女儿，身体就不好了。 这两年更是汤药不离口，本来有所好转的，是王妃打断了夫人的治疗……”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冰冷的寒意铺天盖地。 “王妃医术精湛，怎会害死岳母？岳母究竟是如何过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本王自会调查的一清二楚！ 所有做过亏心事，为难、暗害过她的人，本王和王妃，必定会为岳母讨个公道！” 老夫人手中的握着的龙头拐晃了晃，差点没能拿稳。 她万万没想到，楚寒霄竟然要为了陆氏和修国公府撕破脸！ “王爷，老身之前提议，可都是为了王爷好。云澜这孽障害死生母……” “老夫人！” 楚寒霄声音如冰。 “人是不是云澜害死的，得等通知官府，验尸查证之后再下定论。可你若再往云澜身上胡乱攀扯，本王现在就能以对皇室不敬为由，先将你拖下去处置！” 老夫人被他的气势震慑，蓦然后退两步。 “你……寒王，我乃皇上钦封的一品诰命，我的夫君乃是老修国公，他……” “老国公性情刚正，为大周朝立下汗马功劳，本王钦佩。 可老夫人您，引以为傲的诰命、视若倚仗的龙头拐，靠的是老国公的血汗！ 和你……一个只知道压迫亲孙女的妇人，没有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老夫人大口喘着气，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寒霄。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走到哪里都受尽追捧，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怒斥过？ 她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太过生气，喉咙里一口痰上不来，呼啦呼啦，声音像是个破了洞的风箱。 柳氏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帮老夫人顺气，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老夫人，您怎么样？贱妾这就帮您请大夫！” 这老东西可不能有事，现在全靠她顶着呢！ 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把这口气喘顺了。 “好一个寒王啊！老身竟然不知道，你竟然也有这般伶牙俐齿的时候？” “老夫人谬赞了，本王不善言辞，只不过有时候，喜欢实话实说。” 慕云澜站在楚寒霄身后，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实话实说，就很灵性！ “老身自认没有教养好孙女，为了不牵连寒王府，也为了修国公府的声誉，这才忍着心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着让你们和离。 寒王殿下既然不领情，那老身也不勉强！索性不管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寒王妃忤逆弑母，寒王谋私包庇。 老身倒要看看，寒王、寒王妃，你们如何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修国公脸色大变。 他思绪混沌，耳边满是尖锐的嗡鸣，很多话听到了，却分辨不出什么意思，直到最后这一句。 “不行，母亲，这件事情不能……宣扬！” 慕家三兄弟也齐齐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祖母！母亲已经过世，您不能再毁了妹妹！” 慕云澜扫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人，已经明白了他们各自的态度。 如此，这场戏，老夫人和柳氏唱完了，该轮到她来收尾了。 “父亲、三位哥哥，你们信我吗？” 修国公和慕家三兄弟连忙点头。 “自然信你。” 他们的妹妹，最是守规矩、懂礼义。 平日里，连对侍女丫鬟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怎么可能去害最疼爱她的母亲。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好，你们信我，那今天我要清理门户，为母亲讨还公道，你们可愿意支持我？” 第143章 死而复生 老夫人和柳氏同时神色一僵。 老夫人直接怒斥出声： “慕云澜，你说什么？” 慕云澜直直的看向老夫人，清透的眼眸平静无波。 看着这样的眼睛，老夫人神色恍惚。 她的那么性格怯懦的孙女，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祖母，柳姨娘，我母亲这些年身体不好，可有请大夫调养？”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屑于回答。 柳姨娘连忙回话：“自然有。” “那大夫为我母亲医治，什么脉象、用了什么药，效果如何，可有记录脉案？” “有的。” “拿过来，我要查！” 柳姨娘心中一慌：“王妃，你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慕家三兄弟不明白妹妹要做什么，可对她全力支持。 慕大哥直接起身，起身走到床边的箱子，打开，取出一本本脉案。 “妹妹，你瞧，都在这里了。” 慕云澜接过，随手一翻，眼神蓦然变冷。 “锐影，立刻去怀安堂捉拿为我母亲看诊的那个大夫！” 柳氏心头一跳。 “大小姐，府上为夫人请的大夫，可是医术绝佳，盛名在外的，您无凭无据的去抓人，这闹开了，还以为咱们国公府以势压人呢！” “根据脉案记载，我母亲刚开始只是脾胃不和，血亏体虚，偶感风寒之后咳嗽不止。 可他们却开了大寒的药材，单单是这一味葶苈子，看着是镇咳平喘的。 可我母亲乃是体虚导致的阳气不足，这药反而会加重病情，根本就不对症！” “大夫每个人诊脉情况不一样，也许用药有失妥当，也是有可能的。” “这有可能，那么我母亲体虚导致月事失调，他却开了大寒和活血的药物，从而导致她长期流血不止，以至于得了下红症！ 刚刚入门的学徒，也知道这下红症应该要温补止血，慢慢调理，可是他的方子，却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这不是草菅人命、故意谋害吗？” 柳氏瞳孔震颤。 “这……” 楚寒霄转眸：“锐影，立刻拿人！” “是！” 锐影带着护卫快步而去。 老夫人此时已经万分震惊。 “你……你懂医术？” 这怎么可能呢？ 她根本没有接触过医术才对。 老夫人死死地盯着慕云澜。 锐利的眸光在她的面容上一寸寸逡巡，妄图找到一丝破绽。 慕云澜冷着面容，拿起桌案上的熏香。 “这么多的麝香和泽兰，可真是下血本啊！” 修国公回过神来，意识到妻子有可能是被人害死，赤红的双目恨不得择人而噬。 “云澜，麝香是药材，那这泽兰是什么？” “麝香和泽兰互相配合，活血效果加倍，母亲的下红症久久不愈，这熏香功不可没！” 这哪里是生活在家里，分明是生活在火坑中。 修国公猛地扭头瞪向柳氏。 “熏香……熏香……柳氏？这熏香是你让人调制的。” 对上修国公恨不得杀人的目光，柳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泪水涟涟。 “老爷，妾身吩咐下人制香，是听闻夫人失眠严重，为的给她养神安眠。 妾身根本不认识什么麝香，更不知道泽兰为何物啊！” 修国公眉心紧锁，听她这样说，又顿时没了主意。 “云澜……”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更何况是这种名贵的熏香，我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父亲今早见过母亲？” “是，我见过，你母亲喝了药，面色红润，还坐起来，跟我说了会儿话。” “之后，可有再服药？” “没有了，之后大夫就离开了，只吩咐了像往常一样，用艾草热熏，帮助你母亲温养止血。” 柳氏哭得伤心。 修国公战场领兵是一把好手，可是性子太过刚直，根本不懂后院的女子手段。 陆氏已死，她只需要打死不认账，所有的事情就都死无对证了。 “老爷，妾身对夫人忠心耿耿，恨不得每日亲自侍奉汤药，从不敢有一天的疏忽。 大小姐却总是含沙射影，指责我谋害夫人，妾身冤枉啊！” 慕云澜没有理会她吗，而是来到床边，打开荷包，取出一根银针，对着陆氏的人中穴扎了下去。 柳氏惊呼一声： “王妃，夫人都过世了，你竟然还对她的尸身不敬……啊，鬼……鬼啊！” 床上，早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修国公夫人陆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144章 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陆氏，所有人万分震惊。 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没拿稳，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慕锦柔脸色苍白，和柳氏靠在一起不断地发抖。 那两个守门的侍女更是惊叫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楚寒霄同样震惊，不过反应过来，眼底沉重的情绪变得轻松了许多。 修国公和慕家三兄弟大步上前，纷纷围拢在了床边。 “夫人……” “母亲！” 陆氏长长的出了口气，茫然的视线一点点聚焦，集中到了慕云澜的身上。 慕云澜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你怎么样？” 陆氏似乎被这一句母亲叫的回了神，眼睛终于带上了光彩。 “云澜……” “是，是我。” 陆氏动了动，想要坐起身来。 修国公连忙惊呼：“别动，别动，夫人别动，你的身体虚弱，不能乱动啊！” 慕云澜却将她扶了起来，修国公见状，连忙坐在床头，让陆氏靠在他怀中。 柳氏此时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脸色苍白的犹如见了鬼一般，开口说话，牙关都打颤。 “夫……夫人……” 陆氏目光淡淡的看过去，开口，声音嘶哑，还带着一些滞涩。 “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柳氏连忙扑到床边，抓着陆氏的衣袖，痛哭出声： “夫人，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妾身还以为您……差点要跟着您一起去啊！” 慕云澜冷冷蹙眉，猛地从柳氏手中抽回了陆氏的衣袖。 “我母亲爱干净，柳姨娘还是别碰她了。” 陆氏对着慕云澜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而后看向老夫人。 “母亲……” 鬼门关里走过一回，她时常回忆自己的这大半生，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眼睁睁的看着婆母偏帮姨娘，联合起来打压她。 看着因为自己疏忽，被婆母派人，故意养歪了女儿的性子，造成她婚姻不幸。 看着夫君和儿子因为柳姨娘的挑拨，对她越来越疏远。 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不得不躺在床上等死。 这场梦太长、太苦了，以至于她熬光了心血，也看不到希望。 在被灌下药的瞬间，以为噩梦终于到头，她认命了，也不争了，在黑暗中彻底沉默。 可是就在她快要触底的时候，眼前传来一道光。 她被光芒捞起，耳边响起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儿的声音。 那一句母亲，让她挣扎着醒了过来。 可她却睁不开眼睛，只能听着婆母和柳姨娘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泼脏水！ 现在，她醒了！ 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老夫人唇角微动，好一会儿，才露出惊喜之色。 “好孩子，你醒了？太好了！” 陆氏却没有笑，依旧看着她，目光没有什么温度。 “母亲，您对儿媳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我这身子不顶用了，大不了用这条命，给您赔礼道歉……” 老夫人握紧椅子扶手。 “你这什么话？” “母亲若不是对我不满……怎么会一上来，不查不问，就说云澜害了我的命呢？咳咳……” 见陆氏咳嗽，修国公吓坏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帮她顺气。 陆氏却抬手，直接将他的手臂挡开。 “还有老爷，你答应过我什么？” 修国公嘴唇发干，短短的时间，他嘴里已经起了一圈水泡。 “夫人，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应！” 陆氏看着他，眼睛涌起泪光。 “你答应过……要保护云澜……保护我们的女儿，哪怕……哪怕豁出命去！你忘记了？” “没有，我怎敢忘！” “那有人要害死你女儿……你这个做爹的，不为了她拼命？咳咳……” 修国公一愣，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夫人，我急糊涂了，我该打！” 陆氏低头看向跪在床前的三兄弟，目光中带着浓重的失望和痛心。 “母亲，儿子知错！” 三兄弟以头杵地，满心皆是懊恼。 他们也立誓要保护妹妹的，结果刚才面对困境，竟然都傻眼了。 陆氏喘一息了一会儿，气息平稳之后，才看向楚寒霄。 “寒王殿下……” 楚寒霄走到床前，站在慕云澜身侧。 “岳母。” “请殿下恕罪，我身体虚弱，无法向殿下行礼致谢了。” “岳母哪里的话，云澜是我的王妃，我维护她，是夫君应尽之责，何须感谢？” 陆氏点点头，目光中带了欣慰。 “是，是我病糊涂了。不过，这病来的好，生了这场病，看清了不少东西。 柳姨娘，你过来……” 第145章 姜还是老的辣 柳姨娘颤抖片刻，快速思量着自己做过的事情，巨大的心虚和恐慌，让她汗出如浆。 她膝行两步，靠近床边。 “夫人……” 陆氏看着她，抬手，竭尽全力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柳氏借势倒在地上，捂着脸啜泣。 “夫人要责罚，妾身甘愿领受，只是妾身却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请夫人明示啊！” 陆氏身为武将之女，性子和慕家人一样，都是直来直往的。 只要她低头哭诉，陆氏总是会懒得和她计较。 修国公连忙扶住陆氏：“夫人，夫人别动怒，你得保重身子啊！” 陆氏扭头，经过这一番活动，她不仅没有难受，反倒感觉气息都比之前顺畅了。 她直接扭过头去，一巴掌打在修国公脸上。 修国公连忙握住她的手。 “夫人！我皮糙肉厚的，你忘了？你别自己动手啊，你说话，我自己来，你数着就是了。” 老夫人看得怒火中烧。 “慕庆峰！你……”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儿子的窝囊样！ 明明是国公，却被媳妇拿捏的死死地。 陆氏要杀人，他都能在一旁放风，就连她这个母亲都靠边站。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容不下这个儿媳妇！ 陆氏没有理会老夫人，而是怒视着修国公。 “我身边的侍女，都被换干净了，留下的两个，整日对我嫌弃，除了你来探望，床褥都不愿意给我换，你可知道？” 修国公愣住了。 “什么？贱婢！她们怎敢？” “她们不仅敢怠慢我，还敢给我灌药！” 修国公猛地抬头。 “灌……药？” “不错，我早晨起来，迷迷糊糊，觉得汤药味道不对，便不想喝……咳咳，可是那两个侍女，硬生生给我灌了下去……” 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修国公脸色通红。 慕家三兄弟已经起身，直接将门口被吓晕的侍女拖了过来。 “母亲，可是这两个贱婢？” “不错！” 一名侍女清醒，还未来得及跪地求饶，就被慕大哥一脚踹中胸口，狠狠地踢飞出去。 剩下的两兄弟也想动手。 楚寒霄出手阻拦。 “留活口，审问清楚，两个奴婢，可没有谋害主子的胆量！” “是，多谢寒王殿下提醒。” 修国公这会儿脑子终于转的快了些，看了看两个侍女，目光森森的望向柳姨娘。 “这两人，是你安排的。” 柳氏心头狂跳，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老爷，这两人……是老夫人指派的，您忘了？” 修国公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铁青，嘴唇发颤。 “你……你这个孽障，你怀疑老身会害死你媳妇？” 修国公下意识的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不是柳姨娘，也不是母亲，每个人看着好像都清清白白。 那是谁害了他夫人？ 今日之前，他一直以为府中安宁的很，却从未想过，平静的外表下，竟然有人包藏祸心。 老夫人见他摇头，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陆氏，母亲知道你受苦了，可是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母亲对你历来疼爱，柳姨娘也是恭顺有佳。 这两年你病着，她打理府中事物，从来都是妥妥当当。倒是云澜说到的那个大夫，开的药方不对症，很是可疑。” 说着，她扫了一眼柳氏。 柳氏顿时心领神会。 “老夫人说的是，一定是怀安堂的那个庸医！” 就在这时，锐影带着人赶了回来。 “王爷、王妃，怀安堂刚刚着火，给修国公夫人看诊的大夫方敏逃生不及，葬身火海。” 慕云澜骤然抬起眼眸。 “死了？” “是。” 慕云澜冷笑一声：“这可真是巧啊！我前脚要查他，后脚人就死了？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留下一封悔过书，被大火烧了一半，请王妃过目。” 慕云澜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冰寒无比。 老夫人起身，从她手中拿过悔过书，看完之后，勃然大怒。 “大胆狂徒，竟然因为些许小事，就敢谋害国公夫人！” 她太过生气，悔过书没拿稳，掉落在柳氏面前。 柳氏连忙查看，随即重重的松了口气。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这是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什么？这方大夫竟然是因为调戏侍女，被夫人看到，害怕夫人追究，所以趁着夫人生病，暗中谋害？ 等等，那侍女，该不会就是伺候夫人的吧？快把两人泼醒，好好的审问清楚！” 第146章 你是我祖母，不是我祖宗！ 柳氏一声令下，门口守着的侍女立刻上前，拖起昏迷的侍女就是两个巴掌。 两名侍女已经被吓傻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慕云澜冷声吩咐：“锐影，将这两名侍女扣押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柳氏和慕锦柔一次次的让身边的人背锅。 这一次，还想着轻松逃过？ 好事都落在她们头上得了！ 柳氏脸色微变，见识过了慕云澜的厉害，她暂且不敢和她硬碰硬。 出头的椽子先烂，她为老夫人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也该老夫人出力护住她了。 她像是受惊一般，捂着胸口满脸惶恐。 老夫人满面怒色。 “这两个贱婢！老身指派了她们伺候，就是看她们手脚勤快，脑子也灵活，定然做事周全，却不想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云澜，今天的事情，是祖母冲动了，竟差点误会了你，都是一家人，你不会跟祖母生气吧？” 慕云澜冷眼看过去。 “一家人？祖母口口声声指责我谋害生母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逼迫王爷与我和离，恨不得把纸笔塞进王爷手里，让他立刻写下休书的时候，也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老夫人满脸都是受伤之色，又惊又怒的看向慕云澜。 “你……你竟然这般和我说话？云澜，我可是你的祖母！” “你是我的祖母，不是我的祖宗！” “你这么跟我说话，简直大不孝！” “孝？上慈下孝，做长辈的慈爱，我们做晚辈的才甘愿孝顺。 你诬陷我害死生母，都要毁了我的名声，将我送入庵堂当尼姑了。 一个孝字就想压着我忍下这份委屈，那我就是个傻子！” “你……你……” 老夫人嘴唇铁青。 她以为楚寒霄的嘴够毒了，这会儿才发现，慕云澜更加不遑多让。 她扭头看向修国公。 “慕庆峰！你养的好女儿！” 修国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色沉沉，眼底情绪翻涌。 见他没有如往常一般，第一时间出声维护自己，老夫人顿时勃然大怒。 “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帮忙费心府中杂物，既要安排人照顾陆氏，又要帮衬着柳姨娘处理后院，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爷们不争气？ 若你们能撑起修国公府的门楣，我本该荣享尊荣的时候，何必再劳心劳力？” 慕云澜听到这话，差点直接笑出来。 这是什么？ 古代版倚老卖老，外加PUA？ 修国公心生愧疚，态度软化了一些。 “母亲，儿子知道您辛苦。” 老夫人红了眼眶。 “你父亲过世之后，我一个人撑着这偌大的国公府，我这一把年纪，容易吗？ 我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忙里忙外，究竟是为了什么？” 修国公低下头去。 老夫人仍旧不罢休，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三兄弟。 “还有你们几个！一个个二十好几，还一心打打杀杀。 别人家和你们这么大的儿郎，孩子都生下好几个了。 你们却整日只知道耍弄武艺，老身给你们说的亲事，反反复复的推拒。” 慕家三兄弟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训斥，他们跪直了身体，低着头，听着教训不做声。 老夫人越说越是气不顺。 “我这么多年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你们竟然一点都不领情，一群白眼狼！” 慕云澜听不下去了。 “祖母！” “云澜，”修国公出声，径直打断了她的话，“你已经成为寒王妃，以后好好和寒王过日子。这国公府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第147章 什么都依你了，抢个中馈不过分吧？ 慕云澜看着修国公，心头蓦然一沉。 不让她管？ 修国公当真要将这件事情轻轻放下？ “父亲……” 陆氏握住了她的手。 慕云澜看过去，陆氏苍白着脸色，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修国公看向了老夫人。 “母亲，今日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 老夫人面上的怒色消散，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是啊，都是误会。谁知道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因为自己的龌蹉心思，歹毒得要谋害国公府的夫人，可真是人心不古。”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长叹了一声。 “话又说回来，怀安堂的大夫已经死了，人死罪消，我们也无法再追究。 更何况，府中出了侍女和外男私通的腌臜事，也不好闹得太大，以免牵连府中女眷的名声。” 慕云澜越听，心中的怒火就烧的越旺。 听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将这件事情彻底压下去，生怕泄露了风声？ 老夫人扫了一眼慕云澜，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是略显冷淡的嫌恶。 一个外嫁女，还想在国公府撑场子？ 岂不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里是她的天下，可不是她一个小蹄子能撒野的地方。 修国公却点点头。 “那就依母亲所言。那这两个侍女呢？” “蛇鼠一窝，这两人都是在陆氏跟前伺候的，单单是没有照顾好主子这一条，就该将他们打杀发卖了。” 两名侍女已经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老夫人丝毫没有理会。 “吵吵嚷嚷，实在有失体统，将她们的嘴堵了，拖到院子外面去，杖责二十，然后发卖出府。” 下人立刻进屋，想要动手，却发现锐影带着护卫挡在两名侍女面前，一脸肃杀的看着他们。 “老夫人，这……” 老夫人脸色一沉。 “寒王殿下，国公府处理一点家事，王爷应当不会插手吧？”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眼底带着询问之意。 云澜若是扣押这两个侍女亲自审问，那么谁也别想将人带走。 慕云澜扫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人，对着他摇摇头。 她倒要看看，今天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插手，究竟会落得个怎样的结果。 楚寒霄这才让锐影等人退下，让国公府的人将她们拖下去杖责。 修国公看向老夫人。 “母亲，那其他的事情，该如何？” 老夫人心中的那口气顺了，正让人将龙头拐捡起来，仔细的用手绢擦拭。 闻言，她微微一愣。 “其他的事情？还有何事？” 修国公示意三个儿子起身，让老大扶住陆氏，他则走到老夫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母亲，我夫人在自己的家中，险些被毒害，显然我们国公府的规矩已经疏漏的跟筛子一样了。” 老夫人微微挺直了脊背，擦拭龙头拐的手慢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先前皇上下令，说儿子宠妾灭妻，竟然让妾室当家，十分不妥当，还罚了儿子的俸禄。 如今，国公府又出了谋害主母的恶事，简直骇人听闻。所以，这中馈还是交还我夫人手中吧。”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 “陆氏？你瞧瞧她现在病弱的样子，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如何管得了偌大的国公府？” “母亲说的对，我夫人还在病中，又体弱，单单靠她一人，的确是难以管理整个国公府。” 老夫人心头一松。 她对这个儿子总有万般不满，可他听话孝顺这一点，还是很得她心意的。 “你知道就好。” 修国公看向慕云澜。 “云澜啊，父亲厚颜，向你讨要几个嬷嬷和侍女，来帮衬一下你母亲，如何？” 第148章 天生反骨，专职各种不服！ 慕云澜本来神色淡淡的等着尘埃落定。 她都想着此事若真的被大而化之，她就和陆氏商量，看她愿不愿意被接出修国公府了，却没想到，修国公向她借起了人。 “父亲，我身边……” “慕庆峰！” 老夫人再次横眉冷目。 “你糊涂了！云澜一个外嫁女，你要从她身边借人？难不成我堂堂修国公府，连几个下人都买不起？” “外面买的人手，不经过仔细的调教，怎么可能帮衬的了夫人？” “府中那么多下人，还不够陆氏用的？更何况，还有柳姨娘，她这次虽然疏忽了些，可以往……” “母亲，皇上都下令斥责我了，您还敢让柳姨娘掌家？您是觉得我这个修国公当的太舒服了，想让儿子挪挪位置？” 老夫人大惊失色。 “你胡说什么呢？你的位置是先皇钦定的，我们国公府三代袭爵，皆不用降位。” “先皇是下了旨，袭爵不降位，可没说，儿子自请削夺国公府的称号也不行。” 老夫人看了看楚寒霄，低头对着修国公怒视。 “你疯了？” 自请夺爵，还当着皇家人的面这样说，一旦传到皇帝耳中，那还了得？ 修国公毫不避讳的和老夫人对视。 “母亲，现在自请夺爵，总比以后闹出更大的乱子，被抄家灭族的好吧！” “你胡说什么？” 慕云澜明白了修国公的目的。 “祖母，先皇的旨意，只保证了袭爵三代不降位，可没说犯了错，也不降位。” 老夫人一时间没明白。 慕云澜轻笑一声： “前朝亦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可传到第三代的时候，犯了皇威，被下令满门抄斩。 皇帝之后想到了世袭罔替是他定下了，于是找了个孤儿收入了府中，承继了那个爵位。” “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老夫人自己好好想想就知道了！” 倚老卖老，亲生孙女都容不下的老虔婆。 她慕云澜，天生反骨，专职各种不服！ 老夫人张了张嘴唇，眼底明显闪过慌张之色。 她之所以处事张扬，毫无顾忌，就是因为先皇的那道旨意。 可现在，知道那道旨意不稳妥，立刻有些六神无主。 慕云澜扫了她一眼，冷漠的收回视线。 “父亲，我身边暂且没有合适的人手，不过，父亲若需要有经验能管理府邸的嬷嬷，我可以帮父亲从宫中请两位。” 德妃那边，有不少好用的人手，且一定会帮着她好好看顾陆氏。 修国公立马点头。 “好，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修国公说完，抬眸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咬了咬牙，蓦地冷笑一声。 “你们父女都商量好了，还看我做什么？以后这府中有什么事情，也不必来找我商量，就只当我这个老夫人死了好了！” 说完，她直接起身。 以往，每次她这样说，修国公都会立马开口道歉。 可没想到，以往百试百灵的一招，这次却没有灵验。 她都走到门口了，修国公依旧没有出声。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 修国公对着她磕了个头。 “母亲定然长命百岁，为了让母亲好生休养，以后府中的这些杂事，儿子和夫人一定处理好，不再让您劳心费力。” 老夫人深深吸气，脖颈处，青筋都出现了。 她扫过房间。 陆氏躺在床上，三个儿子站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慕云澜坐在床边，楚寒霄站在她身旁。 几人全然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老夫人看都没看修国公，直接大步出了房门。 柳氏和慕锦柔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 修国公性子直，却最是孝顺。 这些年，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他屡次训斥，修国公不仅不恼怒，反倒还是担心老夫人气到，准备各种东西哄她开怀。 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为了陆氏，差点撕破了脸皮。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她们了？ 果然，修国公起身，直直的看了过来。 “你们两个……” 第149章 这就叫自轻自贱！ 柳姨娘跪在地上，周身被巨大的惶恐笼罩，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后背上，带来阵阵冰冷的寒意。 “老爷……妾身无能，没有照顾好主母，也没有协助老夫人，管理好后宅，以至于……” 修国公走到她面前，目光再无往日里的柔和。 “住口！” 柳姨娘颤颤巍巍的噤了声。 慕锦柔慌忙开口：“父亲，母亲一时疏忽，请父亲、母亲恕罪！” 修国公握紧了拳头，看了看慕锦柔，最终压下了掌掴柳姨娘的念头。 “柳姨娘，回你自己的院子，潜心吃斋念佛，为夫人祈福，至于锦柔…… 你出嫁了，而且还是妾室，以后要谨守妾室的规矩，好好的侍奉王爷、王妃。 轻易，就不要回修国公府了。” 慕锦柔身形猛地一晃。 “父亲，您……您这是不要女儿了吗？” 修国公双目泛红。 “当初，为父不愿意你嫁去寒王府，是你自己主意正，越过了我，直接求了太后的恩典。 早先我便和你说过，你一旦要为人妾室，那今后就要受正妻管教，修国公府不会为你出头。” “为什么？父亲，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慕锦柔泪流不止，心中更是凝聚起无边的愤怒和不甘。 同样都是女儿，为什么慕云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父亲和三个哥哥将她视若明珠。 而到了她这里，就彻底不管不问了？ 偏心，他们偏心！ 修国公眉心一皱，看着这样的慕锦柔，心中既有酸楚，又恨其拎不清。 “你自己要给人当妾，还是和你的姐姐同入一府，这就叫自轻自贱。 你走了这样的路，就别再想着什么娘家支持，父兄帮衬了。 云澜是我的嫡女，我不可能抛下她不管不问，反而去帮着你这个庶女！” 慕锦柔的眼泪蓦然停了，她死死地盯着修国公，巨大的不敢让她脸色都微微扭曲。 “父亲，你……你不要女儿，女儿却不能不认您这个父亲。 女儿就当今天的话没有听过，女儿送姨娘回她的院子。” 修国公摆了摆手，不再看她，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慕锦柔起身，过度的愤怒让她浑身打颤，呼吸都跟着艰难压抑。 她扶起柳姨娘，径直朝外走去。 不要她？ 那从今天开始，她只为自己而活！ 修国公府，慕云澜，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等人走后，修国公才重重的长叹一声，来到床边。 慕云澜起身，准备给他腾开位置，方便他和陆氏说话。 “不用，不用，乖女儿，你坐着。” 修国公说完，往前走了两步，一掀衣袍，动作利落的跪在了床前的脚踏上。 “夫人……” 慕云澜呼吸一凝，很意外眼前这个画风。 慕家三兄弟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慕三哥看到慕云澜愣住，连忙挡在她面前。 “父亲，妹妹还在呢，您都给她吓到了。” 修国公回头看了看。 “不用挡了，你妹妹也长大了，这样的场面，不用避讳她了。” 慕云澜恍然大悟。 难怪原主记忆中，双亲相处很是和谐，从没有这样的场面，原来是一直被避讳着。 陆氏咳嗽了两声，修国公连忙起身倒了水递过去。 陆氏却没有接，平稳了呼吸之后说道： “寒王带着小女回门，没有好好招待，反而让你看了一场闹剧，实在是荒唐至极，见笑了。” 楚寒霄正看着修国公的动作若有所思，听到这话，回神开口： “岳母不必见外，家长里短，实属常情。 岳母养好身体，仔细收拾一下府中，自然就好起来了。” 陆氏虚弱一笑。 “寒王说的是，老爷，你该设宴好好招待一下寒王才是，我这里，就不用管了。” 修国公脸色一白。 “夫人……” 陆氏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快去吧，叫老大他们三个一起，陪着寒王殿下饮几杯酒。 云澜留下，我们娘俩，说两句体己话。” “是，那我晚上再来看夫人。” 陆氏依旧低垂着眼眸，没有理会。 修国公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恍惚。 “寒王，请！”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见她微微点头，这才离开。 人都走了，慕云澜扶着陆氏，含笑开口： “母亲身体还未好，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陆氏摇摇头，靠在床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睛微红的看着他，仔仔细细，看得十分认真，片刻之后，眼泪滚滚而下。 第150章 大彻大悟 慕云澜心中一慌。 陆氏的手虽然枯瘦，但是却很是温暖，看着她的眼神，慈爱、温柔，不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瞬间也跟着红了眼眶。 “母亲……” 陆氏吸了吸气，抬起衣袖将眼泪擦干，可很快又有新的流下来。 “云澜，你……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慕云澜喉咙略有些发堵。 “我过得很好，女儿嫁去了寒王府，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君子书生，哪里比得过寒王殿下英武神气？ 而且，寒王瞧着性子清冷，但是心思细腻，也念着几分我们从小赐婚的缘分，对女儿也极为体贴、尊重。” 陆氏听着，眼泪却流的更凶，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宛若断了线的珠子。 “好，好，你想明白就好。” 慕云澜心头越发的酸楚，她迟疑了片刻，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陆氏。 “母亲不哭了，女儿以前年纪小，读了两册话本子，就被影响了性情，犯下了许多错事，让母亲跟着担忧了。” “儿女皆是宝，你能成为我的女儿，是我的福分，为你担忧一辈子，母亲也甘愿。” 慕云澜抬手，轻轻的抚着她瘦骨嶙峋的后背。 “这一次女儿来的匆忙，没有带八宝和粥粥，等过两天，就带他们回来看望您这个外祖母。” “八宝和粥粥？” “是，是女儿的孩子，一对龙凤胎，已经三岁了，长得很是可爱……” 慕云澜笑着，将楚寒霄编造的那一套说辞拿了出来。 “因为了尘大师推算，说王爷命格和自家女儿相冲，所以才避讳了三年，女儿不得已，在西苑住了四年……” “原来如此，这就好，这就好。” 陆氏从慕云澜怀中退出来，仔细端量着眼前的女儿。 “虽有原由，可是这四年，乖女儿还是受苦了。” 慕云澜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母亲为了女儿担忧不觉得苦，女儿为了两个孩子，也觉得一切都值得。 母亲，都过去了，您放宽心，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陆氏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侧脸。 “我的云澜长大了，你小时候，分明最怕疼了……” 慕云澜吸了吸鼻子。 眼前的陆氏，分明和她的妈妈不一样的，可她们给她的感觉太过相似了。 以至于，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刚刚穿越几次濒死的经历，想想十月怀胎的艰难和痛苦，忍不住落下泪来。 陆氏将她揽入怀中。 “好孩子，是母亲不顶用……”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好一会儿，慕云澜才平复了情绪。 “母亲不哭了，您才刚刚苏醒，大喜大悲，太过伤身，如今，都好了。” 陆氏也终于止住了眼泪。 “好，娘亲不哭了。” 慕云澜想到了修国公刚才离开时黯然的模样。 “母亲，你和父亲……” “不妨事”，陆氏微微一顿，转移了话题，“那慕锦柔成为了侧妃，可安分，有没有为难你？” 慕云澜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她怕是惦记着女儿的王妃之位呢。” 陆氏脸色一沉： “有其母必有其女，在她吵吵嚷嚷的要嫁入寒王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柳姨娘和慕锦柔，是彻底的心大了！” “不过母亲放心，女儿将她压制的死死地，永远不会给她欺负女儿的机会。 我现在可厉害了，不仅能够保护自己，还能保护母亲。 以后那柳姨娘，母亲不必理会，我来收拾她。” 陆氏被逗笑。 “府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母亲之前是因为太过担心你，生了病，这才让柳氏有机可乘。 如今也算是死过一回，很多事情都想明白，柳姨娘，母亲自己留着收拾！ 对了，母亲给你写的那些信，你可都收到了？怎么一封也没给我回过？” 第151章 我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好过 慕云澜一愣。 “信？母亲给我写过信？” “是啊，你没收到过？” 陆氏猛地睁大眼睛，见慕云澜摇头，眼底怒火升腾而起。 “怎么可能？我吩咐你父亲，一定要送入寒王府，是他没送，还是信件入府的时候出了岔子？” 她一直以为，女儿没有给她回信，是生气她执意将她嫁入寒王府。 从没有想过，她没有收到信这种可能。 “慕庆峰！” 见陆氏气的面色发红，气息都不稳了，慕云澜连忙帮她顺气。 “母亲，问题不一定出在父亲身上，兴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女儿亲自查证。” “好，好！这些年，母亲不仅给你送了信，还送了许多银票，方便你打点王府上下，这些东西，都要好好地查一查。” 慕云澜眸光一动。 “母亲还送了银票？” “是啊。” “送了多少，母亲还记得吗？” “每年两万两，有八万两了吧。” 慕云澜听罢，心中再次忍不住一动。 两万两。 修国公等人都是武将，修国公府并没有多少积蓄，也不懂经商。 倒是娘亲手中，有陆家留下来的产业，还有当年先皇的赏赐。 不过这两万两，应当是她手中产业一年的收入了。 一整年，收入的银两全部给她送了过去，却落入了旁人的手中。 慕云澜不由得想起了柳姨娘给她补足的那些嫁妆。 这一大笔银子，柳姨娘是如何凑足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 若真是柳姨娘贪污了陆氏送来的银两。 她直接扒了她的皮！ 陆氏看着她，眉心紧紧皱着。 “这件事情……” “母亲，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只管好好养病。你的身体我来帮你调理，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有灵泉水，陆氏的病症并不难。 陆氏点点头。 “好，交给你。母亲还是要多嘴说上两句，你父亲……性子直，战场上杀伐果断，但是在后宅，却过于心软。” 陆氏叹了口气。 若非慕庆峰太过相信柳姨娘，她也不会如此恼恨他。 “我看出来了。” 老夫人拿孝道压着他，柳氏和慕锦柔拿亲情捆着他。 陆家乱到一个妾室敢谋害当家主母，和他的优柔寡断，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嘴上说着不管慕锦柔，却并非真的不管，只是他明白，米已成粥。 你是王妃，她是妾室，为她做主，会得罪你，会让慕锦柔心大，从而导致两败俱伤。 还不如撇下不管，让慕锦柔安安分分的，你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会给慕锦柔几分颜面。” 慕云澜点点头。 这一点，她自然也想透了。 若是修国公真的不想管慕锦柔，刚刚就一定会严惩柳姨娘，而不是只让她禁足抄经了。 陆氏沉吟片刻，握紧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别信什么宽容大度那一套。你自己过得不好，那就闹个鸡飞狗跳，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成全别人。” 她怕女儿和自己一样傻。 以前，她以为容忍柳姨娘，善待慕锦柔，就会让这个家继续和和美美。 可没想到，万般忍让，养出了两只白眼狼，扑在她身上喝血吃肉不算，还要咬断她的喉咙！ 老夫人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些年，她几乎是将人顶在头上过来的。 竭尽全力的恭顺、孝敬，可换来了什么？ 慕云澜回握住陆氏。 “母亲放心，女儿不是吃亏的主，我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好过！” 包括楚寒霄！ 第152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陆氏看着慕云澜，视线略有些恍惚，片刻之后，竟再次落下泪来。 “好，云澜能如此想，母亲就放心了。” 慕云澜帮她擦了擦眼泪，再次扶着她躺下。 这一次，陆氏没有拒绝。 “母亲，伺候你的人我会全部换掉，以前跟在你身边的崔嬷嬷和应嬷嬷呢？” “都被柳姨娘以颐养天年为理由，撵出府去了。” “我会让人找寻她们的去处，若她们还愿意回来，我就将人接回来，继续照顾母亲。” “她们定然愿意回来的，毕竟……伺候了我大半辈子的老人了，我就是她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慕云澜心头一沉。 颐养天年？ 一个亲人都没有，年纪又大了，离开了国公府，她们能不能有条活路都不知道。 柳姨娘，太狠了。 “母亲，我定会将两位嬷嬷找到，放心吧。” 崔嬷嬷和应嬷嬷，不仅是伺候陆氏的老人，也是看着原主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好。” “母亲吃了这颗药，吃完之后好生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 陆氏吃了药，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云澜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到一阵牵扯的力道，垂眸才发现，陆氏的手竟还紧紧的握着她的衣裙一角。 看着那只枯瘦的手，她心中忍不住再次一酸，又等待了片刻，确认她彻底睡熟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裙摆抽了出来。 出了正院，锐影正带着人在门口等候。 “见过王妃。” “王爷呢？” “正在前院花厅。” “走。” 前院花厅。 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可是厅中的气氛却很是冷淡，甚至称得上凝滞。 修国公愣愣的坐着，神色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家三兄弟同样目光呆滞，尤其是慕三哥，手捏着酒杯停在半空，酒水洒了一半都不知道。 楚寒霄也没有出声，坐在座位上，只时不时抬眸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第一个发现慕云澜，起身迎了过来，看到她微红的眼睛，心中猛地一揪。 “云澜……” 修国公等人蓦然回神，纷纷跟着起身。 “乖女儿，你母亲怎么样了？” “妹妹……” 对上他们满是真切关心的眼神，慕云澜脚步微微一顿。 她对于修国公的处理手段是有些不满的。 可异位而处，老夫人是他的亲娘，他若真的秉公处置，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见慕云澜看着他没有作声，修国公眼睛一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满心愧疚的低下头去。 云澜定然是怨上他了。 慕云澜看着他鬓边的白发，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父亲放心，母亲刚刚服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不过，母亲身体虚透的厉害，下红症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气血严重不足。 而且，她体内寒气淤积，已经成为寒毒，需要万分仔细的调养，不然，怕是没几年寿元了。” 修国公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的吓人。 “云澜，你一定要……一定要……我的夫人啊！” 说着，八尺高的魁梧汉子，竟然直接哭出了声。 “父亲……” 慕家三兄弟扶着修国公纷纷红了双目。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一点都不后悔故意说重了病情。 现在体会一下懊悔之情，总好过真的经历切肤之痛。 跟何况，如果不是她来自现代，且有灵泉水和强效的药材，陆氏还真不一定能够救回来。 楚寒霄眸光幽深，看着哭得几乎抽噎的修国公，眼底光芒沉沉的转动。 片刻之后，紧紧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慕云澜有些奇怪的看过去。 怎么了？ 楚寒霄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握得更紧了。 慕云澜抽了两次没有抽出来，暗暗地撇了撇嘴。 确定了，狗男人好像有猫饼！ 第153章 这一手，真脏！ 修国公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立马就要去主院守着，被慕云澜拦了下来。 “父亲，既然决定将中馈交还给母亲，那就不要朝令夕改，更加不要阳奉阴违。母亲的身体，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修国公连连点头。 “我知道，云澜，这两年朝廷不打仗，我也不用领兵上战场，我亲自盯着后院，直到你母亲身体康复，能自行掌管再交给她。” 虽然他不怎么懂人情往来，也不懂后宅事物。 但是他能确定，对夫人不利的事情全部都不做，这样肯定是对的。 “那就好。” 慕云澜想问问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可想到陆氏面对修国公时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又停住了话头。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修国公目露不舍。 “乖女儿，你才来了这么一小会儿……” “我要回去调配药材，给母亲配药，母亲的房间我刚刚检查过，现在干净了，不要再往里送不明不白的东西。” 修国公立马不阻拦了。 “好，好。” 慕云澜又简单叮嘱了几句，这才和楚寒霄一并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慕云澜透过车窗，看到修国公和三个哥哥一直在门口站着，直到马车拐弯看不到了。 她蹙了蹙眉，沉沉的叹了口气。 楚寒霄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以后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慕云澜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楚寒霄。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儿？看到国公府后院那么混乱，吓到了？” 她本是开玩笑，却不想楚寒霄竟然没有否认。 慕云澜顿时笑开了。 “哎呀，我们杀伐果断的寒王殿下，竟然害怕后院之争？ 那你以前在皇宫中是怎么过的？虽然你是皇子，可也要被后宫牵扯吧？” 后宫争斗，可比宅院激烈多了。 楚寒霄微微垂下眼眸，将慕云澜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握住又松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太后不喜欢母妃，也不喜欢我，所以，我在后宫之中，生活的总是格外艰难些。” 慕云澜忙着听八卦，忘了把手收回来。 她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太后为何会不喜欢母妃？就因为她是西凉公主出身？ 可皇宫中也有不少美人，是周边各个小国和部落进献上来的吧？” 楚寒霄一愣。 “你既然知道母妃出身西凉，应该也知道西凉并不是一开始就依附大周的吧？” “这我知道，西凉曾经还和大周打过两次仗，当时领兵的还是我祖父，老修国公吧？” “当时是皇爷爷在位，当时大周国力强盛，以二十万大军对西凉的五万兵力，完全呈碾压之势，所以，太后请求，让她的儿子随军出征。” 慕云澜眸光微微一动。 “太后的确有个亲生儿子，只是后来战死沙场，说的就是这一仗？” “是啊，太后本是想送儿子上战场混军功，可没想到，上去就没再回来。 那是她唯一的子嗣，全部的希望，自然恨透了西凉，也恨透了修国公府。” 慕云澜恍然。 “难怪……” 难怪太后会下令让寒王以正妻之礼迎娶慕锦柔。 在慕锦柔犯错之后，又毫不客气的责罚。 因为从始至终，她的目的就是羞辱德妃和寒王。 慕锦柔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除此之外，她应该还抱着让她们姐妹同入一府，最好姐妹相残的目的。 这一手…… 慕云澜冷笑着扬了扬唇角。 真脏！ 想到太后的手段，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太后隔着宫墙对付修国公府都能如此狠辣，那么对付楚寒霄这个孙子呢？ 单单是一个孝字，就足以压迫德妃和他了吧？ “那你之前……” 楚寒霄沉默片刻，徐徐开口： “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我依稀记得，那时候，别的皇子都能跟着自己的母妃，而我……大部分时间是在慈安宫的佛堂之中度过的。” “佛堂？” “慈安宫有大小佛堂两座。大佛堂是太后上香祈福的地方，小佛堂是专门为我设立的。” 慕云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你小时候，关你入佛堂？” 楚寒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笑容。 “不妨事，都过去了。” 第154章 忘了个人？那就忘了吧 慕云澜不甘心的追问： “怎么就过去了，你仔细说说，太后都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以喜欢孙子的名义，经常将我从母妃身边抱走，尤其是晚上……” “晚上，把你一个小孩，抱走扔进佛堂？” 楚寒霄点点头。 慕云澜心中一股怒气上涌。 若是有人敢这样对八宝和粥粥，她能找那人拼命！ 楚寒霄察觉到慕云澜的愤慨，心神一动，微微垂下眼眸，眼中带上了几分暗淡之色。 “后来我长大些，不再畏惧那座佛堂了，可母妃的地位仍旧尴尬。所以，我便上了战场。” 示弱，有时候也是一种谋略。 慕云澜看着他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一扎。 楚寒霄自顾自的说道： “后宫讲究母凭子贵，我立下了军功，母妃也从嫔升到了妃位，成为宫中四妃之一，如此，日子也就慢慢好过了。 我不喜欢后院的争斗，若不是太后赐婚，我本不打算再让王府后院进人。” 父皇雄才伟略，却不重视后宫，即便他和母妃自小相识，对她有几分偏爱，却也不会为了她公然对抗太后。 更何况，他太忙了，忙着处理朝政、东征西讨、教导太子，更不会注意到他这个非嫡非长的三子。 他对婚事曾有过几分期待，不过，这些许的期待在四年前的新婚夜，被毁干净之后，他便再无心思。 却不曾想…… 楚寒霄看着慕云澜。 慕云澜正为了他的事情义愤填膺。 秀丽的眉羽轻轻皱着，粉色的唇瓣也紧抿在一起，凝眉生气的模样，竟然和粥粥有几分相似，让人满心喜爱。 不曾想，还是没有逃过。 “嘶！” 慕云澜突然吸了口气。 “怎么了？” “说起后院，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楚寒霄不明就里。 “忘了什么？” “慕锦柔啊！我们回来的时候，没让人喊上她吧，她现在还在修国公府呢！” 楚寒霄不甚在意。 “无妨，又不是不认识路。” “那就不管她了？” “不用管，”对于慕锦柔，楚寒霄提都不想提，“对了，我们顺便去一趟皇宫，把八宝和粥粥接出来，不然，不到晚上，父皇不会放人的。” “好。” 修国公府后院。 柳姨娘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仍旧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回神。 心脏让人克制不住的疯狂跳动，速度之快，让她整个身体都跟着轻轻一颤动。 慕锦柔咽了口唾沫，喉咙一片干涩。 “娘，我们就这样放过陆氏了？” 柳姨娘回过神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放不放过她，是她会不会放过我们！” 慕锦柔脸色一白。 “那……那该怎么办？我在王府，完全不是慕云澜的对手。 本来想着娘你掌管国公府，还能帮助女儿一二。 现在陆氏没死成，我们的计划也失败了……” 柳姨娘抬手按住胸口，死死地按住，整个人被懊悔吞没。 “我不该手软，不该害怕新夫人进门，就一直留着陆氏，我应该早些除掉她。 那个时候，慕云澜还没有出府，老爷对我正是信任，只会以为陆氏病重难愈，不会发现她是被毒害！” 她以为自己这次足够重视慕云澜了，可万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个贱人。 “她那一身难耐，究竟是怎么来的？明明没有学过几天医术啊，怎么就懂得那么多？” 突然，柳氏想到了老夫人之前提到过的医圣手札。 “那本医圣手札，你记得吗？” 说起这个，慕锦柔神色更恨。 “女儿如何不记得？当初，女儿想看一眼，都被陆氏责罚，打了十下手掌心呢，差点把女儿的手打废了。” “那你说，慕云澜人没变，突然精通医术，有没有可能，和这份手札有关？” 慕锦柔一愣，随即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 “对啊，女儿怎么没想起来。这份手札可是那位鬼手医圣亲笔写下的。 据说，里面什么方子都有，得到了它，几乎等同于得到了一本医家圣典！” “锦柔，你的头脑，可不比慕云澜差。 她开个朱颜阁，都能混的风风火火，还因为治好了疫病，风生水起。 若是你掌握了那本手札……” 慕锦柔神色坚定。 “那手札被当做陪嫁，跟着慕云澜一起入了寒王府，女儿会想办法得到的。” “好！” 第155章 很刑的父子俩 慕云澜这边，艰难的将八宝和粥粥接出了宫。 八宝和粥粥和皇帝混熟了，离开的时候，眼泪汪汪的，一口一个舍不得皇爷爷。 皇帝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一个劲儿的用目光谴责楚寒霄，好像他就是那拆散白娘子和许仙的法海一样。 爷孙三人依依惜别了两刻钟，慕云澜才成功带着孩子们坐上了离宫的马车。 当然了，后面又多了两辆车，上面装着今日的赏赐。 楚寒霄一手一个抱着两孩子，看他们眼圈红红的模样，正想着上马车之后该如何安慰，就见刚才还蔫头蔫脑、伤心不已的奶团子瞬间生龙活虎。 他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直接扑到慕云澜怀中，亲一亲蹭蹭贴贴。 “娘亲，八宝好想娘亲，从皇宫到寒王府那么想。” 粥粥眨了眨眼睛。 “粥粥也想娘亲，和哥哥一样想。” 她不知道皇宫到寒王府有多远，但是知道哥哥比她聪明亿点点。 哥哥想那么多，粥粥也想那么多，肯定没错。 粥粥今天也是很聪明的一天呢！ 慕云澜忍俊不禁。 八宝也跟着笑开：“妹妹和八宝一样想娘亲，因为我们都是最喜欢娘亲的宝宝。” “咳！” 楚寒霄轻咳了一声，提醒两个奶团子，这里还有个爹。 八宝和粥粥扭头看了看他，随即再次将小脑袋靠到慕云澜怀中。 哎呀，大坏蛋神马的，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楚寒霄看着两个黑芝麻馅的小奶团，心中既好笑，又无奈。 不过却也理解。 毕竟，三年的亏欠，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他打趣道：“刚刚才伤心的哭鼻子呢，这会儿又开心了？” 八宝揉了揉小脸，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没办法，这就是生活。” 老小孩，老小孩，皇爷爷也是需要哄的嘛。 楚寒霄忍俊不禁。 突然，慕云澜打了两个喷嚏。 楚寒霄有些担忧。 “着凉了？还是在修国公府气到了？” 慕云澜揉了揉鼻尖。 “一想二骂三感冒，估计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八宝直接抬起了小脑袋。 经过这两天的皇宫之行，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皇权。 “娘亲，谁骂你，找出来，打死就好了。” 皇爷爷说了，天底下他最大，谁惹他和妹妹，皇爷爷就把谁鲨掉！ 慕云澜无奈，八宝从小就是个很刑的小宝宝。 “八宝，把人打死，她的家人会有意见的。” 这个时候骂她的，不是柳姨娘就是慕锦柔，都不用往别人身上猜。 八宝眨了眨大眼睛。 “娘亲说得对，那就把那人的家人一起打死啊，这样就不会有意见啦。” 毕竟，死人是不会发表意见的。 慕云澜赶紧纠正自家儿子。 “宝贝，胡乱杀人是不对的。” “没有胡乱杀人，谁骂娘亲，让娘亲不高兴，八宝就杀谁。” “可是杀人是触犯法律的。” 慕云澜决定让楚寒霄现身说法。 他是王爷，性格又严肃、冷峻，必定很是遵纪守法。 楚寒霄点点头。 “你们娘亲说的对，杀人是触犯律法的，一旦被查到，重则偿命，轻了也要被贬为刑徒，流放、抄家、一辈子做苦役。” 慕云澜悄悄对着楚寒霄竖了个大拇指。 “没错，你们爹爹解释的很详细。” 八宝皱了皱眉头，一副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慕云澜示意楚寒霄多说点，掰正很刑宝宝，必须父母双重努力，尤其是楚寒霄这个爹爹，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楚寒霄接着道：“所以啊，八宝，你研究大周朝律法大全，可有得出钻漏洞的办法？” 慕云澜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僵住了。 怎么感觉这个话题走向有点问题。 八宝却来了兴趣。 “是说刑案吗？” “杀人，自然是研究刑案。” “刑案确认要有证据、有证人，当地府衙查实、确认，刑部复核、定罪，然后统一上奏到皇爷爷那边，确定执行。” 楚寒霄没想到，他记得如此清楚，不过想到他的早慧和过目不忘，又瞬间接受了，赞赏道： “说的不错，所以，这杀人要有技巧，要么抹掉证据、要么无人目睹。” “咳咳咳！” 慕云澜咳嗽了两声。 她好像知道，八宝这很刑的性格是遗传自谁了。 楚寒霄瞧着古板正经，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野。 楚寒霄对着她点点头：“云澜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慕云澜松了口气。 明白就好，再不明白，她怕这爷俩要表演铁窗泪了。 “刚才爹爹说的，都是下策。你们是我的孩子，已经被封了郡王和郡主。 要杀人，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表达一下对那个人的厌恶，自然就有大把的人会站出来，帮你们达成心愿。 这，就是权势！就是你们手中，足以杀人的利剑！” 第156章 杀人很可怕，保护不了重要的人更可怕 慕云澜连忙将八宝和粥粥揽入怀中，随即狠狠地瞪了楚寒霄一眼。 “八宝，别听你们爹爹胡说。” 至于粥粥，不用解释，她现在已经眼冒圈圈，完全听不懂了。 八宝仰头：“娘亲，爹爹说的不对吗？皇爷爷也说过，八宝想要保护娘亲和妹妹，就要有权，权是最好用的东西。” 慕云澜一愣。 她生长在自由平等的现代。 她虽研究毒理学，可更多是在治病救人。 但八宝和粥粥不一样，他们一出生，就站在了权势的第一层。 喜爱他们的皇爷爷，更是整个天下的主人。 生杀予夺，不过一句话的事。 她思量了片刻，开口道：“你们爹爹说的有道理，权势，的确是很好用的一把刀。” 八宝眼神一亮。 慕云澜点了点他的小胸膛。 “但是这把刀用不好，伤人伤己。八宝，你跟着娘亲学习医术，你娘亲告诉过你的第一条，你还记得吗？” “生命至重，医者仁心。” “不错，生命是很贵重的，娘亲希望八宝永远记住这一点。” 楚寒霄将八宝抱过去。 “你们娘亲说的有道理，不过，八宝说的也不错。杀人很可怕，但是保护不了重要的人，更可怕。 八宝要合理的利用手中的权势，可以杀人，但不能滥杀无辜。” 八宝皱紧了小眉头，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 楚寒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爹爹和娘亲会保护你们，直到你们长大，懂得这些道理。” 慕云澜愣住了，脑海中回响着楚寒霄的话。 杀人很可怕，但是保护不了重要的人，更可怕。 确实。 八宝点了点头，刚和楚寒霄亲近不到一分钟，又立刻投奔自家娘亲的怀抱。 楚寒霄也不恼，坐在一旁看着娘三个笑闹，时不时的递上茶水、点心。 回到王府，秦管事已经带着人等候。 “见过王爷、王妃，见过两位小主子。” 下车该走路了，八宝和粥粥偷懒，又一秒变成了和楚寒霄第一好，成功获得寒王牌豪华座驾。 楚寒霄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任劳任怨抱孩子。 “秦管事，父皇和母妃给八宝和粥粥带了东西，你登记入库。” 秦管事对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不过今天面露难色。 “王爷，这库房已经放不下了。” 楚寒霄脚步一停：“公库满了，那放在西苑的库房也是可以的。” “王爷，都满了，奴才正想着跟您商量商量呢，您的私库能不能腾出来？” “私库？” “是啊，王爷您应该也知道，反正您的库房也没有多少东西……” 也没有多少东西。 多少东西…… “噗！” 慕云澜笑出了声。 楚寒霄扭头看过去。 慕云澜连忙抬头看天。 “秦管事，抓紧了啊，我看天色要变了。” 秦管事连忙点头：“是，王爷，那您看……” 楚寒霄清了清嗓子。 “咳，也别腾东西了，本王私库里的东西，都写到八宝和粥粥册子上好了。” 他的，未来都是孩子们的。 现在给，也无不可。 “是。” 秦管事喜笑颜开。 这样最好，还省的单独给王爷的东西造册了。 虽然也没多少。 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回到了西苑，正准备进门，突然脚步一停，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花笺？” “奴婢在。” “刚才有人来过？” “是，慕侧妃回府之后，曾经前来西苑向王妃请罪，奴婢告诉她王妃尚未回府，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八宝捏了捏小鼻子。 “难怪有股臭臭的味道。” 大巫婆，坏坏哒！ 第157章 寒王：要不还是把我忘了吧？ 慕云澜没有将慕锦柔的到访放在心上。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她以静制动，耐心等着就是了。 娘仨个进了西苑，楚寒霄正准备跟进去，慕云澜弯了弯眼睛，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王爷今天辛苦了，快点回去歇着吧。慢走不送哦！” “我渴了，进去……” “锐影，你家主子渴了，快点去给他端壶茶！” 正准备悄悄逃走的锐影脚下一滑。 “哎哟，我的手……王妃，属下的手扭了，现在得去找曲太医。” 楚寒霄决定给锐影加点月钱。 慕云澜不甘心，又去看其他护卫。 刚才还远远站着，看着八宝和粥粥傻笑的一群人，这会儿上树的上树，钻草的钻草，实在没地方躲的，直接来了个平地摔，抱着手臂原地打滚。 慕云澜眼角一跳。 楚寒霄神色如常，默默地和慕云澜对视着，没法，她只好让楚寒霄走了进来。 西苑已经重建完毕，高高的院墙被彻底推倒，还往外延伸了几丈。 墙角栽种了爬藤月季，是灵药空间里改良过的品种，花期长、生命力旺盛，又经过灵泉水的改造，短短时间，已经将院墙变成了一面花墙。 艳丽的玫红色花朵开的绚烂，吸引了彩色的蝴蝶在花间忙碌。 粥粥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带着八宝就去抓蝴蝶。 慕云澜不想让一碗水白费，便抓了楚寒霄这个免费劳动力哄孩子，她则叫了花笺，吩咐寻找陆氏身边那两位嬷嬷的事情。 花笺领命而去，她则去沐浴更衣。 衣服还没穿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粥粥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心中一慌，外衣都没穿，就匆忙跑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顿时惊住了。 孩子们躲到了回廊下。 粥粥正抱着手，张大嘴巴哭得伤心，八宝站在一旁，努力的翻找自己的小荷包。 最惨的是楚寒霄，一群黑压压的蜜蜂正围着他上下飞舞。 他折断一根月季花枝，快速的挥舞起来，蜜蜂被击中，一只只落在了地上。 慕云澜心念一动，一个药瓶出现在手中，打开盖子，将里面的驱虫粉撒了出去。 残余的蜜蜂嗅到药粉气味，快速的飞走了。 慕云澜连忙去看粥粥。 “娘亲！呜呜，粥粥的手手！” 原本白嫩的小手此时已经肿成了一个胖馒头，红彤彤的的，短短的小手指都跟着肿了起来，像是个小气球。 慕云澜连忙仔细检查，看到她手背上一个黑色的毒刺，拿出银针，小心翼翼的帮她剔除。 粥粥哭得更加伤心了。 “哇，好痛啊，粥粥的手手坏掉啦！” 八宝找到了药粉：“娘亲，给妹妹上药。” “好。” 慕云澜取了灵泉水，给粥粥清洗了伤口，敷上了药粉。 “八宝，你有没有受伤？” 八宝摇摇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难过。 “八宝没事，妹妹是为了保护我……呜呜。” 慕云澜连忙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粥粥很勇敢，保护了八宝。八宝要是也伤心，那粥粥就会更担心你了，对不对？” 八宝吸了吸小鼻子。 “嗯嗯，八宝不哭。” “那八宝和娘亲一起照顾粥粥，直到粥粥彻底好起来，好不好？” “好，八宝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粥粥这会儿的哭声已经低了下去。 她性格大大咧咧，平时摔破了膝盖都不哭，这次更多是被吓到了。 看到自家哥哥也哭了，连忙擦了擦眼泪。 “哥哥不怕，粥粥不疼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肿得高高的小手，又看了看上面白色的药粉，突然咽了口唾沫。 “粥粥的手手，好像一个撒了糖霜的紫米馒头哦，咕咚！” 说着，她甚至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慕云澜和八宝忍不住笑出了声。 粥粥疑惑的抬头，不明白娘亲和哥哥在笑什么，不过，他们开心，粥粥也开心。 看到粥粥带着眼泪却笑的灿烂的小脸，慕云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哎，你们爹爹呢？” 在门口站了半天的楚寒霄：“……” 第158章 吹吹怎么了？ 八宝和粥粥也连忙看向门口。 楚寒霄正孤零零的站着，高大的身形依旧挺拔，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 不过慕云澜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八宝低着小脑袋，神情有些纠结，片刻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小跑着来到慕云澜面前。 “娘亲，是爹爹引走了坏蜜蜂，救了八宝和粥粥。” 粥粥连忙点头，看向楚寒霄的眼睛亮晶晶的。 “爹爹超厉害哒！” 楚寒霄紧绷的神色微微放松，望着两个奶团子崇拜的看着他，默默地挺直了脊背。 “小小蜜蜂，不足挂齿。” 慕云澜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锐影听到了动静，带着人赶了过来。 “主子。” “锐影，你陪着八宝和粥粥，我带王爷去处理一下伤口。” “是。” 慕云澜带着楚寒霄来到隔壁房间，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 “哪里被蜇伤了？” 楚寒霄挺直的脊背放松了下来，眼睑低垂，半遮掩住深邃的眼眸。 “好多地方。” 慕云澜有些焦急。 “我瞧瞧。” 楚寒霄伸出了手。 掌心被月季花枝刺破了几个伤口，有一个还有花刺残留。 手背高高的肿了起来，要不是他手指修长，简直就是放大版的糖霜紫米馒头。 慕云澜连忙帮他挑刺、清洗、上药。 刚才安慰粥粥习惯了，上好药之后，下意识的挠了挠他的手指，然后低头轻轻的吹了吹。 “好了，痛痛飞……” 楚寒霄出神的望着慕云澜专注的神色。 距离太近，他能清晰的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和清澈通透的眼睛。 他发现，自己极为喜欢她只看着自己的模样。 忽然，暖暖的气息吹拂上手背，带来阵阵酥麻之意，让他连伤口的疼痛都忘了，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心。 慕云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拉住他的手腕。 “别乱动，别乱动。” 想想刚刚自己把他当粥粥哄的模样，慕云澜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难怪他会受不了，自己也挺受不了的。 “咳咳，伤口这两天别沾水，很快就会好的。” 慕云澜正准备转身，楚寒霄拉住了她的手腕。 “还有别的地方。” “还有哪里？” 楚寒霄轻咳了一声，抬手解开了衣襟。 脖颈一侧，靠近喉结的位置，已经有个包肿了起来，不过，没有毒刺残留，并不算严重，只是红了一片。 “这里还好。” 慕云澜处理之后正准备去洗手。 楚寒霄突然出声：“就好了吗？” “好了啊。” 楚寒霄喉结微微动了动。 “这个……很疼。” “可能是脖颈出的皮肤比较敏感，那我再给你上点止痛的药粉？” 楚寒霄扫过慕云澜的唇，眸光沉了沉。 “不用了。” “你不是疼吗？” “又好了。” 慕云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这男人…… 果真有猫饼，大猫饼！ “对了，那些蜜蜂是怎么回事？你带着八宝和粥粥捅蜂窝了？” 楚寒霄气息瞬间一冷。 “那些蜜蜂怕是有人故意引过来的。” 慕云澜洗手的动作停下，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故意？” “西苑建造好之后，我吩咐过秦管事，一应花卉都要挑选味道小，不会影响到八宝的。 那些爬藤月季，我也让曲太医检查过，为了防止招来蜂蝶，伤到八宝和粥粥。 每隔三日，这些花卉都会仔细检查一遍，绝对不会有蜜蜂筑巢才对。” 慕云澜眉心微动，想到今天闻到的那股独特的香味，瞬间冷哼一声。 “这么说来，是有人想借蜜蜂伤人了？你看好孩子，我去收拾一下慕锦柔。” 第159章 那你接着刺血抄经呗 慕云澜说完，风风火火的就向外走。 楚寒霄一把将人拦住。 慕云澜腰间一紧，没有防备，差点被拉扯的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顿时有些恼怒。 “寒王殿下，你还有哪里受伤了，需要我诊治不成？还是说，我要收拾你的慕侧妃，王爷心疼了，要替她求情？” 说完，她扭头紧紧的盯着楚寒霄的脑袋，大有一副想要帮他开瓢的架势。 楚寒霄默默的叹了口气，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 “要收拾人可以，总要穿上个外衣再去吧？” 她只穿了中衣，而且经过刚才的拉扯，衣襟敞开了一截，露出了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慕云澜低头，随即心中一窘。 “哈，哈哈，忘记了，那我先去穿衣服，再去收拾人。” 说完，直接大步出了房间。 等人走后，楚寒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还残留着刚才温暖的气息吹拂过的感觉，耳尖不知何时变得滚烫不已。 慕云澜穿好衣服，花笺已经找到了那个残破的蜂窝，送到了她的面前。 那蜂窝被踢碎了，这一块儿大约有成人拳头大小。 黄蜂不比家养的蜜蜂，这么大的蜂巢要修筑起来，至少也要用2~3周的时间，绝不是短短两三天新搬迁过来的。 慕云澜冷笑一声，带着人直接到了芳菲院。 慕锦柔听到动静，连忙迎了出来，看到慕云澜，径直屈膝下跪。 “妾身见过王妃。” 慕云澜没有理会她，走入房间，目光停留在桌案摆放的竹篮上。 精致的竹篮中放着晒干的花瓣，用熏香特意炮制过，味道格外的芬芳，和之前她在西苑门口嗅到的那股味道一样。 慕锦柔跟着进门，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王妃，今日回到国公府，看到夫人身体欠安，妾身的心里万分难受。想着王妃定然也为夫人的身体担忧，难以安眠，便准备做几个香囊，送给王妃，聊表心意。” 慕云澜冷冷一笑：“你就只送了香囊？” 慕锦柔神色一愣，随即露出羞愧之色。 “送给王妃的礼物，本不应该如此单薄，可是妾如今身无长物，所有的东西都送给王妃了，想要准备厚礼，也是有心无力。” 慕云澜仔细端量着慕锦柔的表情，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抓紧裙摆的手，眼底划过一抹寒凉。 “你还可以为本王妃刺血抄经啊？” 慕锦柔愣住了。 “刺血……抄经？” “花笺。” 花笺将一个盒子放到慕锦柔面前，打开，里面笔墨纸砚、银针小碗一应俱全。 慕云澜笑道：“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刺血抄经，不用花费任何银两，也更能提现你的诚心敬意，传扬出去，对妹妹你的名声更是助益，一举数得。” 喜欢背后搞小动作？ 扎不死你！ 慕锦柔神情僵住了。 “可是……” “怎么，你觉得本王妃不配让你耗费心血？” “自然不是，妾身不敢。” “不敢，那就抄吧，也不用抄太多，只把我送来的那些纸用完就是了。” 慕锦柔咬了咬牙，看着篮子里厚厚的纸张，差点气死。 这么厚的一摞纸，全部用来刺血抄经，她的手非废掉不可。 慕云澜这个贱人！ 这是在故意折磨她！ “是。” 慕云澜看了看桌案上的香囊。 “除了要送给我的，其他的这些……” 慕锦柔心头一跳，生怕慕云澜看出了什么。 “太后对妾身关爱有加，这入秋了，天干气躁，太后又有头风之证，时常日夜难寐，所以，我便也想送几个亲手绣制的香囊过去。” 第160章 想留宿？没门！ 慕云澜眸光一动，拿起绣着祥云凤凰图案的香囊仔细端量。 “绣工倒是不错，只不过，香囊这一类的东西，最是容易出差错。 入太后宫中之前，别忘了请太医仔细查验。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连累了寒王府，别怪我这个做姐姐无情，直接废了你侧妃的位份！” “是，妾身明白，绝不敢犯错。” “好，那就好好绣，绣完了香囊，接着抄经，这人啊，就是别闲着，闲着就容易生事，生事就容易招祸。” 慕云澜起身往外走。 “对了，我拨来照顾妹妹的两个侍女，妹妹用的可顺手？” “回王妃，她们两人都是细致周全的，十分妥帖。” “那就好，我也很喜欢她们，不希望看到她们因为不妥帖，而被妹妹惩罚。” “怎么会，妾身不敢。” 慕云澜走后，慕锦柔以安心绣制荷包为由，将两个侍女赶了出去。 她愤怒异常，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就要摔。 不过，看到一贫如洗的房间，终究还是没忍心。 只拿了剪子，疯狂的捅着要送给慕云澜的那只荷包。 直到将其捅得千疮百孔，心中的那口气才顺畅了不少。 “不就是让我亲自刺血抄经，不让侍女代替吗？我抄！ 等我目的达成，彻底取代了你，我必定放干了你的血！” 慕锦柔想到自己的计划，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慕云澜突然过来，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惩罚她，必定是那两个小畜生被蜜蜂蜇伤了吧？ 希望严重一些，最好能直接弄死那两个小野种，除了她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她立刻揉了揉脸颊，换上了一副委屈求全的神色。 “来人，来人！” 侍女们匆忙进门。 “侧妃，奴婢在。” “王爷呢？” “王爷陪着王妃和两位小主子去了西苑。” “给我找一身素裙，我要去向王爷请罪。” “是。” 出了芳菲苑，花笺有些不甘： “主子，小主子和王爷受伤，只让她刺血抄经，是不是罚的太轻了？” 慕云澜回眸打量了一下芳菲苑。 “粥粥只是手被蜇伤，我不可能直接打杀了她。更何况，不用我动手，她会自己作死的。” “主子，可是那香囊有什么不妥？奴婢刚刚闻着，只觉得那味道也太过浓郁了一些。”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慕云澜回到西苑，院落一片安静，唯有烛火静静燃烧。 锐影正等在门口，低声行礼问安：“见过王妃，王爷和两位小主子吃了东西，已经睡下了。” 慕云澜一愣。 “睡了？我去看看。” 西苑的大床是特制的，铺了厚厚的棉垫，又松又软，八宝和粥粥最喜欢在床上打滚。 此时，楚寒霄侧身躺在最外侧，八宝和粥粥睡得四仰八叉，一个用脑袋顶着他的胸口，一个用脚丫踹着他的肚子。 西苑是她和孩子们的地盘，可不能让他侵占了。 慕云澜嘟囔了一声，上前准备将楚寒霄叫醒。 “楚……” 她正准备开口，粥粥忽然翻了个身，像小猪仔一般拱来拱去，最终将自己塞进了楚寒霄的怀里，抱住了他的手臂。 八宝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声。 楚寒霄睁开眼睛，将八宝从粥粥的脚丫下解救了出来，长臂一揽，同样抱入了怀中，动作熟练的拍了拍。 两个孩子再次陷入沉眠。 楚寒霄发现了慕云澜，眸光有些惺忪。 “云澜，你回来了。” 慕云澜扫过他受伤的手，上面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整个给裹成了个粽子，上面系了蝴蝶结，一看就是粥粥的杰作。 纱布上，还用彩色的颜料，画了个没有毒刺的小蜜蜂，应该是八宝作为。 “嗯。” “怎么睡着了，我……嘶！” 他正欲起身，却突然吸了口凉气，痛楚的皱起了眉心。 慕云澜沉默片刻，看着他的手。 “疼吗？” 楚寒霄蹙了蹙眉心：“有一些，不妨事，我还能忍。” 慕云澜双手环胸，露出了一抹冷笑。 “王爷真坚强，不过天色不早了，王爷是不是该回自己的揽翠居了？” 第161章 告状？处罚超级加倍 楚寒霄身形微僵。 自己装痛卖惨，云澜不应该觉得他可怜又坚强，然后让他留宿吗？ 怎么现实和想的不太一样？ “云澜，我……” 慕云澜上前，挪了挪两个孩子，直接把楚寒霄扯了起来。 “王爷慢走不送。” 楚寒霄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我外衣都脱了。” 刷！ 一件衣服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楚寒霄怀中。 “云澜，我……” 刷！ 一个药瓶被扔了出来。 慕云澜气呼呼的声音响起。 “王爷，我亲手调制的特制止痛散，你记得用啊！” 听到特制止痛散几个字，楚寒霄身形僵住了。 难怪手上的伤口一点都不痛，他还以为是自己体制好，没想到是云澜的药效强。 刚刚不应该喊疼的，应该装头晕才是。 “失策了……” 楚寒霄呢喃一声，看了看眼前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异常不顺眼。 早晚拆了你！ 他披上外衣，踏着月色往外走。 刚拐过竹园，远远地就看到一道白色的单薄身影摇摇晃晃。 入秋的夜色了有些寒凉，微风一吹，白衣身影飘飘摇摇，看得人脊背发凉。 楚寒霄眉心一蹙，正想着哪里来的鬼魅如此大胆，就见那道身影转过身来，默默地对着他跪下了。 “王爷~” 这一声，三分惊喜、三分惶恐，三分柔弱，外加一分忐忑不安。 楚寒霄却只听出了麻烦和闲着没事干。 “慕锦柔？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禀王爷，”慕锦柔微微抬眸，眼底带上了泪光，“王妃今日找到妾身，让妾身刺血抄经。妾身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总归是惹了王妃不高兴。” 楚寒霄负手而立，手指轻轻摩挲着纱布。 “刺血抄经？” 这倒不失为一个惩罚人的好法子。 慕锦柔悄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神色严肃，还以为他发现了慕云澜跋扈残忍，立马啜泣出声： “妾身一想到王妃不虞，心中便万分惶恐，看今天月色不错，便想着对月祈福。 祈求月神娘娘保佑，王妃能时时开怀、王爷能事事顺心、两位小主子日日平安。” 楚寒霄看向一旁的盒子，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是笔墨纸张。 慕锦柔将盒子里厚厚的纸张拿出来。 “这是王妃姐姐给我抄经所用，这么多，应该可以抄写好几卷经书了。” 这么厚的一大摞纸张，那慕云澜分明是想折磨死她。 如今王爷看到，必定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楚寒霄发现白纸右下角有小小的印记，仔细一看，才发现每一张纸都写着标记。 那标记很是特殊，隐约透露着一些规律，应该是相当于数字的东西。 这是云澜发明的？ 有了这样的标记，就可以防止慕锦柔将纸张偷偷扔掉一部分。 果真是玲珑心思。 “王爷……” 慕锦柔见楚寒霄看着纸张不做声，不由得心中焦急。 怎么能没反应呢？ 楚寒霄将纸张递回去：“你能想到对月祈福，倒是虔诚。” 慕锦柔心中一喜。 这是楚寒霄第一次夸奖自己。 “为了王爷、王妃，妾身做什么都甘愿。” “那你就再抄一些经书吧，除了给我的那份，还有父皇、太后、母妃……锐影，去搬一箱子纸，做好标记，送到慕侧妃的芳菲苑去。” 说完，直接迈步离开。 慕锦柔：“……” 第162章 希望不要惊喜变惊吓 第二日，慕云澜醒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花笺听到动静，端了水盆走进来。 “主子，您醒了？王爷去上早朝了，吩咐膳房那边送来了螃蟹，膳房煮了蟹黄粥，蒸了蟹黄包。” 慕云澜这才想起，楚寒霄这个正经王爷，是要每天起得比鸡早的。 这么一对比，瞬间觉得开心了。 慕云澜洗脸擦拭，花笺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当笑话说给她听。 “王妃，您是不知道，昨天慕侧妃穿了一身白衣堵在王爷回揽翠居的路上，闹出了个大笑话。” 慕云澜来了兴趣。 “去告我的状了？” “是，的确是告您的状，还把您送过去的抄经纸张拿给王爷看，没想到，王爷不仅没帮她做主，甚至还给她翻了几倍。奴婢听闻，慕侧妃回去就请了曲太医前去诊病，说是胸口疼。” “呵！” 慕云澜神清气爽。 果然，自己的快乐，要建立在渣渣的痛苦之上。 “天干气躁，易容发怒上火，告诉曲太医，多给慕侧妃开点黄连，去火。” “是。” 八宝和粥粥很快醒来，甜甜的和慕云澜说早安，成功获得了自家娘亲的温暖抱抱。 吃过了东西，慕云澜给粥粥的小手换了药。 粥粥看着依旧肿的高高的手背，小嘴一撇，成了个委屈包。 “娘亲，手手要包起来，不然被坏蜜蜂看到，还会来咬粥粥的。” 慕云澜解释没有蜜蜂了，可粥粥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甚至连门都不敢出了。 无奈，慕云澜只好给她包起来。 粥粥还是不放心。 “娘亲，还有这只手。” 慕云澜开玩笑：“那要不要把粥粥的脑袋也包起来？” “要要要！” 片刻之后，白嫩的小奶团，被裹成了个直挺挺的小木乃伊，在房间中一蹦一跳，逗得慕云澜笑个不停。 这时，楚寒霄下朝，八宝和粥粥要给他惊喜，连忙藏到了屏风后面。 楚寒霄进门，身后还跟着内侍总管吴泉。 “奴才给寒王妃请安，皇上想念小郡王和小郡主，派遣奴才来接两位小主子入宫。” 慕云澜止住了笑：“有劳吴公公，不过今天情况有点特殊……” “是两位小主子还未用膳吗？不打紧，皇宫新聘了几个厨子，最擅长给孩子们做吃食，皇上时刻让他们候着呢。” “膳食吃过了，只是……” 慕云澜话音未落，屏风后面就传来咚咚咚的蹦跳声。 八宝带着个小木乃伊，一蹦一跳的过来了。 内侍总管笑容僵硬在脸上，随即差点直接跪下。 “哎哟，小祖宗哎，您这是……” 粥粥蹦来跳去，感觉好玩的不行。 “嗯嗯。” 她小脸上裹了纱布，露出一双大眼睛和小鼻子，不方便说话，只能让自家哥哥当翻译。 “吴总管，妹妹说她没事，就是害怕坏蜜蜂。” 吴总管急的满头是汗。 这位小主子，可是皇上的眼珠子。 今日早朝，有人弹劾，说小主子长时间待在皇上的寝宫，有所不妥。 结果皇上直接将那名官员的儿子贬到偏远的西北去了。 还特意下旨，让其就职时带上所有的孩子，一个都不许留在京城。 那官员现在已经哭晕在宫门口了。 “寒王妃，小郡主这是……” “手被蜜蜂蜇伤了，她害怕蜜蜂再来，所以……” “哎呀，哪个不长眼的蜜蜂，竟然敢伤害小郡主？小郡主受伤如此严重，快别跳了，奴才斗胆，背着您上马车可好？” 粥粥小手晃了晃。 “嗯嗯。” 八宝：“吴总管，妹妹说不用哒，她可以自己蹦。” “小祖宗，您别蹦了，老奴心脏不好。” 小郡主受了重伤，还要坚持走路，这回去，皇上还不扒了他的皮？ 慕云澜愣了愣。 “吴总管，粥粥伤了手，肿起来了一个包……” “嘶，肿了？这也太严重了，小主子，小心些，老奴这就派人先行入宫，让太医院的人都给候着。” 吴总管呼天抢地，恨不得直接把粥粥顶头上，一路小心又小心的护送着上了马车。 等人走后，慕云澜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楚寒霄。 “我刚刚说了粥粥只是手被蜇伤吧？” 楚寒霄点点头：“嗯。” “我没说重伤，对吗？” “嗯。” 慕云澜陷入了沉默。 她本来是觉得粥粥牌小木乃伊很好玩，粥粥又不愿意解开，所以便让她这样入宫，正好让德妃也看看她可爱的模样，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希望这惊喜不要变成惊吓吧。 楚寒霄要忙公务，慕云澜直接去了朱颜阁。 刚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掌柜怀月迎了上来，满脸焦急之色。 她是花笺走后提拔上来的，本身是医女，不过家道中落，差点被赌棍父亲卖入青一楼。 她将人买下，从此她便兢兢业业打理怀月楼。 怀月性格谨慎、少言，办事却十分妥帖。 若不是有她在，她也不会放心让花笺入王府。 “主子，出事了，朱颜阁遭贼了。” 第163章 她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偷的 许多客人看到慕云澜进来，纷纷前来问好。 慕云澜示意怀月一会儿再说，先和宾客们寒暄。 身份曝光之后，这些女客们再见她，总是多了几分拘束。 她坚持以前做的一切，唯有糟糠之妻复仇后续不再继续更新。 不过，这倒是也不影响夫人们的追更热情，毕竟，可以追现实版嘛。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女客们不再如之前那般拘谨，甚至因为慕云澜身为寒王妃却平易近人，而对朱颜阁更加喜欢了几分。 “姐姐！” 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慕云澜抬眸，便看到一身粉色的娇俏少女拎着裙摆小跑进来。 “岁岁！” 眼看着少女一个踉跄就要扑倒，慕云澜连忙抬手将人接入怀中。 “你自己过来的吗？” 少女沈筠禾抬起头，红着脸颊点了点。 “是啊，我每日都过来，可是姐姐这两天都没有来朱颜阁，只有怀月在，她都不理我。” 沈筠禾身为庆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姐，年纪小，性子活泼可爱，最喜欢的便是热闹。 不管到哪里，都能听到她欢快的笑声。 “前两日有事情要忙，没来得及过来，你想找我，何必来朱颜阁，直接给我下帖子就是了，我还能到庆国公府去，多跟你抢两块点心。” 沈筠禾抱住慕云澜的手臂，俏丽的面容满是笑意。 “好啊，好啊，姐姐尽管去，到时候，点心都给你。” 笑闹了一阵，慕云澜带着她上了二楼。 “君老夫人身体如何？上一次凌河码头，多亏了她帮我解围，事情忙碌，我一直没有登门致谢，心中愧疚的很。” 沈筠禾拿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唔，好吃。祖母身体好着呢，尤其是得了皇上赏赐的墨宝，开心的不得了。 之前，府中的叔叔婶婶还抱怨祖母，说不该和朱颜阁有牵扯。 结果皇上的赏赐下来，他们比谁都开心，掉过头来就说祖母有眼光。 祖母理都没理，给了他们好大一个没脸。” 慕云澜轻笑一声，将点心往她手边推了推。 “好吃也要少吃点，小心又牙疼。” 沈筠禾笑意盈盈，拉着慕云澜的手不放。 “我不怕，反正姐姐有药，吃了就不疼了。” “疼能止住，可若是牙齿坏的太厉害，可就要拔掉了。 到时候，你可就变成了没牙的小姐。” 沈筠禾嚼着点心的动作僵住了，脸颊鼓鼓的，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松鼠。 直到慕云澜笑出声，她才反应过来。 “姐姐，你又吓唬我，我不把重要消息告诉你了！” 慕云澜端了茶水递过去：“好，是我的错，给岁岁大小姐赔礼。” 沈筠禾脸颊红红，哼哼唧唧的开口：“姐姐，哼哼，你再逗我，下次我生气了，可没有这么好哄。” “好好，我的错，下次不敢了。” 沈筠禾开心了：“姐姐，你可是在派人寻找崔嬷嬷和应嬷嬷？” 慕云澜正色：“你怎么知道？” “那两位嬷嬷被祖母救下了，正在庆国公府呢，祖母一直让人关注着，听说你回了娘家，就知道，你要找她们了，便让我来送信。” 慕云澜心中感动。 “君老夫人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姐姐，你稍等，我让人回去，把她们带过来见你。” “好。” 等待的功夫，慕云澜想起了朱颜阁遭贼的事情。 “怀月，那贼人都偷走了什么东西？” “回主子，一部分放置在柜台上面的成药，还有一部分炮制过的药材，那贼人还上了二楼，撬开了门锁，不过，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奴婢发现了。” 沈筠禾瞪圆了眼睛。 “好个大胆的小贼，偷到姐姐的朱颜阁来了？姐姐，我去告诉父亲，让他来帮你抓贼！” 慕云澜连忙拦住她。 “不用，估计是眼红朱颜阁的商家派过来的，那些药拿走就拿走吧，没什么用。” 沈筠禾的父亲，可是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狱案件，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轻易劳动不得。 “那就这么算了？” 慕云澜想起很久之前在药架上面的放置的东西，唇角微微扬起。 “放心吧，姐姐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偷的。 怀月，这三日，多关注着一些市面上的动静。 有人烂了手，到处找人医治，那就是贼了。” 第164章 斩草必须要除根 很快，两个老嬷嬷赶到了朱颜阁。 慕云澜并没有刻意隐藏两人的踪迹，很多人疑惑观望。 有一些夫人认出两人，悄悄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很快，两个老嬷嬷被赶出修国公府的事情便传扬开来。 “妾室果然是妾室，就是上不得台面。” “是啊，还真是没听说过，妾室上位掌家，直接将当家主母身边的老嬷嬷都给赶出府的。” “呵，供人取乐的玩意，一朝得势，也是个笑话！” 崔嬷嬷和应嬷嬷激动又忐忑的上了朱颜阁二楼，一进门，直接噗通跪地，纳头便拜。 “老奴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起身，弯腰将她们扶了起来。 “两位嬷嬷不必多礼，让你们受委屈了。” 崔嬷嬷和应嬷嬷这才抬头，看到慕云澜的样貌，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素衣玉簪，打扮的并不张扬，可那完美的容貌和气度，却让她有着倾城之姿，让人心驰神往，却又满心敬畏。 “您是……” 慕云澜微笑：“两位嬷嬷自小照顾我长大，四年不见，竟是不认识了吗？” 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睛，两人反应了过来。 “大小姐？” “是我。” 崔嬷嬷性格老实，这会儿一个劲儿的垂泪。 应嬷嬷拉着慕云澜的手一个劲儿的打量，好一会儿，才彻底回神。 “小姐恕罪，老奴逾矩了。” “无妨，这段时日，两位嬷嬷过得可好？” 崔嬷嬷哭得更加心酸。 应嬷嬷回话道：“多亏了君老夫人和沈小姐出手相救，不然……奴婢两人，怕是再也见不到大小姐您了。” 慕云澜心中一沉。 “当初你们是如何被赶出府的，仔细说说。” 应嬷嬷将这几年修国公府后院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慕云澜越听脸色越差。 沈筠禾已经气炸了，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盏。 “蛇蝎毒妇！那柳姨娘怎么能如此恶毒，姐姐，我让爹爹去抓了她，直接关入大理寺，秋后问斩！” 慕云澜握住了她的手。 “岁岁，今天的事情，还需要你保密。” “姐姐，两位嬷嬷说的这些事情，足以让那柳姨娘被打死了，你不打算处置她吗？” “事随时易，柳姨娘好歹也是慕锦柔的亲生母亲，而慕锦柔已经成了寒王侧妃，她早已经不是能够被随意处置的存在了。” 沈筠禾愣住了。 “姐姐，那该怎么办？” 看她一副快急哭的样子，慕云澜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放心吧，姐姐有办法，不用主动出手，这些人会自己作死的。” 沈筠禾听不明白，却无条件的相信慕云澜。 “姐姐，我和祖母都站在你这边，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派人来庆国公府告诉我们。” “好。” 慕云澜将陆氏的身体状况，以及调养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了两个嬷嬷，另外，还拿了几瓶药。 “这些药，都是每日一粒，配合着我调制的养身露服用。药瓶拿好，仔细收着，不要被人动了手脚。” “是，大小姐放心，奴婢两人定然会好好照顾夫人，柳姨娘的事情，奴婢们会守口如瓶，直到大小姐您开口，让我们揭露她的真面目。” “好。” 两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陆氏，慕云澜派将离将她们送回去。 沈筠禾也离开了。 慕云澜站在窗口，看着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 举目远望，秋日的阳光温柔缱绻，可树木却已经感知到了秋意，翠绿的叶片渐渐染上金黄。 “难怪都想往上爬，这站得高，到底是看得远。” 花笺端了茶水上来。 “主子，站得高看得远的，是您这样有远见卓识的。那些鼠目寸光的，站得越高，只会摔得越重。”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从应嬷嬷和崔嬷嬷口中得知，她们正是发现了柳姨娘蒙骗陆氏，将她写给她的信全部烧毁，才被她嫉恨暗害。 柳姨娘本是想取她们两人的性命，可是修国公念着旧情，不愿意打杀府中老人，便做主将她们赶出了府。 柳氏派人暗中追杀，却被君老夫人救下，这才让她们免于一难。 既然书信是柳氏烧毁的，那么随着书信的银票，也定然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花笺，柳氏有个亲弟弟吧？” “是，开办了赌坊，不过前些日子，因为得罪了赌坊的客人，被人私下报复，打断了腿。” “好好查查他！” 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人，光扒了她的皮怎么够。 她要彻底绝了她的根！ “是。” 第165章 放长线，钓大鱼 慕云澜仔细思量着接下来的布局，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不由得勾唇一笑。 “怀月，我记得庄子上有个鲁师傅，擅长制作机关。” “是，鲁师傅是祖传的手艺，小主子喜欢玩的鲁班锁，就是他打造的。” “那让鲁师傅帮我打造两个秘匣，不用太大，每个能放下半卷书册，一个镶嵌到房梁上去，另外一个送到寒王府，再打造两架机关弩，对准了房梁秘匣的位置。” “主子，您这是要……” “我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钓上来，统统打死！ “是。” 三天时间，柳姨娘驱逐当家主母身边忠仆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道被多少女子唾弃，尤其是那些官员家眷的当家主母们，更是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她脸上。 慕锦柔不甘心被罚，趁着给柳氏送香囊的功夫，见了修国公府的下人，让她帮忙散布她要刺血抄经的消息。 本来，她是想借此毁坏慕云澜的名声，让人觉得寒王妃善妒，容不下一身为亲妹妹的侧妃。 可没想到柳姨娘的事情爆出来，两相一结合，不仅没人觉得她可怜，反而纷纷念叨着慕云澜惩罚的轻了。 就连柳姨娘歌姬的身份，都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柳姨娘听到这些，差点晕厥过去，连忙去找修国公，要查出散布流言之人严惩。 没想到，修国公整日守着陆氏，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慕锦柔的香囊送入了皇宫。 结果当天，太后的头风之症再次发作。 好在经过慕云澜的提醒，慕锦柔送的香囊被太医仔细检查过，确定对身体无害。 太后才没有对着寒王府发作。 不过，心中却是将慕锦柔厌烦透了。 慈安宫，桂嬷嬷小心翼翼的帮太后扇着风。 尽管到了秋日，早晚都要添件衣服了，太后还是时常感觉燥热难当。 “太后，您躺下歇会吧。” 靠在床头的太后蓦然睁开眼睛，不耐烦的看过去。 桂嬷嬷立刻跪地，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就是两个巴掌。 “奴婢多嘴，罪该万死！” 太后不耐烦的冷哼一声：“起来吧。” 桂嬷嬷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接着扇风，因为刚才跪地的动作太猛，让她之前断掉的肋骨隐隐作痛。 想到那天她要掐慕云澜，却反被她推倒坐断了肋骨，心中就恨得要死。 “太后，慕侧妃送来的香囊仔细检查过了，除了花瓣，还有一小张纸条。” 太后勉强打起了精神，苍老的面容沟壑纵横，越发多了几分恐怖阴森之气。 “医圣手札……呵，难怪医术突飞猛进，整个人也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这么好的东西，慕云澜那个小蹄子也配？” 太后眸光暗了暗。 “之前太子屡次让哀家出头，这一次，也该他自己出出力了。 将这个纸条送给太子，告诉他，治疗疫病的药方就在手札之上，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 当晚，慕云澜和楚寒霄一并入了宫。 这些时日，八宝和粥粥成为宫中常住居民，夫妻两人经常一起入宫接他们，因此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瑶华宫。 皇帝正在暗戳戳发火。 “德妃，你瞧瞧你的好儿子、好儿媳，对朕的乖孙女做了什么？” 德妃刚开始还惶恐，这会儿已经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皇上，您都抱怨了三十四遍了，究竟想说什么？” 皇帝面上冷酷。 “说多少遍，也不能平息朕的怒火，你瞧瞧粥粥乖宝的手，伤成那样了，所以朕想着……” 德妃礼貌的微笑。 “皇上，将八宝和粥粥抱入宫中养着这件事情，您就别想了。” 皇帝的盘算还未出口，直接胎死腹中。 “今天伤了手，明天就可能有性命之忧，朕怎么就不能抱他们入宫养了？” 八宝和粥粥可是老楚家唯一的龙凤胎，粥粥还是盼的眼睛发绿的女娃娃，单凭借这一点，他就必须自己养着才放心。 德妃想到皇帝亲手养出来的太子，决心将皇帝的念头彻底掐死。 更何况，她才不忍心让云澜经受骨肉分离之苦。 “皇上，八宝和粥粥年纪小，之前又一直跟着云澜，离不开他们的母亲。” “那你这个做婆婆的，将云澜接入宫中就是了。”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皇帝，德妃都想把白眼翻到他脸上。 “皇上，您是不是忘了，还有楚寒霄这个儿子呢？” 为了养孙子、孙女，就不顾儿子死活了，是吗？ 正在门外求见的楚寒霄：“……” 第166章 献礼 “噗！” 慕云澜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楚寒霄看过去，深邃的眼眸多了一丝哀怨。 “王爷，我一般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 “可你眼睛里的幸灾乐祸，不是这样说的。” 慕云澜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唇角。 “哪有幸灾乐祸，分明是一片赤诚。” 楚寒霄微微俯身，对着她看了一会儿。 “没看出来。” 慕云澜正想再狡辩一下，内侍总管传话让他们进去。 两人行礼。 看到两人并肩而立，宛若一对璧人的模样，德妃满是欣慰。 皇帝看着楚寒霄，突然觉得前两天还十分顺眼的三儿子，突然之间有点碍事。 而且碍事的程度，随着他对八宝和粥粥喜欢，变得日益加深。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八宝已经带着粥粥蹦跳了过来。 粥粥身上的纱布早就松掉了，德妃给她换上了刚做好的宫装小罗裙。 虽然不再是小木乃伊装扮，但是她却爱上了蹦跳，头上戴着的玉玲花钿发出清脆的响声。 “娘亲！” 粥粥扑到慕云澜的怀中，举着小手给她看。 “娘亲快看，粥粥的小手不是糖霜紫米面头了，变成了白白兔兔糕哦！” 说着，她举起依旧肿着的小胖手，刷的一声束起两根小手指。 小手上裹了绷带，圆滚滚、胖乎乎的，配上两根短短的手指，还真像小兔子脑袋。 看着看着，粥粥就恨不得咬一口。 皇帝瞧见了，连忙将孩子抱到怀中，拿出一块真正的兔子糕塞到她手里。 粥粥已经很习惯和这位皇爷爷相处，糕点自己咬一口，举着喂给皇帝。 皇帝很是开心，不仅不嫌弃，还一个劲儿夸赞粥粥有孝心。 慕云澜看得出，皇帝对两个孩子的喜欢真心实意。 八宝和粥粥明显也极为喜欢这位皇爷爷，如此，她送上医圣手札也不亏了。 “父皇，儿媳和王爷前来，除了要接走八宝和粥粥，还有一份礼物，想着送给您。” 皇帝有些意外。 “礼物？” “是。” 慕云澜喊来锐影，将一本厚厚的书册放到了皇帝身侧的桌案上。 粥粥啃着兔兔糕，渣渣掉了皇帝一身。 “粥粥认识，这是口土手木。” 八宝鼓了鼓脸颊。 “不是啦，妹妹，是医圣手札。” 皇帝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德妃抱起粥粥，示意一旁的侍女抱起八宝。 “走喽，祖母带你们去摘牡丹。” “祖母，要小心坏蜜蜂，很厉害哒，会把你的手手变馒头。” “坏蜜蜂再敢来，祖母一鞭子抽死它们。” 说话声渐远，皇帝翻开医圣手札，泛黄的纸业记录着一张张珍贵的药方，每一个方子，都有可能活无数人的性命。 “云澜，这手札是你师公鬼手医圣留下来的吧？算是你家传绝学，不必送入宫中。” 大周朝最重传承，当初先帝为了获得世家支持，曾将下旨，大周朝立国之后，绝不对世家动手，更不会侵占各个世家的传承。 鬼手医圣只有一人，但是他开创了鬼医一脉，虽然徒弟不多，但各个都是医道好手。 门下还有鬼医谷，既有世家的底蕴，又可以算得上江湖势力。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医圣手札都属于陆氏和慕云澜。 这也是为什么，洛城赈灾回来之后，他下令太医封口，不许泄露治疗疫病的药方的原因。 可万万没想到，慕云澜竟然将整本医圣手札都献了上来。 “父皇，在西苑这四年，儿媳已经将医圣手札研究透彻了，里面的方子也都记了下来。 经历过洛城救灾，儿媳深刻明白，一个人力量有限，能救助的人也有限，不如将医圣手札献给父皇。 由父皇将里面的方子推广至天下，想来如此，能有更多的人获益吧。” 皇帝愣了愣，目光深沉的看着慕云澜。 “云澜，一旦推广至天下，那么鬼医一脉的优势可就不见了。” 慕云澜蓦然一笑。 “父皇，医术不同于其他传承。别的学问也许讲究的是家学传承，可是医术，从来不是敝帚自珍。 医道，讲究的是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儿媳的心愿，也是如此。” 第167章 垂直大天坑挖好了 皇帝看着慕云澜，片刻之后，朗声道： “好！好一个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云澜，医圣手札朕收下了，你的功劳，朕也记下了。 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朕说。” 慕云澜微微一笑。 “父皇，儿媳还真有想要的。” 皇帝丝毫不觉冒犯，反倒欣赏她利落的性子，点头道： “尽管说，朕必定满足你的心愿。” “父皇，医圣手札虽然是我师兄鬼手医圣所写，但是师公也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 儿媳翻阅手札，发现的确有些方子已经不符合现状，需要更新。” “哦？” “所以，儿媳想挑选几位太医，共同研究药方，重新补全修改医圣手札，让它成为一本真正的医学宝典，造福整个大周的百姓！” 皇帝望着慕云澜坚定的神色，目光中满是感叹。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是，太医都是父皇的人，我抽调了人手，怕是会导致宫中太医不够用，还得劳烦父皇下令调度。” “这有何难，你想要几个，就调走几个，想要谁，都调走谁，大可全权做主。 宫中谁敢有半句不满，朕饶不了他！” 慕云澜笑容灿烂。 “那儿媳就多谢父皇了。” “这个谢字，父皇可不敢收。而且你这也不算赏赐，再说一个。” 慕云澜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匆忙之间，儿媳还真想不出需要什么。” “那就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入宫跟父皇要。” “好。” 皇帝看向了楚寒霄。 “寒霄，医圣手札……” 楚寒霄神色严肃：“父皇，医圣手札是云澜的，儿臣无条件支持她。” 皇帝欣慰。 “好，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楚寒霄：“父皇，这医圣手札事关重大，要重新修订整理，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在彻底修订完毕之前，是不是先保密？” “保密？” “是，医圣手札重新修订完毕，推广开来，会引得更多人投入医道，更多的百姓跟着获利，甚至今后可以避免疫病困扰。 儿臣觉得，这样的喜事应该在父皇寿诞之日，亲自公布天下。” 皇帝心思一动，随即摇头。 “医圣手札是云澜献上的，在朕的寿诞上公布，天下百姓会感念于朕，而忽视了她的功劳。” 身为帝王，他不会做这种抢儿媳妇功劳的事情。 慕云澜轻轻一笑。 “父皇，云澜身为寒王妃，也是皇室一份子。父皇为大周朝呕心沥血，儿媳怎会在意一点小小的名声？” “这……” 皇帝有些迟疑。 “父皇，要不这医圣手札就当做给您寿辰的贺礼？儿媳这个人贪财的很，给了您手札，省下了一份礼物，心中偷着乐呢。” 皇帝笑出声。 “你呀，好，既如此，那就按照寒霄所说，等朕的寿辰再公布，这时间上来得及吗？” “距离父皇寿辰还有三个月，儿媳研究手札也有了不少心得，只需要和太医论证一番，即可确定，时间完全来得及。” “好，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需要什么，尽管从宫中调度。” “是，那父皇记得一定要保密，谁也别说，到时候，给大家一个惊喜。” “好，朕记下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带着孩子们离开的时候，身后跟了装赏赐的车辆。 这一次，足足有五车，其中还有万两黄金，不知道让多少人嫉妒双目发红。 回到王府，楚寒霄直接去了书房，叫齐了锐影等一众人手，开始为三个月之后的帝王寿辰布局。 慕云澜回到了西苑，花笺捧着秘匣等候。 “主子，秘匣送来了。” 慕云澜再次拿出一本手札。 她空间里，有一台太阳能复印机。 这本是她复印的，纸张还专门做旧，保证以假乱真。 她将手札一分为二，一半放入眼前的秘匣，另外一半交给花笺。 “送到朱颜阁，放入秘匣，镶嵌到房顶上。 镶嵌的时候，不着急，慢慢来，记得提前闭门谢客。 窗户露点缝隙，不要关的那么严实。” “是，奴婢记下了。” 慕云澜抚摸着秘匣，眼底寒意流淌。 她已经挖好了坑，还是个垂直的天坑。 现在就看那些傻鱼上不上钩，往不往下跳了。 第168章 母子连心：突然的心慌 时间一晃过去三日。 芳菲苑中，慕锦柔经过了惩罚超级加倍，彻底告别了对月祈福的爱好，据说还把白色的衣服都撕了，找的理由是白色和她犯冲。 朱颜阁一切如故，甚至随着八宝和粥粥受宠，越发的受到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追捧，每日银子流水一般，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 倒也有人仿造朱颜阁，利用曲折离奇的故事，吸引人前往，结果故事讲完了，人也走光了。 后面众人渐渐明白，朱颜阁之所以如此红火，靠的还是里面过硬的药方，和对女子心思的精妙掌控。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西苑。 慕云澜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轻轻摇晃。 花笺准备了红提，一个个洗净去籽，用小巧的银叉插住，小心翼翼的喂进慕云澜的口中。 楚寒霄走进来，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温煦的阳光照耀在花卉上，让其本就鲜艳的颜色，更添几分明快。 阳光越过花丛，穿过回廊的雕花，暖暖的照耀在了下方的摇椅上。 摇椅上，绝美的女子懒洋洋沐浴着阳光，因为不需要外出，难得多了几分散漫，没有将发丝束起，而是径直披散在了肩头，绸缎一般泛着柔柔的光泽。 她闭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扬，让人看一眼，便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慕云澜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眸，就见一身朝服的楚寒霄站在庭院之中。 身姿挺拔、气息清寒。 “王爷上朝回来了？” 这几日，皇上一再的给他加派公务，以至于楚寒霄忙得脚不沾地。 反倒是她因为渣渣们的安静，暂且享受了几天的悠闲时光。 楚寒霄走了过来，花笺连忙起身。 他顺势便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动作十分自然的用银叉插了红提，送到了慕云澜的嘴边。 慕云澜微愣片刻，才张口接下，然后就听到楚寒霄开口： “今天晚上做好准备。” 慕云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也带上了神采。 “太子那边准备动手了？” “不出所料，就是今晚。” “是动王府还是朱颜阁？” 不等楚寒霄回答，慕云澜便自言自语的找到了答案。 “我把医圣手札放在两个地方，若只动一处，必定会引起我们的防备，太子不会这么傻。 花笺，立刻给将离传信，让他做好准备，下手狠辣一些。 只留下一两个活口，让他们把东西带走就行了。” “是。” 慕云澜心情极好。 准备动手，那就意味着大鱼咬钩了，一并钓上来，通通扔坑里摔死！ “王爷，府中都安排妥当了？” 楚寒霄沉静点头：“放心，一切稳妥。” “那就等夜晚降临吧！” 傍晚，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楚寒霄便准备入宫去接孩子。 慕云澜起身活动，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这种感觉没有来由，却让她蓦然捂着胸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楚寒霄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住。 “云澜，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入宫，我感觉八宝和粥粥好像出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孩子们这会儿万分需要她。 楚寒霄神色默然一肃，没有一句追问，直接吩咐： “锐影，备马！” 两人舍弃了速度稍慢一点的马车，直接骑马直奔皇宫。 结果刚来到宫门口，就看到内侍正匆匆忙忙的往外走，见到两人，连忙跑过来行礼回禀： “奴才见过寒王、寒王妃，奴才正奉命求见二位呢。 小郡王今日赏花之时落了水，发起了高烧，时不时的还说胡话。 皇上已经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王爷和王妃快去瞧瞧吧。” 第169章 和阎王抢人 慕云澜眉心一皱，马鞭一扬，骏马一路朝着宫门口疾驰而入。 把守宫门的护卫正欲阻拦。 楚寒霄直接拿出了代表亲王身份的金牌，厉喝一声： “让开！本王有急事入宫，一应罪责，全力承担！” 护卫们立刻退一下，夫妻两人一路骑马直奔瑶华宫。 瑶华宫内，宫人们已经跪了一地，低着头，凝神屏息不敢作声。 一众太医跪在门口的回廊下，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的还要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有人眼尖发现了慕云澜，顿时眼神大亮，像是瞧见了救星一般。 “寒王妃来了！” 寒王妃的医术，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疫病都能治好，治好小郡王定然不在话下。 慕云澜没有理会他们。 越是靠近瑶华宫，那种心慌的感觉越是严重，她直接进入宫殿。 皇帝的声音冰冷，语气称得上是平静。 可了解这位帝王的人都知道，皇上的声音越是平静，就代表着他心中的怒火越是旺盛。 “治不了？朕大把银子供养着太医院，竟养出一堆酒囊饭袋不成？治不了八宝，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八宝！” 慕云澜快步走进去。 太医们慌忙让开了位置。 床边，德妃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睛却红的厉害。 “云澜……” 床上，八宝被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小脑袋。 头发披散开来，用手炉烘烤过，依旧带着水汽。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小脸苍白，唯有双颊处因为高烧泛着潮一红。 双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娘亲……” 听到那声细微的呢喃，慕云澜瞬间感觉心如刀绞。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是她耗费了三年时间，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孩子。 她敛下眼眸，汹涌的怒火上涌，气息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楚寒霄猛地握紧拳心。 大殿中，冰冷的寒意裹挟着满满的杀气弥漫开来，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德妃忐忑的开口：“云澜……” 慕云澜没有作声，坐到床边，牵起八宝的小手便开始诊脉。 片刻之后，直接解开被子。 “金针！” 太医一愣，银针他们有，可是这金针…… 楚寒霄将他带着的药箱递过去，打开，取出了成套的金针。 太医们瞪大眼睛。 金针柔软，对使用者的要求更高，一般大夫，想用都用不了。 慕云澜接过，取出碘伏，快速做好消毒，捏紧金针，刷刷几下，刺入了八宝的穴位。 太医们深深吸了口气凉气。 这些穴位，有的可是死穴。 他们轻易都不敢动，可是寒王妃不仅下了针，而且，每一针还极深。 一连落下十三针，慕云澜额头出了一层汗。 八宝急促的呼吸却平稳了下来，脸颊上的潮一红也消退了一些。 慕云澜松了口气，借着药箱遮掩，取出灵泉水，融化了特制的补心丸，一点点给八宝喂了下去。 德妃被宫女扶着，默默垂泪不敢作声。 皇帝和太医更是凝神屏息，眼睛都不敢眨。 一刻钟之后，八宝在众人的期待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身体的疼痛让八宝皱起了小脸，眼泪咕噜噜的往下掉。 下一刻，他看到了慕云澜，一愣之后，眼睛染上了惊喜，暖暖的笑了出来。 “娘亲……” 慕云澜鼻尖一酸。 “娘亲在呢，八宝不要乱动。” 八宝乖巧的笑着。 “八宝知道，娘亲给八宝扎针，八宝不能动。” 德妃猛地捂住嘴，眼泪滚滚忘掉下，生怕自己哭出声打扰了治疗。 皇帝快步走过来，看着面无血色，却乖巧懂事的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睛。 八宝微微扭头，看到了哭泣的德妃和红了眼的皇帝，给了他们一个软软的笑容。 “皇爷爷、祖母……八宝不疼哦……不用难过的。” 德妃已经泣不成声。 “好，好，祖母不难过，八宝好起来，祖母就不难过了。” 小小的身体上满是金针，明明疼的满头冷汗，却还坚持着安慰亲人。 这一幕，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八宝怎么能那么懂事？ “八宝乖，皇爷爷下令，让人填了那座荷花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落水了。” 八宝眨了眨眼睛。 “妹妹喜欢荷花的……妹妹呢？” 怀素抱着粥粥走进来。 “皇上、娘娘，小郡主哭得厉害。” 粥粥挣扎着下地，快步跑到床边。 她已经哭成了一个小花猫，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她顾不得擦，便紧紧地握住了哥哥的手，轻轻的在他的身上吹气。 “粥粥帮哥哥呼呼，痛痛飞飞……” 第170章 亲自调查 八宝身上的不安瞬间消失了，紧紧地握住了粥粥的手。 慕云澜帮粥粥将鞋子脱掉，粥粥立刻爬上床，像只小虾米一般窝在了床头，小手抱住了八宝的脑袋。 “哥哥不怕，粥粥保护哥哥，粥粥力气很大，谁敢伤害哥哥，粥粥就打死他！” “好，哥哥相信粥粥。” 以往八宝每一次治疗，粥粥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这个时候，她会变得格外懂事，一遍遍炫耀着自己的力气，告诉哥哥，粥粥会保护他。 楚寒霄走上前来，蹲在床边，大手握住了八宝和粥粥的小手。 “爹爹在，爹爹会保护八宝和粥粥！” 拼尽全力，且不计代价！ 八宝愣了愣，对着楚寒霄露出开心的笑容。 “爹爹，还有娘亲呐。” 楚寒霄郑重点头：“对，爹爹也会保护你们娘亲！” 慕云澜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中的酸涩压了下去，仔细检查八宝的脉象，发现脉象已经平稳，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金针取下。 太医们看得目不转睛，发现每一根金针下方，都凝着丝丝乌黑的血迹之后，越发的震惊。 “这难道是传说中已经失传的鬼门十三针？” “必定是了，鬼门十三针用的便是金针刺穴，是可以从阎王手中抢人的手的，只不过早在二十年前，最后一位传人过世之后，便再也无人能够用出了。” “寒王妃的医术果真是精妙至极。” 皇帝听到这话，顿时扭头看过去，眼神中的冷意不加掩饰。 “一群胶囊饭袋！” 太医们羞愧的低下头去。 想想慕云澜的年纪，再看看自己花白的胡子，顿时觉得几十年的医术真的是白研究了。 自从被选入宫中成为太医，他们总觉得自己有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如今再瞧瞧慕云澜，这才明白，世界上竟有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不吃都不行。 金针被全部取下，八宝连忙动了动小腿，有些害羞的红了脸颊。 “娘亲，八宝都露肚肚了，快点给我盖上呀！”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一声，仔细清理了金针扎过的穴位，这才帮他将小衣服盖好。 八宝已经脱险，现在该来算账了。 慕云澜站起身来，转头看到皇帝和德妃，微微屈膝行礼。 “方才一心只想着救八宝，没来得及向父皇和母妃行礼，还请恕罪。” 皇帝开口：“无妨，不必放在心上。” 德妃连忙上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父皇、母妃，儿媳想问问，八宝因何落水？” 八宝天生聪慧，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又懂事的不想惹她担忧。 因此历来谨慎，从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他绝对不会无端落水的。 皇帝面容严肃。 “八宝和粥粥正在水边赏花，听到草丛里有小狗的呜咽，便上前查看。 没曾想池边的地砖松动了，八宝刚过去，便失足落入了水中。” 楚寒霄给八宝盖好被子，深邃的眼眸中凝聚着千尺寒冰。 “父皇，宫里哪来的小狗？又为何那么凑巧的出现在了两个孩子身边？ 还有，宫中的每一块地砖，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松动，除非有人蓄意为之！” 德妃的脸色难看。 “皇上，刚才的情况您亲眼看到了，如果不是云澜医术高深，恐怕今天八宝就…… 这件事情，臣妾一定要彻查到底，给八宝讨个公道！” 皇帝点点头。 “放心，朕已经让人去查了。” 楚寒霄上前一步：“父皇，这件事情儿臣要亲自去查！” 皇帝眉心一蹙，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慢慢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查吧。” 楚寒霄神色更冷，眼底翻涌着滚滚杀机。 “父皇，儿臣查案的手段粗暴了些，若对父皇有所冒犯，之后甘愿领罪。” 说完，不等皇帝开口，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来人，立刻把今日照顾八宝和粥粥的所有宫人，猫狗房的所有宫人，三日之内前去过荷花池的所有宫人，集中到瑶华宫，任何人不得例外！” “是！” 第171章 大开杀戒！ 慕云澜来到八宝和粥粥身边，询问两个孩子更多的细节。 八宝仔细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娘亲……八宝闻到了一股兰花香。” 慕云澜点点头：“好，娘亲知道了，等着，娘亲去帮你们报仇。” 瑶华宫内，三十四名宫人尽数到齐，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有的低头不敢作声，有的悄悄四处打量。 锐影将两只小狗拎了过来。 “主子，就是这两只小狗。” 楚寒霄看着那些宫人的神色。 “谁养的？” 猫狗房的一名内侍走了出来，瑟瑟发抖的跪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回禀寒王殿下，这两只小狗刚刚满月，是奴才伺候着的。” 楚寒霄目光一寒。 “来人，直接杖毙！” 内侍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 “饶命，王爷饶命，奴才也不知道这两只小畜生是怎么逃出去的，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锐影直接将人按住。 禁军护卫上前，高高举起廷杖，几棍子下去，那内侍便直接吐血没了气息。 其他宫人瑟瑟发抖，已经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猫狗房管事何在？” “奴才在。” 楚寒霄扫了那老奴一眼，再次冷声下令。 “玩忽职守，一并杖毙！” “是。” 管事没想到自己也有性命之忧，看了看刚才那名被杖毙的小奴才，立刻就朝着宫门口跑去。 “皇上，奴才赵福，没有管理好猫狗房里的宠物，的确失职，可罪不至死啊，皇上！皇上饶命，救救奴才！” 楚寒霄冷眼看向一旁的禁军护卫。 “怎么？没有听到本王的命令？” 禁军连忙上前，一脚便将那名管事踹翻在地，直接将他拖离了宫门口，按在地上，抬手便打。 砰砰砰！ 棍棒落在皮肉之上的声音格外沉闷，不多会儿便响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猫狗房的管事也没了气息。 其余的宫人彻底被吓傻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寒王竟然直接在宫中大开杀戒。 已经有人哭着求饶： “寒王殿下饶命，奴婢只是从荷花池边经过，绝对没有丝毫停留，请殿下明察。” “王爷饶命，奴才冤枉……” 楚寒霄气息冰冷，强大的气势宛若山岳一般压迫人心。 他冷冷的扫过一众宫人，杀气毫不掩饰。 “三日之内，去过荷花池边的，全部站出来！” 经历过前两人，被点名的宫人只以为自己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杖杀，彻底的慌了神。 “寒王殿下，奴婢要举告，昨日，奴婢路过荷花池，听到草丛之中有人窃窃私语，是两名内侍，奴婢生怕惹事，没敢靠近，因此并不能确定是何人。” “是周财和周禄两兄弟！他们两人昨天很晚才回到下人房，奴才还看到他们脚上沾染了泥土，手上还有被划伤的痕迹。” 楚寒霄冷冷扫过去。 “谁是周财和周禄？” 两名内侍推到众人前方，瑟瑟发抖的跪着，已经被吓的面白如纸。 楚寒霄扫过他们藏在衣袖下的手。 “锐影，检查他们的双手！” “是。” 锐影立刻上前，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在地上，而后直接将两人的双手扯了起来。 “主子，这两人手上确有划痕，而且指甲盖中藏着泥土。” 楚寒霄微微眯了眯眼睛，杀气几乎凝结成实质。 两人直接被吓尿了。 “你们是把知道的说出来，还是本王将你们凌迟处死？” “王爷，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楚寒霄冷哼一声：“锐影，先给他们割上两刀，让他们尝尝滋味。” “是。” 锐影从禁军手中拔出长刀，手起刀落，刷刷两下捅在了两人的肩膀上，手腕一转，直接剜下两块肉来。 “啊！” 两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楚寒宵视线更冷。 “本王耐心有限，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实话的话，以后就永远都不必说了！” 第172章 理解？先让你儿子只剩一口气再来说话 鲜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周禄率先开口： “王爷饶命，奴才说，是桂嬷嬷……是慈安宫的桂嬷嬷吩咐奴才两人去撬动了那块地砖的。” 周财也撑不住了。 “奴才两人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只想着那么靠近边缘的一块地砖，撬动了也不妨事，从没有想过会害到小郡王和小郡主。”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楚寒霄眼底满是憎恶。 “锐影，给他们个痛快！” “是。” 锐影直接举起长刀，对着两人的脖颈砍去。 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瑶华宫门口。 “住手！” 楚寒霄抬眸望过去，深沉的眼眸之中不见波澜。 太子快步走进，看着满地的鲜血，以及死去的宫人，温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不忍。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宫人们犯了错，也该按照宫规来处置，怎么能够动用私刑，直接就将他们杀了呢？” 楚寒霄面无表情。 “我这个人战场上领兵杀敌习惯了，性格暴虐、冷酷不讲情面。 有宫人敢以下犯上算计我的儿子，让八宝落水，险些丧命。 便是将这些人全部杖杀，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太子眉头紧蹙，不赞同的开口： “三弟，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楚寒霄冷声打断：“太子的儿子也被人害得险些丧命了吗？” “这……没有。” “既然没有，你就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怎么理解？ 太子若想阻止我，就先让宫人把你的儿子算计的奄奄一息。 到时候，若你还能平心静气，你的劝说本王也许就听了！” 太子脸色难看无比。 他没想到楚寒霄会如此不给他面子。 “三弟，可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寒王府！” 楚寒霄冷冷回望，气势寸步不让。 “太子也别忘了，这里是皇宫，父皇才是这里的主人！” 父皇都没出声，你充什么大头狼？ “你……” 就在此时，内侍总管从殿内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太子身形骤然一僵。 这会儿让他进去，是彻底放任楚寒霄肆意妄为了？ 父皇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今日让楚寒霄血洗皇宫，他这个前来阻挡而不成的太子，面子该往哪里放？ 他暗暗咬紧了牙关，心中满是恼怒，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 周财和周禄原本见太子阻拦，心中已经燃起了希望，这会儿，神情彻底的衰败了下去。 太子往前走，忽然感觉脚跟一热，回头，发现鲜血飞溅，正好有一些喷溅在了他的靴子上。 楚寒霄正手握着长刀，冷峻的眉眼之间戾气纵横，宛若杀神。 太子心头一颤，咬了咬牙，转身走入了大殿。 楚寒霄收回视线。 “把桂嬷嬷抓来！” “是。” 锐影带着人前往慈安宫，没多会儿，却又原样返回。 “主子，太后说身边需要桂嬷嬷伺候，这会儿不便前来瑶华宫。” 楚寒霄手腕微转，手中的长刀被内力震动，发出了一道嗡鸣。 “既如此，那本王便亲自去慈安宫找她！” 此时的桂嬷嬷已经吓疯了，跪在太后的面前，整个人抖成一团。 “太后，太后，您一定要救奴婢啊！” 太后脸色同样不好。 “那小畜生落水，真的是你算计的？” 桂嬷嬷咬了咬牙：“是。” “放肆！哀家不是告诉你了，等着太子那边动手，你着什么急？” 桂嬷嬷膝行两步，紧紧的抓住了太后的裙摆。 “太后，奴婢是看寒王妃太过嚣张了，上次在慈安宫中，对您没有一点尊重，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在宫里横行霸道。您宣召他们，他们都敢不来，简直没有将您这个曾祖母放在眼中。 奴婢一直在您身边伺候，什么时候见您受过这样的委屈？您可是太后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么任由这些人轻贱？” 太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心，显然也是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 桂嬷嬷接着哭诉。 “奴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着小小的教训他们一下。 谁知道，那孩子竟然只是落个水，就差点没了性命…… 奴婢也是无心之失，请太后恕罪。” 太后缓缓的收拢手指，黄金护甲闪烁着悠悠的光芒。 “放心，你是哀家的人，哀家不会看着你出事的。反正那小畜生又没死成，皇上不会不给哀家这个面子的。” 就在这时，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太后，太后不好了。寒王殿下手持长刀要闯宫！” 第173章 有恃无恐？ 太后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一脸的阴鸷之气。 “你说什么？楚寒霄要做什么？” 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 “寒王殿下……” 不等她说完，殿外骤然响起一阵喧闹，期间夹杂着宫人的阵阵尖叫。 片刻之后，声音骤然停歇。 太后心中暗暗生出一股惊慌。 下一刻，她便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手持长刀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她历来都知道楚寒霄是几个皇子之中最为果决、冷酷的。 当初，他被自己关在小佛堂，除了极为幼小的时候不懂事，哭闹之外。 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 她永远都记得，他儿子忌辰那天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她恨极了德妃和修国公府，便将楚寒霄关在小佛堂中一整夜，还派遣了宫女前去折磨他，想要借此彻底毁了他。 天色微明之际，她带着看好戏的心思，前去小佛堂。 本以为会看到楚寒霄狼狈至极、痛哭求饶的场面。 却没料到，佛像被摔毁，满地的碎瓷片。 楚寒霄手握着一块尖锐的瓷片，鲜血几乎将他半边身体染透。 而那名宫女，直接被割开了喉咙，躺在地上彻底没有了生气。 想到这里，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十岁的楚寒霄望着她的眼神。 冰冷、阴森、无情，带着与年纪完全不符的阴鸷，宛若从地狱之中爬上来的恶鬼。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变故，惊动了皇帝，她便没有什么机会再将他叫过来责罚了。 楚寒霄迈步而入。 桂嬷嬷跪在地上，不断的靠近太后，恨不得躲到她的裙摆下去。 “太后，太后救我！” 太后骤然回过神来，抬头满目威严的看向楚寒霄。 “你这个不孝的孽障！竟然手持染血的长刀，闯入哀家的宫殿，你想做什么？” 鲜血顺着刀尖，滴滴嗒嗒的落在地面上，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凝聚成一片水洼。 太后发现楚寒霄衣摆上的龙纹颜色似有些不对，仔细去瞧，才发现他墨色的衣摆上，同样往下滴着鲜血。 太后暗暗的屏住了呼吸，因为太过紧张，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楚寒霄！哀家是太后，是你的皇祖母，你可不要一时糊涂，铸下大错！” 楚寒霄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看着太后。 他身形高大，挺拔的脊背笔直，握着长刀的手指节分明，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有青筋涌动。 他双眸深沉如海，目光却寒冷如冰，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太后心慌的越发厉害，看向门口畏畏缩缩的宫人，立刻冷喝一声： “一群贱婢，你们傻了不成？还不快去把皇帝喊来，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好儿子！” “是。” 宫女们滚带爬的跑出慈安宫。 太后看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楚寒霄，面容维持着严肃，心中却已经慌乱成一团。 “楚寒霄！你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 太后声音严厉，实际上完全是色厉内荏。 楚寒霄手腕微转，长刀灌入内力，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嗡鸣。 他终于出声：“皇祖母，八宝出事，你知道吗？” 太后眼神一闪。 “哀家刚刚听说，毕竟皇上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瑶华宫了，哀家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八宝因何出事，被谁所害，皇祖母知道吗？” “哀家怎么会知道。怎么，你这是在审问哀家？” “八宝是被人用两只小奶狗吸引，到了荷花池边，后因为荷花池边的石板松动，不慎跌落其中。 本王已经查到，是皇祖母身边的桂嬷嬷，指派了内侍前去将石板弄松的。” 太后微微垂下眼皮。 “桂嬷嬷？确有此事？” 桂嬷嬷连忙摇头，脑海疯狂的转动着。 “不是的，奴婢冤枉，奴婢、奴婢的确是让内侍去挖点土，好栽培太后最喜欢的兰花。 却没想到那些内侍偷懒，不愿意去远远的运土，竟然直接从荷花池边挖了。” 没错，就是这样！ 只要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彻底把自己摘出去。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寒王一定不敢将自己如何。 第174章 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桂嬷嬷自以为找到了理由可以保住性命，情绪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只要能活下来，有太后的宠爱，她照样可以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 到时候，有的是法子和手段再去找两个小畜生的麻烦。 楚寒宵握紧长刀，刷地一声放在了桂嬷嬷的脖颈处。 “啊！” 桂嬷嬷惊叫一声，哆嗦成一团。 “太后，太后救我！” 太后猛的一拍桌案，神色满是愤怒。 “楚寒霄，桂嬷嬷照顾了哀家几十年，在皇宫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可不是任由你在这里喊打喊杀的！” 楚寒霄没有开口，长刀猛地下落，刀背重重的砸在了桂嬷嬷的肩胛骨处。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桂嬷嬷再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疼的差点当场打滚。 太后脸色黑的犹如锅底。 “反了，哀家看你是要反了！” 正在这时，通传声响起，皇帝负手走了进来。 太子紧跟在皇帝身侧，不远处还站着慕云澜。 太后立马起身，怒声道： “皇帝来的正好，快来看看你的好儿子！” 太子的神色算不上好。 皇帝将他叫入瑶华宫，却只让他在一旁站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让他一颗心飘飘摇摇，完全落不到实地。 这会儿，看到大殿中的场景，眼神蓦然一闪。 父皇最为重视孝道，不论如何，楚寒霄把太后气成这般模样，父皇必定是心中不高兴的。 “三弟，你这次做什么，还不快把长刀放下？” 皇帝沉着脸色，说不出的严肃。 太后已经被气得眼圈发红，一下一下拍着桌案，语气越发的愤怒。 “皇帝，哀家并非是你的生母，你若是对哀家有什么意见，直接说便是了。 不必纵容着儿子来闹，给哀家没脸！” 皇帝缓缓出声：“母后说什么呢？” “楚寒霄手持利刃，一路冲进慈安宫，对着哀家身边的桂嬷嬷喊打喊杀。 这是要处置下人吗？这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脸面！” 皇帝看向楚寒霄。 “寒霄，向你皇祖母磕头认错。” 慕云澜眉心一紧，忍不住就要开口，却被楚寒霄用眼神制止。 楚寒霄神色冰冷，双眸没有丝毫的温度。 “皇祖母，孙儿已经说过，桂嬷嬷是害八宝落水的元凶，皇祖母不心疼自己的曾孙子，不心疼真正的皇家血脉，反倒是要护着这个刁奴？” 太后怒极反笑。 她巴不得那两个小畜生一起被淹死才好呢。 桂嬷嬷的所作所为虽然鲁莽，但是却深得她的心。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桂嬷嬷刚才都说了，是底下的那两个内侍偷懒。 为了取土，无意间将荷花池边的石板弄送，并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八宝最终平安无恙，何必因为这一次意外，而徒增杀孽呢？” 慕云澜差点被气笑了。 她儿子没死，所以受的那些罪就白受了吗？ 这一刻，楚寒霄与她心意相通。 “皇祖母的意思是，八宝没死，就不用再去计较害他的人？” 太后眉心一皱。 这样的话她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口，不过却沉默着表示了默认。 楚寒霄蓦然冷笑一声，直接举起了长刀。 太后瞳孔紧一缩：“楚寒霄，你要做什么？” 太子同时厉喝：“三弟，住手！” 楚寒霄有意给他们开口阻拦的机会，因此动作并不快。 他就在太后和太子等人的注视之中，手握长刀，缓缓落下，然后一刀利落的斩断了桂嬷嬷的手臂。 桂嬷嬷距离太后很近，鲜血从断臂处喷溅出来，正好溅太后一头。 “啊！” 害他的儿子，别说是太后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她！ 第175章 我家王爷，对得起任何人 太后惊慌失措的叫着。 她从没有如此狼狈过，更是多年不见血腥。 现在被滚烫的血溅了一头一脸，顿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大殿的宫人们已经惊呆了，死死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太子同样满脸震惊。 “楚寒霄！那可是皇祖母，你怎么能……简直太放肆了！” 楚寒霄再次举起了长刀。 太子瞪大了眼睛，原本温润的面容，此时已经隐隐泛白。 “楚寒霄，住手！来人，快来人！还不快把他给拦下来！” 有禁军护卫涌入大殿，可看到站在原地没有作声的皇上，纷纷停在了原地。 太子微愣，随即脸色蓦然苍白无比。 刷！ 长刀再次落下，将桂嬷嬷的另外一只手臂砍断。 桂嬷嬷晕死了过去，很快又再次疼醒过来，因为太过疼痛咬破了舌一头，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殿中血腥之气弥漫，许多胆小的宫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楚寒霄仍旧没有停手，手起刀落，再次斩断了桂嬷嬷的双足。 太后的头风之证发作，剧烈的疼痛让她想晕倒都不成。 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死死地捂着胸口，大口的喘一息着。 桂嬷嬷仍没有死去，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朝太后的方向蠕动，不过很快就停下来，变得奄奄一息。 就在这时，慕云澜大步上前。 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出药丸和金针，帮桂嬷嬷止血吊命。 忙完之后，对着楚寒霄点了点头。 哐当！ 楚寒霄终于扔掉了手中的长刀，神色平静的看向太后。 “皇祖母，桂嬷嬷现在也还活着，之后好好将养，能够一直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 这人也没死，皇祖母就不要和孙儿计较了吧？” 慕云澜隐隐地扬了扬唇角，暗暗的在心中为楚寒霄拍手叫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后之前说，八宝被救回来，就不要妄造杀孽了。 如今，桂嬷嬷人也活着，楚寒霄让她不要计较。 简直是异曲同工！ 太后被惊吓到了极致，反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死死的盯着楚寒霄，眼神说不出的惊恐怪异。 “你……你不是人，你就是一只恶鬼！来找哀家讨债的恶鬼！” 楚寒霄立在原地，没有作声。 这话，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听太后说过了。 慕云澜却停下了擦拭手指血迹的动作，抬眸，直直的望向了太后。 “皇祖母，我家王爷不善言辞，竟让皇祖母如此误会。 身为人子，我家王爷既能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保卫大周朝的安宁，又能孝敬母妃，时刻周全细致，让母妃开怀。 身为人夫，我家王爷宽容大度，对我这个做王妃的体贴入微，后院干净、条理分明。 身为人父，我家王爷对待两个孩子既慈爱有加，呵护他们好好成长，又能宽中有严，教导他们为人的道理。” 慕云澜吸了口气，声音越发的铿锵坚定。 “别管是为人子，还是为人夫、为人父，王爷都竭尽所能的做到了最好。 儿媳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到了皇祖母的口中，我家王爷就变成了一只恶鬼了？ 即便我家王爷真的是恶鬼，那怎么也没见他向父皇和母妃讨债，偏偏认准了皇祖母呢？” 有因才有果。 自己做了恶，还妄想着别人对她言听计从？ 世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太后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你……” 慕云澜一把握住了楚寒霄的手，拉着他径直来到了皇帝面前。 “父皇，我家王爷虽是爱子心切，行为有所鲁莽，但到底冲撞了皇祖母，儿媳愿和王爷一同领罚。” 太后这会儿头痛欲裂，站起身来，眼前阵阵发黑。 “皇帝！今日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皇帝目光沉沉。 “楚寒霄行事莽撞，虽是无心之过，但到底对太后不敬，来人，将他带下去，杖责二十！” “父皇……” 慕云澜不甘心，想要再次开口辩驳，却被楚寒霄暗中握了握手指。 皇帝眸光深沉、不辨喜怒。 “还有你，身为寒王妃，应该好好劝诫自己的夫君，怎么没能在他冲动行事之前将人劝住呢？不过念你是初犯，就和楚寒霄一并禁足两月，以儆效尤。” 太后死死的瞪大眼睛。 杖责二十，禁足两月？ 这罚了跟没罚有什么区别？ 第176章 来日方长，不急 太后不甘心。 “皇帝，你瞧瞧哀家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的慈安宫和桂嬷嬷，就杖责二十，禁足两个月了事？” 皇帝目光冷冷一扫，目光落在了桂嬷嬷的身上。 “太后说的是，朕考虑不周了，竟然忘了还有桂嬷嬷。 这刁奴虽然居心不良，但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女官。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朕也应该保住她的性命才是。” 太后脸色难看。 “哀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打断她的话。 “来人，立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召集过来，让他们好好的帮桂嬷嬷诊治。 寒王妃已经帮忙止血吊命，这人他们若是再救不回来，朕可就真的不轻饶了。” 内侍连忙领命而去，顺便抬上没有了手脚，浑身是血，宛若鬼怪一般的桂嬷嬷。 皇帝出声安慰： “太后，朕知道，你用桂嬷嬷用顺了手，所以，朕一定会让太医院把人救回来。 这刁奴没有了手脚，照顾太后起居是不成了，不过却能时常陪着太后说话解闷，想来也是极好的。” 太后深深的喘气，每次感觉气息不稳，想要晕倒过去，鼻尖就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让她瞬间清醒。 她抬头看着皇帝冰冷的神色，理智逐渐恢复，暴怒的情绪渐渐的被惶恐取代。 她忘了，自己只是太后，而眼前的皇帝并非她的亲子。 若自己真的失去理智，做出了什么错事，皇帝肯定十分欢喜的叫人将她送去守皇陵。 太后语气僵硬的开口： “桂嬷嬷……做了错事，皇帝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不要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皇帝看她自己下了台阶，神色不再像刚才那般冰冷。 “太后，八宝身体不好，略有些风吹草动，都让人揪心，粥粥更是老楚家盼了多少辈才盼来的女孩。 他们两人一胎双生、龙凤呈祥，是大周朝的祥瑞。谁敢动他们，就是与朕过不去，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后神情越发的僵硬了。 皇帝几乎是明着对她警告了。 可是这次，她真的没想动那两个小畜生，是桂嬷嬷昏了头。 “皇帝说的是，哀家看到那两个孩子也是极为喜欢，听到八宝出事，亦是揪心不已。 不过哀家身体也不康健，生怕过了病气给他，这才没有到瑶华宫中去探望。 回头让人多赏赐些礼物，希望八宝快点好起来。” “那朕就替两个孩子，先行谢过太后了。” “皇帝说的哪里话，若说谢字，不就显得生分了吗？” “是，时辰不早了，朕让老三去领罚，这慈安宫中被桂嬷嬷弄得脏乱不堪，果真是刁奴！ 来人，里里外外好好的打扫，务必打扫的干干净净！” “是。” 不用护卫动手，楚寒霄直接走到殿外去领罚。 砰砰砰！ 廷杖砰砰落下，楚寒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也浸出了一层冷汗，却从始至终没有出声。 慕云澜站在一旁，握紧了拳心，清澈的琉璃眸渐渐染上了担忧。 皇帝目光在两人中间扫了一圈，不着痕迹的敛下了笑意。 很快，楚寒霄被杖责完毕，慕云澜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王爷，怎么样？” “我……” 皇帝冷哼一声： “哼，杖责几下就受不住，果真是这两年不上战场，在府中养得娇贵了。 瑶华宫也被你折腾的不成样子，还不赶紧过去盯着人打扫干净？” 皇帝说完，转头看向太子。 “太子随朕去批阅奏折吧。” 说完直接大步离开。 太子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尽管竭力压制，眉眼之间还是闪过了一丝杀气。 不过，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跟上了皇帝的脚步。 慕云澜没有理会，扶着楚寒霄慢慢的朝着瑶华宫的方向走。 楚寒霄垂眸，声音染上了一丝黯然。 “云澜……我还是没能为八宝真正的讨个公道。” 桂嬷嬷不过是被推到人前的一颗棋子罢了。 慕云澜拿出一颗药丸，送到了他的嘴边，清澈的眼底满是坚定。 “来日方长，不急！” 这笔账，今天没法算，以后她必定会加倍的讨回来！ 第177章 母妃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德妃在瑶华宫中等的心急如焚。 宫女已经将慈安宫中发生的事情，以及皇上的责罚告诉了她。 虽然听得心惊胆战，但却觉得无比畅快。 以前，太后一句孝道，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以至于无法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儿子。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后将寒霄带走，关入小佛堂中折磨。 那些日子，她靠跪在佛像面前日夜为自己的儿子祈福活着。 回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太后竟然要对着八宝和粥粥下手！ 还好，寒霄已经长大，云澜也有本事，他们能够保护好八宝和粥粥。 不像那个时候的她，只能以泪洗面，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佛祖身上。 德妃压下了眼眶中的泪意，远远的看到慕云澜扶着楚寒霄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连忙带着侍女回到了殿中。 宫女怀素有些担忧： “娘娘，奴婢瞧着王妃扶着殿下颇为辛苦，可需要派遣两名内侍上前帮一下？” 德妃摇了摇头。 “不用，寒霄心里有数，不会累着云澜的。” 怀素一头雾水，没听明白德妃话里的含义。 德妃轻笑一声。 “上次寒霄被皇上当众鞭责，之后不是自己顶着血淋淋的后背一路走回去的？ 现在不过是被打了二十板子，又是有皇上授意，故意往轻了打的，怎么就到走不了路的程度了？ 本宫这个一根筋的傻儿子，如今终于是开窍了！” 知道装可怜惹自己媳妇心疼。 不错，真不错！ 说话间，慕云澜已经扶着楚寒霄来到了殿中。 “母妃……” 德妃连忙起身，原本的喜色瞬间变成了担忧。 “哎，皇上也太狠心了，竟然把寒霄打成了这样……” 慕云澜心情更加沉重。 粥粥跳下了床，一路小跑来到楚寒霄的面前，红着眼睛望着他。 “爹爹……呜呜！” 德妃连忙将粥粥抱了起来。 “粥粥宝贝乖，不哭了，你爹爹没事，只要好好的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粥粥吸了吸小鼻子：“粥粥一定会照顾好爹爹的。” “我们粥粥真懂事。” 慕云澜让楚寒霄趴到软榻上，给他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一身后的伤势。 皮肉都被打破了，血迹浸透了中衣，看着触目惊心。 德妃一边看自家儿子的脸色，一边悄悄的打量慕云澜。 “云澜，寒霄怎么样，不会落下残疾吧？” “母妃放心，王爷的脉象很是平稳，伤口瞧着虽然严重，但都是皮外伤，仔细休养几日，不会落下残疾的。” 德妃心中暗暗为自家儿子着急。 儿媳妇医术太高，儿子想装病重都很困难。 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就要帮忙了。 “云澜，经历过这次的事情，我是真的怕了，这后宫里的手段太脏了。” 慕云澜十分赞同。 “是啊，不过好在，父皇还算明事理。” 今天她都做好了被重罚的准备，没想到，皇帝处事公允，没有偏帮着太后。 “云澜啊，要不你再仔细帮寒霄瞧瞧，本宫听说，那些负责杖责的护卫，下手可黑了。有的瞧着没什么事，可过上两天，伤势就会陡然加重。 曾经就有宫女被杖责了十下，当时走路都不妨事，可没两天就死了。本宫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惊肉跳的。” 慕云澜虽然觉得楚寒霄的脉象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可想到自己穿越都有可能了，保不齐皇宫之中就真的有什么阴私手段。 她再次给楚寒霄诊脉，发现脉象没什么变化。 “母妃放心，父皇罚我们禁足，这些时日我会好好照顾王爷，时刻关注他的脉象变化，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 成了！ 德妃心中暗自欢喜，面上却带着十足的担忧。 “好，那母妃就把寒霄交给你了。不必将这禁足放到心上，皇上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若真的想要罚你们，就不会只禁足两个月了。” 慕云澜点点头。 “母妃，我现在要带着王爷和孩子们离宫，母妃要照顾好自己，提防着外人，有什么事情及时让人给王府送信。” “好，放心吧，母妃在这皇宫之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了，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 离开之际，德妃对着楚寒霄挤了挤眼睛。 儿子，母妃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剩下的，自己加油吧！ 等人走后，怀素有些好奇：“娘娘，您说的被杖责十下就死掉的宫女，奴婢怎么没有印象。” “你忘了，还是你同乡呢？” “娘娘说的是那个被杖责三天以后，吃东西噎死那个？” 德妃笑了笑，深藏功与名。 “合理省略，问题不大。” 第178章 闺女就是贴心小棉袄 以往，八宝和粥粥出宫，身后必定跟着赏赐的车辆。 这一次，却只有一点点药材。 密切关注着寒王府的人，纷纷开始打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宫中发生的事情如一股风，吹到那些急切的官员耳中。 寒王府。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道黑衣人影。 秦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怎么样，可有抓住活口？” 王府护卫有不少受了伤。 “没有，刺客一共12人，杀了8人，重伤2人，还有两个逃走了。” “好一群不要命的贼，竟然偷到王府来了。可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西院有几处地方被翻动过，具体少了什么，还得王妃回来查看。” 慕云澜刚下马车，就看到了急的嘴上起泡的秦管家。 “奴才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奴才有罪……” 请罪的话说到一半，秦管家蓦然住了嘴。 他看到受了伤行走不利落的楚寒霄，又瞧见苍白着脸色被沐云澜抱在怀里的八宝，一时间百感交集。 “王爷、王妃，这是……” 慕云澜沉着脸色。 “回府再说。” 慕云澜抱着八宝往里走。 八宝本身就不胖，经过今日这一番折腾，抱在怀里只觉轻飘飘的。 他服了药，本就睡着，到了自家娘亲的怀中，小脸轻轻蹭了蹭，睡得更加香甜了。 楚寒霄抬手想要去抱粥粥。 粥粥连忙摇头：“爹爹受了伤，粥粥不用抱，粥粥扶着爹爹走路。” 楚寒霄看着粥粥认真的神色，心中划过一抹暖流。 “好。” 粥粥牵着楚寒霄的手，努力的举高一点支撑着他，发现楚寒霄时不时看自家娘亲，连忙仰着头开口： “爹爹，你不用羡慕哥哥。粥粥有力气，等我长大了，你要是还受伤的话，粥粥就抱着你。” 现在嘛，还是有点困难哒，粥粥实在是太矮了。 粥粥握紧了拳心。 从今天开始，她有了新的目标。 努力吃饭，快快长高！ 楚寒霄心中既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那爹爹就提前谢谢粥粥了。” 虽然不需要，但是自家闺女的心意不能辜负了，到底是贴心的小棉袄。 等一路来到西苑，粥粥牵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领到特制的大床前，楚寒霄顿时觉得小棉袄更加暖心了。 楚寒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云澜……你照顾八宝十分辛苦，要不我还是回揽翠居吧？” 慕云澜心头动了动，本想点头，可一想到德妃口中那名因受杖责而死去的宫女，又有些放心不下。 “你……算了，反正床也够大，你就暂且在这里休养两天吧，等伤口好一些了再回去。” “好，辛苦云澜了。” 他伤的如此“严重”，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了。 慕云澜将楚寒霄和八宝安顿好，把等候在门口的秦管家叫了进来。 “府中有刺客来过？” “是，有十几人趁着夜色闯入了王妃的西苑。这里是王妃的院落，奴才不敢贸然查看，还请王妃瞧瞧，可有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慕云澜和楚寒霄对视一眼，不仅没有动怒，甚至眼底还染上了笑意。 “知道了，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好好查查的，不过，我和王爷刚刚被皇上禁足，这个时候不宜太过高调。 秦管家派人暗中查一查，能不能将贼人找到，全看天意吧，反正我这西院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 秦管家微愣，却很聪明的没有多问。 “王妃，抓住的贼人当中还有两个重伤的，护卫们阻拦及时，没有让他们咬破毒囊自尽，可要好好的审一审？” 慕云澜目光清冷。 “不必，直接处置了。” “是。” 秦管家刚刚退下，花笺快步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朱颜阁有消息了？” “回禀王妃，将离刚刚送过信来，前去朱颜阁偷窃的贼人尽数诛杀。不过，贼人极为狡猾，有一人临死之际，将秘匣扔出了窗外，被楼下接应的人捡走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知道了，我写封信，你派人给庆国公府的君老夫人送过去。另外，朱颜阁照常营业，一切如故。” “是。” 楚寒霄眉目冷冽。 “难怪桂嬷嬷那么容易就暴露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是啊，八宝出事，桂嬷嬷轻易暴露，为的就是引得我们和太后之间针锋相对，最好能够两败俱伤。 如此，就焦头烂额的腾不出手来，关心医圣手扎被偷窃一事了。” 楚寒霄有些不放心。 “就这么让他们把东西拿走了？” 慕云澜笑出了声，清澈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王爷，你知道我师公为什么叫鬼手医圣吗？” “这我了解的还真不多，应该是赞扬他的医术，惊天地泣鬼神吧？” 慕云澜笑意更深。 “王爷，你就等着看笑话好了。” 第179章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东宫。 太子一改之前的温润之色，目光阴沉的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几人。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 “回太子的话，奴才等人……看不懂医圣手札上到底写了什么？” 太子抓起手边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了那人的额头上。 顿时，茶水混着血迹撒了一地。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太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如果不是太过愤怒，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失态。 实在是因为这一次的损失太大了。 为了得到医圣手札，他派遣出了自己培养多年的死士。 可他低估了寒王府和朱颜阁的实力。 派遣出去24名死士，却只有三人活着回来，其中还有两人身受重伤，能救回来，一身武艺也废了。 每一个死士皆是从小便开始挑选培养，每个人身上都花费了无数的银两和心血。 结果，这一次行动，就几乎死绝了，让他元气大伤。 太子目光沉沉。 “看不懂上面的内容，那就去找更多的医者，孤不相信，这世上除了慕云澜，就没有别的好大夫了。” “太子殿下……这……这不是奴才等人医术不精。” “不是医术？那是什么？” “是这上面的字……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那人便战战兢兢的将医圣手札捧到太子面前。 太子接过，垂眸细瞧，随即紧紧地拧起了眉心。 只见上面的自己弯弯曲曲、扭扭巴巴，怎么看都像是一根根线条，和字完全不沾边。 “这是什么鬼东西？” 跪在地上的人都快哭出来了。 “殿下，您知道为什么奴才等人看不懂了吧？” 实在是这本医生手札不当人啊，上面但凡有一根线条像字的，他们也不至于成了睁眼瞎。 太子眉心越皱越紧。 “这难道是假的？” 一旁的心腹连忙开口： “殿下，这本医圣手札已经让慕锦柔确认过，的确是她曾经在修国公府瞧见的那本。她曾经亲眼看过，上面的确是弯弯曲曲都是些线条。” 太子心中难言焦躁，冷眼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鬼手医圣性情捉摸难辨，留下这样一本手札，也是有可能的。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隐秘，多找些人共同研究，一定要将其彻底破解！” “是。” 等人走后，太子揉着眉心，片刻之后，又蓦然开了眼睛。 “寒王府那边如何？” “回避太子，皇上将寒王和寒王妃禁足，寒王府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皇上为了帮小郡王看诊，派遣了很多太医过去。” 太子满眼讥讽。 “不过是一对龙凤胎，还真被父皇放在了心上。两个小玩意罢了，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不知道。” 就让他们先享受几天宠爱吧，等二皇子回来，自有他们好看的。 寒王府中。 新腾出来的房间宽敞明亮，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桌椅，桌椅上面放满了笔墨纸砚。 见识到了慕云澜救助八宝时施展出来的鬼门13针。 一众太医中就像是恶龙见识到了这世间最大的金山。 那可真是日夜惦记，几乎到了辗转难眠的程度。 原本他们还有机会到朱颜阁中与寒王妃交流医术，现在慕云澜被禁足，彻底绝了希望，别提这日子有多难熬了。 没想到，皇上要选派人手到寒王府为小郡王调养身体，他们立刻积极报名。 以至于报名的人数太多，友好的“交流”了好几次，才最终定下了人选。 此时，十二名太医乖巧的坐在座椅上，如同一个个乖巧的小学生，目光灼灼的看向站在最前侧的慕云澜。 慕云澜看着眼前好几个挂了彩的太医，拿着医圣手札的手微微一颤。 “要不……诸位太医先给自己治疗一下，然后我们再开始交流医术？” 为首的太医院正抹了把鼻血。 “寒王妃，下官等人无碍。” “既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一次请诸位过来，为的并非是帮八宝医治，而是想要请诸位协助我，一同彻底完善医圣手札！” 第180章 有没有可能单纯就是字丑？ 医圣手札？ 听到这四个字，众人一愣，随即眼神大亮，神色难掩激动。 “医圣”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当今世上，配得上这个称号的，就只有寒王妃的师公——鬼手医圣了。 为了方便研究，皇帝将慕云澜献上去的手札又还给了她，只等着重新誊抄完善，然后再将其送入宫中收藏。 慕云澜将手札放到太医院院正面前，其他太医连忙起身上前查看，然后房间中便不断响起了阵阵吸气声。 “嘶……深奥。” “嘶……惊人！” “嘶……” 慕云澜站在一旁，只觉得房间中的空气都稀薄了些。 “诸位可有能看懂的？” 太医们起刷刷的摇头，脸上写满了迷茫。 以前看寒王妃的方子，那是看得懂字，明白不了其中的意思。 如今看鬼手医圣的手札，连字都看不懂了。 果然，高手就是那么的寂寞，有着他们芸芸众生理解不了的世界。 “不愧是医圣大人，这手札玄奥至极，一看就是隐藏着高深的医术。” “是啊，鬼斧神工，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看着一众太医不明觉厉的模样，慕云澜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师公就是单纯的字写得丑？” 太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看着一个个目光呆滞的太医，慕云澜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猜测，大概就是太医们对于鬼手医圣的粉丝滤镜。 她忍住了笑意，将重新誊写好的手札拿了出来。 当然了，这一份是她用行书写的，保证字迹清晰。 “这是我重新誊写好的方子，大家可以看一看。 其中有不少方子中所记录的药材已经灭绝，无法再找到。 也有一些方子副作用太大，太过危险，不适合推广使用。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方子重新完善，让这本医圣手札尽可能的没有疏漏。 如此就可将其推广至天下，让更多的人成为医者，为大周朝的百姓解决病痛。” 太医们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慕云澜，那模样比刚刚听到鬼手医圣字丑还要震惊。 片刻之后，太医院院正站起身来，对着慕云澜深揖一礼。 “王妃大义！” 太医们纷纷起身行礼，对慕云澜更加的钦佩景仰。 慕云澜笑了笑，坦率的接受了众人的行礼，而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连三日，太医们废寝忘食，披星而来，戴月而归，恨不得住在寒王府。 他们离开的时候，有的心是重重，有的满脸气愤，更有甚者抓耳挠腮、直拍脑袋。 这让打探消息的那些人摸不着头脑，有的甚至猜测是不是八宝快不行了。 这日，房间之中吵吵嚷嚷，十几名太医因为一位药材的搭配争的面红耳赤。 慕云澜只觉得耳边活像是有十几只鸭子，正当她被吵的耳鸣快忍不住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一身摄人心魄的寒意走了进来。 太医们齐齐打了个寒战，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楚寒霄目不斜视的走到慕云澜面前，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到桌案上，动作熟练的整理桌案上散落的药方纸张，而后打开食盒，取出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 “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听他们吵吵。” 看到太医们一脸菜色还不敢反驳的样子，慕云澜忍不住一笑。 “八宝和粥粥……” “孩子们都吃过了。” 锐影前来请太医们到隔壁的房间用膳。 太医们连忙起身离开。 毕竟谁也不想饭还没吃呢，先吃狗粮吃撑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才意识到传言害人。 之前总听说寒王性子冷酷，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现在才发现，人家只是脸冷，但是心热。 瞧瞧照顾寒王妃时体贴的样子，一日三餐加早晚水果点心时间，明明贴心的不得了。 慕云澜拿起了筷子。 楚寒霄清冷的声音响起：“我还没吃。” 慕云澜莫名的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委屈，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 “那真是辛苦我们王爷了，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就饿着肚子等我一起吃饭了。” 楚寒霄接过筷子，却是先行帮慕云澜布菜。 气氛温馨而轻松，和孩子们吃饭习惯了，楚寒霄也早就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扔到了脑后。 “对了，云澜，你让我帮你找的那个擅长演戏且记性好的人，我已经找到，且训练的差不多了。” 第181章 有钱，一切都好说 慕云澜眼神一亮。 “太好了，想来太子殿下那边也快等着急了，是时候把人送过去了。” 楚寒霄看着她晶亮的双眸，眼中也跟着浮现一抹笑意。 “有了这个人，东宫那边，应该不会每日更换好几遍茶盏了。” 慕云澜笑意更浓： “我们真是太贴心了，想太子之所想，急太子之所急。 知道他的人看不懂医生手札，就送个人过去。 你说这要个几万两银子不过分吧？” 看着她狡黠的神色，楚寒霄轻笑一声，眼底带着浓浓的宠溺。 “自然。” 东宫。 太子要疯了，太子手底下的那群幕僚也要被逼疯了。 这些时日，他们对着那本医生手札不断的研究。 看着那一根根线条，只觉得它们像雨又向风，更像他们即将面临的事业寒冬。 为了不被太子用茶盏砸死，保住太子幕僚这份高薪职业。 他们誊抄出一部分线条，到处碰运气，寻找着能够认识上面字迹的人。 别说，这一找还真找出来这么一个高人。 幕僚立刻如何至宝，差点当场跪地，欢呼保住饭碗，不是，上天有眼了。 等他要将人请到东宫，共商大事的时候，那人立刻转身就走。 幕僚还是第一次看见能为太子效力而不心动的，连忙将人拦下，好处许诺了一堆，大饼画的溜圆。 结果那人就是不上当，还说什么我本人间自在仙，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幕僚急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可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宝贝，生怕说话重了，把人得罪死，眼看着怎么谈都谈不拢，那人就要走了。 幕僚破罐子破摔，直接拿出了一百两银票。 结果还没开口呢，银票就被“高人”刷的一下抽走了。 “哎呀，有银子啊，那贵客怎么不早说呢，有银子一切都好谈。” 就这样，高人跟着幕僚入了东宫，成为了上一秒我宁死不屈，下一秒给钱怎么都行的临时外聘人员。 消息传到寒王府已经是三日后了。 慕云澜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银票金票，有些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花笺，这些都是临舟暗中送回来的？” “是，太子对临舟很是重视，为了让临舟帮着翻译医圣手札，不计成本的砸银子呢！” 慕云澜轻笑一声。 “太子府果真是富贵啊，这些加起来得有五六万两银子了。” 临舟就是楚寒霄找来的人手，会演戏、记性好，短短时日就把医圣手札背熟了大半。 慕云澜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案。 “慕锦柔那边有动静吗？” “还没……” 花笺话未说完，有侍女敲门禀报。 “王妃，慕侧妃求见。”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闪。 “这人可真经不起念叨，这不就来了？请进来吧。” “是。” 慕锦柔缓步而入，手中捧着成卷的佛经。 见到她，立马盈盈下拜。 “妾身见过王妃。” 半个月的时间，慕锦柔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脸色蜡黄，头发瞧着都干枯了。 慕云澜目光沉静的望着她。 “妹妹这是抄写完经书了？” “是，已经全部抄写完毕，请王妃查阅。” 慕云澜抬手，花笺接过厚重的经卷放在了桌案上。 慕锦柔暗暗抬眸，心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这些时日，她每日刺血抄经，简直比官员点卯还要准时准点。 本想着将经书抄好送到楚寒霄面前邀功，结果却连揽翠居都进不去。 没有办法，她只能将东西送到慕云澜的面前。 “王妃不看看吗？这里面一字一句都是妾身的心意。” 为了防止慕云澜鸡蛋里挑骨头，再次找她的不痛快。 她可是认认真真，一个字都不敢潦草。 慕云澜轻笑，一派的宽和大度。 “你我可是亲姐妹，我还不相信妹妹的为人吗？” 慕锦柔暗暗咬牙。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还不是一个字都不愿意看！ “花笺。” “是。”花笺应声，随后端来一个炭盆。 慕锦柔有些傻眼。 “姐姐，这个时节，你让人拿炭盆是做什么？” 慕云澜笑意不变。 “妹妹刺血抄经，为我和王爷祈福，现在经书抄写完毕，自然是要供奉了。这烧掉，不就是最好的供奉吗？” 慕锦柔身体一僵，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她认认真真刺血抄经，走路都眼前阵阵发黑了。 费尽心血抄写出来的东西，慕云澜看都不看一眼，就要烧掉？ 第182章 抢生意的来了 慕锦柔快要气疯了，恨不得直接爬起来跟慕云澜拼命。 慕云澜依旧轻轻浅浅的笑着。 娇艳的面容在笑意的衬托下，更添几分动人心魄。 “一事不烦二主，这经书是妹妹抄写的，这供奉的任务，也交给妹妹吧。” 她倒要看看，这慕锦柔忍工如何。 慕锦柔狠狠地掐住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保持理智。 她想笑着应是，可努力了半天，也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色。 “……是！” 慕锦柔跪坐在炭盆边，将经书一张张放入炭盆，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月的努力化成了一片灰烬。 火焰升腾，却比不过她心中的恨意浓烈。 好不容易才将经书焚烧完毕，慕锦柔整理了一番情绪。 “王妃，修国公府刚刚送过信来，说是柳姨娘病重，我想去探望。” 慕云澜没有赞同也没反对，反而说起了别的。 “皇上禁了我和王爷的足，我最近想要很多东西都买不成……” 慕锦柔暗暗咬了咬牙。 “王妃想要什么东西，妾身出府之后一并买了。” 慕云澜扬起唇角。 “那可真是太好了，花笺，把单子拿出来。” “是。” 片刻之后，慕锦柔捏着长长的单子，差点没把牙咬碎。 给了单子却不给银子，慕云澜是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不过想到太子那边的动作，料定这她也得意不了几日了，慕锦柔才慢慢平复了恨意。 慕云澜看着慕锦柔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点变得寒凉。 这么能忍，看来是太子将路铺好了。 她这边自然也要配合的给慕锦柔时间了。 如此才能让她有机会往死路上走。 时间一晃而过。 医圣手札修订过半之际，朱颜阁对面伫立起了一座芳菲阁。 刚开始，谁也没把它当回事，可后面芳菲阁一开业，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颜阁生意比较全面，可最吸引人的，还是其中售卖的各种美容养颜的药丸。 而芳菲阁，竟然也卖各种药丸，不仅效用比朱颜阁中的药要好，关键是价格还更便宜。 朱颜阁只接待官员女眷，而且还都是身份最为上乘的那些。 而芳菲阁就来者不拒，只要银两足够，他们便售卖药丸。 眨眼间，朱颜阁瞧不起普通百姓，把官员女眷当成冤大头的流言便传的甚嚣尘上。 刚开始那些官员女眷们还不放心，觉得芳菲阁到底是新开的，医术方面肯定比不上朱颜阁。 可没曾想，很快便有人爆出，芳菲阁的主人，同样是鬼手医圣的弟子，而且还是亲传弟子，曾被鬼手医圣精心教养十几年。 动摇的夫人小姐们更多了。 “寒王妃虽然医术高深，到底没有跟在鬼手医圣身边学过什么，怎么都比不上这亲传弟子吧？” “是啊，同样的药丸，朱颜阁一枚一百两，还限制只能买七枚。 芳菲阁就不一样了，每一枚只需要八十两，关键是这效用还更加明显。 你瞧瞧我这脸，是不是比之前白嫩年轻了许多？” 一些朱颜阁的铁粉支持者们义愤填膺。 这突然冒出来的芳菲阁，明显就是抢生意的，他们想要通知慕云澜，结果有皇上的禁足令，根本见不到人。 就连送过去的信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芳菲阁越来越红火，首批支持者就是太子一派中的女眷。 之前，因为官员们在朝堂上为她们请罪，以至于一众朱颜阁的客人，就她们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赐。 之后她们更是进入了朱颜阁的黑名单，再也无法前去购买东西。 一来二去，竟是连同朱颜阁和慕云澜一并恨上了。 如今出现了个芳菲阁，而且瞧着有把朱颜阁压下去的势头。 她们立刻心花怒放的前去捧场，甚至不断地发动人脉，拉更多的夫人、小姐们前去。 短短数日，朱颜阁从之前的热闹非凡，逐渐变得门可罗雀。 西苑。 慕云澜看着手边厚厚的信件，神色却不见丝毫的焦躁。 花笺端上茶盏：“小姐，还好您提前知会了君老夫人等人，不然，她们真的要担心坏了。” 慕云澜微笑。 “即便知道了真相，岁岁的信也是一天好几封，变着花样的把芳菲苑从头骂到了脚，门口的地砖，都被她说得面目可憎呢！” 花笺跟着笑出声。 “沈小姐性格天真烂漫，又最是喜欢主子，自然看不得您手下的产业被欺负。” 楚寒霄走进房门，恰好听到了这句。 最是喜欢云澜？ “这沈小姐，说的可是庆国公府的那位。” 慕云澜点点头，将桌案上的信件逐封收好，动作格外的仔细。 “王爷，你那边准备的如何？” 楚寒霄看着她对待信件的珍重态度，眼底也闪过一抹暗光。 “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只等着父皇的生辰宴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还有十日……那我这边也要开始收网了！” 她心中已经开始期待生辰宴的盛景了。 到时候，八宝被害这笔账，总能收回些利息了。 第183章 生辰宴，入宫 十日的时间，慕锦柔以探望柳姨娘为名，不断地离开寒王府。 她前脚回到修国公府，后脚就女扮男装，伪装了身份前去芳菲阁。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被暗卫调查的清清楚楚，整理成信件，送到了楚寒霄的书案上。 书房，楚寒霄翻阅着各处的消息。 厅中，楚景牧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三哥，三嫂的朱颜阁都被欺负的开不了门了，很多夫人小姐都过去退货呢，你都不着急？” 楚寒霄抬眸，神色平静。 “退的多吗？” 他负责处理太子这边，云澜则负责掌控朱颜阁。 他信任云澜的能力，从来不过多的询问她那边的进度。 这会儿楚景牧主动提供消息，倒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怎么不多。” 说起这个，楚景牧眉心紧皱。 “三哥，你是不知道，退货的人都排起了队呢！我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队伍老长了。” 楚寒霄思索。 云澜最喜欢的，除了孩子就是银子。 这会儿要往外掏银子，定然不开心了吧？ 身为夫君，他该去安慰一下。 想到这里，楚寒霄看向楚景牧。 还不走？ 楚景牧还以为他同样愤怒，立刻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三哥，你知道这芳菲阁是谁开的吗？还有那个鬼手医圣的亲传弟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再过几天，朱颜阁就关门了！那可是三嫂的心血，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三哥，要不让我家明绯过去，把推回来的那些货，都买回来吧？” “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抢得到。” “啊？” 楚景牧带着好奇让人去朱颜阁买东西，结果派过去的嬷嬷竟然空手而归，还说什么排不上队，根本排不上队。 还没等他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皇帝寿辰到来。 这一次帝王寿宴，由太子负责。 为了弥补之前的错漏，重获圣心。 太子对这次寿宴极为上心，很多布置皆亲力亲为。 皇帝看在眼中，对他的态度逐渐缓和了不少。 帝王寿辰，是大周朝的千秋节。 官员们放假三日，民间取消宵禁。 京城各处还设有赐福所，里面是户部、官员和一些世家、商贾共同出资提供的寿桃、喜饼和万寿酒。 这一日，整个大周朝都欢欢喜喜的为帝王贺寿。 生辰宴午时摆放，慕云澜和楚寒霄的禁足时间也到了，一早就带着八宝和粥粥入宫。 祥泰殿。 皇帝提早为先帝和自己的生母上了香，回到寝宫又换了一身龙袍。 他垂眸仔细查看，眉心多了一丝皱痕。 “这金龙上面镶嵌的宝石怎么如此结实？” 内侍总管吴泉站在一侧，闻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皇上刚刚嫌弃那宝石镶嵌的结实？ 皇上今日生辰宴，太过高兴了，以至于一时口误？ “皇上，这宝石……” “粥粥最是喜欢抠朕身上的宝石了。朕以为她喜欢，专门送了一匣子，结果粥粥还看不上呢！” 皇帝唇角微扬。 “粥粥不愧是朕的孙女，小小年纪，就知道要靠自己努力，得到想要的东西，真是个勤劳的好孩子。 吴泉，你去找个小刀，将这宝石弄松一些，省得粥粥一会儿过来抠的时候，伤了小手。” “……是。” 第184章 手快有，手慢无 内侍总管连忙领命，费了半天劲，才让宝石的松动程度符合皇上的要求。 皇帝这才满意了。 将楚寒霄和慕云澜禁足之后，太医又是以帮八宝调养身体为名送入寒王府的。 他自然不可能再单独接孩子们入宫了。 这两个月，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以前，上朝、骂大臣、批折子或者监督太子批折子，陪这八宝和粥粥玩耍，一天不知不觉过去了。 现在，一套流程走下来，甚至还有时间将大臣宣入宫中再骂一遍，就这样，天竟然还亮着。 他倒是也想过接其他孙子入宫伴驾，结果同样是三岁的皇孙，见了他要么哇哇大哭，要么话都说不利索。 年纪更大一点的，倒是懂事了。 就是太过懂事，面对他这个皇爷爷，规规矩矩，犹如鹌鹑一般。 一点都没有八宝和粥粥的灵性可爱。 皇帝感叹一声：“这人啊，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内侍总管侍奉了皇帝几十年，对他的心思最是了解，说话也随意了些。 “皇上，您是想念小郡主和小郡王了吧？小郡主和小郡王可是罕见的龙凤胎，自然是非比寻常啊！” 皇帝点点头。 “不错！八宝和粥粥入宫了吗？” “入宫了，一早就去了德妃娘娘的瑶华宫。” 皇帝面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瑶华宫？” 八宝和粥粥忘了还有他这个皇爷爷？ 瑶华宫。 德妃接过了八宝剥好了皮的葡萄，看着他重新变得红润起来的小脸，只觉得这葡萄比王母娘娘的蟠桃还要好吃。 “乖八宝，不剥了，仔细伤了指甲。” 德妃将八宝抱入怀中，拿了浸湿的手帕仔细帮他擦手。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粥粥自觉应该承担起保护哥哥的重任。 闻言，立马自告奋勇。 “哥哥，你休息，粥粥给你和祖母剥葡萄。” 德妃想拦都拦不住，于是只能看着粥粥绷着小脸、抿着小嘴，说是剥葡萄，实则更像是徒手榨葡萄汁。 皇帝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听到通传声，德妃都愣住了。 皇帝寿辰毕竟是个极为特殊的日子。 往年，皇帝都是带着太子去太后的慈安宫中问安。 之后三人一同前往举办宴会的太和殿。 今天这是怎么了？ 德妃压下心头的诧异，起身准备接驾。 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他严肃的神色，德妃心中微惊。 不明白为什么他过个生辰，还活像别人欠了他十几万两银子似得。 慕云澜和楚寒霄对视一眼，担心是太子那边提前作妖，正准备上前应对，就见粥粥拎着一串葡萄跑了过去。 “皇爷爷，皇爷爷，粥粥好想你的哟，你有想粥粥吗？有没有粥粥想你想的多呀？ 粥粥想你很多、很多的哟。粥粥不能来看皇爷爷，还对着星星许愿了呢。 星星有没有乖乖帮忙，告诉皇爷爷我想你呀？” 然后，两人就看到刚才还板着脸的皇帝，这会儿瞬间柔和了神色。 “皇爷爷的乖孙女，皇爷爷当然想你了。乖孙女还对着星星许愿了，难怪皇爷爷觉得，这几天的星星都格外的亮呢。” 皇帝也不在乎粥粥一手的葡萄汁，直接将奶团子抱到了怀里。 粥粥立马将小手举得高高的。 “粥粥的小手脏掉啦，会把皇爷爷身上的大龙龙弄脏哒。” “不怕，皇爷爷还能嫌弃粥粥吗？” “不行的哟，爹爹和娘亲说了，皇爷爷今天过生日，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皇爷爷要威武霸气！” 怀素上前，领着粥粥去洗手。 八宝也来到了皇帝的面前，有模有样的行礼。 “八宝拜见皇爷爷……哎？” 八宝还没来得及弯腰，就被皇帝抱入了怀中，还仔细的掂量了一下。 “八宝让皇爷爷看看，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八宝露出暖暖的笑容，抱住皇帝的脖颈，白嫩的小脸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被胡子扎的皱巴起小脸。 “皇爷爷，八宝都好了，让皇爷爷为八宝担心了。” 皇帝搂着奶香的小团子，瞬间忘了自己是因为吃醋来兴师问罪的。 “乖，乖，真不愧是皇爷爷的乖孙子。” 突然，皇帝看到桌案上摆放了个琉璃碗，里面还放着葡萄汁。 “这是给皇爷爷准备的吗？皇爷爷喜欢。” 德妃一愣：“皇上，那是……” 皇爷不等她说完，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德妃那么紧张，肯定是想和他抢。 身为帝王，当然要手段果决，抢占先机。 德妃默默地阻拦的话咽了下去。 “皇上，甜吗？” 皇帝面上严肃，心中却带着隐晦的得意。 “当然。” 德妃微笑。 “粥粥亲手做的呢！” “赏，粥粥和八宝喜欢什么，去皇爷爷的库房里随便挑！” 第185章 寿宴进行时 东宫。 太子等着内侍前来宣他前去伴驾。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前来。 内侍提醒他该去大殿了，他才沉着脸色起了身。 慈安宫中同样如此。 帝王寿辰，是太后最喜欢的日子。 皇帝最为重视孝道，她是皇帝的嫡母，生辰这日自然备受尊重。 这样的待遇，才让她终于有了几分自己是皇太后的感觉。 前几日，楚寒霄闯宫，直接将她身边的桂嬷嬷削成了人棍，她跟着颜面尽失。 虽然皇帝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议论。 可堵得住嘴，管不住心。 私底下，这几日，她感觉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今日，她本想好好摆一摆皇太后的架子，彰显一下自己的地位。 可皇帝偏偏没来。 “皇帝去哪里了？” 宫女回答的战战兢兢：“回禀太后，皇上……去了瑶华宫。” 太后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呼吸都沉重了一些。 “呵，果然……” 太子说的没错。 有了八宝和粥粥两个小孽障，皇帝的心，是真的偏到德妃和楚寒霄母子身上了。 这两个人，都是害了她儿子的凶手之一，就应该一辈子水深火热来恕罪。 看到他们过得好，那滋味，就像在她心中捅刀子一般。 还好，太子的计划实施，必定大放异彩。 等到楚寒霄失宠，慕云澜的朱颜阁关闭…… 皇帝的目光转移开，她便有机会让人动手了。 太后仔细检查了妆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慕锦柔来了吗？” “回禀太后，慕侧妃已经入宫，正在殿外等候。” “好，让她陪着哀家前往太和殿吧。” “是。” 太和殿中，众人齐聚。 帝王寿辰乃是大礼，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前来参加。 太后和太子一前一后进来，众人纷纷行礼，心中难掩诧异。 这两位都到了，皇帝竟然还没来？ 就在这时，悠长嘹亮的通传声响起。 “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眼角的余光却瞥向殿门的方向，心中难掩惊讶。 只见，皇帝和德妃一前一后走进来，怀里分别抱着粥粥和八宝，身后则跟着楚寒霄和慕云澜。 粥粥的小手洗干净了，又恢复了白嫩的模样，窝在皇帝的怀中，一边打量大殿，一边无意识的扣着龙袍上的宝石。 八宝有些不自在。 他本来想要自己走路的，可是祖母说，不抱他会很难过。 虽然不懂为什么难过，但八宝是孝顺的好孩子，乖巧的充当人形抱枕。 皇帝落座，直接将粥粥放到身边。 粥粥上次还抱怨龙椅太硬，这次惊喜发现龙椅换了新的软垫，上面还摆放了两个小巧的软枕。 她连忙拉着自家哥哥来试坐，两个孩子对龙椅的新皮肤都很喜欢。 皇帝瞧见了，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孩子们喜欢，也不枉费他因为此事，受了御史们六七天的聒噪谏言。 “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目光隐晦的扫过太后和太子僵硬的神色，心中不由得腹诽： 看来这天，是真的有可能变一变了。 太子很快调整了神色。 “父皇，今日是您千秋寿辰，第一杯酒，儿臣敬父皇，祝愿父皇福如东海，日月长明，寿比南山，松鹤长青。” 皇帝心情极好，想到太子几日来的辛苦，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好，太子筹办朕的寿宴，也着实辛苦，当赏。” 太子心中一松。 “这都是儿臣应尽的孝心。” 父子两人遥遥举杯，一饮而尽，仿佛之前所有的隔阂和嫌隙都随着这杯酒消散了。 太子起了头，其他的皇子和臣子们也纷纷起身敬酒说祝福语。 丝竹阵阵、歌舞升平。 一时间，宴会气氛热闹到了极致。 很快，便到了进献寿礼的环节。 皇帝想到医圣手札，心情难得生出几分激动。 皇位代表着权势，也代表着天下最沉重的责任。 他是跟着先皇打天下，一路见识过百姓困苦的。 所以他继位登基，最想要做的，就是让天下百姓吃上饭，穿上衣，不再因冻饿而死。 这个目标，说起来容易，可坐起来难如登天。 这些年，他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依旧无法实现。 现在，慕云澜送上全新完善补充的医圣手札，还甘愿将其推广至天下，让无数百姓能够免于疾病困苦。 这样的功绩，足以名垂青史。 他身为在位的帝王，目标更进一步，自然也跟着开心。 太子站起身。 臣子们的贺礼千篇一律，珍珠、玛瑙、翡翠玉石，或是孤本书册、兵器花卉…… 身为帝王，他自然不缺这些身外之物，除了一些老臣给了赏赐，其他都是点头称赞一声好便过去了。 之后便轮到了皇子。 慕云澜拒绝了楚寒霄递过来的点心，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眸渐渐染上了认真之色。 楚寒霄将点心放入自己口中，慢慢咀嚼咽了下去，冷峻的面容一片深沉。 大戏就要开场了！ 第186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来更刺激 太子率先站起身。 “父皇，以前您的寿辰，都是儿臣先行送上贺礼。 今年也该轮到弟弟们先展示了，儿臣最后来如何？” 他苦苦筹谋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自然要压轴出场了。 皇帝轻笑一声。 “太子这是卖起关子来了？是不是太忙了，没有精心准备朕的寿礼？实话实说，父皇还能怪你不成？” 太子满脸是笑。 “父皇，这个关子儿臣可是卖定了，还请父皇耐心等待片刻，儿臣必定会给父皇一个惊喜。” “好，太子都这样说了，朕还能不允吗？” 其他皇子看到皇帝和太子之间轻松的氛围，不由的暗暗心生羡慕。 同样都是皇子，可只有太子才像是父皇的儿子。 他们不过是比臣子身份尊贵些的人罢了。 二皇子还在代替皇上巡查边务，提前写了告罪的折子，说是生辰宴没有办法赶过来。 二皇子妃又怀有身孕，临产在即，也没有前来。 二皇子的母妃贤妃代替二皇子，送上了一整套前朝时期，名家大师铸造的编钟。 皇帝很是喜欢，立刻让人演奏一曲。 本想让八宝和粥粥也去玩一玩，却发现他们两个坐在那里，一人捧着一块点心，宛若小仓鼠一般啃得开心。 皇帝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楚寒霄站了起来：“父皇，儿臣也卖个关子，晚一会儿献上寿礼吧。” 皇帝点了点头。 他和云澜的礼物拿出来，必定会把其他人的礼物都比下去，放到后面更为合适，也更加隆重。 “好。” 太子神情一僵，心中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父皇果真是对老三越来越上心了。 他暗暗对着自己这一派的官员们使了个眼色。 不少官员挺直了脊背，心中战意升腾。 这一仗，他们要帮太子彻底稳固地位，顺便将寒王、寒王妃拉下马。 楚景牧站起身，声音轻快无比。 “太子大哥和三哥都卖关子了，二哥又不在，那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拔个头筹。 父皇，儿臣的礼物可是花费了大力气准备的，您快瞧瞧。” 内侍送上来一个罩着红布的大架子。 楚景牧亲自上前先开，露出了底下的九折大屏风。 屏风上面绣着了花鸟鱼虫、山川美景、翩然侠客、贤淑仕女…… 每一面都栩栩如生。 官员们赞叹不已。 “这秀功可真是了的，若不是知道是刺绣，简直跟画上去的一般。” 楚景牧骄傲的挺了挺胸：“这有什么的，最主要的是后面。” 说着，他让人将屏风转了过来。 这屏风竟然是双面秀，背面的屏风拉直了，竟然组成了大周朝的疆域图。 皇帝忍不住起身查看。 “好，景牧这礼物，实在是深得朕心，赏，重赏！” “那儿臣就谢过父皇了，父皇以后还想要什么刺绣，尽管跟儿臣说。 儿臣在江南认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手艺最好的绣娘！” 皇帝这一次没有斥责他结交三教九流，反倒是含笑点了点头。 五皇子性格最是平淡温和，喜欢读书，整日吟诗作对、与世无争，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他送上的礼物中规中矩，是一整套的名贵笔墨纸砚。 其他的皇子们还没有成年，年纪大点的表演了一套拳脚功夫，年纪小的干脆就上前磕了个头，说了几句吉祥话。 皇帝都含笑赏赐了。 终于轮到了太子和楚寒霄，众人纷纷将目光聚在了两人身上。 太子面上含笑，神色温润。 “三弟，就剩下我们兄弟两人了，你看这礼物是你先来，还是孤先来？” 慕云澜含笑开口：“太子殿下，不如你和我家王爷一起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种时候，当然是一起来更刺激了。 太子目光微微一闪。 “也好。” 今天就让楚寒霄死个明白。 内侍一左一右捧上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是类似于书册的东西。 官员们凝神屏息。 太子和寒王的礼物，不会真的撞到一起了吧？ 两人同时上前，异口同声道： “父皇，儿臣为父皇献上医圣手札！” 第187章 撞礼不可怕，谁弱谁尴尬！ 两人话语落下，大殿之中一片安静。 皇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深沉的目光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你送上的是什么？” 太子此时冷笑不已。 他没想到，楚寒霄和慕云澜竟然也愿意将医圣手札拿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 这两人发觉医圣手札被偷，却一直隐而不发，死死瞒住消息，等的就是这一天。 不过，他敢把医圣手札拿出来，自然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让他们证实自己是偷窃所得。 太子神情疑惑的看了看楚寒霄和慕云澜。 “三弟和三弟妹的礼物，竟然也是医圣手札吗？ 我这本乃是鬼手医圣的亲传弟子进献，不知道你们手中的那本是……” 皇帝神色莫名。 “竟然都是医圣手札，那就一并呈上来吧。” “是。” 内侍总管小心翼翼的将两份礼物放到了御案上。 皇帝掀开上面的红布，眸光越发的深沉。 太子献上的医圣手札和他看的原本厚度一致，内容也完全一样。 只是这本里面有许多地方字迹略显模糊，像是沾染了黑墨一样的东西。 如果不是看过慕云澜送上的手札原本，他必定会觉得这样很正常。 可现在一对比，便知道谁是真品，谁是赝品。 他又掀开另外一个托盘。 楚寒霄和慕云澜送上的已经不能说是医圣手札了。 新誊抄整理出来的书册足足有三大套，每一套都有板砖的厚度。 轻轻翻开，各类病症描述以及对应的药方记录的清晰整洁。 各种药材搭配、用量，更是记录的仔细清楚。 这是一整套的医学宝典！ 皇帝沉思片刻，将红布重新盖了上去。 御案上摆满了菜肴瓜果，因此，无人看到两份礼物的真容。 这也是皇帝让人将礼物拿上来的目的。 “寒王和寒王妃有心了，这份寿礼可真是贵重无比，朕……” 太子愣住了。 父皇直接夸了楚寒霄和慕云澜，那么他呢？ “父皇，儿臣的礼物，父皇不喜欢吗？” 皇帝被打断，眸光变得越发幽深。 他沉沉的看了一眼太子，深邃的眸光不辩喜怒。 “你的礼物，实在是让朕惊喜！” 太子明显感觉到皇帝的神色不对，心中笃定，必定是德妃和楚寒霄夫妻两个说了什么。 他必须要占得头筹！ “父皇，儿臣实在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可否请三弟和三弟妹解释一下，你们手中的医圣手札是如何来的？” 慕云澜对着楚寒霄使了个眼色。 事情的原委，皇帝心情门清。 这个时候，当然要示弱呢。 “这……” 她吞吞吐吐，似乎面有难色。 太子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三弟妹，这医圣手札乃是鬼手医圣所着，世上只有一本，记载了各类珍贵的药方。 若是假的，难免有所疏漏，一旦流传出去，恐怕会伤及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楚寒霄蹙了蹙眉心，周身寒意萦绕。 慕云澜走上前来，站在了楚寒霄一侧。 “太子说这话，是怀疑王爷和我献上的医圣手札是赝品？” 太子欲言又止。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更加谨慎一些。孤之所以献上医圣手札，是想将其推广至天下，让更多人能够免于疾病困扰。 三弟和三弟妹想来也是同样的心思，这若是假的，那可就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皇帝神色越发的严肃冰冷。 他看了看楚寒霄和慕云澜，最终还是做了取舍。 “这手札是真是假，朕自会找人论证，你们两人的礼物，朕都很满意。 来人，将礼物仔细收好，朕要好好珍藏。” 太子是一国储君，关系着江山社稷的稳固。 今日百官齐聚，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穿了太子偷窃医圣手札，和自己的兄弟抢夺功劳，甚至抢都抢不明白。 那他可就颜面尽失了。 他压下此事，直接揭过，自然亏欠了寒霄和云澜。 他会过一段时间，让新编的医圣手札面世，再对他们两个多做补偿。 皇帝想的是好，可太子却完全不领情。 他已经钻进了帝王偏心的牛角尖。 见到皇帝这般态度，越发加强了他要搬倒楚寒霄和慕云澜的决心。 “父皇，医圣手札关系重大，儿臣请求父皇当众查验两本手札的真假！” 第188章 怼得人生活不能自理 太子一贯表现的如端方君子，对待朝臣也是礼遇有加。 而在朝廷政务上，凡是与皇上有政见上的不同，也多以退让为主。 可这一次，他的态度却格外的强硬。 皇帝的目光已经深沉到了极致，眼底更是冒出了层层怒火。 “太子，今日是朕的寿辰，别管是你，还是寒霄，都是朕的儿子。 不管送什么东西，哪怕只是给朕送一块糕点，朕心中也欢喜。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底下的朝臣都是人精，皇上没有办法把话说得太过直白。 他本以为自己表现出了愤怒，太子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 可此时的太子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这段时日，八宝和粥粥两个孩子受宠，让他如梗在喉。 好不容易布局，损失了那么多人手才得到的医圣手札，皇帝更是偏帮着楚寒霄来压制他。 父皇实在太过偏心了！ “父皇，太医们随时可受召前来，不过是略微验证一下，想来三弟也是不在意的吧？” 楚寒霄脸上没什么表情。 “太子，我劝你还是不验证的好，今日是父皇的生辰，开开心心的过去就是了，何必把场面闹得这么僵呢？” 太子面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是无比的冰冷。 “三弟这话，是指责孤让父皇寿辰都过得不安宁？” “现在这个场面，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太子扭头看向沉着脸色默不作声的皇帝，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朝臣们纷纷下场。 “寒王，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更是你的兄长，你怎么能如此与他说话？” “皇上，寒王目无尊长，毫无规矩可言，分明是居功自傲，请皇上责罚！” “皇上，太子殿下为了获得这份医圣手札，可是亲自三顾茅庐，拜访鬼手医圣的亲传弟子，以自身贤德感化了他，才让他拿出了这份至宝。” “是啊，皇上，太子殿下心系万民，自从洛城疫病开始，就一直致力于推广医道，更是耗费心血，延请名医，为的就是让天下百姓少受病痛之苦。” “真不知道寒王殿下什么时候得了风声，竟也找来一份医圣手札，还在皇上的生辰宴上故意当众献出，这分明是东施效颦！” 楚寒霄身形笔直，周身寒意凝聚，面对着诸多的指责，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气势稳若泰山。 这两年，别管他做什么，这群官员们总会找到各式各样的说辞，恨不得将他时刻踩在脚下。 今日这般，已经算是客气了。 他浑然不在意，可慕云澜却听不下去了。 她蓦然冷笑出声：“诸位大人除了当官，莫不是还有个做厨子的副业吧？” 官员们微微一愣，没有明白她的话。 慕云澜：“要不然，怎么添油加醋和甩锅，都做得如此熟练呢？” 官员们顿时脸色发红。 “寒王妃，这里是朝堂，哪有你一个女子插嘴的份？” “这里是朝堂，父皇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你一个官员来嚣张？” 慕云澜目光清冷，气势迫人。 “口口声声上下尊卑，我这个寒王妃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从四品的官员？ 还是说你需要的时候，才把上下尊卑搬上台面？不需要了，就完全抛之脑后，全然不顾？ 感情这上下尊卑何时需要注意，都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 那名官员连忙跪在地上。 “皇上，微臣绝没有此意！” 慕云澜却毫不客气，她心中这股火已经憋了很久了。 “还有没有哪位大人，觉得我一介女子，不配站在这里说话的？” 其他官员纷纷避开她的目光。 刚刚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可不想被怼得趴在地上摩擦。 慕云澜轻笑一声：“我就说嘛，父皇英明贤德，朝堂上的官员们自然不会都像刚才那位大人一样，皆是沽名钓誉之辈。” 跪地的官员脸色胀得发紫。 “寒王妃，你怎能公然侮辱臣子？” “侮辱？” 慕云澜目光冷冽，一身红色绣缠枝牡丹纹的罗裙将她衬托得气势威严。 “当初洛城发生疫病，诸位大人一口一个我乃寒王正妃，是皇室中人，理应为百姓效力。 如今，洛城一案才平息几日，我就成了你口中的一介女流，没有在父皇面前说话的资格了？ 还是你觉得，父皇是不明是非，不记功过的昏君？” 那名官员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微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明察！” 皇帝目光沉沉。 “来人，脱了他的官袍，摘了他的顶戴，直接扔出宫去，永世不得录用！” “是！” 官员们一时间噤若寒蝉。 虽然从四品的官员职位不算高。 可三两句话就将其彻底废了。 这位寒王妃可真是非比寻常啊！ 第189章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慕云澜清冷的目光在众官员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抬眸，目光坦然地望向了皇帝。 “父皇，刚刚是我家王爷一时口误，错把医典大全说成了医圣手札。 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心生疑虑，本就是两本完全不同的书，完全没有再行甄别的必要。” 皇帝明显是偏帮着太子的。 这个时候，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她就不信，太子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楚寒霄出声附和：“父皇，儿臣一时口误，引得太子误会，搅扰了父皇的生辰宴，心中万分愧疚，还请父皇责罚。” 太子沉下了心思。 口误？ 什么口误会，会把医典大全说成医圣手札？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楚寒霄和慕云澜分明是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想到这里，他对着底下的官员使了个眼色。 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他怎么都不会轻易放过。 太子一派的官员纷纷出声。 “原来是误会，既如此，那就是两份完全不同的寿礼了。” “皇上，太子殿下和寒王送上的寿礼都是医书，而且都有心将其推广开来。 既如此，那为何不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将其整理一番，如此也好取长补短，更好的为大周朝百姓谋利？” “礼部尚书说的有理，皇上，不如即刻宣太医入殿，也好让微臣等人共同见证这份珍贵的礼物。” 慕云澜皱了皱眉心，神色无奈的看向了皇帝。 “父皇，这……请父皇定夺吧。” 皇帝心中压抑着怒火，看了看开口的那些官员，心中清楚他们如此纠缠，都是太子授意。 他长叹一声，目光深沉的望向了太子，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失望。 “太子？你也认为应该宣太医入殿？” 看到皇帝的神色，太子心脏猛地一沉。 父皇这是对他失望了？ 就是因为他针对楚寒霄，就对他失望了？ 呵，果真是讽刺。 “父皇，儿臣觉得……诸位大人说的有理，请父皇宣太医入殿。” 皇帝微微垂下眼眸。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朕也没办法。来人，宣太医院院正。” “是。” 太子垂下了眼眸。 他知道，今日的举动，必定会引得父皇不喜。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父皇的失望可以慢慢弥补，扳倒楚寒霄和慕云澜的机会却只有这一个。 太医院中的众人正等着被封赏的好消息，听到皇帝宣召，顿时喜笑颜开。 太医院院正早就一身官服，翘首以盼，立马跟着内侍一路来到太和殿。 进入殿中行礼之后，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不由得抬眸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 皇帝冷声开口：“将两份礼物拿下去吧。” “是。” 内侍总管将两个托盘放到了太医院院正的面前。 “张院正，您瞧瞧。” 太医院院正小心翼翼的掀开两块红布，两份礼物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其明显不同的厚度，太子一派的官员们傻眼了。 这……真的是两份不同的礼物。 张院正仔细查看，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上，这不是寒王妃带领着下官等人重新修订、编纂的医圣手札吗？可是上面出现了什么纰漏？” 此言一出，大殿寂静的落针可闻。 太子的脸色蓦然一变，脑海中轰隆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开，冲散了满脑子的愤怒，理智重新回笼。 父皇一再阻拦，不是想要包庇楚寒霄和慕云澜，而是在帮他！ 慕云澜隐隐的扬了扬唇角。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太子，完全是自取其辱！ 第190章 我证明了清白，该你了 太子僵硬着脸色开口： “张院正，你是不是记错了？这医圣手札……” “怎么会记错呢？这医圣手札可是寒王妃献给皇上的，下官和太医院其他11人一同被选中，在寒王府潜心研读，几日前才将其彻底完善。 太子殿下您瞧，旁边这三大册厚厚的医书，就是寒王妃带领着下官等人，忙碌了两个多月的成果。 王妃仁善，虽然下官等人并没有出多大的力，王妃却依旧允许我们在扉页之上，签下了名字，以示我的是共同编撰人。” 张院正一脸骄傲，直接打开了医典大全。 扉页之上，果真整整齐齐的牵着十几个人的名字。 最上方也清晰的记录着，本医典乃是根据鬼手医圣所着的医圣手札编纂完善…… 大殿安静了片刻，瞬间砰的一声炸了锅。 “太子殿下手中有医圣手札，寒王妃手中也有，难不成这医圣手札竟是一式两份？” “鬼手医圣性子最是桀骜，耐心极差，教导手底下的弟子都时常没有耐心，怎么可能静下心来抄写两份医圣手札？” 有官员注意到，在寒王府医典大全旁边，还放着一本医圣手札。 “你们瞧两本医圣手札的封面，上面的字迹大小都一模一样，就算是重新抄写，也不可能写的完全一致吧？” “本官听闻有造假的圣手，仿制出来的赝品书画和真迹一模一样，难不成这医圣手札当中，也有一本是仿制的？” 太子一派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隐隐的生出了一股不安。 太子此时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他隐约有种自己被彻底算计了的直觉，可却不愿意去相信。 此时，君老夫人含笑开口： “皇上，不知道臣妇能不能说上两句？” 皇帝神色一正，十分客气的开口： “老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皇上也知道，臣妇年轻的时候，也曾受过鬼手医圣的恩惠，还曾见证过鬼手医圣的收徒礼。当时医圣收下的弟子，便是寒王妃的母亲。” 太子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僵硬。 君老夫人接着道： “臣妇倒是能够证明，医圣手札的确是鬼手医圣亲手交到寒王妃母亲手中的。 至于医圣有没有再写一本传给其他的弟子，臣妇就不知道了。 不过，鬼手医圣亲口说过，他给每个弟子的拜师礼都是独一无二的。 比如寒王妃母亲的这本医圣手札，在最末页清楚的写了，赠予爱徒陆时浅。” 慕云澜点头附和，拿起医圣手札，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最后面的一行小字。 “父皇，陆时浅正是家母的名讳。” 距离近的官员们抬头查看。 虽然那字迹弯弯曲曲，很多都认不清楚，可陆时浅三个字还是能隐约看明白的。 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太子的身上。 慕云澜已经证明手中的医圣手札为真，甚至人家都研究透彻，还带着太医重新完善编撰了。 物证人证俱全。 现在轮到太子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不再言语。 可朝堂之上派系复杂，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太子的，自然少不了有人落井下石。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手中的那份医圣手札，可有在最末页写明了要赠与那个所谓的亲传弟子？” 太子身形僵硬的犹如石头一般。 他快速思量，最终抬头看向皇帝，面上挤出一抹笑容。 “父皇，原来是儿臣多心了，差点误会了三弟和三弟妹，请父皇责罚！” 第191章 为别人做嫁衣，滋味如何？ 皇帝皱了皱眉心，看着眼前亲手教养起来的太子，最终还是不忍心让他一朝身败名裂。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就好，你这个性子，就是太爱较真了。” 太子暗暗的松了口气。 只要父皇站在他这边，他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父皇教训的是，今后儿臣一定吸取教训，再不会如此了。” 慕云澜垂下眼眸，心中略有些失望。 看来要动摇太子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皇帝看向了楚寒霄和慕云澜，目光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些。 这一次，到底是亏欠这两个孩子了。 “寒霄、云澜，你们献上的这份礼物深得朕心，朕要替大周朝的百姓感谢你们。” 两人面上含笑，笑容的弧度都有几分相似。 “父皇，这是儿臣和王妃应当做的。” “是啊，父皇，儿媳也是大周朝的一份子，更何况身为皇子妃，理应为父皇解忧，为百姓谋福！” 皇帝欣慰。 “好！吴泉，宣旨吧。” “是。” 众人恭敬跪地。 内侍总管吴泉拿出早已经盖好了玉玺大印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寒王、寒王妃进献医圣手札有功，特赏赐黄金万两、城郊皇庄一座，翡翠玉石……” 众人跪的膝盖都发酸了，一连串的赏赐才念完。 太子脸色发白，如果不是意志力强大，恐怕都要当场失态了。 圣旨都准备好了，看来父皇早已经知道楚寒霄和慕云澜准备的礼物。 是他，从头到尾，当了那个跳梁小丑！ 楚寒霄上前接过圣旨。 “多谢父皇。” 皇帝又看向了太医院院正。 “太医院协助寒王妃，同样功不可没，特赐品阶晋升一级，另外，每人赏赐黄金二百两，以示嘉奖。” 太医院院正连忙跪地行礼，心中喜不自胜。 “微臣多谢皇上。” 他们清楚地知道，寒王妃请他们前去，不过是多找些人做背书罢了。 实际上，她早已经将各个药方了解的极为透彻。 他们根本没有帮上多少忙，这功劳完全是白捡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楚寒霄和慕云澜的感激之情更浓。 皇帝又扭头看向了德妃：“德妃，你教养出了两个好孩子。” 德妃面上含笑，艳丽的面容娇若牡丹。 “皇上，臣妾只是一介后宫妇人，只知道照顾好皇上。 寒霄和云澜能够如此懂事，定然是皇上言传身教的结果。” 皇帝神色放松了下来。 “你在妃位上待的时间也挺久了，自即日起，德妃晋封为德贵妃，择吉日行册封礼。” 他委屈了寒霄和云澜，两人的身份又已经是封无可封，那么就只能晋一下德妃的位分了。 “臣妾谢主隆恩。” 官员们愣怔了片刻，齐声恭贺道：“臣等拜见贵妃娘娘。” 太子僵硬的笑着，只觉得恭贺声无比的刺耳。 后宫比德妃资历老的妃子有的是，父皇竟然将她晋为贵妃？ 那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该封皇贵妃，甚至于封后了？ 到时候，他这个太子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太子只觉得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后看到这一幕，差点摔了手中的茶盏，看向太子的目光满是愤怒和谴责。 为了太子的谋划，她身边最得用的桂嬷嬷都被搭进去了。 结果不仅没能扳倒楚寒霄和慕云澜，反倒为德妃做了嫁衣？ 这就是太子的谋算？ 简直屁都不是！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太子是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看来，她也得早做打算，考虑考虑其他的皇子了。 皇帝冷眼扫过大殿。 “好了，都坐下饮宴吧。” “是。”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却有一名官员跪在原地没有动弹。 慕云澜抬眸看去，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宫中查证八宝和粥粥身份时，被太子拉着前来谏言的左都御史。 皇帝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再次变得冷肃。 “左都御史，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臣要参奏寒王和寒王妃。”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尤其是太子一派的人。 如果不是清楚这位左督御史刚正不阿，他们都要怀疑，此人是不是已经归属于自己这一派。 勇士啊！ 这个时候迎难而上，他一定是对自己脖子的坚硬程度十分有信心。 左都御史冲冲冲，赢了为你鼓掌，输了去你家吃席！ 第192章 嘶，草率了！ 在太子一派官员的灼灼目光中，左都御史开口： “皇上，臣要参奏朱颜阁哄抬物价，骗取官员女眷们的钱财。” 不少夫人小姐们默默的投来目光，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据他们所知，左都御史家的夫人和小姐，可都是朱颜阁的铁粉之一。 他这么说，回家是不想过了吗？ 左都御史夫人拧起了眉心，悄悄的活动了一下手指，而后满脸歉然的对着周围的夫人们点头。 见笑了。 夫人们微笑回应。 理解，理解。 左都御史依旧满脸严肃。 “皇上，最近新开了一家芳菲阁，同样是鬼手医圣的亲传弟子所开。 里面所售卖的药物和朱颜阁一模一样，但是价格却要低上两成。” 太子一派的官员们小心地敲着边鼓。 “皇上，臣可以证明，左都御史参奏具为事实。” 皇帝看向慕云澜。 “云澜，可有此事？” “回禀父皇，确有此事。” 太后看向了隐匿在角落中的慕锦柔。 太子不成事，还是得她亲自出手。 慕锦柔想要起身按照太后的教导，开口承认芳菲阁更加物美价廉，指责慕云澜敛财。 可一看到太子此时萎靡不振的模样，过往被慕云澜打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场景浮现在脑海。 她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太后的神色。 太后蓦然收拢掌心，眼底凌厉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小贱人，竟然敢临阵退缩？ 有官员出声：“如此说来，寒王妃这是认可左都御史的参奏，承认自己抬高物价，骗了官员女眷们的银两？” 女眷们的说话声响起。 “我之前在朱颜阁，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万两银子。 后来有了芳菲阁，才知道实际上花个几千两就够了，完全是被人当成了冤大头呢。” “寒王妃想挣银两无可厚非，可也不能把我们当成傻子吧？” “是啊，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效用，朱颜阁比芳菲阁硬生生贵了两成？ 还好这位鬼手医圣的亲传弟子出现，不然，我们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呢。” 慕云澜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是礼部尚书家的夫人，我还以为礼部尚书仍旧在外面平息流言，没有入朝呢。”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脸色一变。 他才官复原职不过两天，刚才说话都没敢太大声，生怕在被记恨上，可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如此头铁。 慕云澜只是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便神色坦然的看向了皇帝。 “父皇，儿媳做生意，讲究的是一分银两一分货。 朱颜阁中售卖的所有药丸，皆是儿媳亲手制作，里面还添加了独门秘方，绝不是其他人想仿制就能仿制的。 儿媳定的价格也绝对公道，绝不存在故意骗取任何人银两的行为。” 君老夫人直接毫不避讳的开口： “皇上，臣妇相信寒王妃。” 其他的朱颜阁铁粉们也纷纷开口： “皇上，臣妇（臣女）等人，同样相信寒王妃。” 左都御史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绯红之色，扭头就看到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也在站起来的人群之中。 突然感觉耳朵根发疼。 嘶，好像有点草率了！ 礼部尚书夫人开口，眼底带着暗暗的嘲笑。 “看来愿意多花冤枉银子的人不少，这倒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突然，她感觉脸颊有点痒，想要抬手挠，又生怕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本想着忍耐一下，却不想，那股痒意越来越浓烈，甚至感觉脸颊发烫，额头渐渐出现了一层冷汗。 她终于忍不住，惊呼一声，抬手挠上脸颊。 “好痒！” 骚乱声越来越响，不少女眷身体出现异样，有的身上发痒，有的肚子生疼。 “哎呀，这是怎么了？” “你们快看礼部尚书夫人的脸！”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随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礼部尚书夫人容貌算不上上乘，可也还算端庄。 而现在，她脸上出现了一块块红斑，又红又肿，像是被人拿着烙铁烫过一样。 “这是怎么了？” 德妃眉心一皱。 “可是宴席上的东西有所不妥？来人，快宣太医，帮这些夫人小姐们诊治！” 很快，太医们赶了过来，行礼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看诊。 片刻之后，神色有些怪异。 “皇上，出事的夫人和小姐们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用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在身上。” 皇帝出声：“不太干净？” “是，礼部尚书夫人脸上涂抹了一种粉霜，可以使人面容白皙无瑕，不过，这里面却添加了许多铅粉，引发了过敏之证。 其他一些夫人们，则是脾胃不和，明显是吃错了东西，导致体内有细微的毒素堆积，以至于今日恰巧发作罢了。” 有官员忍不住出声：“怎么会有这么多夫人和小姐同时出事，而且症状如此相似，难不成她们用了一样的东西？” 一些小姐不经世事，发现自己脸上起了红斑，而且还滚烫的犹如火烧一般，还以为是毁了容，立刻沉不住气了。 “是芳菲阁卖的那些东西！一定是芳菲阁！” 第193章 这就叫贪小便宜吃大亏 芳菲阁三个字，直接让整个大殿炸了锅。 刚才礼部尚书夫人等人有多得意，这会儿脸就被打得多响亮。 君老夫人等一众朱颜阁的铁粉放下心来。 各自坐在椅子上，欣赏着殿内的群魔乱舞、鬼哭狼嚎。 像沈筠禾这样的小姐们，表现的就更加直白了。 风水轮流转，终于到她们扬眉吐气了。 当然要直接了当的把刚才的风凉话扔她们脸上了。 “这脸红的都有些发紫了，瞧着可真是吓人啊，该不会传染吧？” “都说了一分银两一分货，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呢？” “就是说啊，谁不知道寒王妃医术高深，洛城疫病都能够治疗平息。 随便拿出一张方子去，那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别人想买都买不到。 又怎么会贪图客人手中的那点银两？” “这有些人啊，就是不辨是非，一文钱看的比铜盆都大。 如今可好，怕是几千两银子，都不一定治得好自己呢！” 沈筠禾说完，只觉得一阵解气，昂着头宛若打了胜仗的小公鸡。 突然，她眼睛一转，发觉慕云澜正含笑望着她，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完了，自己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被慕姐姐看到啦！ 丢死人了！ 慕云澜看着她把所有心思都写到脸上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轻声念叨了一句： “真是可爱。” 话音刚刚落下，眼前就出现了一片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抬头正对上楚寒霄深邃的黑眸。 这是怎么了？ 站的久了脚麻了，挪个地方休息一下？ 大殿中，一众夫人小姐们闹腾的不像样子。 听到沈筠禾的挑衅，有些和她不对付的小姐，直接当场和她吵了起来。 沈筠禾被娇宠着长大，从来就没怕过事。 仅凭一己之力，压着几个世家小姐吵，一句一个你们图便宜、没眼光、偷鸡不成蚀把米，怼的她们一脸菜色。 皇帝耳边嗡嗡作响，心中有些不耐。 “够了！” 大殿之中蓦然一静，官员们纷纷跪地请罪，心中苦的犹如黄连一般。 之前因为他们匆忙请罪，让自家女眷没有吃上朱颜阁客人被表扬的福利。 如今好不容易瞧见朱颜阁落难，想上去踩一脚，没想到一下踩到了铁蒺藜。 便宜没讨到不说，还扎了一脚底的血。 “皇上恕罪！臣等罪该万死！” 德贵妃上前，端了茶盏放到皇帝的手边。 “皇上息怒，这些女眷们也是一时心慌，好好地变成此等模样，臣妾瞧着，都感觉于心不忍呢。” 狼狈的女眷们对德贵妃心生感激，没想到她们踩了寒王妃的朱颜阁，德贵妃竟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多谢贵妃娘娘理解。” 德贵妃对着她们安抚的笑了笑。 “皇上，还是请太医们用药，帮大家暂且缓解一些痛楚吧。。” 皇帝倒也知道这些女眷们可怜，可一场好好的生辰宴被闹腾成了这般模样，简直是兴致全无。 “也好。” 有一些女眷不甘心。 她们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皇上，臣妇等人御前师仪，实属大罪，可是罪魁祸首乃是芳菲阁！ 请皇上严查芳菲阁，以免更多的女子为其所害！” “是啊，请皇上为我等主持公道！” 这时，顺天府尹匆忙入殿禀报。 “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眉心一动。 “你怎么入宫了？” 官员休沐、取消宵禁…… 一系列措施之下，自然也要有人坚守在岗位之上，维持上京秩序，以免生出乱子，让喜事蒙上阴影。 顺天府尹这个上京的父母官，便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了这份重担。 “皇上，上京之中发生骚乱，牵扯进去大约上千人！” 皇帝神色一肃。 “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起因那是京城之中新开的芳菲阁。芳菲阁的顾客用了其售卖的东西，纷纷出现面起红斑、腹痛呕吐等一系列不适的症状。” 皇帝眉心紧皱。 “又是芳菲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芳菲阁就没给个说法？” “众人前去芳菲阁讨要说法，却不料，有人当场认出，建立芳菲阁的那个所谓的亲传弟子，竟然是江南那边流窜过来的骗子。 众人愤怒不已，不仅将芳菲阁给砸了，来把那个骗子打了个半死，还好下官及时赶到，把人给救了出来，不过民愤难平，现在外面人闹着呢！” 第194章 真不错，会说你就多说点！ 牵扯到上千人如此大的规模，皇帝自然份外重视，眼神之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太子连忙起身。 “父皇，儿臣实在是没想到，那骗子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冒充鬼手医圣的弟子。 不仅欺骗了儿臣，还用芳菲阁来敛财，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请父皇立刻下令将其处死，给无辜受害的众人一个公道！” 认真深究起来，这个亲传弟子是他手底下的幕僚找来的。 为的就是把偷窃的事实隐瞒过去，为医圣手札的出现，找个合适的理由。 若是把人带上大殿对峙，说不定会查出这芳菲阁真正的主人出自太子府。 到时候，父皇必定会对他更加失望。 顺天府尹忙着为京城秩序添砖加瓦，并不知道之前大殿之上发生过什么。 听到太子问都不问就要将人处死，不由觉得太过偏激了些。 “皇上，这芳菲阁出现的颇为蹊跷。 不仅直接开在了寒王妃的朱颜阁对面，而且里面卖的东西，也是比照着朱颜格来的。 而且还蓄意压低了价格。微臣觉得，这件事情绝不是巧合。” 太子身形一僵，回头冷眼看向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不过就是一家卖女子用品的商铺罢了。” 顺天府尹属于专门干脏活累活，却永远显不出什么功绩的那一类官员。 这会儿好不容易在皇上的生辰宴上有了表现的机会，便勇敢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皇上，微臣觉得这芳菲阁有可能是针对寒王妃来的。” 皇帝疑问：“哦？你可有什么凭据？” “微臣没有凭据，只是心中猜测，请皇上恕罪。不过，寒王妃手中掌握着治疗疫病的药方。 这些时日，上京之中多了不少外族面孔，说不准这芳菲阁的幕后黑手，就是外族奸细！” 顺天府尹越说越觉得有理，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子等人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 慕云澜却不由得扬了扬唇角，看向顺天府尹的眼神满是赞赏。 真不错，会说你就多说点！ 皇帝的神色凝重起来。 大周朝这两年边境并没有起大规模的战事，可虎视眈眈的人却不少。 每次境内受灾，都会引得周围国家的注意。 这一次洛城发生疫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死死关注着。 寒霄和云澜还没有返回上京，前来求问治疗疫病药方的国书，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他没有理会罢了。 若是芳菲阁真的和外族奸细有关，他必定要查个清清楚楚，绝不姑息！ 皇帝冷声下令： “禁军统领立刻率领两百人，彻底搜查芳菲阁，所有物品尽数封存，送入宫中！” 禁军统领立马领命而去。 皇帝又看向顺天府尹。 “你也即刻出宫，将所有身体不适之人的名讳、住址仔细记录在册，以便之后追查。 若有无辜百姓受到牵连，需细心安抚，病情严重者，朝廷会出银两帮他们治疗。” 顺天府尹连忙开口： “回禀皇上，那么多人聚集，的确有百姓受伤，还有一些受害者病情严重。 不过朱颜阁已经开门接纳所有的病人。现在病情严重者已经全部被妥当安置了。 只剩下一些轻症，还在外面闹着。” 皇帝欣慰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又辛苦你了。” 慕云澜微笑开口： “儿媳也不知道芳菲阁会突然闹出事来，还好，之前经历过洛城疫病一案，便告诫掌柜和所有伙计，一旦发现有人生病，一定要竭力救治，以人命为重。 若为救人，朱颜阁里面的药物可随意取用、不计代价，看来儿媳找的掌柜很是靠谱，没有把儿媳的叮嘱当做耳旁风。” “好，你教导有方，你手底下的人也乖顺、听话，都该赏！” 君老夫人等人看着慕云澜，眼神之中满是钦佩。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女子，见过太多的波谲云诡。 朱颜阁的故事再好听，也不足以吸引着她们如此死心塌地。 最主要的还是慕云澜聪慧的头脑、通透的个性、以及那份难能可贵的医者仁心。 毕竟，这辈子，谁能保证自己或者家人永远不生病呢？ 有机会交好一个神医，那就是在为自己续命！ 有些夫人本是跟风前往芳菲阁，这会儿已经懊悔的哭了出来。 他们怎么就那么立场不坚定呢？ 也不知道事情平息之后，她们还有没有再前往朱颜阁的机会。 第195章 想省钱？都得给我大出血！ 有可能关系到敌国奸细，所有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唯有那些被芳菲阁所害的夫人小姐们满身痛苦，不少人坐在席位上，发出痛苦的呻一吟。 太医开具的药方都以保守为主，有效果，但是见效慢，症状减轻的微乎其微，， 皇帝瞧见了，多少有些不忍。 “这么多太医，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子，帮她们缓解痛苦吗？” 太医们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这些夫人小姐们本就被伤了底子，根本不敢用重药。 看着女眷中不乏一些熟面孔，慕云澜轻叹一声： “父皇，儿媳倒是知道一个立竿见影的法子，可以最大程度上，帮助到诸位夫人、小姐。” “哦？快说来听听。” “儿媳要先向母妃请罪了。” 皇帝不明白：“请罪？” “是，儿媳之前帮母妃调养身体，送来了一批药丸，其中有一部分是清热解毒的，可以拿过来给这些夫人小姐们服用，恰好对症。” 德贵妃笑道：“原来是这样，云澜如此心善，母妃自然支持。怀素，快去瑶华宫，把云澜说的那些药拿过来。” 皇帝更觉欣慰。 “宽容、识大体，不愧是朕的儿媳妇，寒霄能够迎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城郊有一处清宴园，周围有良田百亩，正适合种植各种药材。 朕就将园子还有田地，都送给你了。” 慕云澜一愣。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私产了。 这可是给她的，不是给寒王府的。 “多谢父皇。” 众人也没想到，慕云澜这个时候会以德报怨，纷纷开口称赞。 那些身体不适的夫人和小姐们羞愧的不敢抬头。 已经吃的肚子溜圆的八宝和粥粥抬起头来。 “娘亲，那是给祖母的东西，现在要拿出来给别人用吗？” 慕云澜点点头：“先拿出来应应急，之后娘亲会做了新的，再给你们祖母送入宫来。” 八宝眨了眨大眼睛，脸上带着清澈的好奇。 “那她们用娘亲和祖母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道谢呢？” 皇帝看向那些默不作声的女眷，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不由的冷哼一声。 女眷们纷纷开口： “多谢寒王妃愿意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多谢寒王妃……” 皇帝看了看面带浅笑的慕云澜，觉得这么好的儿媳妇，千万不能委屈了。 “光是说一句感谢，就心安理得的用别人的东西？” 他还赏赐了皇庄良田呢，这些切实受惠者，怎么能不好好表示一下？ “云澜，你送入宫中的这些药丸，放到朱颜阁，应该卖多少银两？” 说着，他甚至还对慕云澜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尽可能的往高了说。 慕云澜眼神越发明亮了些，对着皇帝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声音都比刚才雀跃了不少。 “父皇，一颗药丸，二百两吧。” 皇帝暗暗叹了口气。 云澜怎么还是如此善良？ 他都示意她狮子大开口了，她竟然只说二百两？ 不过，若不是心地善良，怎么可能生养出八宝和粥粥这样可爱聪慧的孩子。 罢了，还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来帮她做主吧。 “嗯，每颗药丸二百两黄金。吴泉，你仔细记着药丸分发出去多少，都分给了何人。 记清楚了，明日一早，让这些人把黄金送入宫中，由朕交给云澜！” 如此，就杜绝了云澜太过心软，不舍得收下黄金的可能了。 没办法，儿媳妇太善良，儿子又太耿直，只能由他这个做父皇的，帮着她坑坑人了。 慕云澜此看向皇帝的目光带着真心实意的感谢。 “儿媳多谢父皇。” 八宝和粥粥此时已经欢呼一声，扑到了皇帝的怀中，爬到他的腿上，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脖颈，吧唧吧唧亲在了他的脸上。 八宝：“皇爷爷大公无私！” 粥粥：“皇爷爷威武霸气！” 八宝：“皇爷爷英明神武！” 粥粥：“皇爷爷威武霸气！” 八宝：“皇爷爷明察秋毫！” 粥粥：“皇爷爷……威武霸气！” 看着粥粥越说越小声，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 “粥粥夸了皇爷爷很多遍威武霸气，就不能夸点别的？” 粥粥鼓了鼓小脸。 粥粥也想啊，可是粥粥想不出来啊！ 小脑袋里一片空白，粥粥也很无奈哒！ 皇帝被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神之中满是慈爱。 “粥粥已经很棒了！” 粥粥眼睛一亮：“皇爷爷也棒，超级无敌那么棒！” 想出来新的夸奖话啦！ 第196章 幕后黑手是楚寒霄？ 大殿中，众人看着皇帝轻轻松松的便被两个小奶团子哄好，心中各有思量。 有不少人频频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的方向。 皇上是先皇的第七子，曾经跟着先皇打天下，在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他有心计，有谋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当之无愧的一代明君。 与之相伴的，便是无人能够看透他的心思。 可是现在，皇上毫不掩饰对两个小孩子的喜欢，甚至因为他们几句稚嫩的童言童语，而笑逐颜开。 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 有这两个孩子在，只要寒王和寒王妃不傻到去作奸犯科，寒王府就一定能够安安稳稳、富贵荣华。 如此看来，寒王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官员们面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却已经打好了各种盘算。 很快，禁军统领便赶了回来，身后跟着的禁军抬上来十几口大箱子。 皇帝现在连太医们的医术都信不过，直接看向慕云澜。 “云澜，你来看看这些东西，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是。” 慕云澜上前仔细查验，看过之后，实话实说。 “父皇，这些药丸配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基本上都和朱颜阁的差不多。 只不过这些药丸用的都是质量低劣的药材，而且为了最大程度催发药效，里面还添加了能够透支人气血的药物。 如此人服用下去，表面上容光焕发，极有效用，可实际上损伤的却是自己的身体。” 此言一出，那些被害的夫人和小姐们慌乱成一片，连忙不停追问： “寒王妃，那我们的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是啊，我们还有救吗？” 慕云澜神色淡淡。 “诸位体内都积累了一定的药毒，需要将其催化排出体外，之后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好生调养，问题不大。”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对于芳菲阁越发的痛恨了。 “皇上，请一定严惩冒充鬼手医圣亲传弟子的骗子！” “此等恶贼实在是用心险恶，将其砍头百遍都不足以泄愤，请皇上严肃处置！” 皇帝本来就没有打算放过那个骗子，立刻让人将其拖上大殿。 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被拖了上来，国字脸，络腮胡，加上此时鼻青脸肿，显得十分狼狈。 被扔到殿上，浑身发着的抖，犹如没骨头一般。 “皇……皇上饶命！” 皇帝目光沉沉，没想到惹出如此大事端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这样一个孬种。 “是你开办了芳菲阁？” “不，不是！” 男人慌忙的四处打量，突然目光一凝，抬手直直的指向了楚寒霄。 “是寒王！是他！” 此言一出，顿时满殿哗然。 “寒王？怎么可能是寒王殿下？” “是啊，寒王还能捧出个芳菲阁来，与自己王妃的朱颜阁打擂台？” “简直可笑！这骗子为了活命，可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出来了，这是明显的攀咬！” 不说现在八宝和粥粥正得宠，单说慕云澜拥有治疗疫病的药方，寒王只要不傻，就会将她供起来养着。 慕云澜扭头看向楚寒霄，眼底带着戏谑。 他这是引火烧身了？ 楚寒霄神色如常，甚至眼底还带着一分笑意。 “父皇，儿臣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皇帝自然不相信这样的指认。 “攀咬当朝亲王，罪加一等！” 男人快被吓死了，越发哆嗦的不像样子。 “草民没有撒谎……没有撒谎！那药方是寒王侧妃给草民的，银子也是她出的。 那寒王侧妃，不就是寒王的人吗？草民没有说错啊！” 慕锦柔本来脸色苍白，这会儿更是身体发软，差点滑落到桌子底下去。 “不，不是我，不是我！” 她只是帮忙传递一下消息，药方是太子的人给她的，银子也是太子的人出的。 坐在慕锦柔周围的人纷纷起身远离她，那模样像是躲避着瘟疫似的。 皇帝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由的凝眉看过去：“你是……” 德贵妃眼底满是厌恶。 “皇上，此人就是寒霄的侧妃，慕锦柔。” 皇帝眸光一冷。 “一个侧妃，也配出现在朕的寿宴上？” 慕锦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的往前爬了爬。 “贱妾知罪，贱妾是入宫陪伴太后娘娘的。是贱妾痴心妄想，想着能为皇上贺寿沾沾喜气，所以才央求了太后娘娘带妾前来。” 她还指望着太后出手相救，自然不敢说是太后主动带着她过来的，只能说是自己央求。 可太后此时正在愤恨她之前的不听话，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打算，只高高在上的坐着，冷眼旁观。 慕锦柔满心慌乱。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第197章 替女请罪 慕锦柔看到慕云澜，就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姐姐救我！” 皇帝眉心一皱，这才想起来，慕锦柔似乎还是慕云澜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慕云澜满心冷嘲。 这个时候想起来她是姐姐了？ 这慕锦柔虽然恶毒又愚蠢，可关键时候还真不傻。 这个时候，别管是牵扯太后还是太子，最后她都难逃一死。 唯有向自己求救，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毕竟，她们之间不仅是正妃和侧妃的关系，还是亲姐妹。 她若不救，必定会背负冷血无情的名声。 只可惜，会演戏的不止她一个。 慕云澜愣愣的望着慕锦柔，眼神之中满是不敢置信。 “妹妹，你怎么会和芳菲阁扯上关系？你不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医术吗？ 而且你手中的银两，都交由我来保管，怎么会又给那个骗子药方又给钱财？” 她暗指的就是慕锦柔被利用了。 太子看到皇帝有了明显的疑虑之色，心中不由的一沉。 芳菲阁是他让人捧出来，专门和朱颜阁作对的。 为的就是让朱颜阁名声丧尽，最好关门大吉。 如此就可以极大程度上打压慕云澜和楚寒霄的声望。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在进献医圣手札这一步上就出了岔子，芳菲阁更是闹出了大乱子。 他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出手保下慕锦柔。 倒不是说这个棋子还有什么用，而是害怕慕锦柔被逼入绝境，不管不顾的把他和太后供出来。 虽然他自信有脱身的手段。 可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脏了自己的羽毛，让父皇心中留下怀疑的影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太后。 慕锦柔到底有着进献药丸，治疗太后头风之症的功劳，由她来开口，最合适不过。 太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声： “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锦柔是哀家看重的孩子，性子最是恭顺柔和。 不像其他人似的，总爱在外面抛头露面出风头。怎么会和芳菲阁扯上关系呢？” 慕云澜心中冷笑一声。 太后这指桑骂槐用的可真是熟练，就差直接往外报她的名字了。 “父皇，儿媳也不愿意相信慕锦柔和芳菲阁有牵扯，想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忽然，有一名小姐出声：“皇上，臣女见到过慕锦柔女扮男装，进入芳菲阁后院！” 慕云澜露出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在五日之前。” “五日前，那个时候妹妹的确是告诉我，说柳姨娘深染重病，要到国公府中去照顾。 难道你是以侍疾为由，前去芳菲阁？难怪这芳菲阁和妹妹住的芳菲苑名字相似。原来，其中就有妹妹的参与。” 就在这时，门口一名内侍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皇上，修国公在殿外求见。” 皇帝抬眸。 “他之前不是告假，说要在府中照顾他的夫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罢了，把人宣进来。” “是，宣修国公觐见。” 慕云澜看向大殿门口，很快便看到了修国公的身影。 距离她上次回修国公府，已经过去三个月。 在被禁足这段时日，她将生母陆氏交给曲太医照料，自己则是提供灵泉水和各种空间产出的药材。 和三个月之前相比，修国公两侧鬓角已经满是白发，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他进殿之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臣教女无方，让她受了奸贼蒙蔽，闯下祸端，特来向皇上请罪！” 第198章 我要休了她！ 殿中众人不由的一愣，目光在慕云澜和慕锦柔之间来回徘徊。 修国公的女儿可是有两个，不知道他口中说的是哪一个？ 皇帝没有开口叫起。 “修国公，你这是在替谁请罪？” 修国公扭头看向慕锦柔，在她求助的目光中，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孽障！你都做了什么，还不实话实说？” 慕锦柔被这一巴掌打的直接趴在了地上，嘴角也流出了血迹。 “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可没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女儿！ 你糊涂啊，竟然为了跟你姐姐置气，被奸人蒙蔽，逞强好胜的去开办什么芳菲阁。 如今好了，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就是把你当成杖毙，那都是轻的！” 修国公喘了口气，伏地身子，额头重重的磕上地面。 咚！ 这一道沉闷的响声，让慕云澜心头都跟着一动。 “皇上，慕锦柔这个孽障从小争强好胜，凡事都喜欢与她姐姐相比。 看到寒王妃开办朱颜阁，受到皇上赞赏、百姓称道，便也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以至于被骗子利用，当了别人的垫脚石。” 修国公说着，看向了一旁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 “皇上，此人名为赵春，乃是常年游荡在江南的混混，自小便以行骗为生。慕锦柔这个孽障，就是受了他的蒙骗！” 赵春慌忙开口：“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是有人找到了我，让我冒充鬼手医圣的弟子，如今出了事，怎么就都把罪责往我身上推？” 皇帝面色发青。 看了看慕锦柔，又看了看赵春。 闹出了这么大事情的芳菲阁，竟然是因为姐妹之间吃醋攀比？ 这样的理由说出去，三岁小孩都未必相信。 “修国公，你是何时知道这件事的？” “回禀皇上，芳菲阁出事，老臣府中的柳姨娘知道纸包不住火，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老臣。” 皇帝目光发冷。 “柳姨娘？朕记得，之前你让一个姨娘管家，还被朕罚过。” 修国公身体伏得更低。 “身为臣子，不能为皇上解忧，反倒因为家人为朝廷添乱，实在是愧为人臣，臣甘愿领罚！” “来人，把赵春这个骗子拉下去，关入天牢严加审问。至于慕锦柔……” 皇帝正思量着该如何处置她，楚寒霄上前一步，冷声开口： “父皇，慕锦柔身为儿臣的侧妃，却屡次不敬王妃，挑起事端，如今更是因为嫉妒，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慕锦柔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 她隐隐猜测到了楚寒霄的打算，不住的摇着头，慌乱的泪水流了满脸。 “王爷……” 楚寒霄态度坚定。 “父皇，儿臣要休了她！” “不。” 慕锦柔连忙爬到楚寒霄的面前，抬手想要去拽他的衣摆，却被楚寒霄嫌恶的躲开。 “王爷，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妾身啊！” 慕云澜有些愣怔。 原本还觉得有关芳菲阁的处置，和她计划的不一样，还有修国公出现的也太过及时了。 如今看来，这才是楚寒霄的真正计划。 他竟是要休了慕锦柔…… 慕云澜暗暗地握紧了掌心。 不知道为何，心情有些复杂。 德贵妃坐在高处，心中不住的为自家儿子叫好。 对，就是该这样做！ 寒霄性子冷酷，又不懂浪漫，冷冰冰的根本没什么意思，完全就配不上自家儿媳妇。 身边若是再有些个花花草草，把自己的身子弄得不干净了，怕是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 皇帝明显偏着太子，芳菲阁的事情闹得再大，也不会真的将他如何。 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先行把慕锦柔扔出府去，让寒王府彻底干净、干净！ 第199章 见不得别人好 慕锦柔跪伏在地上，眼泪滚滚往下落，哭得肝肠寸断。 楚寒霄却是站在慕云澜身边，神色平静的不见丝毫波澜。 修国公跪在地上，身形伛偻，越发增添了几分苍老憔悴之态。 “皇上，是老臣教女不严，没有将慕锦柔教导好。 虽得太后娘娘疼爱，为她赐得了一份好姻缘，却也是无福消受。 老臣愿意将其领回府中，好好的磨练她的性子，让她改过自新。” 慕锦柔仓惶的抬眸，不敢置信的望着修国公，眼底渐渐染上了浓烈的恨意。 父亲竟然不帮着她说话，反倒要将她领回去？ 为了慕云澜这个嫡女，就不顾她的死活吗？ 慕云澜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情绪，目光越发的冰冷。 这慕锦柔不仅又毒又蠢，还是个完全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皇帝看了看被芳菲阁所害的夫人小姐们，又瞧了瞧楚寒霄和慕云澜站在一起时般配的模样，主意渐渐定了下来。 “既如此，那朕就允……” “皇帝！” 太后突然出声。 “锦柔是寒霄的侧妃，可老话说得好，两口子打架，历来都是床头吵、床尾和。 唇齿如此亲密，尚且还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更何况锦柔还年轻。 一时糊涂犯些错，只要用心改过就是了，何至于吵到要休了她的地步？” 德贵妃心中一秒升起了戒备。 太后这是见不得寒霄和云澜恩爱。 必定要在他们中间留下慕锦柔这根刺？ “太后，慕锦柔可不是一时糊涂犯错那么简单？ 您瞧瞧殿下那些饱受痛苦的女眷们，便是将慕锦柔杖毙，也不为过。 皇上看在修国公府满门忠烈的份上，没有要她的性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更何况，慕锦柔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攀比针对，明显是嫉妒成性。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留在寒霄的身边呢？” 慕锦柔仓惶请罪。 “贵妃娘娘，贱妾知错了！王爷、王妃姐姐……就请原谅贱妾这一次，贱妾以后绝不再犯！” 太后看着她这般不成器的模样，心中同样暗恨不已。 全然忘了当初她选中慕锦柔来利用，就是看中了她恶毒、没脑子，又好拿捏。 “锦柔这次犯的错的确是大了些，性格方面也有些缺陷。 那顶多也就是罢了她侧妃的位份，将她变为个普通妾室也就是了。” 太后一副菩萨模样。 “皇帝你也知道，当初哀家的头风之症是何等的严重，要不是锦柔献上了灵药，哀家现在说不准还卧病不起呢。” 皇帝冷眼扫过慕锦柔，心中是不愿让这样恶毒之人继续生活在寒王府的。 毕竟他的乖孙儿和乖孙女还在呢，万一哪天被这个贱人冲撞了，再打再杀也晚了。 太后再次叹息着开口： “皇帝，哀家这些年身体也反反复复，怎么都好不利索，难得有个喜欢的孩子……” 德贵妃恨不得将手边的茶盏直接砸到太后的脑袋上。 她那是喜欢慕锦柔吗？ 她分明是喜欢看她儿子和儿媳妇不安宁。 “皇上，臣妾没想到，太后竟如此喜欢慕锦柔。既如此，那不如等寒霄将慕锦柔休了之后，让她入宫当个宫女，好好的侍奉太后吧，如此也能时时见到。” 太后神色一冷。 “哀家真心实意的怜惜锦柔，自然是想看着她过得好，留在哀家身边当宫女，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大好年华？” “太后怎么能这样说呢？能够侍奉太后，是慕锦柔的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太后一直夸赞她，想来她也是个有孝心之人，能够侍奉太后，必定心中欢喜。” 两人面上一片和气，可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针锋相对的味道。 眼看着皇帝迟迟不愿意下决定，慕云澜最终决定推上一把，把慕锦柔彻底赶出府去。 毕竟有这么渣渣在，实在是心中膈应。 正当她要开口之际，一名内侍进门禀报： “皇上，安王妃说是有急事求见皇上、太后。” 楚景牧立马起身，眼神中带上了惊喜。 “父皇……明绯定然是匆忙赶回来，向父皇贺寿的。” 第200章 药有问题，慕锦柔倒大霉 皇帝心中略有些烦乱。 不过想到安王妃这个儿媳妇历来乖巧懂事，对他这个父皇也孝顺的紧。 更何况，她出身相府，哪怕看在傅丞相的面子上，也不能将其拒之殿外。 “宣！” 慕云澜转头看向大殿门口。 楚景牧和楚寒霄关系亲密，连带着他们也熟悉起来。 因此，没少从楚景牧的口中听到这位安王妃的名讳。 傅明绯，丞相府嫡女。 和原主之前不怎么光彩的名声比起来，这位安王妃可谓是世家贵女的标杆。 温柔、细心、才名远扬、 端庄、大方、规矩周全。 楚景牧对她更是喜欢、疼爱到了骨子里。 见到她因为担心生病的祖母日夜垂泪，便特意请旨，让她前往陵州探望。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生辰在即，楚景牧这个做儿子的不好离京，他怕是一并陪着去了。 思量间，一名身形高挑、容颜姣好的女子走入大殿。 她一身合体的淡紫色翠纹织锦长裙，头上带着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步摇。 面若凝玉、五官秀美，配上高挑匀称的身姿，的确称得上这世间一等一的美人。 她缓步上前，行动间裙不露足，步摇纹丝不动，娉婷的身姿端庄雅致，宛若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一般，赏心悦目。 “明绯参见父皇、皇祖母，祝愿父皇万寿昌隆，祝愿皇祖母福寿康泰。” 她声音袅袅，如珠翠般悦耳，不徐不缓的开口，有种引得人想听更多的感觉。 皇帝缓和了神色。 “平身吧，你祖母身体可好？” “劳皇上挂念，祖母身体已经康复无恙。” “那就好。” 傅家是传承几百年的书香门第，前后出过四任宰辅，是真真正正的钟鸣鼎食之地。 现在还在世的老夫人，同样声名远播。 楚景牧已经大步走上前去，弯腰想将自己的王妃扶起来，可傅明绯却跪在地上没有动弹。 皇帝垂眸看过去。 “为何还不起身？” “父皇，皇祖母，明绯有一桩要事，关系重大，想要向二位回禀。” 皇帝神色渐渐严肃。 太后有些不明所以。 由于楚景牧和楚寒霄关系亲近，她对这个孙媳妇并不怎么喜欢。 不过是看在傅丞相的面子上，没有对她过多为难罢了。 如今她刚刚回京，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郑重的，向她和皇帝一同回禀？ “究竟何事，细细说来。” 傅明绯转头看向了楚寒霄，一双柳眉微微一蹙，带上了几分为难迟疑之色。 “皇祖母的头风之症，近些时日可有再发作？” 太后暗暗地眯了眯眼睛。 “后来又发作过几次。” “那服用了慕侧妃所进献的药丸，可有像之前那般起到极好的效用？” “服用了之后虽有效果，可是却不怎么明显了。太医诊脉时说过，说是身体对药逐渐适应了，所以才会衰减药效。” 太后带着护甲的手缓缓收拢，黄金护甲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好端端的，你问起这个做什么？” 傅明绯再次露出迟疑之色，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开口： “皇祖母，您也知道，孙媳的祖母也患有和您一样的病症，所以这几年一直在气候温和的江南修养。 这一次发作的格外厉害，孙媳之所以匆忙赶过去，就是因为祖母在信中透露担心自己时日无多。” 太后脸上带了不悦。 听到傅明绯说这些，总觉得自己也被诅咒了一般。 可她下面的话，却让她瞬间挺直了脊背。 “孙媳回到祖母身边，却遇到有人在售卖治疗头风之症的丸药。 孙媳曾经在慈安宫中，见到皇祖母服用慕侧妃进献的药丸，从外表看，两种药丸竟然一模一样。” 太后猛地看向慕锦柔。 “你不是说，治疗头风之症的药是从一个神医手中偶然所得？全部买下来，送到哀家面前了吗？” 慕锦柔神情有些恍惚。 “是，贱妾的确是遇到一个神医，把他手里的药都买下来了……” 傅明绯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黑色的药丸。 “皇祖母，这就是孙媳买到的药丸，可请太医查验。” 第201章 揭穿真相 负责给太后诊病的钱太医立马上前，仔细分辨过后，露出惊讶之色。 “回禀太后，这枚药丸和太后所服用的药丸是一样的。” 太后连忙看向傅明绯。 “你把这枚药丸带回来，可是这药有什么不妥？” “皇祖母，孙媳本是想买下药丸给自己的祖母服用，可是却被为祖母治病的江神医阻拦。 他告诉孙媳，这药能够极快的止疼、稳定心神，看着是能够治疗头风之症的。” “什么叫看着？难道实际并不对症？” “是，这药里增加了曼陀罗果实研磨而成的药粉，虽然能够祛风镇痛，但是长期服用会使人神经麻痹，从而导致暴躁易怒，更严重者会变得痴痴傻傻。” 太后猛地站起身来，却忽然感觉头晕，眼前都有些发黑了。 还好一旁的宫女及时将她扶住。 傅明绯继续道： “不仅如此，这药丸里还增添了许多透支人血气的药物，表面上瞧着身体好转，气血充盈，实际上却是亏空身体的底子，而且还极易上瘾……” 太后身体一晃，扑通一声坐回了椅子上。 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身体的异样，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猛的抓起手边的茶盏，重重的砸在了慕锦柔的面前。 “贱婢，你给哀家服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慕锦柔此时已经快被吓疯了。 “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太后大口喘着气。 “难怪哀家这段时间总是胸闷气短，难怪小金突然之间发了疯……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这个贱人！” “不是的，不是！” 慕锦柔疯狂摇头。 她这会儿终于清醒了一些，连滚带爬的来到修国公的面前，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袖。 “父亲，女儿不知道那药有问题，女儿买下之后，还找人专门服用过，的确是有效用，才敢献到太后面前的。” 修国公此时已经是满头冷汗。 若药真的有问题，一旦查实，整个修国公府都不够赔的。 太后已经被气疯了。 “不知道？可真是一副无辜面容啊！那你可知道谋害当朝太后，足够诛你九族？” 慕云澜心头发紧。 当初慕锦柔多次针对她，她却一直没有揭穿此事，就是担心眼下的情况。 她正要开口挽救局面，却发现傅明绯看了过来。 她对着她摇了摇头，而后俯身对太后行礼，接着道： “皇祖母，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全然怪慕侧妃。” 慕云澜一愣。 她帮着解释？ 如此倒是比她自己证明更加有说服力。 毕竟，她开口，总有狡辩之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回禀皇祖母，这药丸被精心炮制，而且还增加了许多混淆药材气味的香料。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大夫，都难以分辨其全部成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太医都没有发现药有问题的原因。 不然这有问题的药丸，怎么可能被送到皇祖母的面前呢？” 慕云澜暗中点头。 这药丸的确是做的精密，就连寒王府的曲太医检查小金的时候，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还是在她的提醒下，才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皇帝满心愤怒，听到这里，渐渐冷静下来。 “钱太医，你是专门负责照顾太后凤体的，药丸也是由你来检查，你可有发现异常？” 钱太医已经抖成了筛子。 “回禀皇上，这药丸的确是如安王妃说的那样，配料极其复杂。微臣当时并没发现问题，一时疏忽，罪该万死。” 皇帝冷声下令。 “把他拖下去关入大牢！” “是。” 皇帝看向傅明绯。 “你口中说的江神医，可是赫赫有名的江清风？” “是。” “难怪，江神医乃是杏林圣手，治疗过许多疑难病症，只可惜生性自由，不喜束缚，朕才没有将其宣入宫中。” 傅明绯抬眸。 “父皇爱才，天下皆知。儿媳的祖母和江神医乃是故交，得知他游历到江南，这才有幸将他请入府中。 得知药丸有问题之后，明绯连忙询问可有调理之法，幸得将神医心善，给了我一瓶玲珑珍宝丸。” 太后眼神一亮。 “哀家听说过这玲珑珍宝丸，极为珍贵。” “是，不过再珍贵的药丸，和皇祖母的凤体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的。” 说着，她让人拿上来一个锦盒。 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瓶丹药和另外两个寒玉盒子。 “除此之外，明绯还有缘得到了两株千年人参和一朵千年灵芝，一并带入京中，献给父皇和皇祖母。” 第202章 没有用处，瞬间反目 傅明绯一番话，让气氛紧绷的大殿放松了下来。 内侍总管连忙小心的将锦盒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本想将装着玲珑珍宝丸的药瓶递给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吴泉，将这瓶药拿去给寒王妃瞧一瞧。” 太后期待的神色一凝，眼神扫过慕云澜，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喜和质疑。 “寒王妃可拿仔细了，这药可是江神医独家制作，因为其药材太过珍贵，如今已经再无法仿制。” 慕云澜神色未见丝毫紧张，接过药瓶，打开上面的盖子，仔细嗅了嗅味道。 “里面用到了极为珍贵的千年雪莲，如今已灭绝，的确是珍贵非常。” 说完，她将药瓶盖好。 “父皇，这玲珑珍宝丸确有温养调理身体之效，适合皇祖母服用。” 千年雪莲在这世上已灭绝，可是在她的灵药空间里却堆成了小山。 粥粥对做饭有兴趣的那一阵，还专门拿出来一筐子熬雪莲粥呢。 虽然她到现在也想不通，粥粥是怎么把无瑕的雪莲和上等香米熬的发紫的。 回头倒是可以做点雪莲珍珠霜，给母妃送入宫中敷脸。 毕竟秋天到了，气候干燥，补水养肤还是很重要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接过药瓶，交给一旁的宫女仔细收好。 “还好有安王妃，不然哀家这身体，最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太后越看慕云澜那云淡风轻的神色，越是觉得不顺眼，不由的趁机找茬。 “之前寒王妃也推荐了一名大夫，入宫帮哀家看病，那个时候怎么没查探出异常呢？ 还是说查出来了，却因为你想包庇自己的妹妹，没有跟哀家如实禀报？” 见太后毫不客气，慕云澜话语也更加直白些。 “皇祖母，若是孙媳没有记错的话。 当初曾经推荐曲太医入宫帮皇祖母看诊。 而且还提出过帮皇祖母看一看最近服的药。 可是却被钱太医拒绝了。” 太后眼神一暗。 当初八宝和粥粥认主归宗。 她本想要追究小金被杀一事，却从慕云澜口中得知小金体中暗含毒素。 而且，极有可能是长时间跟着她同吃同住而积累的。 当时，她只怀疑是宫中布置和饮食饭菜有问题。 在那个曲太医入宫之后，的确是查出她所吃的东西当中，有几样是互相克制的。 也在寝宫之中，发现了熏香含有少许的毒性。 曲太医的确是提出过要查看一下她服用的药。 她当时以为已经找到了根由，害怕这曲太医听从慕云澜的指使，在她服的药里动手脚，所以并没有允许。 “哼，你倒是伶牙俐齿，哀家也不知道是和你们寒王府相克，还是怎的。 每次碰上准没好事，本以为这慕锦柔还算不错，没想到最后也包藏祸心！” 修国公连忙请罪。 “太后息怒。慕锦柔这个孽障的确罪该万死，可药丸制作的隐秘，极难让人察觉异样，她这才被人利用蒙骗。 这实属是无心之失，不然便是给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谋害太后啊！请皇上太后明察！” 太后却仍旧紧抓着不放。 “谁知道你们是无心，还是有意？” 慕云澜心中嘲讽。 太后刚才还十分喜欢慕锦柔呢。 这会儿又觉得她不是个好的了。 果真是没有用处，瞬间反目。 楚寒霄上前一步，对着皇帝行礼道： “父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儿臣请求父皇，将其交由我来调查清楚。” “交给你？” 太后冷笑一声。 “慕锦柔是你的侧妃，他的姐姐慕云澜是你的正妻，修国公府是你的岳家。 交给你来查，那岂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楚寒霄丝毫不在意太后的嘲讽。 “父皇，皇祖母所服用的药物里面有伤人血气的药材，都是表面上看上去症状减轻，实际上却伤害人的根底，您不觉得这做法极为耳熟吗？” 皇帝目光一动。 “你指的是芳菲阁？” “是，儿臣觉得将药物故意售卖给慕锦柔，和为芳菲阁提供药方的，恐怕是同一方势力。” 皇帝目光冷肃。 “先是谋害太后，再是对朝中女眷下手，这是有人看不得我们大周朝安宁！” 直接谋害他这个皇帝和当朝官员目标太过明显。 反倒是从女眷方面下手，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查，这件事情必须一查到底！” 皇帝思索片刻。 “寒霄，朕相信你处事公允，绝不会包庇任何人。 这桩案子便交由你来调查，不过必须由刑部以及顺天府、左都御史等人共同监督。” “是，儿臣不惧任何人监督，一定秉公处理。” “好，那这桩案子就交给你了。至于慕锦柔……” 第203章 本王不甘愿！ 皇帝冷眼扫过，威严的气势压迫人心。 “慕锦柔，你危害了太后的身体，虽是无心，但也同样罪大恶极。” 慕锦柔被他这样看着，只觉阵阵窒息。 修国公再次伏地。 “皇上，求皇上饶过这孽障的性命吧，老臣教导无方，愿意替这个孽障领罚。” 皇帝叹了口气。 “看在修国公的面子上，朕可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慕锦柔拖出殿外，杖责八十，从今日起，休离寒王府！” 慕锦柔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不要……” 她费了那么大心思，才嫁给楚寒霄。 这才多长时间，就这么被废了？ “拖下去！” “是。” 慕锦柔竭力挣扎，甚至张嘴想要去咬拉扯她的护卫。 修国公直起腰来，再次重重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孽障！还不快点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慕锦柔脸颊红肿，依旧执着的看向楚寒霄的方向。 “王爷……王爷你帮我救救情！只要能够留在王爷身边，哪怕让我为奴为婢，锦柔也甘愿！” 楚寒霄目光清冷，挺拔的身姿萦绕着冰寒之气。 他冷冷开口，碾碎了慕锦柔最后一丝期待。 “本王不甘愿！” 慕锦柔被拖了下去。 那些被害的夫人小姐们，情绪渐渐平和了下来。 不管这慕锦柔是不是被利用，她掺和进芳菲阁，害得她们受苦受罪却是事实。 今日就算皇上不处置，她们也是一定要讨个说法的。 太后仍旧心有不甘。 “皇上，哀家险些被害的失了性命，只惩罚慕锦柔一个就算了？” “母后说的是，修国公……” “老臣在。” “你教女无方，导致一个庶女竟然妄图欺压嫡女，还心思恶毒，间接的害了太后。 修国公府降为修国侯府，你罚俸五年，以儆效尤！” 修国公，现在应当称之为修国侯，立马行礼。 “老臣叩谢圣恩。” 皇帝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想要开口，又不由的想起八宝和粥粥。 “朕要罚你们爹爹和娘亲，八宝和粥粥会生皇爷爷的气吗？” 两个小奶团乖巧的坐在皇帝身边。 粥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点心递到皇帝的手上。 “皇爷爷，粥粥做错了事情，娘亲也是会罚我们的。 娘亲说过，这不代表娘亲不喜欢粥粥和哥哥，只是想让我们意识到错误。” 八宝也奶声奶气的开口。 “皇爷爷，大周朝律法当中明确写了：妻妾犯错，一家之主有管教不严之责，也是要受罚的。爹爹和娘亲说了，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宝宝！” 皇帝欣慰的笑出了声，直接将两个孩子抱到了腿上。 “不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应遵纪守法，如此才能律法清明、社稷安定。” 大殿中的所有人纷纷起身下跪，高呼道： “皇上圣明！” “寒王、寒王妃罚俸半年，潜心抄写经书百卷，为太后祈福。” 这个惩罚并不重，楚寒霄和慕云澜都准备领旨了。 楚景牧开口：“父皇，认真追究起来，朱颜阁被牵连污蔑。我三哥和三嫂也同样都是受害者。” 傅明绯也出声：“是啊，事情都是慕锦柔一人的主意，和三哥、三嫂并无多大关系，请父皇从轻责罚。” 朱颜阁铁粉们坐不住了。 还没等她们发挥威力，那些被害的夫人、小姐们先行出了声： “皇上，朱颜阁救人有功，寒王妃又请求德贵妃，为臣妇等人送上药丸解除痛苦。即便是有失察的罪名，也功过相抵了。” “请皇上三思！” 朱颜阁铁粉们立刻出声，暗中没少朝着嘴快的一群人瞪眼睛。 这些人不是看不上朱颜阁，看不上寒王妃吗？ 这会儿又巴巴的凑上来套近乎了？ “请皇上从轻责罚！” 太后胸口闷痛。 抄写经书百卷、罚俸半年，这已经够轻飘飘的了。 就这样，这群人还觉得罚的众了？ 一群混账东西！ 有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皇帝沉思片刻：“既然这么多人为寒王和寒王妃求情，那就抄写经书十卷，罚俸半月吧。” 太后差点被气吐血。 罚俸半月，那还罚什么？！ 干脆当她这个太后不存在得了！ “皇帝……” “母后。” 皇帝轻轻抚了抚八宝和粥粥的小脑袋，将手中的点心喂给他们，深沉的眼睛一片淡漠。 “母后不必再为寒霄和云澜求情，让他们抄写经书十卷，罚俸半月，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能再轻罚了。” 太后收拢手指，黄金护甲在桌案上划过，发出一道刺耳的响声。 明知皇帝是在睁眼说瞎话，却也不能反驳。 她勉强扬了扬唇角，仿佛刚才开口，真的是想求情一般。 “好，那就这样处置吧。” 一群不孝的东西！ 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且走着瞧吧！ 第204章 绿茶？哪有绿茶，分明是单纯小可爱 皇帝又把视线落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后身体不适，太子身为众皇子的表率，也应该抄写经书为太后祈福。” 太子身形一僵，立马跪地行礼。 “是，儿臣会潜心抄写经书百卷，仔细供奉于佛前，为皇祖母祈福。” 皇帝淡淡的点点头。 “嗯，安王妃揭穿药丸有问题，又献上了珍贵的药材，理应重赏。赐黄金千两，锦缎十匹。” “谢过父皇。”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站起身来。 “好了，今日这生辰宴就到这里吧，散了。” “恭送皇上……” 皇帝带着八宝、粥粥和德贵妃一同离开。 官员们纷纷散去。 太后着急回去服用玲珑珍宝丸，也坐上凤辇返回慈安宫。 楚景牧紧紧握着傅明绯的手，一路来到楚寒霄和慕云澜的面前。 “三哥，你见过明绯了，弟弟重点向三嫂介绍一下。三嫂，这是我家……” 傅明绯抽回了手，含笑对着慕云澜行了个万福礼。 “明绯见过三嫂。” 慕云澜屈膝回礼。 “四弟妹不必多礼，刚刚多谢四弟妹为修国侯府解围。” “三嫂没有怪我多事就好。” “怎么会，是我该谢谢四弟妹仗义执言才是。” 见到两人相处愉快，楚景牧开心极了。 “三嫂，明绯性格内向，不怎么喜爱交际，平日里很多宴会都爱出面。 弟弟真担心她在府中闷坏了，现在有了三嫂，以后少不了要多多走动，互相来往才好。” 慕云澜望着眼前端庄大方的傅明绯，心中很是喜欢。 “这是自然，只要四弟妹不嫌弃我这个做三嫂的吵闹才好。” “怎么会，早就听闻过三嫂的美名，是我该向三嫂多多请教才是。” 太子缓步经过，看到四人面对面站着笑语寒暄的模样，目光冷了一瞬，而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楚景牧笑了笑。 “三哥，那寿礼……” 楚寒霄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周围人多口杂。 楚景牧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别的。 “三哥，我看到八宝和粥粥被父皇带走了，你们是现在出宫，还是接了他们一起？” 这时，有内侍上前行礼。 “奴才见过寒王、安王，见过寒王妃、安王妃。皇上让奴才前来传话，说是请寒王和寒王妃前往瑶华宫。” 楚寒霄：“知道了。” 楚景牧再次握起了傅明绯的手。 “那三哥、三嫂快去吧，别让父皇和德贵妃等着急了。正好，我也带着明绯回府休息。”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等着她开口。 “好，那我和王爷便先去瑶华宫，改日请四弟和四弟妹去王府吃饭。” 傅明绯含笑点头。 “好，那明绯就等着了。” 楚寒霄陪着慕云澜往外走，刚出了大殿们，就见一道人影朝着她扑了过去。 他想也没想，拦腰抱起慕云澜躲避，直接让那道人影扑了个空。 如果不是视力绝佳，瞧出了扑过来的人乃是沈家小姐，他怕是要一脚踹过去了。 沈筠禾差点扑到门槛上，扭过头来，一脸的委屈。 “姐姐……” 慕云澜连忙拍楚寒霄的胸口。 “王爷，放我下来！” 楚寒霄弯腰，小心将她放下，不过手却虚扶在了她的身后，冷眼看着沈筠禾。 一副只要她敢扑，他就伸手捞人的模样。 沈筠禾缩了缩脖子，跑到慕云澜身边，抱住了她的手，小声道： “姐姐，寒王殿下好凶哦。他不会打姐姐吧？” 楚寒霄眉心一紧。 沈筠禾再次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将慕云澜抱得更紧了。 “姐姐，岁岁一看道姐姐，就心中欢喜，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笑。 寒王殿下好像不一样，他不会是对姐姐有什么意见吧？” 慕云澜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香喷喷绿茶精。 “岁岁，不许胡闹。” 沈筠禾不甘心。 自家姐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寒王殿下除了脸好看，整个人像是个木头似的，哪里配得上自家姐姐了？ “姐姐，祖母说，过两日是她的寿宴，想请姐姐过去参加。” 楚寒霄冷眼看着沈筠禾，目光更加清冷了几分。 “这种事情，正经向寒王府下帖子就好。” 沈筠禾眼巴巴的看向慕云澜： “姐姐，祖母是担心姐姐事情繁忙，没有时间前去参加，所以我便自告奋勇前来和姐姐说话。” “君老夫人的寿宴，我怎能错过？” “太好了，那等请帖写好，我亲自给姐姐送来。” “好。” 沈筠禾脚步轻快的离开，走出去老远，还不忘对着慕云澜挥手，头上的蝴蝶簪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摇曳，十分的俏皮可爱。 楚寒霄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云澜，你觉得这位沈家小姐如何？” “岁岁吗？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是个极好的小妹妹。王爷，怎么了？” 楚寒霄只觉得心中有股气，又说不出来，只能冷硬的开口： “没事。” 慕云澜忍俊不禁。 女孩子一般都不喜欢绿茶，可是这如果茶的是自己，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第205章 小宝宝，唱大戏 太和殿门口。 楚景牧满目欢喜的看着傅明绯，却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慕云澜和楚寒霄并肩离开的身影。 也不知道自家三哥说了说什么，惹得三嫂抬手掐上了他的腰侧。 两人一纤细娉婷、一高大挺拔，阳光下并肩走着，脚下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 “三哥和三嫂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明绯，见到三嫂，你是不是都惊呆了？ 我记得以前也见过三嫂两次，从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 可如接触下来，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这般神仙人物。” 傅明绯收回视线，温柔的笑了笑。 “确实很惊讶。王爷，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府吧。” “好，那我们快走。” 瑶华宫。 慕云澜和楚寒霄进入宫门，就听到了一阵咣咣咣的锣鼓声，嘹亮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穿透力，直击耳膜。 殿内，皇帝站在中间，八宝背着小手，粥粥拿着一面铜锣。 两人围绕在皇帝身边，顺时针转着圈圈。 咣！ 响亮的锣声宣告了两个奶团子表演的开始。 “皇爷爷你看这里，咣 宝宝两个献寿礼，咣 大周朝人同欢喜，咣 贺皇爷爷生辰吉，咣 一贺爷爷寿绵长，咣 二贺爷爷子孙旺，咣 三贺爷爷体长健，咣 四贺爷爷吃饭香，咣 五贺爷爷无心事，咣 六贺爷爷心态康，咣 七贺爷爷家宅安，咣 八贺爷爷财源广，咣 九贺爷爷长安宁，咣 十贺爷爷万世昌，咣咣咣！” 慕云澜站在门口，耳朵阵阵嗡鸣。 没办法，锣在一定程度上，和唢呐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响起来，都带着能够送走几个人的架势。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咣咣咣！ 楚寒霄已经愣住了。 “八宝和粥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项技能？” 说完，他认真看向慕云澜。 该不会是她这个做娘亲的教的吧？ 慕云澜只觉得手痒，差点没忍住再次掐过去。 “王爷看什么，没见过小宝宝唱大戏？学着点，哪一天你变成穷光蛋，这个技能就派上用场了。” “去讨饭？” “没错啊，到时候，你左手拿着棍，右手拿着碗，一边哭，一边喊，保证一天能混上两个馒头。” 楚寒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守着朱颜阁，做个枯燥无趣的有钱人了。 放心，到时候，我遇到你，绝对多给你几个铜板。” 楚寒霄：“……” 殿内，皇帝很是高兴。 当然了，身为帝王，总有些扔不掉的包袱。 比如绝对不能在心爱的小孙孙和小孙女面前，抬手去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 “乖孩子，这是你们给皇爷爷准备的礼物？” 两个孩子一边转，一边说，表演完毕，八宝眼睛里光芒都快转成蚊香了。 低头盯着路，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是礼物……唔，皇爷爷，地板上冒小星星哎！一颗、两颗……” 粥粥这会儿已经放下铜锣蹲在了地上。 “唔，皇爷爷你等等，小点心不听话，要从粥粥嘴巴里跑出来了……不可以！” 皇帝连忙抱起八宝：“乖宝这是怎么了？” 德贵妃也是一脸关切：“快快，宣太医！” 慕云澜连忙走进去，满心的哭笑不得。 “父皇，母妃，没事的，两个小家伙这是给自己转晕了。” 皇帝心疼。 “八宝和粥粥真乖，为皇爷爷准备了这么精彩的表演，皇爷爷太喜欢了。” 两个奶团子已经缓过劲儿来，被夸赞之后，不由得挺胸抬头，开心不已。 “这是八宝和粥粥一起想出来的吗？” 粥粥果断的摇头：“皇爷爷，没有粥粥，是哥哥想的。” 她也很努力的想了，就是没想出来。 皇帝看向八宝的目光带上了惊奇。 “八宝真是聪慧，赏，让你们祖母带着去皇爷爷的私库，想要什么随便拿，装不满两大车，不准出宫！” 德贵妃知道，这是皇帝有事情想要单独和云澜、寒霄谈，哄着八宝和粥粥去找宝贝。 第206章 贪官：您礼貌吗？ 等德贵妃带着孩子们走后，慕云澜和楚寒霄一同向皇帝行礼。 “见过父皇。” “起来吧。” 皇帝本来因为八宝和粥粥放松下来的神色，这会儿又渐渐严肃起来。 “寒霄、云澜，今日生辰宴上的事情……” 楚寒霄和慕云澜对视一眼，一时间猜不透皇帝的目的，只能含混开口： “父皇，芳菲阁的事情，儿臣会仔细调查。” 皇帝目光动了动。 “芳菲阁牵扯重大，可能有别国奸细混淆其中，调查出什么，不要太过声张，一些不重要的人，可直接处置。 至于刑部和左都御史那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朕会和他们说清楚的，你尽管放手去做。” 慕云澜微微垂眸。 不要声张？ 皇帝这是担心牵扯出太子，毁了他的声誉？ 还是要楚寒霄亲自帮太子收拾这个烂摊子！ 楚寒霄面无表情：“是，儿臣明白了。” 皇帝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今日……罢了，你们回去吧，好生的收拾一下府中。晚上，朕再让人送八宝和粥粥出宫。” “是。” 等人走后，内侍总管进门回禀：“皇上，太子身体不适，刚刚宣了太医，您可要去瞧瞧？” 皇帝本能的想要起身，片刻之后，又坐了回去。 “那就让太医仔细的诊治，告诉太子，身体不适就好生的静心修养，朝堂上的政务，不用他费心。” “是。” 内侍总管看着皇帝情绪低沉，上前帮他敲着肩膀。 “皇上，小郡主和小郡王去您的私库，选来选去，看得眼睛都要花了，一个劲儿夸赞您这个皇爷爷厉害呢！” 想到八宝和粥粥，皇帝提起了精神。 “两个小家伙嘴甜，朕一看到，就总忍不住想多给他们一点东西。赏赐选的如何了？” “这奴才还真不知道，要不，皇上您亲自去瞧瞧？” “也好，他们两个年纪小，却格外的懂事。这么大一点，就知道朕辛苦，赏赐什么都不要，说要给皇爷爷省钱。” 他知道，有不少人觉得他宠爱两个孩子太过了。 可他们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又贴心，谁能不喜欢？ 一路来到库房中专门存放奇珍异宝的位子，八宝和粥粥正在纠结。 “祖母，皇爷爷总是给八宝和粥粥礼物，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穷光蛋啊！” 德贵妃被逗笑，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皇爷爷要是变穷了，你们该怎么办呢？” 粥粥立马举起小手，手中还拿着半块点心。 “粥粥有力气，会种地，到时候可以种很多香香的麦子和大米。” 八宝思量了片刻，绷着小脸认真道： “虽然皇爷爷那么厉害，不太可能会变成穷光蛋，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八宝会努力挣钱钱的。” 皇帝愣了片刻，扭头看向一旁的内侍总管。 “你瞧，这库房里的东西是不是明显的少了些？” 内侍总管脸上带笑：“这……” 这话是要他命，还是要他命呢？ 皇帝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以前没觉得这库房小了些，如今看看这些东西，只觉得分外俗气，也难怪八宝和粥粥看半天都挑选不出什么好的来。 回头找几个贪官抄抄家，杀一杀，库房里的东西也该更新了。 贪官：“……” 您礼貌吗？ 另外一边，慕云澜和楚寒霄坐着马车出了皇宫。 马车上，慕云澜懒洋洋的靠着软垫，发间的步摇微微摇晃，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楚寒霄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担忧。 “云澜，怎么了？”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 “你把父亲找来的？” 原本的计划中，根本没有修国侯的出现。 “是。” “费这么大周章，就为了把慕锦柔赶出府去？她不过是一个侧妃，你把她一直关在芳菲苑中就是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最后用来休了她，你不觉得有些浪费精力了？” 楚寒霄摇了摇头，看着慕云澜略有些气闷的模样，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值了。” 慕云澜越想越气。 “哪里值了，太子不过是不疼不痒的去抄经，你还要去处置芳菲阁，帮他收拾烂摊子。 你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又傻起来了？” 楚寒霄一愣，随其眼底凝聚着的寒冰缓缓融化，有温暖的光晕照下，照亮了因喜悦而起的点点涟漪。 “云澜是在为我鸣不平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云澜也开始在意他了？ 第207章 撒泼的老夫人 慕云澜眸光一颤，心脏不知为何露了半拍。 她不着痕迹地收拢手指，微微侧过头去。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脸颊上，清透温暖，衬托的她姣好的侧颜也像是发着光一般。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好好的计划，最后没有达到最佳收益，做了笔赔本的买卖。” 楚寒霄眼底的笑意不减反增。 “云澜放心，太子那边，我会让他尝到教训的。” “皇上把芳菲阁那个烂摊子丢给你了，还说让你秘密处置，你还能怎么做？” “既是秘密处置，那就秘密的报复回去好了。”楚寒霄声音低沉悦耳，“云澜，不气了，可好？” 慕云澜轻咳一声，心脏比刚才更不听话。 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马车略有些颠簸，慕云澜没有防备，身体向旁边一歪。 本以为会撞到脑袋，可下一刻却落到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中，被稳稳抱住。 “小心！” 低沉的嗓音带着关切，禁锢着她腰际的大手温度滚烫。 一抹红晕爬上耳根，速度快的没法控制。 马车外传来锐影的请罪声： “王爷、王妃恕罪，刚刚有一只狗突然窜出。” 慕云澜连忙退出楚寒霄的怀抱，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罗裙。 “咳，算了，我才懒得和你计较。” 楚寒霄抬手帮她扶了扶发间的步摇。 “多谢王妃。” 慕云澜总觉得耳根红的越发厉害了，沉默下来又觉得气愤尴尬，便开始没话找话。 “你说父皇对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怎么想的？” “父皇执政十余载，怎么会看不出太子的那些小伎俩。 他知道医生手札是太子偷窃，也看得出来芳菲阁出问题，那罪魁祸首认罪太过利落。 父皇同样知道对我们两个存有亏欠，所以才会答应让我来彻查芳菲阁，而且可一切便宜行事。” 父皇不会公然让太子难堪。 因为那不仅仅是在打一国储君的脸，也是在打他这个帝王的脸。 所以他便用这种方式来制衡、安抚，这便是帝王心术。 慕云澜愣了愣。 她自小在千娇百宠之中长大。 别管是爸爸、妈妈，还是几个哥哥，对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的偏宠和疼爱。 她是在满满的爱意之中长大的，竟一时没有意识到，楚寒霄并不是被他的父亲偏宠的那个孩子，也不会有人无条件的帮他做主。 忽然，马车再次摇晃了一下。 慕云澜这次坐得很稳。 楚寒霄收回了手，心中划过一抹遗憾。 锐影：“王爷、王妃，修国侯府的管事拦路。” “何事？” “说是修国侯派他前来传话，请王爷和王妃到国侯府一叙。” 慕云澜点点头。 “那便去一趟吧。” 她也有些话想要问问慕锦柔。 修国侯府。 慕云澜被楚寒霄扶着下了马车，就见下人正小心翼翼的拆掉大门上方的牌匾。 修国公府的牌匾是自先帝时期赏赐下来的。 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岁月，上面的金色大字依旧熠熠生辉。 如今却要被摘下，用红布裹着封存，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见到两人，修国侯府的下人慌忙跪地行礼，神色比上一次要恭谨许多，甚至透露着一股小心翼翼。 慕云澜穿过垂花前门，刚进入前厅，就听到了老夫人愤怒的咆哮，其中还有抽打什么东西的声音。 “孽障，说！你认不认错，认不认错！” 慕云澜眉心一蹙，不由的加快脚步。 刚进门，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破空声。 视线中，一只茶壶直直朝着她的面门飞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楚寒霄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直接将人带离了原位，而后衣袖一拂，内力裹挟着茶壶，瞬间让其原路返回。 “砰！” 茶壶重重的砸在了老夫人手边的桌案上。 碎裂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飞溅。 站在旁边的老夫人不仅被热茶光顾，还被瓷片划伤了脸颊，顿时踉跄两步，发出了一阵惊呼。 “啊！放肆！” 她愤怒的冷喝一声，扭头才发现将茶壶打回来的是楚寒霄，怒火顿时梗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脸色紫红。 慕云澜精致绝伦的面容上没了笑意，只剩下一片疏冷淡漠的清寒，竟莫名的压迫人心。 “祖母，你这是在做什么？” 撒泼？ 看来上一次，并没有让她吸取教训！ 第208章 素质不祥，遇强则强 整个前厅已经满是茶盏碎片，就连博古架上的花瓶都被砸了个稀烂。 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正跪在地上，后背的衣衫上满是道道血痕。 老夫人的脚边，散落着一大把染血的荆条，皆已经被抽断。 看到慕云澜，慕家三兄弟眼神之中亮起了神采。 “妹妹，你的朱颜阁没事了吧？” “今日在皇宫之中，可有受到府中牵连？” “刚才吓到了没有，还好寒王殿下反应快！” 三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反倒都一脸焦急关切的望着她。 慕云澜心头一酸。 “三位兄长放心，我没事，朱颜阁也没事。” 她径直走上前去，直接弯腰将三人扶了起来。 三兄弟本想继续跪着，可又生怕自己不起来，惹的妹妹不高兴。 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只是神色却有些忐忑。 楚寒霄也走上前去，将修国侯扶了起来。 老夫人正等着楚寒霄和慕云澜向她道歉呢。 没想到这两人竟直接将她忽视了个彻底。 她重重的冷哼一声： “老身见过寒王、寒王妃。” 她故意这样说，本是想彰显自己的存在，却没想到慕云澜直接抬头冷冷的望了过来。 “老夫人怎么嘴上说着见礼，身上却不动弹呢？难不成是许久没有离开修国侯府，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你……你什么意思？” 慕云澜示意三个兄长站到一旁，转眸看向了最上首的那张椅子。 跟在一旁的锐影快步上前，拂落椅子上的瓷器碎片。 花笺同样眼疾手快，用衣袖擦干净上面的茶水，拿出手帕铺在了椅子上。 慕云澜不徐不缓的走过去，衣袖一扬，径直落座，漫不经心的往椅子扶手上一靠，好整以暇的望了过去。 “我这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老夫人口中说着要拜见我，我怎么能拂了你的面子？好了，我现在坐稳了，老夫人来见礼吧！” 老夫人一张脸顿时又紫又红。 “我是你祖母！” “呵。” 慕云澜冷笑出声。 “你刚刚称呼我为寒王妃，那自然跟我讲的就是君臣之礼，怎么我让你拜见的时候，你又开始跟我论辈分了？” 老夫人被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扭头恶狠狠的看向修国侯。 “慕庆峰，这就是你和陆氏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修国侯额头上带着冷汗，脸色苍白，开口的声音透露着虚弱。 “母亲……” 楚寒霄冷声开口打断： “修国侯身体不适，到旁边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锐影立刻上前扶住修国侯的手臂，将人搀到了椅子旁边安置。 楚寒霄目光冷冷的看向老夫人，久经沙场所历练的一身煞气毫不遮掩。 “老夫人对我家王妃有什么意见，大可与本王来讲！” 老夫人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 对上楚寒霄深沉的黑眸，宛若瞬间掉入了冰窟一般，顿时打了个寒战。 她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紧紧的捂着心脏的位置，仿佛下一刻就能晕过去。 “我……嘶，我的心口好疼！” 慕云澜冷冷开口： “正好我随身带着护心丹，花笺，过来拿一枚，给老夫人送过去！” “是！” 花笺拿了药丸，直接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脸色僵硬。 “我这是老毛病了，用不着服药。” 慕云澜这个孽障，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谁知道她拿来的东西里面有没有毒？ 她可不敢吃！ “那老夫人多注意些，省得待会儿你晕倒了，我还要多找些药给你灌下去，这有效果还好，万一没效果，那可就糟糕了。” 老夫人浑身一抖。 “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夫人说什么呢？我不过就是站在一个医者的身份上，关心老夫人的身体罢了。 毕竟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有时候一些不起眼的小毛病，说不准就能要了性命。” 老夫人快被气死了。 这还不算威胁吗？ 这就差明说，她只要敢晕倒，慕云澜就敢趁机让她病逝！ “你、你……” 慕云澜冷冷回望，修长的眉羽下，一双琉璃眸冰冷肃杀。 “我这个人，最讲究有来有往。别人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便对人是什么态度。 简单来说一句话，素质不详，遇强则强，若就事论事，我便和你分辨几句。 若你再继续搬出长辈的架子来压我，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第209章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慕云澜都怀疑她会不会被当场气晕过去。 可她胸口起伏，喘了又喘，最终却还是坚一挺的站着。 “既然寒王妃要就事论事，那我们便静下心来说一说。” 慕云澜嘲讽一笑。 “老夫人这不也能好好说话吗？说吧，你想谈什么？” “这第一桩，自然就是国公府降爵的问题。” “皇上圣口裁决，我和王爷可没那个资格让其更改旨意，更何况，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未必是好事。 父亲已经多年不上战场，府中几位兄长又还未入仕，修国公府一日站在这里，就要一日面对朝堂风云。 三代承袭不降爵，实在是太过扎眼了，我们慕家没有必要做那出头的椽子。” 慕云澜看向三位兄长。 “更何况，男儿志在四方，三位兄长若有本事，大可以走祖父的道路，战场立功、出人头地。若没有本事，继承了爵位，反倒是如小儿抱金过闹市，反而酿成大祸。” 历史上，三代而衰的例子比比皆是！ 打铁还需自身硬，她不想修国公府成为只有名头的花架子。 慕大哥连忙点头。 “妹妹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自己创下一番事业，怎能只靠祖宗庇佑？” 他早就想参军了，可是祖母一直阻拦着不让，再加上母亲身体不好，他便一直被困在府中。 慕云澜的一番话，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火苗。 慕二哥也立刻点头： “我的想法和大哥是一样的。” 慕三哥看了看慕云澜，挠了挠头，憨厚的开口： “大哥和二哥都去战场建功立业，我留在上京保护母亲和妹妹！” 慕云澜不由的愣住。 “妹妹，你别生气，三哥脑子笨，可能没说明白。 三哥不是想偷懒，也不是害怕战场，就是担心你们……” “三哥，”慕云澜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三哥的身手绝佳，又天生神力，力能扛鼎，愿意留下来保护母亲和我，我心中自然欢喜。” 慕三哥顿时放心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守护家人平安。 楚寒霄看过去，心中思量着上京之中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职位，可以将慕三哥安排进去。 老夫人脸色发僵，心中恼恨。 这三个孙子也是不省心的，别管平日里对她再如何的千依百顺，一旦慕云澜回来，她这个祖母就要往后排。 “老夫人，这爵位的事情谈完了，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还有你妹妹锦柔……” 老夫人看了看楚寒霄，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说话声音都弱了下去。 慕云澜满心嘲讽。 真是没想到，这老夫人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看来她就是被迁就的习惯了，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想要掌控府中的每一个人，见不得任何一点违逆。 典型的封建大家长！ 这时，修国侯叹息道： “母亲，锦柔已经不再是寒王侧妃，因为杖责八十，还被打断了腿骨，以后走路都有问题。” 老夫人痛恨慕锦柔连累修国侯府被降爵。 如今降爵已成事实，不可挽回，她这会儿便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柳姨娘已经失宠，慕锦柔再被送走，她在府中就彻底无人可用了。 “她伤成这样，也算是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好生养着吧。” 修国公看了看楚寒霄和慕云澜，坚定的摇了摇头。 “母亲，锦柔的性子，不适合养在府中，我已经让人做了安排，即刻送她去寂照庵。” 慕云澜惊讶。 寂照庵乃是上京有名的一处尼姑庵。 修国侯这次要送慕锦柔出家？ 这时，门口想起了柳姨娘的哭喊声。 “老爷，求求你饶过锦柔吧，饶她一命吧！” 柳姨娘哭着跑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下人。 “老爷，柳姨娘挣扎的厉害，奴婢等人没拦住……” 几名下人手上、脸上皆带着抓痕，一看就是尽了全力的。 修国侯没有心力再计较，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 柳姨娘已经扑到了慕云澜的脚边，不闪不避的跪在了瓷片之上，衣裙顿时染了血。 她紧紧地握住慕云澜的裙摆一角，哭得满脸绝望。 “寒王妃，求求你，饶过锦柔吧，她是你的亲妹妹啊！现在把她送走，她会死的！” 第210章 这就叫为老不尊！ 慕云澜垂眸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宛若一面镜湖。 柳姨娘被看得发慌，握着她衣摆的手不住的收紧，用力到根根指骨泛白。 好一会儿，慕云澜才平淡开口： “柳姨娘这拳拳爱女之心，可真是让人感动。” 想到自己和慕锦柔当初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柳姨娘心中寒意纵横。 “寒王妃，锦柔现在没有了侧妃的身份，不会跟你争抢什么了。 求求你，就把她当成个小猫小狗，给她留一条活路吧！” 慕云澜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修国侯。 “父亲，这件事情……” 老夫人见状，冷哼一声： “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便是陌生人，也讲究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更何况还是亲姐妹，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慕云澜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亲妹妹？慕锦柔，她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为了强出头，购买了带毒药丸送给太后的是她。 屡次针对，要毁我名节的是她。 洛城疫病爆发，推着我前去送死的还是她！ 她自己作死，连累了府里，落到了今日的境地。 现在，你们却认为是我赶尽杀绝？” 柳姨娘脸色变幻，心中恨不得和老夫人拼命。 她到底是在求情，还是在火上浇油？ “王妃，贱妾绝对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在老爷面前说说情，让锦柔留在府中休养吧。” 慕云澜冷笑一声，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帮她求情？” 柳姨娘呆愣当场。 老夫人愤怒道：“你怎能如此冷血无情？那是你的亲妹妹啊！” “我还是你的亲孙女呢，还不是在这里被指责冷血无情？ 老夫人，你非要我把府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个清楚明白吗？” 柳姨娘再狠毒，也不过是个贱妾的身份。 如果不是老夫人在后面支持，她能蹦跶这么高？ 老夫人脸色一僵。 “你……你胡说什么？府中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你一个外嫁女过问，我也不缺你一个孙女孝顺！” “好，既然老夫人不需要我孝顺，今后就别在给我摆祖母的架子，有事也别求到我的头上！” 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 这慕云澜，以前不过是个被她任意拿捏的蠢货。 如今，仗着自己会医术，仗着寒王妃的身份，竟然要压到她的头上。 她怎么忍下这口气！ “老身求你？呵，老身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女！” 楚寒霄眉心一紧，凛冽的杀意凝上眼眸。 “云澜，我……” 慕云澜握住了他的手，将他阻拦下。 有些事情，她要亲自来做！ 修国侯脸色苍白，嘴唇上的血色都退了个干净。 “母亲！您这是在说什么？” 老夫人索性也豁出去了。 “慕庆峰，老身今日跟你说明白，我福气浅，受不了那些个身份尊贵之人的孝敬。 锦柔是我最喜欢的孙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入寂照庵等死！ 你要送走她，我就陪她一起走！老身倒要看看，这个大不孝的罪名，你担不担的起！” 慕云澜满面冰寒。 大周朝最终是孝道，眼下的朝堂之上，仍旧有一部分官员乃是举孝廉出身。 孝道，同样是考察官员的一项重要指标。 一旦传出不孝的名头，不仅仅是修国侯，她三个哥哥以后入仕，也会万分坎坷。 毕竟，长辈都不孝顺之人，怎么可能忠心的为国效力呢！ 可孰不知，真的不是每一个长辈，都值得尊重、孝敬。 修国侯震惊的看着老夫人，似是不敢相信她的话。 “母亲！” 修国侯声音悲痛，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颓然、衰败，宛若树木被抽取掉了所有的生机。 他心中似有一座火山，愤怒和无力化成岩浆，凝聚、压抑，不知道何时会破冲理智凝聚而成的山体。 他再次沉声呼喊：“母亲！” 他是在救慕家啊，母亲为何就看不懂呢！ 老夫人恶狠狠地看着他，不像是在看儿子，更像是在看一个生死仇敌。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是在对我这个母亲表示不满？ 好啊，来给老身收拾东西，我立马回南州老家。 老二孝顺，绝对不会像你这个不孝子，整天就知道忤逆！” 第211章 乖女儿歇一歇，我来 慕云澜神色越来越冷。 她无法想象，这些年，看似光鲜亮丽的修国公府，实际有多么的痛苦、压抑。 修国侯浑身无力，看着依旧不依不饶的老夫人，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老夫人却是越说越来气。 “逆子，你就是个逆子！早知道你如此不孝，当初袭爵的时候，就应该将爵位交给你二弟！ 如今倒好，你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老二一家子远在南州，困苦不堪。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慕云澜脑海中的记忆被触动。 二叔…… 是了，老夫人不止修国侯一个儿子。 她还有个疼爱非常的小儿子。 只可惜，朝廷规定，爵位继承乃嫡长子制度。 哪怕老夫人再喜欢小儿子，还是由她的父亲继承了爵位。 二叔一家分了府中十分之一的家产，远离上京，回了老家南州，守着宗祠。 原主小的时候，二叔一家也曾回来过一次。 就是那一次，原主被二叔的儿子推下水，差点没救回来。 慕云澜眯了眯眼睛，看着修国侯为了平息老夫人的怒火，要再次下跪，她终于忍不住了。 老夫人要闹是吧？那她就陪着闹个够！ 今天这个恶人，她来当！ “父亲！” “慕庆峰！” 突然，一道声音同时响起，虽然略有些虚弱，却带着满满的硬气。 修国侯连忙抹了一把脸，也不跪了，而是立马起身，扶住了从门口进来的女子。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陆氏甩开了他的手，继续由崔嬷嬷扶着。 她没有理会修国侯，而是看向了慕家三兄弟。 “你们三个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个都是木头吗？ 你们妹妹都知道维护父亲，你们却只知道傻傻的站着？” “母亲！孩儿有错，请母亲责罚！” 慕家三兄弟满脸羞愧。 他们一直被父亲教导，说是他们亏欠了祖母，亏欠了二叔一家。 这些年，他们一直乖顺听话，不敢有任何的违逆。 现在看着老夫人无理取闹，他们也愤怒，可多年习惯性的顺从，已经让他们习惯了忍耐。 慕云澜走上前，代替崔嬷嬷，扶住了陆氏。 “母亲，你身体没好，先回院子里歇着，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相比较三个月前，陆氏的身体恢复了许多。 她依旧消瘦，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形容枯槁。 虽仍旧有些气血不足，却已经显露出几分原本的风姿，尤其是眼睛。 她面容弧度精致，眼睛是略显狭长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扬，目光坚定而有神。 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甚至几度濒死，依旧没有磨灭其中的光亮。 她不像是一个锁在深宅后院之中的女子，更像是一位驰骋天地间的侠女。 陆氏握住了慕云澜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 “傻孩子，母亲还在呢，怎能让你一个孩子顶在前面？乖女儿歇一歇，母亲来！” 有母亲在，云澜就有人护着！ 陆氏看向楚寒霄，眼神带着审量。 “寒王殿下。” 楚寒霄拱手行礼。 “岳母。” “你休了慕锦柔，以后府中难免再入新人，还是希望你挑选的时候，选些性子和善的，免得欺负了云澜。” 楚寒霄郑重开口：“岳母多虑了，寒王府不大，有一个女主人，就足够了。” 慕云澜蓦然愣住。 陆氏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男儿一诺千金！有寒王殿下这句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放心了。 你今日休了慕锦柔的决定，我只能说万分正确。” 老夫人愤怒。 “陆氏，你听听自己的话，像是当家主母该说的吗？ 别忘了，慕锦柔也是慕家的孩子，也要称呼你一句嫡母！” 陆氏扭头看向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老夫人说这话，都不觉得亏心吗？” “你……你说什么？” “慕锦柔是从柳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真正是我孩子的，就只有云澜一人！ 我向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了？慕庆峰还是你亲生儿子呢，你还不是向着二弟一家？” 老夫人满脸不敢置信。 “你……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反了，反了！” 老夫人拿起手边仅剩的茶盏，正要摔出去，又怕楚寒霄再给她原路挡回来，只好死死地攥着茶盏的盖子。 她手指颤抖，杯底和桌面不断碰触，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陆氏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老夫人手中的茶盏，冷着脸，猛地砸在了地上！ 第212章 走？光走怎么行呢？得跑起来！ 砰！ 茶盏紧贴了柳姨娘的膝盖碎成渣渣，吓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啊！” 陆氏直直的看向老夫人，目光不闪不避。 “老夫人，我嫁入慕家二十三年，你看我不顺眼二十三年。 我始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今天能不能明着跟我说说？” 老夫人脸色发青，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 “当年，柳姨娘怀着身孕找上门，你不顾我生产在即，非要逼着慕庆峰纳她为妾。 我答应了，哪怕因此动了胎气，导致云澜生下来就体弱，我也没有怨怼过你。” 慕云澜心头发紧。 短短几句说的轻巧，可只有当事人知道，那样的时光是多么的难熬。 陆氏越说，声音越是激动。 “慕锦柔出生之后，你要我对她视若己出。 还非要将她抱养到我这里，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谁家的庶女，不是嫡母负责教养？” “呵，既然交给我来养，那老夫人你为何派遣了四个嬷嬷守着？ 看顾的这么周全了，为什么足月的慕锦柔，却动不动就发烧生病？ 为什么我不亲自去照顾，你就斥责我苛待庶女？” 柳姨娘显然也想到了当年的事情，脸色有些不自然。 老夫人脸色僵硬。 “照顾庶女，也是你应该做的！” “是，我为了不让你斥责，专心照顾慕锦柔。 结果忽视了云澜，导致她冬日受寒高烧不止。 我抱着她，不断地祈求上天怜悯，三天三夜不敢闭眼。” 慕云澜愣愣的听着。 她称呼陆氏一句母亲，可心中却没有多少归属感。 可现在听着这些，她才意识到，她占据的这个身体，同样有一位母亲真真切切的爱着。 慕云澜眼眶发酸，心中闪过一个决定。 慕云澜，我成为了你，以后，你真正的亲人，就由我来照顾吧。 当然了，这其中可不把包括哪些不配为人的渣渣！ 楚寒霄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担忧的握紧了她的手。 慕云澜轻轻动了动指尖，却没有抽出来。 老夫人神色越来越僵硬，却不是因为愧疚心虚，而是生气陆氏的忤逆。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无法兼顾、平衡？” 陆氏冷笑一声： “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专心照顾两个孩子，云澜有的，慕锦柔也必定有一份。 除了嫡女的名头，慕锦柔在府中，一点都不必云澜过得差。 我认真照顾着她们两个，再没有出现差错。 老夫人口中的兼顾、平衡，我做到了，可你为什么还要百般挑剔？” 陆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气息有些不稳。 慕云澜上前，拿了一颗药丸过去。 “母亲，慢慢说，别气坏了身子。” 楚寒霄看向锐影。 眨眼的功夫，锐影送上了茶盏。 陆氏喝了口水，将药丸咽了下去。 暖暖的药力化开，让她瞬间舒服了许多。 “老夫人，对你、对柳姨娘和慕锦柔，我已经仁至义尽。 慕锦柔自己作死，那就让她死！ 老夫人你要回南州找二弟，我也不拦着！ 我孝顺了你这么多年，也该二弟一家子好好尽尽孝心了！” 老夫人瞪大眼睛，脸色红了紫，紫了青，青了黑…… 完全就像是一个大型调色盘。 “你……你不怕背上大不孝的名头？” “怕？哈哈哈！” 陆氏大笑几声。 “现在修国公府已经变成修国侯府，大不了再变成伯爵府、子爵府，哪怕最后变成白身又怎样？ 我的三个儿子有力气，有武义，哪怕变成白身重新参军，也一样能够闯出一片天地！ 我的女儿是王妃，懂医术，治得了疫病，开得了朱颜阁，身为女子，同样风生水起！ 他们就是我的底气，就是我的倚仗！老夫人你呢？” 陆氏笑容变冷。 “你就只剩下一个快被你逼死的大儿子，还有被你偏心养废了混账老二！” 老夫人捂着胸口，额头上冒出层层冷汗。 胸口不断地起伏，却还是觉得憋闷，喘不过气来。 慕云澜挑了挑眉。 对嘛，这才是真正被气到的模样。 “陆氏，你……你不敬婆母，犯了七出之条，我要让慕庆峰休了你！” 陆氏站起身，一脚将老夫人撑着的桌案踹翻。 “休了我？我和慕庆峰的婚约，是慕庆峰跪求、老修国公亲自恳请，先皇特意赐婚定下的。 想休了我？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不休了他就是好的！” 慕庆峰下意识的腿软，还好一旁的楚寒霄及时将他扶住了。 “夫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什么都行，休夫可不行啊！” 陆氏瞪了他一眼。 “一边蹲着去！” “好，好。” 陆氏看向老夫人，因为修国侯的打岔，怒气倒是稍微平复了一些。 “老夫人，你是现在走，还是我派人通知二弟，让他来接你？” 慕云澜扬着唇角，差点笑出声。 “老夫人，建议你走水路，凌河码头有渡船。 我帮你包个贵的，平稳，速度快，让你能尽快的见到二叔！” 走？ 呵，光走怎么行呢？ 得跑起来啊！ 第213章 杀人了！慕云澜杀人了！ 老夫人这次是真的要晕了，因为太过愤怒，眼睛都开始翻白。 慕云澜瞧见了，立刻吩咐： “花笺，快把护心丹给老夫人服下去，别耽误了她启程去找二叔。” 花笺上前。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要阻拦，被崔嬷嬷和应嬷嬷一把推开。 “老刁奴，你们拦着，是想害死老夫人？” 一句质问，再没人敢上前。 老夫人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布满了血丝。 修国侯有些担忧，正准备开口说什么，陆氏一眼扫过去。 “蹲好了！” “是，夫人！” 花笺给老夫人药丸塞进去。 老夫人想吐，直接被她按住喉咙口一顺，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去。 药丸的味道极为苦涩，在口中只停留了一瞬，却让她涩的舌一头都拉不动了。 “你……你……你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慕云澜无辜道：“老夫人说什么呢，我给你吃的，自然是护心丹了。” 老夫人面容惊恐。 她这会儿突然感觉嗓子眼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人在拿着针扎她的喉咙一般。 “不对，你给我的药不对！” 慕云澜刚才拿出的是一瓶药，倒出了一粒之后，药瓶放在了一旁的小桌案上。 她拿过药瓶，再次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掌心。 “祖母，这好好的调理身体的良药，有什么不对的？你不信，我吃给你看。” 说着，她就要把药丸扔入口中，结果却被一旁的楚寒霄握住了手腕。 “王爷……” 楚寒霄握着她的手，低头，直接将药丸含入口中。 温热的气息碰触到掌心，慕云澜心尖跟着颤了颤。 楚寒霄将药丸咽下去，神色冷漠的看向了老夫人。 “药，没有任何问题！” 老夫人惊疑不定的吞咽着唾沫，正要松口气，却见慕云澜倚靠在楚寒霄身边，借着衣袖的遮挡，似乎给他递过去了什么东西。 而后，她抬眸，唇角微扬，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得意、挑衅的笑容。 老夫人突然僵住，一股寒气从后背不断爬升，直击她的天灵盖。 刚才的药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慕云澜肯定是给她喂了毒药。 楚寒霄服用了同样的药丸，以此来证明无毒，实际上慕云澜悄悄的给了他解药。 如此一来，即便她被毒死了，有楚寒霄之前服药做证明，完全可以帮慕云澜洗脱嫌疑。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掌控了修国侯府那么多年，越是年纪大，便越是惜命。 她还没活够呢，还没把老二一家带入京城呢，可千万不能死在慕云澜这个小贱人的手里。 “来人！快来人！” 老夫人捂着胸口，突然大声吼叫。 修国侯愣住了。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感觉胸口越来越闷，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连忙大步的朝门口走去。 一旁的应嬷嬷和崔嬷嬷连忙阻拦。 “老夫人，您身体不适，奴婢扶着您回院子里休息。” 老夫人连忙挣扎，没想到两个嬷嬷的手劲却很大。 老夫人扭头看向自己的心腹。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刁奴拉开？”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和侍女想要上前，却被锐影和花笺阻拦。 有一个嬷嬷想要硬闯，结果直接被锐影一脚踹在了地上。 眼看着应嬷嬷和崔嬷嬷拉着她就要往下走，老夫人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两个嬷嬷甩开，而后大步的跑到门口，声音尖锐的喊道： “快来人啊，慕云澜这个不孝的东西，她要毒杀亲祖母了！” 慕云澜走过去，声音温柔，眼神之中却满是肃杀。 “老夫人说什么呢？王爷都证明这药没有问题了，你就别闹了。” 就是因为有楚寒霄的证明，老夫人才更加恐惧。 这夫妻两人狼狈为奸。 她被害死了，都没人发现真相！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自救。 慕云澜有些疑惑的开口： “老夫人这症状有点像是惊悸过度，难不成是一颗护心丹不起作用？” 楚寒霄走上前来，出声配合： “正好药瓶里还剩下两颗，一并给老夫人服用了吧。” 眼看着花笺和锐影要往前走，老夫人瞬间恐惧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直接朝府门外跑去。 “来人，快来人，杀人了，慕云澜杀人了！” 第214章 老夫人疯了 皇上的生辰宴才刚刚结束，别管是寒王府还是修国侯府，正是备受瞩目的时候。 再加上修国侯府四周都是官员府邸，许多人正猜测寒王和寒王妃匆忙赶来的目的呢，就听到了老夫人尖锐的哭嚎声。 不少官员被惊动，匆忙的出了府门。 有一些距离远，没听到这边动静的，也有耳聪目明的下人，及时的向自己的主子禀告。 没多会儿，修国侯府门前便聚集了不少人。 老夫人面带惊恐地跑出了府门，捂着胸口，大声喘着粗气，苍老的面容上写满惊慌，瞧上却像是备受迫害一般。 “来人，快来人！报官，赶紧报官！ 寒王妃慕云澜要谋害我这个亲祖母了！” 旁边的府邸恰好住着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夫人虽然在宫中受了慕云澜的恩惠，可心中仍旧是愤怒不已。 这会儿刚给脸上完了药，听到这边有热闹可看，带上面纱就赶了出来。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瞧瞧，这跑的头上的珠钗都松动了。 你可是慕家的活祖宗，在自己的府邸当中，还能有人给你难堪不成？” 老夫人长叹一声，瞬间泪流满面，那模样真像是受尽了委屈。 “什么自己的府邸，慕家哪里还有我容身的余地？” “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修国侯和夫人还敢不孝顺你不成？” 礼部尚书夫人目光灼灼，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今天的帝王寿宴上，别看寒王府最后被小小的罚了一下。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才是真正的赢家。 想到自家老爷因为办事不力，被太子斥责。 礼部尚书夫人便觉得这是一个转败为胜的好时机。 毕竟这不孝可是大罪，只要这位老夫人亲口承认，任由其他人再怎么辩驳，也无法洗脱不孝的嫌疑。 人越聚越多，慕云澜扶着陆氏，神色焦急的走了出来。 “祖母，您快别闹了，慕锦柔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你还要为她争什么、抢什么？” 老夫人顿时愣住。 “你说什么？” 陆氏看向众人。 “让诸位见笑了，母亲听说府中被降爵，自己喜欢的孙女锦柔又被休。年纪大了，一时间受不了刺激，以至于说话颠三倒四的。” 老夫人有些傻眼。 “你们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受不了刺激？” 慕云澜目带关切。 “祖母，你没事，真的没事。快些随我们回府去吧。” 周围众人听到这话，再看看老夫人狼狈烦躁的模样，神色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是啊，老夫人快回去歇着吧。” “万事还是得放宽心，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年纪大了，在福中享清福不好吗？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老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没有说谎，快请大夫，慕云澜给我下了毒，他们要害死我！” 慕云澜沉沉的叹气。 “祖母，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也不能说出这话来污蔑我。” 老夫人忽然感觉胸口一痛，像是要吐血一般，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叫： “大夫！快请大夫！我要死了，我要被沐云澜害死了！” 周围的众人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模样，都被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几步。 慕云澜连忙开口：“惊扰诸位了，祖母，别闹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滚开，你离我远点！别过来！” 修国侯等人也赶了过来，对着老夫人不断的哀求。 可老夫人却充耳不闻，胸口的疼痛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大夫！快请大夫！” 慕云澜皱紧了眉心，脸上满是无奈。 “好，好，老夫人别喊了，仔细喊坏了嗓子。锐影，赶紧去请大夫！” “不，不用你的人！” “好，那让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去，可以了吧？ 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省得请一个诊脉不准确，再给我扣上什么别的罪名。” 慕云澜心中冷笑。 经此一事，她要老夫人再无法作妖！ 第215章 一波反向证明，老夫人气炸！ 很快，几名大夫便陆续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慕云澜始终一脸担忧又无奈地看着老夫人，还命锐影去搬了椅子桌案，摆上了茶水点心。 期间又有不少人出声劝老夫人回去，尽数被老夫人当成了慕云澜的同党，冷着脸色不理不睬。 她这副模样，完全不像以前参加宴会时，表现的那般慈和周全。 反倒是让更多人相信了她急糊涂的话。 被请过来的都是民间的大夫。 第一次被这么多官员和其家眷围着。 有些人紧张的额头直冒汗。 不等慕云澜开口，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声： “快，快些过来帮老身瞧瞧，看看我究竟中了什么毒！” 陆氏长叹一声，移开视线，不愿意去看这一幕。 有几位夫人平日里就和她交好，多少也知道她不被慕家老夫人所喜爱，连忙走上前来，亲热的握着她的手安慰。 陆氏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红了眼眶。 此时无声胜有声，单单是这一个动作，比多少言语上的抱怨都管用。 慕云澜悄悄的在心中竖起大拇指。 有勇有谋，果真厉害！ 另外一边，几名大夫仔细的诊脉。 越是诊治，神色便越是凝重。 礼部尚书夫人眼睛冒光。 看大夫们为难成这番模样，必定是真的诊出问题来了。 “几位大夫，老夫人身体状况如何？” “这……” “你们旦说无妨，今日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可以共同做个见证。 不管结果如何，保证都不会牵连到你们的身上。” 她生怕几位大夫忌惮于寒王府的威慑而说谎话，特意开口强调。 “当然了，几位若是编造谎言，一旦被查出来，那可就不单单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冷冽的望着慕云澜和陆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了她们不孝的事实。 然后，她就入宫请旨，让皇上废掉慕庆峰，改立老二为修国侯。 老二一家从小就孝顺，绝对不会像慕庆峰和陆氏等人一般忤逆！ “说，你们放心大胆的说！今日别管发生什么事情，没人动得了你们！” 几位大夫连忙擦了擦汗水。 “老夫人，您的脉象有肝气郁结之症，这是时常动怒、情绪起伏太大的缘故。” 另外一个大夫开口补充。 “心火和胃火也有些旺盛，这是平日里用多了滋补的东西，导致补的有点过头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平日里的饮食应以清淡为主。” “我诊治的结果，和刚才三位大夫诊治的一样，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礼部尚书夫人傻眼了，默默的向后退了两步。 老夫人也傻眼了。 “你们……你们是不是被慕云澜给收买了？” 几位大夫面露不解。 “老夫人这是在说什么？我们本来在药房之中安心坐诊，是您派人请我们过来的。 我们都是有良心的大夫，除了一些必要的诊金，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收买。” “是啊，老夫人您身份尊贵，可也不能开口闭口就污蔑我们。” “空口白牙给我们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我们可万万受不起。” 围观的人当中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老夫人以前对修国侯夫人就是百般挑剔，我们这些做邻居的，都是看在眼中的。 本以为老夫人上上年纪，脾气应该变得平和些，没想到现在不光是挑剔，都开始凭空捏造罪名了？” “谁不知道修国侯和他夫人最是孝顺，府中的几位公子，对待老夫人也是历来百依百顺。 真是没想到，做到这等程度，还不能让老夫人满意。” “若我摊上修国侯府中的一众晚辈，做梦都要笑醒了。真是没想到，就这样还被百般嫌弃。” 第216章 骑虎难下，也是活该！ 老夫人脸色彻底变了，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大夫，像是想用眼神让他们把出口的话咽回去。 “你们诊脉诊清楚了？我刚刚明明感觉喉咙发疼，胸口憋闷，到现在，胸口的骨头都疼的厉害。怎么可能正常呢？” 一名大夫开口询问。 “老夫人，你明显有怒火攻心之症，可是体内却有一股药力，极好的保护了心脉。 胸口疼痛、憋闷，这是一点轻微的后遗症，休息一下就能好。不知道，老夫人吃了什么神丹妙药？” 老夫人脸色瞬间难看的像是吞了只死苍蝇。 一旁的花笺捧着药瓶走了出来。 “老夫人刚刚的确是怒火攻心，导致情况危急，我家王妃为老夫人服下了一枚护心丹。 可老夫人却怀疑丹药之中有毒，哪怕王爷亲自服用下一颗药丸，证明其无毒。 老夫人还是不信，刚刚老夫人一直喊着王妃要毒杀她，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花笺，别说了。” 慕云澜开口制止。 “祖母一时情急，再加上因为妹妹的事情对我有所不满，一时误会也是有的。”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 “这老夫人该不会因为慕锦柔被休，而怨上了寒王和寒王妃吧？” “护心丹极为珍贵，用药都得百年以上，想买都买不到呢！” “你们品品这怒火攻心几个字，细品！” 窃窃私语接连不断，老夫人的脸色红了又青。 她看着慕云澜，看着她脸上虚假的关切，瞬间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 “你……你害我！” 慕云澜叹息着摇摇头。 “祖母，我的性子随了母亲，自小不被祖母喜爱。 以往府中有什么应酬，祖母也从来不爱带着我。 谁让我没有锦柔妹妹性子讨喜，更受祖母偏爱，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锦柔妹妹犯了大错，差点害了太后的凤体。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听从你的提议，再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对待了。” 周围的议论声陡然加剧。 “寒王妃不提醒，我差点都忘了。以往后院来往，送帖子举办宴会，的确是只见过慕锦柔，当时还误以为她是修国侯府的嫡女呢！” “这是老糊涂了吧！嫡亲的孙女不喜欢，反倒喜欢一个庶女。”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一个庶女，还是险些害了太后，牵连到整个家族的庶女。 若是放在我的府中，早就拖出去打死了，怎么会有人护着这等孽障？” “这谁知道呢，说不准其中有什么隐秘？”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现在骑虎难下。 慕云澜这个小蹄子将她算计了，死死的算计了。 慕云澜看向众人，面上带了歉然之色。 “诸位，祖母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说刚才的那些话。 惊扰了诸位，还请大家见谅，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今日的事情，还请诸位不要向外传养，云澜在此谢过诸位了。” 楚寒霄也走上前来，站在慕云澜的身边，向着众人点头。 “有劳了。” 众人连忙回礼。 “寒王、寒王妃客气了，谁家还没有个吵吵闹闹的时候，我们今日只是前来拜访老夫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寒王、寒王妃尽管放心便是。” 慕云澜松了口气。 “过些时日，朱颜阁会新上一批调养身体的药丸，不仅仅是对女子有效用，男子服用之后，也有调理身体、补气养血之效。” 官员们眼神发亮。 他们早就觊觎朱颜阁的东西很久了，却不好意思和自家夫人、女儿争抢。 男子，也是爱美的啊！ 寒王妃只赚女眷的钱，格局小了啊！ 现在格局一打开，完美了！ “我等可能前去购买？” 一些夫人、小姐们瞬间提高了警惕。 本来朱颜阁的东西都不够，结果还有男人来抢？ 他们现在不觉得钱花得冤枉了？ 慕云澜笑道： “朱颜阁到底是专门接待女客的地方，所以这药还是得由各家的夫人小姐们购买。 我也没什么其他东西能送的，就提前先送出一批药丸来给诸位试试效用。 有什么意见的话，尽管告诉我。” 众人露出惊喜之色。 “多谢寒王妃。” 看热闹还有意外之喜，真好。 众人陆续离开，慕云澜又让花笺拿了银子，送给被请过来诊脉的大夫。 几位大夫拿着压手的荷包，对着慕云澜千恩万谢之后才离开。 礼部尚书夫人混在人流中，借着衣袖遮挡住面容，头都不敢抬。 楚寒霄扫了一眼，转头吩咐锐影。 “本王听闻，最近又有一些关于八宝和粥粥身世的流言传出来，告诉礼部尚书，让他好好的查，仔细的查，查清楚之前，就不要去上朝了。” “是。” 第217章 什么都没有活的痛快重要！ 老夫人看着人群散尽，愤怒的情绪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控制的恐惧。 她死死的望着慕云澜和陆氏，眼底的防备几乎凝为实质。 “你……你们不要乱来！”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抬手一挥，崔嬷嬷和应嬷嬷快步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住了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您怒火攻心急糊涂了，还是回到府中好生养着吧。” “我不！我要去南州！” 慕云澜笑意冰冷。 “老夫人别急，这去南州有的是机会，早晚都能去的！” 老夫人身形猛地一僵。 早晚都能去……早晚…… 若是她死了，肯定是要抬回南州老家安葬的。 老修国公就是如此。 慕云澜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她一定是在暗示要害死自己！ 老夫人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恐惧死死的抓住心脏，让她几乎透不过来气。 崔嬷嬷和应嬷嬷已经将老夫人扶回了府中。 锐影和花笺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阻断了所有的视线。 “你……你们别乱来！” 老夫人张口就要再次吵嚷。 慕云澜竖起食指，轻轻地放在了唇边。 “嘘！” “你嘘什么嘘，真是胆大包天，你还管到我的头上了？” 瞧着老夫人色厉内荏的模样，慕云澜只觉得可笑。 “老夫人可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说有一个牧童，放羊时觉得无聊，便对着山下大喊狼来了。 第一次，全村的人都聚集过来，要帮牧童打狼，结果发现根本没有狼。 第二天，这牧童又对着山下大喊狼来了，全村的人再次跑过来，结果发现又被戏耍了一通。 到了第三次，狼真的来了，结果这牧童喊破了喉咙，村里的人却都以为这牧童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有人过来。 老夫人想知道最后这牧童如何了吗？” 陆氏在旁嗤笑一声。 “还能如何，必定是所有的羊都被咬死了，这牧童也被开膛破肚。” “母亲聪慧，结果的确是如此。祖母刚刚对外喊着我要毒杀你，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若是再喊上几次…… 不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如同狼来了的故事一般，以后不管祖母怎么喊，都无人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了？” 老夫人身体一抖，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崔嬷嬷和应嬷嬷及时将人扶住。 慕庆峰担忧的跑上前去，紧紧拉住老夫人的手。 “云澜……” 陆氏眼神一冷。 “慕庆峰，云澜今日的所作所为，皆是我想了许多年没敢做的。 老夫人做了什么，你心中一清二楚。老夫人是你的亲娘，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你若是要责怪云澜，那我便立刻带着她离开慕家，绝不再来碍你和老夫人的眼！” 慕庆峰连忙摇头。 “夫人，你说什么呢？云澜是我的乖女儿，她自小最为乖巧懂事了。 若有什么错，那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当然怪不得你和云澜了。 我就是想让云澜来帮老夫人诊诊脉，看看要不要紧。” 慕云澜望着修国侯鬓角的白发，停顿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父亲，老夫人是怒火攻心，导致一时痰迷心窍才晕倒的。 有我给她服下的那枚护心丹，回去好好睡一觉，保管第二日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慕庆峰的良善，她才没有对老夫人下死手。 只希望，她经此一事，能懂得夹起尾巴来做人。 “好，好，云澜，委屈你了。你放心，慕锦柔我是一定会将她送去寂照庵的，绝对不会再让她出来捣乱。” “好。” 老夫人被送走，前厅很快也被重新打扫。 柳姨娘跪在厅内，看到老夫人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老爷、夫人……” 陆氏干脆利落，直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而后接过崔嬷嬷递来的帕子，仔细的擦拭手指。 “候府之中又没有丧事，你整日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眼泪是柳姨娘身上最好用的武器。 当初她就是用眼泪哭开了修国侯府的大门，又哭得修国侯软了心肠，相信了她的良善。 陆氏早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可哀莫大于心死。 她对修国侯都没了期望，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就懒得和她计较。 可没想到一次次的退让，养大了柳姨娘和慕锦柔的野心，让她们害了自己，也害了云澜。 现在，她死过一回，什么事情都想通了。 什么贤惠名声？ 什么礼仪孝道？ 通通没有自己活的痛快重要！ 她死都不怕了，还怕背负上恶名吗？ 柳姨娘呆愣的捂着脸，正想像往常一般委屈的看向修国侯，却被看穿她目的的陆氏一脚踹在地上。 “没听懂本夫人的话？” 第218章 好脸给多了，惯的都是毛病 柳姨娘连忙擦干净了眼泪，端端正正的跪好，不再像刚才那般弱柳扶风。 慕云澜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柳姨娘果真和老夫人一样。 好脸给多了，惯的浑身都是毛病。 陆氏直截了当的开口： “慕锦柔今日就会被送入寂照庵，从此出家为尼，和我们修国侯府，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柳姨娘下意识的就要啜泣出声。 “呜，老爷……” 陆氏猛的一拍桌子。 一旁的修国侯下意识的一抖，径直就要向地上跪去。 还是楚寒霄出手及时，将人扶了回去。 修国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多谢寒王殿下，这……让殿下看笑话了，实在是……” 楚寒霄想起自己在战场上时间久了，听到破空声，总是会下意识的反击，十分理解的开口： “本能！” “对对对，就是本能反应，控制不住，一时失态。” 陆氏冷喝一声。 “把你的眼泪给本夫人憋回去！你再敢掉一滴泪，别说是寂照庵了，我直接给慕锦柔扔到乱葬场去！” 柳姨娘彻底被吓住了，慌忙将脸擦得干干净净。 “夫人饶命！” 陆氏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怒火，没有提刀砍了柳姨娘。 “慕锦柔到底是老爷的血脉，虽然她是个孽障，只会为府中招祸，可府中却不会全然对她不管不问。” 柳姨娘心中燃起希望。 陆氏接着道： “我会让人出面请医女入寂照庵，好好照顾她，直到她能够自理。 另外，府中每年会向寂照庵捐献两千两银子的香油钱。 寂照庵中的大师们都是心地良善之人，必定会好好的照顾慕锦柔。” “夫人……” 柳姨娘不甘心，还想再求。 陆氏却一锤定音。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告诉你结果。你接受最好，不接受的话，那就一同去寂照庵，亲自照顾慕锦柔好了！” 柳姨娘嗫嚅着嘴唇，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接受了下来。 “是，贱妾多谢夫人宽容。” 慕云澜收回了视线。 刚才看柳姨娘哭得如此悲切，还以为她必定会随着慕锦柔一起离开呢。 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 柳姨娘被关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在老夫人彻底康复之前，留着好好尽孝，不许外出。 慕云澜向陆氏说了想单独见一见慕锦柔。 陆氏有些放心不下。 “云澜，让崔嬷嬷和应嬷嬷跟着，万一那慕锦柔说话难听，让她们直接上去，撕了她的嘴。” 慕云澜握着陆氏的手，不由的笑出声来。 “母亲，不用崔嬷嬷和应嬷嬷，我自己一个人就能生撕了她。” “好，只要你不吃亏，怎么着都行啊。” “母亲放心吧。” 慕云澜走向关慕锦柔的院子。 楚寒霄对着陆氏行了一礼之后，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陆氏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神色恍惚。 崔嬷嬷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夫人，大小姐和姑爷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看着云澜，我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自小便性子刚烈。 父亲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也曾为她的终身大事做过打算。 可她想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慕庆峰求娶她的时候，便是如此许诺的。 她信了，却输了个彻彻底底。 现在她怕，怕云澜也走上自己的老路。 修国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 “夫人……” 陆氏回过神来，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清冷。 “老爷，你在军中还有些人脉吧？” “是，夫人是想做什么？” “把老大、老二安排进去，他们这么大年纪了，既然不想娶妻生子，那就好好的去闯一闯，混出个人样来再说吧！” 原本鼎盛的陆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了。 无人为她做主，无人为她撑腰，甚至离开了修国侯府，她便成为了无家可归之人。 她已经黄土埋了半截身子，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可云澜不一样，她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老路。 云澜有母亲、有兄长，她要让三个儿子，成为云澜的底气。 哪怕有朝一日，彻底和寒王撕破脸，也能护着她和孩子们全身而退！ 第219章 看笑话，看得很满意 冬院。 慕锦柔疼醒了晕过去，晕过去又再次疼醒过来。 反反复复的折磨，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苦涩的药汁灌入喉咙。 求生的本能，让她快速吞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艰难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不远处坐着一道人影。 因为是趴着，她率先看到的是那双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绣鞋。 奢华的宝石，她得到一枚，都要珍惜许久。 如今，却被人随意的镶嵌在绣鞋上，沾染了尘土。 “慕云澜……” 她没有往上看，就知道了坐着的人是谁。 喂了药的花笺等人退下，慕云澜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慕锦柔。 慕锦柔冷笑一声，竭力的想要维持住最后一丝高傲。 可破败的身体支撑不住，说话都断断续续。 “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慕云澜扬起唇角。 “是啊，而且，看得很满意。” 慕锦柔咬了咬牙，愤怒灼烧着五脏六腑，却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你这个……贱人！” 慕云澜没有生气。 她自认还算大气，容得下走投无路之人的歇斯底里。 “妹妹想过几句嘴瘾，就过吧。毕竟再过一会儿，你就要被送入寂照庵，和青灯古佛为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我了。” 慕锦柔瞳孔震颤，努力的抬起头，满眼的不敢置信。 “父亲……父亲不会让你这样做。” “很可惜，这个决定，就是父亲下的。” “不，不可能！祖母……祖母会……救我！” “也很可惜，老夫人怒火攻心，以至于神志不清，闹了一通之后，已经安心回自己的院子养病了。” 冷汗滑落，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慕锦柔喘着粗气，宛若疯狂。 “贱人！你这个……贱人！” 她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慕云澜。 咬牙切齿，恨不得她立刻粉身碎骨。 慕云澜动了动指尖，粉色的指甲蓄的有些长了，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你想死吗？” “……” 一句话，慕锦柔瞬间止住了所有的声音。 因为太过紧张，喉咙收缩挤压，发出一阵难听的嗬嗬声。 慕云澜嘲讽一笑。 “装疯卖傻也改变不了你的结局。” “你来找我，就……只是看笑话？” “你这会儿倒是不傻了。我有些话要问你，你说清楚，从此以后，我把你当成空气，你是死是活，我不再干预。” “呵，就只是这个条件？” 慕云澜轻笑，轻轻弹了一下指尖。 下一刻，慕锦柔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挣扎着捂住喉咙，努力的吸气，却丝毫不管用。 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最终变得青紫…… 她死死地瞪大眼睛，因为缺氧，眼球爬满了红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 巨大的恐惧，终于让她怕了。 她哀求的看向慕云澜。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慕云澜再次弹了弹指尖。 “呼！” 终于能再次呼吸到空气。 慕锦柔贪婪的张着嘴，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了一起，让她狼狈的像是地上的爬虫。 慕云澜目光平静的看过去。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把你当成空气，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了吧。” “不……不要杀我……” 慕锦柔狼狈的开口求饶，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嚣张。 “你……你要问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慕云澜满意。 “早这么听话，就不用受折磨了。你和柳姨娘，利用宋听雨算计我，背后可有老夫人的参与？” “有……若没有老夫人支持，我和姨娘……哪里想的到……这么完美的法子。” 慕云澜早已经猜到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心头生寒。 “你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和太子，无非就是想看你死罢了……” 慕云澜不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还是不知道内情。 慕锦柔努力的抬头，眼睛通红。 “慕云澜……你不问问，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慕云澜顿了顿，代替死不瞑目的原主，问出了一句： “为什么？” 第220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哈，哈哈……咳咳……” 慕锦柔突然开始发笑，笑得不住咳嗽都没有停下来。 “你……你竟然真的问了？哈哈哈！” 慕云澜神色平静的望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癫狂的动作而产生丝毫的反应。 好一会儿，慕锦柔才渐渐停下。 她努力的抬头，苍白的脸色渐渐扭曲，逐渐爬满了狰狞的恨意。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慕云澜，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无辜？” 慕云澜轻声嗤笑： “你若不愿意说，那就不必说了。 像你这样的人，即便是要死了，也是一肚子的阴狠算计。 让你说了过过嘴瘾，还不如让你憋着，带着满满的愤怒和不甘死去。” “你对我用激将法？不过这招确实有用。” 慕锦柔深深的吸气，眼眶压抑不住的发红。 “为什么恨你？刚开始因为你是嫡女，我是庶女。 分明我们两个都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可父亲将你视若珍宝，对我却弃如蔽履，我如何不恨？” 慕云澜冷笑着反驳： “我母亲是父亲的原配，两人恩爱有加，是柳姨娘利用醉酒算计父亲才有了你。 之后更是在我母亲怀着身孕的时候找上门来，当时我母亲临产在即。 柳姨娘这个时候找过来，为的不过就是刺激他，希望她一尸两命，我说的没错吧？” 慕锦柔脸色变了变。 “尽管如此，那也是上一辈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能做主，自己投生在谁的肚子里。” “所以母亲允许了你活命，在祖母硬生生把你塞到母亲面前的时候，对你也是一视同仁。 若父亲、母亲真的恨你，根本不必他们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厌恶的态度。 你早就夭折丧命，怎么可能平安长大？” 慕锦柔愣住了。 她只记得恨。 恨命运的不公，恨嫡庶分明，恨这该死的规矩。 却从来没有想过原由。 慕云澜嘲讽的看着她。 “你就是因为如此，才利用宋听雨来害我，想让我和外男私奔，落得个名声丧尽的下场？” “不，若单单是因为这些不公平，我还能忍，我更恨的是你的幸运。” “幸运？” “没错，我们两个年龄相差不了多大，身边都被老夫人派遣了下人伺候。 那些下人好凶，她们教导我们规矩，教导我们孝道，让我们乖顺听话，成为老夫人手中的棋子。” 慕云澜目光幽深。 她虽拥有原主的记忆，可只是站在上帝视角来旁观。 很多事情知道了，却没有当时的切实感受。 再加上原主那时年纪小，一些记忆颇为模糊。 她倒是知道老夫人派遣了人过来，想要掌控她，以此来要挟陆氏。 “后来陆氏发现了不对劲，和老夫人大吵一架，几乎闹到了要和离出府的地步。 最终，你身边的人被裁撤掉了，可我身边的却没有！” 慕锦柔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你知道那些嬷嬷们有多么可恨吗？我见到老夫人时规矩不周全，要被按着，用铁尺打手掌心。 我不听老夫人的话，要被她们用牛毛般的细针扎腋下、扎大腿。可你不一样，你有陆氏护着，你平平安安！ 我为什么不恨你？我怎么能不恨你？” 慕云澜仔细翻查着记忆，蓦然冷笑出声： “满口胡言！母亲和老夫人大吵一架之后，就把你送回到了柳姨娘的身边。 我母亲说过，要把你身边的嬷嬷们换掉。 是柳姨娘对着老夫人千恩万谢，一再要求将那些嬷嬷留在你的身边伺候。 现在你转过头来怨恨我母亲？” 慕锦柔扭曲的表情略有些僵硬。 “就算没有这件事，还有我们两个的婚事。 凭什么你要嫁给寒王？而我则要被嫁给一个穷书生？” “我嫁给寒王，乃是在我们自襁褓之中先皇赐婚，根本不是府中为我求来。 至于你口中说的那个穷书生，你怕是没有认真了解过他吧？” 慕锦柔不屑。 “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书生，有什么值得我了解的？” “你只知道他穷的吃不上饭，却不知道他家有藏书千卷，每一卷都是千金难得。 若他愿意将这些书卷拿出去售卖，瞬间便可家缠万贯。” “你骗人！” “那名书生出自江淮崔氏，是传承几百年的书香世家。 在前朝时因文字狱而全家落罪，几经辗转，整族只余下了他一人。 早些年间，皇上平反崔家，将其祖地归还，并且要为他赐官。 他却很有骨气的没有接受，只守着家族辗转保存下来的书册。 日夜苦读，只等着金榜题名，重振家族荣光。” 慕锦柔不敢置信。 “不可能！老夫人明明说过，那是个饭都吃不上的破落户！” 第221章 心有所盼，多等等又何妨？ 慕云澜缓缓起身，走到慕锦柔的面前。 “若不是崔家落难，便是皇家公主他们也娶得。父亲知道你心气高，也知道你在祖母手底下活得不易。 所以百般挑选才选中了这个书生，只因为他有前途，再加上父母皆亡，你嫁过去之后便可直接当家做主。 而且他性子温逊，脾气柔和，能包容你各种缺点，只可惜，你放着这么好的良缘不要，偏偏看中了我的男人！” 慕锦柔疯狂的摇着头。 “你在骗我，你绝对是在骗我！你想故意说这些让我后悔是不是？” 慕云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接着说起了她的那门姻缘。 “你不愿意走这条平坦大路，偏偏要耍弄心机，借着献药的名头攀上了太后，从而成为了寒王侧妃。 父亲对那位书生颇为愧疚，帮着他找了一名身份更加高贵的女子为妻，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对你最是瞧不上的那位。” “你骗我！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信不信随便你吧，没有娶你，反倒是那位书生之幸。 也不知道你去了寂照庵，还能不能时常听到上京的消息。 若是能听到，应该能够听到他金榜题名，又得娶娇妻，春风得意的消息。” “你闭嘴！” 慕锦柔彻底崩溃了。 慕云澜低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自作孽，不可活。慕锦柔，你有今日的下场，全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半分。” 只有将人彻底刺激的癫狂了，才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成者为王，败者寇，我只是时运不好罢了，才不是输给了你！” “呵，你有野心却没手段，欲壑难平却情商堪忧。 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你以为你赢了吗？慕云澜，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想你死的人不止我一个，也不止老夫人一个！” 慕云澜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故作不屑。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还有太后吗？” “的确是有太后，可却不止有她。你不是聪明吗？你猜啊！” 除了上述这些人，还有谁？ 慕锦柔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点，癫狂的眼神当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不会猜还有太子吧？太子也算上一个好了。 如此看来，你身边的敌人还真不少啊？” 慕云澜神色未变。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被人当做棋子，还如此洋洋得意之人。 不管这隐藏在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能把自己藏得这么深。 对付起来应该不会像对付你这般无聊了。” 慕云澜转身向门口走去。 慕锦柔死死的抓住床单，尖锐的指甲刺破布料。 “慕云澜，你也会输的！你也会输的彻彻底底，落到我今日这般下场！ 不，你会比我凄惨百倍！楚寒霄会抛弃你，你生下的那两个小畜生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慕云澜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慕锦柔。 慕锦柔癫狂的笑着，恨意几乎要从双眼之中流淌出来。 “哈哈哈……嗬，嗬……” 她笑着笑着，突然捂住了喉咙，而后不管再怎么张嘴，都无法再发出声音。 慕云澜拿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指尖，迎着慕锦柔惊恐的眼神，红唇轻启，语带嘲弄： “妹妹，你太吵了！” 慕云澜走出房门，花笺轻扶着她的手臂。 “主子，那慕锦柔死不悔改，还敢出言咒骂主子和小主子们，要不要奴婢……” 说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 慕云澜心中思量着慕锦柔方才的话。 除了老夫人、太子、太后，还有谁对她恨之入骨？ “她就算要死，也不能现在死，我留着她还有用！” 她要利用慕锦柔做鱼饵，看看能不能钓出什么意外之喜。 走出了院门，慕云澜脚步一顿。 门口不远处，楚寒霄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一株银杏树下。 他一身玄墨色的衣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俊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比天空中的银月还要清冷。 “云澜？” 慕云澜回神。 “王爷久等了，我还要再去见母亲一趟，怕是还要劳烦王爷再等等。” 楚寒霄走上前，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花笺，而后拿下臂弯上的披风，轻轻披在慕云澜的肩头。 “无妨。” 心有所盼，多等等又何妨？ 第222章 脸皮在哪里不重要 时间已经很晚了，慕云澜担心，八宝和粥粥从宫中回来，找不到她会着急，便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等人离开之后，楚寒霄看向身侧。 “锐影，仔细守着，本王要去见一见慕锦柔。” “是。” 慕云澜对这件事丝毫不知。 她去看望了陆氏，替她重新诊了脉，调整了药方，又仔细叮嘱了保住慕锦柔性命之事，这才准备离开。 修国侯一直等在院子门口，看到慕云澜，面色很是愧疚，踌躇着上前，又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他才艰难的动了动嘴唇。 “云澜……” 慕云澜目光掠过他单薄的衣衫，心中一叹。 “父亲，眼看着快要入冬了，更深露重，父亲要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母亲刚才跟我说了会儿话，现在已经睡下了，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察觉到慕云澜对他的态度，远没有对陆氏那般亲近，修国侯心中越发的五味杂陈。 慕云澜转身离开。 看着她信息单薄的身影，修国侯心中一痛。 总感觉今日要是让云澜就这么走了，他们父女，好似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云澜！” 本欲离开的慕云澜停下了脚步。 修国公急急地解释： “云澜，父亲知道，保下慕锦柔，对你极为不公平。 可是云澜，就算是慕锦柔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我的血脉。” 他满脸的痛苦。 “尽管当初她的出生，并不在父亲的期待之中。 可到底是父亲给了他生命，就该承担起为父的责任。 哪怕我再如何不喜欢这个女儿，在生死面前，也该站出来护她一次。” 修国侯眼眶酸涩，上前紧紧的握住慕云澜的手，语气无比坚定的开口： “云澜，若有朝一日，你需要父亲。 父亲同样会站出来，护在你的面前。 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 慕云澜冷硬的心思突然软了。 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修国侯。 片刻之后，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父亲，我不要你粉身碎骨，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你还要陪着母亲，一起享受女儿的孝顺呢。” 修国侯连忙松开手转过头去。 期待着夜色够浓，能够遮挡住他偷偷擦眼泪的动作。 “父亲一定会努力的，长命百岁，一直保护你，还有外孙和外孙女。 虽然我……我只在宫中，偷偷看过一眼两个乖宝宝，那也是我慕家的乖宝贝。 皇上一直霸占着，我这心里……” 就在这时，陆氏走了出来。 “慕庆峰？” 修国侯猛的一抖，差点咬住了舌一头。 “夫……夫人。” “滚进来！” “是。” 陆氏目光柔和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不要听你父亲在这胡说八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慕云澜走出去一段距离，依旧听得到陆氏的怒喝声： “你多大的人了，还在自家闺女面前哭哭啼啼，你的脸皮呢，还在你的脸上吗？” “夫人息怒，在呢。” “你说什么？” “不不不，我刚才口误，不在。” “你再说一遍？” “我的脸皮……夫人说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嗷，夫人，轻点揪耳朵，小心累得你手疼！” 慕云澜忍俊不禁，往前走了没几步，竟又遇到了慕家三位兄长。 “大哥、二哥、三哥，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去休息啊？” 慕家三兄弟站成一排，互相挤了挤，最终把慕大哥推了出来。 慕大哥紧张的脸色发红。 “妹……妹妹……” 他们三个随了父亲，都是标准的武夫。 而且三个人年龄相差的并不大，小的时候摸鱼、捉虾、气夫子，整天只知道调皮捣蛋。 没少被父亲和母亲男女混合双打。 直到妹妹出生，看着那襁褓之中软软呼呼，和他们全然不同的小姑娘。 他们才终于知道兄长这两个字的意义，渐渐变得懂事起来。 只可惜他们脑子笨，很多时候遇到事情反应不过来。 明明心中立誓，要拼尽全力保护妹妹的，可最后反倒要让妹妹来帮他们出头。 他们这兄长，当得实在太不合格了。 慕云澜看着涨红了脸的慕大哥，又瞧了瞧在一旁急的直跺脚的二哥、三哥，忍不住露出笑容。 “大哥、二哥、三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放在心上，三位哥哥也不必记在心里。 不过我现在已经嫁了人，远在寒王府，对母亲的照顾终究不会那么周全，三位哥哥一定要多多费心。” 三兄弟连忙点头。 三人分明高大威武，站在慕云澜的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可此时站成一排，努力的点头。 那模样就像是收敛了爪牙的猛兽，听话又无害。 第223章 多了一种可能 看着眼前的三位兄长，慕云澜的目光忍不住再次变得柔和了一些。 “那我就先回府了，改日带着八宝和粥粥一起回来。” “嗯嗯嗯。” 三位兄长又是一连串的点头。 寒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慕云澜在三位兄长的注视下上了车。 楚寒霄已经在马车内等候。 慕云澜鼻尖微动，竟是嗅到了一股清甜的花香。 她正奇怪着，就见楚寒霄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盆。 瓷盆圆滚滚、胖墩墩的，和之前八宝喜欢的那只锦鲤包包有的一拼。 小巧的瓷盆中装着开的正盛的仙客来。 椭圆形的叶片呈现深绿色，上面还有好看的银色龟甲纹。 片片绿叶的堆簇之中，一根根花杆挺立，顶端盛放着一朵朵粉色的花。 慕云澜一愣。 “这是……” “刚刚在门口等候，有一个卖花卉的老伯经过，我瞧见了，觉得你应该喜欢。” 慕云澜伸出指尖，轻轻的碰了碰娇一嫩的花瓣。 “我的确喜欢，谢过王爷了。” “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楚寒霄悄悄在心中定下了收集奇花异草的计划。 “说起来，北方边境虽然苦寒，但是却有很多上京见不到的花卉。 等到了冬日，漫天白雪，千里冰原，运气好的话还能够遇到雪莲。 年份低的雪莲没有多少药性，但是却极美，就是花期短，无法保存运送，只能亲自去看。” 慕云澜听得有些入神，心中满是向往。 她热爱自由。 可来到大周朝这么久，却依旧被困在了方寸之地。 等找到机会带着八宝和粥粥离开，到时候…… “云澜想去瞧瞧吗？” 慕云澜思绪被打断。 “若是我想的话，王爷还能带我去不成？” “这两年边境没有战事，但是敌国却一直虎视眈眈。 开春时启城有春汛，入夏后江州有水灾，再加上洛城疫病…… 气候异常，大周朝内部不安稳，周边各国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不出意料，入冬之后，边境必定再起战事，到时候，我便会上战场。” 慕云澜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王爷的意思是，你打仗的时候，带我去赏景？” “有何不可？” “那你到底是去打仗，还是去游玩？” “打完了仗再去游玩，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楚寒霄回答的很是认真。 慕云澜刚开始是想笑的，甚至想说他吹牛，可仔细一想，不由得沉默起来。 寒王被封为大周战神，那可真是切切实实的军功积累起来的。 他十三岁上战场，当时大周朝正和羌族交战。 他虽为皇子，却因皇帝的不重视以及太后的厌恶，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实权。 却在首次交战之际，率领百人奇袭羌族军队粮草，放火烧毁，断了羌族支援，帮助大周朝大获全胜，从此一战成名。 之后，羌族被打老实了，北边的月奴又接连挑衅，之后又是最南方的百越。 在打仗方面，可谓是： 寒王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可偏偏他又出奇的好用，不管在哪片战场，都是一路长虹、从无败绩。 见慕云澜沉默，楚寒霄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 “我刚刚说的景色，出现在月奴，若是你觉得那边太过苦寒，不适合八宝和粥粥的话，那也可以去百越。 百越地势靠南，一年四季气候都很炎热。植被丰富，各种奇花异草数不清，尤其是花卉，开的又大又好看。 百越有个蝴蝶谷，花开之际，有成千上百种蝴蝶在其中飞舞……” 慕云澜忍不住小小的心动了一下，随即疑惑。 “你说的那个蝴蝶谷我也听说过，不过那个地方都靠近百越的都城了吧？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楚寒霄目光坚定，声音低沉，态度却满是轻松。 “你若想去，自然去得。” 慕云澜转开了话题。 “到时候再说吧。” 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必须得提前规划好了，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走的。 听到她没有拒绝，楚寒霄紧握着的拳心微微放松。 “好，我们慢慢计划着来。” 慕云澜点了点头，催促锐影把马车赶得快些，生怕八宝和粥粥等的着急。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原本只带着两个孩子逍遥游玩的计划中，不知不觉多出来一个带上楚寒霄的可能。 第224章 脏了的东西不能要 回到王府，八宝和粥粥果然等着急了。 粥粥急的大眼睛都红了，抱着慕云澜的脖颈不撒手。 慕云澜亲一口都没哄好，亲了三口才让她破涕为笑。 八宝虽然没有生气，但是却一直闷闷不乐。 慕云澜连忙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西苑。 顺便将楚寒霄关在门外，享受排除掉楚跟脚侠寒霄的亲子时光。 楚寒霄这次难得没有争取进入西苑，而是回到揽翠居，脱下了外衣，直接扔到了地上。 他冷冷出声，声音像是淬了冰一般。 “拿下去烧掉。” 锐影一愣：“主子，这衣服不是德妃娘娘让人新给您做的吗？” 德妃娘娘说，这上面绣着的花纹最得女孩子喜欢。 据说还请高僧偷偷开了光，里面贴了姻缘符，希望能帮助王爷，一举获得王妃倾心。 “脏了。” 锐影连忙仔细查看，突然，在衣衫的下摆处发现了几滴血迹。 他顿时明白过来。 这血迹必定是主子单独见慕锦柔的时候染上的。 那的确是脏了。 “是，属下这就去。” 第二日一早，慕云澜刚刚起身，花笺就带了最新的消息过来。 “主子，昨天傍晚修国侯府的事情，京城之内传遍了，许多人都在说老夫人疯癫呢。 今日一早，送慕锦柔去寂照庵的马车出京，老夫人还想阻拦。 结果，没等老爷和夫人开口，看热闹的人就给她嘲讽回去了，还说让她回去好好养病。” 慕云澜扬起唇角。 八宝和粥粥已经梳洗完毕，双手背在身后。 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被慕云澜偷看，双脚一挪一挪，像是两只小螃蟹一般横着走了进来。 “娘亲，早上好，我们有礼物送给你哦！” 慕云澜转过身来。 “一大早给娘亲准备惊喜，这是什么神仙大宝贝啊，娘亲也太幸运了，拥有两个这么贴心的乖宝宝。” 八宝和粥粥听到夸奖，胸膛高高挺起，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当当当当！娘亲快看，是漂亮花花哦！”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看到了躺在两个奶团子掌心的仙客来。 “啊……就很……惊喜。”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爹爹也会很惊喜。 “嘿嘿，”粥粥一脸开心，小跑走过来，将粉色的小花插在了慕云澜耳后的发丝中，“娘亲可以戴在头上哦。” 慕云澜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发丝。 “谢谢粥粥，谢谢八宝，娘亲很喜欢。” 八宝和粥粥开开心心的陪着慕云澜吃完了早饭，然后一脸期待的更换小衣服进宫。 “娘亲，皇爷爷说，今天会有个小哥哥入宫，和我们一起玩，做朋友。” 小哥哥？ 慕云澜有些疑惑。 没听说宫中有和八宝、粥粥同龄的小哥哥，说不定是某个大臣之子吧。 她并未过多担忧，毕竟孩子大了，总是要有自己的社交的。 过了年，孩子们四岁，放到现代，应该就要去幼儿园了。 “好，那要和新朋友好好相处。” 在宫中，有皇帝和德妃看着，肯定不会出大乱子的。 八宝和粥粥临走的时候，发现慕云澜发间的小花枯萎了，直接给她摘掉，换了更好看的宝石发簪。 下朝之后的楚寒霄来到西苑，看着空荡荡，只剩下叶子的仙客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有什么地方惹到云澜不开心了吗？ 晚上，八宝和粥粥归来，两个孩子却并没有早晨离开时那么高兴。 慕云澜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耐心地询问。 “宝贝们今天在皇爷爷那里，玩的不开心吗？” 八宝沉着小脸。 “娘亲，那个小哥哥是坏人。” 粥粥用力点头。 “娘亲，你不知道，那个小哥哥长了两张脸！好吓人哒！他一定是双脸怪！” 慕云澜心头一惊。 “人面疮？” 粥粥蚊香眼。 “什么是人面疮？” 八宝连忙解释： “不是哒，娘亲，是两幅面孔。在皇爷爷面前很喜欢我们，背后就骂我们是坏孩子。 他才是坏孩子，他还抢了妹妹喜欢的陶瓷老虎呢。 妹妹不给，他直接摔碎了，之后还跟皇爷爷说，是妹妹不小心摔的。” 八宝越说越气，小脸崩的紧紧地。 哼哼，没有礼貌的双脸怪。 他偷偷帮妹妹报仇了，明天，肯定有好戏看。 慕云澜瞬间眯了眯眼睛。 二皇子最疼爱的嫡子，在二皇子府排行老四，今年七岁，是少见被皇帝喜欢的皇孙之一。 据说，是极为懂事听话的孩子。 难不成，一切都是装的吗？ 哄睡了八宝和粥粥，慕云澜又收到了将离送来的消息。 她打开看完，目光微微沉了沉。 花笺见她神色不对，担忧的开口：“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二皇子回京了。” “二皇子？据说和王爷一样，也是骁勇善战，打仗的一把好手。” 楚寒霄走入房门。 “云澜都知道了？为了迎接二皇子英王回朝，再加上立冬将近，父皇为了热闹，准备提前冬猎，三日后前往猎场。” 第225章 求问，怎么追自己媳妇，在线等，急！ 慕云澜微微一愣。 大周朝皇室有狩猎的规矩，她是知道的。 别管男女，都对这一活动十分追捧。 这些时日，朱颜阁就接了不少帮忙制作骑装的订单。 只是没想到，冬猎竟然会来的如此匆忙。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王爷，我第一次参加冬猎，没有经验。 以往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那里可有章程？” 这一次要带上八宝和粥粥，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更多了。 楚寒霄顿住了。 “以往……” 慕云澜疑惑的看过去。 这应该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吧？ “前几年我在战场，没有机会参加冬猎。 后面这两年我负责调派禁军，保护父皇的安全，顺便清理猎场……” 一个人、一匹马，顶多再带上几名护卫和兵器。 以往楚寒霄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对上慕云澜的眼睛，心中突然生出局促之情。 云澜和两个宝宝娇贵，自然不能像他一样凑活。 他正想着该如何补救，花笺进门来禀报，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王妃，君老夫人送来了信，上面是庆国公府的女眷们前往猎场通常要带着的东西。 君老夫人担心王妃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物资准备上难免有所疏漏，所以送过来一张清单，以供参考。” 话音还未落呢，秦管事匆忙的赶了过来。 “王爷、王妃，贵妃娘娘送来了两车东西，说是有可能在冬猎之上用得到的。” 慕云澜很是高兴。 看了看站在原地，沉默不已的楚寒霄，瞬间懂了什么。 路过他身边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爷，没事，以前日子过的糙，不要慌。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 楚寒霄继续保持沉默，心中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慕云澜一边看信，一边看德贵妃送过来的东西。 才看了没几样，又有护卫匆匆忙忙的过来。 “王妃，修国侯夫人派人送来了礼物……” “王妃，吏部尚书家的小姐……” “王妃……” 没多久，慕云澜的手边便多了十几封书信，院子里摆满了各种装东西的箱子。 有些实在是堆不下了，只能将箱子摞在一起。 楚寒霄薄唇紧抿，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些箱子。 那样子不像是在看礼物，反倒像是在看敌人。 他严重怀疑里面有人夹带私货。 毕竟，谁家冬猎，会带上赞美的诗词和鲜花？ 慕云澜仔细的查看了所有的信件，挨着一一写了回信，另外根据写信人的状况，附赠了她们用得上的药丸，和一些其他礼物。 价值和她们送过来的东西相差无几。 很快，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便收到了回信，看着慕云澜回赠的礼物，满心惊喜。 慕云澜这边忙的脚不沾地。 楚寒霄来到书房，一个人愣愣的坐了良久，派锐影将安王喊了过来。 两刻钟之后。 楚景牧嘴巴大张、眼睛溜圆，浑身僵硬的犹如石雕一般，愣愣的看着楚寒霄。 “三哥，我刚刚好像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一片紧绷，闻言，眼神化成冰刀。 楚景牧顿时回过神来，认真开口： “嘶，我听懂了，就是三哥你想追三嫂嘛。 这个简单，首先你得练腿，练的肌肉发达，强健有力，然后穿双舒服的好鞋，跑起来两脚生风。 到时候，你再用上内力，我三嫂绝对跑不过你。” “楚景牧！” 楚景牧面上正经，心中都快笑疯了。 “哈哈哈，开玩笑！三哥你是想追三嫂，然后发现三嫂身边，很多人对她好，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女子嘛。 噗……咳咳，三哥你相信我，我能忍住不笑的。你把刀放下！别逼我跪下求你！” 第226章 男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经过武力威胁，楚景牧一番绞尽脑汁。 楚寒霄最终还是学到了一些追妻技巧。 万事俱备，只欠实践。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慕云澜忙的脚不沾地。 一方面，朱颜阁接了不少骑装制作的订单。 匆忙之间赶工，绣娘的人手完全不够用。 她忙着调度，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没有让那些翘首以盼的夫人、小姐们失望。 另一方面，则是准备猎场上可能会用到的药物，并且经历过洛城赈灾时的艰难。 她现在患上了药物不足恐惧症，唯恐用到什么的时候，手头上没有，索性便多准备了一点点。 这两天，八宝和粥粥没有入宫。 皇上让二皇子英王留宿宫中，据说父子两人聊得很是开怀。 第三日，出发的日子到来。 这几日太过劳累，慕云澜醒的略晚了一些，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连忙坐起来，正准备呼唤花笺，就见楚寒霄带着八宝和粥粥走了进来。 两个奶团子看到她，立马一路小跑着扑到床边，一脸灿烂的笑。 粥粥吸着小鼻子，学着慕云澜之前逗她的话。 “娘亲，你今天变成懒虫虫了哦！” 慕云澜轻笑一声，正要起身，就听到楚寒霄清冷的声音。 “懒虫虫，很可爱，喜欢。” 慕云澜脚下一滑，差点跌回床上。 “王爷……你……” 这是药吃多了，还是干脆没吃药？ 楚寒霄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耳根处却已经悄然红透。 楚景牧说，他性子太过沉闷，说不准云澜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所以这第一步，自然是把心中的喜欢说给她听。 只是云澜好像没有惊喜，反倒有些惊吓？ 慕云澜只当楚寒霄是看娃后遗症。 毕竟有时候，她哄着八宝和粥粥习惯了，和别人说话，偶尔也会带出一点幼稚之语。 她起身穿好衣衫，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直接被楚寒霄带上了马车。 马车内，已经准备好了各式早点。 八宝和粥粥坐在一旁，因为太过激动，小屁股扭呀扭，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欣喜。 慕云澜再次想起了楚寒霄的提议。 她一日顶着王妃这个名头，就不可能轻易带着孩子们离开王府。 想要带着孩子们出去走走，多看些山河景色，前去边境，还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八宝拿了蟹黄包送到慕云澜的面前。 “娘亲，爹爹说娘亲辛苦，要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把早点放在了马车上，娘亲快尝尝，还是热的呢。”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神色如常，只是在她悄悄看过来的时候，暗暗将脊背挺直了些。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眼底带上了惊艳。 楚寒霄今日竟然没有穿玄墨色的衣衫，而是一身霁色的回雁纹长衫。 这身衣衫柔和了他身上的过于凌厉的锋芒，更添几分温雅之气，竟让人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就怎么说呢，有点帅气！ 冬猎队伍浩浩荡荡，安王府的马车上，楚景牧拉着傅明绯的手，很是哀怨的念叨： “明绯，我告诉你，三哥准备追三嫂，专门向我取经呢。 我告诉他，要把自己打扮的帅气一些，这样才能吸引三嫂的注意。 结果三哥说我胡说，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以色侍人，哼哼！” 傅明绯笑意温柔。 “寒王殿下性子清冷，最是不喜花哨，拒绝这样的提议，也在情理之中。” “那三哥就自己苦恼去吧，反正我……” 正说着话，寒王府的马车姗姗来迟。 楚景牧连忙打开车窗。 “八宝、粥粥，四叔在这里！” 对面的车窗打开，八宝和粥粥齐刷刷露出小脑袋。 “四叔叔！早上好呀！” 看着两个萌娃，楚景牧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早上好呀，乖乖宝贝……” 说话间，马车前行，角度略微倾斜了一下，露出了坐在对面的楚寒霄。 楚景牧看着他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衣衫，猛地瞪大了眼睛。 男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寒王府的马车刚并入队伍，车队便开始缓缓前行。 八宝和粥粥想着那个双面怪小哥哥的事情，巴着车窗向外打量。 忽然，一道破空声蓦然响起。 慕云澜心头一惊：“八宝、粥粥！” 楚寒霄反应快，一把将两个孩子捞入怀中，远离了窗户。 下一刻，黑色的长鞭甩在车窗上，车窗蓦然落下，砰的一声卡的严严实实。 慕云澜心头狂跳。 刚刚，两个孩子挤在窗边，小手都是巴着车窗下缘的。 如果不是楚寒霄及时将他们抱起来。 车窗被鞭子甩落。 那么大的力道，一准会压断两个孩子的手指！ 第227章 那可真是让你贱笑了 汹涌的怒火从心头涌起。 慕云澜的头脑却越发的冷静。 八宝和粥粥反应过来，气势汹汹的看向窗户的方向，挣扎着要再次将其打开。 楚寒霄周身寒气大盛，衣衫带来的温和消散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一道浑厚爽朗的声音响起。 “三弟，快打开车窗，二哥刚刚和你开了个玩笑，没有吓到你吧？” 楚寒霄将八宝和粥粥交给慕云澜，转身一把将车窗打开。 车窗外，一身轻铠的男人骑在黑色战马上。 他身形高大、魁梧，粗略看，将近两米。 面容周正，生了一双和皇帝很像的鹰眸。 只是皇帝的眼睛深沉、冷漠，而他的眼神则写满了高傲和凶戾。 男人见车窗打开，顿时低头往里面一扫，随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三弟，多年不上战场，你也不用变得这般娘们唧唧的。 瞧你身上这身衣服，这颜色和花纹真是鲜亮，哈哈哈，笑死我了。” 八宝和粥粥气的小脸发红。 慕云澜轻轻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安抚，而后冷声开口： “那可真是让你贱笑了。” 英王楚景战。 和楚寒霄一样战功赫赫，只是却远没有楚寒霄受百姓尊重，只因为这位英王性情暴戾、嗜杀。 不仅曾在军中以比试之名，打杀了十几名无辜士兵，更是因为杀红了眼，在攻破了百越的城池之后，下令屠城。 导致百越疯狂反扑，偷袭大周朝边境城池，将抓到的大周朝百姓统统开膛破肚。 皇帝几次责罚，才让他略有些收敛，不过，依旧行事高傲、目中无人。 可他偏偏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而且对皇上极为忠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皇上继续重用、打磨。 只是如今看来，这打磨、历练收效甚微。 英王对上慕云澜的视线，眼底蓦然闪过浓浓的惊艳，而后眯了眯眼睛，玩味道： “哟，三弟好福气，从哪里淘换来的此等美人？ 我这次巡视归来，有人送给我几个百越女，滋味不错。 我们兄弟两个交换品尝一下，如何？” 楚寒霄眼神瞬间冰冷，汹涌的杀机浮现，他一把握住桌案边的茶盏，掌心用力，茶盏瞬间裂开。 他捏住最为锋利的一块瓷片，运转内力就要将其射一出去。 别看只是瓷片，有内力加持，足以刺破人的喉咙。 慕云澜一把握住楚寒霄的手腕，阻拦了他的动作，而后寒着面容，端起旁边的另外一个茶盏。 打开盖子，一把将茶水泼了出去。 英王饶有兴趣的看着慕云澜的动作。 在她泼茶的时候，没有躲避，任由茶水泼了一脸，而后露出了笑意。 “以前听说过红袖添香，这美人泼茶竟也香的很。” 慕云澜冷眼看过去，突然扬了扬唇角。 “现在还香吗？” “自然……” 英王恶劣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舒展，蓦然僵硬在了脸上。 被茶盏沾染过的地方，突然变得又疼又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一边爬，一边咬，难受的钻心刺骨。 “你做了什么？” 英王脸色瞬间紫红，却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反倒是死死地盯着慕云澜，眼底透着嗜血的寒光。 他就像看中了猎物的野兽，随时都准备扑上去，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楚寒霄轻轻掰开慕云澜的手，衣袖一拂，手中的瓷片如闪电一般射一出，刺破英王的铠甲，直直的钉入他的胸口。 马匹受惊，高高跃起，发出一阵嘶鸣。 英王没控制住，掌心一松，重重的摔在地上。 “砰！” 冬猎人数众多，马车距离的并不远，四周都有护卫。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了周围的马匹。 队伍一阵骚乱，不得不停了下来。 英王站起身来，看到染血的铠甲，眼睛顿时红了，眼底暴戾的情绪不断翻涌。 “楚寒霄，你竟敢偷袭本王？” 第228章 你没有自己的娘亲吗？ 皇帝这边收到消息时，场面已经闹大。 太子扶着英王，一脸不赞同的看向楚寒霄。 “三弟，有什么话好好说，亲兄弟，怎么能随意动手呢。 你看，把你二哥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安王楚景牧则站在了楚寒霄身边。 “太子大哥，二哥和三哥许久未见，他们两个又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彼此切磋一下，不也挺正常的吗？” 看着楚景牧的笑脸，太子脸色一沉。 “四弟，这切磋有用那么尖锐的瓷片，往别人心脏的位置钉的吗？” “太子大哥说什么呢？别说隔着铠甲，那还有皮肉跟骨头呢，还能真的重伤二哥不成？二哥怎么可能那么弱，二哥，你说是吧？” 皇帝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看了看胸口染血，脸色紫红的英王，又看了看站在原地，面色冰冷的楚寒霄，眉心猛的走了起来。 “寒霄，你……” “哇！” 一道哭声蓦然响起，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爷爷，呜呜，八宝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粥粥紧随其后，嘹亮的小奶音直冲云霄。 “我的皇爷爷呀！” 她时刻贯彻紧跟哥哥脚步的方针。 哥哥现在哭，她就一定要跟着一起，而且要哭出真诚、哭出水平。 这样肯定没错哒！ 皇帝快走两步，连忙上前将八宝和粥粥抱在了怀里。 “乖宝啊，快告诉皇爷爷，这是怎么了？” 他瞬间忘了要质问楚寒霄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了英王。 “老二，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长得太过凶神恶煞，把朕的乖孙和乖孙女吓到了？” 英王捂着胸口，浑身又痒又痛，听到这话，差点眼前一黑。 “父皇，您说什么呢？” 他瞪大眼睛，往前走了两步，结果粥粥瞬间哭声震天。 八宝打了个哭嗝，小脸儿都变得有些苍白了，紧紧的抓着皇帝胸前的衣裳。 那模样，心疼的皇帝心脏直抽抽。 他这两天没有接乖宝们入宫，就是担心老二的模样太过凶悍，又是一身的匪气，再把两个乖宝吓得做噩梦。 没想到最后还是给宝贝们吓到了。 “瞪瞪瞪，瞪什么瞪，显得你眼睛有多大似的，赶紧后退两步。” 皇帝吼完二皇子，又连忙哄八宝和粥粥。 “乖宝，不怕，那是你们的二伯伯，是你们爹爹的二哥。” 八宝仰起小脸，清澈的大眼睛带着不解和疑惑。 “二伯伯？不是来杀八宝和妹妹的吗？” 皇帝一愣，随即眉心一紧。 “怎么会呢，八宝是被你二伯伯身上的煞气吓到了吧？” 八宝神色越发的迷茫。 “不是吗？那为什么二伯伯要用长长的鞭子，打八宝和粥粥呢？” 英王气急败坏，厉声喝道： “闭嘴！你们两个小崽子，真是没教养，竟然编排起你们二伯伯来了？ 二伯伯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怎么这么不识逗呢？” 皇帝蓦然扭头。 “你闭嘴！好你个楚景战，骂人骂到朕的头上来了？” 英王愣住了。 “父皇，您说什么呢？儿臣怎么敢骂您呢？” “八宝和粥粥由朕来养着，是朕在一手教导，你说他们没教养？朕看你没才没教养，一家……一府上下都没教养！” 英王彻底傻眼了。 他离京的时候，寒王还颇为不受待见。 这才多久，寒王的孩子就成为父皇的心尖宠了？ “父皇恕罪！” 八宝哭的眼泪汪汪。 “皇爷爷，娘们唧唧的是什么意思啊？” 皇帝眼神一凛：“八宝怎么突然问这话，可是有谁这般说你了？” “没有说八宝，说的是爹爹，坏蛋二伯伯说的。” 英王气急败坏。 “你个小崽……小孩，怎么还当告状精呢？二伯伯不过是和你们爹爹开玩笑罢了。” 八宝窝在皇帝的怀里，眼睛红红的，像是只可怜兮兮的大兔子。 “那说要抢娘亲也是开玩笑吗？坏蛋二伯伯，你没有自己的娘亲吗？为什么要抢八宝和粥粥的。”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够发表意见的话题。 “就是，二伯伯丢丢脸！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到处抢别人的娘亲。 娘亲是粥粥和哥哥的，没有办法再给你当娘亲啦！” 太子唇角一抽，默默的松开了扶着英王的手。 为了避嫌，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找英王合作的事情，再仔细斟酌一下吧。 第229章 看着妻子受辱无动于衷？算什么男人！ 皇帝脸色瞬间铁青，目光格外冰冷的看向了英王。 英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初次见到三弟妹，一时没有认出来。 还以为是三弟府中的哪个侍妾呢，一时嘴快，说了几句玩笑话。 父皇您是了解儿臣的，儿臣这个人历来有嘴无心，说话不过脑子。” 英王一边说着，一边控制不住的呲牙咧嘴。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他身上太难受了。 可这副模样落在皇帝的眼中，就显得没有丝毫诚意。 皇帝自然是了解这个二皇子的。 他遇事冲动，暴躁易怒，小的时候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长大以后不仅没有变好，反倒越发变本加厉。 所以他才把英王扔入军中磨练，本是想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他是领兵打仗的一把好手。 “朕的生辰宴闹哄哄的，过得不好，这一次冬猎，本是想出来放松放松。 谁若是再搅了朕的好心情，那就别怪朕让他也高兴不起来！” 周围护卫感受到皇帝的怒火，已经跪了一地。 楚寒霄笔直的站着，周身寒气翻滚。 “父皇，英王对儿臣的王妃口出狂言，儿臣才小惩大诫，用瓷片伤了他。儿臣愿意领罚，却不知错！” 英王蓦然扭过头去，脸上的横肉微微一动，眼底满是凶狠之色。 慕云澜站在楚寒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父皇，儿媳多年不见二哥，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登徒子。 在他出言不逊之际，用茶水泼了他，还在里面下了些药。 儿媳也愿意领罚，却也同样不知错！” 皇帝面色微沉。 老二是什么德性，他心中一清二楚。 他以往就和老三不对付，这次回来找麻烦，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没脑子。 他冷冷的一眼扫过去。 “老二既然受伤了，那就回马车上，好好养伤吧。” 楚景战傻眼了。 “父皇，儿臣还要负责禁军调度，保卫您的安全呢。” “不用，这件事情就交给太子来做。” “父皇……” 皇帝丝毫不理会，抱起八宝和粥粥，径直朝着自己的龙撵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了一边哄着： “八宝和粥粥乖，不哭了，皇爷爷心疼死了。” 八宝慢慢的止住了眼泪，一脸崇拜的看向了皇帝。 “皇爷爷，你怎么能那么厉害呢？你保护了八宝和粥粥耶！” 粥粥也跟着点头。 “皇爷爷是大英雄，呼的一下，就打败了大怪兽！粥粥还以为会被打死呢，结果得救啦！” 皇帝被两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 “什么大怪兽、小怪兽的，只要敢过来，皇爷爷打不死他！” 英王：“……” 八宝和粥粥欢呼。 “皇爷爷是最最最厉害哒！” 皇帝抱着两个奶团子不撒手。 两天不见，可想死他了。 不行，以后绝不能这么长时间不让两个宝贝入宫了。 毕竟儿子那么多，乖孙和乖孙女却只有这么一对。 孰重孰轻，一眼就看得出来嘛！ 至于偏心？ 那心都没长正中间，偏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太子接替了英王的工作，有了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 这会儿看没脑子的弟弟都顺眼了几分。 “二弟，先回马车上让太医瞧瞧吧，养好了伤，再去向父皇请罪。” 英王冷哼一声，肩膀一动，躲开了太子拍他的手，恶狠狠的看了楚寒霄和慕云澜一眼，冷笑一声，扭头而去。 回到马车上，队伍再次前行。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暗暗地抿了抿唇角。 “把手拿过来？” 楚寒霄手臂微动。 “一点小伤，不要紧。” 慕云澜靠近，握住了楚寒霄的衣袖，撩起，抓住了他的手腕。 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握着她手的时候，能整个将其包裹在掌心。 此时，手掌被瓷片划破，留下一道血红的伤口。 她仔细清理，确认伤口干净，没有留下瓷片，这才上药包扎。 “王爷，我刚刚都阻拦你了，我自己对付他就好。 你和英王到底是亲兄弟，你和他直接动手，总归影响你的名誉。” 大周朝讲究孝悌。 兄弟之间，在家里打破头撕破脸，在外人面前也总是要维持平和的。 这一次，皇帝一心担忧八宝和粥粥，没有仔细追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若真追究起来，有太子在一旁和稀泥，楚寒霄必定会被安上一个不敬兄长的罪名。 慕云澜正想把手收回去，却被楚寒霄紧紧握住。 她抬眸，撞进一双深沉的眼睛里。 “云澜，你记得我和英王是兄弟，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是夫妻？ 看着自己的妻子受辱，却无动于衷的男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第230章 她竟然不馋本王的身子？ 看着楚寒霄认真的眼神，慕云澜只觉得心头一颤，而后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每跳动一次，心脏处就有一股喜悦涌出，甜甜的，像是裹了晶莹剔透的糖浆，让她不受控制的红了耳根。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楚寒霄握紧了慕云澜的手，慢慢地向她靠近。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两人身体一晃，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 砰！ “嘶！” 慕云澜深深的吸气，捂着脑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瞬间，再暧昧的气氛，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疼疼疼！王爷，你这脑袋是铁做的吗？” 楚寒霄连忙上前：“我看看，撞得厉害吗？” 慕云澜松开了手，只见额头靠左侧的位置，红肿了一片，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紫了。 楚寒霄心中紧张。 “这……需要用什么药，我来帮你涂。” 慕云澜吸了吸鼻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而后又打量楚寒霄。 他的额头依旧光洁，别说紫了，甚至连个红印都没有。 慕云澜有些惊奇，把人按在座位上。 两手抱着他的脑袋仔细观察，摸来摸去检查了半晌，职业病瞬间犯了。 真是一个完美的头盖骨！ 这么强大的防御能力，必定骨密度也高，解刨出来，都得比寻常人的重上三分之一。 喜欢的女子靠的这么近，甚至用温软的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摩挲。 这个画面本应该是极为暧昧的，可楚寒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头顶发凉。 “云澜……” “别动！” 身为医者，没人能拒绝探索人体未知的隐秘。 检查完脑袋，慕云澜又开始向下，检查他的脖颈和脊骨。 楚寒霄喉结滚动。 她指尖按压过的位置，控制不住的升起阵阵酥麻。 他仰着头，第一次将脆弱又致命的地方，毫无防备的展示在他人面前。 慕云澜越是检查，眼睛越是明亮。 这内力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楚寒霄瞧着身形劲瘦，宽肩窄腰，可骨骼却比寻常人要粗壮很多，肌肉也更加坚实。 “王爷，听说你们习武之人都有丹田，你的内力存放在哪里，这里……” 楚寒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忍无可忍的握住了那只在他身上到处点火的玉手。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慕云澜蓦然回神，这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她和楚寒霄离得很近，因为好奇丹田的位置和内力的储存办法，她刚刚一手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此时，她的手被握住。 他的掌心一片滚烫。 楚寒霄声音略有些沙哑，深沉的眼眸带了一丝窘迫。 “云澜，你若是……若是想，可以等中途安营扎寨。” 慕云澜耳根蓦然一红。 “我不想！” 她刚才真的只是单纯的研究一下他的身体构造！ “你我是夫妻，倒也可以想。” “我真的不想。” 楚寒霄对上她清澈的眸光，激动的心情瞬间凝固。 她刚才摸得不是很认真吗？ 难道对他的身体不满意？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想不想？” “我不用想，我一点都不想。” “……” 马车继续前行，楚寒霄手中拿着书，低垂着眼眸看的很是认真，不再和慕云澜说话。 慕云澜后知后觉的回过劲儿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回绝的那么坚定，好像有点伤到了某个男人的自尊。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下一刻，一杯水精准的递到她面前。 慕云澜接过，喝了两口，见楚寒霄继续专注看书，头也不抬，不由得抿了抿唇角。 “我好像又有点饿了。” 楚寒霄打开马车上的暗格，取出装着点心的食盒，直接放到了她的手边。 慕云澜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你手中的书好看吗？” 楚寒霄声音清冷。 “自然。” 慕云澜虚心求问。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这本小红帽卖大灰狼的儿童画册，好看在哪里？” 第231章 生气的寒王殿下 一直到安营扎寨，楚寒霄得神色都是淡淡的。 慕云澜明显感觉出来他在生闷气。 可一想到他面上云淡风轻，心中气成河豚的模样。 她就忍不住想笑，甚至恶劣的想要看他再气的久一点。 从上京到皇家猎场需要走三日。 这一次官员女眷齐聚，皇上又单纯是为了放松休息，自然不会着急赶路。 天色擦黑，临时的营帐就已经搭建了起来。 皇帝派人来传话，让慕云澜和楚寒霄去伴驾用膳。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朝着最中心的豪华营帐走去。 刚进入营帐，就听到皇帝兴致勃勃的声音。 “乖孙、乖孙女，皇爷爷告诉你们。想当年，皇爷爷可是大周朝第一强者。 那时候，随着你们的太爷爷打仗，皇爷爷一个人，面临着敌军五百人，一丝一毫都不畏惧。 手持着长刀，在五百人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一旁的德贵妃剥橘子的动作顿了顿，拿起一半默默的塞到自己口中。 嘴被堵住了，就不方便开口吐槽了。 粥粥听得紧张不已，小手紧紧的握成拳，放在胸口处，小脸激动的发红，恨不得自己也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一下自家皇爷爷的英姿。 八宝双手托着腮，白嫩的小脸微微鼓着，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海豹。 忽然，小海豹举起爪子，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皇爷爷，七进七出这一段你讲过了，只不过你之前说是一个人面对三百人，今天怎么还变多啦？” 皇帝挥斥方遒的动作微微一停，随即语重心长的开口： “这不是你们前两天年纪小，说多了怕吓到你们吗？你们现在长大了一些，更成熟了点，可以听些实情了。” 德贵妃再次顿了顿，觉得不应该用橘子堵嘴，应该拿棉花堵住耳朵。 八宝还想再追问，皇帝看到了楚寒霄和慕云澜。 “你们的爹爹和娘亲来了。” 八宝和粥粥顿时化身成两只小燕，飞快的扑到了自家爹爹和娘亲的怀中。 德贵妃三两下咽下橘子，突然目光一凝，落在了慕云澜的额头上。 “云澜，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快让母妃来瞧瞧。” 说着，她狠狠的瞪了楚寒霄一眼。 慕云澜只顾着看楚寒霄生气，都快把受伤的事情给忘记了。 “母妃，不碍事的，不小心和王爷撞了一下。” 德贵妃瞬间柳眉倒竖：“楚寒霄！你竟然故意撞云澜？” 楚寒霄一愣。 “不是，母妃……” “不是也是你的不是，怎么，你还想狡辩？” “我……” “顶嘴？” “没有……”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是对我这个母妃有意见，还是对云澜不满？” 皇帝看八宝和粥粥对楚寒霄和慕云澜那般亲近，心中醋意横生。 趁着这个时机，将两只小奶团抢回自己的怀中，顺便还不忘对着自家儿子幸灾乐祸，发出一声急促的： “呵！” 楚寒霄身为大周朝战神。 战场上再如何的所向披靡，在自家母妃和媳妇儿面前，也瞬间没了威风。 他想起了自家岳父修国侯，正了正神色，开口道： “母妃，我错了。” 德贵妃心疼的对着慕云澜的额头看了又看。 “这都青紫了，得有多疼啊。” 楚寒霄像是突然开了窍，无师自通。 “云澜，我错了。” 慕云澜愣愣的，正准备说什么，门口传来通报声，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一并到来。 德贵妃不好在他人面前继续数落自己儿子，只能狠狠的瞪了楚寒霄一眼，将这笔账记下。 皇帝见没有好戏看，低头哄着八宝和粥粥。 “乖宝，一会儿你的伯伯和叔叔们都来吃饭，你们跟着皇爷爷坐。” 粥粥鼓起脸颊，小手轻轻的往自己的脸颊上一拍，小嘴巴瞬间漏气。 “可是皇爷爷，粥粥想要和娘亲一起坐，娘亲的额头受伤了呢，粥粥要给娘亲呼呼！” “你们娘亲肯定上过药了，不用呼呼也不疼的。跟着皇爷爷坐，皇爷爷桌上的东西更多、更好吃。” 皇帝就是有特权，谁不让他有特权，他就让谁没人权。 粥粥有些心动，期待的咽了咽唾沫。 慕云澜忍俊不禁，对着八宝和粥粥点点头。 两个小家伙这才安分下来，乖巧的坐在了皇帝身边，并且下定决心，待会儿吃到什么好吃的，偷偷藏起来，给自家娘亲和爹爹带一些。 德贵妃拉着慕云澜一起坐，还不忘说悄悄话。 “云澜，母妃这边好吃的也多，咱们自己吃，不给楚寒霄，让他欺负你。” 慕云澜一愣，再想要解释什么，嘴边已经被德贵妃喂来了点心。 她只能含着笑看向楚寒霄。 王爷，不是我不想解释，是嘴巴被堵住了呢！ 第232章 熊孩子 太子带着其他几个兄弟进入营帐，行礼之后，瞥见慕云澜额头上的伤口，眼神蓦然变了变。 这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让楚寒霄对自家王妃动手了？ 楚景牧也愣住了，看了看身形高大的三哥，又瞧了瞧单薄纤弱的三嫂，悄悄的扯了扯楚寒霄的衣袖。 “三哥，有什么事情慢慢来，急不得。” 三哥不会因为追求三嫂不顺利，急得动手了吧？ 楚寒霄：“……”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自己会对云澜动手的错觉？ 皇帝投喂完八宝和粥粥，眼神扫了一圈，才发现没有看到二皇子。 “英王呢？怎么这会儿还没过来？” 内侍匆忙进来禀报。 “回禀皇上，英王殿下说是身体不适，晚上没办法过来陪伴皇上一起享用了。” 皇帝眉心一紧，想到了他染血的铠甲。 当时看并没有多少血迹溢出，也就顶多是划破了皮肤的样子。 难不成伤得很重？ “吴泉，英王伤势如何？” 内侍总管连忙开口： “回禀皇上，奴才知道您关心皇子们的身体，专程找太医寻问了。 太医说只是一点皮外伤，伤口并不深，清理之后上些药，便没事了。” 皇帝目光一沉。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别人调戏自己的妻子。 寒霄下手已经算是有分寸了，没想到英王却借机拿乔。 既然他不愿意过来，那就不用来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磨一磨他的性子。 “传朕口谕，让英王好好养伤，在抵达皇家猎场之前，都不必过来伴驾了。” “是。” 有了英王这个前车之鉴，太子等人瞬间不敢再触霉头。 楚寒霄仍旧在不着痕迹的自闭。 好在有楚景牧陪着太子表演兄友弟恭。 一时间，整个营帐之内，气氛颇为和乐。 皇帝沉浸在投喂八宝和粥粥中，看着他们鼓着脸颊吃得开心，比自己吃了山珍海味还要高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营帐，直直的朝着慕云澜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德贵妃惊呼一声，一把将慕云澜挡在身后，端起桌案上的盘子就要砸过去。 下一刻，两名宫女冲入营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四公子不是有意冲撞的！” 内侍已经将人拦了下来。 德贵妃凝神，默默停下了砸人的动作。 “这不是英王家的老四荣新吗？这般急匆匆的做什么？” 皇孙一辈，按照族谱序齿为荣字辈。 英王第四子，楚荣新，七岁。 八宝和粥粥口中的双脸怪小哥哥。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他和英王长得很像，个子比同龄人要高半头，身体也更加壮实。 此时，被内侍抓着，依旧气势汹汹的想要往她这边冲，看上去像是一头发疯的小牛犊一般。 “你这个坏女人！你害了我爹爹，我今天要打死你！” 德贵妃顿时皱起了眉心，冷喝一声： “放肆！小小年纪，对着自己的婶婶出言不敬，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旁的贤妃坐不住了。 贤妃，二皇子生母。 之前，德贵妃还在妃位上的时候，她可是压了德贵妃一头，没少在她面前炫耀自己有孙子。 可自从慕云澜横空出世，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这点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不仅如此，德贵妃的孙辈中，竟然还有粥粥这个小孙女。 整天听着瑶华宫内传出来的欢声笑语，看着皇帝对两个龙凤胎的偏爱、宠溺。 她气的差点给自己的宫殿重新装修。 “荣新，你这是怎么了，快到祖母这里来。” 楚荣新听到贤妃的声音，却根本不理会，依旧固执的想要挣脱内侍的束缚，朝着慕云澜的方向冲。 慕云澜站起身来。 “荣新是吧？你找三婶婶，有什么事情吗？” 楚荣新见实在挣脱不开内侍，竟然往地上一趟，疯狂的尖叫起来，双腿也乱蹬着，对着两个内侍又踢又踹。 刺耳的叫声吵的人头疼。 内侍被一脚踹中了肚子，手上一松。 楚荣新快速爬起来，扑到慕云澜所在的桌边，拿起盘子，直直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第233章 他只是个孩子啊！ 营帐之内空间有限，慕云澜身后的椅子又沉重，再加上旁边站着德贵妃。 她无法闪避，只能尽可能的挡住德贵妃，防止她受伤。 厚重的瓷盘正巧砸中她的手臂，菜肴和汤水泼了她一身。 德贵妃惊呼一声。 “云澜！” 内侍们慌乱成一团，连忙将还想继续砸人的楚荣新拉开。 贤妃快速上前，挡住了德贵妃吃人一般的目光。 “皇上、贵妃姐姐，荣新只是个孩子，看到自家爹爹被人所伤，难免心中愤怒，做事失了分寸，还请皇上和贵妃姐姐见谅。” 皇帝愣住了，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前几日。 他觉得八宝和粥粥十分孤单，便想找一个同样性子活泼的孙子，入宫和他们做朋友。 思来想去，便找了在他面前表现的十分大胆活跃的楚荣新。 这孩子当时还颇为懂事，拍着胸膛保证，会照顾好弟弟和妹妹。 可之后，三个孩子却闹了起来。 八宝和粥粥哭闹着让楚荣新走，不要和他做朋友。 他当时只以为是孩子们年纪差的有点大，玩不到一块去，便没有多想，将人送出了宫。 怎么短短几日不见，这孩子竟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楚荣新丝毫没有犯错的觉悟，看到自己砸中了慕云澜，高兴的手舞足蹈。 “哈哈哈，坏女人，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 楚寒霄气息如冰。 如果眼前不是七岁的孩子，他早就出手了。 德贵妃气的脸色发红。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贤妃，你这个祖母是怎么当的？都不知道好好教自己的孙子规矩吗？” 贤妃一脸委屈。 “贵妃姐姐，孩子太小了，天真烂漫才是好的。 那些死板的教条规矩，都给孩子教傻了。 小孩子，打打闹闹，哪有不犯错的呢？” 随着八宝和粥粥的受宠，不知道多少妃嫔眼红着。 看着他们整天在皇帝身边嬉戏打闹，甚至爬到龙椅上玩耍。 不少人悄悄的改了教导儿子或者孙子的方法。 希望他们能够像八宝和粥粥那样，在皇上面前活泼开朗一些，说不定就入了皇上的眼。 贤妃就是其中之一。 德贵妃一脸的无语。 “本宫没记错的话，楚荣新是七岁，不是七个月吧？ 还有，本宫看你是脑子糊涂了，你管这毫无规矩的粗鲁模样，叫做天真烂漫？” 再好的孩子，也被教坏了！ 楚荣新仍旧在发狂，对着内侍又踢又咬。 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贤妃连忙对着自己孙子使眼色，想让他赶紧低头认错。 可楚荣新完全会错了意。 发觉贤妃护着他，态度更加的嚣张。 “我就打那个坏女人怎么了？谁让她蛇蝎毒妇，害了我爹？” 德贵妃厉声冷喝：“那是你婶婶！” “什么婶婶，一个女人！忒！打她骂她又如何，我可是皇孙！” 贤妃一愣。 看向楚荣新的目光带着惊诧，第一次发现这个孙子竟如此没有脑子。 慕云澜凝眉看着楚荣新，绝美的面容一片冰寒，始终未发一言。 八宝和粥粥已经气坏了。 八宝捏紧了腰间的小荷包。 这个双脸怪，不仅抢妹妹的玩具，抢不过了就故意摔坏，在皇爷爷面前诬陷，是妹妹不小心摔的。 现在又来欺负娘亲！ 自己那天下的药，怎么还没有管用？ 他要好好惩罚这个双脸怪！ 粥粥这边，则直接撸起袖子往下冲。 皇帝察觉到不对，连忙伸手去捞。 结果粥粥小小一团，速度却很快。 她宛若一发小炮弹，嗖的一下便来到了楚荣新的面前。 趁着他被内侍抓着胳膊的时机，跳起来，两只小脚咚的一下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而后利落的来了个后空翻，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咚！” 第234章 粥粥能打十个 “唔！” 楚荣新吃痛的瞪大眼睛，弯着腰，咕噜一声吐出一口酸水。 粥粥还没解气，趁着楚荣新弯腰，握紧小拳头，对着他的眼睛重重的一拳捶了过去。 “双脸怪！” “粥粥打洗你！打打打！” 粥粥抡圆了胳膊，两个小手抡成了风火轮，残影都快出来了，对着楚荣新就是左右开弓。 楚寒霄本来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眼看自家闺女没吃亏，默默地压下了内力。 粥粥年纪小，却是练武的奇才。 这几下打的，颇有章法，回去继续教她。 楚景牧嘶了一声，刚刚还气闷不已的心情，瞬间如同酷暑遇凉风，寒冬逢骄阳，舒畅了。 “粥粥，别打肋叉骨，那里最疼了。” 粥粥眨了眨眼睛。 耳朵自动过滤无用信息，只记住了一条： 打肋叉骨！ 粥粥记住啦！ 打打打！ 贤妃发出一声惊叫。 “来人，快来人！快把那个小……” 一句小畜生被她咽了下去，改口道。 “快把……小郡主拉开！” 德贵妃看到粥粥没吃亏，反倒是压着楚荣新打，唇角瞬间扬了起来。 “贤妃妹妹，刚刚是姐姐不对，你说的没错。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调皮一下，很正常的！” 贤妃：“……” 太子悄悄给守在门口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这段时日几次交手，他都在慕云澜和楚寒霄的算计下落了下乘。 他这才发现，只知道领兵打仗的楚寒霄，竟然还有缜密的心思和算计。 因为医圣手札，父皇已经对他不满。 他不能再和寒王府正面对上。 英王这个武夫，恰好成为了最得用的棋子。 有时候，克制聪明的人最佳手段，就是孤勇和愚蠢。 这就好比一力破万法。 正是因为慕云澜和楚寒霄太过聪明，他们才算不到英王这个武夫的心思。 他才好再背后筹划，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然后……将寒王府碾压！ 本还想着如何挑拨英王和寒王对上，没想到，不用自己动手，局面就开始失控了。 不错！ 内侍不着痕迹的退下去，飞快朝二皇子的营帐跑去了。 这边，楚荣新想要挣扎，结果手臂却被两名内侍抓的死死的，只能任由粥粥将他捶得鼻青脸肿。 “放开，有本事，我们两个来单挑！” 粥粥才不管。 哥哥说过了。 骂粥粥的都是在狗叫！ 全部不用管！ 皇帝快步走下来，一把将粥粥抱起。 粥粥还挥着小拳头呢，气呼呼的，皇帝差点没抱住。 “哎哟，乖宝不气，不气。皇爷爷看看小手，红了没有？” 粥粥气鼓鼓的，又担心伤到皇爷爷，便停下了动作，小嘴却没停。 “皇爷爷，你放开粥粥，然后躲远点，当心溅你一脸血！” 皇帝一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老楚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是如此不凡。” 粥粥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皇爷爷夸得没错，粥粥不凡，超级不凡！” 双脸怪这样的，粥粥能打十个！ 贤妃傻眼了，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没让脸色扭曲。 “荣新，荣新你怎么了？快让祖母看看。” 楚荣新这会儿彻底老实了，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两只眼睛黑眼圈十分对称，脸颊肿成了个猪头。 突然，营帐门再次被掀开，英王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营帐内的情形，瞬间煞气冲天。 “荣新！” 他猛地扭头看向楚寒霄，下一刻，直直朝他冲了过去。 第235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身形高大的英王一身煞气，快速冲过来，宛若一座大山。 他几步来到楚寒霄面前，握紧拳头，直直朝着他的脸便打了过去。 楚寒霄却丝毫不惧，甚至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英王在别人眼中彪悍强大。 可在他的眼中，却动作大开大合，丝毫没有章法，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破绽。 拳头近在咫尺，甚至都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慕云澜心脏一紧，急急地出声提醒：“楚寒霄！” 楚寒霄蓦然动了，脑袋往旁边一偏，躲过英王的袭击。 他脚尖轻点，纵身跃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英王的胸口上，而后潇洒落地。 动作和粥粥刚才踹楚荣新时一模一样。 英王猛地后退，一个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眼神充满了暴戾和愤怒。 八宝和粥粥激动了，眼睛发亮的盯着楚寒霄，口中发出阵阵喝彩。 “爹爹威武，爹爹最棒！” “爹爹霸气，爹爹无敌！” 英王蓦然扭头，红着眼睛瞪向两个孩子。 八宝眯了眯眼睛，视线不闪不避，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临危不乱之色。 粥粥更是不带怕的。 她瞪圆了眼睛，甚至觉得这样还不够，伸出手指，直接把两只大眼睛上下扒开。 不过，她多少有点紧张，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想起了哪个护卫的话，直接飙起了小奶音。 “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个试试？试试就试试！” 皇帝本来因为兄弟两人交手而暗自愤怒，看到粥粥逗趣的模样，严肃的神色差点当场破功。 哎哟，守着这么个大乖乖，他是真的生不起气来啊！ 当然了，如果粥粥夸楚寒霄的时候，不带那个无敌就更好了。 毕竟，夸他这个皇爷爷，才说了威武霸气，夸楚寒霄却多了一个词，多少有点厚此薄彼了。 英王眼睛更红了几分，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任何声音听到脑子里，都分外的刺耳。 “闭嘴！” 皇帝蓦然扫过去。 “你闭嘴！” 英王一阵气闷，扭头还想要再和楚寒霄动手，皇帝直接冷声警告： “老二，你再没有规矩的胡来，别怪朕现在就让人把你丢宗人府里去！” 英王越发的气愤。 “父皇，您怎么总说我？” 皇帝额角一跳。 “那你怎么不说，惹事的总是你呢？” 英王一噎。 “父皇，我不过是嘴上每个把门的，说了三弟和他王妃两句，结果你看看我，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竟然大咧咧的一把将衣襟扯开，露出了左侧胸口。 “老三用瓷片伤我，伤的还是心口的位置，您看这伤……” 皇帝看了看他的胸口，差点没忍不住自己上前踹他一脚。 “朕看见了，你再晚说一会儿，这伤都要自己愈合了。” 英王脸色通红，愤恨的看向楚寒霄。 伤口的确不严重，可他羞辱的味道太重了。 当时，他穿着铠甲，虽然不是战场迎敌所用的重铠，防御力也很足了。 可他硬是用瓷片，刺破了他的铠甲和衣衫，在他正对心脏的位置留下这个伤口。 这是警告，是蔑视！ 是告诉他，他随时有能力，取了他的性命！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父皇，不仅仅是这伤，还有寒王妃给我下的药，又疼又痒，宛若千万只蚂蚁钻心刺骨。” 贤妃顿时坐不住了，满脸的惊骇之色。 “什么？寒王妃，本宫知道你懂医术，可你也不能随意把毒药带在身上吧？” 德贵妃脸色一沉。 “贤妃，若不是你儿子出言不逊，云澜会小惩大诫？” 贤妃却抓住了漏洞。 “贵妃姐姐，你护着儿媳妇，妹妹能理解，可是你再怎么，也不能忽视皇上的安危啊！ 为了防止有人趁乱对皇上不利，朝廷早有规矩，任何人面圣，不得携带有毒之物。 慕云澜身为寒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看自己有功，有恃无恐，。 还是……心存不轨、明知故犯？” 第236章 一种……植物 贤妃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内蓦然一静。 楚荣新也爬了起来，直接跑到英王面前，紧紧地抱着他的腿。 “父王，爹，那个坏女人凶我，还有那个赔钱货，她打我！你帮我报仇，你帮我打死她们！” 英王低头看了看楚荣新。 “谁打得你？” “那个赔钱货！” 楚荣新还以为英王要帮他报仇，直直的瞪向粥粥的方向。 粥粥气得举起小拳头，吓得楚荣新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紧抱住英王的腿。 英王没忍住，腿一甩，直接将他甩到了地上，愤恨的开口： “没用的东西！” 他刚才进来，就看儿子鼻青脸肿，还以为是楚寒霄身为长辈动手了，直接就朝着他冲过了过去。 没想到，打自己儿子的，竟然是个三岁多的小姑娘！ 关键是，自家七岁大的儿子，还没打过！ 怎么有脸告状的？ 慕云澜眉心一紧。 楚寒霄眼底更是浮现杀机。 赔钱货？ 这说的是粥粥？ 还不等两人发作，皇帝已经忍不住了。 “孽障，你说什么呢？” 帝王一怒，整个营帐瞬间鸦雀无声。 楚荣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祸，仍旧死死地盯着粥粥，眼底满是仇恨。 “皇爷爷，孙儿又没说错。一个女娃娃，不就是赔钱货吗？ 女娃，长大了就要嫁人，还要给嫁妆，变成别人家的人，都是赔钱货！” 这下，别说皇上和楚寒霄了。 德贵妃、楚景牧等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楚荣新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短短的一句话，究竟有多扎女儿控、孙儿控、娃控的心。 瞬间，一道道冰冷的目光，齐刷刷的凝视到楚荣新的身上。 德贵妃抚摸了一下刚染的指甲，扬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皇上，楚荣新一个孩子，却满口荒唐言论，丝毫没有小孩子的天真性情。 分明是没有被教导好，又或者是跟着什么人学坏了。” 皇帝抱着粥粥，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看着她软软的笑容，这才觉得差点骤停的心脏好受了一些。 “德贵妃说的是。小小年纪，没有一点规矩。来人，将楚荣新带下去，打掌心二十下。 然后把他身边的所有的嬷嬷、宫女、内侍，尽数杖责五十，遣送入掖庭服役。” 贤妃一愣，正想要求情，皇帝一个冷眼扫过去。 “贤妃，连自己的孙子都管不好，如何管理宫务？ 从今日开始，后宫一切事宜，全部交给德贵妃负责。 至于你，每日抄写佛经，静思己过。” 贤妃傻眼了。 皇上这心，不是偏到胳肢窝，这是偏到后脑勺了吧。 贤妃哭诉，语气情真意切。 “皇上，臣妾的确没有教导好荣新，愿意领罚。 可是臣妾不能看着您身处险境而不管啊！” 她不好过，慕云澜和德贵妃也别想跑。 慕云澜终于开口： “贤妃娘娘误会了，二哥冒犯我，我当是什么登徒子，所以有心惩戒，不过用的不是毒，是荨麻叶。” “什么荨麻叶？” “一种……植物。” 德贵妃冷嗤一声： “贤妃妹妹自小养尊处优，不知道这荨麻叶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东西，碰一下就会让人又疼又痒，若是接触的多了，还会让人皮肤红肿。 本宫小时候还研究过，牛羊牲畜都认识，见到都不吃的。” 贤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是讽刺她，连牲畜都不如？ “……多谢贵妃姐姐教导，即便如此……” “皇上，贤妃妹妹多关心您的身体啊，不过，像是荨麻这种东西，野外随处可见。 妹妹这么关心皇上，心意不可辜负，不如就让英王将猎场周围的荨麻一类清一清。 如此，既能让妹妹放心，又成全了英王殿下的孝心？” 一个男人，有本事就冲着她儿子去。 两人打生打死，她不说什么。 可英王千不该、万不该欺负她儿媳妇！ 楚荣新一个孩子，她不好出手，只能拿贤妃和英王开刀了。 谁让她的云澜心塞，她就让人谁心梗！ 第237章 只有脑壳，没有脑浆？ 贤妃瞪大了眼睛。 “皇上……” 皇帝已经畅快点头。 “好，贵妃这个提议极佳。不日即将抵达皇家猎场。 到时候，英王就带着儿子们去拔荨麻吧。 记得，拔的干净些！” 英王眼睛瞪得像铜铃。 “父皇，儿子这双手是领兵打仗的，怎么能做拔草平、刨地那么低贱的活？” 皇帝眉心猛地一紧。 “你说什么？” 八宝伸出小手，轻拍着皇帝的胸口。 “皇爷爷不气！坏蛋二伯伯，拔草才不低贱，农民伯伯哪个不拔草，哪个不刨地？ 娘亲说了，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是很厉害的，你娘亲没有教过你吗？” 皇帝看着英王，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他铁定是只有脑壳，没有脑浆。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当众说出那么蠢的话。 “八宝都比你懂事。到了猎场，你不光要拔草，还要每日给朕交一份三千字的拔草心得。 若是写的朕不满意，战场你也不必回了，就留在猎场好了。” 见皇帝彻底动了怒，英王终于收敛了一些。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英王龇牙咧嘴，皮肤上的瘙痒让他止不住去挠，可一碰，又疼的钻心。 “父皇，儿臣身上实在难受，太医也看不出什么……” 皇帝严肃的看了他一眼。 “和朕说有什么用？” 男人勇猛坚毅不错，可是却不能一味地往前冲。 过刚易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英王可以蠢、可以直，甚至可以暴躁易怒、性格冷酷。 但是他不能心中没有丝毫的柔情，不能是非对错不分！ 如今，他是皇帝，可以保住这个儿子。 可他总会老去，太子登基之后，绝对容不下这样的兄弟。 他必须要好好磨一磨英王的性子。 英王咬了咬牙，扭头扫过楚寒霄，又看向慕云澜，不情不愿的开口： “三弟妹，二哥今日鲁莽了，你这给我泼的什么麻，赶紧给我解开吧。” 慕云澜神色平静。 “二哥平日里不洗澡吗？” “什么？” “不过是一点荨麻泡的水，回去之后，洗个澡，水温略微凉一点，很快就没事了。” 粥粥嘟了嘟嘴巴。 “坏蛋二伯伯肯定不喜欢洗澡。” 皇帝有些惊奇，丝毫不介意揭儿子的短。 “粥粥是怎么知道的？你二伯小时候，给他洗澡，得三四个人抓着，跟杀猪一样。” 八宝皱了皱小鼻子。 “皇爷爷，因为坏蛋二伯伯臭臭哒。” 英王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若是旁人说他的糗事，他早忍不住上去一个铁拳了。 可开口是皇帝，他只能默默地忍受，还不忘陪着笑脸。 “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粥粥握了握自己的小手，从皇帝的膝头爬了下来。 “粥粥要去洗手啦！双脸怪也臭臭哒！” 打双脸怪，粥粥的手都跟着变成臭臭的了。 粥粥往外跑，宫女怀素连忙跟上服一侍。 就在粥粥经过楚荣新身边的时候，他猛地伸腿将粥粥绊倒在地，而后抱起桌案上的汤盆，直直朝着粥粥的脑袋砸了过去。 “粥粥！” 德贵妃发出一声惊呼。 皇帝蓦然起身，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怀素扑过去，将粥粥护在怀中，就地往旁边一滚。 “哐当！” 汤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砰！ 碎裂的瓷片和汤水撒了一地，声音震得人心头一颤。 如果这一下砸在粥粥的脑袋上，哪怕不死，也得重伤。 楚寒霄快步上前，一把将粥粥抱在怀中，心有余悸。 “粥粥，有没有伤到？” 粥粥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就要伸着拳头去打楚荣新。 “双脸怪，你还要害粥粥，粥粥跟你拼啦！” 慕云澜也走过来，扶起脸色苍白的怀素。 “怀素，怎么样？” “王妃放心，奴婢没事。” 慕云澜握了握她的手，感激道： “多谢你。” “王妃客气了，护着小主子，是奴婢应该做的。” 皇帝快步走下来，看着在内侍手底下不断挣扎的楚荣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将这个孽障拖下去，打二……十板子，五十下手心！” “是！” 第238章 自食恶果 贤妃已经彻底傻眼了。 不明白好好地孙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开始作死。 “皇上，荣新还小，还是个孩子啊！” 皇帝冷眼扫过去。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还是个孩子，就出手如此狠辣。 长大了，还不知道如何呢！拖下去，打，重重的打！” 英王跟着求情。 “父皇……” 皇帝满眼寒意。 “你再求情，朕连你一块打！” 英王只能闭上了嘴。 很快，营帐外面便想起了楚荣新的尖叫哭嚎声。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欺负我年纪小，等我长大了，把你们都打死！” 皇帝怒不可遏。 “好啊，真是长本事了！” 贤妃脸色煞白。 “皇上，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的。” 慕云澜接过粥粥，将她抱在怀中安抚，想到楚荣新的种种症状，心中划过一抹寒意。 有时候，小孩子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虚伪和遮掩。 “你给朕住嘴！” 皇帝被贤妃哭得脑仁疼，再听听外面楚荣新的叫嚷，越发的气闷。 “把楚荣新的嘴堵上打！” “是。” 外面清净了，一刻钟之后，楚荣新被内侍小心翼翼的扶了上来。 他到底是皇孙，内侍不敢真的把他打坏了，以免牵连自身，因此下手十分有分寸。 楚荣新感觉很疼，却并未伤及内里，尤其是掌心的板子。 若实打实的打上五十下，成年人都足以打断掌骨，更何况是他一个孩子。 他现在只是手掌红肿了而已。 贤妃却是心疼坏了，连忙走过去安慰。 “荣新啊，你怎么样？快点跪下，跟你皇爷爷认个错……” 慕云澜抚着粥粥的脑袋，让她将脸埋在自己的颈窝处。 楚寒霄察觉到了，走到一旁抱起八宝，同样让他面向着自己怀中。 “云澜……” 慕云澜轻轻的眨了下眼睛，看向了贤妃和楚荣新的方向。 “王爷，你瞧……” 有好戏看了！ 贤妃对楚荣新既心疼，又气闷，见他梗着脖子不动弹，抬手去就按他的脖颈。 这一下，楚荣新就像是被开启了某个机关，红着眼睛抬起头，一把扯住了贤妃的头发。 “啊！荣新，你做什么？” 楚荣新十分用力，小小的孩子，面上却带了狰狞之色。 “我没有错！我有什么错！ 你凭什么不帮我，凭什么看着我受罚？” 贤妃被扯得头皮火辣辣的疼。 “放开！你这个混账，快放开，我是你祖母！” “你是我祖母，为什么不帮我？” 英王也惊呆了。 以往，这个孩子是有些脾气暴躁，容易发火。 可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毛病，反而觉得他跟自己很像，极为喜欢纵容。 今天这一幕，属实是把他惊住了。 他连忙走上前去，大步扯住楚荣新的后衣领。 “小畜生，放开你祖母！” 英王力气很大，楚荣新被衣领勒住，呼吸不畅，脸色渐渐发红。 他却没有松手，反倒神色越发的癫狂。 “不帮我，谁都不帮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楚寒霄拍了拍八宝的后背，示意他别怕。 粥粥好奇的想要扭头，也被慕云澜制止。 太子和楚景牧等人彻底的目瞪口呆。 皇家的孩子，一般都早慧。 四五岁，便开始学规矩，五六岁便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可像楚荣新这般，觉得自己胎的太好、命活的太长的，还是第一个。 太子连忙挡到皇帝身前。 “父皇，荣新这孩子，好像是疯癫了，您退后一些，别被他伤到了。” 皇帝心中后怕。 前些时日，他还让楚荣新和八宝、粥粥交朋友。 还好两个大乖乖不喜欢他，没有和他待多长时间。 不然，怕是也要被伤到了。 “英王，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母妃救出来！” 一个是皇孙，一个是嫔妃，护卫和内侍根本不敢上前。 营救的主力，只能是英王一个。 楚荣新扯着贤妃的手越来越用力，大有一副要把她头皮扯下来的架势。 英王见揪衣领不管用，一巴掌朝着楚荣新打过去。 楚荣新吃痛却没有撒手，反倒是借着力道，将贤妃拉扯的躺在了地上。 楚荣新身体一弯，直接坐在了贤妃的胸口上，薅着她的头发猛地一拔。 下一刻，一把带着血的头发，就被他薅了下来。 第239章 一家子定时炸弹 “啊！” 贤妃尖厉的惨叫听得人后背发麻。 守在门口的禁军担心皇上遇险，纷纷涌入营帐。 所有人看着贤妃祖孙三人，陷入了一片惊骇之中。 楚荣新一把将手中的头发扔在了地上，好像这会儿气才顺了一些，整个人略显安静。 英王却彻底暴怒，大步走过去，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楚荣新的胸口。 楚荣新虽然比一般的孩子要强壮。 可到底也只有七岁，根本扛不住英王这一脚。 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的踹飞了出去。 贤妃脸色苍白，神情无助，伤她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她甚至连个公道都讨不了。 只能披散着发丝，跪坐在地上，狼狈而无助的痛哭。 楚景牧看着这一幕，心中堵着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紧紧握着傅明绯的手，眼底满是嘲讽。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英王蛮不讲理、贤妃胡搅蛮缠，再碰上一个无差别伤人的楚荣新，可真是现世报。 傅明绯微微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将手抽了回来。 “王爷，注意规矩。” 楚景牧知道傅明绯最是注重规矩，因此也不敢造次，扭头就看到楚寒霄和慕云澜肩膀紧靠在一起，脑袋凑近轻声说着什么，姿势说不出的亲昵。 三哥和三嫂的感情，真的是越发的好了。 说不准再过段时间，他就有新的小侄子、小侄女。 到时候，他就带着明绯到寒王府去偷孩子！ 楚荣新躺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 贤妃见皇上冷眼旁观，这会儿也顾不上头皮的疼痛了，站起身来，对着英王就捶了两拳。 “你这个孽障，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快去看看荣新怎么样了，千万别被踢出个好歹来！” 英王踹完孩子之后才有些后悔，见楚荣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连忙过去将孩子抱起来。 “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闭了闭眼睛，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儿女都是上辈子欠的债。 他上辈子就是欠了英王这个孽障的。 “云澜，今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时辰也不早了，带着孩子们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是，多谢父皇。” 其他人纷纷跟着起身告退。 慕云澜准备离开之际，突然感觉一道异常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上。 她蓦然转身，正对上英王和贤妃仇恨的目光。 楚寒霄似乎也有所感应，转身，迎上了母子两人的目光。 四目相对，冰冷的寒芒中夹着刺骨的杀意，无声的碰撞到了一起。 匆忙赶来的太医们进门，打断了四人之间的对视。 慕云澜和楚寒霄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扬起唇角，对着贤妃和英王笑了笑，带着孩子们扬长而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一名怀孕的妇人被两名侍女扶着，匆忙的往这边赶来。 她身形瘦弱，即便是涂抹了脂粉，依旧难以遮掩难堪的脸色。 因为身形太过单薄，便显得肚子格外的大些，再配上一身华丽的衣衫和头饰，让人不由得担心，她会被这一身装扮给压垮了。 妇人神色匆匆，脸上满是惶恐，并没有注意到避让到一旁的慕云澜和楚寒霄。 等人走远一些，慕云澜忍不住停下脚步打量。 “王爷，刚刚过去的那位……” “英王妃。” 慕云澜眉心微微动了动。 “上一次父皇寿宴，这位英王妃都以怀孕月份太大，生产在即为理由，推拒了没去。 怎么冬猎如此危险，又路途遥遥，她却赶着过来了？” “我也不清楚，我让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嗯，也好。” 英王这一家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 还是早些做防备的好。 第240章 我就喜欢别人不喜欢我的样子 慕云澜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粥粥。 两个小家伙因为要出远门，兴奋了一天，这会儿趴在让他们安心的怀抱中，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楚寒霄误会了，还以为她累着了，连忙道： “粥粥这两天略微长胖了一些，来给我抱，省得你手酸。” “不用，没几步路了，先回营帐吧。” 回到营帐，将两个孩子安顿好，花笺连忙伺候着慕云澜沐浴更衣。 她出来时，只穿了一身中衣，正擦拭着头发，就见原本花笺站立的位置，拿着披风的楚寒霄正在等候。 见她出来，楚寒霄展开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又仔细的帮她整理发丝。 “天气寒凉，不比往常，不能再像今日这般不在意了。” 慕云澜愣了愣。 她做事雷厉风行，忙起来，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在现代的时候，爸妈和几个哥哥，就因为这件事情，一人给她请了一个助理，全方位的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到了这里，为了照顾两个孩子，她改了生活习惯。 现在，孩子们略微长大了些，也懂事了。 她便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又有些回到之前的样子。 慕云澜伸手拉了拉披风，对上楚寒霄深沉却柔和的目光，心中突然有些不自在。 楚寒霄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接过了她手中的布巾，仔细的将她的长发一点一点的擦干。 他动作温柔而细致，略微垂下的眉眼，写满了认真和专注。 慕云澜清咳了一声。 “其实不用管的，一会儿睡着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晾干了。” “云澜是困了吗？” 楚寒霄说完，不等慕云澜回答，弯腰将她抱起来，径直走到了床边。 因为皇上生怕委屈了八宝和粥粥，他们住的这个营帐，大小是仅次于皇上的主账的。 八宝和粥粥有自己单独的小床，全部用酸枝梨木打造。 为了防止两个宝贝滚落下来，床边还带了可拆卸的栅栏。 上面裹着丝绸，扎着柔软而精致的花朵。 现在两个宝贝就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慕云澜生怕自己出声吵醒了他们，只能瞪了楚寒霄一眼。 清澈的琉璃眸因为困倦而染上了惺忪的水色，一眼似嗔似怒的瞧过来，不仅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反倒引得人越发的想要再欺负她一下。 楚寒霄心念动了动，小心翼翼的将慕云澜放到了屏风后的大床上。 慕云澜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下意识的朝旁边滚了滚，连带着被子一起，直接给自己裹成了个春卷。 “王爷，时辰不早了，早点睡觉吧。” 楚寒霄察觉到了她耳根的微红，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 “不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不然明日一早该头疼了。” “怎么可能？” 慕云澜小声的嘟囔。 她有空间里的药材和灵泉水养着，身体健康的很，才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头疼。 楚寒霄不赞同的开口：“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总是不在意，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 “好了好了，让你擦头发就是了。 王爷，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想当初，楚寒霄人如其封号，整个人就像是冰山一般，话自然也是能少则少。 “嗯。” “你怎么又开始惜字如金了？” “因为不知道云澜喜欢什么样子，自然要随时变一变。” 许是夜色太过安静，极为容易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备。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一声，玩笑道： “我就喜欢别人不喜欢我的样子。” 楚寒霄一愣。 “这是为何？” “王爷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楚寒霄不再言语，拿过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手炉，沉默着帮慕云澜把头发烘干。 这一下，轮到慕云澜坐不住了。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寒霄依旧沉默不语，检查发丝全部干透之后，仔细的拢到她的身边，而后把春卷往里面滚了滚。 慕云澜连忙挣扎，结果披风和被子紧密的缠在了一起，根本扯不开。 “王爷，快来帮忙，我被困住了。” 楚寒霄脱掉外衣上床，看着床上直挺挺，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春卷，心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别吵，我在努力表演无动于衷。” 慕云澜睁圆了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继续无动于衷吧，反正被子只有一床，你不帮我解开，晚上就给你冻得冰冰凉！” “也是。” “知道厉害了吧，知道了就赶紧给我解开。” 下一刻，慕云澜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被子直接被楚寒霄抱在了怀中。 “没事，春卷也能盖。时间不早了，王妃早点休息。” 慕云澜傻眼了。 “王爷！寒王殿下！楚寒霄！” 第241章 恶劣的婆媳关系 慕云澜秉持着只要春卷足够努力，就能压死寒王出气的信念，努力的当一只沉重的春卷。 结果不知道是被子太过柔软暖和，还是楚寒霄的怀抱太过有安全感。 没多会儿，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清浅而绵长。 楚寒霄这才轻柔的将被压着的手臂抽出来，小心翼翼的松开了紧抓着被角的手。 他侧身靠在床头，静静的望着陷入沉睡的慕云澜，心中思绪流转，思考着她之前的话。 喜欢别人不喜欢她的样子？ 云澜这是喜欢别人对她欲擒故纵？ 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慕云澜察觉到了被子的松动，不由的转了转身，整个人面朝着楚寒霄，贴在了他的怀中。 楚寒霄呼吸一窒。 以往深沉、淡漠的眸光变得越来越深，浓烈的喜欢变成执念，沉沉地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似乎要将她吞没一般。 母妃总是说他性子清冷又无趣。 可母妃却不知道，他只是没遇到一定要得到的人罢了。 可现在，他遇到了，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松手。 慕云澜坐着马车颠簸的一天，睡梦不算安稳。 许是有些热了，无意识的伸出了手臂。 楚寒霄正准备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突然目光一寒。 小心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拉高里衣的袖子，仔细打量。 只见白皙纤细的小臂上，一块青紫色十分扎眼。 青紫色的伤痕呈长条状，略带有些弧度。 在冷白色的皮肤上蜿蜒，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楚荣新今日用盘子砸到的位置…… 楚寒霄敛下了眸光，刺骨的寒意在心中蔓延。 养不教，父之过。 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的和他那位二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了。 慕云澜这边睡得香甜。 另一边的营帐中，贤妃听着太医的回禀，忍不住失声惊呼。 “太医，你看仔细了？” 太医面上略有些惶恐： “回禀贤妃娘娘，如果只是头发脱落，自然有恢复如初的可能，只需好生养护，就能够让头发生长回来。可是您……” 贤妃连头发带头皮都被扯掉了一块，不仅无法再长出头发，还会留下一片疤痕。 英王跪在贤妃面前，声音粗粝的开口： “母妃，都是荣新那个小崽子的错，儿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发疯，以往都没有这样的。” 贤妃猛的一拍旁边的桌案，结果太过用力，震的手骨生疼。 她蓦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低着头的英王妃，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 “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连自己的儿子都教导不好吗？” 英王妃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因为怀有身孕，动作显得颇为缓慢，贤妃却已经是等不及斥责。 “你这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若不想给本宫行礼，你站着就是了。 反正你现在身怀六甲，有皇室血脉，我也不能拿你如何。 多说你两句，恐怕你都要到德贵妃面前告本宫的状，说本宫苛待儿媳！” 英王妃声音低弱，面上带着强忍的痛苦之色。 “母妃，儿媳不敢。” “呵，你是英王妃，堂堂正妻，就该拿出正妻的样子来，别整日哭哭啼啼，一副下贱坯子做法！” 英王妃连忙压下眼中的泪意，腹部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抱着肚子。 贤妃面上的怒色更加严重。 “景战，看看你的好媳妇。 别说是皇室了，就算是普通农户家的儿媳，也知道要好好的侍奉婆母。 你这个可就不一样了，还得我这个婆婆照顾着她！” 英王妃下意识的向英王求助，却换来英王冷冷的注视。 “王妃，还不快向母妃认错？” 英王妃枯瘦的身形微微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碎裂开来，整个人陷入一片沉寂。 她松开了护在小腹上的手，恭敬的伏在了地上。 “母妃，儿媳知错，请母妃责罚。” 看着她这般卑微，贤妃这才有了几分满意。 “本宫可不敢罚你，快起来吧。 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可负担不起。 景战，荣新怎么样了？” “太医已经看过，说是有些震伤了内腑，现在还昏迷着，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好，那本宫就先回去歇着了，你仔细照顾好荣新，赶紧把他身上的坏毛病板一板。之后再想想如何到皇上面前道歉，挽回一下吧。” “是。” 第242章 为了争宠，脸皮算什么？ 贤妃离开，英王看了看英王妃，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 “王府又不缺你一口吃的，怀着身孕，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番模样？” 英王妃被侍女扶着，缓慢的站起身来。 听到英王的话，还以为他有几分关心自己，眼泪唰的一下掉落了下来。 “王爷……” 下一刻，英王便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心。 “哭哭哭，就知道哭，母妃说你，果然是一点都没错！ 你这样，怎么给我生出一个健康的儿子来？” 英王妃愣在原地。 “瞧瞧你教养出来的楚荣新，满口胡言乱语，总是给本王闯祸，竟然还有出手伤了母妃。你这个母亲能有一点用处吗？” 英王妃身形微微一晃，还好有一旁的侍女撑着，这才没有倒下。 英王说完，根本没有理她，直接到里间去看楚荣新去了。 英王妃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手，缓缓擦干净了眼泪。 她看向一旁的侍女。 “你去替我传话吧，告诉她，我答应了。” “是。” 第二日一早，冬猎队伍拔营启程。 皇上因为昨天的事情心情不佳，一连叫了好几名官员前去训斥。 整个队伍沉默赶路，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 第三日下午，终于抵达了皇家猎场。 皇家猎场是单独圈站出来的一片山林，包含着三座山头和一整片草场，面积十分辽阔。 草场上早就搭建好了营帐，比起之前临时驻扎，现在的营帐十分豪华、宽敞。 护卫们有序驻扎，宫女、内侍安静等候着各位主子们的到来。 八宝和粥粥开心坏了，紧跟在皇帝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看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模样。 “皇爷爷，皇爷爷，这么大的一片地方，都是皇爷爷的吗？” 皇帝一脸的骄傲。 从前并不觉得这皇家猎场有什么稀奇的，如今却越看越是满意。 “没错！八宝和粥粥喜欢吗？ 等你们长大些，皇爷爷就让人把旁边的山头圈出来。 给你们也建造一处猎场。” 跟在一旁拍龙屁的官员们听到这话，不由的互相对视，一时间心情震撼。 早就听闻过皇上对寒王府的小郡王、小郡主偏宠有加。 如今看来，这哪是偏宠，这分明是把所有的宠爱都加注到了他们的身上。 要知道，皇上虽英明、贤德。 可也是正正经经的马上出身。 受到了先皇的影响，对待自己的儿子们，一贯都是秉持着摔摔打打、绝不溺爱的原则。 除了他亲手教养的太子，其他的儿子都被他视为工具。 哪里用得着，就放到哪里去。 寒王和英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至于，四皇子安王和五皇子平王。 从名字可以看出，人家是凭实力活成了让皇上用不上的样子。 可如今，面对着八宝和粥粥，皇上哪里还有一点严格的影子？ 皇帝才不管这些官员们怎么想，一手一个奶团子，看着他们迈着小腿努力往前走的模样，被萌的心肝乱颤。 “乖宝，皇爷爷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 粥粥眼神亮了起来。 “皇爷爷，是你之前答应粥粥和哥哥的礼物吗？” “没错！” 八宝也难得有了几分激动的情绪。 “皇爷爷，在哪里，快带八宝和妹妹去看看。” 之前皇爷爷可是答应了，他们到了猎场，就给他们准备战马、猎犬、还有雄鹰。 一旁的德贵妃一阵担忧。 “皇上，八宝和粥粥年纪小……” 皇帝扬起唇角，笑得一脸神秘，还不忘了挑拨离间。 “乖乖们，听到了吧，你们祖母不让皇爷爷把礼物送给你们呢？真是的，她怎么能这样呢？” 八宝和粥粥顿时紧张起来，鼓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看向德贵妃。 “祖母~” 德贵妃神色一秒僵硬，恨不得自己天生神力，能一秒把皇帝撕成八瓣。 “乖乖，祖母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已经弯腰将八宝和粥粥抱了起来。 “乖乖们，皇爷爷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做言而无信之人呢？ 答应了你们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你们以后要跟皇爷爷学习，不要学你们祖母。 走，皇爷爷带你们去看礼物！” 德贵妃暗暗的咬紧了牙关，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皇上，为了争宠，不要脸皮。 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243章 宝有政策，爷有对策 八宝和粥粥兴高采烈的跟着皇帝去看礼物。 官员们紧随其后，有不少心思活络，想要投靠寒王府的人，此时暗暗的活动手脚。 这马匹、猎犬和雄鹰，想想都知道有多么的危险。 光靠小郡主和小郡王，那是一定拿捏不住的。 这个时候，就该他们上前表现了。 事情办的好了，既可以护驾，在皇上面前露脸。 又可以护宝，赢得寒王的好感。 说不准还能让寒王妃心生感激，把朱颜阁里的好东西多多匀出一些来。 毕竟，做人嘛，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人没了，钱没花完。 他们现在想开了，钱没了可以赚。 朱颜阁的东西，没了，你是真的买不到了。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的时候，皇帝终于带着八宝和粥粥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被单独围出来的营帐，内侍总管吴泉正满脸笑意地带着人守在营帐门口。 “皇上，给小郡王和小郡主的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八宝和粥粥满脸期待，激动的小脸微微发红。 皇帝见状，也不再卖关子。 “好，快把朕准备好的战马、猎犬和雄鹰带出来，给八宝和粥粥好好瞧瞧。” 慕云澜和楚寒霄收到消息匆忙赶过来，就见营帐门被打开。 下一刻，摩拳擦掌，准备立功的官员们僵在了原地。 准备飞身救人的楚寒霄也停下了动作。 营帐里面哒哒哒的走出来两只小马驹，两只小奶狗和两只嫩黄嫩黄的小鸡仔。 八宝和粥粥本来仰着头，准备迎接高头大马了，然后不断的将目光下移，落到了两匹比他们高不了多少的小马驹身上。 就…… 挺突然的！ 小马崽和小狗崽明显都是被训练过的，见到八宝和粥粥，便很是亲昵的围了过来。 尤其是两只小狗崽。 胖嘟嘟的被养的极好，小肚子圆滚滚的，尾巴都快摇出残影了。 蹭着八宝和粥粥的小靴子，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小马崽也不甘示弱，虽然很小，却已经有了几分优雅的姿态。 迈着小蹄子，哒哒哒围绕着八宝和粥粥转圈。 时不时的还摇一下头，显示一下自己胖滚滚的身材和短短鬃毛上扎着的小辫。 至于那两只“雄鹰”，此时已经低着头跑到不远处啄食草种了。 嘴里还发出欢快的叽叽声。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 “父皇可真是别出心裁。” 八宝和粥粥小孩子心性，很快就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落差抛到了脑后，和一群小崽崽们玩到了一起。 皇帝很是得意。 这才对嘛！ 小奶团就应该跟小崽崽一起玩。 他这个皇帝真是聪慧，既满足了小奶团子们的要求，又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宝贝有要求，爷爷有办法。 这样的皇爷爷可真是举世无双啊！ 举世无双这个词用的不错。 下次可以提前教给粥粥。 等粥粥想夸他的时候，一定用得上。 太子前来抓壮丁，让楚寒霄带着人，再次检查一遍猎场的山林，确保里面的猛兽已经被清理干净，防止野兽出没伤人。 太子有任意调配官员的权利，身为弟弟，楚寒霄自然不能拒绝。 他叮嘱了锐影多带两个人看护好八宝和粥粥，又和慕云澜告了别，这才去忙差事。 慕云澜本想陪着德贵妃。 德贵妃却笑着开口： “云澜，你在京城，不是待在寒王府，就是入宫，又或者忙着朱颜阁的事情。 难得出来玩耍一趟，不必陪在母妃身边了。该去玩什么，就去玩什么。 母妃身边有怀素，放心好了。” 恰好，君老夫人带着沈筠禾前来向德贵妃行礼。 沈筠禾一瞧见慕云澜，杏眼中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 “姐姐！” 君老夫人连忙拍了拍沈筠禾的脑袋。 “贵妃娘娘、寒王妃，筠禾年纪小不懂事，有所冒犯之处，还请……” 德贵妃走到君老夫人的旁边，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 “老夫人，我们之前在朱颜阁的时候可是见过的。 别人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可是却瞒不过老夫人的慧眼。 如今怎么就生分了？” 慕云澜微微一愣。 瞧见君老夫人眼中的笑意，忍不住唏嘘。 想来君老夫人早就认出了她寒王妃的身份。 不然之后几次，也不会那么及时的出手相助。 对于这种有意的交好，她心中并不反感。 这世上从没有平白无故的交情，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对你好，总是要有一些利益交换的。 德贵妃笑道：“云澜，你和沈小姐去玩吧，我和君老夫人许久未见，正好一起品品茶，叙叙话。” “好。” 沈筠禾早已经快步走上来，亲昵的抱住了慕云澜的手臂。 “姐姐……祖母告诉过我，应该叫姐姐寒王妃，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喜欢叫你姐姐。” 瞧着她欢快的模样，慕云澜也不由得心情轻松。 “你喜欢，那就叫我姐姐好了。” “嗯嗯，姐姐，我和祖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开了许多的花草，我带姐姐去瞧瞧。” 慕云澜也想四处走走，便被沈筠禾拉着，往稍远处的一处树林走去。 刚刚走过去，就听到了一阵细弱的哭声。 第244章 该遇上的躲不过 慕云澜心头一凛，拉着沈筠禾停下了脚步。 可她们过来的声音还是被人听到了。 哭声蓦然一停，紧接着便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没多会儿，林子当中便走出来两个人。 看清两人，慕云澜微微一愣。 竟然是安王妃和英王妃！ 英王妃像是一夜没有睡好，眼皮红肿，眼底青黑。 瞧着比那天晚上相见，越发的萎靡了一些。 唯独腹部高高隆起，让人看了，只觉得心惊胆战。 安王妃傅明绯正小心的扶着她，面容上带着担忧之色。 见到两人，暗暗的松了口气，上前行礼道：“明绯见过三嫂。” 沈筠禾回过神来，屈膝行礼。 “见过英王妃、见过安王妃。” 傅明绯柔声开口：“沈小姐不必多礼。” 慕云澜笑着屈了屈膝。 “见过二嫂，不知道二嫂和四弟妹在这里说话，贸然前来打扰了。我们这便离开……” 不管两人为何聚在这儿。 这英王妃一看就是个麻烦，能不沾边还是不沾边的好。 英王妃却略有些急促的出声： “三弟妹来的正好，我刚刚还和四弟妹说，因为荣新的事情，对你满心愧疚，想着找四弟妹说和、说和，向你道个歉呢。” 傅明绯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二嫂想向三嫂道歉，可是楚荣新那日热闹的的确是过分。 听说还扔盘子将三嫂给伤到了，二嫂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都急哭了。” 慕云澜轻笑了一声，十分大度的开口： “二嫂多虑了，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调皮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粥粥也把荣新给打了，二嫂不要责怪粥粥下手没有分寸就好。” 英王妃扬起了笑脸。 只是她太过瘦弱，这抹笑挂在她的脸上，也莫名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四弟妹果然没说错，三弟妹是个心思大度的，不会与我计较。 因为有孕在身，不便过多挪动，几次入宫赴宴也都推拒了。 因此没有和三弟妹相识的机会，既然都嫁入皇家，成为了妯娌。 我们姐妹几个，以后也该多多走动才是。” 慕云澜目光微微动了动，片刻之后扬起唇角，弧度完美无瑕。 “二嫂说的在理，不过二嫂如今身怀六甲，又生产在即。 还是先平安的为英王殿下生下子嗣最为紧要。 等二嫂平安生下孩子，我和王爷必定备上礼物，前去为二哥、二嫂贺喜。” 所以，在生产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走动了。 慕云澜自认把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 可英王妃却像是听不懂一般。 “我那里新得了一些好茶，今日正好遇到，不如请三弟妹、四弟妹，还有沈小姐，一并过去品茶。” 沈筠禾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 “英王妃见谅，贵妃娘娘本是要让寒王妃陪着叙话的，是我丢了一方手帕，央求着寒王妃陪我来找一找。 出来的时候，贵妃娘娘叮嘱了，说是已经让人备下了茶点，等着寒王妃带着臣女一并过去品尝呢。” 傅明绯扶着英王妃的手臂，开口解围道： “二嫂，贵妃娘娘在等着，自然不好让三嫂为难。 我们妯娌几个还要长长久久的相处，品茶的机会有的是。 也不紧在这一日两日的，二嫂你说呢？” “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强留三弟妹了。” “那我和沈小姐便先行一步。” 慕云澜转身离开。 走得稍远一些，沈筠禾拍了拍胸口，面上一副心有余悸之色。 “姐姐，都怪我，不该带你去那边赏花。” 慕云澜轻笑一声，出口的话略带了几分深意。 “无妨，该遇上的躲不过。” “说起来，那位英王妃也是个可怜人。我听祖母和母亲议论过，说她的日子过得可苦了。” “我瞧着她瘦弱的有些不正常。” “是啊。” 面对着慕云澜，沈筠禾知无不言。 “这位英王妃本是有资格嫁给太子的，却因为英王和太子的争斗，被贤妃娘娘强行讨了去。” 慕云澜脚步一顿，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变故。 沈筠禾接着道： “英王妃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还曾经差点在府中上了吊。 因此，后面她嫁入了英王府，却不得英王和贤妃娘娘的喜欢。” 慕云澜眉心微微一动。 总觉得这英王妃的经历，竟然和原身有几分相似。 脑海中似有一抹亮光划过，结果还没等她细想，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慕云澜扭头，就见楚寒霄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跨过草丛，在她面前蓦然停住。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袭来。 慕云澜的心脏刹那间收紧。 “王爷，你受伤了？” 第245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身形笔直骑在马上的楚寒霄微微一愣，随即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咳咳。” 慕云澜连忙走上前，高高的抬起手臂，示意他抓着她的手下马。 “云澜，我无妨。” 楚寒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眼神看向沈筠禾的方向。 慕云澜连忙扭。 “岁岁，让花笺先送你回君老夫人那里，我先陪着王爷回营帐。” 沈筠禾心中有些焦急。 “姐姐……我还没有和你说两句话呢。” 楚寒霄再次咳嗽了两声。 “咳咳！” 慕云澜更加紧张。 “明天我去找你玩儿。” “那……那好吧。” 沈筠禾心中满是遗憾。 随着花笺往前走了没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结果就看到刚才还疑似受伤的寒王弯下腰来，一把将她心心念念的慕姐姐抱到了马上。 “他他他……” 花笺回头，看到的就只有楚寒霄骑马载着慕云澜潇洒离开的背影。 “沈小姐，许是王爷伤的太重，迫不及待的想要回营帐疗伤。” “我年纪小，不是见识少，寒王那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沈筠禾气的跺了跺脚。 “寒王殿下真是心思深沉，他竟然骗姐姐！” 花笺只能笑而不语。 另外一边，慕云澜本是想扶楚寒霄下来，却没想到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抱到了马上。 “王爷？” 楚寒霄没有说话，骑马带着慕云澜回到了营帐，这才将人抱了下来。 慕云澜正想找他算账，就见楚寒霄扯开了衣襟。 “王爷，你做什么？晴天白日的，有话好好说，脱一衣服可就有点不太好了。” 慕云澜抬手挡住眼睛。 楚寒霄失笑： “如果王妃遮眼睛的时候，没有留下那么宽的指缝话，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慕云澜哼了一声，索性直接把手落了下来。 刚刚楚寒霄抱她上马的动作如此利落，完全就不像是受了伤，白白让她担心了一场。 “王爷到底要做什么？” “你往里看。” 慕云澜略有些迟疑。 “这不好吧……” 楚寒霄干脆走过来，将衣襟拉扯的更加大了些。 慕云澜下意识的一撇，蓦然停住了目光。 一只小小的动物正窝在他的怀中，皮毛雪白，隐约夹杂着几道灰黑色的纹路。 “这是……” 慕云澜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只小崽子抱了出来。 “白虎幼崽？” “嗯，太子带着人巡视之际，发现了被遗落的猛虎，带着人将其射杀。 我在周围查看，发现了三只小虎崽，两只已经死了，只有这只小白虎还活着。 我猜你一定会喜欢，便带来给你瞧瞧。” 小虎崽估计刚刚断奶不久，浑身软软的，再加上营养不良，比猫崽子大不了多少。 察觉到慕云澜温柔的动作，试探性的挪动了两步，伸出舌一头，讨好的舔她的指尖。 慕云澜一边吩咐人去拿羊奶，一边拿出手帕浸湿，帮小虎崽清理身上的脏污。 楚寒霄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回来，洗净手，坐在桌边喝茶。 没多会儿，外面便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大多都是太子如何顾虑周全，如何英勇射杀猛虎的吹捧。 小虎崽这会儿喝了羊奶，趴在慕云澜的腿上睡了过去。 慕云澜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耳朵，颇有些爱不释手。 “父皇来之前，猎场至少清理过三四遍了吧？这猛虎出现的倒真是巧啊，还恰好被太子殿下遇到了。” 楚寒霄笑了笑。 “是啊。” 皇上和太子的关系冷淡了那么久。 彼此都需要一个台阶。 别管这只猛虎是恰好遗漏，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父子两人都会顺着着台阶往下走。 慕云澜正想说什么，花笺快步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王妃，英王妃派遣身边的侍女送来了茶叶，说是请王妃品鉴。” 楚寒霄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慕云澜。 “云澜，不想收，就直接给她退回去。” 自从有了想要和云澜带着两个孩子阅览山河美景的想法，他做起事来也就越发的随意。 他志不在皇位，只需守护好云澜、孩子们还有母妃就是。 至于其他的，父皇的态度、在外的名声，他通通不再考虑。 慕云澜一愣，抬眸对上楚寒霄温柔坚定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是茶叶，也会有别的。” “确实如此，那云澜有何打算？” “一位伟人曾经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我不知道那位英王妃有何目的，左右不过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某些东西罢了。 既如此，那就不妨借着她，告诉那些想要算计我的其他人。 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246章 看人下菜碟 慕云澜收下了茶叶，回赠了一副补气养血的安胎药方。 这里是猎场，他们带过来的人手不算多，再加上地方陌生，没有提前布局，便只能加强防备，以不变应万变。 傍晚时分，八宝和粥粥欢快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小马驹、小狗崽还有两只小黄鸡。 “娘亲，娘亲，快看……” 粥粥正要炫耀自己的新宠物，看到慕云澜怀中的白虎幼崽，刹那间瞪圆了大眼睛。 “大猫咪！哥哥快看，是大猫咪！” 两个奶团子新奇的凑了上来，围着白虎崽崽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 慕云澜想要将小白虎交给孩子们抱抱。 结果，在她怀里乖顺的不行的虎崽子，一到了八宝和粥粥的怀中，便忍不住嗷呜嗷呜的惨叫。 要不是亲眼看着两个宝贝格外小心的模样。 慕云澜都要怀疑这小虎崽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八宝和粥粥有些无措，连忙将小虎崽还给了自家娘亲。 神奇的是，到了慕云澜的怀里，小老虎瞬间便安静下来，用小脑袋不断蹭着慕云澜的手，还讨好的用舌一头舔她的指尖。 粥粥有些失落：“娘亲，小虎宝宝是不喜欢粥粥吗？” 慕云澜正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楚寒霄一把拎起小虎崽，放到了粥粥的怀中。 小老虎故伎重施，张开嘴巴正准备嚎。 下一刻，楚寒霄手腕一转，一柄闪烁着寒气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匕首转成了一朵花。 小老虎瞬间闭上了嘴巴，亲昵的靠在了粥粥的怀中，还努力的把脑袋往粥粥的臂弯里塞。 “哎呀，小虎宝宝，好痒的呀！” 慕云澜瞬间笑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小老虎还没断奶呢，竟然也会见人下菜爹，能分出个眉眼高低。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小老虎本应该是天生的百兽之王，却沦落到了几个崽崽的食物链最底端。 别说小马驹、小狗崽了。 就连那两只小黄鸡，都能过来对着小老虎的鼻子啄两下。 小老虎根本不知道反抗，躲到慕云澜的脚边，嗷呜嗷呜的惨叫。 八宝和粥粥心疼坏了，连忙当起了调解员，抓着小马驹和小狗崽就是一顿教育。 主要教育方向，就是如何成为一个友爱同伴的乖巧好宝宝。 最后，两只小黄鸡成功获得了八宝和粥粥颁发的小红花。 因为，小黄鸡一边听，一边点头。 嘴巴都啄到地面了，表现的十分有诚意。 慕云澜在一旁笑的肚子痛。 为友爱同伴乖巧好宝宝提供小红花的重任，只能落到了楚寒霄的头上。 有了小白虎的加入，八宝和粥粥的玩伴队伍再次壮大。 皇上看到了那只欺软怕硬的小白虎，同样喜欢的不行。 在粥粥的强烈要求下，给小白虎赐了个名字：好大胆！ 至于好大胆最后能不能变大胆，还得等它长大点再看。 一连几日，冬猎进行的热热闹闹。 皇帝亲自下场，射杀了一只雄鹿，赢来所有冬猎参加人员的热烈欢呼和追捧。 其他时间，臣子们喝酒、吃肉、拍龙屁。 就连一贯喜欢给皇上挑刺的言官御史们，都格外识趣的停止了喷人动作。 这时，猎场主要的表现机会，便交给了那些跟随着官员而来的世家公子们身上。 第247章 恶狼虽小，不得不防 皇家狩猎一共有四场。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春夏两季，动物繁衍，皇帝不会劳师动众的进行狩猎，一般都草草了事。 秋狝和冬狩，一般都在秋末冬初合并进行，也就是这一次的冬猎。 冬猎，不仅仅是皇上的放松，更是这些世家公子罕见的露脸机会。 若能拔得头筹，赢得皇上设置的彩头，那就是大大的露脸。 说不定还能被哪家小姐看上，门当户对一议亲，结下秦晋之好，来个爱情事业双丰收。 各家小姐们擅长骑射的也不少，或大展身手，或游玩放松，都是闺阁生活难得的经历，分外珍惜。 因此，第三日，这猎场的欢乐气氛才算是抵达了顶峰。 八宝和粥粥带着崽崽大军疯玩，所到之处，创翻小草、小花无数。 皇帝偏偏就喜欢他们活泼好动的模样，没事就跟着两个宝贝溜达。 以至于，八宝和粥粥切实的体会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几天下来，不说小马驹、小狗崽了，就连好大胆遇到人，都不像之前那样抱头虎窜了。 楚荣新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恢复了。 被迫满猎场拔荨麻的英王跟太医确认过之后，再次给他来了顿竹笋炒肉。 他来猎场，本是想好好表现，让父皇见识见识他的武力。 就因为这个倒霉儿子，现在整天四处蹲着拔草挖地，怎能不气？ 楚荣新很识趣，不再往英王面前凑。 观景台上，慕云澜放下茶盏，看向一旁的楚寒霄。 “王爷，那楚荣新，跟了八宝和粥粥两天了吧？” 楚寒霄将剥好了皮的板栗推到慕云澜手边。 一边拿起帕子擦手，一边看向八宝和粥粥的方向。 远处的树荫下。 粥粥在努力试骑，训练小马驹的承重力。 结果以小马驹四肢着地，和粥粥一起滚到了草地上告终。 八宝更喜欢安静，抱着一本书册，给白虎幼崽好大胆进行普法教育。 锐影和花笺带着人在一旁守着，看着两个小主子的动作，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丛长草边。 楚荣新趴在那里，嘴巴里嚼着一根野草，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八宝和粥粥的方向。 “呵！” 楚寒霄薄唇微动，一道满是寒意的冷笑从唇边溢出。 八宝和粥粥是这世间最可爱善良的孩子。 他不会允许一只嗜血的恶狼出现在他们身边。 哪怕这只恶狼还年幼。 慕云澜抬眸，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 “王爷，你打算如何处置？” “要么拔了他的尖牙，断了他的利爪，让他从狼变成狗，再也不敢对着主人吠鸣，要么直接杀了。” 慕云澜一愣。 楚寒霄并没有掩饰心中的杀机。 他擅长领兵，也会伪装，甚至熟读各种兵法，知道如何进退才能最终取胜。 可面对着云澜，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将她留在身边，还有她百分百的信任和同等的感情回应。 他性子冷酷，手染鲜血，本就不是良善之人。 他伪装着靠近云澜，却贪心的想要让她喜欢上真正的自己。 眼下，是他再一次的试探。 慕云澜只是略微一愣，便很快恢复如常。 她重视生命，愿意对不认识的陌生人全力救治。 却也看过太多的人性之恶，早就抛弃了那些无用的慈悲心肠。 楚荣新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他已经恨上了八宝和粥粥，会如恶狼一般，始终盯着他们。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扑过去，对孩子们造成致命的危险。 “到底是皇孙，杀了会很麻烦。” 楚寒霄心中一松。 云澜在意的是麻烦，而不是他要杀人的举动。 “云澜考虑的周全，命可以给他留着，但他绝对不能再有接触八宝和粥粥机会。” 慕云澜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嗯。” 第248章 情侣装 两人正说着话，楚景牧陪着傅明绯骑马跑了过来。 楚景牧身后背着弓箭，马匹上挂着新猎到的兔子、獐子一类。 他手中马鞭一扬，很是得意的看向楚寒霄。 “三哥，我们兄弟之前约好的，在这次冬猎上好好比试一下，看看谁的箭法准。怎么你今日来了，却连场都不下了？” 知道自家三哥在追求三嫂，楚景牧乐颠颠的当起了助攻。 楚寒霄毫不避讳的看向了一旁的慕云澜。 “你的箭法准。” “还没比过，三哥就认输了，这可不像你之前的作风？” 慕云澜感受到楚寒霄的目光，心脏微微收紧，不由的端起茶盏，掩饰那一丝紧张。 楚寒霄唇角扬起一抹轻笑。 “比不比试的不重要。” 楚景牧调侃道： “是是是，三哥说的对，你守着三嫂才最为重要嘛！” 慕云澜差点被茶水呛到。 别管是医术、毒术，还是阴谋算计，对她来说全没有什么难度。 唯独恋爱这一关…… 在现代时，别说爸爸了，几个哥哥对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是严防死守。 还不止一次的告诉她，男人都是长了毒刺的大野猪，看见水灵白菜都想拱一下，一定要远离！ 所以这些年，在恋爱方面，她是真没有什么经验。 看出她的不自在，楚景牧极为有分寸，很快便转开了话题。 “三哥和三嫂身上的骑装真好看，跟我和明绯的寓意一样。” 慕云澜一愣，不由得凝神打量。 楚景牧和傅明绯身上的骑装明显是情侣款式。 楚景牧为白，傅明绯为墨。 上面绣制着同样的云纹，将人衬托的格外身姿挺拔、落落大方。 慕云澜又低头打量自己。 这几日一直想着英王一家子的事情，各种药丸、药材准备了不少。 其他的，她还真没怎么在意。 就连今日穿的衣裳，也是花笺帮着搭配的。 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色昙花雨丝锦裙。 而楚寒霄的衣衫选了同样的白月色，没有过多反复的纹饰，仅在衣襟处，绣了一朵小巧的昙花。 情……情侣装？ 楚寒霄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玄墨色绣云纹的衣衫吗？ 今日这是故意的？ 慕云澜抬眸，对上的便是楚寒霄含着笑意的眼眸。 已值傍晚，残阳如火。 璀璨的晚霞映衬着那双冷峻的黑眸，所有的寒意和冷漠全然不见，满满皆是她的影子。 透过那双眼睛，慕云澜看到了自己扬起的唇角。 心脏砰砰的跳动着，雀跃的显示着存在感。 喜悦如同初升刺破云层的阳光，满满的铺洒在了心间。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怦然心动！ 慕云澜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尽量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即便她现在对楚寒霄有了好感，也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答应他。 她有太多的顾虑和考量。 如果不能将这些都整理清楚，她是不会轻易开启一段感情的。 那是对楚寒霄不负责任，同样也是对她自己不负责任。 楚寒霄也不心急，转头看向吃瓜吃得正起劲的楚景牧。 “今年我不下场，英王又忙着满猎场的拔草，太子在这种小事上历来表现的大度。 那么，这个猎场头名的位置，四弟若是再拿不到，父皇可就要抓着你，重新练习骑射了！” 楚景牧被这一句话激起了斗志。 “三哥、三嫂等着瞧好吧，看我把这猎场的头名拿下来！ 等讨得了彩头，送给了我家明绯，我再来请三哥、三嫂吃酒！” 傅明绯微笑等待。 见楚景牧说完了话，这才朝着楚寒霄和慕云澜点点头，骑马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夕阳下，影子被拖得老长。 楚景牧一身白色的骑装都染上了红色的霞光，再配合上他兴高采烈的模样，瞧着就像是一团炙烈燃烧的火焰。 而傅明绯，一身墨色的衣衫依旧深沉，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在上面留下痕迹。 慕云澜瞧着瞧着，不知为何竟有些愣神。 第249章 坠崖！ “云澜，怎么了？” 慕云澜收敛了思绪。 想到英王和英王妃那对怨偶，难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王爷，四弟妹出身自相府吧？” “是，丞相府傅家的嫡次女，自幼便才名远扬，别管是性情，还是规矩、礼仪，皆是一等一的。” 见慕云澜神色有些微妙，楚寒霄笑着开口：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身份和品性，与四弟有些不搭配。” 慕云澜直言不讳。 “我并没有丝毫贬低四弟的意思，只是听闻那位傅丞相持身中正、为人严肃。 而且极为注重儒学，对规矩礼仪的要求，近乎到了严苛的程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正是因为他对子女要求如此严苛，所以他的嫡长女才顺利地被选为了太子妃。 按照傅丞相的性子，是不怎么喜欢四弟那样，不拘一格、交友广泛的，即便他身份贵为皇子。” “难道是父皇说和赐婚？” “也不全是，父皇下了封口令，因此这件事情也就只有一些皇室宗亲知道。 四弟妹当时参加宫宴，却被同行的小姐嫉妒，推入了湖中。 是四弟恰巧遇见，将她救了上来，虽是因为救人才有了亲近的举动。 可依照傅家规矩，如果四弟不迎娶他，那么傅丞相大抵会让她落发为尼。” 慕云澜眸光微微震颤。 不过想到那位傅丞相的名声和手段，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我瞧着四弟对四弟妹情根深重，如此，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楚寒霄轻笑一声。 “谁说不是呢？四弟可是倾慕人家许多年，暗恋了许久呢，终于结成良缘，的确是一件好事。” 慕云澜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姣好的容颜比天边的霞光还要令人目眩。 “暗恋？四弟那样的性格，竟也会暗恋佳人？ 我倒是觉得王爷沉闷的性子，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楚寒霄面朝着八宝和粥粥的方向，眼角的余光却全部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 “以前没试过，现在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追不到云澜，不能和她两情相许的话，那就只能由他来暗恋了。 慕云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准备接话茬。 楚寒霄也不恼，低头继续给她剥栗子。 两人在看台上坐着，欣赏完了晚霞，便带着八宝和粥粥去参加晚上的篝火宴。 熊熊的火苗燃烧了起来，皇上带领着官员们开怀畅饮，一时间君臣相得。 有些武将不拘一格，绕着篝火展示起了武艺。 皇上连连称赞、赏赐。 一些胆子大的世家公子们也上前表现，武艺不错的，均得了赏。 坐在皇帝身边的粥粥也想表演，扑腾着小腿带着一众崽崽们就下了场。 哼哼哈嘿！ 一套奶里奶气的拳法，硬生生被她打得虎虎生风。 皇帝连连喝彩，其他官员们叫好声一片。 皇帝一高兴，赏赐如流水一般进了粥粥的口袋。 粥粥很是仗义，不仅分给了哥哥八宝，还分给小马驹、小狗崽、小黄鸡和好大胆，虽然好大胆全程都没敢站到人前。 眼看着就要正式开宴，却依旧不见楚景牧和傅明绯的踪迹。 皇帝正准备询问，就见一名浑身是血的护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皇上，出事了！安王、安王妃遭遇蛇群，被逼落下了山崖！” 喜庆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皇帝蓦然起身。 “什么？哪片山崖？” “后山，落隼崖东南边的位置。” 楚寒霄蓦然收紧了拳心。 “父皇，落隼崖东南边是一片绝壁，不过儿臣巡查猎场的时候路过，曾经在那里听到过流水声。 崖底地势深邃，若有水，必能汇集成潭，四弟和四弟妹便不会有事。” 皇帝快速冷静下来，不过脸色却略微有些苍白。 他对其他儿子，虽然不如对太子那般倾心教导，可每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肉。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 “禁军统领，立刻调集人手，下山崖寻找！ 一定要把安王和安王妃平安找回来！” 禁军统领眉头紧锁： “皇上，眼下这个季节，蛇群都应该冬眠了才是，无缘无故的出来，必定是有人暗中作乱，微臣必须留在皇上身边，保卫您的安全！” “放肆！你连朕的命令都不听了？” “皇上的龙体为重，只要皇上圣体安康，什么样的责罚，微臣都愿意承担。” 太子站起身来，一脸担忧的开口： “父皇，禁军统领言之有理，而且要下到那么高的断崖底下，普通的护卫徒手根本难以抵达，要搭建绳梯的话，恐怕也要花费几日。” 就在这时，有官员站出来。 “皇上，微臣听闻寒王殿下武功高强，内力深不可测，在江湖上都名声赫赫。 寒王和安王关系最佳，应该让寒王殿下带人前去寻找，如此效率更高！” 第250章 调虎离山？老虎可不是只有一只 皇帝立刻看向了楚寒霄。 “寒霄，你立刻带上人手，前去后山寻找安王和安王妃！” 楚寒霄眉心紧皱。 英王妃态度飘忽不定，英王和太子随时准备找麻烦，八宝和粥粥那边又要防备楚荣新和贤妃。 他这个时候离开，云澜和孩子们若有个三长两短…… 他这略一犹豫，已经有官员跳出来斥责。 “寒王殿下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和安王殿下关系好，都是装出来的？” “之前寒王殿下战场重伤，安王殿下为你千里求药，情谊感天动地。 如今安王和安王妃命在旦夕，寒王竟然不愿意前去营救他们吗？” 官员们道德绑架用的极为顺手，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楚寒霄钉在忘恩负义、不顾兄弟生死的耻辱柱上！ 慕云澜握住了楚寒霄的手，冷眼看向了那些官员。 “诸位大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些官员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寒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慕云澜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抬眸看向皇帝。 “父皇，崖底情况不明，四弟和四弟妹又是被蛇群逼落。 必须要准备周全，才能够下山崖，不然，就连王爷也会一同落入险境。” 皇帝郑重点头，凉凉的瞥了一眼那些官员们，眼底带着明晃晃的警告。 他是老了，可还没有老糊涂。 这个时候，谁敢挑拨离间，导致皇子们中间有所损伤，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官员们纷纷低下头，战战兢兢，不敢再出声 皇帝沉声开口： “云澜说的极是，寒霄，父皇担忧安王和安王妃，同样担忧你的安危。 一定要准备万全，再下山崖，千万不可逞强。” 楚寒霄掌心微痒，纤细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划着字迹。 他沉声应了下来。 “是，父皇。” 慕云澜带着楚寒霄快速回了营帐，拿出一个小包袱，将各种迷药、毒粉以及解毒药丸塞了进去。 “山崖不知道有多深，崖底可能有雾瘴。 瘴气最是伤人，解毒丸含在嘴里，察觉不对，立刻咬碎。 四弟和四弟妹也有可能被毒蛇咬伤，解蛇毒的药也得带着。 另外还有……” “云澜！” 楚寒霄握住了她的手腕。 “四弟虽然性情不拘一格，可他本身却绝不是冒进的性格，他落崖一事必有内情。” “我知道。” “那你还让我离开？” 慕云澜抬眸望着他。 “王爷应该看明白了，这用的是阳谋。王爷若不去，那就是不顾亲兄弟的生死，必定会留下千古骂名。” 楚寒霄眉心紧皱。 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慕云澜声音笃定。 “王爷，你若不去，四弟和四弟妹出了什么事情，这件事会成为你心中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楚寒霄满目担忧： “那你和孩子们……” 慕云澜扬起唇角。 “王爷放心大胆的去，谁敢朝着我这边伸爪子，我必定剁了它！” 楚寒霄握紧了慕云澜的手，态度坚定了下来。 “锐影等寒王府的人手，都给你留下。 等着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好。” 楚寒霄带上包袱，清点了五十名禁军直奔后山。 慕云澜沉下眸光，眼底寒意凛冽。 “花笺，传信将离，让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暗中保护八宝和粥粥。 若有人敢动两个孩子，全力出手，不必留情，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是。” 慕云澜起身，找到了八宝和粥粥，告诉他们好好待在德贵妃的身边。 粥粥一脸的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八宝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娘亲……” 慕云澜打开八宝随身携带的胖老虎包包，取出里面白色瓶子的药粉，换了红色瓶子的装进去。 “八宝，这些东西娘亲教过你，还记得怎么用吗？” 八宝小脸一片严肃。 “娘亲，八宝记得！” “好，一旦你或者妹妹遇到危险，而娘亲又不在你们身边，就用娘亲给你们装的东西。” “嗯嗯。” 八宝没有害怕，反倒满满皆是激动。 “娘亲，八宝会保护好妹妹和祖母的！” “好。” 慕云澜又专程找了德贵妃。 婆媳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之后，德贵妃直接带着八宝和粥粥去了皇帝的营帐。 慕云澜心弦微松。 眼下这个境地，相比于她，皇帝的身边才是相对最安全的。 而她，就要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风浪了。 调虎离山是吧？ 谁说，这山中只有一只虎呢？ 第251章 想诬陷？能开得了口才行！ 慕云澜回到营帐安静等待。 手持火把的护卫在营帐中来回巡逻，脚步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锐影匆忙进门禀报： “王妃，皇孙楚荣新不见了，禁军正到处寻找。 皇上担心其他的皇族人也会遇到危险，请王妃立刻去皇上的营帐。” 慕云澜动了动眉心，看向花笺。 “准备妥当了？” “是，王妃，一切妥当。” “好。” 一旦到了皇帝面前，英王妃等人想有什么动作，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他们必定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慕云澜拿好披风，刚走出营帐，果不其然，一道黑影蓦然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 营帐门狭窄，锐影还在里面尚未出来。 花笺早就准备，立刻上前为慕云澜挡着。 那道黑影力气极大，直接将她撞倒，连同着慕云澜，三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道痛苦的声音响起。 “啊，我的肚子！” 这里的动静很快便吸引来了巡逻的护卫。 火光凝聚，慕云澜撑着地面起身，就看到了摔在她腿上，捂着肚子，痛苦呻一吟的英王妃。 花笺脸色发白，手臂却死死的抱住了英王妃的肩膀。 有她们两个做支撑，英王妃并未摔伤。 可此时她面如锡纸，身形孱弱，双手死死的抱着肚子，眼神满是惊魂未定。 看到侍卫围过来，她第一时间并不是让人喊太医，而是死死的抓住了慕云澜的衣裙。 “三弟妹，我替荣新向你磕头了，你把他……” 慕云澜满目冰寒，借着搀扶的动作，一根银针骤然扎在了英王妃的脖颈处。 英王妃张着嘴，却是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慕云澜垂眸扫了一眼她惊恐的眼神，心中寒意流淌。 英王妃找过来，无非就是污蔑，往她身上泼脏水、扣罪名。 若是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机会呢？ “二嫂怀有身孕，濒临生产，不用专门过来替荣新道歉。我一个做婶婶的，早就不怪他了。 只是，三嫂，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到处乱逛？二嫂身边的侍女照顾不周，真是该罚。 锐影，立刻派人出去，一波去请太医和产婆，一波去把二嫂身边的两名侍女即刻扣押问罪！” “是。” 锐影立刻领命而去。 慕云澜和花笺一起，将英王妃扶了起来。 花笺看向周围的禁军。 “愣着做什么？英王妃要生了，你们这些护卫还不立刻转头避讳？” 护卫们一惊，连忙转身。 有些聪明的，已经连忙跑去回禀皇上。 英王妃死死的瞪大眼睛，张开嘴努力的想要说话。 可是不管怎么用力，就是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慕云澜握住她的手腕快速诊脉，随即目光蓦然一沉。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濒临足月。 英王妃却喝下了烈性的堕胎药，意图让他胎死腹中！ 利用自己的孩子来诬陷她？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慕云澜眉心紧锁，心念一动，一枚药丸出现在掌心。 她利落的将药丸塞进了英王妃的口中。 英王妃不想要孩子，她偏偏帮忙把孩子保住，一准就对了。 英王妃连制止的能力都没有，被迫将药丸咽了下去。 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慕云澜垂眸，便看到有透明的水，顺着英王妃的鞋子洒落在地上。 “二嫂不要慌，羊水破了，现在将你送回自己的营帐，怕是来不及了，只能就近在我这里生产了。” 她不知道英王妃的营帐里有没有被动手脚，在她这里是最稳妥的办法。 而且，她还要利用英王妃，把贤妃和英王引过来。 慕云澜和花笺一左一右，直接将英王妃架入了营帐，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王妃……” 慕云澜再次给英王妃诊了诊脉，发现她脉象平稳下来，彻底放下了心。 “立刻准备热水、烈酒、剪刀、干净的布巾！还有，我给你的那张安胎的方子，立刻去找太医抓药熬制，别耽搁了。” “王妃，准备这些东西，您要亲自给英王妃接生吗？” 花笺替自家主子委屈。 被算计了，还要帮忙保住孩子，甚至接生，太便宜英王一家子了。 慕云澜接过手帕，擦了擦手指。 “准备了，也不一定用得上，担心什么？英王妃距离生产，还有一阵子呢。” 花笺这才放心：“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营帐内，只剩下了慕云澜和英王妃两人。 英王妃眼神中的惊恐已经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空洞麻木。 她抬头看向慕云澜，看着她冰冷的脸色，心中甚至涌起丝丝期待。 她要杀了自己吗？ 也好，反正她也活够了。 慕云澜清透的目光平静淡漠，一双琉璃眸仿佛能够透彻人心。 “二嫂，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担心再生出一个楚荣新那样的怪物？” 第252章 兴师问罪？快，找皇帝告状去！ 英王妃听着两人的对话，惊恐的不断张嘴，可嗓子里就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慕云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中怒火流淌。 以前，她和整个英王府从未有过交集。 现在，是英王冒犯在先，楚荣新闹事在后。 即便如此，她对楚荣新那个孩子也已经足够宽容。 不然，一把药粉下去，足够他死上十次！ 可现在，英王妃却利用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将最腥臭的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如愿？ “楚荣新那个孩子，自小就异于常人吧？” 英王妃眼神越发的惊恐，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当场晕倒。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疼痛已经超出了她所忍耐的极限。 她依旧思绪清晰，清晰到能看清楚慕云澜每一丝冰冷的表情。 你想要做什么？ 面对着英王妃无声的询问，慕云澜轻笑一声。 “放心，你不会有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平安降生，当然了，大概率，这个孩子会和楚荣新一样。” 英王妃蓦然瞪大了眼睛。 不要！ 她不要！ 慕云澜拿出成排的银针，正准备给英王妃施针。 营帐门蓦然被人掀开，英王高大的身影疾步而入，一把扯住了慕云澜的手腕。 “毒妇，你要害本王的王妃和孩子？” 花笺恰好赶回来，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 “英王，我家主子乃是寒王妃，还请你自重！” 英王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慕云澜，恨不得用眼神将其开膛破肚。 贤妃紧随其后冲进来。 “本宫的儿媳怎么样了？小皇孙情况如何？” 慕云澜面色冰冷，看着眼前面色恐怖的英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冷开口道： “放开！” 英王死死的盯着慕云澜。 在战场上，他这一身煞气都足以吓退敌军。 慕云澜竟然丝毫不怕他？ 他握着慕云澜的手越发紧了几分，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慕云澜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寒光，抬脚狠狠的朝着英王的膝盖踹了过去。 英王一动没动，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不屑。 慕云澜这样纤细的身姿，他一只手都能拧断她的脖子，还怕她这一脚？ 结果下一刻，膝盖处蓦然传来斧凿一般的疼痛。 他一时不备，重重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贤妃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大步走上前，抬手对着慕云澜的脸扇的过去。 “毒妇，你害了本宫的儿媳妇，还敢害本宫儿子。 本宫今日就替你母妃，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慕云澜一把将贤妃的手腕捏住，猛的向旁边一扯，趁着她身形偏转之际，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 “啊！” 贤妃惨叫一声，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突然，德贵妃满是怒火的声音从营帐外响起。 “贤妃、英王，你们若敢对本宫的儿媳妇不敬，本宫活扒了你们的皮！” 等她掀开营帐门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英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难以动弹。 贤妃狼狈趴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摔肿了半边脸颊。 德贵妃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一把将营帐门关上了，紧接着红唇一张，发出满是怒火的呵斥声： “反了，你们两个是真的要反了！ 本宫的儿媳心善，救了英王妃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两个却恩将仇报，反过来对她动手？” 贤妃和英王愣住了。 从没有见过颠倒是非黑白如此熟练之人。 德贵妃看向一旁的怀素。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去禀告皇上。 贤妃和英王疯了，要打杀了本宫的儿媳！” “是，奴婢这就去。” 怀素扭头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不忘了一边扯着嗓子喊。 “皇上，皇上救命！贤妃和英王要杀贵妃娘娘和寒王妃了！” 怀素的声音在夜色中传的老远。 八宝和粥粥没精打采的窝在皇帝的怀中。 以往活泼的孩子，这会儿格外的安静。 皇帝瞧着他们的模样，不由得心疼万分。 “没事的，八宝和粥粥不害怕，皇爷爷会保护你们的。” 太子面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父皇，四弟和四弟妹有您的龙气庇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就是不知道荣新……这个孩子虽然调皮，可也不像是会在夜晚独自乱跑的。 二弟妹那边就要生了，贤妃娘娘和二弟要照顾着，没有精力找孩子，不如儿臣……” 太子话还未说完，营帐外就响起了怀素的求救声。 第253章 八宝、粥粥遇险 八宝和粥粥顿时坐不住了，担忧的就要往下跑。 “娘亲！” 皇帝连忙将他们抱住。 “不慌，先让皇爷爷问问是怎么回事。快把怀素带进来！” 怀素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英王妃担忧走丢的皇孙，不顾怀有身孕在夜色中乱走，不慎绊倒之后，被寒王妃所救。 可贤妃和英王却一心认为，是我们王妃要谋害英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我家王妃喊打喊杀。” 太子眼神微微一凝。 事情的进展，怎么和预料的不一样？ 按照计划，英王妃应该撞到慕云澜的身上。 然后找慕云澜要儿子，情绪激动之下生产，产下一枚死婴。 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她不慎跌倒，被寒王妃所救？ “父皇，贤妃娘娘和二弟应该不会如此不知分寸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内侍通报，锐影扣押着英王妃的两名侍女前来求见。 太子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皇帝脸色严肃。 “传进来！” 锐影带着护卫，将英王妃的两名侍女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皇上，我家王妃发现英王妃只身一人乱走之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让属下等人去寻找英王妃的侍女，却不想，正好撞见这两名侍女正在谋害产婆！” “你说什么？” “皇上，属下前去抓人的时候，也有禁军护卫同样亲眼所见。 她们两人出现在产婆的营帐之中，两名产婆都已经中毒身亡。 而装着毒粉的纸包，就在两人的衣袖之中。” “贱婢！好大的胆子，你们杀了产婆是想做什么？” 怀素大惊失色。 “这两个奴婢好生恶毒，没有了产婆，英王妃如何平安生产？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救了她的寒王妃，才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帝的眸光刹那间变得深沉不已。 “英王妃现在何处？” “回禀皇上，英王妃摔在地上，虽然有寒王妃和身边的侍女保护。 可依旧受到惊吓，破了羊水，因此不宜挪动，被寒王妃安置在了自己的营帐中。” “太医赶过去了吗？” “回禀皇上，已经全部赶过去了。” “好，朕也去瞧瞧。”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起身。 不过坐的时间久了，再加上今日变故太多，饭都没有吃上几口。 一站起身来，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太子连忙上前，扶住皇帝的手臂，动作自然的将八宝和粥粥接了过去。 “父皇，儿臣来抱着八宝和粥粥吧。吴泉，赶紧让人准备软轿。” 皇帝稳了稳心神。 想到自己状态不好，晚上光线又昏暗，的确是容易走不稳，摔了八宝和粥粥，便没有将人要回来。 “不算太远，不用准备软轿了，直接走过去就好。 太子，你抱好了八宝和粥粥，千万不要把他们摔着了。” “是，父皇放心。” 来到太子怀中，粥粥立马垮下了小脸。 她不喜欢这个太子伯伯。 尽管他笑得和善，可粥粥还是能够感觉出来，他不喜欢自己和哥哥。 粥粥正想要下来自己走路，八宝却握住了她的手，将一枚药丸塞到了她的手里。 粥粥立马想到了自家娘亲的叮嘱。 要听哥哥的话，哥哥给她药丸，让她悄悄吃下去的时候，就是情况最为危险的时候。 粥粥立马安静下来，借着打哈欠的动作，将药丸放入了口中。 要打架了吗？ 自从打了楚荣新之后，她现在可期待有坏蛋出来让她揍了！ 粥粥要打十个！ 八宝摆弄着手里胖老虎形状的包包，表面安安静静，眼神却机警的打量着四周。 皇帝出了营帐，内侍们连忙提着灯笼上前来引路。 就在这时，忽然想起了一阵洪亮低沉的犬吠声。 “汪！” 禁军护卫心头一惊，连忙厉喝： “护驾！” 草丛簌簌作响。 下一刻，一只獒犬从草丛中飞扑出来，直直朝着皇帝撕咬过去。 禁军连忙防守，可獒犬却不止一只。 皇帝连连后退。 “八宝、粥粥！” 太子跟在不远处，听到皇帝担忧的声音，眼底蓦然闪过一抹汹涌的杀机。 父皇担忧这两个小畜生，竟然盖过了他这个储君吗？ 果然，自己的顾虑是对的。 有这两个小畜生在，哪怕为了保他们的荣华富贵，父皇也会不断的提拔寒王。 那他这个太子又该置于何地？ 突然，一只獒犬朝着太子的方向扑了过去。 太子低呼一声，快速的后退，却不想脚下有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手一松，径直将八宝和粥粥扔向了獒犬扑来的方向！ 第254章 慕云澜她不能走！ 皇帝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刹那间目眦欲裂。 “八宝、粥粥！快……快，保护孩子！” 这些獒犬都是被训练出来捕猎所用，每一只都见过血，凶性十足。 禁军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扑向皇上的几只猎犬斩杀。 听到皇上的厉喝，连忙去救八宝和粥粥。 就在这时，草丛中再次传来了动静，竟还有一只落单的獒犬！ 獒犬发出一声疯狂的吼叫，而后朝着皇帝飞扑而去。 皇帝正准备生抗这一下袭击。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冲过来，死死的挡在了皇帝的面前。 獒犬一击不成，再次扑上来，狠狠的咬住了太子的手臂。 禁军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飞扑过来护驾。 太子的手臂直接被咬穿，鲜血染红了衣袖，顺着手指滴滴嗒嗒的落下来。 他面色苍白，却格外镇定，死死的抓住了獒犬脖颈的皮毛。 “孤已经制住它了，快来将它击杀！” 禁军连忙上前，将发疯的獒犬捅了个对穿。 太子一个踉跄，大口喘着气。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连忙扭头看向皇帝。 “父皇，您怎么样，可有受伤？” “朕没事，八宝和粥粥呢？” 众人连忙举目四望，就见几只獒犬正低头撕咬着什么东西，地上已经满是血迹。 突然，一只獒犬脑袋一甩，一只胖乎乎的老虎包包滚落出来，上面已经被血迹浸透。 “八宝、粥粥……” 皇帝脸色一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的气血也在不断翻涌。 “救……救……” 他想要命令禁军救人，可太过焦急，几乎失声。 太子立刻冷声下令。 “快，一定要救下小郡王和小郡主！” 禁军正准备有动作。 忽然，一声悠远的狼嚎响彻山林。 随后，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连成一片。 众人脸色再次一变。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狼群？”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轰隆隆的奔跑声越来越近。 丛林里亮起了一双双幽绿的眼睛。 “嗷！” 随着一声狼嚎，十几只灰狼飞跃而出，直直的扑向那些獒犬的方向。 禁军和太子护着皇帝不断后退。 “父皇，快走！” 皇帝眼眸几乎染血。 “八宝、粥粥……” 太子一脸的悲痛。 “父皇，两个孩子怕是……都怪儿臣，是儿臣的错！ 儿臣没有抱好小侄子和小侄女，我怎么那么没用！” 太子满脸的苍白愧疚，言语之中的懊恼，几乎能够将人吞没。 “皇上，狼群似乎和那些獒犬有仇。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后撤。 不然等他们厮杀完，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禁军统领带领着人，簇拥着皇帝不断后退。 太子也不顾流血的手臂，抱住了皇帝的腰，不让他再上前去。 此时，众多官员和女眷们惊慌失措地走出营帐，快速的朝着皇帝这边聚集。 他们都清楚，一旦发生危险，皇帝的安危最为重要。 所有的禁军都会优先保护皇帝，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他们只能跟随着禁军一同簇拥在皇帝的身边。 另外一边。 狼嚎声响起的时候，慕云澜给英王妃扎针的时候一颤。 德贵妃也蓦然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狼嚎声？” 猎场都被清理过，即便是有狼，也都是一些被狼群抛弃的老弱病残，根本不会有多少战力。 可现在狼嚎声连成一片，明显是一个庞大的族群。 这样规模的狼群，绝不应该出现在皇家猎场！ 德贵妃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八宝、粥粥！” 慕云澜转过身来，看向了营帐门口。 英王还以为她要离开，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能走！你不是要救本王的王妃吗？现在、立刻、马上救！” 贤妃也凶狠的挡在了德贵妃的面前。 “太医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儿媳和皇孙的命，可都在慕云澜一个人身上了。 她现在若是走了，我儿媳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这个罪责算谁的？” 德贵妃死死的盯着贤妃和英王，恨不得用目光将两人千刀万剐。 “让开！” 贤妃冷冷的扬起了唇角。 “贵妃姐姐，你和慕云澜现在离开，就是害死我儿媳妇和孙子的杀人凶手！ 只要你们敢走，本宫和英王，绝对会让你们和寒王府身败名裂！” “你……” 呵！ 贤妃心中畅快。 一个不被她喜欢的儿媳妇，和不被期待的孩子，换来彻底扳倒德贵妃和寒王府。 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至于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小畜生死了的话就更好了。 她就能够看着德贵妃和慕云澜，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第255章 救驾之功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就在这时，贤妃身边的嬷嬷跑了过来。 “贵妃娘娘、寒王妃，大事不好了。皇上遭遇獒犬袭击，太子抱着小郡王和小郡主的时候，不慎跌倒，失手将两个孩子抛到了獒犬群中。” 德贵妃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忽然，营帐外响起两声啾啾的鸟鸣。 慕云澜耳朵微微一动，瞬间放下心来。 这是将离给她传信，说明八宝和粥粥已经平安脱险。 她给八宝和粥粥备足了药，又有将离带着人暗中保护。 别说是狼群了，就是百兽齐出，也足够支撑几个时辰。 两个小家伙根本不会出事。 那嬷嬷的话还在继续，丝毫没有注意到慕云澜平静的神色。 “本也是有机会将人救出来的，可不知道从何处跑来的狼群，直接对着那些獒犬厮杀过去了。 如今，小郡王和小郡主跌落的位置，已经全部被狼群踏平，两个孩子是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哎呀，这可真是……” 贤妃恨不得当场大笑出声，捏着手帕，装模作样的擦着毫不存在的眼泪。 “贵妃姐姐节哀啊，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总是说不准的。 就是可怜了两个孩子，三岁多还不到四岁吧？就这么没了，啧啧啧……” 德贵妃大步走上前去，一脚将贤妃摔倒在地，而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又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抬手啪啪两个巴掌打了过去。 “贱人！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八宝和粥粥平安无恙，那样本宫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若是八宝和粥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连同本宫身后的西凉，豁出所有的人命去不要。 也要让你们这些贱人，给本宫的孙儿们陪葬！” 贤妃直接被打落了两颗牙齿，满嘴是血的抬起头。 “你疯了！” “把你臭嘴闭上！” 德贵妃扭头看向慕云澜，直接抽下了腰间缠绕着的长鞭。 “云澜，你别怕，别管是狼群还是虎穴，母妃一定将八宝和粥粥平安带回来！” 慕云澜心中感动，握住了德妃的手，轻轻捏了捏。 “母妃……” 德妃愣住，抬眸发现她毫无担忧之色，紧张到极点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英王再次扯住了慕云澜的衣袖。 “毒妇，你哪里都不能去，快救人！” 慕云澜忍无可忍，蓦然扬手。 英王浑身一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昏迷不省人事，脸上的凶狠之色都还带着。 慕云澜又如法炮制的迷晕贤妃，这才开口： “将离？” 片刻之后，一身黑色武者劲装的将离走进来。 八宝和粥粥一左一右，坐在他的怀中，白皙的小脸上沾染了一点尘土，不过神色却满是激动。 “娘亲、祖母！大狗狗，好多大狗狗！” 粥粥手舞足蹈，还献宝一般举起手中的一撮狼毛。 八宝同样激动，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慕云澜检查了八宝和粥粥的身体，确认他们安然无恙，而后看向将离。 “将离，辛苦你了，可有受伤？” “主子放心，将离无事。” 德贵妃好奇的看着将离，听出是他保护了八宝和粥粥，心中感激。 “云澜，一定要好好奖赏这个护卫才是。” 慕云澜点头应下：“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八宝、粥粥，准备好了吗？” 粥粥举起小手：“娘亲，粥粥准备好了，一定完成任务！” “好。” 慕云澜看向将离。 “交给你了。” “是，主子放心。” 德贵妃心中不解。 “云澜，你这是要做什么？” “母妃，楚荣新不是无缘无故失踪的，那些獒犬，就是他放出来的。” “什么？一个孩子，怎么可能？” “是啊，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些，又怎么可能不惊动旁人，做到这些。 这背后，少不了有人给他提醒、撺掇，然后帮他大开方便之门。” 德贵妃瞬间沉下了神色。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太子，不会有其他人了。 “那狼群难道也是太子安排的？” “嗯，太子想除掉八宝和粥粥，又想要救驾之功，彻底赢得父皇的宠爱和信赖，让人豢养了狼群，专门演今日这出戏呢！” 这几日，她和楚寒霄待在观景台，可不仅仅是为了欣赏风景，而是在观测着整个猎场所有的变化和细节。 德贵妃啐了一声。 “我看，太子是走火入魔了！” 看到将离带着八宝和粥粥出门，德贵妃便知道，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云澜，你想让八宝和粥粥做什么？” “母妃，这份救驾之功，给八宝和粥粥，是不是更合适？” 德妃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床边的方向。 “那边……”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没事。” 她就是故意让英王妃听到这些的。 第256章 天降萌娃，拯救皇爷爷计划！ 尽管太子和官员们一再相劝，皇帝还是没有选择撤离。 他的面容和身体已经苍老，可一身气势却如山岳般稳固、坚韧。 “朕的孙子和孙女被狼群围困，生死未卜，你们竟然劝朕离开？” 太子的伤势越发严重，鲜血顺着衣袖滴落，将他的半边衣摆都染成了血红色。 他苍白着脸色，无比诚恳的开口： “父皇！您是大周朝的主心骨，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情，江山社稷该何去何从？” 皇帝猛地扭头看向他，深沉的目光满是复杂。 “太子，朕是皇帝，可朕也是人！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护不住，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朕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身为储君，可以处理国事，可八宝和粥粥若是出了事，朕必定会懊悔、心痛一辈子！” 太子瞳孔猛地一颤，心脏快速的跳动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涌。 若是皇帝出事……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骇到，可是却不可自制的升起了阵阵心动。 皇帝一动不动，冷声对着禁军下令： “立刻驱逐狼群，救下小郡王和小郡主。若是八宝和粥粥出事，今日在场禁军，全部陪葬！” 禁军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拼尽全力的和狼群厮杀。 可狼群见了血，被彻底激发了凶性，再加上狼群记仇，见到同族被杀害，与在场的人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狼群越来越多，禁军保护不过来，已经开始有官员和女眷受伤。 所有的武将都拿起了武器，一些文官都下场加入了战斗。 可狼群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 就在所有人心生绝望之际，忽然，一声奶里奶气的嗷呜声响起。 “嗷呜，坏蛋大狗狗，不许伤害我皇爷爷！” 官员们愣在原地，就连皇帝，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粥粥？” 太子脸色难看。 那两个小畜生不是应该死了吗？ 众人不断地四处打量，忽然发现，围攻的狼群竟然不断后退，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克星一般。 皇帝激动的几乎失态。 “八宝、粥粥，乖乖，是你们吗？” “皇爷爷！” 忽然，一个庞大的身影划过夜空。 斑驳的花纹在夜色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一些官员顿时被吓得肝胆欲裂。 “大虫！” 一只体型庞大的斑斓猛虎跳上一旁的巨石，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刹那间，山林震颤。 狼群再次伏低身体向一旁后撤，让出了一条道路。 “护驾！快，护驾！” 就在禁军们准备以死相搏的时候，猛虎的后背边缘，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精致可爱的女娃娃笑的一脸开心，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天空中明亮的星辰。 即便小脸上沾染了一些脏污，依旧萌的人心肝乱颤。 皇帝愣住了。 太子愣住了。 一众官员、女眷和禁军全部愣住了。 粥粥抓着老虎脖颈的皮毛就往上爬，结果老虎后背太滑，差点滑下去。 皇帝忍不住惊呼。 “粥粥小心！” 下一刻，粥粥伸手，一把扯住了老虎的耳朵，终于成功骑到了老虎的脖子上。 皇帝只觉得心脏都快跳不动了。 “别别别，乖宝别动……” 粥粥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看向那些狼群，学着猛虎的模样，龇了龇白嫩嫩的小牙。 “嗷呜！一群坏蛋大狗狗，不许欺负我皇爷爷！ 皇爷爷，你别怕，坏狗狗欺负你，粥粥揍死它！” 众人目光呆滞，不明白小小的女娃娃怎么就和一只体型庞大的猛虎扯上了关系。 更让他们呆滞的是，就在粥粥嗷呜一嗓子喊过去之后，狼群竟然真的退了。 退了！ 你敢信！ 已经有官员忍不住跪地惊呼。 “老天保佑，这是老天保佑吧？” “什么老天保佑，我看小郡主应该是天生祥瑞之体才是！” 这句话，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 “没错，一定是天生祥瑞之体，不然，怎么可能让百兽之王臣服？” 那可是老虎啊！ 第257章 拍龙屁就得拍到点子上 粥粥听不懂什么祥瑞不祥瑞的。 她只记得自家娘亲的叮嘱，一定要带着大猫咪，把那些坏狗狗们都赶走，成功保护皇爷爷！ 于是粥粥小手一挥，指挥着猛虎直接朝狼群攻击过去。 狼群死伤了不少，本就已经有了退意。 现在不仅有猛虎这个天敌，而且周围还弥漫着一股让他们极为不适的味道，仿佛再不走，就会彻底的丧命于此。 猛虎没有理会普通狼族，而是载着粥粥一跃而起，直奔头狼而去。 粥粥小小的一团，却格外的有力气，死死的抓住老虎的皮毛，根本不怕被甩下去，还有心思在那里指挥战斗。 “大猫咪，冲冲冲！打跑坏狗狗、保护皇爷爷！” 皇帝担忧着粥粥的安危，听到她的话，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 “朕的乖孙女啊……” 粥粥真的……他哭死！ 猛虎几个跳跃便来到了头狼的面前，狠狠的一爪子拍在了头狼的后背上，直接拍断了它的骨头。 头狼死亡，狼群终于不再硬撑，夹着尾巴四散而逃。 危机解除，许多女眷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发出劫后余生的痛哭。 皇帝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粥粥。 想要上前，却被猛虎转头盯上。 粥粥顺着猛虎的后背滑了下来，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儿。 猛虎本来蹲踞在地上，见状，直接低头咬住了她身后的衣服，将人扯了起来。 粥粥回头捋了捋虎须。 “谢谢你，大猫咪。” 皇帝再次心肝一颤。 等粥粥终于走到他的面前，将小小的团子抱在怀中，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粥粥，让皇爷爷看看，可有受伤？你哥哥呢？是不是跟你一起获救了？” 皇帝一连串的询问，让粥粥的眼睛直冒圈圈，只能掰着手指头慢慢的回答。 “皇爷爷，粥粥没有受伤，是大猫咪救了粥粥和哥哥。哥哥，哥哥抱着好大胆在后面呢！” 话音落下，八宝轻快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 他小脸同样脏兮兮的，怀里抱着一只白虎幼崽。 好大胆这两天就跟吹气球一样胖了不少， 八宝身体弱，力气比寻常的孩子要小一些。 只能两只小手箍着好大胆的前爪下方。 就这样，好大胆还时不时的往下滑，本来颇有些俊秀的小虎脸，都被挤成了大饼脸。 看到小虎崽，一旁的猛虎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低吼。 原本耷拉着后腿，把自己伸成一个虎条条的好大胆瞬间炸了毛。 扒住八宝的小手，不断的往他怀里钻，还发出惊恐过度的惨叫。 “嗷嗷嗷嗷呜！” 猛虎见状，再次蹲了回去。 可能是因为心中的想法太过浓烈，以至于周围的官员都看出了它眼神之中的嫌弃。 八宝努力的将好大胆抱好，小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 “好大胆不怕，那是你爹爹！” 不少官员恍然大悟。 太子之前清理猎场，杀死了一只老虎。 这只幼崽，就是寒王在周围捡到的。 想来被杀的，是带崽的母虎，眼前这只，是雄虎。 皇帝连忙抱起八宝。 好大胆因为前几次虎假人威，对于皇帝的气息格外的熟悉，终于敢冒出脑袋打量不远处的猛虎了。 就是四个爪子一直不停的发抖，连带着八宝也跟着变成了振动模式。 “好~大~胆，你别抖啦~” 粥粥倒是觉得颇为好玩，专门把小手放在好大胆的脑门上。 似乎是生怕好大胆把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脑子颠成浆糊，猛虎发出了一声低吼，而后直接跃入了丛林之中，消失不见了踪迹。 众人重重的松了口气。 八宝仰头看向皇帝。 “皇爷爷，刚才有很多可怕的恶犬，还有狼，皇爷爷有受伤吗？” 粥粥也担忧的开口：“皇爷爷要是受伤了，粥粥就带着大猫咪杀到森林里去，把那些坏蛋大狗狗通通揍一遍！” 抱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宝贝，听着他们奶里奶气的关心之语，皇帝瞬间红了眼眶。 “皇爷爷没事，有八宝和粥粥保护，皇爷爷一点事都没有。” 官员们七嘴八舌的开口： “皇上得上天庇佑，平安无事，实乃大周朝之幸。” “是啊，皇上福缘深厚……” 皇帝冷冷的瞥了这些人一眼。 “朕的确有福气，不过却不是上天庇佑，而是八宝和粥粥有孝心。” 其他沉得住气的官员暗中嗤笑。 有些同僚可真是光长年纪、不长脑，拍龙屁都拍不到点子上。 “皇上，小郡王和小郡主不仅化险为夷，还带着猛虎前来营救皇上，实乃神迹也。” “皇族那么多年都没有女孩降生，却偏偏得了小郡王和小郡主这一对龙凤胎，本身就是祥瑞，自然非比寻常！” 皇帝瞬间龙颜大悦。 “不错，八宝和粥粥是朕的福星，是大周朝的祥瑞！” 第258章 疑心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慈爱的在他们的小脸上亲了亲。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被自己的小孙子、小孙女救下的爷爷。 “好孩子，皇爷爷的好孩子！” 太子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好在他失血过多、面容苍白，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父皇，猎场已经不安全了，不仅有狼群，还有猛虎。 为了父皇的安全，儿臣恳请父皇即刻启程返京，再派遣更多的禁军清缴山林！” 粥粥气呼呼的看向了太子。 “太子伯伯大坏蛋！” 太子唇角一抽，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粥粥怪大伯也是应该的，是大伯伯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八宝歪了歪小脑袋，眼睛红红的，靠在了皇帝的怀中。 “皇爷爷，太子伯伯不喜欢八宝和妹妹吗？” 皇帝明显一愣。 “八宝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太子伯伯把八宝和妹妹扔给了那些坏狗狗呀！” 太子连忙开口辩解：“八宝误会了，当时，天色太黑，地上又有个坑，太子伯伯没有站稳，摔倒在地，没有抱紧你们。” 粥粥立马瞪过去。 “才不是！没有抱紧和扔出去，粥粥还是分得清的！ 太子伯伯就是把粥粥和哥哥扔出去的！” 太子蹙了蹙眉。 “你们两个受了惊吓，一时分辨不清，太子伯伯不会怪你们。父皇，眼下当务之急……” 太子想转移开话题，可抬头对上皇帝冰冷的视线，喉咙蓦然一紧。 父皇为什么用这样冰冷、审视的目光望着他？ 难道父皇真的愿意相信两个三岁孩子的话？ 太子身形晃了晃。 一旁的官员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皇上，太子殿下受了重伤，瞧瞧这身上的血迹，必定是失血过多了，还是先退出此地，请太医过来帮太子殿下包扎疗伤吧。” 皇帝收回了目光。 “粥粥，刚才那只大虫……” 粥粥气呼呼的瞪着太子，恨不得用小拳头上去捶他脑壳。 “什么大虫？哪里有大虫？很大吗？能不能扔到坏蛋太子伯伯的脑袋上？”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皇帝沉重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就是刚才你骑着的那只大猫咪，是它救了你跟八宝吗？” 粥粥连忙点头。 “嗯嗯，皇爷爷，大猫咪是来找好大胆的。 粥粥和哥哥身上有好大胆的味道，所以大猫咪就找到了我们。 还把我们从坏蛋狗狗的嘴巴里救了下来。” “虎毒不食子，动物之间尚且有不残害幼崽的灵性，实属难得。” 太子低垂着的眼眸微微一颤，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父皇是用老虎来敲打他？ 他真的因为那两个小畜生的话，怀疑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太子心中恨意更浓。 没用的獒犬，没用的狼群！ 这么多手段，这么多布置，竟然都没有办法将这两个孽障除掉！ 八宝想起了娘亲之前的叮嘱，睁大眼睛四处望了望，小脸上凝满了不安。 “皇爷爷，娘亲呢！怎么没有看到娘亲？” 皇帝心头微微一颤。 “快来人，立刻将道路和营帐清理出来，所有受伤之人统计名讳，按照伤情轻重，由太医诊治。” 太子连忙开口：“父皇，这件事情就由儿臣来安排吧。” 这是个收揽人心的大好机会。 皇帝冷声拒绝。 “不必，你伤的也不轻，等待太医帮你包扎之后，好生休息养伤。这件事情就交由老五平王来安排。” 五皇子平王在诸皇子当中最没有什么存在感，此时突然被委以重任，神色有些惶恐。 “父皇，儿臣没有经验。” “有那么多官员在一边帮衬着，你也就是起个坐镇调度的作用。 没有经验就虚心的向其他大人们请教。你已经成家立业，等回去之后，也该入朝理政了。” 安王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的有些头晕目眩。 “是。” 第259章 压轴戏份，正式开场！ 皇帝没有再看太子的脸色，带着八宝和粥粥朝慕云澜所在的营帐而去。 他的步伐略有些缓慢，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生怕再摔了两个孩子。 只是到底年纪大了，没走多远，呼吸便有些沉重。 一旁的内侍总管心疼的不行。 “皇上，奴才斗胆，也想沾一沾小郡王和小郡主的福气，让奴才抱一抱两位小主子如何？ 皇上放心，奴才就是把自己个儿摔死，也绝对不会伤到小郡王、小郡主一根汗毛。” 粥粥立刻揽住了皇帝的脖颈。 “不要，粥粥不要别人抱。” 八宝看到皇帝脸色微微发红，眨了眨大眼睛。 “皇爷爷累了？肯定是平时没有好好吃东西，锻炼身体的缘故。” 皇帝忍不住笑了一声。 “傻孩子，皇爷爷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皇爷爷不是能活一万岁吗？怎么会年纪大呢？” 八宝从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打开盖子，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直接送到了皇帝的嘴边。 “皇爷爷吃这个，这是娘亲专门给八宝做的。 八宝以前身体也很坏，好好吃东西、好好锻炼，现在已经恢复了。” 一旁的吴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小祖宗啊，皇上入口的东西，没经过试毒，是不会吃的。 他正想开口解围，却见皇上没有丝毫犹豫，就着八宝的手，将药丸咽了下去。 “皇上……” 皇帝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吵吵什么，朕的乖孙孙，还能害朕不成？” 皇帝本是想哄着八宝开心，可是药丸一入口，便化成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 他本来呼吸沉重，胸口憋闷的厉害。 可这一颗药丸下肚，所有的症状竟眨眼间消退了个干干净净。 “这……” 皇帝愣愣的停下脚步，八宝顺着皇帝的龙袍爬了下来，原地跳了跳，活动了一下小短腿，抬头握住了皇帝的手指。 “皇爷爷，走吧，我们快点去见娘亲。” 粥粥也乖巧的爬了下来。 “皇爷爷辛苦，粥粥也可以自己走，不过要皇爷爷牵牵。” 皇帝被两个奶团子拉着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身上发烫，紧接着便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虚汗。 一旁的内侍总管快要吓死了。 “皇上，皇上！快快快，太医！” 皇帝一脸冷厉的扫过去：“住口！” 吴泉连忙闭上了嘴。 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蓦然长叹。 这一声叹息，像是体内所有的浊气都呼了出来，只剩下一片神清气爽。 内侍总管看傻眼了。 “皇……皇上，奴才怎么感觉您像是突然之间年轻了许多呢？” 皇帝心中震撼，抬手摸了摸八宝的脑袋。 还好，刚刚将大部分的禁军都派遣出去收拾猎场了，没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 “八宝和粥粥乃是天生的祥瑞之体，我这个皇爷爷自然也跟着享福。药丸的事情，不许任何人知道。” “是，奴才谨记。” 营帐内。 慕云澜和德贵妃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房间中，热水、布巾、剪刀，以及熬好的汤药一应俱全。 英王妃躺在床上，浑身被汗水打湿，面色惨白，腹部剧烈的疼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这是孩子即将出生的征兆。 她努力的想要张嘴呼救，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初想死的冲动过去，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恐惧。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被腹痛折磨的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的扭头，看向慕云澜的方向。 德贵妃听到动静，冷冷扫了她一眼。 如果这英王妃不是孕妇，她必定如同对待贤妃那样，上前给她一脚，再薅起来扇上几个巴掌。 “云澜，我们就这样等着？” 慕云澜正要开口，营帐外响起了两声清越的鸟鸣。 “母妃，时间到了。” 要开始她们的表演了。 慕云澜说完，抬手拔掉了德贵妃头上的步摇珠钗，直接扔在了地上，而后又将她的头发弄乱。 德贵妃愣愣的任由她动作。 片刻之后，又见慕云澜将自己也弄成一副狼狈模样，而后衣袖一挥，将贤妃和英王唤醒。 压轴戏份，正式开场！ 第260章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扇人都更有劲儿了 英王蓦然恢复了意识。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昏迷了许久，只记得正准备找慕云澜算账。 强烈的愤怒让他爬起身来，就连腿上的剧痛彻底消失都没有注意。 “慕云澜！” 他直直冲向慕云澜的方向，一把将她手中的水盆打飞。 铜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惊醒了贤妃。 见英王抬手就要掐自己的脖颈，慕云澜连忙后退，厉声呵斥道： “英王，我已经在帮英王妃接生了，你还想做什么？” 贤妃爬起来，抬手碰了碰红肿的脸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怒骂道： “贱人！我好歹是宫妃，你们婆媳两人竟然如此对待本宫，看我到皇上面前，如何告你们的状！” 慕云澜厉声冷喝： “告状？贤妃娘娘不去，我还要去呢！ 我好心好意救英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到了你们口中，却成了罪人！ 而且你们明知道八宝和粥粥遇险，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去救人？” 听到八宝和粥粥，贤妃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把柄。 “呵，救本宫的儿媳？我怎么不知道，你慕云澜什么时候生出了菩萨心肠？ 本宫的儿媳和孙儿之所以会遇险，肯定是因为你吧。 如果不是你伤了他们母子，何苦巴巴的舔着脸非要救？” 德贵妃满脸怒色。 “贤妃，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 “贵妃姐姐这么激动，是不是做多了恶事心虚了？ 呵，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小畜生出事，完全就是你们的报应！” 德贵妃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 “你好大的胆子，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宫便废了你！” “废了我？哈哈哈，笑死了！我可是皇上亲口赐封的贤妃，你有什么资格？” 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幽幽响起。 “朕有没有资格？” 贤妃浑身蓦然僵住，慢慢的扭头看向营帐门口，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只见营帐大门已经被吴泉掀开，皇帝正冷着脸站在门口。 八宝和粥粥看到自家娘亲，立马飞快的跑入营帐。 “娘亲！” 慕云澜连忙蹲下，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中，眼睛一眨，眼泪簌簌的顺着脸颊落下来。 “你们没事，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父皇，是你救了八宝和粥粥吗？儿媳叩谢父皇！” 八宝和粥粥愣了愣，看到自家娘亲哭的伤心，顿时也跟着哭了起来。 “哇！” 刹那间，哭声连成了一片。 看着两个小奶团满脸是泪，皇帝心疼的心脏都揪成了一团。 现在，就算是八宝和粥粥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想要。 他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两个孩子摘下来。 自然也就更加无法容忍贤妃对两个孩子的诅咒！ 他缓步来到贤妃面前，目光冷冷的，仿佛看一个死人。 “贱妇！朕问你话呢，废了你，朕有没有资格？” 英王见形势不妙，连忙跪在地上求情。 “父皇，母妃一时言语无状，请父皇宽恕。” 贤妃身体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帝却没有放过她，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巴掌声格外响亮，一旁的德贵妃都觉得有些牙酸。 一旁的吴泉低垂着头，心中却满是感慨。 小郡王和小郡主果真是福星啊。 有他们带来的福气，皇上现在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扇人都更有劲儿了。 贤妃直接被打的扑倒在地。 她顾不上疼痛，连忙跪直身体。 “皇上，臣妾知错，臣妾不该口不择言，可这一切都事出有因啊！” 慕云澜抱着八宝和粥粥，轻拍着他们的后背安抚，闻言，红着眼睛看过去，目光中满是委屈。 “父皇来了，贤妃娘娘倒是仔细说说，什么因、什么果？” 贤妃立马开口： “皇上，因为荣新之前的冒犯，慕云澜一直怀恨在心。 英王妃前来找她询问有没有见过荣新，却被她推倒。 以至于羊水破裂而难产……” 就在这时，太医们终于赶了过来。 “微臣来晚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眉心一皱：“你们现在才过来？” “皇上，微臣等人收到英王妃要生产的消息，立刻就往这边赶。 可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恶犬之后，又有狼群袭击，躲到一处营帐中死守，才勉强保全性命。” 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 “你们去看看英王妃的状况。” “是。” 吴泉已经很有眼力劲儿的让人搬来了屏风，挡在了英王妃的床前。 营帐条件有限，只能以此来隔绝血腥之气，反正聊胜于无。 很快，太医便出来。 “皇上，多亏了寒王妃帮忙施针，用药调理，英王妃一切安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无恙。” 贤妃神情瞬间呆滞。 “怎么可能？” 慕云澜冷声反问： “贤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能？ 难不成你知道，英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将不保？” 第261章 遇事不能总动嘴，你得动手啊！ 慕云澜一开口就把话说的十分直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皇帝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眼前的这位帝王也许是有些偏心，可绝不是昏庸之辈。 面对这样当权的长辈，适当的直言不讳，反倒是比拐弯抹角效果更好。 皇帝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云澜，你这样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慕云澜沉声开口： “父皇，英王妃生活的如何，本应该是二哥和二嫂之间的家务事，我本不应该插手这些。可既然撞上了，我也不是怕事之人，总要说两句公道话。” 皇帝点点头。 他对慕云澜这个儿媳妇本身便极为满意。 眼下又有了八宝和粥粥的加持，爱屋及乌之下，态度越发的慈和。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父皇必定会为你做主。” “是，父皇，儿媳收到您让前往营帐聚集的消息之后便出了门，却不想迎头便撞上了英王妃。 她只身一人，身边没有带任何侍女，险些摔倒在地上，而且见到我，便直接替楚荣新开口道歉。 当时周围有很多禁军，皆可作为人证。” 皇帝看向内侍总管。 吴泉立马将外面两名禁军喊了进来。 “回禀皇上，事情的确如寒王妃所说，奴才等人亲耳听见英王妃道歉。 之后英王妃便要生产，是寒王妃将人接入了自己的营帐安置。” 皇帝点点头，冷眼看向了贤妃。 贤妃满心惊慌。 “皇上，臣妾不知道这些细节……” 德贵妃冷冷的望过去。 “不知道细节，你就满嘴胡沁，往本宫的儿媳妇身上泼脏水？” 皇帝开口：“德贵妃，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不要总是动嘴骂人。” 德贵妃脸色一变，不服气的出声： “皇上，这贤妃……” 皇帝抬手打断她的话。 贤妃眼神亮起，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然后，就听到皇帝接着说道：“来人，把贤妃拖到营帐外，掌嘴三十！” “是。” 贤妃傻眼了。 “皇上，臣妾一时不察，不是有意污蔑寒王妃的！皇上恕罪，恕罪啊！” 她可是堂堂二品宫妃，今日竟直接被拖下去掌嘴，还是在外面。 那么多人瞧见，今后，她还有何脸面立足于后宫？ 英王也连忙开口求情： “父皇，母妃只是太过担忧儿媳妇和小皇孙，这才一时口不择言，请父皇从轻发落！” 皇帝冷冷看过去。 “朕忘了，还有你呢！” “是啊，父皇，儿臣都这么大了，母妃也一直兢兢业业的照顾父皇，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父皇饶过母妃这一次吧！” 皇帝再次对着吴泉挥手。 “身为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责罚？ 去，把英王一并拖下去，让他跪在贤妃身旁，一同掌嘴！” 英王瞬间傻眼了。 “父皇……” “怎么？你不是很关心你母妃吗？让你跟你母妃一并受罚，又不乐意了？” “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拖下去！” “是。” 皇帝处置的雷厉风行，慕云澜直接愣住了。 一旁的德贵妃更是震惊不已。 皇帝雄才伟略，在朝政的处理上十分英明。 可万事有得有失，皇帝站得太高，望得太远，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对于后宫，只要不是把事情闹得太大，闹到了明面上，影响到了前朝的安稳，皇帝便很少插手。 这也是太后能在宫中作威作福的一大原因。 今天这出，还是皇上第一次如此干脆利落的处置后宫中的妃嫔，甚至连前因后果都没有问清楚。 皇帝看向德贵妃。 “你看，光嘴上说没用，你得拿出一点实质性的惩罚。 这样，才能让这些人守规矩、长教训。 你现在成为了贵妃，掌管后宫宫务，手段一定要强硬起来。” 德贵妃不强硬，八宝和粥粥怎么有底气？ 以后在宫中横着走的时候，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影响了心情怎么办？ 到时候再把人打死，不也晚了吗？ 德贵妃眼神微微一亮。 “是，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今后就知道怎么做了。” “嗯。” 第262章 太医：我为寒王妃扛大旗！ 掌嘴三十耗费的时间不长。 贤妃和英王很快便被重新带入了营帐。 英王身体强健，状况还算不错。 贤妃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身体底子了。 她本就被盛怒的德贵妃扇了两巴掌，牙都打掉了两颗，这会儿又掌嘴三十。 哪怕内侍稍微放了点水，还是把她的脸打得犹如猪头一般，整个都肿了起来。 贤妃一进来便径直而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知错，不该误解了寒王妃，请皇上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到底是进宫多年，她对皇帝还是颇为了解的。 不能让皇上快速熄灭火气，就得做好彻底遭殃的准备。 皇帝却没有理会她，而是扭头看向了慕云澜。 “云澜，你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吧？ 接着说，你在英王妃那边还发现了什么？” 贤妃：“……” 英王：“……” 还……还没完？ 慕云澜快速回过神来，对上皇帝鼓励的目光，心念微微一动，决定将直来直去这条路线接着往下走。 “父皇，儿媳安置好了英王妃之后帮她诊脉，却发现她服下了过量的烈性堕胎药！” 此言一出，原本盯着慕云澜的英王，神色有片刻的空白，紧接着，反应激烈。 “不可能！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贤妃面上同样震惊，不过慕云澜却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一抹惶恐。 英王妃服用堕胎药的事，贤妃竟然也是知情者吗？ 想到这里，慕云澜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 皇帝的眉心造成了一个川字。 “你说堕胎药？英王妃已经濒临生产，这个时候堕胎？” “是，那堕胎药药性格外的强烈，服用之后，不出半个时辰，胎儿便会死在腹中。” “英王妃想杀了皇孙？” 皇帝对于这个结果震惊又不结。 “她怎么敢？” 一旁的太医连忙开口： “难怪微臣刚才给英王妃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十分奇怪，颇有一种破而后立之相。 原来是服用了堕胎药之后，又被寒王妃力挽狂澜的救了回来，寒王妃真乃神医也！” 其他几名太医也都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了慕云澜。 慕云澜面上浮现一抹苦涩。 “我一心只想救人，可没想到，贤妃娘娘和英王殿下反倒掉转过头来咬我一口，非说是我要害英王妃。儿媳实在是冤枉，以后再碰上这样的情况，怕是不敢出手了。” 身为医者，太医们最是理解这种心情。 只是他们人微言轻，并不敢公然对着贤妃等人指责。 只能说出自己注意到的细节，希望能够帮上慕云澜。 “方才微臣进来的时候，嗅到了浓浓的安胎药的香气。 并且营帐之中还准备了热水、剪刀、布巾等一系列接生之物。 寒王妃如果想害英王妃的话，何必费尽心力的来准备这些？” “是啊，微臣也嗅到了安胎药的味道，用的都是上等的药材。 既能促进胎儿安稳降生，又对孕妇补气养血，可谓是价值千金。” 太医们你一句我一句，就差将寒王妃清白几个大字高举在头顶，好让皇上看见。 皇帝根本没有疑心慕云澜。 “不用说了，朕相信寒王妃。” 说完，他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贤妃和英王。 “你们一个身为婆母，一个身为夫君，连自己的儿媳、妻子都照顾不好吗？” 贤妃脸颊肿胀，略一动作便火辣辣的疼，却不得不忍着难受，开口辩驳： “皇上，臣妾平日里对英王妃百般疼爱。 知道她怀有身孕之后，补品赏赐流水一般的往英王府送。 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这个儿媳的地方。” 英王神色仍旧愣愣的，一时间竟没有回话。 贤妃心急，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这个时候不说话，不显得自己心虚了吗？ 英王回过神来，随即便是暴怒异常。 “贱人！她竟然敢服用堕胎药！ 她还是瞧不上本王，不想生下有本王血脉的孩子！” 英王说完，直接朝床边冲去。 第263章 破罐子破摔 花笺和锐影早有准备，见英王冲过来，连忙将人拦下。 “英王这是做什么？” “让开，本王要找那个贱人算账！” “英王殿下冷静些，王妃现在正在生产呢，受不得任何打扰！” 英王却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甚至一把将花笺推在了地上。 皇帝看到这一幕，额角直跳，青筋都露出来了。 “放肆！来人，还不快把英王这个孽障给朕扣押住！” 禁军连忙冲入营帐，直接将英王扣押在地。 英王脸色胀红，大口喘着粗气，宛若一头发狂的牛。 “父皇，你扣押儿臣做什么？ 赶紧把儿臣放开，儿臣要好好问问那个贱人。 究竟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让她竟然恨到不愿意生下孩子？” 看着几乎要将禁军甩开的英王，皇帝脸色发黑。 “你这个孽障！英王妃是你的正妻，现在正在为你生孩子，有什么话不能等孩子平安降生之后再说？” 英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历来刚愎自用、勇武无脑，自高自大到了极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看不上他，甚至恨毒了他？ “还生什么？她这么恨儿臣，谁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哪里来的野种？” 慕云澜睫毛微微颤了颤，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屏风的方向。 时辰差不多了。 英王妃应该能开口了。 下一刻，照顾英王妃的宫女一声惊呼，紧接着屏风便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英王妃衣裙上满是血迹，却踉跄着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父皇为儿媳做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营帐内一阵骚乱。 太医们连忙将头低下，趴伏在地上，不敢去看英王妃，以免有所冒犯。 内侍总管则惊呼着挡在皇帝面前，生怕这血腥一幕冲撞了龙体。 德贵妃则抱紧了八宝和粥粥，将他们的小脑袋捂在自己胸口处，不让他们看到这刺眼的一幕。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不过神色却镇定万分。 他上过战场，去过灾区，见过血腥厮杀，也见过饿殍遍野。 眼前的场面虽有些血腥，可还不足以让他的心绪产生多大的波澜。 “英王妃，你先平安生下孩子，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孩子平安，你的一些所作所为，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孩子若是出事，那么你便再也没有活路了。” 英王妃忽然大笑两声，凄厉的声音，宛若啼血的杜鹃。 “父皇，儿媳本来就没有什么活路了。 这么些年，儿媳日夜遭受折磨，也早就活够了！” 贤妃眼神猛的一厉，冷冷的扫了过去。 以往她就喜欢用这样的神色，居高临下的威胁英王妃。 可此时整张脸肿成了猪头，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英王妃彻底豁出去了，直接掀起自己的衣袖。 只见清瘦的手臂上，两道青紫色的手指印格外显眼。 再往上，还有一些颜色发白的伤疤，瞧着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父皇，您知道这些年，儿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因为当初选秀，传出过几句儿媳会被指给太子的流言蜚语。 结果这么多年，别管是贤妃还是英王，都对儿媳怀恨在心、百般折辱！” 提起当年的事，英王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浑身的狠戾之气越发的汹涌。 “贱人！你还敢提当年？本王就知道，你还做着入太子府的梦。 你不就是瞧不上本王，想着另攀高枝吗？果然，贱人永远都是贱人！” 皇帝以前只以为英王性情鲁莽，从未见过他这般口出恶言的一幕。 “你给朕闭嘴！英王若再敢插嘴，直接把他的嘴堵上！” “是。” 英王妃抱着肚子，疼痛让她面容略有些狰狞。 她死死的盯着英王，像是看着生死仇敌。 “父皇，您瞧见了吧？这位英王殿下，不仅在战场上威风，回到府里更是威风。 他就是个恶鬼，就是个变态！他在床上对儿媳百般折辱，以让儿媳感受到疼痛为乐。 平日里，只要在府中，就必定将我叫过去，让我跪在地上伺候他……” 德贵妃生怕这些脏了八宝和粥粥的耳朵，请示了皇上之后，连忙带着两个孩子避了出去。 慕云澜面容紧绷，眉心多了一丝皱痕。 她想过英王妃这般消瘦，肯定过得不好。 却没想到，她时刻都在被家暴中度过。 第264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英王越发的愤怒，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英王妃碎尸万段。 “你这个贱人，是彻底不要脸了吗？这样的话你都敢往外说？” “我以前就是太要脸了，才让你对我为所欲为，将我折磨的不成人样！ 你是个大变态，楚荣新就是个小变态！你们父子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闭嘴！” “父皇，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吗？” 皇帝面容冷肃。 “为什么？” “因为我肚子里怀的，和楚荣新一样，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你说什么？” “那楚荣新小小年纪变脾气暴躁，吃奶的时候，就咬伤了好几个奶娘！ 再大一些，就以伤害、羞辱身边的侍女、内侍为乐。 甚至喜欢将绳子拴在人的脖子上，看人在地上跪着爬行，几次险些闹出人命。” 皇帝有些难以相信。 “楚荣新才只有七岁。” “是啊，所以儿媳才说他是天生的坏种。 他自小就知道怎么折磨人，甚至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中。” 英王妃掀起另外一边的衣袖，上面大大小小遍布了咬痕。 有些早已经愈合，有些还新鲜往外渗着血。 “儿媳一次一次的想要教好他，可他完全不配合。 不仅一个字听不下去，还动辄就咬儿媳的手臂。 这些伤口，都是那个坏种留下的！” 慕云澜看着这样的英王妃，不由的想起了那句古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这英王妃可恨，却也令人可怜！ 英王却完全不以为意。 “小孩子顽皮一些，怎么了？你跟他斤斤计较，才是没有一点做母亲的样子！” 皇帝忍无可忍。 “立刻把英王绑了，把他的嘴堵上！” 禁军依令行事。 英王被麻绳捆住了全身，嘴里塞入了布巾。 英王妃看着他，明明疼得浑身发抖，却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啊！楚景战，你竟然也有今日！” 英王将布巾咬得咯吱作响，愤怒让他双目赤红。 “皇上，楚荣新明明有问题，我跟他说过不止一次，英王却视而不见。 我只能去找贤妃，可不仅没有换来重视，反倒被贤妃一顿责罚，说我没有照顾好孩子。” 英王妃捂着肚子，衣裙上的血迹越发的明显。 她凄厉的惨叫一声，却坚持着说个痛快。 “皇上，楚荣新已经发展到虐杀小动物为乐了。 等他再长大一些，手上必定沾染人命！” 皇帝眸光沉静。 “朕会让人去查实这些，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朕会软禁楚荣新，绝不可能让他成长为皇室的耻辱！” 皇室，不可能出一个杀人如麻的皇孙！ 英王妃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释然。 软禁一生，应当是她能给楚荣新求来的，最好的结局了。 她看向了慕云澜，眼底的情绪复杂。 “皇上，寒王妃的确是清清白白。是儿媳不想要孩子，又害怕背负上杀害皇孙的罪名，所以才服下堕胎药，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寒王妃的身上。” 皇帝神色越发的深沉，全然让人看不出喜怒。 英王妃接着道：“还有我身边的两个侍女，也是儿媳安排她们，去毒杀了产婆，为的就是双管齐下，不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 她见识到了慕云澜的手段，心中只余下后怕。 别说英王了，怕是几个皇子捆绑着加起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所以，她主动撇清了她的干系，希望看在这一点情分上，不要对楚荣新赶尽杀绝。 皇帝冷哼：“你倒是想得周全！” 这是生怕皇孙死不了。 英王妃凄凉一笑。 “与其让这个孩子成长为另外一个楚荣新，还不如不让他降生在这个世上。” 慕云澜心情略有些沉重，冷声道： “英王有其他子嗣，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问题。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很大的概率，是健康的。 而且，你要想打掉他，应该早些行动，现在他已经足月，你再喝下那么多堕胎药，杀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你自己。” 英王妃愣住了。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有可能是健康的？” “是。” “可是，她明明告诉我……” 英王妃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彻底消失在了痛苦的呻一吟中。 慕云澜眉心收紧。 “父皇，英王妃要生产了，请太医帮着瞧瞧吧。” 皇帝点头，并未勉强她出面。 “寻找有接生经验的嬷嬷，立刻调集过来照顾英王妃。 太医，赶紧诊脉、开药，确保皇孙平安降生。” 第265章 天生痴傻 英王妃被抬回了床上。 很快便有嬷嬷被带了过来，帮她接生。 德贵妃带着怀素走进来。 “皇上，这营帐闹闹哄哄的，就彻底让给英王妃吧。 臣妾让人重新腾出来一个，您先过去坐着歇一歇，事情有的忙呢。” 皇帝点点头。 “八宝和粥粥呢？” “这都后半夜了，两个孩子睡着了，都在营帐之中。您过去，正好还能看看孩子。” “好。” 皇帝扫了一眼贤妃和英王。 “将他们一并带过来，等英王妃生完孩子，朕要好好的算算这笔账。” “是。” 来到新营帐，皇帝去看了八宝和粥粥，见他们睡得香甜，仔细的压了压被角，摸了摸他们的小脸，严肃的面容有了几分缓和的趋势。 他叮嘱锐影带着人仔细守着，这才来到另一边，看到德贵妃和慕云澜发丝略有些凌乱，体恤开口： “贵妃和寒王妃都辛苦了，坐下歇歇，让人上些茶点，填填肚子。” “多谢皇上（父皇）。” 慕云澜整理了一下头发，洗净手，坐着喝茶等待。 没多会儿，太医满头是汗的跑了进来。 “皇上，英王妃身体太弱，又因情绪起伏太大，导致难产，如今血流不止……” 皇帝眉心猛地一皱。 “你们这么多太医，还保不住英王妃和孩子吗？再去想办法！” “是。” 慕云澜坐着，微微垂眸品茶。 她给英王妃的药不是白喂得。 英王妃会受一番罪，却不会丢了性命。 果然，又过了两刻钟，一道凄厉的惨叫隐约传来。 没多会儿，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前来报喜。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英王妃生下一个男孩。” 皇帝摆摆手，示意奶娘将孩子抱近一些，垂眸去瞧。 孩子模样很难看，皮肤微微泛着青紫色，不会睁眼，呼吸也弱弱的。 太医开口，声音有些战战兢兢。 “皇上，英王妃平安生子，只是失血过多，伤了根基，今后再也难以有孕了。小皇孙他……” 皇帝收回目光。 “这个孩子如何？” “孩子在母体之中憋闷的时间太久了，而且孕期没有补充足够的营养，导致他身体瘦小、虚弱。长大了之后，可能……可能会不怎么伶俐。” 不怎么伶俐？ 那就是天生痴傻？ 德贵妃叹息开口： “不怎么伶俐也无妨，生在皇室，自然能保他一生快乐无忧。” 皇帝点了点头。 “把孩子送回英王妃身边，让她亲自抚养。” “是。” 嬷嬷和太医快速退下。 贤妃慌忙开口：“皇上，英王妃已经疯魔了，怎么能让她来养孩子呢？” 皇帝冷眼扫过去。 “楚荣新出问题，你知道吗？” “臣妾……臣妾不知。” “那个孽障，现在何处？” “臣妾不知。” 皇帝正准备让人去找，内侍进门禀报： “皇上，负责看守獒犬的管事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脸上带了杀机。 “带进来。” 獒犬突然发疯袭击，他正要找人算账呢！ 管事被带了上来，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奴才罪该万死，没有看护好獒犬。” “既然知道，那就带下去，直接凌迟！” “皇上饶命，是皇孙将獒犬放出去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你说什么？哪个皇孙？” “二皇子府的四公子，楚荣新！” 太子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完毕，用纱布吊在胸前。 “父皇，护卫巡逻，发现了荣新，儿臣怕您担忧，将他送了过来。” 楚荣新被带入营帐，看到慕云澜，直接就要冲过来。 花笺心头一惊，连忙上前将人拦住。 皇帝本来还对楚荣新有病将信将疑，看到他这番模样，彻底没有了侥幸。 “将楚荣新扣押住！” “是。” 楚荣新被按在了地上，却仍旧不死心的盯着慕云澜，愤怒的挣扎着，和英王暴怒时几乎一模一样。 “坏女人！肯定是你告发了我！让獒犬咬死你，咬死你们！” 慕云澜眸光平静，看着楚荣新，并无愤怒之色。 “你最好不要这样大吵大叫。” “要你管！呸！坏女人，獒犬怎么没有撕了你呢？还有八宝和粥粥，应该把你们都吃掉，通通吃掉！” 贤妃本就焦头烂额，看到楚荣新这样，心中巨大的惶恐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想也不想，冲过去，一巴掌打在了楚荣新的脸上。 “孽障！你都做了什么？” 他是嫌她这个祖母命长，要拉着她一起死吗？ 贤妃掉转过头去，开口就为自己辩解： “皇上，一切都是楚荣新这个孽障所为，不关臣妾的事情啊，您……” 她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肩膀一沉，扭头，就见是楚荣新将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正想要将其打落，就见楚荣新身体一颤，而后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她的脸上。 “噗！” 第266章 现在求人，是不是晚了些？ “啊！” 温热的血迹将视线染红，贤妃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禁军都吓傻了，连忙松了手。 楚荣新软软的趴在地上，浑身抽搐，口中鲜血不断。 皇帝蓦然起身。 “这是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马不停蹄的赶紧来，看到楚荣新的状况，顿时脸色凝重。 “皇上，皇孙这得的是急症，微臣等人医术浅薄，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实在是……请皇上恕罪！” 束手无策的太医们战战兢兢的请罪。 贤妃却快要疯了。 “你们不是太医吗？不是大周朝医术最好的人吗？为什么你们治不了？” “贤妃娘娘恕罪！” “恕什么罪，本宫要你们治好荣新！” 贤妃满心慌乱。 前朝之所以会倾覆，最大的原因就是皇子争权，党争倾轧，以至于朝廷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大周朝创立之后，就格外的注重嫡庶之分。 皇帝登基之后，更是如此。 太子这个嫡长子出生之后，皇帝才允许其他女人陆续怀孕生子。 皇帝对底下的诸多皇孙，看中的也从来就只有嫡子。 其他的皇孙，只保他们衣食无忧、富贵安然，绝不会像嫡子那般倾心培养。 英王妃无法再生育，刚生下的孩子又是个天生痴傻的。 英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楚荣新了，她如何不着急？ 英王愤怒之下，竟然直接挣断了绳索，拿掉口中的布巾，冲上前去，一把将楚荣新抱了起来。 “荣新，荣新？” 他目光焦急，发现楚荣新怎么叫都叫不醒之后，立刻扭头，双目通红的瞪向太医。 “救人！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太医们满脸惶恐。 “英王殿下，微臣等人无能。” 英王一把拎起太医的衣襟，直接将人拎了起来。 “你们救不了人，本王就让你们陪葬。” 眼看着那太医就要被英王勒死。 其他太医脸色惨白，迟疑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 “英王殿下，若有一人愿意出手，皇孙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谁，立刻喊过来救人！” 太医们不敢明说，只能隐晦的看向慕云澜的方向，恭敬的低下头去。 英王愣住了。 营帐之内灯火通明。 慕云澜头上的珠钗不知何时掉了，墨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火光下散发着绸缎一般的光泽。 她微微垂着眼眸，纤细的手指端着茶盏，无暇的面容，比那最上等的寒玉还要清透耀眼。 英王心脏快速跳动着。 “你……你们什么意思？” 太医们没想到，自己已经暗示的如此明显了，英王竟然还不明白。 “殿下，我等医术有限，寒王妃胜我等百倍！” 毕竟，英王妃服用了烈性的堕胎药，寒王妃都有能力挽狂澜的救回来。 这等本领，阎王爷遇上了，都得急的直撞墙。 英王咬紧牙关，神色一瞬间变了又变，像是顶着一张调色盘。 慕云澜？ 只有她能救自己儿子？ 他早就把人得罪死了。 这个时候请她出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英王咬紧牙关，转头看向贤妃。 他不能不要脸！ 贤妃满头是血，对上英王的眼神，胸口一闷，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意思？ 他要脸，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就让她来？ 她的脸难道就不是脸了？ 皇帝冷冷注视着贤妃和英王，看到他们在这等关键时刻，还在左右推脱，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 人可以争权夺利，甚至可以自私自利，但是心中，总要有一点亲情在。 若是连自己的血脉都不在乎，这种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楚荣新再次抽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贤妃忍不住了。 “云……云澜，荣新眼前的状况，你可能救治？” 第267章 无形打脸最为致命 慕云澜慢条斯理的放下了茶盏，抬头，清澈的琉璃眸无波无澜。 “贤妃娘娘称呼我一句寒王妃就好，直呼名讳，显得我们关系多亲近似得。” 贤妃脸色微变，还好有一脸血做遮挡，不然一准一会青、一会儿红。 “寒王妃，之前是我不对……” 她停下了话题，等着慕云澜接茬，好借势下个台阶。 可没想到，慕云澜完全不接她的话茬，甚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 贤妃顿时恨得牙痒痒。 “我对不住你，不该误会你伤害了英王妃。” 慕云澜依旧没有言语。 贤妃本来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够肿了，这会儿才知道，无形的打脸最为致命。 她之前有多嚣张，有多瞧不上慕云澜，现在脸颊就被打得有多疼。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扭头狠狠地瞪了英王一眼。 英王高大的身形僵硬的和石头一般。 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去，除了皇帝，谁都不服，现在却不得不低下头去。 “三弟妹，之前是二哥不对。” 慕云澜丝毫没有给两人留脸面。 “那二哥展开说说，你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英王眼睛一瞪，凶狠的气势格外的吓人。 慕云澜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带上了一抹不耐烦。 德贵妃更是直接嘲讽出声： “有句话，不怎么好听，却在理。这世上，可没有上桌吃饭，下桌骂娘的道理！ 有些人犯错了却不认错，真以为这世上什么便宜都让你们占了？” 皇帝看了看楚荣新，深沉的眼眸有片刻的松动，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慕云澜一直看着他的神色，见状，微微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皇帝没有开口，就是默许了她不出手救人的可能。 而她要的，也正是这个态度。 她有医术、有空间，还有很多现代的知识和理念。 而这一切的施展，必须确保她和孩子们的安全。 皇帝，是八宝和粥粥的皇爷爷，是大周朝的最高掌权者。 她需要明确帝王的态度，再来谋划解下来要走的路程。 贤妃和英王一脸菜色。 尤其是英王，那脸色都快扭曲了。 眼看着楚荣新就要不行了，贤妃顾不上许多，着急开口： “寒王妃，求你救救荣新，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你忍心看他死在你的面前吗？”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贤妃和英王都忍心，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孩子生死迫在眉睫，还在这里搞道德绑架？ 她可不吃这套！ 贤妃心中恨得要死，察觉到皇帝的目光越来越冷，终于低下了头去。 “寒王妃，是我不好，我被猪油蒙了心，看着荣新犯错，还一心包庇，委屈了你。” 慕云澜端坐着，纹丝未动。 贤妃接着道： “是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你害了英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慕云澜依旧未动。 贤妃咬牙。 “我……我不该诅咒八宝和粥粥，不该阻拦着你，不让你去救他们，我有罪！” 皇帝听着这一句，眼底蓦然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机。 慕云澜淡淡的点了点头，终于站了起来。 她来到楚荣新面前，直接让英王将人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见他还杵在那里，冷声开口： “让开！” 英王眸光一沉，最终没敢说什么，起身让到一旁。 慕云澜示意太医上前，拿出银针，解开了楚荣新胸前的衣服。 “这种病症并不算特别罕见，有一些人症状不明显，能平平安安的活到成年。 还有一些发作起来宛若疯癫，凶性大，脾气暴躁，无法控制，越长大一些，便会沦为杀人惯犯。” 太医们仔细聆听，一个字不舍得错过。 “这一类的人一般身形高大，力气也比寻常人要大。 但是身体快速生长，往往会造成心肺方面的负担。 尤其是心脏和骨骼，更容易发生缺陷……” 慕云澜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落下银针，仅仅是三针下去，楚荣新便停止了抽搐，呼吸也平稳下来。 第268章 名利双收 太医们听得如痴如醉，仔细地记着慕云澜落针的手法，只恨来的时候，没有随身带上小本子。 楚荣新呼吸平稳之后，慕云澜指挥着太医，帮忙清理了他身上和口鼻之中的血迹。 然后开了药方，让人下去抓药、熬制。 贤妃跪坐在一旁，看到楚荣新终于有救，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随即忍不住幸灾乐祸。 慕云澜还是太年轻。 以为强逼着她低头，自己就占据了上风？ 她丢的只是脸面，可慕云澜丢的却是圣心。 皇上不会喜欢一个见死不救的儿媳妇。 就算现在不发作，心中也必定存有芥蒂。 这人嘛，自己再怎么自私都注意不到，却总希望别人无私。 皇帝更是如此。 贤妃脑补得正欢乐的时候，慕云澜擦干净手站起身来。 “父皇，楚荣新的病症已经十分严重，今后必须长期服药，才能够确保其平安长大。 儿媳犹疑许久，到底是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回到京城之后，我会研制出一款丸药。 专门治疗楚荣新的病，以后每月按时送到他那边。” 楚荣新最好的结局，就是被软禁一生。 他没有机会出现在八宝和粥粥的面前，没有机会再对他们产生威胁。 既如此，她大可以留他一命。 每月定时送药，还能时刻监控他的位置和状态。 后面再有不妥的话，再处置了也不迟。 贤妃愣住了。 慕云澜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难道她真的智多近妖，知道用这种办法来消除皇上心中的芥蒂？ 皇帝看向慕云澜，语气多了几分感慨。 “好，云澜，委屈你了。” 慕云澜笑着摇了摇头。 “儿媳之前心中的确有气，甚至想过不救他，可到底是皇家血脉。 儿媳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顾虑着他的体内流着楚家的血。” 好话多说两句又不要钱，该说的时候自然要说。 只做不说，像楚寒霄之前那样，把自己累死了，别人说不准还会怀疑他偷懒呢。 皇帝闻言，果然对她越发的赞赏了，甚至自觉有些愧疚。 “也不能太过委屈了你，给楚荣新的药，该收多少银两就收多少银两，让英王府补给你。” 慕云澜笑着点头。 “好，我收了英王府的银子，就多制作出一些药丸来，免费发放给那些患有同样病症的孩子。” 德贵妃看向慕云澜的眼神都快要放光了。 “皇上，您瞧见了吧，云澜这孩子究竟有多么善良。” 太医们纷纷开口附和： “寒王妃着实是心怀大义、医者仁心啊！” “是啊，这般无私之举，实在是令人称颂。” 皇帝赞赏的点头。 “好，云澜纯善，这件事情你放手去做。 任何人胆敢阻挠，告诉父皇，父皇定然为你做主。” “是，多谢父皇。” 贤妃和英王在一旁听着，已经彻底傻眼了。 出钱的是英王府，名声却让慕云澜一个人得了？ 她这不是既有利又有名，名利双收吗？ 皇帝可不会理会他们崩溃的心情，目光冷冷的看向贤妃。 “贤妃诅咒皇孙、出言恶毒，苛待儿媳，品性低贱，不堪再为妃位。 即日起，贬为嫔位，回宫之后禁足半年，每日抄写佛经，好好的静思己过。” 贤妃呆愣在原地。 从嫔到妃，她足足熬了十五年。 结果眨眼间，就这么被贬回去了？ “皇上……” 皇帝警告： “你再开口多说一个字，朕不介意把你贬为庶人。” 敢诅咒八宝和粥粥，他没有直接将她一撸到底，已经是看在英王的面子上了。 贤妃，不对，被贬嫔位之后，贤这个封号自然也不能用了，现在只能将她本来的姓氏放到前面，称呼一句叶嫔。 皇帝懒得再看叶嫔，直接让人将她带下去，而后看向了太子。 他目光复杂，眼底各种情绪凝聚，让人看不清。 “太子，刚才看管獒犬的管事前来回禀。 说是楚荣新放出了獒犬，才招来了今日的祸患。 这件事你怎么看？” 第269章 敲打，谁还敢为他办事？ 太子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跪在地上，大义凛然道： “父皇，獒犬性情凶猛，平日里需要加强防护。 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其放出来？” 父皇为什么突然问他？ 难道，怀疑到他头上了？ 不可能！ 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从始至终在背后布置棋局，根本没有亲自去参与。 皇帝目光更加深邃。 “朕也是这么看的。那你说，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太子越发摸不透皇帝的心思。 “父皇，所有的獒犬应该尽数击杀。” “朕说的不是那些畜生，而是人。” “看管獒犬的管事以及其他所有下人，应该全部严惩。” “好，”皇帝痛快的答应，“那就按照太子的意思来办，传朕口谕，看管獒犬的管事以及所有下人尽数凌迟处死！” 太子眼神猛的一震。 他只说严惩，可皇帝却直接下令凌迟，而且还说是他的意思。 这番话传扬出去，别人不会以为皇上心狠，只会觉得他这个做太子的残忍。 尤其是知道这件事是由他来布局的那些人，他们会误以为，自己这个太子为了脱罪，根本不顾底下人的死活。 有了这件事打底，谁还敢诚心诚意的为他办事？ 毕竟这办不好，可就要被灭口凌迟啊！ 太子开口想要求情，却在对上皇帝冰冷视线的刹那，停下了动作，最终缓缓的低下头去。 “父皇圣明！” 皇帝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收回了视线，接着下令道： “除此之外，传令禁军统领和刑部尚书，严查今日在猎场之中举止不当之人，不管是官员、宫人，还是禁军护卫、皇亲贵胄，但凡有可疑之处，一定严加审问。” 吴泉恭敬回话：“是。” 朝堂之上，要人人自危一段时间了。 皇帝最后看向英王。 “至于你……” 英王低垂着头，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 “父皇……” “你自己做下的那些混账事，自己来承担后果。 从今日开始，不必再去军中忙公务了，好好守着你的媳妇孩子。” 英王大惊失色。 他虽然冲动易怒，可一些简单的道理和形势是看得明白的。 军功是他唯一突出的地方，也是他在朝堂之中立足的根本。 不让他在处理军务，那他在诸皇子当中还有什么存在感？ “父皇，儿臣想在军中继续为父皇分忧，为大周朝效力！” 皇帝声音冰冷。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还是先把自己府中的那些糟心事处理明白吧。” “父皇，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退下吧。” 官员们纷纷前来求见，想让皇上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免狼群再次回来。 皇帝却直接拒绝。 “朕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区区狼群吗？ 更何况那么多禁军，那么多官员，连一群狼都对付不了。 如何应付周边各国的虎视眈眈？朕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寒王和安王平安归来！” 皇上一锤定音，官员们不敢再劝。 皇帝回到自己的营帐，临走之前，叮嘱慕云澜好生休息，照顾好八宝和粥粥。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德贵妃立马指挥着宫人将营帐重新打扫、熏香。 好一会儿，才彻底收拾利索。 德贵妃握着慕云澜的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云澜，委屈你了。你之前的营帐被英王妃占着，满是血腥之气，不能回去住了。 本想着给你找个干净的，结果又让那楚荣新一顿闹腾，真是……” 慕云澜笑了笑，回握住德贵妃的手。 “母妃，无妨，身为医者，见惯了血腥，不在乎这些的。” “你心里也不委屈就好，我看那叶嫔和英王不顺眼许久了。 皇上这般处置，心中的这口气总算是顺畅了些。”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相比较英王，她更在意的是太子那边。 “母妃，獒犬这件事情，怕是到此为止了吧？” 德贵妃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惋惜和无奈。 “皇上考虑事情，总是要顾全大局。獒犬之事有人背锅，也就只能这样了。 皇上要查，却也不会放到明面上去查，他不会亲手撕下太子这个储君的脸面，除非……” 慕云澜笑着接话。 “除非太子不再是储君！” 第270章 期待他回来 德贵妃笑着点点头，丝毫不觉得慕云澜谈及太子废立的问题有所僭越。 在她心中，儿媳妇那是千般好，万般好，就该是如此特别。 “那太子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从几年前开始就紧咬着寒霄不放。 之前寒霄刻意低调，避开锋芒，又两年多未上战场，没有新的军功，太子本已经放松警惕。 自从你带着八宝和粥粥出现在人前，功劳立了一件又一件，寒王府也变得越来越高调。 太子那小肚鸡肠的，自然容不下咱们了。” 德贵妃说着，蓦然回过神来，紧张道： “云澜，我说这话，可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可不能误会了母妃。” 慕云澜轻笑出声。 “我怎会误会？我知道母妃疼爱我，别管我做什么，都会永远支持。” “你这话可算是说到母妃的心坎里了。儿子可以不要，儿媳妇必须是本宫的！ 云澜，以前是寒霄对不住你，别管以后你们两个如何，在本宫这里，永远都只认你一个！” 慕云澜心中感动 “多谢母妃。” “这不是跟母妃客套了吗？今日辛苦了，好好的休息休息，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好。” 德贵妃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 不过，看着慕云澜略有些倦色的面容，心疼的不得了，什么疑问都顶不上自家儿媳妇好好睡觉来的重要。 德贵妃离开，慕云澜抬手按了按额角，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 花笺端了温水进来。 “主子，先简单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然后奴婢再帮您按摩、按摩。” “不用，将离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主子放心，按照您的吩咐，将离用您给的水和果子喂了那只老虎，老虎格外的听话，喝完了水之后便隐没到山林之中，不再靠近营区了。” “好。” “嗷呜呜！” 好大胆睡着、睡着，从自己的小窝里滚到了地上，扑腾着小腿，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 慕云澜起身将它抱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它头顶上的花纹。 “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帮了我们大忙。” 花笺感慨点头。 “是啊，没想到那只雄虎竟然找了过来，更没想到，好大胆只认准了王妃，连自己的老虎爹爹都不要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清澈的眼眸被笑意点亮。 “别看这小家伙胆子小，却是个顶顶聪明的。” 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和果子，不仅对人体有益，对这些小动物们更是好处多多。 之前看好大胆营养不良，太过于虚弱，担心它活不长久，便拿出灵泉水混合着一些灵药喂了几次，结果这小家伙彻底赖上她了。 现在，除了她喂的东西，谁给的都不吃。 那只雄虎还未靠近营区的时候，就被锐影发现。 她思量过后，决定将好大胆还回去，结果这小家伙见到自己的老虎爹爹，吓得四蹄发软，在她怀里凄惨的叫了好久。 那只猛虎对好大胆也颇为嫌弃，不过却像是有了灵智一般，知道是她救了它的孩子，并未有伤人的意思。 而且相比于好大胆，它竟然更喜欢粥粥，被粥粥扯着皮毛爬上爬下都不恼怒，还捕捉了兔子送给她玩耍。 于是，慕云澜便有了让八宝和粥粥前去救驾的计划。 为了防止万无一失，她给两个孩子备足了药，又用灵泉水反复的喂给猛虎，确认它对八宝和粥粥彻底认同，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 慕云澜将熟睡的好大胆放回窝里。 花笺想起了楚荣新。 “主子，皇上处置了叶嫔和英王，怎么唯独没有处置楚荣新呢？ 主子救了他，可等他好起来，不仅不会有丝毫的感激，反倒会继续找您的麻烦呢！” “对于一个必死之人，皇上自然没有处置的必要。” “啊？奴婢没想明白，有您在，那楚荣新应该死不了吧？” “现在处置楚荣新，总要给出外面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是说他故意放出獒犬，差点伤了皇上，还是说他是个天生坏种？ 不管是哪种，都对皇家的声誉有影响，这可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 等着吧，用不了几日，这位皇孙就该名义上病逝了。” 注定要从皇族中抹去，现在自然没有处置的必要了。 “原来如此，奴婢愚钝了。” 慕云澜笑了笑，没有在意。 “告诉将离，先撤离出去，皇上接下来必定对猎场所有的人员进行大清洗，免得露出马脚，引得他生疑。” “是。” 躺到床上，慕云澜闭上眼睛，明明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可就是睡不着。 许久，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了营帐门口的方向。 她突然发现，自己期待着营帐门突然打开。 然后，楚寒霄快步走进来。 告诉她，他回来了…… 第271章 我要去带他回来 慕云澜睡得很是不安稳，翻来覆去迷糊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锐影和花笺的说话声。 她睁开眼睛，起身披上衣裳。 睡眠不足让她心中多了几分烦躁。 “花笺，有什么事吗？” 花笺连忙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主子，刚刚锐影传来消息，说跟着王爷下山崖，寻找安王和安王妃的禁军，被人刺杀了！ 山崖底下找到了将近二十具尸体，消息已经传到了皇上那里，皇上雷霆震怒。” 慕云澜心中咯噔一声，一颗心蓦然沉了下去。 一股寒意攀升到心脏，密密麻麻的涌入，让她呼吸略感凝滞。 花笺连忙将茶盏送到慕云澜的嘴边，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主子……只是找到了禁军的尸体，王爷武功高强，又有主子您给备下的各种药，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云澜接过茶盏，慢慢的将茶水饮尽，好一会儿，才缓和了心中的慌乱。 停顿片刻，她起身沉声道： “帮我更衣，我要去见皇上，另外通知将离，把那只猛虎带回来。” “主子，您这是要……” “见过皇上之后，我要去山崖下面找人，野兽比人更加熟悉山林，嗅觉也更加敏锐，我需要那只老虎的帮助。” 花笺本想再劝，可是看到慕云澜坚定的神色，只能点头应下： “……是。” 既然要下山崖，自然要行动方便，慕云澜穿上了一身红色的骑装，径直朝着皇帝的营帐走去。 营帐内，皇帝双目通红，明显也没有休息好。 地上跪着进军统领、刑部尚书以及一些武将。 他们低垂着头，明显刚被训斥过。 德贵妃坐在一旁，双目红得更加厉害，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看到慕云澜进来，连忙擦干净眼泪，起身将她拉到身边。 “云澜，你也听到消息了吧。你别怕，寒霄的本事，母妃知道的最是清楚，他一定没事的。” 她说的坚定，可是掌心却一片冰凉。 皇帝看到慕云澜，略微收敛了些怒色。 “德贵妃说的是，云澜，你放心，朕已经加派了人手……” “父皇、母妃，王爷不是没有分寸之人，知道父皇和母妃时刻担忧着他的安危，若有办法，一定会传信回来。 可他久久没有消息，肯定是身边没有任何帮手，亦或者是陷入了困难绝境，实在没办法往外递信。” 皇帝的眉心隆起一片沟壑，面色显得越发的凝重。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父皇，儿媳此次过来，是想让你们帮忙照顾一下八宝和粥粥。” 德贵妃握着她的手蓦然收紧。 她一下便猜到了慕云澜的计划，连忙出声反对。 “照顾八宝和粥粥没问题，可是母妃不允许你下山崖找人！” 皇帝也十分不赞同。 “你母妃说的是，有那么多禁军护卫，再不济还有武将、文臣，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去山崖下冒险？” “父皇、母妃，我要去山崖下，自然也会有寒王府护卫陪同，最关键的是，我能指挥着猛虎去找人！” 底下的官员心头一颤。 粥粥骑着猛虎从天而降，帮皇上解围，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他们也都见过那只猛虎，比一般的老虎体型更加高大、健壮。 一爪子下去，估计都能把人拍成两半。 原来这只猛虎竟然也听从寒王妃的指挥吗？ 见到皇帝仍旧在犹豫，慕云澜再次努力说服： “父皇，猛虎乃百兽之王，同样是山林之中的王者。有它保护，再加上锐影等一众护卫，儿媳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儿媳并非逞强，而是觉得自己是下到山崖之下找人的最合适人选，我有一身医术，只要能够把人找到，别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能把他们带回来！” 德贵妃忍不住啜泣出声： “云澜啊……母妃对不住你，寒霄那臭小子更对不住你！” 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却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要她的儿媳妇亲自奔波。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皇帝望着慕云澜坚定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再加派一些人手，随着你一同下山崖，除此之外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带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管能不能把人找到，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危，不可逞强，不可冒进。 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第一时间退回来，然后让人给朕传信！” 第272章 下山崖 听到皇帝终于同意，慕云澜松了口气。 “父皇母妃放心，我有分寸，绝不会逞强的。八宝和粥粥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皇帝知道她最担心什么，郑重的开口许诺： “你放心，朕亲自照顾八宝和粥粥，绝不会再让他们置身险境！” 他已经吃过了一次教训，体会过了失去八宝和粥粥时肝胆俱裂的痛楚，绝对不会再让事情重演。 不然，他这个皇帝就不当了，直接去田里种白菜得了。 慕云澜自然放心。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是英王那个二傻子，都不敢再次动手。 征得了皇上和德贵妃的同意，慕云澜便去看两个孩子。 八宝和粥粥已经醒了过来，抱着好大胆，研究该怎么给老虎穿鞋子。 见到慕云澜，连忙围了过来。 “娘亲，好大胆今天被一只小虫子吓到了，现在都不敢在地上走路了！” 慕云澜蹲下，拿出纱布，动作利落的将好大胆的四只小爪子包裹了起来。 粥粥满眼惊奇：“娘亲好厉害！” 八宝看的认真，决定以后包揽下这个给好大胆裹脚的任务。 好大胆终于敢碰地了，就是每走一步都要甩一下爪子，像是地面烫脚一般。 八宝敏锐的察觉到慕云澜情绪有些不对，连忙过去，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抱抱。 “娘亲，你不开心吗？” 慕云澜深吸了口气，亲了亲八宝和粥粥的脸颊。 “娘亲要离开猎场几日，这几天，八宝和粥粥跟着你们的皇爷爷和祖母。” 粥粥立马扑到了慕云澜的怀中。 “娘亲要去做什么，粥粥也去，粥粥有力气，可以帮娘亲。” “娘亲要去找你们爹爹，去山崖下，把你们爹爹带回来！” 八宝抿了抿小嘴，而后握住了粥粥的手。 “好，娘亲去吧，八宝会照顾好妹妹的，也会照顾皇爷爷和祖母。” “好，娘亲给你准备的那些药都还留着吧？” 八宝眯了眯大眼睛，小手握成了拳，威风凛凛的开口： “娘亲放心，都留着呢，谁敢伤害我们，八宝就毒翻他！” 慕云澜将锐影留了下来。 锐影身为楚寒霄的亲卫，本身就是有职务在的，让他留在两个孩子身边，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也方便行走处理。 慕云澜安置好八宝和粥粥，带着花笺和一群护卫直奔山林。 皇帝十分不放心，再次派遣来了一百名禁军跟随保护。 许多官员和女眷都听说了她要亲自前去找人的消息，不少人出来观望。 慕云澜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头发被利落的挽起，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明艳耀眼，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拿起一个哨子吹响，清脆的哨音响彻山林。 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山林中响起了一声猛虎的咆哮。 不多会儿，体态矫健的猛虎奔袭而至，停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威风的百兽之王低下了头颅，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指。 慕云澜揉了揉猛虎的头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带着猛虎往落隼崖而去。 禁军们沉默跟随，心中对这位寒王妃却极为不看好。 落隼崖高度足足有两百米，除非长了翅膀，否则谁都不可能轻松下去。 来到崖边，慕云澜直接让花笺打开了箱子，取出了一捆捆安全绳。 在现代，很多药材都已经灭绝，唯有在深山老林之中，才能够找到踪迹。 因为有些药材对采摘也有极高的要求，很多时候，她都会亲自前往，因此专门练习过登山和攀岩，空间里存了很多的安全绳和索降设备。 慕云澜看向寒王府护卫。 “我教给你们的都记住了？” “是。” “好，开始布线开路！” 禁军们看着那一根根细绳，不少人目瞪口呆。 这绳索的模样从未见过，只是这么细的绳索，扯几下怕是就断了吧？ 寒王府护卫已经被慕云澜培训过，选择了一些自然锚点布好绳索，系好安全扣，快速的朝山崖下而去。 等待了半个时辰，一道烟花蓦然升空。 慕云澜沉了沉眼眸，在一众王府护卫担忧的目光中，扣好绳索，快速的朝着山崖下而去。 第273章 隐晦心思！ 绳索一共布了五条，禁军们来到山崖下，依旧满脸恍惚。 他们本以为光陪着寒王妃下到崖底，就要费上好几日的功夫，可没想到这前后才一个时辰，他们已经顺利的抵达崖下。 慕云澜已经带着王府护卫将山崖底下探查了一遍。 禁军的尸体横七竖八遍布了水潭边缘，中间还有不少毒蛇的尸体，都是被长剑利落的一劈两半，明显是楚寒霄的手笔。 “继续走！” 落隼崖西侧的山洞中。 楚寒霄背靠在石壁上，肩膀处有三道深深的爪痕，衣衫之上满是血迹。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呼吸却异常的滚烫。 在他身旁不远处，楚景牧躺在地上，胸腹处是一道长长的刀伤，几乎将他整个人贯一穿。 他嘴唇干裂，整个人全然没了血色，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恐怕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尸体。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楚寒霄睁开眼睛，看到是傅明绯，握着剑柄的手才微微放松。 傅明绯同样脸色苍白，将捡来的树枝放到篝火处，让火苗燃烧的更旺一些，拿出药瓶送到楚寒霄的面前。 “喝点水吧，我刚刚去看了，周围的蛇群依旧没有散去。” 楚寒霄踉跄起身，傅明绯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直接避过。 傅明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眼泪顺着面颊滚滚落下。 “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楚寒霄没有说话，来到楚景牧的面前，伸手试探他的脉搏。 察觉到脉搏依旧在跳动之后，暗暗的松了口气，取出药瓶，给他喂了些水，又从身上拿出了最后一枚药丸。 云澜准备这些的时候，他还觉得带的药丸太多了，根本用不上。 我没想到，山下不仅有蛇群、狼群，竟然还有敌国奸细埋伏。 傅明绯语气带着纠结： “王爷，那是最后一枚药丸了。” 楚寒霄没有理会她，将药丸放在药瓶之中用水化开，准备喂给楚景牧。 下一刻，傅明绯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袖。 “王爷……” 傅明绯跪坐在地上，晶莹的泪珠成串的往下掉。 “安王现在的状况……王爷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被狼群抓伤，又被毒蛇咬了。 若是再把这最后一枚药丸喂给安王，你该怎么办？” 楚寒霄面容冷峻，一双黑眸寒意彻骨。 他终于出声： “什么安王？那是你的夫君！还有，四弟妹请自重！” 傅明绯面容失去血色，动作僵硬的松开了手指，眼泪却落得更凶。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楚寒霄慢慢的将药水给楚景牧喂了下去，不再看傅明绯一眼。 傅明绯委屈的低下头去，拿过一旁装水的药瓶。 “王爷，你也喝点水吧。” 楚寒霄没有接，仔细观察着楚景牧的状况，确认他情况没有恶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更好的保存体力，他没有再动弹，而是向后退了退，靠在石壁上继续闭目养神。 傅明绯举着药瓶的手僵硬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将手放了下去。 她擦了擦眼泪，清丽端庄的面容带上了悲戚。 “也许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王爷，你后悔下山崖救助我们吗？” 楚寒霄没有接话。 傅明绯看着眼前男子俊美至极的面容，眼底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 “王爷，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初次遇见吗？ 那个时候，我刚刚九岁，父亲还没有坐上丞相的高位，只是个普通的三品官。” 傅明绯看着楚寒霄，见他仍旧毫无反应，自顾自的往下说。 “跟着母亲前去参加宫宴的时候，我被人陷害，闯了太后的宫殿，还摔了一身的泥。 是王爷救了我，带着我走出了慈安宫，还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 楚寒霄睁开眼睛，眼神当中带着警告。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不记得，人还是要往前看当下的道路，而不是总回头念着过去。” 傅明绯眼睛再次漫上了泪痕。 “这些话，我本打算藏在肚子里，一辈子不与人讲。 可眼下我们被困在这里，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我才发现自己不想带着遗憾走，至少我想让王爷明白……” 楚寒霄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够将人冻结。 “本王不想去明白，你也不必再说！” “王爷，我没有非分之想，也不敢有。只是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让你知道，曾经有个女子，从很小的时候，就……” 楚寒霄猛的挥动长剑，剑尖挑起一根柴火。 柴火升空，而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傅明绯的脚边。 傅明绯的话被打断，惊呼着向后退去。 “……为什么？” 他明明对着沐云澜那么温柔，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分怜惜呢？ 楚寒霄咳嗽一声，神色越发紧绷。 “滚！” 第274章 就算死，也不碰这样的脏东西！ 傅明绯僵硬的站在原地，死死地握紧拳心，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凄凉一笑，缓缓后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山洞。 楚寒霄没有动弹，冷峻的面容眉心紧锁。 这时，药效发挥了作用，楚景牧咳嗽了两声，唇边溢出一丝血沫。 楚寒霄连忙上前。 “四弟！” 楚景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明绯……” 楚寒霄蓦然咬紧了牙关。 “四弟，你先顾好自己。” “三哥，明绯……” 楚景牧努力的睁开眼睛，他的视线有些恍惚，却执着的寻找着傅明绯的踪迹。 “她……她去打水了，一会儿就回来。” 楚景牧这才停下了寻找的动作，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楚寒霄身形微僵，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起身，朝着洞口走了过去。 傅明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的四弟恐怕也活不成了。 楚寒霄四处张望，一路上有毒蛇爬过来意图袭击，被他用长剑冷冷斩断。 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蛇群，它们一直藏匿在各处，随时准备袭击。 楚景牧身受重伤，根本挪动不得，所以他们才会一直被困在山洞里。 楚寒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傅明绯，眼神越发的冰冷。 就在他准备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惊呼。 楚寒霄连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傅明绯摔倒在地，脚被卡在了两块石头中间。 她疼得满头是汗，听到脚步声，连忙抬起头来，发现是楚寒霄之后，满脸的羞愧之色。 “三哥，是我太过心慌，一时口不择言，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请三哥不要怪罪！” 楚寒霄走上前去，想要挪动两块石头，结果石头太重，反倒让他因为用力，而崩裂了肩膀处的伤口。 “你忍一下。” 楚寒霄说完，将手伸到石头的缝隙当中，准备托着她的鞋底，帮她把脚拔出来。 结果刚把手伸下去，还没来得及动作，忽然感觉手背一疼。 “吭！” 他眉心一紧，发出了一道闷吭，连忙将手拿了出来，只见手背上多了两道牙印，瞧着像是毒蛇咬伤。 傅明绯惊慌失措。 “三哥，你怎么样，是不是那石头缝里有毒蛇？” 楚寒霄皱了皱眉，将长剑从一旁的缝隙插入地下，确认将毒蛇驱赶开，这才再次动作，帮傅明绯挣脱。 傅明绯满脸感激，想要起身，却痛呼一声。 “我……我的脚扭了。” 楚寒霄眉心皱得更紧，从旁边削了一截树枝，递过去： “当成拐杖拄着！” 两人再次回到了山洞，楚寒霄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身体阵阵发烫，萦绕着一股别样的热一流。 “三哥，怎么了？” 楚寒霄循声看过去，视线却变得有些模糊。 眼前的傅明绯晃来晃去，竟慢慢的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云……云澜……” 傅明绯死死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听到她口中的名字，心脏瞬间缩成一团。 “王爷……” 傅明绯起身，慢慢的走过去，试探着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楚寒霄看着“慕云澜”越走越近，身上的热一流化成了另外一种渴望。 “云澜，你是来救我的吗？” 傅明绯咬了咬嘴唇，忍下心中的恨意和嫉妒。 “是，王爷，我来帮你……” 傅明绯低下头去，慢慢的凑近楚寒霄，满心的激动和紧张，让她牙冠微微打颤。 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楚寒霄一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处，用力的将伤口抠破，鲜血不住的往外流。 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了清醒。 他冷眼看向傅明绯，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傅明绯揉着被摔伤的手臂，却并没有多少懊恼。 她用的是情毒。 既是催一情的药，又是毒，一定要解开才行。 楚寒霄撑不住的。 “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傅明绯无辜的摇了摇头。 “王爷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这是怎么了？” 楚寒霄拎起长剑，剑尖直接抵住了傅明绯的喉咙。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王爷，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她不信，楚寒霄宁可死，也不碰她！ 体内的热意越来越汹涌，楚寒霄知道自己即将崩溃，眼底蓦然闪过一抹杀机，握紧长剑就要将眼前的女人击杀。 他宁可死，也不会碰这样的脏东西！ 第275章 伤员破破烂烂，云澜缝缝补补 就在楚寒霄打算玉石俱焚之际，突然一声虎啸传来。 他停下了动作，沉眸看向洞口。 一只猛虎出现在了洞口边缘，一爪子将爬到洞口的毒蛇拍飞了出去。 楚寒霄浑身紧绷。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对付不了眼前这只老虎。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云澜、八宝、粥粥…… 楚寒霄心中涌起了一股浓烈的不甘。 以前战场厮杀，他从未畏惧过生死。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怕了。 他怕再也见不到云澜，再也保护不了两个孩子！ “云澜……” 他呢喃着慕云澜的名字，却在恍惚间，看到了她出现在了洞口。 即便是在阴暗的山洞，她依旧美的动人心魄。 竟然出现幻觉了吗？ 当初在洛城，她就是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宛若奇迹。 慕云澜大步走入山洞，浓重的血腥气让她一颗心不断的收紧。 眼睛适应了光线，终于看到了手持长剑，一身是血的楚寒霄。 “王爷！” 楚寒霄贪婪的望着眼前的慕云澜，哪怕是幻象，也想深深的将她镌刻在心底。 忽然，幻象越来越近，甚至还开口说话。 楚寒霄下意识的想要再去抠自己的伤口，想利用疼痛让自己更加清醒些，却在下一刻，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不是幻觉吗？ “楚寒霄！你疯了？” 慕云澜拦下了楚寒霄，心中纳闷儿，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自虐的爱好。 下一刻，她整个被他揽入了怀中，死死的抱住。 慕云澜躲避不及，血迹沾染到了脸上。 她正准备将人推开，忽然听到了楚寒霄剧烈的心跳，以及不住的呢喃： “云澜……云澜……” 慕云澜蓦然停下的动作。 他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我在呢，你怎么了？” 楚寒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只能一遍一遍喃喃着她的名字。 慕云澜抬手抱住了他的腰，抬手，像是哄八宝和粥粥那样，轻轻的抚过他的脊背。 “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去！” 楚寒霄依旧紧抱着人不松手。 慕云澜却不敢再耽搁，强硬的将人推开些，连忙给他诊脉。 楚寒霄整个人像是被煮熟了一般，被按着坐到地上，整个人都迷糊了。 慕云澜一摸上他的脉象，绝美的面容瞬间寒透。 他不仅有些失血过多，体内还有毒素混杂。 除了蛇毒，竟然还有情毒！ 她看向山洞里的另外两人。 楚景牧一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明显出气多进气少。 傅明绯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她气息虚弱，正艰难支撑着往楚景牧的方向爬。 “三嫂，景牧……求求你，救救景牧……” 慕云澜总觉得有些异样，可也来不及细想，连忙拿出药丸，连同着灵泉水，灌入了楚寒霄的体内。 楚景牧危在旦夕。 她现在只能先救命，再治病。 加大药量稳住了楚寒霄的情况之后，快速的抢救楚景牧。 楚景牧的命全靠她给的那些药丸吊着，真的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也幸好是她亲自下来，不然这人必死无疑。 傅明绯坐在一旁，担忧的痛哭不止。 “三嫂，景牧怎么样？” 慕云澜快速的落下一根根金针。 “放心，我没说让他走之前，阎王爷来了，也得把人留下！” “那……就好。” 禁军和寒王府护卫拿着慕云澜给的药粉，快速的驱赶毒蛇，清理四周。 花笺在一旁，帮着慕云澜打下手，帮忙拿药丸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傅明绯脸上闪过的晦暗神色。 “花笺，从药箱最底层把针线拿出来。” 楚景牧伤成这样，必须缝一缝了。 楚寒霄恢复了清醒，身体内依旧有热一流涌动，却不再像刚才那般迫切难受。 他专注地望向慕云澜，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以及浓浓的爱意。 山洞里点燃了蜡烛，光芒明亮了很多。 烛火照耀下，她一身红衣，明媚而灿烂。 此时，她专注的低头忙着什么，美好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慕云澜微微侧身，楚寒霄终于看清了她的动作…… 穿针引线！ 在他四弟身上！ “云澜……” 慕云澜回头，视线扫过他的肩膀。 “别急，等我缝完楚景牧，再去缝你！” 楚寒霄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心头。 “我……不急。” 第276章 媳妇好像生气了 傅明绯捂着嘴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慕云澜给楚景牧清洗上药、缝合伤口，竟捂着胸口，忍不住吐了起来。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 “外面应该已经清扫干净，四弟妹若觉得这里太过血腥，可以到外面透透气。” 傅明绯深深的吸气，面容苍白到了极点，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不用，我想留在这里陪着景牧。” 慕云澜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面容清冷，没什么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极为快速而细致。 楚景牧身上翻卷的皮肉很快便被整理、缝合，变成了一道细细的疤痕。 楚寒霄起身走过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慕云澜利落的给缝合线打上结，抬头看了过去。 “王爷来的正好，坐下，缝你！” 楚寒霄身形微微僵硬，本想着拖延一下，可抬眸对上慕云澜格外清冷的眼神，呼吸刹那间一窒。 云澜好像生气了。 他连忙坐下。 “好了，云澜，来吧。” 慕云澜走上前去，仔细的检查他的伤口，拿出碘伏，大面积的清理消毒。 楚寒霄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手怎么了？” 一双手对于医者是何等的重要。 此时，她的手掌心红肿，手背和手腕处还有被荆棘划伤的痕迹。 花笺忍不住开口：“王爷那么久没有消息，王妃自然担忧的不行，和皇上禀报过后，匆忙的就下了山崖，手上的伤，自然是下山崖的时候留下的。” 慕云澜略微用力，将手腕挣脱出来。 “放心，即便是手肿了，也不会把你的伤口缝错，毕竟，总不能影响了我们寒王殿下的俊美之姿不是？” 慕云澜说完，拿出一个药瓶，就给楚寒霄灌了下去。 楚寒霄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云澜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好似生气了。 慕云澜帮楚寒霄缝合了伤口，锐影快步进来禀报。 “王妃，外面的毒蛇已经尽数清理干净，禁军正在四周驻扎，请王妃吩咐。” 慕云澜擦干净手。 “派人去通知皇上，就说人已经找到，不过安王殿下重伤，需要至少等三日才能够挪动。 运送一些物资下来，衣服食物以及各种药材，够三日所用即可。 其余人等就地扎营，撒好驱虫的药粉，注意警戒。” “是。” 锐影领命而去。 慕云澜起身向外走，准备去安顿一下老虎。 花笺连忙跟上。 楚寒霄看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站起身来。 “三哥！” 傅明绯突然出声。 楚寒霄停下脚步。 傅明绯起身，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懊恼和愧疚。 她双手交叠，屈膝行礼，动作无比的端庄规矩。 “三哥，之前，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才失言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并非有意冒犯，也不想辜负了景牧，这样的事情一旦景牧或者三嫂知道，必定心生误会。 到时候，我就算是死，怕是也难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楚寒霄气息冷冽，目光扫过楚景牧，停顿片刻之后，满是警告的看向了傅明绯。 “我什么都没有听过，也什么都没有记下。 从今以后，好好的做你的安王妃。 本王祝你和四弟相亲相爱，举案齐眉。” 傅明绯松了口气，满脸的感激之色。 “是，我记下了，多谢三哥。” 楚寒霄转身离开。 傅明绯脱力一般的坐在地上，片刻之后，握住了楚景牧的手，安安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慕云澜带着猛虎来到小溪边，洗干净手之后，拿出空间里的果子喂过去。 矫健的猛虎嗅到了灵果的味道，瞬间化身成了小猫咪。 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臂，这才将果子卷走，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突然，猛虎起身，防备的看向慕云澜的身后，口中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 慕云澜回头，看到楚寒霄，清澈的琉璃眸微微眯了眯，抬手安抚了一下大老虎，勾起唇角道： “王爷跟着我过来做什么？” 第277章 冷战！媳妇不理我的第一天 楚寒霄没有理会那只老虎，神情专注地望着慕云澜。 看到她唇边那抹完美无瑕的弧度，心情越发的紧张。 “云澜……” 他想要去握慕云澜的手，却被她直接避开。 楚寒霄伸出的手臂，蓦然僵硬在了原地。 “云澜，你生我的气了？” “王爷说笑了，我有什么气好生的？” “我不该逞强，不该让你担忧。 我没想到山谷下除了毒蛇和狼群，竟然还埋伏有刺客。 好几日没有消息，定然让你和孩子们担忧坏了。” 楚寒霄语气自责。 慕云澜目光清冷，丝毫不为所动。 “王爷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自然不是。”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红肿受伤的手，又看向她衣衫上沾染的泥土，以及被荆棘勾破的口子。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 慕云澜轻笑一声： “无妨，王爷若真是要感谢，直接把这份救命之恩折合成银两就是了，我也不多要，二十万两银子差不多了。 鉴于王府的经济状况，王爷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两的话，也可以先给我打个欠条，分期付给我就是了。” 楚寒霄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这是在和他划清关系？ “云澜……整个王府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自然都能拿走。” 慕云澜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在远处等候的花笺。 “花笺，营帐都布置好了吗？” “回禀王妃，已经搭建好了。” “去瞧瞧。” 慕云澜带着老虎离开。 禁军们动作极为利落，已经平整了一块土地出来，简单的搭建起了营帐。 见到慕云澜，连忙恭敬行礼。 “见过寒王妃。” 经历过这次山崖下找人，他们对这位寒王妃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免礼。” 楚景牧不宜挪动，干脆在山洞中搭建了床铺，让楚景牧在里面养伤。 慕云澜给他喂药、检查过伤口，便回到营帐中休息。 楚寒霄跟过来，刚想要踏入营帐，就被营帐门口堵着的老虎拦住了路。 他凝了凝眉，刚要跨过去，就见花笺走了出来。 “王爷，王妃累了，已经睡下了。” 楚寒霄看向营帐门口，冷峻的眉眼染上了寒霜。 云澜不理他了…… 两刻钟之后，营帐中。 锐影等一众寒王府护卫站成一排，全部呆呆的看向自家主子。 楚寒霄眉心一紧。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答本王的问题？” 护卫们打了个寒战，而后齐刷刷的后退一步，直接把还呆在原地的锐影显露了出来。 锐影回过神来，左右瞧了瞧，瞬间想要暴打同僚。 一同为护卫，相煎何太急啊？ 迎上楚寒霄的目光，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主子，您刚刚问属下，怎么哄自己媳妇儿？这个问题吧，得分情况来考虑。” 楚寒霄面色冷沉。 “比如呢？” “比如，属下这样的，根本就不用考虑，因为属下是光棍！”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主子，放过单身汉吧！ 楚寒霄嫌弃的看了看锐影，而后看向其他的护卫。 瞬间，三分之二的护卫齐刷刷的往锐影旁边一站。 “主子，属下等人和锐影一样，都是光棍！” 他们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是单身，话语间都带上了骄傲的味道。 楚寒霄看向剩下的三分之一。 果然护卫还是要多找点，这样才有多样性。 “你们说说！” 寇节八站出来。 “王王王……” 楚寒霄眉心一皱，难得多了几分耐心。 “慢慢说，不着急，说仔细点。” “媳媳妇……生、生气，得哄哄哄、哄着。” “怎么哄？” “送礼、礼！” “送什么？” “我……送送鹅毛。” 楚寒霄眉心一动：“送鹅毛？这可是有什么说法吗？” “不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妻子收到之后，可有什么反应？” 寇节八一脸无辜：“属属下，送送、送完，媳、媳妇……跑跑、跑了。” 楚寒霄：“……” 锐影一把搂住寇节八的脖子，将人踹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主子，寇节八他胡说八道，您和王妃必定恩爱白头！” 寇节八瞪大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踹。 主子只问了怎么哄，也没说一定要哄好啊。 他哄了，媳妇儿跑了，这也不能怪他不是？ 其他的护卫连忙将他往旁边踹了踹，一致认为，寇节八没有一脚是白挨的。 第278章 认错！媳妇不理我的第二天 楚寒霄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罢了，你们也别说了。” 护卫们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楚寒霄就说出了后半句。 “匆忙之间让你们说，总是想的不周全。 你们回去写下来，多打几遍草稿。 每人写上三千字，然后给本王送过来！” 护卫们：“……” 寇节八结结巴巴的开口：“王王王……”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锐影一把将寇节八扯住。 “是，王爷，属下等人先告退了。” 离开了营帐，锐影才将人放开。 “寇节八，你不要命了，没看出来，王爷正心烦着呢？你刚才想说什么？” 寇节八整张脸快皱成棋盘上的格子了。 “我我我……想说，说，我……不不不，认识字！” 其他的护卫们一同仰头望天。 希望这样，就能把悲伤的眼泪灌回肚子里。 最好能化成点墨水，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把三千字写出来。 另一边的营帐中。 慕云澜仔细的记录好楚景牧的脉案以及用药情况，这才停了笔。 花笺端了水盆进来。 “主子，您洗洗手，奴婢帮您上点药吧。” 慕云澜的皮肤本来就白，一点点磕碰都要留下青紫的痕迹，此时的红肿和伤痕也就显得越发的严重。 慕云澜倒是没有多在意。 “一点小伤，不要紧，” 花笺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似乎有心事。” 明明在下山崖之前，主子还是极为担忧王爷的。 怎么现在见到了人，反倒又冷淡起来了？ 慕云澜拿着药瓶的手微微一顿。 “没事，你也累了一天，下去歇着吧。” “是。” 慕云澜躺到床上，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眉心越皱越紧。 忽然，耳边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花笺去而复返，不由凝了凝眉。 “花笺，我没事，你下去歇着就是了。” 脚步声停在床前，没有得到回应的慕云澜察觉到不对，蓦然睁开眼睛，正看到楚寒霄担忧的面容。 慕云澜视线掠过楚寒霄染血的衣衫，心中越发多了几分烦躁。 “这大半夜的，王爷受伤之后不去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寒霄默默站着，轻轻抿着唇角，深邃的眼眸多了几分不安，竟莫名有些可怜兮兮。 他想坐到床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停下了动作，身体一歪，坐到了床前的脚踏上。 慕云澜愣了愣，皱眉看着他。 “你做什么？” 楚寒霄身形高大，坐下去之后，一双长腿曲起又伸开，显得无处安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舒服，不牵扯伤口的姿势。 看到慕云澜终于不再客客气气的笑，而是带上了几分恼怒，楚寒霄反倒高兴了起来。 “我来领罚。” 客气是给外人的，脾气才是对着自己人的。 他要和云澜做恩爱夫妻，要包容她的所有情绪和脾气，才不要她客客气气的。 夜色最容易让情绪泛滥。 慕云澜本已经打算好，回去之后继续和楚寒霄做合作伙伴，可这会儿，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气。 “寒王殿下可是大周朝的战神，英明神武，魅力四射，何必委屈巴巴的到我面前来领罚？” 楚寒霄看向她的手，见她伤口处没有上药，心中便感觉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英明神武有几分贴切，可是真魅力四射，从何而来？” 慕云澜冷笑一声：“若是寒王殿下没有魅力的话，体内的情毒……” 她蓦然停下了话头，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赌气。 “随便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楚寒霄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云澜，你都知道了？” 第279章 领罚！媳妇终于理我了 慕云澜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楚寒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她的直觉历来敏锐。 之前进入山洞救人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儿。 只不过情况危急，没来得及细想，现在闲下来，仔细回忆每个细节，顿时觉得处处透露着怪异。 楚寒霄身重情毒，而且已经开始发作，如果她再晚来一步，那么…… 突然，慕云澜感觉衣袖动了动，扭头，就见楚寒霄拉着她的衣袖轻轻的扯。 将她的手臂扯落下去之后，拿出药瓶，仔细的帮她上药。 药膏抹在伤口上，带来一片清凉。 慕云澜正想要把手收回，却被他轻轻握住了小臂。 “云澜，我错了，不该隐瞒你的。” 楚寒霄将落下山崖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说的十分详尽。 “她扭了脚，我帮她把脚拔出来的时候，被毒蛇咬伤。 之后，便感觉身体发热，十分不正常，我才意识到有所不妥。 本想要将人杀了，也绝对不能发生有违伦理之事。 结果，你便奇迹一般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时他真的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可是云澜就那么出现了。 唯有奇迹二字，才能够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云澜，我没想过要和傅明绯有什么。甚至考虑过揭穿她的所有心思，让四弟休了她。 可是四弟，他喜欢傅明绯喜欢了多年，当初父皇赐婚，他高兴的喝了三天三夜。 之后更是不顾皇家规矩，三书六聘、亲自骑马迎亲。 甚至到现在，他和傅明绯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却从未想过要纳妾。 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了傅明绯的背叛。 我怕他真的支撑不住，我也怕……我们的兄弟情谊就此灰飞烟灭。” 慕云澜静静的听着，眉心越皱越紧。 当初在大殿之上和慕锦柔对峙，是傅明绯突然出现，揭穿了她敬献给太后的药丸有问题，才彻底将她踩下去不得翻身。 之后和傅明绯虽然交流不多，但这个端庄知礼的安王妃，还是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傅明绯竟然对楚寒霄存有异样的心思。 楚寒霄见她不说话，心情越发的紧张。 “云澜，我和她没什么，没有单独见过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而且刚刚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让她和四弟好好相处，不要再生出任何其他的心思。 否则，我第一个找她算账，绝不容情！” 慕云澜坐起身来，拉住了楚寒霄的手腕，仔细检查他手背上的那个咬痕。 “这不是毒蛇咬伤。” “不是吗？” “是蜈蚣。” “蜈蚣？” “嗯，有剧毒的蜈蚣不多，带情毒的就更少了，除非是有人专门饲养炼制。” 楚寒霄眉心紧锁。 “云澜，傅明绯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她掌握了这种害人的手段，就不能放任她继续留在四弟身边。” “我替她诊脉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她身上并无任何异常。” 楚寒霄仔细观察着慕云澜的神色，见她眼神中的怒火渐渐消散，这才小心翼翼的勾了勾她的小指。 “云澜，我不该隐瞒你。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就是了，罚过就别生气了，可好？” 慕云澜对上楚寒霄满是真切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哼了一声。 “现在想捶你两下，都怕浪费了我那么多好药材。 行了，这次的事情就先给你记在账上，等以后慢慢算。 锐影是怎么照顾你的，穿着这身带血的衣服，都不知道帮你换一换吗？” 一拳给他捶出个好歹来，还得费力气去救他。 楚寒霄轻咳了两声，耳根微红，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 “其实换过了。” 刚刚因为隐瞒受了教训，他这会儿完全不敢撒谎，只能实话实说。 “护卫们说，哄媳妇的时候打扮的帅气一些，这样更能赢得你的芳心，我就换了身干净衣服。” “那你这身……” “还有人说，眼下最主要的不是帅气，而是要让你心疼。 你一心疼，自然就舍不得跟我生气了，所以我又换回来了。” 慕云澜：“……” 第280章 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真诚的楚寒霄腰间被掐红了一片，却换来了睡营帐的待遇，心中格外的美滋滋。 第二日，给出主意让媳妇心疼的护卫们增加了一个月月钱。 慕云澜看着从早晨开始就跟在她身边的楚寒霄，一时间有些无奈。 “王爷，你这么跟着我，就没有什么别的事做吗？” 楚寒霄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慕云澜心中无奈，只能带着这个跟脚侠。 楚寒霄却十分的乐在其中。 云澜坐着好看、走路好看，写字好看、拿眼睛瞪他也好看…… 总之，他家云澜最好看。 锐影等一众护卫在线吃瓜，看着自家高冷王爷变身痴汉，有种太阳蹦迪出来螺旋升空的惊悚感。 他们甚至开始研究，被狼和毒蛇伤到，导致性情大变的可能性。 然后因为研究的太入迷，被楚寒霄抓包，刚刚奖赏的月钱再度被扣了回去。 慕云澜带着跟脚侠，不是，楚寒霄来到了山洞。 楚景牧之前伤的太重，即便有慕云澜极力救治，此时依旧昏迷着。 只不过身上的高热已经褪去，伤口的状况也不再恶化。 傅明绯守在楚景牧身边，换了一身干净的罗裙。 可脸色和精神却极差，明显就是一夜未眠。 见到慕云澜和楚寒霄，傅明绯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三哥、三嫂。” 慕云澜看着眼前形容憔悴，满脸担忧的女子，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甚至觉得她之前对傅明绯的猜疑有些小人之心。 她对楚景牧的担忧，实在是不像作假。 慕云澜压下心中的异样。 “四弟妹这是一夜都没睡吗？四弟的伤势太过严重，至少也要等明天下午才能醒来。” 傅明绯憔悴的面容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守着他，至少还心安些。” 慕云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帮楚景牧换了药之后，便准备离开。 傅明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开口叫住了她。 “三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三嫂说。” 楚寒霄神色刹那间冷透，冰冷的目光直刺过去，寒气刺骨。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还有什么是本王不能听的？” 傅明绯咬了咬唇，面上闪过十足的难堪，而后蓦然跪在了地上。 “三嫂，我要向你请罪！” 她跪在地上，黯然垂泪，面上满是难堪和懊悔。 慕云澜收敛了情绪。 “四弟妹这是做什么？” “我和景牧落下山崖，三哥不顾自身的安危拼死相救，才让我和景牧得以存活下来。 我却对三哥有所不敬，实在是惭愧至极，我……” 慕云澜望着傅明绯。 眼前的女子端庄秀丽，即便是面容苍白，依旧难掩世家高门教养出来的气度和风华。 “四弟妹，山洞中发生的事情，王爷已经跟我说过了，一切都是误会，过去了就过去吧。 你现在什么都不必多想，照顾好四弟最为紧要。” 傅明绯抬眸，眼底闪过一抹感激。 “是，明绯谨记三嫂的教诲，也多谢三嫂，保全我的颜面！” 慕云澜笑了笑，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楚寒霄的手。 “王爷，我们也回去歇着吧。” 不管傅明绯是真心认错，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楚寒霄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是八宝和粥粥的爹爹，她就绝对不许其他人染指。 楚寒霄有些受宠若惊，耳根泛起一抹红晕。 “好。” 出了山洞，慕云澜正要松手。 下一刻，手腕被握住，楚寒霄又再次把手送过去。 “哪有说牵就牵，说放就放的道理，显得我这个寒王，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不要面子的吗？ 慕云澜正准备好好和他掰扯掰扯，锐影快步走过来。 “王爷、王妃，刚刚禁军搜查山林，抓到一名奸细。 严刑审问之后，得知他来自百越，而且精通蛊术，那些蛇群，就是受他指挥。” 慕云澜有些惊异。 “蛊术？” “是，从他身上，搜查出来很多毒粉、毒虫，蛇虫鼠蚁、蜈蚣蝙蝠，应有尽有。” 慕云澜牵起楚寒霄的手看了看，上面被蜈蚣咬伤的地方已经结痂。 百越的奸细，还是个蛊师。 难道说，那情毒不是傅明绯故意下的，真的只是巧合？ 第281章 楚寒霄：稳住，不慌，要坚强！ 慕云澜想见一见那个百越的蛊师，刚走关押地点，就见禁军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那蛊师已经自尽而亡。 找不出更多的线索，她心中的那道疑影去不掉，又证实不了，只能先压到心底。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楚景牧从刚开始只能清醒一小会儿，到后面已经能简单的说上两句话。 眼看着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山崖下的条件实在不适合休养，慕云澜下令上山崖，返回猎场。 当了好几天跟脚侠的楚寒霄，看到了从崖顶上布置下来的绳索，心中难掩惊奇。 这绳索只有女子小指般粗细，却编织细密，十分精致，完全不同于大周朝的工艺。 还有挂在绳索上面的金属锁扣和各种挂钩，能让人更快速安全的在山崖间上下，更是巧夺天工。 “云澜，这绳索……” 慕云澜已经想好了借口。 “这是我师公鬼手医圣留下来的，具体来源，我也不知道。” 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师公已经多年音迹全无，而且这人格外的神秘，把事情推脱到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如此。” 楚寒霄不再追问，帮着禁军小心翼翼的将楚景牧固定在担架上，再由禁军分段，一点点将他送了上去。 山崖上，皇帝和德贵妃已经等待了许久，一众官员在一旁陪着，凝神屏息，不敢出声打扰。 足足耗费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将楚景牧送上去。 等慕云澜和楚寒霄上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慕云澜刚站稳，耳边便响起了八宝和粥粥委屈的声音。 “娘亲！” 慕云澜连忙接住扑过来的两个奶团子，抱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呜呜，娘亲，粥粥好想你哦！”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八宝要担心死啦。” 楚寒霄紧随其后，看着娘三个，心中懊悔又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云澜不必以身犯险，两个孩子也不用这么担忧。 德贵妃快步走了过来，眼圈发红，眼底隐隐带了泪痕。 “孩子……” 楚寒霄心头一动，上前一步，满脸歉然。 “母妃……” 德贵妃却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向慕云澜的方向。 “本宫的云澜啊，好孩子，快让母妃瞧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站在一旁。 身为帝王，讲究的是情绪内敛，让任何人无法察觉。 因此即便心中担忧，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扭头看向一旁等候着的太医。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去检查、检查？” “是。” 太医们连忙拎着药箱，往楚寒霄的方向跑。 楚寒霄对着皇帝行礼：“多谢父皇，让您担忧……” “无妨，行完礼之后就往旁边让一让，别挡着太医帮云澜检查。” 楚寒霄：“……” 慕云澜安抚好了八宝和粥粥，一边接受太医诊脉，一边看向德贵妃和皇帝。 “父皇、母妃，儿媳没事的，让你们担忧了。” 皇帝点点头，眼底闪过欣慰之色。 “朕就知道你有分寸，你的骨子里可是淌着陆家人的血。” 慕云澜微微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陆家，指的是她的外祖家。 看着皇帝感慨的神色，慕云澜心思微微一动。 皇帝似乎对陆家人极有好感。 难怪初次相见的时候，她就感觉皇帝并没有如传言中的那般严肃。 原来竟是有陆家的情面在吗？ 德贵妃眼眶红的厉害。 “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还不忘狠狠的瞪楚寒霄一眼。 哼，这倒霉儿子，等回去之后再跟他算账！ 慕云澜心中生暖。 “母妃，我没事的。” 德贵妃放心不下，转头询问太医。 从太医口中得知自己的儿媳妇身体健康，并没有受伤之后，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好好好，营帐都布置好了，这几日你在山崖下必定是累坏了，快些回去休息。” 慕云澜牵着八宝和粥粥，被德贵妃等人簇拥着，一路回了营帐。 不管她怎么解释自己没事，都被两个孩子和德贵妃等人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 慕云澜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罗裙，然后就被等候着的八宝和粥粥拉着手，按到了床上。 两个孩子仔细的帮她盖好被子，还学着平日里哄他们的模样，趴在床边，伸着小手，轻轻的在她身上拍着。 粥粥一脸的认真：“娘亲乖乖哦，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告诉粥粥，粥粥来照顾娘亲！” 八宝则坐在一旁，紧紧的抿着小嘴，一脸严肃的给她诊脉。 “嗯，娘亲的脉象很平稳，但是要注意休息，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要让孩子做！娘亲记住了吗？” 慕云澜轻笑一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医嘱”。 “好，娘亲记下了。” 就是，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第282章 奚落？我有双重小棉袄 楚寒霄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队伍，扭头就对上了锐影等人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轻咳一声。 “王妃这几日着实辛苦，母妃和孩子们多关心关心，也是应当的。 本王的伤势也不重，王妃又给上药包扎，到现在好了大半了，自然不用过多的在意。” 以锐影为首的护卫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等等。 王爷想表达个啥？ 见他们仍旧盯着自己，楚寒霄眉心一皱。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锐影连忙开口：“主子，王妃忘记这些绳索了，属下等人是不是帮着收起来？” 有了这套好东西，以后再下个山崖之类的，可就方便多了。 在上京是用处有限，可一旦上战场，这可是神兵利器都比不上的。 有了这一套工具，他们以后就可以轻松的飞檐走壁，在各种地势险要的位置埋伏。 那还不轻轻松松的打得敌军抱头鼠窜？ 想想就刺激。 其他的护卫们同样眼睛放光。 他们虽为护卫，可都是正正经经上过战场的，谁不想建功立业，功成名就？ 楚寒霄唇角弧度彻底平了下去，周身寒气一闪。 “王妃的东西，自然要仔细收起来保管。” 锐影等人瞬间眼神大亮。 “是。” “收起来之后，别忘了送到本王的营帐，本王亲自保管！” 锐影：“……是。” 楚寒霄回到营区，迎面便撞上了太子。 “三弟，孤刚刚陪着父皇喝了杯茶，正想要去看看你呢，听闻三弟在崖下受了伤，孤十分担忧。 对了，怎么只有三弟一个人，你的那些护卫呢？哎，这做下属的怎能如此粗心大意。 德贵妃忙着照顾寒王妃，那些护卫们应该仔细照顾着你才是。” 皇帝和德贵妃对楚寒霄的忽略，他可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奋力救人又如何，不顾生死又如何？ 父皇那边还不是连句褒奖的话都没有？ 楚寒霄面容清冷，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多谢太子关心。” “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关心你们这些弟弟。 太医们这会儿都聚集到四弟那边去了，三弟你身体若有什么不适的话，可不要忍着。 孤现在便去叫人，喊两个太医过来，专门给你看看。” 父皇的态度决定了底下人的态度。 父皇都对楚寒霄漠不关心，太医们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捧人。 楚寒霄，做的再多，也永远都是不受宠的那个。 谁让他的体内，留着西凉人的血呢，这就是现实！ 就在太子洋洋得意的时候，两道急促的哒哒声越来越近。 楚寒霄抬头，就看到努力往这边跑的八宝和粥粥。 猎场风大，天气越来越寒凉，再加上“皇爷爷、祖母觉得你冷”双重buff加持，两个小家伙裹得像两个小圆球，一路风风火火的滚了过来。 “爹爹！” “爹爹！” 楚寒霄早已经蹲下等候，八宝和粥粥跑过来，刚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却又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爹爹的肩膀受伤了，八宝不能撞到。” “爹爹，你现在疼的还厉害吗？粥粥给你呼呼。” 粥粥说着，小心翼翼的凑近楚寒霄的肩膀，鼓着白嫩的脸颊，轻轻的吹气。 “呼呼，痛痛飞飞~” 楚寒霄清冷的双眸早已变到一片柔和。 “爹爹没事了，你们娘亲给爹爹用了最好的伤药，伤口现在都结痂了。” 粥粥还是放心不下。 “爹爹，你肯定还是很疼的，粥粥之前摔倒，磕破了膝盖都很疼呢。 爹爹还能走路吗？要不要粥粥来背着你？ 粥粥这两天和好大胆打架，力气变大了很多呢！” 说着，粥粥还举起，小手像模像样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当然，如果不是衣服太厚的话，肯定能够展示成功的。 楚寒霄忍俊不禁。 “没关系，爹爹能够自己走，还能抱着八宝和粥粥。” 两个小家伙再次摇头，一边一个握住了楚寒霄的手。 “爹爹，你之前教导八宝，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先照顾好娘亲。 刚刚八宝和妹妹已经把娘亲安顿妥当了，现在来照顾爹爹。” “好，八宝和粥粥都很棒。” 楚寒霄往前走了两步，扭头看向太子。 “失陪了，太子殿下。” 说完，不等太子反应，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太子站在原地，面容越来越冷。 他感觉自己应该占了上风，可为什么心中却分外的憋屈？ 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不断传来。 “爹爹，要不你把手放在八宝的脑袋上吧，八宝可以给你当拐杖。” “哥哥，你身体不好，还是让粥粥来吧，可以把皇爷爷给粥粥做的小车车拿过来，让爹爹坐着，粥粥拖着爹爹走。” 楚寒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 有了这么乖巧懂事的两个孩子，就像是凛冬之中，有了加厚的双层小棉袄，太子的两三句风凉话，伤不到他一根寒毛。 呵！ 第283章 德妃：今天也是帮儿子追儿媳妇的一天 回到营帐，楚寒霄得到了和慕云澜同样的待遇，躺在床上当吉祥物。 八宝和粥粥化身成了勤劳的小蜜蜂，忙碌的飞来飞去，把自家的爹爹、娘亲照顾的有模有样。 两个奶团子乐在其中，就连皇上喊他们过去都拒绝了。 皇上自然要询问前因后果，得知两个孩子竟是要自力更生的照顾双亲，顿时感动的不行。 同时又十分骄傲，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有孝心，那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这个皇爷爷教导的好！ 皇帝得不到奶团子的陪伴，心中的骄傲无处诉说，只能宣来六部的官员，来个君臣茶话会。 一众官员们对皇上和小郡王、小郡主之间的感情表达了深刻的羡慕。 之后又针对“祖孙之间感情好，言传身教扬孝道”这个主题，进行了深刻的探讨。 最终得出结论，小郡王和小郡主如此乖巧懂事，离不开皇家血脉的优秀，和皇上的苦心教导。 皇帝觉得这样的结论有些片面，主要是官员们对八宝和粥粥本身夸的太少。 官员们连忙高呼皇上圣明，又补上了一箩筐的夸赞之语，这才让皇帝心满意足。 被当成大宝宝照顾，慕云澜满心享受。 楚寒霄却被德贵妃笑话了一上午，最后实在忍不住，强行抱了八宝和粥粥去溜好大胆。 德贵妃看着爷三个离开的身影，眼中满是浓浓的笑意。 “云澜，母妃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慕云澜笑开。 “都是一家人，母妃对我如此客气，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德贵妃握住了慕云澜的手，眼神之中带着别样的亮光。 “云澜，我虽然口中叫着你儿媳，可实际上却是把你当成女儿看的。 我们这母女情分，要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才好。 你瞧瞧楚寒霄那臭小子，能不能让你满意？” 失而复得，才显得弥足珍贵。 这段时日，云澜一日没有回来，她就一日没有睡过安稳觉，吃过安稳饭，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 那种心情，和担忧楚寒霄这个亲生骨肉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浓。 她是真怕楚寒霄这个儿子不争气，把这么好的云澜给弄丢了。 慕云澜愣住，心跳一乱。 “母妃的意思，我没太明白。” “云澜，寒霄这孩子性子清冷，对人十分的冷淡，可这怪不得他。 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没用，在他小的时候，没能在太后的手下保护好他。 让他受了很多的苦，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这孩子的性子已经扭不过来了。”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回忆起这些过往，德贵妃依旧觉得心痛如绞。 “母妃看着他长大，是真的做好了他会孤独一生的准备。 我知道，四年前的事情，必定让你耿耿于怀。 这笔债，你想怎么跟寒霄清算都行，母妃保管不说一个字。” 慕云澜下意识地收拢指尖。 “母妃……” 德贵妃满脸皆是慈爱的笑意。 “云澜，母妃说把你当女儿看，是真心实意，不是想给你压力。 同为女人，你的想法和顾虑，母妃自然能够理解。 不是我替寒霄说话，而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我婆媳两人情同母女，母妃替你盯着楚寒霄，不会让他纳妾，不许他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 他若辜负了你，母妃第一个便饶不了他。” 慕云澜轻轻抿了抿唇。 “母妃，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云澜，下山崖找人这么危险，你都毫不犹豫的去了，心中必定也是有几分在意寒霄的吧？” 慕云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唯有耳根微微发红。 德贵妃一下便明白了，笑得越发的开心。 “只要你有心和寒霄相处，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毕竟身为女孩子家，是一定要矜持的，轻易让那些臭男人得到，那必定不会珍惜。 云澜，母妃可都是为了你好，这些道理一定要记在心间。” 慕云澜点了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好像还没答应吧？ 德贵妃已经心情激动的念叨着： “呵，这男人，母妃了解的很，都是大猪蹄子。 你就算心中愿意给楚寒霄这个机会，那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要让他使劲儿的追。 一家女百家求，关键就在这一个求字上。 你父亲修国侯是个不靠谱的，还得母妃盯着。” 第284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只能做牛做马 德贵妃念叨了半天，觉得很有必要针对自己儿子追求儿媳妇这件事情，制定一个完美的规则计划。 “云澜，你好生歇着，这两天就要返回上京，诸多繁杂的事情也该有个定论，皇上心中都有数，安心等着就是了。。” “好，恭送母妃。” 德贵妃离开，走到半路，正好遇到了楚寒霄。 “母妃。” 楚寒霄上前行礼，却见自家母妃用一种格外挑剔的目光，来回审视着他，片刻之后，冷哼一声，直接走开了。 锐影疑惑开口：“主子，贵妃娘娘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觉得那眼神十分熟悉，可仔细回忆，又想不起来是看什么的。 寇节八结结巴巴： “属属属下……知知知、道，像是看……看拱了家里白白、白菜的，大大大、野猪！” “……” 楚寒霄回过神来，冷冷的瞥了寇节八一眼。 “这个月月钱，全部扣掉！” 寇节八：“王王王……” 锐影一把将人拉住。 “别汪汪了，你喵喵都没用。” 寇节八：“我我我……” 锐影压低声音：“我知道，我觉得贵妃娘娘那眼神，也像，嘿嘿。” 刚走出去没两步的楚寒霄蓦然回头。 “锐影，你的也扣掉！” “呜！” 锐影一个激灵，委屈的差点迎风流泪，逮着寇节八一顿爆锤，依旧难以缓解小钱钱离他而去的心痛。 他只能蹲在地上，愤愤不平的抠掉了两个蚂蚁窝。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绝对……” 跑着帮自家妹妹捡风筝的八宝正好路过，听到这话，直接停了下来。 “锐影哥哥，你在做选择吗？” 锐影吸了吸鼻子：“小主子，属下再想，是选择嘴上痛快，还是选择兜里有钱。” 八宝眨了眨大眼睛。 “可是娘亲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的话……” 锐影抬起头来：“大人的话全都要？” 小主子这是在鼓励他，努力和主子做抗争吗？ 虽然有亿点害怕，但是有小主子支持，再去抱抱王妃的大腿，主子肯定是不可能打死他的。 八宝奇怪的摇了摇头：“不是呀，大人的话，只能做牛做马，做不完的活。” 锐影：“呜！” 锐影这边重新刷新了自己的定位，决定以后管住嘴、多跑腿，绝对不给小钱钱继续往外飞的机会。 经历过了几天的调查，皇帝的桌案上，摆满了一份份奏折和密信。 内侍总管站在桌案边，微微弯着腰，凝神屏息，竭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皇上罕见的没有交给官员调查，而是直接动用了暗卫。 本以为知道结果之后，皇上会雷霆大怒。 可事实恰好相反，皇帝只是看着查到的东西，默默的坐了良久。 这样的反常举动，反倒越发让人胆战心惊。 外面传来好大胆嗷呜嗷呜的惨叫声，不知道这次是被什么样的虫子吓到。 皇帝的目光看向营帐门口。 今日天气不错，营帐门开了半扇，正有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 阳光下的草地，已经满是一片金黄色。 八宝和粥粥沐浴在阳光下，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勃勃生机。 他们正抱着好大胆一阵安慰。 粥粥更是将好大胆抱到胸前，低头亲了亲它的大脑袋。 李泉连忙笑着开口： “皇上，您瞧小郡主多有爱心，别管好大胆什么时候受到惊吓，小郡主都是温声软语的安慰，从没有一丝不耐烦。” 皇帝冷沉的脸色略微缓和。 “粥粥和八宝都是极好的孩子。” “皇上，今儿个天色不错，小郡王和小郡主都放了半天的风筝了，不如您也去瞧瞧？” 皇帝没有作声，而是继续看着八宝和粥粥在阳光下开心的跑来跑去。 没多会儿，两个孩子便跑离了他的视线，可他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甚至带上了几分悠远的怀念。 “太子小的时候，也喜欢放风筝，还非缠着朕帮他亲手做。 朕给他做了很多的风筝，陪着他一起放，那风筝飞得很高。” 李泉笑着接话： “奴才记着呢，太子殿下最喜欢一只老鹰模样的风筝，那还是皇上亲手画的。” “是啊，只可惜那只风筝飞得太高，最后线断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皇帝面上的怀念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猜之不透的深沉。 “安王身体状况如何，可能乘坐马车？” “回禀皇上，寒王妃用药如神，再配合上各种针灸，安王殿下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一小段。 乘坐马车的话，只需要略微放慢些速度，不要太过颠簸，应该无碍的。” “好，传朕口谕，明日一早返回上京！” “是。” 第285章 没奖励？让奖励飞一会儿！ 皇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这次冬猎事情不断，官员们身心俱疲，女眷们更是归心似箭。 皇帝特意下旨，让太医仔细照顾着安王慢行，还调拨了五十名禁军保护。 队伍浩浩荡荡的返回上京。 皇上没有刻意隐瞒，猎场出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 回到上京以后，皇帝下令休沐三日，让所有人都可以安心休息、调养。 官员们自然表现的感恩戴德，慕云澜却觉得皇帝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总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之感。 八宝和粥粥依旧沉迷在当“大人”的活动中。 每天指挥着寒王府的护卫忙来忙去，还真有几分小当家的样子。 慕云澜乐的清闲，让花笺给修国侯府送信报了平安之后，便窝在西苑偷懒。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边多了个跟脚侠。 跟脚侠楚寒霄坐在一旁剥栗子。 慕云澜看着桌案上的栗子羹、栗子糕、栗子糖…… 十分后悔在猎场看到了栗子树之后，随口说了句喜欢。 她现在感觉自己跟栗子有仇。 “王爷，你瞧外面天色极好，是不是极为适合处理公务？” 楚寒霄抬眸看了看窗户。 “昨天晚上连夜加班处理好了，云澜真好，如此关心我的事业。我也要加倍回报，多腾出点时间来陪你。” 慕云澜咽了口唾沫。 “倒也不用回报什么。王爷不去安王府探望一下吗？ 我听花笺说，很多官员都去过了，安王府格外的热闹呢！” 楚寒霄将新剥好的栗子放在碗中。 “云澜去吗？” “我不去，安王恢复的很好，有太医照顾着就可以了。” “那我也不去。” 楚寒霄低头，继续和栗子作斗争。 慕云澜再接再厉： “王爷，最近上京当中有不少流言，说是安王病重，你这个做三哥的从来没有去探望过，说你以前跟他的兄弟感情好，都是装出来的。” “嗯。” “嗯一下就算了？传出这些流言的人，明显别有居心，分明是想抹黑你的名声，你就不在意？” 楚寒霄神色淡然。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随便他们说去吧。” 慕云澜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手中的栗子夺了过来。 “你究竟为什么不去？” “避嫌！” 慕云澜一愣：“避讳傅明绯？” 楚寒霄认真的点点头。 “嗯。” “安王府那么多人，倒也不用这么避讳。” “我得保持清白，不然云澜岂不是更嫌弃我了？” 慕云澜差点被刚放入口中的栗子噎住。 “咳咳。” 楚寒霄动作自然的端来了茶盏。 “云澜，我叫你的名字，礼尚往来，你以后要不就叫我寒霄？” 想起母妃回宫前对他的叮嘱，楚寒霄觉得十分有理。 追媳妇不丢人，追不到才丢人。 所以，要不择手段、不计得失、不怕付出、不要脸皮。 他深刻反思了大半夜，觉得自己以前就是太在乎面子，对云澜的喜欢表现的太过隐晦。 因此，他决定，以后和云澜相处，要诚实、要真挚、要脸皮厚！ 总之，就像是岳父那样。 脸不脸的不重要，媳妇最重要。 一连三日，在楚寒霄的不懈努力下，慕云澜终于忍无可忍。 “楚寒霄！给我出去！” 这一日，寒王府上下都印象深刻。 因为，所有的下人都被楚寒霄扣了半个月的月钱，就连路过的麻雀，都差点被他一个眼刀嘎掉。 不过，他们没有埋怨，反倒对自家主子充满了同情。 毕竟，有媳妇，还孤苦伶仃，王爷也是没谁了。 第四日，休沐结束，百官早朝。 一连串的圣旨犹如雷霆，轰隆隆的落下，将所有人劈了个措手不及。 第一道： 二皇子御前失仪，被免去职务禁足半年，另外褫夺亲王封号，贬为郡王。 第二道： 太子巡查猎场不利，没有及时发现狼群，禁足三个月，抄写孝经千遍。 太子幕僚十三人贪污被查实，全部凌迟处死。 第三道： 英郡王府世子楚荣新因病早夭，着下葬皇陵。 二皇子妃悲痛过度，以致疯疯癫癫，不能主持郡王府，被送至靠近皇陵的皇庄休养。 刚生下的幼子因为年龄太小，一并被送入皇庄。 第四道： 八宝、粥粥救驾有功，除一连串赏赐之外，特赐下封号。 八宝得封号瑞和，粥粥得封号昭祥。 第五道： 寒王、寒王妃友爱兄弟，心怀仁义。 寒王入兵部，管辖京畿大营。 寒王妃赐金牌，如遇危机，可便宜行事，如君亲临。 第286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太子东宫。 一件件华美的金器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太子满脸阴冷，唯独双目猩红。 伺候的宫女和内侍跪了一地，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皇帝的旨意已经颁布出去，所有的官员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 “御赐金牌，如君亲临？” 太子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金樽。 “父皇还真是舍得啊！孤这个太子被禁足，寒王府却扶摇直上。 父皇想做什么？废了孤这个太子，转而扶持楚寒霄吗？” 太子的心腹心惊胆战。 “殿下息怒，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啊！” “父皇都这么做了，孤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殿下，最近这段时间，寒王府冒头冒的太快了。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坐回了椅子上。 心腹见劝说见效，连忙接着说道： “殿下，皇上的心思飘忽不定，可对您的宠爱不是作假。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才行。” 太子渐渐收敛了怒火。 “安王那边情况如何了？” “皇上搬了大半个太医院过去，防守的也极为严密，而且安王已经清醒，动不了什么手脚了。” 太子冷笑一声。 “孤还以为她能成事，没想到，全然就是个废物！ 不是跟孤许诺，要让楚景牧丧身崖底，要让楚寒霄身败名裂吗？ 最后，反倒给寒王妃送了一份天大的功劳！” 想到功劳二字，太子又是一阵怒火攻心。 为了训练獒犬，为了养那些狼群，他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 本想着付出这么多，挣一个救驾之功，让父皇对他彻底信任，也算是值了。 可万万没想到，准备了这么多，却为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小畜生做了嫁衣！ 可恶！ 可恨！ 该杀！ 太子心中暴怒，却不得不强行克制。 强烈的愤怒冲撞，他只觉得脑子里像有钢针，插进去不停的搅。 心腹见状，连忙劝解： “殿下，眼下最主要的是安稳度过这一次危急，好好的挽回圣心，不能再让皇上对殿下失望了。” 皇帝虽然上了年纪，可只要在位一日，就一日掌握着太子废立的命脉。 这段时日，太子频频被罚，以至于朝堂上拥护的官员，心思都有所动摇，不能再犯错了。 太子自然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沉沉的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父皇的圣心自然要挽回，寒王府那边也不能放松。只不过，不能再将风波牵扯到孤的身上了。” 他要扞卫太子的威严，绝不允许楚寒霄踩到他的头上！ 心腹觉得继续急切出手有所不妥，可看着太子猩红的眼睛，也不敢过多反驳。 “殿下可是有了对策？” “孤要潜心抄写孝经，呈送给父皇，太子妃与孤夫妻齐眉，自然也要献上孝心才是。 让人给太子妃传话，每日跪经四个时辰，抄写与孤同样数目的孝经，呈送到皇祖母的面前。” “是。” 寒王府。 慕云澜听着锐影的禀报，默默地推开了楚寒霄喂栗子的手。 “太子让太子妃每日跪经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 这个时候的跪经，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切切实实的要跪在地上，诵读经文。 明面上是表孝心，实际上是变样的体罚。 狠，却让人找不到错处。 慕云澜眯了眯眼睛，看向楚寒霄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原本还以为二皇子英郡王有家暴史就够奇葩的了。 没想到这太子竟也有同样的爱好。 还是说，皇室的这些皇子们，多少都有点心理问题？ 楚寒霄默默的将手中的栗子扔掉，换了一枚。 不能被自家王妃吃掉的栗子，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忽然，他察觉到慕云澜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 “云澜怎么这么看我？” “楚寒霄，太子这番动作，你看了有什么感想？” 经过某王爷几日的死缠烂打，慕云澜终于改口叫了他名字。 楚寒霄略一思量，心中便有了头绪。 “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第287章 把她当棋子？别怪她掀棋盘！ 慕云澜扬起唇角。 楚寒霄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你也想到了？” 楚寒霄经过仔细的筛选，终于挑选出了一枚瞧着最有潜力的栗子。 这栗子，油光水亮、皮相完美。 用来投喂自家云澜，是它的福气。 他一边剥着栗子，一边不甚在意的说着： “若是以前，怕是还想不通太子的目的。 现在察觉到了傅明绯有问题，事情一下就明了了。” 太子妃和安王妃同出自丞相府傅家，而且两姐妹嫁入皇家多年，同样未孕。 她那个太子妃本就当的尴尬，若是不能再好好的帮太子效力，必定身份不保。 而眼下整个京城当中，最扎眼的就是他们寒王府了。 太子的处境微妙，又度量狭小，必定容忍不了寒王府风光。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子是想逼着傅丞相对我们动手，他好做那个背后的执棋人。” 只是，这位傅丞相明面上可是中立一派。 他这个时候下水，不知道会在朝廷中掀起多大的风波。 楚寒霄把最有潜力的栗子喂过去。 “云澜，你有什么打算？” 慕云澜接过了栗子，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直接塞进了楚寒霄的口中。 “我不喜欢做棋子，谁若是把我当成棋子，我就要直接掀了棋盘！” 楚寒霄薄唇微动，甜糯的栗子在口中化开，变成了一阵暖流，汇集到了心底。 果然付出就有回报，云澜这都主动喂他了。 “嗯，你想掀就掀，我帮忙。” 慕云澜仔细思量了一下眼下的形势，随即把锐影叫进来吩咐了几句。 说完之后，却见楚寒霄愣愣的，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楚寒霄，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楚寒霄正全心全意的品着栗子，刚才全然是走神的状态。 “云澜看着布置就好。” 慕云澜再次审量的看了过去。 “你该不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爱好吧？” 比如打压媳妇？ 别说，这狗男人那么对待原主慕云澜，也算是有前科了。 慕云澜本是半开玩笑的询问，却不想楚寒霄身体一僵，眼神快速闪过了一抹慌乱。 “我……” “不会吧，你还真的有？老实交代！” 楚寒霄轻咳一声： “我没有什么小爱好，云澜你想多了。对了，八宝和粥粥该回来了，我去府门口接一接他们。” 楚寒霄快步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慕云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狗男人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得想办法查一查！ 一连几日，慕云澜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以至于这件事情几乎成了一块心病，没事的时候就念叨两句。 “楚寒霄这狗男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八宝和粥粥正坐在小垫子上玩积木。 听到这话，八宝唰的一下抬起头来。 “娘亲，你想知道爹爹的秘密吗？” “八宝知道？” 八宝站起身，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 “八宝知道哦！娘亲想知道哪一个？” 想到八宝的聪慧，慕云澜连忙将他抱起来。 “还有好几个？” 八宝机灵的左右瞧了瞧，特意压低了声音，做足了要告密之前的仪式感。 “娘亲，八宝发现了爹爹好几处秘密。 比如爹爹房间左边抽屉里，装了娘亲的画像。 右边抽屉里，装了娘亲、八宝和粥粥模样的泥娃娃。 不过，娘亲的泥娃娃最好看，八宝和粥粥的有点丑，我觉得爹爹还需要多多练习。” 慕云澜愣住。 八宝仍旧在继续：“还有一个秘密，我发现爹爹胆子超级小！” “胆子小？” “是啊，娘亲你没有发现吗？爹爹很喜欢赖在西院，肯定是晚上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 “应该不是吧。” 八宝很认真的佐证。 “八宝可不是胡说的哟，八宝有证据哒！娘亲把爹爹赶到揽翠居去睡，爹爹就会捏着娘亲的那条手绢。” 粥粥也想有点参与感，努力的转动着小脑袋分析。 “哥哥说的对。爹爹捏着手绢睡，肯定是晚上怕黑，吓得一个人偷偷的哭，有手绢擦眼泪多方便呀！” 刚刚下朝准备进门的楚寒霄默默的收回了腿，转身就往揽翠居走。 锐影有些奇怪的跟上：“主子，您不去陪伴王妃了？” 这几天，主子都快黏到西苑了，现在拔腿就走，有点不正常了。 楚寒霄抬头看了看天。 “天气这么好，适合处理公务。” 锐影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眼看着就要下雪的天。 “……” 天气，好吗？ 第288章 下雪了，该谈场恋爱了 知道了楚寒霄的秘密，慕云澜愣怔过后，心脏不争气的乱了节奏。 她的画像，还有她和孩子们模样的泥娃娃？ 知道了秘密是什么，慕云澜反倒是越发好奇了。 有点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既然心动，自然就要行动。 于是，慕云澜直接杀到了揽翠居。 揽翠居内，楚寒霄正襟危坐，手中拿着公文，看得十分认真。 “云澜？我正忙公务呢，你怎么过来了？” 如果不是他通红的耳根暴露了情绪，慕云澜就真的信了。 八宝探出小脑袋。 “爹爹，你不要装了，娘亲都知道了哦！” 粥粥跟着点头：“没错，爹爹，你暴露啦！” 楚寒霄轻咳一声，心中越发多了几分慌乱。 他抬眸看向慕云澜。 那双绝美的琉璃眸带着笑意，只一眼，就吸引了他的全部心思，让他全然败下阵来。 “云澜……” 慕云澜走入房间，打量着“处理公务”的楚寒霄，越看眼底的笑意越浓。 这几日，她仔细分析了自己的心思，也认真考虑了德贵妃的话。 楚寒霄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并没有考虑过和什么人白头偕老，但试着谈一场恋爱，似乎也不错。 “王爷，别捏了，再捏那公文就要被你捏碎了。” 楚寒霄下意识的松开手指，公文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她的眸光就像是一方湖水，轻易吞没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的声音化成了调皮的水草，将他的心脏密密麻麻的包裹，从此沉浮皆不由他控制。 “云澜，我……” 啪嗒！ 八宝一手拿着铁丝，一手拿着锁。 “娘亲，抽屉打开啦！” 粥粥跑过来。 “我帮娘亲拿画像！” 楚寒霄：“……” 好……好孩子！ 慕云澜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发丝，垂眸看向抽屉，目光刹那间凝住。 她本以为画像也就是一两张，可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满满的一抽屉。 有她读书、写字、赏月的，甚至还有她吃东西、午睡的…… 一张张画卷勾勒的精细，不过有的边角位置，却微微翘起，明显被人经常翻阅、欣赏。 慕云澜轻轻的咬住嘴唇，一时间思绪万千。 八宝已经将另外一个抽屉打开，拿出了一只只泥娃娃。 这些泥塑娃娃水平参差不齐。 有的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有的丑的不忍直视，可是到后面，泥娃娃变得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像她，直至，栩栩如生…… 粥粥拿了自己和哥哥的泥娃娃，放到了慕云澜模样的泥娃娃身边。 “娘亲、哥哥和粥粥……嗯？没有爹爹……” 所有隐秘的心思被揭开，饶是做好了坚持脸皮厚原则的楚寒霄，还是忍不住耳根发烫。 他看了看慕云澜，清了清嗓子。 “爹爹的泥娃娃，等以后再捏。” 突然，好大胆被树上的落叶吓到，嗷呜呜叫的凄惨。 八宝和粥粥连忙跑出去安慰。 房间中只剩下慕云澜和楚寒霄两人。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格外的强烈，搅扰了满室的安宁。 慕云澜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泥娃娃，挑选了一套最好看的拿在手中，压住上扬的唇角，一派云淡风轻的开口： “嗯……捏的不错，现在是我的了。” 楚寒霄一愣，随即克制不住的心喜。 “云澜，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做。” 慕云澜轻轻摩挲了一下泥娃娃精致的裙摆。 “嗯，以后每个月上交两幅画作，三个泥娃娃，不许漏掉，知道了吗？” 楚寒霄彻底愣住，直到慕云澜走到门口，即将出去，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云澜，我记下了，绝对会认真画，认真做的！” 这个约定，是他们之间崭新的开始。 慕云澜走出房门，唇角扬起，眼底明媚的笑意灿烂无比。 就试试吧，至于以后…… 用心感受，用心接纳，用心对待。 其他的，就全然交给时间去检验。 下了决定，慕云澜竟然感觉出奇的轻松，叫来花笺备上马车，直接出了趟王府。 猎场上被算计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提前猜测到了，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正好有些事情，也该彻底有个了断了。 揽翠居内，锐影和寇节八等人看着将长剑挥舞出残影的楚寒霄，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王王王……” 锐影抢答：“别问，我也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这么开心，可能是因为天气好吧！” 寇节八抬头，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好好好……” 锐影摆摆手：“嗯，知道天气好，不用强调了。” 寇节八：“……好凉！” 第289章 探望 第一场初雪悄然降临。 八宝和粥粥被接入了皇宫，和他们亲爱的皇爷爷一起围炉赏雪，顺便接受御用画师丹青写真。 上京百姓喜气洋洋。 瑞雪兆丰年。 冬季里的初雪，总能让他们想到这个好预兆，平淡的日子好似也有了新的盼头。 安王从刚开始，一天派人来一趟安王府请人，到后面一天派三次人过来。 慕云澜不说去，楚寒霄便安然待在府中，练习泥娃娃的制作，没有一丝一毫想过去探望这位兄弟的意思。 到最后，安王府的管家都快哭了。 说是寒王再不去，他们家主子就要自己爬过来了。 慕云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吩咐锐影准备马车。 安王府距离寒王府并不太远。 当初分府的时候，安王一心想要和楚寒霄做邻居，还曾多次求到皇上的面前。 最后愿望没有实现，倒不是皇上不同意，而是礼部尚书等官员死活不愿意搬家，给安王腾地方。 马车行驶了两刻钟，停在了安王府门前。 楚寒霄率先下了马车。 慕云澜想借着他的手下车，却被他直接抱了下来。 锐影等一众护卫看天、看地、看房檐上的冰溜子，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一口热乎乎的狗粮。 没办法，吃撑了，真的吃不下去了。 鉴于每天狗粮吃的太饱，他们这群护卫甚至制定了单身狗互不伤害条约。 约定以后吵架直接动手切磋，绝对不再攻击对方单身没人要。 当然了，签订条约的只有那些单身的，有媳妇的护卫直接被排除在外。 有“过”媳妇的，比如寇节八，平等的被两方护卫瞧不起，把他单独立在一派，让他当裁判。 对于两人的亲近，护卫们已经适应的极好，却生生扎了傅明绯的眼。 她快速的握紧了拳心，死死地咬住舌尖，才没有让浓稠的嫉妒吞噬理智。 “见过三哥、三嫂，外面寒凉，快些府里请，前厅早已经备下了热茶。” 慕云澜等着楚寒霄做回应。 结果楚寒霄专心致志的研究她手上带着的狐狸毛手套。 没办法，只能她来开口： “四弟妹无需多礼，知道四弟需要静养，这段时日没敢前来打扰，还望四弟、四弟妹不要怪罪才是。” 这段时日，安王府和寒王府没有走动，以至于引发了很多流言。 更有甚者，直接猜测，楚寒霄和楚景牧两兄弟彻底闹掰了。 皇宫中的德贵妃都听到了动静，来信询问她。 她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把山崖下傅明绯的作为挑明。 她下手不留情面，可也不是嗜杀之人。 山崖下的事情存有疑点，她无法去证实什么。 只要傅明绯从今以后，好好的和楚景牧过日子。 之前那笔账，她可以既往不咎。 傅明绯神色温婉，开口说话，声音柔顺如水，分外的悦耳。 “三嫂这么说，可真是让我和景牧无地自容了。 要不是三哥和三嫂出手救助，我和景牧早已经丧命崖底。” 说着话，已经来到前厅。 初雪一下，天气寒凉。 前厅内却暖意融融，铺了上等的牡丹团绒地毯，点着名贵的瑞脑熏香。 一应摆设大气得体，摆件、挂饰却分外精致，显示着主人家独到的心思。 听到楚寒霄和慕云澜前来，安王彻底躺不住了，直接让管家来请人。 两人只好赶紧来到了后院，免得安王真的自己爬出来。 房间内，楚景牧已经和太医们打成了一片。 看太医们不断翻着一本册子，不由得好奇。 “张院正，我心里好奇许久了。那册子你们一直看，一直看，从我醒来就不断的看，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张院正笑了笑。 “安王殿下，这是寒王妃给您记录的脉案，以及用过的药方，实在是太过精妙，我们越是研究，越是钦佩寒王妃。” “三嫂就是仔细，随便给我治治就得了呗，竟然还写下来了，我听闻你们跟着三嫂编纂了医典大全，是不是也要把我记录上去？” 张院正已经和安王混得很熟，了解这位王爷的性子，说话间没有那么多顾虑。 “安王殿下，您得庆幸寒王妃给您记下来了。我们做太医的看的明白着呢，寒王妃和阎王爷那是对头。” 安王竭力的挪了挪身体。 “对头，这话怎么说？” “寒王妃这边给您记下，阎王爷那边就找不到您的名字喽！” 慕云澜和楚寒霄进门，正好听到太医的话。 “张院正再夸，我可就要飘到天上去了。” “下官见过寒王、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叫起，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楚景牧。 “四弟感觉如何？” 楚景牧直接就要起身。 楚寒霄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乱动，你三嫂好不容易才给你缝好的，别再把自己崩开。” “三哥，呜呜，你真关心我，弟弟太感动了。” “主要是怕再缝一遍，累到你三嫂。” 楚景牧本来已经眼眶发红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哥、三嫂，大恩不言谢，弟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290章 闷声干大事 如果不是怕把自己崩开，楚景牧十分想要拍着胸口来保证，以示自己的诚意。 楚寒霄面容多了几分缓和。 “我这段时间没来，你别听信了旁人的话，觉得我们兄弟真的生分了就行。” “三哥说什么呢？我是那等轻易能被你甩开的人吗？好不容易才抱上你和三嫂的金大腿，我这辈子没准备撒开！”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一声。 也就是楚景牧这样洒脱、疏阔的性子，才能忍受得了楚寒霄的一身冰寒。 难怪诸多皇子中，就他们两人关系最好。 慕云澜给楚景牧诊脉。 一旁的太医早已经按耐不住，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就差把求知欲三个字写在脸上。 慕云澜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张院正可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寒王妃，下官等人的确是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首先便是这缝合问题……” 缝合伤口，自古便有之。 创面破损太大，便有大夫尝试缝合，可能把人救下来的少之又少。 有些伤口溃烂，有些表面上恢复了，却慢慢损及内里，最后不治身亡。 安王的伤口，那真是快把人劈成两半了，可他却恢复的极好，甚至短短数日，便能下床活动，简直就是个奇迹。 慕云澜仔细解答。 从清创、缝合，到后期护理，重点讲述了缝合的针法，让一众太医如痴如醉。 尤其是张院正，更是不住感叹： “朝闻道，夕死可矣。寒王妃，请受下官一拜。” 慕云澜示意一旁的锐影扶人。 “张院正不必如此，医术从不是敝帚自珍，和诸位交流，我也受益良多。” 张院正再三感谢，之后才激动离开。 回宫之后，思来想去，联合所有太医，给寒王妃写奏折请功，重点提到了清创、缝合的手法。 这样的法子，若是运用到战场上，至少能让伤员提高三成的成活率。 寒王妃无私将方法传授给他们，他们却不能厚者脸皮白学。 一定要将这份功劳，给寒王妃请下来！ 慕云澜还不知道太医们闷声干大事，一份意料之外的功劳已经悄悄启程朝着她飞来。 楚景牧消瘦了很多，精神却极好。 “三哥、三嫂，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煎熬。那些官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排着队的来看望我。 一个个就像是老狐狸成了精，弟弟我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他们给带到坑里去。” 楚寒霄反应平淡。 “你是皇子，受了重伤，官员们前来探望也是应该的，受着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用理会。” “三哥，不少人明里暗里通过我，打探你和三嫂的消息呢。 我总觉得那些官员不安好心，你和三嫂可要好好注意些。” “放心吧，没事。” 楚景牧松了口气。 “有三哥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忧了。这次受伤也算是因祸得福，明绯对我可温柔体贴了呢！” 慕云澜喝茶的动作微微顿住。 楚寒霄的眸光也深沉了不少。 两人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你好好养病，争取年前的时候能好起来。” “对了，三哥，这次请你和三嫂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感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何事？” “事情是有关太子的！我在江南的朋友传过信来，说是太子有可能插手了江南的盐税！ 那几个朋友乃是江湖上的游侠，事情关系到盐税，又是官府之内的事情，他们不敢查得太深。 只说，冬日收税的时候，江南那边有可能会闹出乱子来。” 离开了安王府，楚寒霄忧心忡忡。 “盐税事关重大，三年前，父皇才因为江南盐税贪墨一案大开杀戒，足足斩杀了近百名官员，整个江南官场几乎都被换了血。才多长时间，这些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慕云澜倒是不意外。 “有利可图，自然就有人义无反顾，希望太子是个聪明人。” 太子若真是聪明，眼下就应该低调行事，以求稳为主。 若是一再作死，磨灭掉皇上心中对他的偏爱，那可就真的走上了绝路。 慕云澜本以为朝中会平静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太后那边出了状况。 先是头风之证发作，吃什么药都不好，之后梦魇连连，天天梦到先帝。 三日后，太后下达懿旨，要前去普会寺上香祈福。 太后出宫，皇帝本想作陪，却被太后拒绝，反倒是让德贵妃陪同。 皇帝没有勉强，只让孙子辈的随行，一同上香为太后祈福。 楚寒霄和慕云澜赫然就在其中。 第291章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会腻呢？ 太后十分重视这次上香，为了显示心诚，下令所有人都早些出发，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到寺庙之中上头香。 因此，半夜，花笺便伺候着慕云澜梳洗上妆。 楚寒霄穿好衣服转身，恰好透过铜镜看到慕云澜现在的模样，目光瞬间凝住。 她明显没有睡醒，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突然，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清透的眼眸立刻染上水光。 分明脂粉未施，那白皙的面容依旧光彩夺目，在铜镜中留下绝美的影像。 她明显迷糊的厉害，似乎忘了自己正在上妆，直接就朝面前的梳妆台趴了过去。 花笺低呼一声，连忙松开了手中的长发，生怕扯疼了她。 楚寒霄眼底闪过心疼之色，拿过披风，走上前去，将慕云澜裹好，小心的将人抱了起来。 花笺：“王爷，王妃的妆容……” “等云澜睡醒再说。” “是。” 换了位置，慕云澜动了动，察觉到楚寒霄熟悉味道和心跳，瞬间安稳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云澜在马车的颠簸中再次醒来。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中，车窗正透露着细微的晨光。 外面有风声呼啸，马车内却一片暖意融融。 慕云澜伸了个懒腰，下一刻，手指就被人轻轻握住。 她抬眸，对上楚寒霄专注的目光。 “云澜，到地方了，略微醒醒神，该下马车了。” 慕云澜一愣：“到了？” “嗯。” 慕云澜坐起身，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 她打量着马车，眼底闪过无声的笑意。 说是马车，可实际上已经和移动的床铺差不多了。 铺了厚厚的软垫，棉被枕头、暖炉熏香，一应俱全，难怪她这一觉睡得如此舒服。 楚寒霄打开车壁上的暗格，取出了点心和茶壶。 “稍微吃点东西垫一垫。” “王爷，是不是有些来不及了？” 慕云澜抬手将垂到胸前的发丝捋到身后。 楚寒霄丝毫不急不躁。 “没事，大不了就是被太后斥责，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听听就好。” 慕云澜忍不住笑开。 “王爷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一起垫垫肚子。” 太后对她和楚寒霄的仇恨值，始终被拉的稳稳地。 这一次上香祈福活动，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哪怕做的再周到，也一定会引得太后各种不满。 既如此，那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的更加舒服一点呢？ 慕云澜索性也不叫花笺来帮她梳妆了，随手拿了根玉簪将头发挽了起来，接过湿帕子擦干净手，便开始吃吃喝喝。 唯一让她无语凝噎的就是，楚寒霄依旧坚持给她投喂栗子。 饱满的栗子在小巧的炭炉上烤的咧开了嘴，露出金黄饱满的果肉。 可谁家好人能一吃就是大半个月啊！ 看着他期待的模样，慕云澜接过栗子，果断塞进了他的口中，而后附赠一个甜甜的笑容。 “寒霄哥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吃栗子吃够了？” 楚寒霄刹那间僵硬在原地。 寒霄……哥哥？ 这个称呼落在他的耳中，甜蜜程度比口中的栗子更甚。 分明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笑容，却精准的撩拨到了他的心弦，让他耳根滚烫，心头也滚烫。 “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也是会腻的啊！” 楚寒霄声音坚定：“不会。” 慕云澜咬着点心抬眸。 “嗯？” 楚寒霄再次开口：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会腻？” 他性子淡漠，却也固执。 喜欢什么，就是一辈子。 他以为云澜也是如此，所以才坚持投喂，想让她能够一直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慕云澜愣住，心脏不争气的活蹦乱跳。 虽然明知道他可能只是嘴上说说，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甜意。 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反差萌。 这个冰山一般的男人，平日里冷淡的生人勿进。 现在却温柔款款的说着深情之语，完全让人生不出抵抗力。 有点犯规啊！ 第292章 王妃身娇体弱，自然得有王爷陪着！ 这次祈福活动参与的人数不多，可队伍却很是庞大。 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其他的人各个都是龙子凤孙。 随行的侍女、嬷嬷、内侍、护卫……再加上需要携带的各种用品物资。 每个府邸至少准备了五辆马车。 慕云澜和楚寒霄吃饱喝足，车队依旧闹哄哄的，没有准备妥当。 下了马车，冬季的寒风拂面而来，带来清冽寒凉的气息。 慕云澜刚才喝茶喝的有点热，这会儿丝毫不觉得冷，反倒饶有兴趣的抬眸打量着眼前的景色。 天光熹微，长风浩荡。 高大的普会山笼罩在一片雪色之中，青松、白雪掩映着坚固磐石，形成一片磅礴沉稳之像。 “咚！” 厚重的钟鸣声响彻山林。 伴随着钟声，太阳升起，撒落下片片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半山腰处古朴、庄严的普会寺。 看到如此美景，慕云澜心情极佳。 “可惜这次八宝和粥粥没来，下次有机会，带他们来看看。” 皇帝主动出言将两个孩子留下，免得他们深夜起来奔波。 慕云澜想着这次可能会闹出事端，自然答应了下来。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 “好，等回去之后休沐，就带两个孩子来住几天。” “嗯。” 慕云澜正准备上山，太后身边的嬷嬷赶了过来。 “寒王妃，太后宣您到前面伴驾。” 慕云澜和楚寒霄互相对视一眼，没有惶恐，反倒满心的期待。 有孝道压着，再加上太后的尊贵身份。 如果她安分守己，从此老实下来，她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她动手。 可若是她接续作妖，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位太后当初对楚寒霄的虐待，慕云澜眼底闪过道道寒芒。 隔了十年的仇也是仇，该报还是得报！ 还有把寒王府视作眼中钉的太子。 虽然不能一举将其拔除，可这该收的利息还是得接着收。 她仔细思量过。 这两者身份都太过特殊了，要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两者分而化之，让他们互相猜忌，对彼此动手。 两者合作了那么久，最是清楚互相的短处，捅起刀子来，也就能往最疼的地方扎。 为了达到目的，她可是把礼物都准备好了呢。 希望他们会喜欢。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面赶。 嬷嬷忍不住出声提醒：“寒王妃，太后吩咐，请您一个人过去。” 慕云澜看过去：“你是新到太后身边伺候的？” “是，寒王妃称呼奴婢一声玉嬷嬷即可。” “玉嬷嬷，我这几日没去慈安宫，不知道桂嬷嬷可还安好？” 玉嬷嬷脸色瞬间变白。 桂嬷嬷，原本太后的心腹。 就是因为得罪了寒王、寒王妃，被削断了四肢，直接做成了人棍。 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还没死，到现在依旧养在慈安宫中。 皇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遣太医过来，帮她看病调理，确保她能一直活着，陪伴太后说话。 太后因为这件事情，没少发脾气，甚至想过将人杀掉。 可到底是皇帝的旨意，根本不敢违背，才让那老奴一直活着受罪。 据她所知，自从桂嬷嬷出事，太后一直没能睡个安稳觉，整天发火，宫中的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也是才被调配过来没多久。 玉嬷嬷打了个寒战，看向慕云澜的目光满是恐惧。 “山路崎岖，寒王妃身体娇弱，自然应该由王爷陪同，是奴婢多嘴，罪该万死，寒王妃小心脚下。” 慕云澜唇角微扬。 “多谢玉嬷嬷提醒。” 她欣赏识时务的人。 第293章 天上掉祥瑞？也有可能是大坑！ 太后沉着脸色站在队伍最前面，目光凌厉的看向德贵妃。 “德贵妃，佛祖面前，你打扮的这般花哨，哪里有一点上香祈福的样子？” 德贵妃心中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不过是正常的一身宫装，外加一点简单的珠钗首饰，连花都没有簪，哪里就花哨了？ 面上，却不得不低头。 “太后教训的是。” 以前的贤妃，现在的叶嫔站在一侧，只觉得心中畅快。 “太后，贵妃姐姐出身西凉，听说那是个贫苦之地，她不懂我们大周朝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您就不要生气了。” 德贵妃冷眼看过去，不得不佩服叶嫔的本事。 她被贬为嫔，本是要禁足在宫中的，结果这人天天跪地为太后祈福，两三日膝盖就废了一只，请了太医。 消息传到太后的耳中，那自然是百般感动，于是不断向皇帝施压。 皇帝不胜其烦，索性解了禁足，允许她代表二皇子，前来上香祈福。 太后冷哼一声，看向德贵妃的目光带着不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蛮夷的土地，自然蕴养不出什么好花！” 德贵妃面色平静。 她成为贵妃之后，太后就差把看她不顺眼写在脸上了。 这些时日，她按照皇帝的命令接手宫务，更是戳了她的肺管子。 整日里用孝道压着她立规矩，动不动就当着宫妃的面训斥她，偏偏碍于身份，她还不能反抗。 德贵妃深吸了口气，准备如往常一般服软，接受责罚。 “太后，臣妾……” 突然，慕云澜清越的声音传来。 “母妃，您快瞧，天上那是什么？” 看到慕云澜过来，德贵妃瞬间欢喜起来。 她现在是有儿媳妇万事足，有云澜陪着，受些训斥也开心了。 她正要开口，却听到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 “那……那是……什么？” “好像是仙鹤！” “等等，你们瞧，那仙鹤嘴巴边，还衔着什么东西呢！” 天空中，一只黑白两色的鸟儿凌空飞翔。 修长的脖颈、纤细的双足，一身羽毛洁白无瑕，唯独翅翼尖端，染上了点点墨色。 它震动双翅，体态优美而轻盈的盘旋而下，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株青松上。 红色的头冠在雪松的衬托下炽烈如火，黑色的眼睛看向人群，轻轻的震动双翼。 仙鹤落下，众人终于看清了仙鹤口中的衔着的东西，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 只因为，仙鹤口中衔着的竟然是一支双色牡丹。 绿色的叶片饱满翠绿，映衬着顶端并蒂连枝的双色牡丹。 牡丹开的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簇，花盘很大，一朵洁白如雪、一朵漆黑如墨，黑白两色，纯粹非常，罕见极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宫中不缺名贵的花品，尤其是牡丹。 什么姚黄、魏紫、洛阳红，看多了腻了，甚至都采摘花瓣做香膏。 可这样一黑一白并蒂连枝的牡丹，却是头一次见。 牡丹中，也有白色为主的品种：白雪塔。 可白雪塔花蕊和花基处多少带着些其他颜色，而不像眼前这朵，竟然通体圣洁雪白，不见丝毫杂色。 那墨色的牡丹更是奇特，根本无人见过。 众人愣神之际，一股清幽的香气传来。 这股香气沁人心脾，配合着普会寺传来的钟声，竟让人有种通身舒泰、洗涤心灵之感。 “这……这是牡丹花的花香。” “好神奇的香气，我竟敢感觉神清气爽，身上都暖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叶嫔突然惊呼一声： “这不是仙鹤献瑞的吉祥之兆吗？太后娘娘，您要上香祈福，正准备登山呢，这仙鹤就出现了，分明是冲着您来的啊！” 和太子妃并肩站立的傅明绯也欣喜开口： “叶嫔娘娘说的极是。皇祖母，仙鹤衔牡丹，还是并蒂连枝的黑白双色牡丹，着实是罕见的祥瑞之景。” 太子妃笑着附和。 太后听着，只觉得有些飘飘然。 她看向傅明绯和太子妃，眼神难得带上了满意之色。 难怪太子一心劝她来上香，还再三保证，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需要她这个皇祖母出现走个过场，将所有人都带到普会寺就可以了。 原来是早有安排！ 太子冲动了那么久，终于沉下心来了。 八宝和粥粥刚立下了救驾之功，还因为那只猛虎的出现，被冠上了祥瑞之名。 太子后脚就再次搞出个仙鹤献瑞。 这祥瑞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寒王府在民间的声望，就必定会降下来。 到时候，再想出手算计，必定容易得多。 傅明绯接收到太后的目光，还以为太后是对她开口的赞赏，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太后安排这一手仙鹤祥瑞可真是精妙。 八宝和粥粥再抢眼，那也是小孩子，哪有位高权重的太后身负祥瑞影响力大？ 之后，太后想要推崇太子，或者想要扩大在朝中的影响力，都可以利用祥瑞和先帝托梦为借口。 一招，胜百招！ 两人都觉得这是对方的安排，且满意的不得了。 唯有慕云澜眼眸含笑，目光流转间闪过道道华彩。 第294章 祥瑞嘛，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 德贵妃挤开了楚寒霄，亲热的挽着慕云澜的手，发现她掌心温暖，没有被寒风冻到，心中满意，随即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等着吧，因为这祥瑞，我们估计要好好的站一阵子，然后对着太后捧臭脚了。 慕云澜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指，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天上掉下来的祥瑞，那也不是谁想接就能接的。 德贵妃微愣。 云澜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总觉得她是在看戏呢？ 楚寒霄看了看仙鹤口中的牡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随即朝着锐影使了个眼色。 锐影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朝着普会寺而去。 叶嫔现在对太后是极尽讨好，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笑着开口提议： “太后娘娘，仙鹤立在青松之上一直等待，该不会是等着您过去接过牡丹花枝吧？” 这祥瑞，不是太后布置，就是太子布置，肯定做了万全的安排。 她推着往前走就是了，必定少不了太后的赞赏。 太后看向傅明绯和太子妃。 两姐妹站在一起，面上都带着欣喜的笑意。 这般模样落在太后的眼中，那就是信心十足、早有安排。 太后瞬间放下心来。 “好，那哀家就接下这祥瑞了。” 太后此时也顾不上在天亮之前上不上香了，抬手轻轻抚了一下鬓角，扬起一抹慈和的笑意，迈步朝着仙鹤站立的松树下走去。 仙鹤立在松枝之上，微微仰着脖颈。 口中的双色牡丹摇曳，花瓣被风微微拂动，漫天寒意之中，绽放出动人心魄的美丽。 太后越看越是激动，来到松枝下，含笑抬起了手。 仙鹤微微晃了晃脑袋。 众人纷纷面带笑意，做好了等仙鹤将牡丹花枝抛下来，便尽情夸赞的准备。 结果仙鹤只是晃了晃，而后便没有了动静。 太后僵硬在原地。 众人的笑也僵硬在了脸上。 叶嫔眨了眨眼睛，心头有些发慌。 这祥瑞安排的有些不怎么到位啊！ 不过，仙鹤到底是畜生，一时间有所疏忽也是能够理解的，总之不会差的太多就是了。 傅明绯含笑开口： “皇祖母身份尊贵、凤仪万千，这仙鹤瞧见了，都被震惊的晃神了呢！” 太后脸上重新带了笑意。 “就你的嘴甜，都快把哀家夸出花来了。” “皇祖母，孙媳可没有夸张，一字一句都是实话实说。” 两人说着话，略微拖延着时间，只等着仙鹤再有动作。 果然，仙鹤煽动起了翅膀，脑袋也上下点着，似乎有了将牡丹花枝扔下来的架势。 太后连忙转头看过去，结果仙鹤扭动了半天，嘴巴就是不放松，甚至煽动翅膀的频率也加快了起来，明显透露着一股焦躁。 德贵妃在一旁看呆了。 这仙鹤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慕云澜唇角不着痕迹的扬起。 寒风凛冽之下，仙鹤衔着牡丹花枝而来，的确是祥瑞。 可是这祥瑞砸下来，也是能砸死人的。 太后面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去，她再次上前了一步，已经来到了仙鹤的脚下，伸出手去，试图将牡丹花枝给拽下来。 结果仙鹤猛地扇动翅膀，导致松枝震颤，松枝上的白雪砸落下来，啪的一下糊了太后满脸。 “啊！” 太后的发髻直接被白雪砸歪了，冰凉的雪顺着衣领划入脖颈，刺骨的温度让她发出一声惊叫。 玉嬷嬷连忙带着人上前。 “太后娘娘！” 积雪被清理出来了大部分，不过还是有一些接触到皮肤，直接融化了，浸透了衣衫。 德贵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祥瑞没沾上边不说，还被仙鹤给扑了一脸的雪，太后这脸可真是丢大了。 “太后娘娘，您的衣裙被沾湿，按道理来说应该立马更换过，可是眼下人数众多，又是在佛门脚下……这……” 德贵妃带上了一脸的担忧和为难。 太后的脸色隐隐发青。 她刚刚才训斥过德贵妃，说她不该穿的太过艳丽，对佛祖不敬。 现在虽有马车，可周围有那么多皇孙和孙媳妇在，又是在佛寺脚下，这个时候去换衣服，明显更为不合适。 傅明绯连忙开口缓和场面。 “这是上京第一场初雪，都说瑞雪兆丰年，这瑞雪自然也是吉祥之物，皇祖母这也是沾染了祥瑞之气呢。” 雪水浸透了发丝、脖颈后背都是一片冰凉，剧烈的刺激，让太后的头风之症又有了发作的征兆。 太后强忍着头痛，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看向傅明绯和太子妃的眼神却分外的凌厉。 他们安排这祥瑞，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脸面，而是来打她的脸的？ 太子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她这个皇祖母的不满吗？ 傅明绯心头一惊，隐隐升起了防备之心。 之前闹出几次事端，太子和太后先后都落了个没脸，以至于两者之间有互相指责之事。 太后突然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和姐姐，是不是因为丢脸而记恨上她们了？ 第295章 精准踢到每一块铁板 傅明绯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思绪快速的转动着。 “皇祖母，这仙鹤献瑞自然只能远观，见过了，就是难得的福气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上山，上香祈福吧？” 叶嫔刚刚推着太后上前，却害得太后丢脸，生怕太后秋后算账，绞尽脑汁的想要弥补。 突然，她看到站在一旁的德贵妃和慕云澜。 这一对婆媳并肩而立，艳丽的姿容盖过了满目的青松白雪。 他们不像是婆媳，反倒更像是姐妹。 叶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宫装。 被贬致嫔位，一应吃穿用度也跟着缩减。 她没有资格再像德贵妃和慕云澜那样，用最为上等的狐裘披风，只能用着普通的素绒兔毛披风，明显低了不是一个档次。 叶嫔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贵妃姐姐一直盯着仙鹤瞧，莫不是也瞧上了那独特的双色牡丹？ 妹妹还是要提醒姐姐一句，牡丹乃是花王，一株双色更是难得。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染指的，太后娘娘，您说是吧？” 太后对德贵妃和寒王的恨意，那可是人尽皆知。 她现在让德贵妃丢脸，之后太后再计较起来，定然会会轻饶她几分。 德贵妃面色一沉，正想要训斥着叶嫔两句，忽然感觉慕云澜牵着她的手松开了。 她扭头，就看到云澜微微后退了两步。 正疑惑不解之际，众人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你们快瞧，仙鹤又飞起来了！” “仙鹤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仙鹤不停的盘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仙鹤望向一处，像是终于确定了目标，直直的朝着德贵妃的方向飞了过来。 仙鹤缓缓落地，口中衔着牡丹花枝，围绕着德贵妃转了两圈，而后面对着她，高高的扬起脖颈，将口中的牡丹花枝献上。 德贵妃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仙鹤竟再次上前一步，直接将牡丹花枝放到了德贵妃的手边。 慕云澜含笑提醒：“母妃，看样子这仙鹤是想把这双色牡丹献给您呢，母妃快些接过吧。” 德贵妃回过神来，抬手将花枝拿下。 仙鹤轻轻煽动翅膀，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鸣叫。 它并未第一时间飞走，而是舒展双翼，围绕着德贵妃跳起舞来。 仙鹤本就是姿态优美的鸟儿，在漫天青松白雪的掩映中翩翩起舞，更是格外地震撼人心。 一舞结束，仙鹤收拢翅膀，像是行礼一般，对着德贵妃深深的低下头去，而后才振翅飞离。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德贵妃。 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她死死的盯着德贵妃，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上前讨要花枝，仙鹤扑了她一头一脸的雪。 现在却主动将牡丹花献给德贵妃？ 这个贱人凭什么？ 叶嫔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了。 她怎么每次抬脚，都精准的踢到铁板上！ 这下完了，太后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太后目光沉沉。 傅明绯和太子妃对视一眼，正准备开口，忽然听到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众人抬头看去，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了尘大师！” 了尘大师，大周朝佛法第一人。 之前楚寒霄给八宝和粥粥捏造合适的身世，就是用了了尘大师的名号。 这位大师喜欢四处云游，所到之处，宣讲佛法，救助贫苦百姓。 他不仅佛法高深，而且精通医术，帮助了无数贫苦之人，在民间拥有极高的声望。 没想到，这位大师竟然来了京城，还恰好出现在了普会寺。 太后连忙端正了神色。 先皇在世的时候，对这位了尘大师就极为尊重，时常与他品茶下棋，探讨佛法。 先帝过世之时，这位了尘大师还带领着诸多佛门弟子，为其诵经七七四十九日。 “多年未见，大师一切可安好？” 了尘大师对着太后行了佛门之礼。 “见过太后，佛祖保佑，贫僧一切安好。” “哀家这次来上香，果真是来对了，竟然有缘见到大师。” 了尘大师的目光却直直看向德贵妃的方向。 “难怪贫僧忽然心有所悟，觉得一定要回上京一趟，原来是有祥瑞现世，阿弥陀佛！” 第296章 借花献佛 了尘大师说着，面向着德贵妃的方向，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阿弥陀佛！” 他这一礼，等于是承认了仙鹤献瑞是为了德贵妃而来！ 太后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脸色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寒凉。 傅明绯和叶嫔等其他人屏住了呼吸，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牡丹，人人都可赏鉴，可一旦放到后宫之中，所有的事物都会被放大，变得异常的敏感。 牡丹可是花中之王啊！ 放到嫔妃身上，代表了什么？ 自然是皇后之位！ 自从先皇后这位原配嫡妻过世，后位一直空悬，尽管百官们多番劝谏，皇上始终都没有再立皇后的意思。 如今仙鹤衔着独一无二的双色牡丹，主动献到了德贵妃的面前，还得了了尘大师的认可。 是不是说明德贵妃在将来有望登上后位？ 一旦德贵妃成为皇后，那么寒王可就是嫡出了。 想到这里，太子妃脸色发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这个消息传回宫中，太子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 她连忙看向傅明绯，眼眶微红，眼底不受控制的带上了恐惧和泪意。 傅明绯心头一惊，连忙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太子妃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调整情绪。 德贵妃含笑开口： “见过了尘大师，许是仙鹤飞累了，把这双色牡丹送到了本宫的手上，正好来到了普会寺，又巧遇了大师，那本宫就借花献佛吧。” 了尘大师已经过了九十岁高龄，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宝相庄严。 一双眼睛通透明达，仿佛能够洞悉世事。 他再次向德贵妃行了一礼。 “能得如此奇花供奉，实乃是难得的缘分，请诸位施主移步上山，上香吧。” 太后没有再说话，甚至连了尘大师都不愿意理会了，直接带着人向山顶走去。 仙鹤献瑞。 却不是对着她这个太后，而是献给了她憎恨的德贵妃。 这比往她身上捅刀子还要难受！ 慕云澜来到德贵妃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正准备开口，却对上了尘大师和善的目光。 她的心思瞬间有些恍惚。 漫天青松白雪间，宝相庄严的僧侣慈悲含笑…… 这样的场景给她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像是什么时候见过。 “阿弥陀佛！” 浑厚的佛号再次响起，慕云澜蓦然回过神来，心脏咚的一颤，不由自主的问出： “大师，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了尘大师含笑：“佛曰：不可说。” 说完这句话，了尘大师做了个请的动作，而后立在山道一旁。 慕云澜眉心略微动了动，那股直觉越发的强烈。 好像在现代的时候，她便遇见过这位大师一般。 难道在这里，能够找到返回现代的方法吗？ 刹那间，慕云澜心中闪过千万种思绪。 突然，冰凉的手指被握住。 慕云澜转头，发现楚寒霄正目光担忧的望着她，随即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小巧的暖手炉。 “云澜，别着了寒气。” 暖意顺着手指一直传达到心底，慕云澜看着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时有些晃神了，没事的，上山吧。” 德贵妃随手将牡丹花枝交给一旁的怀素，亲热的拉着慕云澜的手。 什么祥瑞都比不上自家儿媳妇。 “云澜，你和寒霄那个臭小子……” 对上德贵妃吃瓜的眼神，慕云澜耳根微红。 她虽有些窘迫，却也承认的落落大方。 “母妃，我们现在处在恋爱阶段。” “恋爱？” 德妃有些不明白。 “也就是互相考察，对方是不是真的值得我们携手一生。” “母妃懂了，就该如此，好好的考，狠狠的查！ 这男人啊，花言巧语可是很会骗人的，一定得摸透了本质，再看这男人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 楚寒霄内力深厚，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自家母妃说的很有道理。 心虚的人才怕查，他值得云澜托付一生，自然巴不得她查的更加仔细些。 突然，手臂被人戳了戳。 楚寒霄扭头，正对上了尘大师戏谑的目光。 “施主，贫僧看你红鸾星动，这是遇上天命之女的征兆啊！” 楚寒霄面容冷峻。 “算命，观星象，那是道家的本事，大师什么时候转行了？” “施主年纪轻轻，怎么如此迂腐，不知道变通？万物皆有缘法，贫僧对道家偶有涉猎，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大师看看，我主管财运的星宿动没动，会不会有欠钱不还的僧人，突然把五万两银子还给本王？” 了尘大师瞬间站直身体，一改刚才不着调的样子，再次恢复了慈悲温和之色。 “阿弥陀佛，施主，佛门圣地，不谈俗物，普会寺准备了上等的素斋，里面请。” 第297章 我敢扶，你敢答应吗？ 慕云澜陪着德贵妃一路上山。 两人虽瞧着身姿纤细，可平日里都是喜好锻炼的。 山路虽长，两人却有说有笑，走得十分轻松。 太后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山风凛冽，雪水沾湿的头发被风一吹，直接结了冰，冻成了铜条一般。 脖颈、后背等被雪水沾湿的衣服更是冰凉刺骨。 每走一步都要接触皮肤，让她时时刻刻备受煎熬。 可身上再难受，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上香祈福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走路上山显心诚也是她提出来的。 如今只能自食苦果，硬生生的忍着。 太后冷眼看向慕云澜和德贵妃。 两人不仅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面上还带着一股健康的红晕。 她一时间气的百爪挠心、五内俱焚。 “哀家这身体到底是大不如从前了，德贵妃，不如你……” 慕云澜蓦然抬起眼眸，满是笑意的望过去。 “我见皇祖母走得十分艰难，不如就由我和母妃来扶着您吧。” 说完，她拉着德贵妃就走上前去。 太后本意是想开口让德贵妃来扶她，借此为难。 可现在慕云澜如此积极，甚至满脸笑意，她顿时觉得不对劲。 这婆媳两人表现的这么高兴，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害她？ 想到慕云澜惊人的医术，再想想德贵妃拿鞭子抽人时的利落模样，太后顿时打了个冷战。 这婆媳两人若是联手，一个给她下药，一个将她推下山。 她岂不是没有丝毫防备还手之力？ 太后下意识的往旁边避让了一步。 “你们走路也辛苦，让下人扶着哀家就是了。” 慕云澜蹙了蹙眉心，而后竭力地帮自己争取： “皇祖母，您就给我们婆媳两个尽一尽孝心的机会吧。 我和母妃最是敬重皇祖母您，只不过皇祖母爱惜我们这些晚辈，平日里请安都免了。 想在您面前尽孝都没有机会，现在可以扶着皇祖母您上山，心中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越是积极，太后心中的防备就越浓。 “不，不用，你们的孝心……哀家领受了。 只是这山路不怎么好走，搀扶着人更是劳。 ，哀家心疼你们，舍不得你们受苦。 好了，玉嬷嬷、叶嫔，快些走吧，别耽误了上香的吉时。” 慕云澜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失望。 太后余光瞥见她这副模样，越发肯定了她们婆媳不怀好意，上山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德贵妃装作失望的样子垂下头去，实则是不想让人看到她上扬的唇角。 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对着慕云澜竖了竖大拇指。 还得是自家儿媳妇厉害，把太后那点小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慕云澜压下眼底的笑意。 这人，尤其是疑心病重的，总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满心恶毒。 她只是以退为进，顺从了太后，就直接将她给吓住了。 不得不说，太后这样的性格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大抵真是要感谢上苍保佑。 普会寺是除了广惠寺之外，上京第二大佛寺。 后者，是因为出了了尘大师，才名扬天下。 后来，普会寺学会了挖墙脚，广邀德高望重的僧侣前来挂单，还免费提供食宿。 不仅吸引来了很多僧人，就连了尘大师也过来暂住，渐渐变得香火鼎盛。 普会寺经过几次修缮，整个寺庙庄严肃穆，里面的景致也分外养眼。 太后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剧烈的运动让她感觉喉咙和胸口憋闷的快要炸开，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她匆忙地上了炷香，便被宫人扶着，到后院的禅房去休息。 只不过临走之前也不安生，吩咐随行来的所有人，会经两个时辰才能离开宝殿。 她这明显是针对慕云澜和德贵妃，可她忘了，还有仙鹤献瑞之事。 她前脚刚走，后脚普会寺的主持便带着一众僧人前来围观祥瑞。 一是感谢德贵妃愿意将这奇特的牡丹供奉在普会寺。 二是商议要举办一场法会，也就是祥瑞供奉仪式。 德贵妃得到慕云澜的授意，直接应允了下来。 第298章 误会是怎么产生的！ 太后离宫上香本就十分引人注目。 仙鹤献瑞的事情一出，眨眼间便传遍了上京，一路传入到了皇上的耳中。 对于祥瑞一事，放到几个月前，皇帝本是不信的。 毕竟当初为了推翻前朝，给他们老楚家增加威望。 他和自己的亲爹先帝亲手打造过不少祥瑞，以至于登基之后，对这些事情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褒扬祥瑞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统治天下。 可看到了猎场上，八宝和粥粥借着猛虎救驾，他一改往日不上心的态度，让人重新修缮了宫中的佛堂，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他的孙子和孙女。 他甚至觉得这样还不太保险，毕竟佛祖也难保不会有打瞌睡的时候，所以他又让人腾出一座宫殿，供奉了道家的三清像。 有了双重保障，总算是安心了不少。 如今听说了仙鹤献瑞，还是献给德贵妃，瞬间把功劳归到了八宝和粥粥的身上。 官员们匆忙入宫，各种揣测和心思，不知道装满了多少箩筐。 太子一派的人和傅明绯想的差不多，觉得德贵妃是在借机造势，想要觊觎皇后之位，要竭力打压、防备。 偏向寒王的官员们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是帮助寒王更进一步，扩大声望的大好机会。 中立一派，一方面想着看热闹，一方面想着这件事情会对大周朝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何合理利用，才能对江山社稷有利。 其中还夹杂了奇葩派。 他们既不关心朝堂争斗，也不在乎什么祥瑞，而是把心思放在了罕见的双色牡丹上。 冬日里开花已经够稀奇了，开的还是黑白两色的双色牡丹。 没见过，想瞅瞅。 官员们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够将利益最大化，却不料刚一行完礼，皇上便抱着八宝和粥粥炫耀个不停。 “仙鹤献瑞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 “是。” “这都是朕的乖孙和乖孙女的功劳！” 皇帝满低头，看着八宝和粥粥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心里美滋滋，别提多甜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 皇帝没有得到回应，顿时有些不满。 “诸位爱卿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们还没想明白？八宝和粥粥可是天生的祥瑞之体，他们待在朕的身边，朕的身体都因此强健了不少。 德贵妃身为他们的祖母，朝夕相处，沾上了吉祥之气，引来了仙鹤主动献上牡丹花枝，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官员们回过神来，对皇上佩服的五体投地。 事情已经宣扬开，想遮盖是遮不住了。 皇上直接把功劳归到八宝和粥粥两个孩子身上，就不用纠结要不要抬高德贵妃的地位了。 如此一来，寒王和太子之间就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高！ 实在是高！ “皇上圣明！微臣等人正是如此想的！” “小郡王和小郡主果真是得上天偏爱，有他们在，是大周朝的福气啊！” 各种夸赞之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皇帝终于满意了。 “说的不错，普会寺要举办一场法会，特意供奉仙鹤送来的双色牡丹。 既如此，朕也去瞧瞧，凑个热闹。” “是。” 皇帝又听了一会儿官员们的夸赞，这才带着八宝和粥粥返回了寝殿。 粥粥跑到桌案边，爬上凳子，到了茶水，而后一路端到了皇帝的面前。 八宝则打开随身携带的荷包，取出了调养身体的药瓶。 “皇爷爷，该吃药药了哦！” 吴泉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生怕粥粥摔倒了，面容笑成了一朵花。 “皇上，小郡王和小郡主可真是孝顺啊！” 自从八宝看到皇帝抱他们累得气喘吁吁之后，便每日坚持给皇帝喂药，一天都不曾放松。 皇帝的身体自然也是越来越强健。 以前的失眠多梦、腰酸腿痛尽数消失不见。 现在抱着八宝和粥粥在御花园里跑上一圈，都不觉得累，就连头发，都有大半开始发黑。 皇帝慈爱的摸着八宝和粥粥的小脑袋，并未第一时间服药。 他看向八宝，温声询问： “乖宝啊，这药都给皇爷爷吃了，你还够用吗？” 亲自体会过药效，他心中震惊万分。 这等强悍的效果，用药必定极为珍贵、难得。 自己一把年纪了，可不想抢夺了乖孙儿的资源。 太医可都说了，八宝有先天不足之症，现在之所以这么健康，和同龄的孩子没差多少，皆是因为云澜的医术和这些珍贵的药丸。 上一次八宝落水受惊，导致旧疾复发，他可真是要吓死了。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又有了一对乖巧的孙子、孙女，已经是心满意足。 健康的机会，要留给这些孩子才是。 八宝直接将药丸放到了皇帝的嘴边。 “皇爷爷，娘亲有很多药丸哦，够吃很久很久哒。” 粥粥眨巴着大眼睛。 “皇爷爷，你该不会是怕苦，故意拖延，不想吃药吧？” 皇帝一愣：“当然不是。” 粥粥捂着小嘴偷笑出声：“皇爷爷不怕哦，你乖乖吃药，粥粥给你吃栗子糖，好不好呀？” “皇爷爷才不怕！” “知道啦，知道啦，来，皇爷爷最乖啦，张嘴，啊！” 第299章 罢工，必须罢工！ 八宝给皇帝喂下了药丸，粥粥给皇帝喂下了栗子糖。 完成了每日必备任务，两个孩子招呼着一众宫人，呼呼啦啦的朝着御花园而去，准备去祸害池塘里的锦鲤。 天气寒凉，水面渐渐结了冰，能祸害锦鲤的日子可不多了，因此两个大宝贝格外的珍惜。 皇帝不放心的叮嘱：“照顾好两位小主子。” 宫人们连忙应是。 谁不知道八宝和粥粥现在是宫里的小祖宗，别说是横着走了，那就是想要转着圈走，所有人也都宠着。 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两位小祖宗分明受尽宠爱，却格外的乖巧懂事。 除了喜欢祸害锦鲤，从不会对着他们这些下人发火，还会给各种各样的赏赐，从没有因为身份，对他们轻蔑鄙夷。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凑到小主子们的面前呢！ 目送着两个孩子跑开，皇帝面上始终带着笑容。 一旁的吴泉端来了茶水。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处理完这些折子，就可以陪着两位小主子一起玩耍了。” 那折子都拖了两天了，实在不能再拖了。 皇帝瞪了吴泉一眼。 “朕心中正高兴着呢，就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帝叹了口气。 他自认勤政，从登基之日起，每日最多也就睡三个时辰。 也就是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精力也越来越不济，才睡得多了些。 以往，批折子那是家常便饭，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可自从有了八宝和粥粥在宫中相伴，他看这些折子就越来越不顺眼了。 “这两广总督是不是没事干，隔几天就要送折子来，问朕吃不吃海鲜？ 朕看他就像是个海鲜！朕吃海鲜过敏，这难道不是大周朝所有官员都知道的事？” 皇帝冷笑一声，直接画了个笑脸。 这是八宝和粥粥教给他的：礼貌的微笑。 弯弯的嘴巴、弯弯的眼，每一个弧度都像是一把刀，想刀人而不能刀的刀！ 皇帝又翻开一份奏折。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迹，他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奏折像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实际中心思想只有五个字： 皇上您好吗？ 皇帝冷笑一声，朱笔在奏折上划动，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纸上。 “好，好你个头！” 吴泉默默地缩了缩脖颈。 今天的皇上有点暴躁啊。 暴躁的皇帝又翻了几本奏折，彻底失去了耐心。 “把这些褶子都送去交给太子，让太子好好批复，明日一早送过来。” 他一把年纪，勤政那么多年，难道还不能偶尔罢工？ 反正他是皇帝，谁不让他罢工休息，他就让谁以头抢地，主打的就是互相伤害。 吴泉瞳孔一颤。 “是，皇上。” 太子收到这些奏折，顿时又惊又喜。 父皇这是重新重用他了？ 真是太好了！ 太子一派的官员刚刚出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同样喜出望外。 拥有实权的太子，才有处理奏章，帮皇上分担国事的机会。 太子多次被皇上冷淡对待，现如今更是被禁足在东宫，他们还以为太子的地位不稳妥了呢。 如今瞧着，皇上还是舍不得这个嫡长子。 皇帝没有奏折一身轻，十分心安理得的陪着八宝和粥粥烤锦鲤去了。 至于官员们的想法，皇帝根本不在意。 好用的官员，照常发俸禄。 不好用的官员，就把粥粥新做好的绿汪汪烤鱼送过去！ 毒死了，那都是他的福气！ 皇帝要去普会寺的消息，让主持十分惊喜，再次让僧人清理佛寺，准备迎接天子。 大雄宝殿，傅明绯等人老老实实跪经。 慕云澜、楚寒霄和德贵妃则坐在了了尘大师的专属禅院，名义上供奉祥瑞，实际上就是不想跪。 德贵妃和慕云澜坐着品茶。 了尘大师和楚寒霄则在不远处下棋。 楚寒霄时不时就要看向慕云澜的方向，一心二用之下，他这边的白子很快便被黑子给吞了个干干净净。 了尘大师微笑将棋子分拣开来。 “施主的心思显然不在这棋盘之上，这一局，就算是平局吧。” 楚寒霄收回视线。 “大师云游各处，可有再见过鬼手医圣？” 云澜身上许多神异之处，她将这些推到了鬼手医圣的身上。 这为医圣若是死了，那自然最好，可若是没有…… 他要提前掌握这人的行踪，以免他突然出现，让云澜应对不急。 第300章 夭寿了，堂堂寒王，出手竟然只有五十两？ 了尘大师仔细回忆了一下。 “最近一次相见也是在两年前了，在百越边境，我们两人喝茶，他偷偷给我的茶水里下了千日醉。” “之后呢？” “之后贫僧当然是反击了，我给他下了梦千年。我们两个都被药迷糊了，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我怕他着凉，还给他盖了两块大石头。” 楚寒霄沉默以对。 了尘大师面带微笑，目光慈悲。 “施主不要这般看贫僧，我自己都只盖了一块，便宜他了。” “大师若有鬼手医圣的消息，烦请第一时间通知本王，王妃十分关心这位师公。” 了尘大师抬手喝茶，含笑不语。 楚寒霄眉心动了动，从衣袖中掏出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 “五十两？夭寿了，堂堂寒王，出手竟然只有五十两？” 楚寒霄看向了慕云澜。 “本王……” 了尘大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利落的将银票收了起来。 “懂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施主放心，贫僧若有这位老友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给寒王府送信，免得王妃担忧挂牵。” “多谢大师。” 距离的有些远，慕云澜只看到两人说着话，完全不像是初次相见。 “母妃，寒霄和了尘大师早就认识吗？” “认识多年了，而且不单单是认识，寒霄一身武艺，有大半都是了尘大师教导的。 只不过了尘大师皈依佛门，不收弟子，也不想太过涉足于红尘，所以从不对外宣扬这份关系罢了。” 慕云澜有些吃惊。 “了尘大师不仅懂医术，还会武功？” “是啊，如若不然，怎么可能走到哪里，都能顺利的救助贫苦百姓呢？” 眼下的世道，单靠宣扬佛法是救不了人的，要想帮助那些贫苦百姓，需要的是切切实实的银两。 了尘大师年轻的时候，可没少点播、度化那些有钱人，让他们捐献银子。 至于点播、度化的手段，不是道理，就是物理，总之最后说通了就成。 再后来，先帝和了尘大师彻夜畅谈佛法，成了莫逆之交。 有了先帝的亲口称赞，又有了百姓的拥护，了尘大师的名号一举响彻天下。 那些有钱人也学聪明了，花钱买名声，不用了尘大师亲自出手，便主动捐钱捐物。 当然了，了尘大师自己也有分寸，薅羊毛救济百姓的时候，不忘了帮肥羊扬名，如此也算是双赢。 听着这些事情，慕云澜看向了尘大师的目光满是钦佩。 以往只听说过这位大师的名号，知道他佛法高深，乐善好施，却从不知道这里面竟还有这么多的趣事，更没想过他和楚寒霄还有这份渊源。 德贵妃笑道：“云澜，你想知道了尘大师是如何答应教导寒霄武艺的吗？” 慕云澜好奇。 “母妃快跟我说说。” “当初寒霄上战场，只有十五岁。母妃自然是百般的放心不下，给他带了很多的银两，想着若是军中粮草不够，也能应付一阵子。 结果，战场之上遭遇风雪，果真是粮草断供。寒霄想要购买粮食，运送到边境，却遇到了了尘大师，被他误以为是贵族家的公子，直接把他的银子给骗光了。”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 “寒霄也会上当受骗？后来呢？” “了尘大师得到了那些银两，自然是购买了粮食，不过却全部分发给了边城之中快被饿死的百姓。 寒霄再去找他要银子，什么都要不回来，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便答应教授武艺，来抵这些银钱。” “原来如此。” 慕云澜目光微微动了动。 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了尘大师对楚寒霄有教导之恩，自己身为寒王妃，是不是应该回报一二？ 当然了，大师佛法高深，连楚寒霄都不愿意收下，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她的回报。 只需要他在恰当的时候行个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帮她一点小忙，就足够了。 了尘大师忽然打了个寒战，整理了一下僧袍。 “这天越来越凉了啊！” 楚寒霄捕捉到慕云澜眼底的流光，心中闪过一抹笑意。 “大师不是会算吗？要不，你算算？” 了尘大师闻言，还真的掐算起来。 “嘶，贫僧要发财了！” 他看向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施主离我远点，穷鬼容易影响贫僧的财运。” 第301章 全靠对手衬托 慕云澜没有着急行动，继续悠闲的品茶赏景。 中午吃过了素斋，德贵妃才不情不愿的将慕云澜交给了自家儿子。 两人并肩往外走，楚寒霄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把酥脆的榛子。 慕云澜尝了一颗，又香又脆，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气，味道极好。 “从哪里找到的？” 普会寺准备的素斋都是最上乘的，之后也准备了各种水果和点心，这榛子却从出现过。 楚寒霄见她喜欢，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荷包，放在她的手上。 “刚才你和母妃叙话，我去后山给你摘的。” 慕云澜想到了什么，眼底泛起一抹笑意。 “后山？那除了榛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好玩的东西？” 楚寒霄眼角微扬。 “好玩的东西没遇到，倒是看到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云澜果真是料事如神，你提前做的那些安排，不久就会全部派上用场了。” 慕云澜捏起一颗榛子放入口中。 “料事如神称不上，主要全靠对手衬托。” 两人对望，忍不住笑出声。 傅明绯等人被侍女搀扶着拐过禅院，正好看到了慕云澜和楚寒霄相视一笑的场景。 两人，一绝美娇艳、一冷峻疏离，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默契、和谐。 冬季日头短，这才过了午后没多久，已经有了西沉之势。 橘黄色的阳光照耀在两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辉。 漫山青松、雪色，皆不如两人此刻的笑意耀眼。 傅明绯蓦然停住脚步，刹那间心痛如绞。 楚寒霄的目光温柔而深沉，专注的仿佛只能容得下慕云澜一人。 那位冷酷、淡漠，从不和人亲近的寒王，什么时候融化了一身冰雪？ “慕云澜……” 她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 一旁的太子妃连忙低声提醒：“妹妹！” 傅明绯瞬间回过神来。 “太子妃，我失态了。” 太子妃担忧的看向她。 “妹妹，跪了两个时辰，你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一下吧。 刚刚收到消息，父皇也要来参加明日的法会，到时候，怕是还要继续跪经祈福呢！” “好，我知道了。” 太子妃看着她，心疼的叹息一声，被侍女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傅明绯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撇开了侍女的手，慢慢朝着慕云澜和楚寒霄走去。 慕云澜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去，面上瞬间带上了得体的笑意。 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打量着的傅明绯。 “见过三哥、三嫂，跪经祈福已经结束了，三哥、三嫂没有前去，皇祖母定然心中有所不满，三哥和三嫂还需多注意些才是。” 慕云澜笑着点头。 “好，多谢四弟妹提醒。” 这是善意的提点，还是想把祸水引到太后身上？ 楚寒霄牵着慕云澜往前走，见她吃榛子冻得指尖微红，直接将荷包拿过去，一颗颗仔细喂给她。 傅明绯静静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萧瑟的寒风，都抵不过她心头的冷意。 她的眼神从哀怨苦楚渐渐变得冷硬、凉薄。 “走吧，去向皇祖母请安。” “是。” 楚寒霄陪着慕云澜去了后山。 山势高耸，青松茂密。 积雪铺洒在落叶上没有融化，踩上去咯吱咯吱，声音十分解压。 慕云澜童心大发，拎着裙摆，在积雪上印下一个个脚印。 楚寒霄跟在她后面，脚步精准的踩在她的脚印上，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 慕云澜回头看自己踩下的战果，结果小巧的鞋印早已经被大大的脚印覆盖。 “楚寒霄！你破坏了我的巨作！” 楚寒霄毫无愧疚感，反手来了一波耍无赖。 “那把我赔给你好了。” “不要！” 慕云澜果断拒绝，气势汹汹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慢吞吞的印脚印，方向却朝着一颗树下而去。 楚寒霄依旧踩着她的脚印前行，眼底笑意越来越浓，只觉得自家王妃的脚印都透露着一股可爱的味道。 他正踩得专心，突然发现慕云澜停下下来。 “云澜，怎么了？” 慕云澜突然面带惊慌：“王爷，别动，你肩膀上有条毒虫！” 楚寒霄立刻停下所有动作。 “别动，一定别动啊！” 慕云澜慢慢上前，就在靠近楚寒霄的刹那，眼底闪过一抹坏笑，狠狠地对着楚寒霄身边的大树踹了一脚，而后快速抛开！ “哈哈哈，让你毁我大作，接受制裁吧！” 第302章 山河美景在她眼中，而她在他心中。 树木摇动，积雪簌簌下落。 慕云澜往前跑了没两步，忽然腰间一紧，被楚寒霄紧紧抱在怀中，而后整个人迎着雪花腾空而起。 “啊！” 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紧紧地抓着手边能依靠的人。 身体上升之后，又再次下落，落脚点却不是地面，而是一截倾斜的树枝。 “楚寒霄，你……” 她恼怒的想要找男人算账，忽然，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住。 登高而望远。 站在这里，可以将半面山色尽收眼底，远处，道路如丝帛，蜿蜒向远处，尽头是缓缓流动的凌河。 金色的夕阳、苍翠的松柏、无暇的积雪、粼粼的波光，形成了一副震撼人心的锦绣景色。 楚寒霄揽着慕云澜的腰肢。 摘榛子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样的美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带着她来欣赏。 现在， 她看山河美景，他看她。 山河美景在她眼中，而她在自己心中。 心脏快速的跳动，每一下都带着饱满的喜悦，填满了心中所有的冷寂和虚无。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满意足。 慕云澜看了许久，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回头去瞪楚寒霄，刚要算账，他就假装脚下不稳。 她只能紧紧靠在他的怀中，满足了他难得的恶劣心思。 两只小松鼠被惊扰，从树洞之中探出头来。 慕云澜眼睛一亮。 “听说松鼠过冬，会囤积很多好吃的。” 楚寒霄看着自家媳妇的笑脸，果断的带她去掏松鼠窝。 松鼠们吱吱叫着，摘了松塔不断地往楚寒霄头上扔。 慕云澜看热闹，一边吃着榛子，一边乐不可支。 小松鼠们发现了慕云澜，十分喜欢她身上的气息，直接大着胆子，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一边接受她温柔的抚摸，一边吱吱叫着谴责楚寒霄。 慕云澜听不懂，但是看着它们跳脚的样子，十分肯定，小松鼠们一定骂的很脏。 半个时辰之后，慕云澜拎着沉甸甸，装满了榛子、松子、栗子的荷包，趴在了楚寒霄的背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 楚寒霄脚步微顿。 “好了，不气了，都怪我，不该在你嘲笑我的时候，意图用松塔吓你。” “你还敢说！” 慕云澜拿着一个圆滚滚的松塔，对着楚寒霄头上的金冠敲了敲，成功弄乱了他的头发，心中的憋闷这才感觉好了些。 她不就是嘲笑他的时候太大声了一点吗？ 结果这男人竟然丢松塔吓她，她下意识的后退，被石头绊倒在地，虽然没有扭伤，只是让积雪弄湿一了鞋面，但是…… 还是得怪他！ 楚寒霄任劳任怨背着自家不讲理的媳妇，还要接受被胖松塔敲发冠，心中却甜甜的，异常的满足。 两人笑笑闹闹的往禅房走，却不知道寺庙假山遮挡住的回廊下，太后拥着虎皮护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沉着脸色满是寒意。 她看向一旁的傅明绯，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看了眼前这一幕，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明绯面色如常，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看着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唯有她自己清楚，衣袖遮挡下，指甲已经刺破掌心，留下一片鲜血淋漓。 “皇祖母，三哥和三嫂解除了误会，如今夫妻恩爱，我自然替他们开心。” “呵，”太后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明绯啊，这里没有外人，在哀家面前，你就没有必要伪装了吧？” 傅明绯神色依旧恭敬。 太后却不喜欢她这幅淡漠的模样。 “当初，你可是一心想当寒王妃的，若不是阴差阳错，落水之后被楚景牧救起，兴许已经得偿所愿了。又怎么可能便宜了那个慕锦柔？” 傅明绯瞳孔颤动，心中满是浓稠的阴婺，面前却笑意得体，没有丝毫的异样情绪泄露。 “皇祖母，明日父皇也会前来参加法会，您早些休息，仔细养好精神，明天的法会，可不同寻常呢！” 太后冷笑一声。 “好，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傅明绯远去，纤细高挑的背影端庄秀丽。 太后冷嗤一声： “会咬人的狗不叫，却往往能一击致命。傅丞相一手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可别叫哀家失望才是！” 第303章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法会定在了第二日的午时。 当天晚上，就有许多僧人赶来准备，希望有幸面见皇帝。 按理说，这样盛大的法会，应该在上午举行，毕竟太阳高升，代表万物之始。 可前来参加法会的人是皇帝，那自然不能按理说，得照着他的时间来。 没办法，毕竟佛教能不能兴盛，还得看帝王的脸色呢！ 八宝和粥粥听说可以出去玩，晚上在皇帝的床上蹦高高。 皇帝自然宠着，顺便将催着孩子们早睡的德贵妃糊弄过去，顺利换来了两个奶团子崇拜的眼神。 八宝和粥粥闹腾了半夜，结果就是第二天睡成了小懒猪，完全起不来床。 皇帝也不着急。 自家孙子和孙女晚睡了，当然不能早起，于是顺理成章的将法会时间定在了中午。 吃饱喝足，八宝和粥粥乘坐着龙撵出发，看着外面银装素裹，恨不得将小脑袋整个伸出窗户。 皇帝努力扯着两个奶团子的衣服，才像拔萝卜似得，将两个小孩扯回来。 一路热热闹闹的来到普会寺，皇帝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下去。 此时，慕云澜在楚寒霄的陪伴下，会见了了尘大师。 了尘端坐在桌案上，一身素衣袈裟、手持佛珠，面带微笑，目光中是包容万物的温和、慈悲。 慕云澜含笑开口： “大师，八宝和粥粥的身世问题，多亏了大师帮忙，早就应该送上谢礼，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恰好补上。” 了尘大师温和一笑。 “施主客气了，举手之劳，不……” 慕云澜打开手边的小盒子，从小盒子里抽出两张银票，轻轻的放到了了尘大师的面前。 “咕咚！” 了尘大师咽了口唾沫，话语瞬间拐了个大弯。 “……不收的话，施主必定难以心安啊，那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每张银票五千两，两张那就是一万两！ 了尘大师看了看楚寒霄。 想到他昨日出手的五十两，瞬间挺直了脊背，距离他远了一些。 穷鬼！ 别来沾边！ 楚寒霄默默地品茶，面容冷峻，不动如山。 慕云澜接着道：“还是大师看透世事、心性通达，另外，这场法会主要是为了让人参观祥瑞。不知是不是大师亲自主持？” “主持法会的，是普会寺的主持……” 慕云澜再次从盒子里掏出两张各五千两的银票。 了尘大师脖子一哽：“……不过呢，贫僧觉得，普会寺主持不太行，这样重大的的法会，当然是该由我来主持才是。施主，觉得如何？” 慕云澜将银票推过去。 “当然是大师主持最为合适，这是我送上的香油钱，请大师收下。” “阿弥陀佛，施主心善，佛祖必定会保佑施主心想事成的。” “祥瑞是冲着我和王爷的母妃来的，我也觉得母妃雍容华贵，和双色牡丹最是合适。” 了尘大师郑重点头：“是，的确如此，祥瑞是献给德贵妃的，贫僧亲眼所见，出家人不打诳语。” 慕云澜眼底闪过笑意。 她特意让将离训练仙鹤，还从灵药空间里挑选了双色牡丹，可不单单是为了扎太后的肺管子。 更主要的是，她要为德贵妃造势！ 太子容不下寒霄就算了，竟然还要害死她的孩子。 这一点，她绝对不能容忍！ 既然决定了不死不休，那自然就要抗衡的资本。 要报复太子，就要让他失去一切，首先就是他太子的特殊地位！ 德贵妃必须更进一步，寒霄的身份也必须更进一步。 哪怕最后，不要那个位子，也不能顺利让太子继位。 不然太子登基，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彻底清算寒王府。 到时候，她、寒霄、两个孩子、德贵妃，甚至还有修国侯府，都不可能活下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现在就要为德贵妃今后的道路奠基，然后慢慢地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慕云澜将盒子整个推到了尘大师面前。 “大师，这些还请收下。” 了尘大师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猛地将盖子盖上了。 他面色凝重、眉心紧皱，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片刻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微微弯腰凑近，低声说道： “施主直说就是，你想让贫僧超度了谁？” 出家人不造杀孽。 可是佛祖对不起，寒王妃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304章 这一波，搞大了！ 慕云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了尘大师口中的超度，妥妥的是物理层面。 “大师误会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敬重大师人品，想着送上一点银两，借大师之手，帮助更多的贫苦百姓，也算是为我、王爷以及两个孩子积攒福缘。” “小郡王和小郡主今天也会过来吧？” “是。” “两位施主不介意的话，可否让贫僧亲自诵经，为两个孩子祈福？” “自然求之不得，多谢大师。” 她不迷信，可身为母亲，怎么可能拒绝让自己的孩子福气多一点呢？ 了尘大师点点头，对着楚寒霄使了个眼色。 王爷，放心，贫僧已经明白了。 楚寒霄觉得他可能没明白。 “大师，云澜的意思，只是祈福就好，没有别的。” 了尘大师收起银票，看了看盒子，发现是紫檀木的，一并收入了衣袖。 “施主放心，贫僧懂，都懂！” 这时，锐影前来禀报。 “王爷、王妃，皇上马上就到，该到前面接驾了。” “好。” 慕云澜和楚寒霄起身往外走，了尘大师说是去换袈裟，实际上却是叫来了身边侍奉的小沙弥，神神秘秘的说了些什么，这才正色往宝殿的方向而去。 普会寺身为时刻想要取代广惠寺的上京第二大寺庙，自然考虑到了各位贵人前来上香的通勤问题。 如果不是太后执意要步行上山，完全可以像皇帝这般，直接让龙撵一路抵达寺庙门口。 慕云澜和楚寒霄刚过来，就看到两只红彤彤的小圆球一路往这边滚。 “娘亲、爹爹！” 两只小圆球发出甜甜的叫声。 慕云澜弯腰抱起八宝，楚寒霄则抱住了粥粥。 两个奶团子这次是真的裹成了个球。 一身喜庆的红色冬装，金线满绣龙凤纹，脚上蹬着的小靴子，都嵌了搭配的红宝石。 德贵妃一天没见两个孩子，心中早就想念的不行了，简单的和皇上行了一礼，便直接过来和自家儿子抢孩子。 “祖母！粥粥好想你哦！” “祖母，八宝也想你！” 经历过了几个长辈争宠的修罗场，八宝和粥粥现在已经被培养成了隐形的端水大师，主打的就是一碗水端平，平等的想念每一个亲人。 德贵妃开心坏了，挨着抱了抱两个宝贝，紧紧的牵着不撒手。 普会寺主持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圣驾。 “皇上，法会一切都准备妥当，请皇上移驾宝殿。” 皇帝点了点头，带着人往里走，目光在人群之中一扫。 “不是说了尘大师也在吗？怎么没有看到大师的身影？” 突然，一个小沙弥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主持，主持！” 普会寺主持心头一惊。 “不许无礼，何事如此匆忙，没看到圣驾在此吗？” 小沙弥只有十岁出头，光一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之下直反光，指着宝殿的方向气喘吁吁。 “主持，主持，您快去看看吧，祥瑞，祥瑞！” 皇帝没有和小沙弥计较的意思。 “难不成是祥瑞出现了什么问题，快去瞧瞧吧。” 众人快步来到了宝殿，而后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只见宝殿八扇大门尽数敞开，塑着金身的佛像宝像庄严。 一身朱红色袈裟的了尘大师跪坐在蒲团之上，口中不断念诵着经文。 他声音不徐不缓、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在宝殿之中回荡。 可此时，没有人注意他，反倒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佛像下方的桌案上。 紫檀木打造的桌案厚重而不乏精致，桌案上，摆放了一只巨大的琉璃盏。 琉璃盏整体呈莲花形状，最中心的花蕊处插着仙鹤献瑞衔来的双色牡丹。 周围装了水，一只只锦鲤正不断的绕着双色牡丹跃起、落下，顺时针快速游动，溅起一片片晶莹的水花。 跟随着皇上一并前来的官员，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惊呼。 “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果真不愧是祥瑞，竟然能够吸引锦鲤。” 就在众人满心惊奇的时候，令他们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佛像手指的位置竟然落下了点点荧光，缓缓笼罩在了琉璃盏四周。 “佛……佛祖显灵了！” 众多僧人连忙跪下，和了尘大师一起念诵着经文。 很多官员也低下头去，双手合十行礼。 光芒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消散。 “阿弥陀佛！” 了尘大师停下了诵读，起身，目光扫过八宝和粥粥，瞬间露出震惊之色。 “天降福星！” 慕云澜和楚寒霄面面相觑，心中同时划过一个想法： 这一波，搞大了！ 第305章 迷信和相信，主打的就是一个态度灵活 八宝和粥粥好奇的看向了尘大师。 “大师你好，我是八宝。” “大师你好，我是粥粥。” “阿弥陀佛，两位小福星有礼，贫僧了尘。” 官员们愣住了。 了尘大师和先帝是好友，因此地位很高，皇上见了都要以礼相待。 可现在，他竟然这般恭敬的对着两个孩子行礼。 粥粥眨着大眼睛，清澈的眸光纯粹无暇。 “大师你真厉害，你肯定是所有的大师中，最厉害哒！” “小福星为何如此肯定？” 必然是看出了他佛法高深！ 粥粥天真开口：“因为大师你的光头最亮！” 慕云澜轻咳一声：“大师，童言无忌，还请勿怪！” 了尘大师爽朗一笑：“哈哈，心性纯然、率直坦荡，又天生神力，贫僧恭喜皇上，拥有了天命神女！” 皇帝本来心中猜疑，想着普会寺的这群光头搞什么鬼。 可现在听到天降福星、天命神女几个字，瞬间改变了想法。 大师说得对！ 没错，他的八宝和粥粥，就是天降福星、天命神女、天命神子！ 就是这么的牛叉！ “哈哈哈，几年不见，大师的佛法越发高深了，仅仅是一眼，就看得如此明白。” “皇上有礼，贫僧瞧着您面色红润，周身金色真龙之气与紫色祥瑞之气交相辉映。 想必已经感受到了两位小福星的能耐，有福星相伴，皇上今后必定龙体康健、福寿绵延。” “没错，这都是八宝和粥粥的功劳，朕深有体会。” 夸完了粥粥，赶紧来夸八宝啊，可不能厚此薄彼！ 了尘大师心领神会，看向了八宝，惊叹道： “生而早慧，得上苍嫉妒，却又逆转乾坤，遇难成祥，果真不愧是福星之体啊！” 慕云澜陷入沉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最后送上那些银两，只是想着接下来会在普会寺闹出事端，一来是打点一下了尘大师，二来当做赔偿。 可没想到，了尘大师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楚寒霄，却见他面容严肃，一脸认真的沉思着。 他不会真的信了了尘大师的话吧？ 官员们纷纷出声附和，对着八宝和粥粥一顿夸赞。 慕云澜听着那些不重复的华丽辞藻，暗暗感慨众官员们的文学底蕴。 皇帝听了个心满意足，这才问起了正事： “了尘大师，刚刚那些锦鲤？” “皇上，仙鹤献瑞，为德贵妃送来了双色牡丹。贫僧刚刚本是按照规矩来供奉，却不想锦鲤们感应到了祥瑞之气，才欢快的跳跃不停。 贫僧之前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了两位小福星紧跟着德贵妃，才知道原来是两方祥瑞遥相呼应，才引发异象，得佛祖显灵。 此乃大周朝之福啊！” 官员们凝神屏息。 了尘大师竟然如此直白的将仙鹤献瑞归结到德贵妃身上。 既然无可更改，那么接下来就要看皇上的态度了。 皇帝看向德贵妃。 她全然没有在意什么祥瑞，始终目光温柔的看着八宝和粥粥。 皇帝又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 夫妻两人正趁着旁人没注意，凑近了琉璃盏，研究里面的锦鲤。 慕云澜甚至伸出手去戳了戳锦鲤的尾巴。 皇帝看着她这般模样，终于明白粥粥为什么喜欢祸害锦鲤了，原来是随了她的娘亲。 皇帝收回目光，眼眸宛若深潭，无波无澜，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真实的情绪。 “双色牡丹着实神异，德贵妃能够得祥瑞青睐，的确是福缘深厚。 那就麻烦大师按照规矩供奉祥瑞，为大周朝祈福吧！”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动。 福缘深厚……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评价。 看来还需要继续添把火。 这把火能烧多旺，就看傅明绯和太后等人有多努力了。 供奉祥瑞、诵经祈福进行的很顺利。 皇帝亲自上香，又将琉璃盏中的锦鲤放生，还特意给八宝和粥粥戴上了诸多大师一起开光的平安福袋。 僧人们还要继续念经祈福，总共持续三日。 皇帝等人则被安排到禅院之中休息、品尝素斋。 八宝和粥粥很是高兴，牵着德贵妃的手蹦蹦跳跳。 几只小松鼠站在寺庙中松鼠上，好奇的朝下张望。 粥粥看到了，开心地对着小松鼠挥手。 结果小松鼠竟然一路跑下来，来到了粥粥的脚边，将手中的榛子举起来送给她。 这一下，就连太子一派的官员们都看呆了。 难不成，两个孩子真的是祥瑞之体？ 八宝和粥粥交到了松鼠朋友，玩的十分开心。 皇帝便决定在佛寺之中住上一夜，第二日再返回皇宫。 夜晚，皇帝让随行的皇子、皇子妃前来伴驾赏月，结果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楚寒霄和慕云澜的身影。 皇帝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内侍总管。 “吴泉，派人去瞧瞧，怎么寒王和寒王妃还没过来？” “是。” 很快便有内侍领命而去，不多会儿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皇……皇上，不好了，杀……杀人了！” 第306章 寒王妃，杀人了！ 皇帝瞬间凝重了神色。 “说仔细些，什么杀人了？” 内侍满脸惊恐。 “寒王妃……寒王妃，杀了寂照庵的一名姑子！” 德贵妃猛地站起身来，将八宝和粥粥交给一旁的怀素，皱眉冷叱一声： “胡说什么！这里是普会寺，哪里来的什么姑子？” 内侍趴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太后面露震惊之色，随后一反常态的开口宽慰： “贵妃先不要着急，说不准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呢？ 皇上，这下人说来说去的，总是说不清楚，要不然我们一并过去瞧瞧？ 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好帮寒王妃做主，以免传扬出什么不利于她的流言来？” 德贵妃冷眼看向了太后，冷艳的面容被寒意覆盖。 这才安生了几日，又闹出了事端。 必定和太后、太子脱不了干系！ 他们就这么见不得云澜和寒霄安好吗？ 八宝和粥粥挣脱开了怀素的手，来到德贵妃面前，紧紧依靠着她。 “祖母不生气。” 八宝仰着小脑袋：“祖母，娘亲会救人，会救好多好多的人，却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 德贵妃握紧了八宝和粥粥的手，心中的悲愤一点点平息了下来，重新恢复了镇定之色。 “八宝说的对，本宫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品性，大周朝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杀人？ 皇上，既然太后都说要去看看了，那不如就劳烦皇上移驾，一同前去瞧瞧？” 皇帝对着八宝和粥粥招了招手，让两个奶团子来到他的面前，抬手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 “不怕，皇爷爷带着你们去瞧瞧。” 看到这一幕，傅明绯敛下了眼眸，平静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波澜。 内侍引路，带着皇帝等人一路来到了一处偏远的禅院。 门口处已经有很多官员聚集，低声议论着什么，神情各异。 见到皇上到来，众人纷纷收敛神色，恭敬行礼。 “参见皇上。” 皇帝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入禅院，刚一进去，就看到地上洒落了一片血迹，顿时停下脚步。 “八宝、粥粥，你们年纪小，若是害怕的话，就让你们祖母带你们到旁边的院子去玩耍，皇爷爷会查清楚真相的。” 两个孩子顿时摇了摇头。 “皇爷爷，粥粥马上就要四岁了，不再是三岁的小孩了，才不怕！” 八宝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反倒仔细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清澈的大眼睛不见丝毫畏惧之色。 “皇爷爷，这血迹颜色好红哦！” 皇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眼底划过一抹赞赏，再看周围的官员，面色瞬间冷了个彻底。 一众官员，竟还没有两个孩子来的镇定！ 这一处禅院很是狭小，院子里跪了两名尼姑。 皇帝抬手，内侍连忙上前，将半掩着的房门推开。 房间内的情形，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名身穿素衣的年轻女子躺在地上，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 慕云澜手持匕首站立着，绝美的面容带着一片冰冷的寒意。 太后蓦然吸了口凉气。 “这……慕云澜，你真的杀了人！” 慕云澜扭头看过去，眼底的寒意未散，气势格外的压迫人心。 太后等人只觉得后背一凉。 “父皇、皇祖母、母妃，你们来了。” 跪在一旁的尼姑惊慌失措的开口：“皇上，寒王妃……寒王妃杀了……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什么？” 太后惊呼出声，连忙吩咐身边的玉嬷嬷。 “你快进去瞧！” “是。” 玉嬷嬷进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慕云澜。 慕云澜随手将匕首扔到地上，拿出手帕，一点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对她视而不见。 玉嬷嬷连忙上前，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女子，又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而后快步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回禀太后，被杀的女子，的确是前一任寒王侧妃——慕锦柔。” 太后面上的唏嘘之色更浓，拿着手帕，掩着口鼻，微微叹息一声。 官员们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寒王殿下都把人休了，而且修国侯府也把这个庶女送到了尼姑庵中修行。 这到底还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此狠手？” 第307章 渣渣齐聚，共唱大戏！ 德贵妃蓦然扭头，看向那些开口的官员，粗略一扫，便知晓都是太子一派的人手。 “都住口！事情还未查问明白，怎么诸位大人却齐刷刷的咬死了，是本宫的儿媳妇杀人？” 官员们齐刷刷的收了声。 德贵妃担忧的看向慕云澜，正要走过去，却被慕云澜出声制止： “母妃，地上脏乱，别过来了，免得脏了您的衣裙。” 德贵妃停住脚步：“云澜，母妃信你绝不是肆意妄为之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仔细向你父皇说清楚。” “我……” 慕云澜刚准备开口，跪在地上的尼姑直接出声将她打断： “皇上，贫尼等人在寂照庵修行，因为普会寺要举办法会，人手不足。 寂照庵距离普会寺不远，所以前来帮忙准备斋饭一类。 这件事情，普会寺的主持是知道的。 贫尼也知道寒王妃和慕锦柔之间有过节，还特意叮嘱了，让她就待在这处禅院之中，不可出门。 却不想寒王妃突然闯入院子，还命侍卫将我们拦在门外。 贫尼两人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慕锦柔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向我们喊救命。 我们本想上前搭救，可寒王妃却直接将人拖回了房间之中，地上的血迹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禅院之中分外安静，皇帝看向慕云澜。 “云澜，这姑子说的可都是实情？” “父皇，她描述的，的确与之前发生的事情相差无几，我确实对慕锦柔动手，只是我并未杀人。” 太后看向玉嬷嬷。 玉嬷嬷：“刚才奴婢验过，慕锦柔已经没有了气息。” 就在这时，一道哭声骤然响起： “锦柔，锦柔！” 慕云澜抬眸，看向穿过人群而来的老夫人，她的亲祖母。 老夫人满头银丝，行走的十分艰难，被嬷嬷搀扶着，老态龙钟。 她没有看皇帝和太后，而是径直朝着房门处走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慕锦柔，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了台阶上。 “我的孙女啊，你怎么……怎么就……” 德贵妃眼底闪过一抹恼火。 这修国侯府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偏心着慕锦柔和柳姨娘也就罢了，今天竟然主动蹦跳出来要害云澜。 难道云澜就不是她的亲孙女吗？ 这老虔婆怎么狠得下心！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愣怔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神情十分恍惚，瞧着像是伤心过度。 她看向皇帝和太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参见皇上、太后，老身失态了。” 太后开口：“你是老修国侯夫人，章氏？” “是。” “一把年纪了，快起来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你……节哀顺变吧。” 老夫人满脸是泪，挣扎着爬过门槛，不顾地上的血迹，颤抖着上前，将慕锦柔揽在了怀中。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啊！怎么就不听祖母的话呢？ 祖母都说了，让你好好思过，好好反省。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啊！” 太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皇帝。 “哀家年纪大了，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皇帝，你瞧这桩杀人案，该如何处置才好？” 德贵妃忍不住开口： “太后，事情还未定性，慕锦柔是不是云澜所杀，还不知道呢……” 太后看向地上跪着的尼姑。 “你们刚才所言，可有半句虚假？” “刚才所言皆是我们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假，否则愿受五雷轰顶之罚，永不超生！” 太后又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慕锦柔变成这样，是不是你所为？” 慕云澜蹙了蹙眉心。 “是我做的，只不过……”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太后皱着眉冷叱：“慕锦柔有再多不是，那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老夫人慌忙的擦了擦眼泪，对着皇帝不断磕头。 “皇上，云澜定然是一时糊涂，才做下了此等错事，请皇上不要怪罪她！ 老身愿意替云澜领罚，别管什么样的惩罚，哪怕是砍头，老身也甘愿。 请皇上饶恕了云澜吧！” 慕云澜看着老夫人，满心的感慨。 这可真是个聪明人啊！ 说是替她领罚，实际上却是变相的承认了她的罪行。 比柳姨娘的手段高多了。 第308章 断绝关系 德贵妃同样看穿了老夫人的意图，心中又恨又急。 “皇上……” 傅明绯突然开口：“父皇，儿媳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怪异，不能轻易定罪，还是应该将来龙去脉仔细搞清楚才是。” 慕云澜闻言，抬眸看过去。 傅明绯同样和她对望，眼神暗含几分担忧。 “三嫂，刚刚那姑子说，是你带着人闯进来的，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了吧？ 不然此处禅院如此偏僻，三嫂断不会径直过来才是。” 慕云澜收回了目光，面容平静，不见波澜。 “王爷想为我也求一个平安福袋，出门去找了尘大师，结果久久未归。 我出来找人，遇到了一个小沙弥，那小沙弥说看见王爷进入了这处荒僻的禅院。 还说是被一名女子扶着，仔细询问，才知道竟然是寂照庵的人。 我心中担忧，便直接带着人找了过来！” 议论声再次传来。 “寒王来这里，该不会是发现了慕锦柔吧？” 随驾前来的太医张院正仔细嗅了嗅，迟疑着开口： “王妃，您之所以会动手，是不是因为嗅到了房间之中两相欢的味道？” 慕云澜点点头。 “不错。” 傅明妃开口追问：“张院正，不知道这两相欢是何物？” “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香料，和檀香混合在一起燃烧，有……有催一情之效。” 太子妃等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傅明绯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 “父皇，定然是慕锦柔心怀不轨，还想要再次攀附寒王，所以三嫂才会怒而动手，这也算是情有可原。” 德贵妃暗暗的松了口气。 还好，安王妃问到了点子上。 有了这个缘由，那慕锦柔死不足惜。 太后蹙了蹙眉，面对着慕云澜，脸上是明晃晃的不悦。 “慕云澜，即便情有可原，可慕锦柔到底是你的亲妹妹。 对自己的血亲都能下杀手，你这心性……可真是够冷硬的。” 老夫人低声啜泣着，苍老的神态加上悲痛的模样，看的人于心不忍。 “皇上，是锦柔该死，寒王妃杀了她，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有些官员看不下去了。 “老夫人，慕锦柔虽然混账，可也是你的亲孙女。” 老夫人神色越发的痛苦。 “手心手背都是肉，锦柔自作孽，已经去了，这死了的人，总没有活着的重要！” “唉，寒王妃，瞧见你的祖母这般维护，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几分愧疚之情吗？” 慕云澜没有理会那名官员，而是垂眸看向老夫人。 “祖母，你一定要如此吗？” “云澜……不，寒王妃！修国侯府养育你多年，该给你的都给你了，对你从没有任何的亏欠。 锦柔的死，是她活该，我代表修国侯府，不追究此事，只是从此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祖母了。” 慕云澜眉心轻蹙，清透的琉璃眸带着不解，即便身染血迹，依旧让人感觉纯净无暇。 “祖母是要代表修国侯府，与我彻底断绝关系？” “这一次，我愿意为你顶罪，什么样的惩罚都甘愿受着。 可是，慕家满门忠烈，容不下残害自己手足之人！ 所以，经历过此事之后，慕家，再没有你的位置！” 慕云澜垂眸一笑，笑意冰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 “好，经历过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叫你祖母了。” 太后眼神发亮。 成了！ 慕云澜自己和修国侯府断绝了关系。 残害手足加上大不孝的罪名，这是妥妥的了！ 有了这两项污点加深，她今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官员们满面唏嘘。 之前的法会上，德贵妃得祥瑞认可，八宝和粥粥又被了尘大师亲口认定为福星。 本以为寒王府会趁势崛起，没想到眨眼间，寒王妃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一下别说崛起了，不彻底被踩到泥里，就算是万幸了。 就在这时，有一名官员提出了疑问： “刚刚张院正说了那两相欢，既然有人瞧见寒王殿下是被人扶进来的，想来必定是身体有所不妥，那么寒王人呢？” 第309章 寒王下落 那名官员的话音落下，现场气氛瞬间陷入一片凝滞。 两相欢有催一情的效果，而这里恰好又是寺庙。 寒王若是中了药，做出了什么不堪的事情来，那…… 太子一派的官员激动的心脏都发抖，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不用他们多做什么，寒王府就要就此倾覆了吗？ 皇帝脸色紧绷，眼底的神色一片深沉。 “来人，立刻搜查整个普会寺，将寒王找出来！” “是。” 护卫和内侍连忙行动。 只是将整个普会寺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楚寒霄的踪迹。 这时，那名官员又再次开口。 “寺庙里面没有的话，会不会已经出去了？” 张院正开口道： “那两相欢和檀香一起燃烧，效用极其迅猛，寒王殿下就算是离开，应该也走不了太远。” “这已经是晚上，应该不会有女子出现在寺庙周围才是。”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天际。 “救命，救命啊！”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名侍女满头是血，飞奔而来，脚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她却顾不得自己，而是飞快的爬起身，继续向前跑，看到了皇帝等人，顿时眼神大亮。 “皇上，救命，救救我家郡王妃吧！” 太子妃距离最近，连忙指挥着身边的人扶住了那名侍女。 “我记得你，你是二弟妹身边的人吧？” 叶嫔快速冲上前来。 “菱心？你不是侍奉本宫儿媳妇的菱心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一身是血，究竟发生了何事？” “娘娘，有贼人闯入了郡王妃修养的别院，意图对郡王妃实施不轨，而且，还杀了小主子！” 叶嫔猛地瞪大眼睛，刹那间脸色苍白。 “你说什么？” 有官员恍然大悟。 “这普会寺距离皇陵还真是不远。英郡王妃休养的别院就更近了，难道寒王……” “嘶！” 那名官员没敢把猜测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可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有人满面骇然！ 若寒王真的对二皇子妃实施不轨，甚至还杀了她的孩子，这可是一件天大的皇家丑闻！ 德贵妃连忙跪到皇帝面前。 “皇上，这件事情必定有误会。寒霄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更不会背叛云澜！” 太后厉声冷喝： “德贵妃，哀家平日里看你也算是识大体，怎么现在就拎不清了？ 来人，把德贵妃拎起来！玉嬷嬷，你带上几名宫女，跟着护卫立刻赶往别庄。 封锁别庄，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更不许走漏任何一点风声！” “是！” 玉嬷嬷应声。 禁军却没有动弹，而是看向了皇帝。 太后呼吸微顿，底气十足的开口： “皇帝，哀家这样处置，你觉得可有不合适的地方？” 她现在可是秉公处置，没有任何一点私信。 甚至为了皇室的颜面，主动封锁消息呢！ 她不信，皇帝会挑出错处。 皇帝冷声开口：“没有，就按照太后的意思办。禁军先行，其他人……” 德贵妃被两名嬷嬷钳制住了手臂，想要挣扎，那两名嬷嬷却暗中下手掐她。 她顾不上许多，直直的看向皇上，目光中满是哀求。 “皇上，臣妾不信闯入别院的人是寒霄，请皇上准许在场众人一并前往。 若寒霄真的做出了恶事，不用皇上动手，臣妾生了他，就能处置了他！” 皇帝神色深沉。 他扫过德贵妃，又看向慕云澜。 八宝和粥粥已经站到慕云澜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小小的人儿，却不见丝毫的慌乱之色。 皇帝缓缓开口：“准，一起去！” “多谢皇上！” 整个普会寺都被封锁。 普会寺主持早就悔断了肝肠。 若是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端，他绝对不会提议举办这场法会。 “了尘大师呢？快些将他请来，让他在皇上面前，替我们普会寺澄清，可不要让皇上误会了才好。” 僧人一脸茫然。 “主持，了尘大师离开有一个多时辰了。” “什么？” “快去找人！” “是。” 普会寺距离英郡王妃休养的别庄的确不远，只需要从后山穿过，再绕过半个小山丘，就可抵达，前后不过两刻钟。 禁军已经将别院团团围住。 皇帝面容冷肃，带着人直接进入。 禁军统领跪地禀报： “皇上，别院的护卫尽数被击杀，一击封喉，十分干脆利落。 有禁军在围墙处，发现了脚印，而且找到了一块玉佩。” 禁军统领将玉佩送到皇帝面前。 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着麒麟图案，中心处，刻着一个霄字！ 这样的玉佩，每个皇子都有一枚。 官员们自然认得。 “这是寒王的玉佩！” 第310章 必杀局！ 叶嫔不顾仪态，直接朝着正房冲去。 “郡王妃呢？本宫的孙儿呢？” 就在这时，玉嬷嬷苍白着脸色走出来。 其他跟随的宫女有的两股战战，几乎站不住。 有的直接捂着嘴，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叶嫔直接往里冲，玉嬷嬷一把将人拦住。 “叶嫔娘娘，里面的情况太过凄惨，您还是别……” “让开！” 叶嫔一把将玉嬷嬷推开，大步跑过去，一把将房门推开。 哐当！ 房门碰撞，房间内景象触目惊心。 地面满是血迹，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一具尸体面朝下，趴在血泊之中，衣衫凌乱，满是血迹，长发披散，已经被鲜血沁透。 地上散落着一些珠钗首饰，明显是内务司制造，属于英郡王妃。 墙角处，一个黄色绸缎制作的襁褓散落在地，同样被鲜血染透，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在了襁褓之上。 叶嫔惊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太后连忙吩咐：“快，把叶嫔带出来，张院正，快帮叶嫔诊治。” “是。” 叶嫔很快清醒过来，挣扎起身，直直的朝着德贵妃冲过去。 “贱人！我杀了你！” 德贵妃想要躲避，却被紧跟着她的两个嬷嬷握住了手臂。 眼看着叶嫔尖锐的指甲就要挠在她的脸上，慕云澜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叶嫔的手。 “叶嫔娘娘，你还是冷静一些为好！” 叶嫔双目通红，宛若疯癫。 “贱人，你这个贱人！楚寒霄奸杀本宫的儿媳妇，害死了皇孙，今日，我一定要让你们偿命！” 叶嫔挣扎着还要挠人。 慕云澜直接用力一推，将人推到在了地上。 “你不要血口喷人！” 叶嫔摔倒在地，痛苦的捶地痛哭： “我可怜的儿媳妇，可怜的孙儿啊！” 傅明绯声音微颤，带着不安和惶恐。 “叶嫔娘娘，寒王妃说的对，说不准这其中有误会，还是调查清楚的好。” “贱人！你也是和寒王府一伙的！人就在地上躺着，本宫的孙儿也已经死了，这不是证据吗？ 禁军发现的脚印，发现的楚寒霄的玉佩，难道也不是证据？” 叶嫔挥开想要扶她的侍女，膝行来到皇帝面前，紧紧地抓住龙袍一角。 “皇上，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为臣妾可怜的儿媳和孙儿做主啊！” 太后满脸愤怒，冷声道： “好，真是好啊！慕云澜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楚寒霄奸杀兄嫂，残害皇嗣！ 皇家怎么就出了这样两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皇帝，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严肃处理，给叶嫔，给英郡王一个交代！” 叶嫔哭得几度昏厥。 一大半的官员跪地请求。 “皇上，寒王和寒王妃丧心病狂，所犯恶行人神共愤，请皇上下旨降罪！” “请皇上降罪！” 傅明绯张了张口，为难的看向了慕云澜，最终低下头去，没有再开口。 慕云澜扫过她，并未过多在意，而是向着笔直站立的傅丞相打量。 傅丞相身形儒雅，可面容却异常严肃，稳稳地站在百官之首，面对着眼下混乱的场面，依旧宛若松柏，不动如山。 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直接对上了慕云澜的眼睛。 他的瞳仁颜色略浅，没有表情之下，自带一股无声的肃穆。 他不闪不避，就这么和慕云澜对视。 太子和太后养尊处优，早已经忘了什么叫做争斗。 对待敌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就该一击必杀！ 眼下这个局，就是针对寒王府的必杀局！ 他会帮助太子，亲手将寒王府绞杀干净，包括…… 傅丞相眼神微动，瞥过跟在慕云澜身边的八宝和粥粥。 没有了寒王府，什么天生祥瑞、天降福星，都如蝼蚁一般，轻易就可以捏死！ 就在他收回目光之际，忽然瞧见了慕云澜扬起的唇角。 等等，她……在笑？ 第311章 我有罪，我认了 傅丞相移开视线，将这次计划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确信没有任何疏漏，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这段时日，他亲眼看着寒王府从原本的不受重视，变得声名鹊起，炙手可热。 看着慕云澜从原本的名声丧尽、被囚西苑，到开办朱颜阁，平疫病，受尽追捧，名扬天下，甚至被皇上破例赐下金牌。 他心中对寒王府的评价一再提高，防备越来越浓。 因此并没有听从太子的命令，着急对寒王府出手。 他耐心的蛰伏、等待，终于等到了眼下这个最合适的时机。 对于慕锦柔，太子本来早就想将她灭口的。 是他将人暂时保了下来，为的就是今日派上用场。 慕锦柔死不足惜，却可以动摇慕云澜医者仁心的善良形象，残害亲生妹妹，全然不符合德行，医者重术更重德，如此就可以打压她在百姓心中的声望。 英郡王妃和皇孙却是全然无辜，而且还是值得人同情的弱者，楚寒霄奸杀兄嫂，残害皇孙，违背的不仅是德，还是法。 双管齐下，别管是在道德，还是在律法层面，都足以将寒王夫妻彻底打压下去！ 想到这里，傅丞相垂下眼眸，继续维持着不动如山的形象。 他站队了太子，可表面上还是中立一派。 眼下，远远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他还不需要亲自下场，为太子冲锋陷阵。 礼部尚书跳了出来。 “皇上，寒王今日能对着自己的皇嫂做出此等恶行，今后说不准会如何的丧心病狂。 还有寒王妃，亲妹妹都杀害，明显毫无亲情可言，请皇上降罪吧！” 官员们再次集体请求皇帝。 “请皇上降罪！” 皇帝冷着面容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到慕云澜的身上。 “云澜，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慕云澜对上皇帝的眼睛。 那双眼眸深沉，却并无怒火和失望，反倒格外的平静。 慕云澜摇头苦笑一声，寒风萧瑟，将她纤细的身姿衬托的更加纤弱： “父皇，诸位大人们说的对，有证人、有证据，一应俱全。 全部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了大家面前，父皇您也是亲眼目睹。 我该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 太子一派的官员满心兴奋。 直接认罪？ 寒王府完了！ 傅丞相却蓦然沉下了眸光。 不对劲儿，她不该是这般反应才对。 任何人，面临着绝境，都不可能毫无挣扎，除非一心求死。 可慕云澜绝对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 慕云澜抬头，目光坦然的看向皇帝。 “父皇，您就按照诸位大人所言，直接给我们定罪吧，砍头也好，流放也罢，亦或者贬为庶民。 一次次的遇险，一次次的变故，儿媳是真的害怕了，只希望父皇看在儿媳和王爷，也算是立下过功劳的份上。 将我们一家四口放在一起，不要让我们分开。” 八宝瘪着嘴巴，眼睛红彤彤的。 “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粥粥虽然更想打人，但是看到自家娘亲和哥哥哭了，她当然要跟上队伍。 “呜呜，大坏蛋，粥粥讨厌大坏蛋！” 德贵妃一把将两个嬷嬷甩开，快步上前，抱住了八宝和粥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挺直了脊背，没有丝毫软弱之色。 “皇上，臣妾无才无德，实在是难以胜任德贵妃的位子。 皇上要惩处寒霄和云澜，顺便把臣妾也一并处置了吧！” 皇帝眉心紧蹙，唇角的弧度瞬间垂了下来。 “你们……” 八宝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声音满是委屈： “皇爷爷，你有好多伯伯和叔叔陪着，爹爹和娘亲只有八宝和粥粥两个人，所以，八宝以后不能陪着您了。” 粥粥听到这话，原本的假哭瞬间变真哭。 “哇，不能见皇爷爷了吗？可是皇爷爷吃药药怕苦，还要粥粥喂糖糖啊！ 皇爷爷，呜呜呜，我舍不得你呀……” 第312章 得意忘形 听到八宝和粥粥哭声，皇帝心疼的直滴血，脚步下意识的向着两个孩子挪了挪，又生生的忍住了。 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官员，目光越发的深沉。 “那按照你们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置寒王和寒王妃？” 一部分官员呼吸一窒，刹那间眉心紧锁。 牵扯到皇子，一个字说不好，那都是大罪过。 就连太子一派的官员，都没敢轻易开口。 “央求着朕处置了寒王府的是你们，如今朕问你们意见，又都不说话了？” “皇上……这件事情牵扯重大，还是应该由皇上圣心裁决。” 皇帝眼底终于浮现出了怒火。 “什么事情都让朕来裁决，那还要你们这群官员做什么？” 官员们越发心惊胆战，谨慎的不敢开口。 傅丞相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不仅仅是慕云澜的反应，就连皇上的反应都不怎么符合常理。 他思量片刻，快速的对着太子一派的官员使了个眼色。 虽然他直觉出了些问题，可目前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必须要往前再推一步，试探一下皇上的反应。 那些官员本来正纠结着，得到了傅丞相的授意，瞬间来了精神。 其中，礼部尚书跳得最快、最高。 “皇上，事情关系到皇子以及皇子妃，按理来说，我们这些臣子别管说什么惩处，都是大不敬。 可先帝曾经定下过规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寒王犯下的过错若放到民间，哪怕是被砍头问罪，依旧要被千夫所指。” 皇帝目光深沉的望了过去。 “那按照你的意思，应该将寒王就地格杀？” “皇上，寒王殿下到底是皇子，而且又是因为被人下药，才做下了此等恶事。 微臣认为罪不至死，只需要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即可。” “贬为庶人，终身囚禁？” 皇帝重复了一句，声音十分的平淡，让人难辨喜怒。 “礼部尚书都这样说了，你们其他人可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这个结果，已经是对待一个皇子最极限的结局了。 虽然有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放到现实当中，皇家就没有杀子的特例。 “微臣等人赞同礼部尚书的提议。” 皇帝抬眸扫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到礼部尚书的身上。 “看来礼部尚书颇有威望，其他的官员竟然都纷纷附议。 那你就接着说说吧，慕云澜呢，该如何处置？” 礼部尚书心情激动。 皇上和其他人都赞同了他的说法。 一旦寒王倒台，他在太子殿下那边当居首功。 “皇上，寒王被贬为庶民的话，寒王妃自然也要一同革去封号，皇上御赐的金牌也要收回，另外还有朱颜阁。 庶民的身份，又有杀害自己亲妹妹的恶行，自然不能再接触官员女眷。 毕竟，连亲妹妹都容不下，谁知道她会不会暗中携私报复呢？” 皇帝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八宝和粥粥呢？” 傅丞相心头一动，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对这次计划太自信了，觉得所有的布置都天衣无缝，事情的进展也都一切顺利，以至于他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点。 那就是楚寒霄！ 找到了脚印，找到了玉佩，发现了二皇子妃和皇孙的尸体，却唯独不见造成这一切的关键人物。 楚寒霄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傅丞相连忙对着礼部尚书使眼色，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可此时的礼部尚书已经全然陷入了建功立业的美梦。 “皇上，两个孩子到底无辜，又是皇家血脉，倒是可以留在宫中。 只是，为了防止他们以后被人利用，亦或者生出什么妄念，掀起事端。 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恩宠，将人关入冷宫之中，派遣几个嬷嬷、内侍照顾着。 能让他们平安长大，已经是格外的恩泽了！”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逆臣！” “那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第313章 抽你丫的！ 前一句是皇帝说的。 此时他双目饱含怒火，气势骇人，仿佛被火焰围绕着的巨龙。 他直接不顾帝王威仪，大步走过去，一脚将礼部尚书给踹翻在了地上。 另外一句话则出自楚寒霄之口。 皇帝踹完了人，扭头看过去，眉心紧皱。 楚寒霄手中握着长剑，衣衫略有些凌乱，衣袖和衣摆之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 他目光冷峻，一片清明，完全没有被下药之后的混沌、慌乱。 楚寒霄手中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什么圆形的东西，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渗着血。 他将布包放在地上，缓步来到礼部尚书面前，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举起长剑，直直的对着他挥了下去。 “啊！寒王！你要做什么？” “快快快，快把人拦下！” “杀人了，这是要杀人了！” 一片慌乱声中，楚寒霄平着剑身，直接将其当成了板子来用，重重的抽打在了礼部尚书的身上。 皇帝负手而立，没有阻拦。 其他的官员们口中惊呼不断，身体却很诚实，没有一个敢站上前去。 八宝和粥粥握着小拳头，跳着脚给自家爹爹喊加油。 他们听得真切。 那个大坏蛋针对他们一家人呢。 现在就得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哭着喊娘亲！ “啊！别打了，别打了。” 礼部尚书不断挣扎，宛若毛毛虫一般在地上翻滚。 可不论怎么滚，都被楚寒霄手中的长剑精准的照顾着。 时间差不多了，皇帝才出声： “寒霄……” 楚寒霄目光微动，砸下最后一下的时候，手腕微微一转，长剑偏移，擦过礼部尚书的头皮。 礼部尚书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还以为自己的脑袋不在了，愣怔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抬手去摸。 然后就摸到了一大把散落下来的头发，以及光一溜溜的头皮。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大周朝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可损毁。 现在寒王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他的头发剃下来一片。 这等于是把他的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羞辱了。 “皇上，皇上！您要为下官做主啊！” 礼部尚书又疼又怕，脑子里一片混沌，直接忘记了，刚刚第一脚就是皇上踹的。 皇帝扫了他一眼，眼底满是憎恶。 其他的官员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没敢再往外冒头。 皇帝看向楚寒霄。 他身上染了血，衣服也略有些凌乱，但是衣襟处却十分整齐，完全不像是做过恶事的模样。 楚寒霄坦荡的迎上了皇帝的目光，眼底带着真切的怒火。 “父皇，不知道我寒王府是如何得罪了礼部尚书？ 儿臣才刚一回来，就听到他言辞凿凿的要处置我的王妃和孩子？” 礼部尚书满嘴是血，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两颗，说话不仅漏风，还往外跑血沫，颇有几分含血喷人的意思了。 “寒王，你犯下大罪，还殴打朝廷命官！” 楚寒霄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直接把礼部尚书吓得扑倒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就你这副怂样，也配当朝廷命官？还有，什么大罪？ 本王察觉到有贼人上山，意图行刺父皇，所以连夜追凶。 好不容易才把贼人绞杀，没有功劳也就罢了，竟然还犯了大罪？” “什么？” 太子一派的官员傻眼了。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 “诸位大人的神色怎么如此奇怪？本王没有犯下什么罪，你们很失望？” 第314章 夫妻齐心，刚柔并济 被楚寒霄扫过的官员连忙低下头去，脸色微微发白，总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楚寒霄抬脚一踢旁边的黑色布包，一颗人头咕噜噜的滚出来，一直滚到了傅丞相的脚边。 他目光如冰，直直的看向傅丞相。 “本王用的力道有些大了，没有惊吓到傅丞相吧？” 傅丞相垂下眼眸，直接弯腰将人头捧起来，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请过目。” 德贵妃这会儿已经不慌了，将八宝和粥粥揽在自己怀中。 一来不让他们被吓到。 二来给自家儿子和儿媳妇腾出战场，好让他们充分发挥。 慕云澜唇角划过一抹冰寒。 好胆魄！ 她感受了一下风向，指尖微微动了动，粉色的指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剔透晶莹的光泽。 而后，她快步上前来，到了楚寒霄的身边，睫毛微微一眨，眼泪滚滚落下。 “王爷，你……你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过刚易折，过柔则靡。 楚寒霄来硬的，她则来软的。 刚柔并济，才能真的让皇帝做出决断！ 楚寒霄心中一慌，顾不上其他人，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云澜，你怎么了？” “他们都说，王爷丧心病狂，奸杀了英郡王妃，还残害皇孙……” 楚寒霄越听眉心越紧。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 有人回头，口中发出了一阵惊呼。 “啊，英郡王妃！” 皇帝扭头看去，只见了尘大师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不住的回头，看向身边一瘸一拐的女子。 那女子明显受了伤，行动略有些不便。 发丝凌乱，珠钗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衣裙之上还有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 可所有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英郡王妃！ 鬼？！ 还是，她没死？！ 英郡王妃来到了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媳和皇孙差一点就见不到父皇了！” 她声音沙哑，哭得万分悲痛，明显受到了极大惊吓。 “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皇，儿媳本来带着皇孙，奉命在别庄之中修养。 却不想夜晚有刺客闯入，意图对儿媳施暴，还要杀掉我的孩子。 多亏了三弟和了尘大师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母子，诛杀了那些刺客！” 英郡王妃说着，竟直接扭头看向楚寒霄的方向，直接磕头行礼。 “三弟，请受二嫂一拜！” 楚寒霄紧握着慕云澜的手，微微向旁边避让。 “二嫂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自然应该互相扶持。” 官员们一片寂静。 礼部尚书如丧考妣。 皇帝声音冷沉，再次向英郡王妃确认。 “你刚才所说，都属实？” “回禀父皇，当然属实，这样重要的事情，儿媳怎么可能说谎呢？ 只是，这些大人是怎么回事？三弟是救了我和孩子们的人啊，为什么说他是凶手？” 皇帝看向礼部尚书，目光满满皆是杀意。 “你该死！” 礼部尚书被吓得魂不附体。 “皇上，微臣也是被人给蒙蔽了！皇上饶命！” 楚寒霄难以置信的开口：“父皇，您该不会相信，是儿臣闯入别院，意图对二嫂不敬吧？是谁信口雌黄、蛊惑圣心？” 诸多官员心虚的低下头去。 慕云澜擦掉眼泪： “王爷，你出门向了尘大师求福袋，之后便有人告诉我，说你被一名女子扶着，进入了一处荒僻的禅院。 我放心不下，便带着人追过去查看，却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了濒死的慕锦柔，房间之中还点燃着具有催一情效果的两相欢。” “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禅院，出门之后便去找了尘大师了。” 了尘大师点点头。 “没错，贫僧可以作证，寒王殿下来的时候，还有几名僧人一同瞧见，皆可为人证。” 慕云澜声音中带着悲凉和凄苦。 “我说过，可是这些大人们不信。又有大人提出，说王爷种了两相欢，该如何解毒，会不会在佛门圣地做出什么使皇家丢脸的事情来？ 恰好二嫂身边的侍女前来求救，说是有贼人闯入了北苑，意图对二皇子妃不敬，还残害了皇孙，他们理所当然的把罪责推到你头上。 我相信你，母妃也相信你，可是我们再如何信任，也敌不过诸位大人口中所谓的铁证如山！” 楚寒霄一身寒意流淌。 “好精明的算计，好恐怖的阴谋！ 难怪有人故意引我出普会寺，一路来到了别院。 原来是打算着将这么一盆腥臭难当的脏水，硬生生泼在我身上！” 第315章 要的就是你们兜不住！ 汹涌的寒气比山间冷风还要凛冽。 官员们心惊胆战，恍惚间发现，寒王身上的气势和皇帝竟一般无二。 楚寒霄愤怒开口： “父皇，儿臣本来正和了尘大师说话，却听到外面有异响，一路追出来就发现了黑衣刺客。 儿臣和了尘大师不放心，跟随着那名贼人的足迹，一路来到了别院，发现正有人对二嫂不利，连忙出手将那名贼人斩杀，尸体现在正趴在房间里呢。 之后儿臣便遇到了贼人的围杀，而且那些人还不断的撒毒粉，还好儿臣身上有云澜给备下的药丸，这才没有中招。 我请了尘大师保护着二嫂，自己则一路追凶，好不容易才将贼人尽数斩杀。结果到头来，自己却被误以为是贼人？” 慕云澜眼泪掉的更凶。 “这是打着杀掉二嫂和皇孙，然后下药控制住你，让你来背黑锅吧？ 王爷，还好你武功高强，若是你被算计成功，我和孩子们……” 楚寒霄周身怒火汹涌。 “父皇，儿臣想不明白。什么时候朝堂之中办案子，如此草率了？ 别说而臣是当今皇子，是您亲口御封的亲王。 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身上背负命案，也得审理、查证吧？ 儿臣在外追凶还没有赶回来，这就有人着急着给儿臣定罪了？” 这个时候，当然要火上浇油了。 “王爷是不知道，房间里地上趴着的那名刺客尸体，直接被误认为是二嫂呢。 别说审理查证了，都没有人进去，把那具尸体翻过来，好好确认一下死者身份。 毕竟，确认身份，哪有往王爷身上泼脏水来的重要？” 刑部尚书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等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的脸色已经漆黑如夜。 “滚进去，好好看看，那具尸体究竟是什么人！” 刑部尚书连忙爬起身跑进房内，将尸体翻过来。 凑近了才发现，这尸体根本就是一个长着胡子的男人。 他冷汗涔涔，又快速的到墙角处检查襁褓。 襁褓上的确插着染血的匕首，可襁褓里面裹着的只是一个人形的布偶。 他快速走出来，跪在地上，声音艰涩： “回禀皇上，被杀的乃是一名男子，身形和英郡王妃相似，虎口和手指带着老茧，明显是善用暗器之人。 襁褓之中并非是婴孩，只是一个玩偶罢了。微臣失察，请皇上将罪！” 官员们已经尽数跪在地上。 皇帝冷眼在他们身上扫过，眼神之中怒火汹涌。 “好，好啊！都瞧瞧，这是朕千挑万选，才提拔起来的朝廷命官！” “臣等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你们是该死！你们的脑子里，只有荣华富贵，哪里还有一点为朝廷办事的心？” 官员们身体伏的更低，有些人止不住发抖。 “皇上息怒！” “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巨大的罪名扣在了一位亲王的头上。 案子没查清楚，就接连跪在地上，请朕直接处置降罪？ 你们把朕当成什么了，任由你们驱使的刀？ 还是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分辨不清的傻子？” 皇帝出离的愤怒。 他知道，皇子们年纪大了，朝堂之上必定会分出党派，有党派，就必定有党争。 他一直努力的平衡着这些派系之间的关系，想着让他们互相制约，共同为大周朝谋利。 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将所有的心思，运用到了内斗之上！ 最让他愤怒的是，他们竟然敢动皇室中人！ 这些人今天敢利用二皇子妃和皇孙的命，明天是不是就敢把手伸向他这个帝王？ 官员们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皇上，微臣等人绝无此意！” 完了，事情彻底闹大了！ 慕云澜却一片平静。 她要的就是今日的效果。 站了队，跟了不同的主子，这些算计就会无休无止。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官员们得瑟久了，是时候该让他们意识到。 皇帝，才是那尊真正的大佛！ 第316章 你应该去当活阎王！ 官员们心惊胆战，皇帝上一次如此愤怒，还是得知江南盐税亏空，贪腐成性。 那一次，他们真正明白了。 什么叫做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而这一次，皇上的怒火又该如何才能平息？ 官员们快速思量着对策，太子一派的人下意识的看向傅丞相。 傅丞相不负众望，上前开口： “皇上，这一次的事情设计如此周密，若是能够成功，一则除掉了寒王和寒王妃，二则打压了英郡王，三则影响了皇上对诸位皇子之间的信任，可谓是一举数得。 臣以为，这场布局一定精心谋划了许久，不像是匆忙之间制定下来的，联想到上一次，皇上在猎场之中受到围困，必定是敌国奸细所为！” 傅丞相沉稳开口，这个说法是他为自己找好的后路。 他生怕布局之中出现什么变故，那些黑衣刺客是他派过来暗中监视的。 为的就是防止楚寒霄中药之后没有失控，出现纰漏，好由他们来制作奸杀的现场，硬生生的栽赃过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寒霄压根就没有中药！ 还把他的人全部杀光了！ 好在，他也料想过会失败。 那些黑衣刺客都是死士，而且提前在身上刺了羌族的标记，为的就是防止失败之后，连累到太子。 他想的极为周全，可皇上的反应，却全然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又是敌国的奸细？朕怎么不知道，敌国的奸细如此厉害，把朕所到之处，都安插成了筛子！” 傅丞相心中一沉。 “是臣等失职。” “既然都承认是自己失职，那朕就可以罚了。 今日所有官员，杖责二十，然后到宝殿之中跪经三日。 好好的想一想，朕要你们这些官员，究竟有何作用！” “是。” 礼部尚书暗暗的松了口气。 能保住性命，可真是万幸。 皇帝突然点字。 “礼部尚书？” “微臣在。” “朕觉得做个礼部尚书委屈你了。” 礼部尚书吞咽了一口唾沫。 “皇上……微臣不委屈。” 皇帝冷冷一笑。 “开口就要把朕的儿子、儿媳贬为庶人，还要将朕的孙子、孙女打入冷宫，你不应该当礼部尚书，你应该到地下当个活阎王才是！” “皇上，微臣知罪……” “摘去礼部尚书的顶戴，脱掉官袍，直接就地杖杀！” “是。” 禁军立马就要上前。 皇帝却抬手制止。 “不用你们，傅丞相，就由你带领着百官来施刑吧。” 官员们目瞪口呆。 他们可是朝廷重臣，皇上却让他们亲自动手，将往日的同僚杖杀？ 这…… 简直骇人听闻！ 皇帝气势森然。 “怎么？你们不乐意？” “皇上……” 一些官员想要求情，傅丞相却已经带头应了下来。 “臣谨遵圣命！” “傅丞相，你这是……” 傅丞相面色严肃。 “我们是朝廷的官员，要为百姓做主，为皇上效力！ 我等朝廷官员，应该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百姓头上的一柄伞！ 要为皇上所用，去除弊病，清明朝政；要为百姓遮风挡雨，送下阴凉。 礼部尚书公然对寒王、寒王妃不敬，言语之间还侮辱了小郡王和小郡主。 皇上下令将其杖杀，而未牵连其家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为朝廷清除一只蛀虫，我们应心中高兴才是，为何要推辞？” 这一番慷慨激昂之语，顿时让官员们回过神来，纷纷表示要为皇上效力。 慕云澜看着，尽管为敌，却忍不住为傅丞相喝彩。 皇帝让官员们亲自动手，就是想让他们明白。 不管他们站在哪个皇子身后，属于什么派别，皇帝一声令下，都掌握着他们的生死。 傅丞相看明白了这一点，精准的把握了皇帝的心思。 他这番话，大义凛然，刚正不阿。 皇上挑不出错处，传扬出去，百姓也必定赞扬声一片。 果真不愧是一朝丞相啊。 老狐狸！ 第317章 下死手 礼部尚书怎么也没想到，他为太子鞍前马后，每次都是在最前面冲锋陷阵。 可是最先被舍弃的也是他，而且还是由傅丞相这个太子一党亲自动手。 “丞相大人！” 傅丞相面容严肃，亲自上前，摘掉了礼部尚书头上的官帽。 “你好好上路，同僚一场，本官派人照看，不让你的家人受到为难。” 礼部尚书呜咽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傅丞相已经对着其他官员使了个颜色。 “砰！” 廷杖重重落下，打在了礼部尚书的后心处。 他脸色胀红，青筋爆起，一张嘴，便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慕云澜眉心猛的一跳。 这一下瞧着像是官员们受惊，毫无章法打下去的。 可实际上，却是为了让礼部尚书气血攻心，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寒霄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默默的瞧着动手的官员。 武将们绝大多数都很是镇定，毕竟他们亲自上场杀敌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将一个人仗杀了。 文官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 有一些人满脸不忍，下手的时候也不敢用多大的力气，匆忙打过一下便推开，只为了遵从皇上的旨意。 还有一部分则下手格外狠辣，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将人打死。 慕云澜望着这一幕，眼底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下手轻的反倒是那些中立一派，以及支持其他皇子的官员。 想要将人置于死地的，恰好是礼部尚书效忠的太子一派。 礼部尚书也发现了这一点，五指成爪，狠狠地扣入地面，指甲都被掀翻。 可他不在乎，执着的想要爬到皇帝面前，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傅丞相却径直挡在了他的前面。 “死到临头，还想对皇上不利？” 一名武将接受到他的示意，狠狠的一棍子打了下去。 礼部尚书抽搐了一下，片刻间没有了声息。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分明是死不瞑目。 傅丞相上前回话：“皇上，罪臣已经杖杀，可心怀恶意，其心可诛，其家眷该如何处置？” 慕云澜伸出手指，在楚寒霄的掌心挠了挠。 傅丞相这明显是想斩草除根，可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楚寒霄冷声开口： “父皇，儿臣和礼部尚书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邻居，看到他今日的下场，实在是唏嘘。 既然礼部尚书已经伏诛，那么他的家人就不要过多计较了吧。 否则传扬出去，还以为儿臣没有容人之量。” 皇帝点了点头，只是神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从之前芳菲阁开始，就隐约有敌国奸细的影子，再然后猎场突变，到现在寺庙诬陷，这所谓的敌国奸细，可真是越来越猖狂。 寒霄，若论起杀敌国奸细，整个朝堂上所有的武将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砍的多。这次的事情依旧交给你来查，如何？” 楚寒霄并未第一时间应声。 皇帝的脸色瞬间带上了不虞。 “怎么，你不敢接？”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又看向德贵妃以及八宝、粥粥。 “父皇，儿臣的确不敢。” 皇帝瞬间勃然大怒。 “你再说一遍？” 楚寒霄身形笔直，目光坚定，不避不让。 “父皇，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日派遣过来的死士再多一些。 若是儿臣武艺不如人，那么，母妃、云澜和两个孩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皇帝瞬间神色紧绷。 “儿臣相信父皇，即便儿臣有什么差池，您也会保住云澜和两个孩子的性命。 可他们必定会因为儿臣身上的脏水，一辈子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朕会查明真相。” “儿臣不怀疑父皇的能力，若这一次儿臣出事，父皇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 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被诬陷的次数越来越多，父皇每一次都会坚定的查明真相吗？” 第318章 起死回生，神仙手段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的官员目瞪口呆的望着楚寒霄。 即便是备受皇上宠爱的太子，都不敢用这样的语气来质疑皇帝。 寒王他怎么敢的？ 他难道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将他贬谪出京，或者彻底废掉吗？ 皇帝满目怒火。 他想回答自己可以，可他内心清楚的知道，哪怕身为帝王，也不可能做到事事洞悉。 慕云澜走到楚寒霄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父皇，寒霄稳稳当当的站在这里，您并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 如果儿媳也告诉您，他口中所说的一切，并非是危言耸听呢？” 皇帝眉心多了一丝皱痕。 “你想说什么？” 慕云澜扭头看向锐影。 “锐影，人带过来了吗？” “回禀王妃，已经带到。” “好，将慕锦柔抬上来吧。” “是。” 慕锦柔？ 听到这三个字，不少人心中惊疑。 因为事情太过震惊，刚才那具男尸没有人上前查验，才让他们误以为是英郡王妃。 可慕锦柔的尸体，他们亲眼所见，还有玉嬷嬷上前看过，完全没有声息了，难不成这里也有反转？ 锐影指挥着两名护卫，将慕锦柔抬了上来。 她依旧浑身是血，脸色青白，完全是一副尸体模样。 皇帝心中不解：“云澜，你这是……” 慕云澜看向张院长：“张院正，麻烦您上前，帮慕锦柔验一验伤。” “是。” 张院正正要上前，匆匆忙忙跟过来的老夫人厉声制止。 “住手！寒王妃，锦柔已经去世，你为何还要折辱她的尸体？就不能让她安安生生，清清白白的走吗？” 老夫人痛心疾首的哭诉着，擦眼泪的空档，看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拖走的礼部尚书的尸体，顿时被吓了一跳，直接跪倒在地。 慕云澜面色平淡。 “老夫人，太医院张院长你应该也是认识的。 他是医者，而且德高望重，医者看诊，历来不用避讳男女。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何来什么折辱之说？” “你也说了是看诊，如今锦柔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看的必要？” “老夫人就不想知道，慕锦柔究竟是因何而死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 老夫人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的望着慕云澜，明晃晃的将她当做杀人凶手。 皇帝却已经等得没了耐心。 “老夫人到一旁站着吧，不要阻碍张院正！” 老夫人脸色一白，心头止不住一抖。 “……是。” 张院正走上前去，仔细的查看慕锦柔的状况。 “指甲微微发青，尖端都有些发黑了，这是中毒的症状。 另外她脖颈处有被簪子划伤的痕迹，但是伤口不深，没有划破血脉，不足以致命。 致命伤应该是胸口的这一刀，刀口很深，有些倾斜，虽没有伤及心脏，但是却伤了肺。 所以才导致……啊，这怎么可能！” 张院正惊呼一声，声音满是不敢置信。 他再次蹲在地上，握住了慕锦柔的手腕，仔细诊脉。 片刻之后，又用手指去探她脖颈处的动脉，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这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完全不应该！” 其他的太医好奇的抓心挠肝，纷纷凑上前去，而后震惊的人多了一排。 几名太医蹲在地上，有的嘴巴都合不拢，有的眼珠子往外掉。 皇帝也不由的好奇起来。 “到底怎么了？” “皇上，慕锦柔被匕首直接刺穿了肺部，而且还身中剧毒，按理来说必死无疑。可是她还活着！” 太医们就像是看到了神迹。 他们看向慕云澜，总觉得她身上在绽放着佛光。 这已经不是神医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这完全是起死回生的神仙手段！ “活着？” 皇帝仔细的朝慕锦柔看过去。 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人分明是一具尸体。 慕云澜走上前去。 “父皇，她的确还活着。” 说完，她弯腰，慢慢地从慕锦柔的头顶上拔出了一根长针。 长针拔出，针尾下方竟然连带着一条长长的黑色血迹。 慕锦柔的呼吸陡然变得强烈起来，胸口的起伏也能够看得出来了。 官员们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还活着！” 唯独老夫人脸色苍白，模样像是见了鬼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第319章 断腿，没耳，凄惨的老夫人！ 更让众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刚才还声息全无的慕锦柔，此时竟慢慢的坐了起来。 她眼神满是迷茫，左右瞧了瞧，似乎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扭曲起来。 赤红着眼睛在周围看了一圈，瞬间将目光落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她挣扎着起身，直接朝老夫人扑了过去。 “你……害我！” 老夫人因为礼部尚书的尸体受到了惊吓，此时跪坐在了地上。 慕锦柔身受重伤，又刚刚苏醒，本来没什么力气，应该伤不到她的。 可好巧不巧，老夫人受到惊吓想要爬走。 慕锦柔脚下又踩到了石子。 她站立不稳，直直的朝老夫人砸了过去。 老夫人躲闪不及，又正直往前爬动，腿向后伸着。 这一砸正好整个人砸在了她的腿上，于是只听咔嚓一声。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响起，格外的令人牙酸。 老夫人发出一声惨叫，凄厉的声音引起了寒鸦，发出了一道道宛若鬼魅一般的叫声。 “啊！我的腿！我的腿！” 慕锦柔浑身脱力，只能在地上爬行。 她恨毒了老夫人，拼尽全力的抓住了老夫人的断腿，用手抠，用牙咬，无所不用其及。 “啊！贱人，你是个小贱人！疯了，我看你是疯了，竟然敢如此对待自己的祖母！” 看着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官员们目瞪口呆，只觉后背发凉。 皇帝眉心紧皱：“快来人，把她们两个分开！” 嬷嬷们连忙上前去拉，结果慕锦柔表面示弱，却趁着嬷嬷一个不备，扑到了老夫人的身上，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耳朵。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被硬生生的撕咬下来。 慕锦柔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你这个老不死的……为何要害我性命！” 老夫人已经晕死过去。 太医连忙上前，拿出纱布，包扎止血。 皇帝面容严肃的看向慕锦柔，冷声询问道： “慕锦柔，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要害你的人究竟是谁？” 慕锦柔看向皇帝，神色渐渐的清明起来，眼底也带上了畏惧之色。 “皇上，是……是我祖母，是她要害我！ 我知错了，被送到寂照庵，我就已经知错了。 而且痛改前非，不再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祖母她不死心，她还撺掇着我继续接近寒王。 我不同意，她就给我灌了药，让两个姑子，硬生生的把我绑上了普会寺！ 让我给寒王下药，还逼着我刺杀慕云澜，不然，就不给我解药，让我毒发身亡！” “什么？” 官员们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走向。 慕锦柔跪在地上。 “皇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不要杀我，留下我一条贱命吧！” 慕锦柔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慕云澜。 “姐姐……姐姐……你能救我，你能救我的对不对？我不想再待在寂照庵了，我会被她们折磨死的！ 姐姐，你不是想知道，还有谁要害你吗？我告诉你……” 傅明绯蓦然握紧掌心，心中闪过一抹慌乱，她连忙看向傅丞相。 傅丞相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却站立在原地，没有主动出声。 这个时候，越急着打断、辩驳，越是显得心虚。 他在赌，堵那慕锦柔究竟想不想活命。 一个聪明的求生者，是不会一下子把所有的筹码都抛到人前的。 因为那样，她就失去了博弈的价值。 “咳……咳咳……” 慕锦柔太过激动，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姐姐……救我！” 说完，她竟然体力不支，晕死了过去。 傅明绯和傅丞相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下来。 慕云澜神色平静，并没有感觉到失望。 慕锦柔知道的那些东西，她现在已经尽数了解清楚了。 “父皇，我不知道慕锦柔说老夫人害她，究竟是真是假。 我只知道，应该安分待在寂照庵之中的她，不应该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普会寺。 还有老夫人，她前段时间举止疯癫，很多住在修国侯府四周的人都见过。 她这般年纪，应该好好的在家中荣养，也不应该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 第320章 皇帝让步 皇帝的眸光格外深沉，眉心的川字纹越来越深。 慕云澜叹息一声。 “父皇，儿媳到禅院之中去见慕锦柔，她慎重剧毒，状若疯癫，一心想要刺杀儿媳。 她脖子上的伤口是意图袭击我，被我刺伤的，她想要逃走，被我下令抓回，也就是那两个姑子之前描述的场景。 然后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想要再次杀掉我，被锐影一脚踹翻，而后不慎捅伤了自己。 我刚刚把她的伤势稳住，就有人闯进来，嚷嚷着我杀人了。 父皇应该还记得，我几次想要开口辩解，却没有任何机会……” 慕云澜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带着一股脆弱之气。 “父皇，儿媳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杀人，可是却无人相信。 母妃帮儿媳说两句话，却被两个嬷嬷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儿媳是寒王妃，母妃更是高居贵妃之位，可我们却依旧做不到为自己辩白。 如果不是王爷击杀了刺客，眼下这针对寒王府的必杀局已然完成。 那个时候……” 皇帝扫过楚寒霄和慕云澜身上的血迹，又看向了蹲在地上，护着八宝和粥粥的德贵妃。 这时，八宝和粥粥转过头来，小脸上满是泪，一双眼睛都哭得红肿了。 皇帝心中的那根弦被狠狠的拨动，汹涌的情绪在心中回荡。 “八宝、粥粥，到皇爷爷这里来。” 八宝和粥粥迟疑了片刻，而后一路小跑着扑到了皇帝的怀中，忍不住放声大哭。 “皇爷爷，呜呜，坏人，有好多坏人！” “皇爷爷不相信八宝和妹妹，觉得我们是坏孩子！” 皇帝的一颗心刹那之间被哭软了。 “不哭，不哭，是皇爷爷不好，皇爷爷错了，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八宝和粥粥，让你们受到了惊吓。” 官员们瞬间面面相觑，而后又觉得满心惊骇。 除了一些重大天灾，不得以下罪己诏之外，皇上的口中可从来没有过“错”这个字。 如今却直接对着两个奶娃娃说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寒霄、云澜，你们两个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不用害怕。 朕既然将这桩案子交给你们来调查，对你们自然是十二万分的信任。 云澜，朕给你的那块金牌，可不仅仅是摆设，该用的时候，拿出来用就是了。” 慕云澜抬头，目光中难掩惊讶。 “父皇，可是金牌事关重大，儿媳又是一介女流……” “那金牌若是不用，供奉起来，岂不就是一块无用的铁疙瘩？ 父皇既然将其赏赐给了你，自然就是要让你派上用场的。你明白了吗？” 慕云澜心中欢喜。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那御赐金牌，瞧着功能强大，可实际上就是块烫手的山芋。 金牌到底能不能管用，能管多大的效用，全然在皇帝的态度。 她自己拿出来用了，被有心人稍加宣扬，那就是恃宠而骄，仗势欺人。 可现在有了皇帝这番话，她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发挥金牌最大的效用，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挑拨利用。 而且这番话，也是对在场所有官员的震慑。 谁若是再敢无缘无故的欺负到寒王府的头上来，就要仔细掂量，猜她会不会拿着金牌，直接砍了那人的脑袋！ “父皇，儿媳明白了。” 皇帝又看向楚寒霄。 “八宝和粥粥，一个是朕封的瑞和郡王，一个是昭祥郡主，他们是朕最为宠爱的孙子和孙女。 既有了正经的封号，也该给他们建造自己的郡王府和郡主府，这件事情就交由工部来督办。” 楚寒霄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着皇帝行礼。 “父皇，儿臣定然竭尽所能，调查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若是有敌国奸细，一定将他们抓出来，格杀勿论！” 有了自己的府邸，今后哪怕是寒王府出现了什么问题。 八宝和粥粥，也有了自己保障。 这不单单是一个住处，而是一份来自于帝王的承诺。 “好，好好的查，朕要知道真相！” 这一次，他不会再告诫楚寒霄适度而为。 他倒要看看，太子糊涂到什么地步，朝局又荒唐到了什么地步！ “是。” 官员们满心唏嘘。 没想到最后做出让步的竟然是皇上，而且还亲自给出了多番承诺。 如此一来，寒王可就要成为太子最大的威胁了。 就在官员们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皇帝却又看向了德贵妃。 “宫中后位空悬多年，朕也一直没有立后的意思。 眼下既然德贵妃掌管宫务，对于朝堂之中的事情，也该多少有些了解。 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朝廷命妇入宫，向德贵妃请安。” 第321章 宠，就宠！任性！ 皇帝的话音落下，官员们纷纷震惊的抬起头来。 太后的脸色更是刹那之间黑了个彻底。 “皇帝！你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唯有皇后和皇贵妃，才有资格接受朝廷命妇的请安。 皇后乃一国之母，资格不容置疑。 皇贵妃位同副后，也在情理之中。 可德贵妃凭什么？ 她现在还只是个贵妃罢了，皇帝就给了她这样的权利。 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会把她提拔成皇贵妃，甚至于皇后？ 想到这里，太后便恨得牙痒痒。 她和德贵妃之间可是有血海深仇，怎么能够看着这个贱人越爬越高？ 皇帝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 “朝廷命妇长久不入宫，也难免心中不安稳。 入宫陪着德贵妃多说说话，也是一件好事。 朕意已决，其他人不必再劝。” 皇帝直接将八宝和粥粥抱了起来。 “瞧瞧，这都委屈的哭成小花猫了，快随着皇爷爷回普会寺，皇爷爷亲自帮你们洗脸。” 粥粥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哼了哼，直接一脑袋拱在了皇上的颈窝，左右扭了扭，猛地抬起小脸。 “当当，干净啦！粥粥又变成了干净宝宝！” 雪团一般的奶娃娃，哭的眼睛鼻尖红红，分明该极为委屈的，却露出了一抹足以照亮人心灵的灿烂笑容。 八宝抬起小手，放在了皇帝的两个耳朵处。 “我们回去吧，皇爷爷的耳朵都冻红了，要是冻掉了，就安不回去了。” 皇帝心头一片酸软。 “好，走，皇爷爷带你们回去。” 内侍总管早已经十分妥贴的安排了龙撵。 皇帝带着两个孩子上去，本想着再哄一哄两个孩子。 可他们靠在他的怀里，没多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帝小心的将孩子们放在软垫上，盖上了毯子，又仔细摸了摸他们额头的温度，确认一切正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吴泉笑着开口：“皇上今日也累坏了，赶紧喝口茶躺着歇歇吧。” 皇帝摇了摇头。 “吴泉，你觉得朕对八宝和粥粥的宠爱多吗？” “两位小主子如此可爱又懂事，换做是谁都要宠着的。” 皇帝点点头。 “不错。朕知道，朝堂之中都说朕对两个孩子过度宠爱。 可那些人哪里知道，他们两个是多么的贴心，多么的孝敬我这个皇爷爷。 朕多宠着一些，怎么了？朕都是皇帝了，难道还不能有这点特权吗？” 他就是偏心，偏心的嘎吱窝、后脖颈，围绕身体转十圈都犹觉不足。 吴泉连连点头。 “皇上您英明神武，自然一点错都没有。” “那你觉得朕对寒王、寒王妃，是不是也有些宠爱过头了？” 吴泉笑意有些牵强。 “这……” 皇帝看他的模样，也不勉强。 “朕的年纪大了，可太子还不懂事……” 皇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闭目养神。 另外一边，官员们纷纷离开，尤其是太子一派，低垂着脑袋，犹如霜打的茄子。 德贵妃新增的一项权利，重重的压在了他们的心头。 若是她更进一步，子凭母贵，寒王可就真的能够和太子分庭抗礼了！ 他们要回去，好好的考虑清楚。 太后脸色铁青，看向玉嬷嬷的眼神犹如淬了毒一般。 “愣着做什么，还没在这里吹冷风？” 这个贱婢，活人死人都分不清楚。 看她回去不扒了她的皮！ 楚寒霄突然开口：“皇祖母，玉嬷嬷接触过慕锦柔，儿臣要将她暂且扣押，问些话，还请皇祖母允准。” 太后目光凛冽。 “你说什么？你要公然扣押哀家身边的人？” “皇祖母误会了，不是扣押，只是例行问话。 问过了没问题，就会放她回到皇祖母的身边。” “若是哀家不准呢？” 慕云澜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放在手里仔细端量。 没有说话，却威胁味道十足。 不准？ 不准她就看看这金牌好不好用了！ 太后刹那间咬紧了牙关，恨不得生撕了这夫妻两人。 “哀家也算是当事人，要不要一并扣押了问话？” 楚寒霄全然不惧。 “孙儿若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会到皇祖母面前请安的。” 太后差点被直接气炸了。 这个混账！ “好，好，那哀家就等着了！” 第322章 说吧，埋哪里？ 楚寒霄态度强硬，慕云澜更是丝毫不给太后面子。 太后目光阴冷的扫过两人，又瞧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德贵妃，气愤的拂袖而去。 慕云澜收回目光，轻轻的扶住了德贵妃的手臂。 两个嬷嬷钳制她的时候极为用力，必定让德贵妃受了些苦楚。 “母妃，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提前和你说一声，让母妃受惊了。” 德贵妃笑了一声，笑容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傻孩子，说什么呢？母妃无碍，不过是两个捧高踩低的下人，母妃随手就收拾了。 这一次算计格外的凶险，还好平安度过了，这比什么都强。” 她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可她清楚，这就是宫中争斗的现状。 自从太子联合着朝廷官员，屡次打压寒霄开始，她就知道，这场皇子们之间的争斗避无可避。 她和寒霄都已经身在其中，只能勇往直前闯出一条路来。 不然便只能为人鱼肉，死无葬身之地。 德贵妃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眼神之中闪过愧疚。 “云澜，该是母妃谢谢你才是，寒霄的性子冷硬，让他到战场上杀敌没什么问题，可涉及到宫中争斗，那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多亏了有你在旁帮助于他。”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恰好，楚寒霄也回望过来。 四目相对，双双乱了心跳。 楚寒霄清咳一声，唇角上扬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的确该多谢我家云澜。” 一个名字，加上了我家两个字，默默的宣誓着主权，硬是让他呢喃出几分缱绻的味道。 慕云澜耳尖微微一红，绝美的面容不自觉的浮现了笑意。 “母妃，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德贵妃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欢喜的找不着边儿。 “好好好，是母妃想多了，都是一家人，自然应该互相扶持着往前走。” 慕云澜正了正神色，转头看向了尘大师。 “今天晚上，辛苦大师了。” “阿弥陀佛。” 了尘大师摇了摇头。 “施主太客气了，贫僧也没做什么。” 不多帮忙，那么多银子，他拿着实在是不安心啊。 而且，只是陪着寒王去抓刺客，做人证，根本不费什么事。 慕云澜上前，了尘大师会意的打开了襁褓，露出了里面睡得正香的婴儿。 那孩子全然没有正常婴儿该有的白嫩模样，反倒是肤色发黑，皮包着骨头，瞧着十分瘦弱。 慕云澜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掰开孩子的眼睛瞧了瞧，又给他诊了诊脉。 跪坐在地上的英郡王妃连忙打起了精神，目光紧张的望着她。 “寒王妃，我的孩子……” “新生儿黄疸，加上先天不足，营养不良……” 英郡王妃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之中甚至染上了绝望。 “他……那他……” “这些病症都好治，并不会危及他的性命，至于他的性格……可能会反应的慢一些，但只要你好生教养，必定是一个纯善温良的孩子。” 慕云澜瞥向孩子的脖颈。 瘦弱的婴儿脖颈处，带着两道清晰的指痕，印记并不算大，一看就是孩子留下的。 “前提是，他能平安长大。” 英郡王妃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痛哭出声，片刻之后连忙爬起身来，郑重的对着慕云澜和楚寒霄磕头行礼。 “多谢寒王、寒王妃出手相救，让我的孩子没有被他的亲哥哥杀害。 我定然会保护好这个孩子，绝对不再让楚荣新接触到他！” 她是真没想到，楚荣新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 他表面上对着她哭求，说是改了，想要和她亲近，可背地里却是打着杀掉亲弟弟的主意。 如果不是寒王府暗中监视的人及时发现，她的小儿子必然已经命丧黄泉，到那个时候…… 她一定会带着楚荣新一起死，到地下，向她的小儿子赔罪。 是寒王和寒王妃救了她的孩子，同时也救了她，为了报恩，她才配合着帮忙演戏。 当然了，演戏是假，可心中的感激是真。 慕云澜拿出了两瓶药丸递过去。 “给孩子调养身体用，可以极大程度的弥补他的不足之症，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英郡王妃接过药瓶，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了尘大师将襁褓还给英郡王妃。 “外面风凉，施主带着孩子到其他的房间之中暂且安置休息吧。” “是。” 英郡王妃满眼感激的抱着孩子离开。 了尘大师看向了地上昏迷着的慕锦柔和老夫人，想到之前慕云澜给的那些银两，下意识的撸了撸袖子。 “王妃，说吧，给她们埋哪里？” 德贵妃目瞪口呆。 “大师，你这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一些？” 了尘大师恍然大悟，连忙压低了声音。 “那贫僧小声些。” 第323章 磨刀石？刀被磨断了，可怪不得旁人！ 楚寒霄也看着慕云澜，等待着她做决定。 只要她一声令下，他立马把人嘎了埋到地下。 当然了，如果云澜有什么特殊要求，不嘎直接埋了也行。 慕云澜一时间有些无奈。 “王爷、大师，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这两人可都是此次事件的重要人证。 当然要让她们好好活着，然后仔细审问了。” 楚寒霄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一定好好的审，细细的审。” 还是自家云澜想的周到，此等无情无义之辈，直接将她们埋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自然就该让他们活着受罪才是。 了尘大师默默的放下了衣袖，手指捻动佛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施主想的真长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德贵妃看着一秒恢复高僧模样的了尘，心中根深蒂固的大师形象，瞬间破碎了个彻底。 真是想不到了，尘大师竟然是这样的和尚！ 慕云澜看向锐影。 “将老夫人送回修国侯府，另外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告诉父亲和母亲。 就说从今天开始，我与老夫人再无关系了。” “是。” “至于慕锦柔……” 慕云澜看向了尘。 “大师，慕锦柔伤的太重，实在不宜挪动，不知可否让她在普会寺暂且休养？” “自然没问题。” “多谢大师。” “施主客气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返回了普会寺。 折腾了大半天，又沾染了一身的血腥气，两人纷纷沐浴更衣，这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慕云澜斜着躺在床上。 楚寒霄仔细的帮她擦着头发，垂眸发现她正在愣神，不由得轻声呼唤： “云澜，怎么了？” 慕云澜回过神来。 “你觉不觉得，父皇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习惯在事情发生之后，复盘每一个细节，查找疏漏，吸取经验。 楚寒霄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是觉得，父皇在有意抬高寒王府？” “不仅仅是寒王府，还有母妃。接受朝廷命妇参拜，是皇后和皇贵妃才有的权利。 母妃有了这个权利，却没有相应的身份封号，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真正的赏赐应该是让人从心底里欢喜，而不是这般存有后顾之忧。 楚寒霄眼底流光一闪，点点寒芒交映。 “父皇心思深沉，所作所为皆存有目的，绝不会无的放矢。 父皇让我来调查这桩案子，不再像芳菲阁那般刻意模糊拖延。 而是要让我往深里查，是真的要下手警告太子了。” 慕云澜眉心微微一皱。 “这一次来真的，难不成之前的那些都不算真正的警告？” “太子是父皇的嫡长子，是唯一一个由他亲手抚养、教导长大的孩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父皇让我深一入调查，明显是对这些所谓的敌国奸细身份存疑。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是太子所为，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亲自养大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罢了。” 慕云澜想到这几次事件之后，皇上对太子的惩处，眉心动了动。 “也是，朝中针对太子的流言不少，可太子除了禁足就是抄经，皇上并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明确的表态。” 流言传扬的再厉害，只要皇上一个态度，就可瞬间逆转。 慕云澜想到什么，蓦然坐起身了。 “父皇这样做，是把我们当成太子的磨刀石了？” 她从小在宠爱之中长大，几个哥哥各自有自己的事业，都恨不得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 所以她对兄弟们之间的争斗并不敏感，到这会儿才想起这茬。 楚寒霄坐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将暖炉拉的近些，帮她烘干头发。 “嗯。” “太子是嫡长子，得父皇一手教养，又率先进入朝堂。 当时，其他的皇子年龄尚小，对他不足以产生威胁，太子自然春风得意。 后面，二哥立下军功，我也开始在战场上崭露头角，太子就开始不自信，各种打压针对。” 以往想起这些事情，哪怕他心性坚硬，也难免会生出几分失落和不甘。 可现在，有了真正的家人，有了自己想守护的人，心绪再不会因为这些泛起波澜。 “其实太子钻了牛角尖。按照父皇对他的宠爱程度，只要他不犯错，父皇绝不会容许其他人威胁他的储君之位。 到了一定程度，不用他动手，父皇便会开始削弱我们手中的权力。 可惜，他太沉不住气了，事事要强，想要彰显自己太子的身份，反倒让自己落到了下乘。” 楚寒霄将慕云澜的发丝一点点捋顺。 “最近，太子做的越来越过分，父皇自然看出来了。 我猜测，他将我们拉入局中，就是来磨砺太子的心性，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慕云澜眸光微闪。 “看来还真成磨刀石了。不过，你说，太子这把刀经不经得起打磨？要是一不小心，把刀给绷断了……” 楚寒霄轻笑。 “那只能怪刀太单薄！” 第324章 口舌生疮的官员们 慕云澜想通了皇帝的打算，并没有多少排斥的情绪。 身在局中，必定是要有一个身份的。 刀也好，磨刀石也好，不过都是暂时的。 她要做的是积累能力，方便随时能够影响全局，从而跳出局中。 皇帝让所有的官员跪经思过，没有人敢应付了事，在禅院中，都能听到虔诚的诵经声。 了尘大师办事十分周全。 为了让官员们好好思过，直接让人撤掉了宝殿之中的蒲团和炭火。 一众官员一边冻得鼻涕水横流，一边念经念得喉咙发干，更不要说备受璀璨的膝盖了。 没有一个官员，能靠自己平平稳稳的走出宝殿。 八宝和粥粥十分喜欢普会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了尘大师会驯鱼。 普会寺后山有溪流，地势平缓的位置，溪流汇集，成为一个活水小潭。 只要了尘大师一来到水潭边，将手放入水中，一群小锦鲤就会游过来。 八宝和粥粥很是开心，然后决定钓锦鲤给自家娘亲做鱼汤。 经过两个奶团子几次摧残，了尘大师成功被小锦鲤们厌恶了。 据说，了尘大师几次都想要挽回小锦鲤们，结果只得到了小锦鲤们跳起来甩的一尾巴水。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官员们心中的愤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惶惶不安。 这三日跪经，他们时刻都能看到被供奉着的双色牡丹。 没有了根须，再加上宝殿严寒，按理来说，双色牡丹应该很快衰败才是。 可是它没有任何衰败之相，花瓣始终维持着娇艳、水灵，甚至叶片还生长了一些。 更让他们惊疑不定的是，一部分官员开始口舌生疮。 刚开始没人当回事，只觉得是受惊过度，一时上火，可后面，口舌生疮的官员越来越多，症状越来越明显，众人便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口舌生疮的人，大多数是太子一派。 这些人开始紧张兮兮，觉得是自己吃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于是，他们便开始撺掇着，让普会寺集体供餐，不再单独送到禅房，吃饭的时候，能抢别人的就抢别人的，坚决不吃自己那份。 搞得那些中立派和即将入股寒王府一派的官员怨声载道。 碍于同僚脸面和上下级关系，不能明着说，可是在念经，念叨造口业的经文时，总是会格外的慷慨激昂。 次数多了，这些出问题的官员们脸色越来越难看，暗中仔细回忆对比，总算是找出了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曾多多少少在言语中打压、拉踩过八宝、粥粥和德贵妃。 想到牡丹祥瑞，再想到了尘大师对八宝和粥粥天降福星的评价以及佛祖显灵，官员们彻底心慌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祸从口出，得罪了祥瑞，造下了口业，所以才被佛祖降下惩罚？ 到最后，换食物、查衣服、验茶水，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没有找到任何人为下毒让他们生病的痕迹。 反倒是口疮越发的严重，到最后烂到了嘴角，每天醒来不用水擦擦，都张不开的程度。 这些官员彻底慌了，听到皇上下令返京的消息，不高兴，反而请求多在佛寺念一念经。 皇帝早就收到了官员身体异样的消息，不过，根本没有插手的打算。 口舌生疮又死不了人，能正常上朝帮他干活就行了。 正好，嘴疼不方便开口，还能让他耳根清净、清净。 楚寒霄看足了官员们的笑话，回头逮着自家王妃就是一顿夸赞。 “云澜真厉害，早就该用这样的法子治他们了，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开口就给八宝和粥粥泼脏水。” 慕云澜给窗台上的寒梅浇了些水。 “你这回可夸错认了，那些官员不是我动的手。” “不是你？” “嗯。” 楚寒霄快速反应过来。 “看来要准备些礼物，好好感谢一些了尘大师了。” 慕云澜端量了一下寒梅，吩咐一旁的花笺等离开的时候带上。 这寒梅可是八宝和粥粥专门从后山给她挖来的，据说撅着小屁股挖了大半天，最后还摔了一身的泥，皇帝听说，都嫉妒的很呢。 “对了，傅丞相这几日如何？” 第325章 乱碰东西，是要烂手的 花笺送上了热茶，笑的一脸灿烂。 “主子，奴婢听往傅丞相禅院那边送菜的小沙弥说，傅丞相病了，整天将自己裹的很是严实，太子妃和安王妃没少往那边跑，还连夜从上京请了大夫上山呢。” 慕云澜笑了笑。 “是该请大夫好好的瞧瞧，毕竟，乱碰东西，是要烂手的。” 东南处的禅院。 傅丞相被小厮扶着走入禅房，挺拔的身形顿时伛偻下来，蜷缩着手臂坐到了椅子上，发出一阵沉沉的喘一息。 太子妃和傅明绯早已经等候着，见状连忙迎上去。 太子妃泪眼婆娑，秀美的面容上满是焦急。 “父亲，您怎么样，可有感觉好些了？” 傅丞相看过去，紧蹙的眉心带上了隐忍。 “无妨，太子妃，您身份贵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时候应该起到表率的作用，赶紧回自己的禅房去抄写经书，呈送给皇上吧。” “可是，父亲您的身体……” “太子妃不用太过担心，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 骤然上山，一点饮食不适应罢了。明绯，送太子妃回去吧。” “是，父亲。” 傅明绯扶起太子妃，仔细交代给侍女，这才返回傅丞相的禅房。 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味道。 那味道有药味，还有一股类似肉类腐烂的味道。 她走上前，看到了正接受大夫上药的傅丞相。 他的手指已经肿的不像样子，后背上布满了水泡。 水泡一直往手腕和小臂上蔓延，直到胳膊肘处才消散。 大夫用银针，将水泡一点点戳破，而后撒上药粉，裹上纱布，为了隔绝气味，还要再套上一层皮制的护手。 傅丞相额头上满是冷汗，听到脚步声，骤然抬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 傅明绯心头微微一颤，恭顺的低头站在一旁等候。 等大夫处理完伤口退下，傅丞相这才出声：“跪下！” 傅明绯上前，径直跪在地上。 “女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说说，你错在何处？” “女儿错处有三，一不该粗心大意，没有让人确认慕锦柔彻底死亡。 二不该贪心冒进，请来了修国侯府的老夫人，想着多算计慕云澜一些，让她身败名裂，却没想到她技高一筹，反而弄巧成拙。 三不该骄傲自大，计划早已经被寒王、寒王妃看透而不自知，以至于最后犯了大错，还牵连到了父亲。” 傅丞相眉心的皱纹没有丝毫舒缓。 “一碰上和寒王有关的事情，你总是会方寸大乱。 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没死心，还对他抱有想法？” “女儿不敢。” “哼，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傅明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父亲，女儿没有。” “寒王对寒王妃的情谊，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慕锦柔出事之后，太后几次想要再送几个女子入寒王府，都被他毫不迟疑的拒绝。 他分明是认准了慕云澜，再不可能接受旁人！” 傅明绯咬紧了牙关，瞳孔剧烈的颤动着，浮现出浓烈的恨意和不甘。 看到她这副神色，傅丞相反倒极为满意。 这恨比爱更能驱使一个人去行动。 “在猎场山崖下，你失败了一次，普会寺中又失败了一次，事不过三，你不会再让父亲失望了吧？” “父亲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女儿一定会处理妥当，绝不再让父亲失望。” “好，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慕锦柔知道自己是受了你和太子的指派，必须完全灭口，不能让她对寒王妃吐露一个字。” “是。” “还有修国侯府老夫人……你把她请出来，是许诺了给慕家二房好处？” “是女儿许诺，事成之后，会把慕家二房接来上京。” 傅丞相若有所思。 “虽然老夫人没有成事，不过让慕家二房入京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来，可以让修国侯府不得安生，牵扯一下寒王妃的注意力。 二来，慕家二房和修国侯府同气连枝，二房若是犯了什么大罪，修国侯府和慕云澜同样逃不过！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让人安排。” “是。” 傅丞相看着傅明绯恭顺的模样，心中稍微满意。 “安王最近这些时日如何？” “一直在仔细养伤，并没有什么动静。” “安王和寒王走的近，对你又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该利用的时候一定要好生利用，绝不可手软。” “是，女儿谨记。” “起来吧！明绯，你的长姐入东宫成了太子妃，未来是要做皇后的。 一国之母的手上不能沾染鲜血，所以这些年父亲一直将她养的纯粹良善。 相反，对你，父亲的要求一直很严格，你可会怪父亲区别对待？” “怎么会呢？明绯甘愿成为父亲和长姐手中的那把刀，为傅家、为长姐斩除所有隐患！” “好，前两日你娘亲旧疾复发，好在有大夫仔细照料着，如今已经养回来了。 等忙完了这阵子，你便回相府，好好的与你的娘亲团聚两日。” 傅明绯眼底闪过激动之色。 “是，多谢父亲。” 第326章 怎么才能成功抱大腿？ 队伍浩浩荡荡的下山，众人准备返回京城。 乘坐软轿来到山下，之后换乘马车。 八宝和粥粥玩的不乐意走，为了哄他们，皇帝专程让人将两匹小马驹，以及好大胆带了过来。 好大胆趴在小马驹的后背上，吓得魂不附体。 八宝和粥粥在一旁看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一时间，整个队伍的气氛都欢快了起来。 有了小马驹在，两个奶团子自然不肯安安分分的坐马车，非要去锻炼骑术。 于是，胖墩墩的奶团子和圆滚滚的小马驹开启了互相折磨之旅。 奶团子压的小马驹喘不上来气。 小马驹颠的奶团子双眼冒圈圈。 最后还是皇帝看不下去了，亲自骑马带着两个奶团子跑了一段。 于是两个小家伙利落地抛弃了慕云澜和楚寒霄，亲热的跟着他们的皇爷爷玩去了。 普会寺门口，了尘大师望着队伍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目光却一直没有移开。 一旁的小沙弥有些站不住了。 “大师，您都看了许久了，有什么好看的吗？” 了尘大师捻动手中的佛珠。 “真耀眼啊！” “大师是说阳光吗？这会儿的确是有些耀眼。” 小沙弥抬头看了看太阳，一会儿便难受的揉了揉眼睛。 了尘大师笑道：“不是太阳，是道德金光。” “道德金光？那不是要成佛的人身上才有的吗？” 了尘大师摸了摸他的光头。 “修行，修的是心，而不是身，心中有佛祖，处处是菩提，何必拘泥于身份呢？” 普会寺主持走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紧了紧后槽牙。 “好了，别装了，又没有外人在，快来看看寒王妃给你留了什么东西吧。” 了尘大师一秒变脸，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普会寺主持的身边，将他手里的盒子抢了过去。 打开盖子一瞧，瞬间又将盖子合上，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 一旁的普会寺主持十分好奇。 “师兄，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师弟，这盒子是寒王妃交给你的？” “不是，是留在禅房之中的，还写了张纸条，言明专门送给你。” 了尘大师笑的越发开心了。 “我不过是对着那些官员度化了一番，教导他们要懂得积口德，哪里用得着如此感谢？” 普会寺主持睁大眼睛。 “官员、积口德？那些官员口舌生疮，是你弄的？” “哎？师弟，话可不能乱说，那分明是佛祖见他们对祥瑞不敬，故意降下惩处。” “你说是就是吧，不过寒王妃究竟给你留了什么？” 了尘大师笑意止不住：“佛曰，不可说。不过，师弟，你说寒王府缺不缺帮忙念经、做法事的和尚？” 普会寺主持一眼看穿他的目的。 “就算是缺，也不敢把你请过去。” 有时候这名声太盛，也是一种负累。 “寒王府不能去的话，那朱颜阁呢，我也懂医术，又是个和尚，没有那么多避讳。前去帮人看病、问诊还是可以的。” “师兄，不是我打击你。你的医术让官员们口舌生疮，可以。 要和寒王妃制作的药丸子作比较，那可就是云泥之别了。 你去了，那岂不是拉低了朱颜阁的整体医术水平？ 你不想结交不成反结仇吧？” “那我该怎么过去抱大……咳咳，宣扬佛法？” 小沙弥眨了眨眼睛。 “大师，你刚刚是不是想说抱大腿？” “你听错了。” “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那你也听错了，懂了吗？” “不懂。” “不懂就罚你去挑水，刷恭桶。” 小沙弥脖子一缩。 “那我懂了。” 了尘大师宝贝一般的抚摸着盒子。 “那你也得去。” “为什么？” 了尘大师高深莫测：“佛曰：不可说。” 小沙弥眼泪汪汪的看向普会寺主持。 “主持……” 普会寺主持拍了拍他的光头。 “原因的话：你想听假话，那就是为了锻炼你。 你想听真话，那就是你戳中了他的痛处！” 了尘回头：“师弟，我听说寒王妃身边有个小脑斧，胆子小的可怜，我想度化百兽之王，度化个十年八年的，你觉得可以吗？” 普会寺主持：“……” 慕云澜还不知道，因为她的谢礼，让某位大师打上了向她宣扬佛法的主意。 此时，她正打量着英郡王妃派人送过来的东西。 “花笺，你瞧瞧这个同心结，有什么特殊的吗？” “看着年岁很久了，应该是三四十年前的东西吧？英郡王妃怎么会忽然送您这个？” “她还附赠了信，说这同心结是她母妃送给她的，说是对太后很重要的东西，再多就不知道了。” “主子，那可要试探一下太后？” “暂且不用，仔细收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 “是。” 第327章 引领潮流的奶团子 帝王返京，引得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本以为会看到所有官员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却不想，和预料之中的恰恰相反。 百姓们不由的炸了锅，议论声沸沸扬扬。 “你们瞧见了吗？那些大人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像是好长时间没有睡好似的？” “可不是吗？不单单是眼圈发黑，你们瞧瞧，有好几个官员嘴角都生了疮呢？” 听着那些议论声，官员们不好意思。 一个个要么低着头，要么抬手遮挡，可越是如此，百姓们好奇心就越是旺盛。 “你们不知道吧？城东的张老汉是专程给普会寺送蔬果的，听到过寺庙里的大师们议论，说是这些官员造了口业，所以才被佛祖惩罚。” “造了口业？难不成是对佛祖不敬？” “那倒不是。前些时日仙鹤献瑞，你们都听说了吧？ 了尘大师亲自拜见了德贵妃，说她身负祥瑞，还瞧见了寒王府的小郡主和小郡王，说他们是福星。” “这谁不知道啊，当日佛祖都显灵了呢！” “咱们自然是信的，可是官员当中有些人却不信，还说了对德贵妃和小福星们不利的话，这不，佛祖就直接惩罚他们了！” “这是活该啊……” 消息快速的传扬开，百姓们看向那些官员的眼神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慕云澜返回王府，舒舒服服的泡澡换衣服，顺便将两个奶团子洗香香。 奶团子们干净之后，闹哄哄的要去洗好大胆。 于是，凄厉的奶虎叫声响彻了整个寒王府。 据住得近的官员们回忆，那叫声十分凄惨，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奶团子们洗东西上瘾了，折腾完好大胆，又去洗两匹小马驹，就连小狗崽和小鸡崽都没有放过，拿着特制的小刷子，刷的那叫一个带劲。 祸害完了崽崽大军，又瞧上了池塘里的锦鲤。 好在池塘现在结了冰，慕云澜不许他们去玩那么凉的水，可怜的锦鲤们才逃过一劫。 不过，小孩子的兴趣一起来，不得到满足肯定会一直坚持。 于是，第二日，皇帝将两个奶团子接入皇宫，没多久就听说皇帝的龙袍、奏折、玉玺统统遭了秧。 听到玉玺都被洗了，一些官员顿时觉得皇帝宠娃宠的有点过头了，于是早朝十分委婉的上了一本奏章。 皇上直接将奏章交给八宝和粥粥清洗，然后继续听擅长拍龙屁的官员夸八宝和粥粥是多么的有孝心，多么的勤劳、善良、有福气。 皇帝心情舒畅，给拍龙屁官员每人赏赐五十两银子，之后美滋滋的带着大宝和粥粥用膳去了。 玉玺说白了，那就是一块玉，给他的大孙、大孙女洗一洗怎么了？ 他不仅没觉得不妥，反倒觉得能被他的宝贝大孙、大孙女洗，是玉玺的福气呢！ 太后怒气冲冲的来找茬，走到御花园处，被八宝和粥粥刚洗过的鹅卵石绊倒，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束着过来，横着抬回去了。 慕云澜听到自家儿子和闺女的光辉战绩，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等她听到花笺说京城最新潮流风向，沉默的越发的厉害了。 “花笺，你说最近上京沉迷什么？” “主子，您没听错，整个上京都流行洗刷东西呢，现在，京中道路都被洗的一尘不染。” “这是为何？” “据说刚开始是那些口舌生疮的官员们，在家里怎么烧香祈福都不见好，有人按耐不住跑到两位小主子面前道歉。 小主子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那些官员自己认错，说不该造口业，小主子们兴许是没听明白，还以为他们嘴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说了句回去洗干净就好了。 有些官员回去之后，真的用清水仔细的清洗嘴上的口疮，第二天就好了，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普通百姓的耳朵中，就变成了清洗东西可以去除晦气。 有很多百姓都说，自从他们热爱洗东西之后，很多病症都变好了。如今，人人都在称赞两位小主子福星之号，名不虚传呢！” 慕云澜哭笑不得。 不过古代卫生条件太差，多做清理，注意个人卫生，的确更有利于身体健康。 这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第328章 不行，我怕黑！ 八宝和粥粥很快就把洗东西的爱好抛之脑后，上京百姓却依旧洗的热闹。 恰逢这几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周围一切都变干净之后，连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很快，洗洗刷刷的风潮便向外席卷，只是传着传着，变成了洗刷干净，能获得八宝和粥粥两位小福星的赐福。 听到流言越来越离谱，慕云澜有些忧心。 “寒霄，让人多注意点，别让有心人利用流言，对八宝和粥粥不利。” 楚寒霄却丝毫没有担忧。 “放心吧，父皇那边早有准备，现在，两个孩子就是他的眼珠子，谁敢动一下，那简直就是在触他的逆鳞。而且，太子很快就要忙碌起来了。” “你手中的案子查出线索了？” “那个冒充鬼手医圣亲传弟子的人，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招供了？” “嗯，供出来一些挺有意思的东西。那人，还真是百越的奸细。” 慕云澜放下手中的点心，惊讶道： “太子敢用这样的人？” “太子并不知情，不然绝对不敢用他。 当时，你出手迅速，直接将芳菲阁打压下去，让他失了动手的时机。 按照计划，他是要对那些官员女眷下药控制的，还好没有成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算是无意之中做了件好事？” “大好事，我已经上奏章，帮你请功了。” 慕云澜笑了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功劳。 “猎场和普会寺那边，查不出什么线索了吧？” 楚寒霄点点头：“嗯，有傅丞相在暗中帮着收尾，所有的线索清理的十分干净，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慕云澜狡黠一笑。 “人证的话，你想要，我倒是能给你抓几个。” 楚寒霄眸光深邃，看着她的笑脸，眼底闪过细碎的星光。 “还请云澜帮我。” 慕云澜轻抿住唇角，微微扬了扬下巴，轻轻瞥了楚寒霄一眼。 “那你准备如何感谢我？” 楚寒霄十分顺畅的接话。 “以身相许吧。” “你想得美！” 楚寒霄点点头，眼底笑意更浓。 “嗯，整天想的都是你，的确是很美。” 慕云澜耳根发烫。 “寒王殿下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包裹在掌心，诚实的开口： “晚上对着话本子学的，学了很久。我听说，女子，都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的。 可是我嘴笨，性子也不惹人喜欢，但是我可以学。 云澜，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学。” 以前，听说喜欢一个人，会移了性情，他嗤之以鼻。 现在，真切的陷入其中，他才明白，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人，为她喜、为她悲，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原本模样不变呢？ 真挚话语流入耳中。 慕云澜耳根越发的滚烫。 眼前男人那双真挚的眼睛，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人。 “你……保持原样就好。” 楚寒霄眼底的光芒更盛。 “是我疏忽了，忘记了曾经说过，云澜喜欢别人不喜欢你的样子，我会努力克制自己的。” 为了不让脸颊的红晕表现的太明显，慕云澜连忙转移了话题。 “那个，人证，还要不要？” “要！” “那你派人去普会寺，好好地盯着慕锦柔。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去了，这也算是她最后一点价值了。” “对了，慕锦柔可有再交代什么？” 慕云澜扬起唇角。 “撕咬老夫人的时候，她已经是油尽灯枯，全靠恨意支撑着了。 现在虽然还能喘气，不过每日全靠药吊着命，和活死人无异。 留着对我们来说，没什么作用，不过，太子和傅丞相等人，应该很心急了。” “那我现在就让人布置去抓虫！” “好。” 楚寒霄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蓦然停下脚步。 “以身相许不行的话，那晚上暖床呢？” 慕云澜哼了哼：“自己睡览翠轩。” 楚寒霄坚定摇头：“不行，我……怕黑！” 慕云澜：“……” 第329章 暖床？男人都没有汤婆子好使！ 怕黑的寒王殿下来到书房，一道道满是肃杀之气的命令下达了出去。 “暗影卫监视慕锦柔，所有试图接近的人，全部捉拿，尽全力保留活口！” 锐影应道：“是。” “监视慕家二房的人派遣出去了吗？” “回主子，已经派遣出去。” “好好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直接回禀过来，若是敢对云澜不利，断慕家二爷一条腿。” “是。” “朱颜阁、江南盐税、边境敌情，都不能落下。” 马上就要过年了。 今年，对他和云澜而言，是一起度过的第一年，意义非凡。 他不想让任何事情搅乱。 “是。” 寒王府的人手飞快离开，散布到各处。 晚上，慕云澜哄睡了八宝和粥粥，思量着眼看快过年了，也该将他们带回修国侯府一趟，让他们认识、认识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 等她回到自己的卧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想起了楚寒霄要给她暖床的话，不由的哼了哼： “等着你来暖床，我怕是要一晚上不睡了。果然，男人都没有汤婆子好使！” 慕云澜知道他最近会异常忙碌，等了片刻不见人，便先行睡了过去。 一连三日，楚寒霄早出晚归，异常的忙碌。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抓到了几只“虫”。 被抓的几只“虫”都是死士，可耐不住他的审讯手段，最终交代出了安王府。 得到这份结果，两人丝毫不意外，只是神色有些凝重。 慕云澜想到安王对傅明绯的深情，不由得担忧。 “寒霄，你说，要不要提前和安王说一说？” 楚寒霄盯着那份口供，片刻之后，将其仔细折好收起。 “我会将这份口供，原封不动的呈送给父皇，至于景牧……我试着说说吧。” “好。” 要处置傅明绯不难，可她偏偏是安王妃，两人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关键的是楚景牧对傅明绯的感情。 猎场山崖下，宁可死都要护着她，一旦被利用，那后果…… 想到这里，慕云澜不由得心头生寒。 傅丞相将女儿和皇子捆绑，还是和楚寒霄关系最好的楚景牧。 恐怕打的就是让人投鼠忌器的目的。 果真是心思深沉！ 楚寒霄带着所有的调查结果入宫，得皇帝单独召见。 他一直待到宫门下钥才离开，惹得众人纷纷揣测最终结果。 皇帝的表现更让人心慌。 他不仅在楚寒霄离开之后，独自在御书房坐了大半夜。 接下来两日，竟然都没有接八宝和粥粥入宫。 太子坐不住了，不断地探查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可这一次，皇帝身边的内侍口风却格外的严，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只能更加尽力尽责的批阅奏折，不敢再闹出事端，免得皇帝借机发作，数罪并罚。 年关将近，太子安静，刚刚经历了口舌生疮的官员们更加老实，一时间，朝廷上下竟然分外的和谐。 皇帝公布了芳菲阁出百越奸细的案子。 那些女眷得知自己无意间又被慕云澜救了一命，一时间心绪复杂，官员们的反应也颇为奇怪，不少太子一派的人，竟然都准备了谢礼，郑重的送来了寒王府。 慕云澜谁的礼物都没有收，直接让人退了回去，而后，带着八宝和粥粥回了修国侯府。 修国侯府内气氛对比异常的强烈。 老夫人的院子里气氛凝重又压抑。 老夫人断了腿，又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又气又疼之下，脑子竟真的有些糊涂了。 前几日还好，一直昏昏沉沉，现在恢复一些有了力气，便开始大吵大闹、叫骂不停。 陆氏这边就一片喜庆了。 听说了普会寺发生的事情，气得她想对那些官员扎小人。 后来知道他们口舌生疮，直接让人买了一百两银子的炮仗，一连放了三天，气的老夫人嗓子都骂哑了。 现在又提前收到消息，知道女儿会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立马让人收拾府邸，院子里的松柏、竹子都被擦得锃亮。 修国侯也顾不上老夫人了，一瘸一拐的整理自己提前准备的礼物，神秘兮兮的模样，惹得陆氏没少对他翻白眼。 第330章 突然出现的少女 一大早，修国侯夫妻和慕家三兄弟便等候在了府门口，脸上的期待和激动根本压抑不住。 一刻钟之后，等候在路口的小厮快步跑回来。 “来了，来了，寒王妃和两位小主子来了！” 嘹亮的声音传入了马车，八宝和粥粥眨着大眼睛，小手紧张的攥着身上小袄。 “娘亲，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会喜欢我们吗？” 慕云澜含笑安慰：“肯定会的，放心吧。” 马车停稳，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起身，刚准备下车，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小心！” 慕云澜心头一紧，连忙抱住两个孩子，下一刻，马车骤然颠簸，她一个没站稳，重重的摔倒在了车内。 好在马车是特制的，铺了厚厚的毯子，东西都收在了暗格中，并没有摆放小桌案一类。 慕云澜摔得重，却也只是疼，并未磕到碰到。 八宝和粥粥吓坏了。 “娘亲！” “娘亲！” 慕云澜不放心，没有松开抱着他们的手。 “别怕，娘亲没事。锐影，怎么回事？” 马车再次晃动，马匹嘶鸣声响起，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王妃，有人突然出现，扑倒在了马蹄边，让马匹受惊，现在已经安抚下来。” 慕云澜松了口气。 花笺赶过来掀开车帘，扶着慕云澜下了马车。 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站上前，一个个紧紧抓着车辕，生怕马车再有任何晃动。 八宝和粥粥探出小脑袋，好奇的仰着头，打量着眼前高大的外祖父和舅舅们。 “哇！” 好高高呀！ 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紧张的手足无措，看着眼前白白软软的两个小奶团，僵硬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粥粥最是活泼，回过神来之后，立刻爬出来站在了车辕上，瞧了一圈之后，对着慕三哥抬起双手要抱抱。 这个舅舅最高高，抱着粥粥，粥粥说不定可以摸到天上排队开会的白云。 慕三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粥粥两只白嫩嫩的小爪爪，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荷包塞了过去。 “粥粥好，你是我三舅舅，啊，不不不，不对，我是你大侄女。” 慕云澜紧绷的神色骤然放松，一时间苦笑不得。 “八宝、粥粥，这是娘亲的三哥，是你们的三舅舅。” 八宝和粥粥乖巧的鞠躬行礼，奶声奶气的问好： “三舅舅好！” 这一鞠躬，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越发的手足无措了，连忙跟着鞠躬，然后因为腰弯的太低，咚的一声撞在了车辕上。 听着那结结实实的声音，慕云澜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陆氏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人推开。 “一边去，一群大老粗，别吓到了八宝、粥粥！” 八宝和粥粥看到陆氏，眼睛里闪过惊奇之色。 “外祖母！” “对，对，我是你们的外祖母，没想到八宝和粥粥竟然认识我。” 粥粥扑到陆氏的怀中，小手轻轻抚上陆氏的脸庞。 “娘亲说过，外祖母的脸颊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颗小痣，外祖母瞧，粥粥和哥哥也有哒！” 陆氏愣住了，仔细去瞧，果然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小痣，颜色并不深，看着也不明显，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血脉相连的亲近感涌入心头，她小心翼翼的将粥粥抱在怀中，再想去抱八宝，结果就被修国侯抢了先。 “八宝乖乖，我是外祖父。” 八宝点点头，精致的小脸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外祖父好。” “好，好。” 慕三哥傻眼了，准确的说，是他后悔的要裂开了。 曾经，有一个抱抱的机会摆在了他面前，结果他没有把握住，现在抢不过，完全抢不过。 介绍完人，慕云澜扭头看向一旁。 一名少女正被寒王府的护卫扭着手按在地上，嘴巴也被人堵住，此时正满脸是泪，可怜兮兮的望过来。 锐影立刻上前请罪。 “王妃，属下没有控制好马车，让王妃和小主子受惊，请王妃责罚。” 修国侯和陆氏从奶娃娃的笑容中回过神来，目光凌厉的看向地上的少女。 “什么人，在别人府门前乱冲乱撞？” “唔，唔唔！” 少女不住挣扎，慌乱间，一枚玉佩掉落下来。 陆氏目光一凝。 “这玉佩……你是绵芝？” 第331章 一朵奇葩 慕云澜思绪被触动，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少女，抬手示意护卫放人。 少女娇娇弱弱的跪在了地上，拔掉嘴里的布巾，哭着开口： “大伯、大伯母，对不起，绵芝不是有意的，只是看到大伯和大伯母心中太过激动，加上日头晃眼，没有看到马车，所以才冲撞了姐姐。” 她说着，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 陈旧的记忆浮现，慕云澜终于想起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慕家二房嫡女，慕绵芝。 比原主慕云澜小了三岁，这才是老夫人正正经经放在心尖尖上的孙女。 慕绵芝出生就体弱，爱哭，略微长大懂事些，这个习惯不仅没改，反倒愈演愈烈，一点小事就哭得惊天动地。 原主小时候性情怯懦，加上被老夫人派遣的嬷嬷刻意磋磨，遇到事情从来不会给自己辩驳。 每次和慕绵芝相处，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惹哭这个妹妹，然后换来老夫人一顿斥责。 翻查着那些回忆，慕云澜又仔细瞧了瞧眼前的人，眸光略微暗了暗。 老夫人收到了消息，立刻让人抬着她赶了过来。 “绵芝，我的乖孙女呢？” 慕绵芝扭头，看到老夫人，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祖母，绵芝终于见到您了。” “快，快过来，让祖母好生瞧瞧，这些年，待在南州那个穷苦之地，着实是委屈你了。” 祖孙两人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老夫人声音高昂尖厉，慕绵芝婉转低柔，声音互相应喝着，听得人心烦意乱。 陆氏彻底没有了耐心。 “绵芝，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上京？” 慕绵芝瞬间露出焦急之色。 “大伯，求您快派人去救救父亲吧，父亲和母亲回京途中，遇到了山匪，被山匪打断了一条腿，呜呜……” 老夫人大惊失色。 “什么？我的儿！慕庆峰，你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带人去救你弟弟！” 修国侯皱紧了眉头。 “母亲，还是要问清楚。” “问什么问，我看你就是心肠恶毒，巴不得你弟弟死在外头！” 修国侯一阵头痛。 “母亲，总要问清楚二弟到了何处，走的哪条路吧？”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慕绵芝。 “绵芝，快说，你父亲现在到哪里了？” 慕绵芝满脸的委屈迷茫。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祖母，我第一次来京城，看到了那么多美丽的景色，我好开心、好感动，觉得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清……我欣赏风景太过沉迷了，然后忘记具体出事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了。” 老夫人被噎住了，连忙追问： “那你走了哪条路，总应该记得吧？” “我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猫，结果被野狗追赶，慌不择路……啊，我的侍女……我的侍女被野狗拖走了……都怪我，都怪我，呜呜……” 老夫人傻眼了。 她还担心着二儿子呢，结果孙女转眼间说起了野狗。 她本就窝火，这会儿止不住暴躁起来。 “闭嘴，别哭了！什么野猫、野狗，我问的是你父亲！” “祖母，小猫也有生命的，它那多弱小、那么可怜。 我不救它，它就没命了。父亲知道了，一定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看着眼泪汹涌的慕绵芝，慕云澜和陆氏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是来了一朵……奇葩？ 她是真没想到。 慕家二房的女儿，竟然长成了这般模样。 陆氏不想耽搁时间，立刻吩咐管家。 “来人，送老夫人和慕绵芝回后院。 另外，派人沿着入京的道路，寻找慕家二老爷。 再派遣两个人，寻找被野狗拖走的侍女。” “是。” 慕云澜正准备往府内走，忽然衣袖被人扯住。 她转头，就见慕绵芝目光晶亮的望着她。 “姐姐，多年未见，绵芝好想你……” 花笺连忙上前： “慕小姐，还请将手拿开，不可对寒王妃不敬。” 慕绵芝愣住，眼底的光芒瞬间破碎、熄灭。 她松开了手，似乎很是不敢置信。 “每个人，不都是平等的吗？姐姐……你看着那么高贵、那么美丽，怎么会……” 陆氏听不下去了。 “赶紧来人，送她去照顾老夫人！” 慕云澜看着被嬷嬷们强行带走的慕绵芝，忽然感觉有些迷茫。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傅丞相知道自己带了什么样的人入京吗？ 第332章 下跪？没见过人玩深蹲吗？ 没有了老夫人和慕绵芝，陆氏终于感觉呼吸顺畅了。 “云澜，快，快入府，外面天气寒凉，别着了寒气。” 看到陆氏抱着粥粥不撒手，慕云澜有些担忧她的身体。 “母亲，粥粥有些沉，我来抱着吧。” 陆氏连忙掂了掂怀里的粥粥。 “哪里沉了，我们粥粥身材苗条着呢，正正好！ 母亲抱得动，粥粥和八宝一起，母亲也抱得动。” 粥粥开心的笑了起来，抱住陆氏的脖颈，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外祖母好厉害哒！” 陆氏顿时觉得脚下都飘了，心中激动的同时，又不由得一阵酸软。 香香软软的大外孙女哟，又萌又可爱，是她女儿生下的孩子，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鼻子便没来由的阵阵酸楚。 她自小性子要强，很少会流泪。 可一旦碰上和云澜有关的事情，这眼泪便完全失控，怎么都管不住。 看着八宝和粥粥，她便忍不住的想： 如果不是云澜及时出现，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她哪里还有福气，享受这等天伦之乐？ 慕云澜语带关切。 “母亲，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氏连忙摇摇头。 “母亲这是喜极而泣，实在是太高兴了！” 慕云澜心中升起点点暖意，抬手虚扶住陆氏，和她一起朝府内走去。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扑通声。 她连忙回头，就看到慕三哥摔倒在地上，一阵呲牙咧嘴。 发现她看过去，慕三哥连忙开口： “妹妹，没事的，路不太平。” 慕云澜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结果走了没两步，又听到扑通一声。 她回头查看，发现这次是慕二哥摔倒在地。 “二哥，你脚下的路也不太平？” 慕二哥爬起来，高大的身形显得有些局促。 “嗯嗯，妹妹，那个今天府里石头多。” 修国侯抱着八宝，一副有外孙子万事足的模样，看都不看摔倒在地的儿子。 八宝微微张着小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呆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慕云澜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往前走了几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猛然回过头去。 只见修国侯抱着八宝腾空而起，躲避过慕大哥抢孩子的手，下落的时候手指曲起，重重的一个脑瓜崩砸在了慕大哥的头上。 慕大哥疼的脸色微微扭曲，身形往前一弯，然后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慕大哥和慕二哥同时抬脚，一左一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扑通！ 慕大哥扑倒在地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父子四人十分默契，别管是交手还是摔倒，主打的就是一个无声模式，唯有最后扑倒在地，控制不住，才发出了一些声响。 慕云澜声音有些严肃： “父亲、兄长！” 大冬天的摔一下也是很疼的。 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身体一抖，连忙起身挺直脊背，乖巧地站成一排。 最前面的修国侯更是双膝一软，直接往地上跪。 还好慕大哥和慕二哥反应迅速，一左一右扶着他的手臂，将人给搂住了。 “爹，稳住，发火的不是娘亲！” 修国侯咳嗽一声，肩膀一晃，直接把两兄弟的手臂晃开，而后蹲下、起身，起身、蹲下，做了两个深蹲之后，笑着开口： “干什么、干什么，没见过人做深蹲的？混小子们就是没见识。 云澜乖女儿，没事的，爹爹在陪着八宝玩儿呢。 八宝乖乖，你瞧这样好玩不？” 八宝紧紧搂着修国侯的脖颈，小脸红扑扑的。 “好玩，外祖父，呼呼飞起来，好厉害！” 爹爹和皇爷爷也会陪着他玩，可是他们都知道他身体不好，玩耍的时候，也都格外的注意限度。 他虽然理解，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毕竟男孩子，哪有不喜欢冒险的呢？ 外祖父不一样，刚刚抱着他飞得好高、好高！ 修国侯开心坏了。 “这算什么，外祖父飞檐走壁，无所不能！” 八宝重重的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八宝也想飞檐走壁！” “飞，乖乖外孙想，那必须飞！” 慕家三兄弟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修国侯抱着八宝，噌的一下窜上了墙头。 慕云澜：“……” 等等，为什么父亲上墙头的动作都如此熟练？ 第333章 有外孙和外孙女了，不和没有的人说话！ 修国侯站上墙头，紧接着，隔壁府邸便传来一阵问好声。 态度自然，丝毫不见慌乱，甚至熟练的让人心疼。 “修国猴儿，早，一大早就被夫人赶到墙头上来了？”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而且，对方叫的是修国……猴儿？ “老邢，早啊，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大外孙和大外孙女来看我了？ 哎呀呀，没什么，也就是一胎双生、龙凤祥瑞，又是天降的福星！哈哈哈！” 墙头上的琉璃瓦被拆掉了两块，正好可以让人稳稳的踩在厚厚的墙砖上。 修国侯抱着八宝站在墙头之上，身形挺拔，姿势洒脱。 隔壁传来见礼声： “见过瑞和郡王！” 八宝年纪小，却十分的沉稳。 “刑部尚书大人不必多礼。” 修国侯乐得不行：“老邢啊，你刚才行礼的姿势有点不太熟练，回头再练练。” “修国猴儿，你再废话，回头我就让人把墙上都插上铁蒺藜！” “哎哟，我会怕？老邢，你反应这么激烈，该不会是嫉妒了吧？也是，你没有闺女，自然不会有大外孙和大外孙女。 好了好了，你快点走吧，我现在可是有外孙外孙女的人，不跟你这种人讲话了，不在一个层次！” 看着修国侯的模样，陆氏叹了口气，带着慕云澜走入正厅，吩咐人上茶上点心。 “云澜，别理你父亲，让他在外面得瑟吧。” 慕云澜反倒觉得刚才一幕颇为有喜感。 “之前见到刑部尚书，还以为他性子颇为严肃，没想到竟也是个有趣之人。” “刑部尚书和你父亲相识多年，年轻的时候没少凑在一起玩闹，后面又有幸做了邻居，彼此之间常来常往，说话间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彼此之间说话如此熟稔，即便身份上略有差距，也毫不在意的出口玩笑。 这可不单单是交情好能够形容的。 慕云澜心中了然，不过却没有深究，只是笑着点头： “原来如此。” 点心被送上来，粥粥一个手里捏着一块，一边啃一边好奇的打量着三个舅舅。 慕家三兄弟之前抢娃不成反被踹，早就眼巴巴的想要抱抱外甥女了。 这会儿发现粥粥在打量他们，顿时激动又无措，慢慢的挪着脚步，想着距离粥粥近一些。 陆氏抬手揉了揉额角，心中一阵无奈。 这三兄弟的性情完全随了他们爹爹。 个子有多高，脑子就有多笨。 也不想想他们三个树在那儿，跟三根旗杆一样，挪动的幅度再小，又有谁能忽略？ “好了，别在你们妹妹面前胡闹了，想带粥粥玩也行，不过要仔细些，粥粥可是女孩子，万不可粗鲁，将她给吓到了。” “母亲放心，我们一定小心再小心。” 慕大哥一脸认真的保证，然后就感觉身边掠过了一股风，定了定神，就发现老三已经先他一步，将粥粥给抱在了怀中。 粥粥终于得偿所愿到了三舅舅的怀里，扭头看了看地面，开心的扑腾着小腿。 “粥粥好高呀，粥粥是最高哒！” 慕三哥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抱着粥粥往上举了举，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哇！” 粥粥连点心都顾不上吃了，伸着小手一阵挥舞。 “舅舅出去玩，好不好？粥粥这么高，肯定能把天上排队的小白云给抓下来！” “好，三舅舅带粥粥去。” “谢谢舅舅，摘到了小白云，第一个给舅舅玩！” 慕三哥大步往外走，慕大哥和慕二哥连忙跟上。 陆氏越发无奈。 “小心些，若吓到了粥粥，别怪母亲对你们用家法！” “知道了，母亲！” 看着三个知道了但不改的儿子，陆氏叹了口气，起身就要去把自己的外孙女追回来。 “母亲！”慕云澜寒霄出声，“让三位哥哥带着粥粥玩吧，粥粥胆子大着呢！” “没事吗？” “放心吧，没事的。” 第334章 精神支柱 八宝和粥粥离开，陆氏瞬间握紧慕云澜的手，关切的望着她。 “猎场和普会寺的事情，母亲都听说了，云澜……” 她想要叮嘱云澜一切小心，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云澜是她唯一的女儿，若是可以，她只希望云澜可以嫁给普通人家。 修国侯府虽然有了落寞的趋势，可也足以保自己的女儿一生富贵无忧了。 可偏偏她嫁入了皇室。 身在漩涡之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彻夜难眠。 慕云澜一愣，看着陆氏通红的眼睛，心中后知后觉的生出了懊悔之情。 “母亲，让你担忧了，之前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想着低调些，才没有回到家里来……” 在猎场事件发生之后，寒王府一直处在风口浪尖。 她考虑的极为理性，想着这个时候和修国侯府走的过近，对侯府没有多大的益处，所以并未前来。 可现在看着陆氏那双通红的眼睛，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她已经成为了大周朝的慕云澜，又遇到了陆氏这样一位疼爱女儿的母亲，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她如此担忧，备受煎熬。 看到慕云澜面上闪过的情绪，陆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傻孩子，别想那么多，只要你和孩子们平安无事、开心喜乐，母亲和你父亲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慕云澜歉然开口： “母亲，是我钻了牛角尖，以往总想着处境危险，不要牵连了府中才好，现在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一家人本就该同气连枝。” 听着她的话，陆氏连忙扭过头去擦了把眼泪： “傻孩子，你竟是这般想的，母亲还以为……以为你在怪我，怪我没能把你留在府中，怪我把你嫁去了寒王府！” 猎场出事的消息传来，她时常坐在房中，从天黑坐到天亮。 一遍一遍的懊悔，从云澜小时候，想到她长大成人。 懊悔自己无用，小的时候没能及时发现老夫人的心思，让她在童年时留下阴影。 懊悔自己不够狠心，纵容了柳姨娘那个蛇蝎入府，帮着老夫人一起蛊惑、残害她的女儿。 懊悔没有竭力抗旨，让云澜嫁给自己真正心爱的人…… 种种情绪凝聚，一次次将她淹没，每一夜都在浓烈的心痛和窒息中度过。 慕云澜抬手抱住柳氏，这会儿才发觉，她原本才养回来的身体，又恢复了消瘦的模样。 “母亲，女儿怎么会怪您呢？女儿和寒王相处的极好，他是个很好的夫君，也是八宝和粥粥最好的父亲！” 慕云澜没有说过多安慰的话，而是仔细的说起了猎场和普会寺中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和楚寒霄之间的相处。 陆氏静静的听着，情绪随着她的话语不断起伏。 直到听说楚寒霄偷偷一个人绘制画像，捏泥娃娃，不由跟着笑出了声。 “好，好，云澜，既然决定和寒王殿下好好相处，那也要跟着用心才行。真心换真心，感情方能长久。” 慕云澜点头。 “我听母亲的，以后一定用心和寒王相处，母亲也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之前生养八宝和粥粥的时候，我总想着，要是母亲能在我身边帮忙照料该多好。 只是那时情况特殊，没能出来，以后我若和寒王再有了孩子，母亲可一定不能躲懒了。” 陆氏备受老夫人和柳姨娘的摧残，又经历过生死，再加上对女儿的愧疚，表面上看着无恙，可实际上心理极为脆弱。 这样的情况，说再多安慰的话语是没用的，反倒是应该给她树立一根精神支柱，让她围绕着这根支柱忙碌起来，用时间一点点去经历，慢慢的将她心灵上的孔洞填补。 果然，陆氏听到慕云澜的话，神色顿时亮了起来。 “云澜，我……我不躲懒，你需要，母亲肯定日夜守在你身边。” “好。” 陆氏神色不再如之前那般惶惶不安，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仿佛心中被点燃了一盏灯，整个人都跟着变得通透了。 外面传来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陆氏抬眸，就看到修国侯抱着八宝，在墙头上飞檐走壁。 她额角一跳。 面对女儿时才有的脆弱荡然无存。 “云澜，母亲这些时日研究食谱，有了不小的心得，你在这里等着，母亲下厨，做点小菜给你尝尝。” 一幅画面在脑海之中闪过，慕云澜睫毛猛的一颤。 “母亲，要不我们还是坐这里说说话吧。” “没事，母亲很快就回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好。” 第335章 你清高，你清高，你薅我家猫去哄你家宝宝！ 陆氏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往膳房而去。 慕云澜走出房间，远远的看到八宝和粥粥蹲在地上，身后蹲着修国侯父子四人。 走近了，就听到了猫咪喵喵的叫声。 修国侯还在一旁不停的怂恿： “大乖乖们，这一只猫够吗？不够的话，外祖父再去旁边的府邸给你们薅。刑部尚书那里有好多只猫呢！” 慕云澜走上前，才发现八宝和粥粥正拿着小刷子，轻手轻脚的给一只大胖橘梳毛。 这大胖橘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倒床。 看它这体型，妥妥的就是压倒床的那只。 猫咪嘛，总是爱掉毛的，一年掉两次，一次掉半年。 八宝和粥粥没费多少力气，便收集了一大团金色的猫毛。 粥粥伸出小手，对着猫毛捏了捏、揉了揉，很快便将其团成了一朵小棉花的形状。 她扭头看到慕云澜，开心的跑过来献宝。 “娘亲，你快看，金色的小白云！ 三舅舅说了，等粥粥做出了小白云，可以帮我挂到天上去。 粥粥觉得金色的小云最好看！” 慕云澜不由的看向慕三哥。 慕三哥这会儿眼睛里写满了迷茫，甚至都开始薅头发了。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小白云送上天，实现粥粥的愿望？ 头好痛，感觉要长脑子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娘亲也觉得金色的小云最好看，不过，要多多注意，不能弄伤了猫咪。” 大胖橘感受到了慕云澜的气息，翻了个身，露出胖乎乎软嘟嘟的肚皮，歪着大脑袋朝她看过来，尾巴还十分灵性的卷了个圈儿，写满了无声的邀请。 这么可爱，这么软的猫肚肚，客官不想来摸一摸吗？ 慕云澜上前，揉了揉胖橘的脑袋，忽然鼻尖微动，嗅到了一股极为浅淡的香气。 “父亲，这猫是尚书夫人养的？” “不是，是刑部尚书自己养的。 他那个人在外面性情严肃，在刑部更是有活阎王之称。 实际小时候胆子小的不行，我们几个晚上去抓鬼，就数他叫的最大声！” 修国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笑得格外洪亮。 隔壁府邸传来刑部尚书恼羞成怒的声音： “修国猴儿，你快把嘴闭上，把我家大乖还给我！” “老邢，你急什么？等薅完毛，就给你送回去了！” “好好好，你清高、你清高，你薅我家猫，去哄你家宝宝！” 修国侯嘿嘿一笑，丝毫不在意隔壁的控诉。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父亲，猫咪用太多的香料不好，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些。” “啊？老邢这个猫奴，还给猫咪用香料呢？老邢，你听到了吗？” 隔壁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刑部尚书郑重道谢的声音。 “多谢寒王妃提醒，府中新得了两坛子好酒，改日亲自送到寒王府。” “刑部尚书客气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隔壁再没有声音传来，慕云澜让人拿来了碗，用灵泉水化开半颗药丸，放到了小碗中。 不用慕云澜招呼，大胖橘便咚咚咚的跑过来，快速的喝水。 慕云澜看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父亲、兄长，母亲心情好，亲自下厨去了。” 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蓦然僵硬在原地，齐刷刷的咽了口唾沫。 粥粥是个小吃货，闻言好奇的开口： “外祖母要做什么好吃的吗？粥粥也想尝尝。” 修国侯抱起了粥粥。 “粥粥乖乖啊，什么都尝只会害了自己，听外祖父的话，咱们不尝。你年纪还小，怎么能受这样的苦？” 八宝听懂了，悄悄的握住了慕大哥的手。 “大舅舅，外祖母做饭很难吃吗？” 慕大哥压低声音：“你们娘亲做饭好吃吗？” 八宝露出满脸纠结之色，在厨艺这方面，哪怕他再努力，还是无法说出违心之语。 “就……一般。” 慕大哥叹了口气：“你外祖母和你娘亲做饭，那属于一个菜系。” 八宝整张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外祖母、娘亲和妹妹在做饭这方面，好像都很天赋异禀。 想了一会儿，八宝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一瓶药丸，挨着给外祖父和三位舅舅发放了过去。 修国侯连连摆手。 “八宝，外祖父和你舅舅们身强体健，不用吃药……” “外祖父，这是养胃丸！” 正打算把药丸还回去的几人连忙收好。 “好东西！” 第336章 状告？来得正好！ 陆氏很快便张罗出来一大桌子菜。 看着桌子上颜色出挑的菜肴，慕云澜很后悔没有把楚寒霄一并带回来。 夫妻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他来当才是。 八宝和粥粥本来乖巧的坐在慕云澜的身边。 只是，看到桌子上要香气有颜色，要味道还是有颜色的菜肴，默默的跳下凳子，坐到了修国侯的身边。 两双清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修国侯。 “外祖父~” 修国侯瞬间挺直了脊背。 “乖宝贝们放心，一切有外祖父在！” 慕云澜轻咳了一声，默默的抬头看向三位兄长。 “大哥、二哥、三哥……” 慕家三兄弟瞬间责任感爆棚。 “妹妹你放心，哥哥们会保护你的。” 修国侯和慕家三兄弟立马凭借多年的经验，将陆氏亲手做的菜肴全部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等陆氏回来，就看到父子四人疯狂扒菜的动作，那架势，恨不得把盘子一并吃下去。 “你们……” 修国侯首当其冲。 “夫人做的菜实在是太香了，我忍不住就先吃了。” “我那是给八宝和粥粥做的。” “夫人此言差矣，八宝和粥粥年纪小，以后吃菜的机会多的是，我不一样，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慕家三兄弟一边疯狂灌水，一边疯狂点头。 “父亲说的对！” 陆氏落座，等修国侯父子四人吃饱之后，对着一旁的侍女抬手，侍女们立刻奉上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 “云澜、八宝、粥粥，快尝尝，这可是新请来的大厨，做菜和点心极为有心得，若是味道合心意的话，回头走的时候，就一并带到寒王府。” 吃饱的修国侯傻眼了。 “夫人……你这是……” 陆氏扬起唇角，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你们父子四人喜欢我做的菜，那接下来三日，我每天都亲自下厨。” 跟她抢八宝和粥粥是吧？ 带着八宝和粥粥上墙是吧？ 一点都没有外祖父和舅舅们的样子，活该好好惩罚他们！ 父子四人默默的闭上了嘴。 慕云澜强忍着笑意。 不愧是母亲！ 修国侯吃不下东西了，便拿了干净的筷子喂八宝和粥粥。 看着他们吃的香甜，比自己吃到嘴里更加开心。 一家人气氛正好，管家匆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二老爷回京，直接到顺天府外敲鼓鸣冤。 要状告老爷和夫人苛待老夫人，不堪为人子、为人媳。 顺天府的差役正在府外等候，说是请老爷和夫人前去瞧瞧。” 欢快的气氛刹那间烟消云散。 修国侯慢慢的放下筷子，眼底闪过了一抹错愕。 “你是说二弟要状告我？” “是。” 陆氏并不意外。 慕家二房本就是不安分的，当年分家的时候闹得极大，险些闹到官府去。 是她态度强硬，直接把慕家二房赶走，这么多年从不允许他们回京。 如今，他们终于有机会回来，必定不遗余力的报复。 慕云澜看向陆氏。 “母亲……” 陆氏笑了笑：“无妨，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二弟一房不在乎，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要闹，那就往大了闹！云澜，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想做的？” 老夫人在普会寺配合别人诬陷云澜，她都听说了，还说什么要和云澜断绝关系！ 既如此，不如就趁着眼下的机会，好好地断个干净！ 慕云澜看向了修国侯，目光带了些迟疑。 修国侯沉吟片刻，看了看八宝和粥粥，终于下定了决心。 “云澜，父亲身为人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这是命，父亲受着。 可你不一样，你已经嫁入寒王府，成为了寒王妃，不必跟着父亲一起委曲求全。” 他和夫人一样，希望自己的女儿开怀喜乐，一生安然无忧。 慕云澜点点头。 “多谢父亲理解，还有一个人，我想询问一下父亲的看法。” “谁？” “柳姨娘！” 修国侯毫不迟疑：“她自作孽，任何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云澜你尽管处置吧！” “有父亲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状告侯府？ 来的正好！ 第337章 绝不再忍！ 陆氏叮嘱慕家三兄弟留在府中看护好八宝和粥粥，而后让人去通知老夫人。 结果，前去送信的崔嬷嬷很快又赶了回来，脸颊上还带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夫人，不用您专门派人前去通知了，老夫人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会儿正让人抬着，往顺天府衙那边赶路呢！” 陆氏转头看向修国侯，平静的目光却让修国侯羞愧的低下头去。 “夫人，是我不好。” 本来，按照陆氏的提议，是要将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全部替换掉的。 可修国侯经不住老夫人的指责，再加上看她哭得异常凄凉，最后实在是不忍心，同意留下了几个老人。 就是这几个人帮着老夫人离开了侯府，前去普会寺。 本来这几个人按理应该被杖毙的，可老夫人拼着受伤的身体，也要护在她们面前。 修国侯以为她们是主仆情深，不想老夫人身受重伤，还没有几个贴心的人照顾，一时心软，又将人给留了下来。 可现在，他们才刚刚收到消息，老夫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说明老夫人和二房早有联络，还有他并不知道的消息沟通途径。 想想，必然是这几个下人在瞒天过海。 修国侯闭了闭眼睛，神色闪过一抹深深的倦怠。 “夫人……我……” 他真的已经快把心掏出来，送到老夫人面前了，为什么她还是要这样？ 陆氏移开了目光。 以往，她看重的就是他孝顺、敦厚的性情。 她爱他，所以不想磨灭掉他身上的光芒，明知道老夫人做的极为过分，依旧没有逼着他做出抉择。 可现在，她付出的太多了，再也没有力气继续支持慕庆峰了。 “慕庆峰，你我夫妻多年，前半生我为你、为了慕家而活，后面这半生，我只为自己，为云澜而活！ 老夫人那边，若她再想联合着二房算计云澜，那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什么名声、什么地位，哪怕臭名昭着，哪怕背上大不孝的名号，她也绝不会再对老夫人有任何妥协！ 陆氏说完，让人准备马车，径直赶往顺天府。 京城之中，权贵云集，一块板砖下来，平均能砸到三个九品官。 顺天府的地位格外特殊。 顺天府主管京城事物。 顺天府尹是整个上京的父母官。 虽为三品，可一品大员见了，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此时，顺天府衙门口，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顺天府尹一身官袍，高坐正堂之上，面上严肃，实际却格外的头痛。 正堂下方，躺着慕家二老爷慕庆林。 没错，正是躺着。 他一条腿呈现不正常的弯曲，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带着明显的血迹。 也不知是不是拖了太久的缘故，竟然还散发着阵阵的臭味。 那味道越闻越刺鼻，让人直犯恶心。 就在这时，主簿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修国侯和其夫人已经到门口了，另外随行的还有寒王妃。” 顺天府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扫过身上的官袍，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请寒王妃、修国侯以及修国侯夫人。” “是。” 慕二老爷注意到了顺天府尹的动作，然后掐了一把身旁的女人。 二夫人心灵神会，顿时扯着嗓子开始哭嚎起来。 “二老爷，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有人在上京，高官厚禄，享尽荣华。 有人在南州，恪守孝道，贫困艰辛。 好不容易趁着年关将近，有了回京拜见母亲，尽孝于膝下的机会。 却被人恶意陷害，打断了腿，究竟是谁有这般恶毒的心肠，这般歹毒的心思？” 第338章 对薄公堂 慕云澜刚走近府衙，就听到了这阵抑扬顿挫的哭诉声。 一路走来，她一直在思量着慕家二房一出现就闹事的原因。 二房没有爵位，一个女儿柔柔弱弱，只知道掉眼泪，两个儿子花天酒地，完全不成事。 慕家二房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回到上京，不管怎么看，都应该和修国侯府打好关系，以图谋后事才对。 可二房偏偏反其道而行，刚一入京就直接告状告到了顺天侯府，实在是不像明智之举。 带着疑惑走入府衙，顺天府尹已经站起身来，不过却并没有离开桌案，而是直接对着她拱了拱手，当做行礼。 “寒王妃、修国侯、夫人，身份特殊，本官只能失礼了。” 身为案子的当事人被请入顺天府，哪怕是身份再尊贵，也是顺天府尹为大。 慕云澜等人自然知道这个规矩，一一点头回礼。 “本应如此，府尹大人按规矩办事即可。” 顺天府尹松了口气。 能够按规矩办事，自然是最好的。 修国侯看向了慕庆林，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因为袭爵的事情，兄弟两人闹得极为不愉快。 二弟一直对他心存恨意，没有办法对付他，竟然惦记上了云澜……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夫人恼怒的赶走了二房，与老夫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慕云澜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二叔和二婶。 二老爷慕庆林面容和老夫人极为相似，个子不高，身形瘦削，长脸，八字眉，颧骨略高。 不论做什么表情，都天然带着一股刻薄之色，和修国侯这个兄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夫人和慕庆林极有夫妻相，高眉骨，深眼窝，尖下巴、薄嘴唇。 打量人的时候，总喜欢略微斜着眼睛，目光尤其喜欢在人的衣裙、首饰之上打转，让人极为不适。 二老爷有两子一女，此时两个儿子正跪在他的身后。 望着断了腿的父亲，他们本来哭的凄惨，可在看到慕云澜之后，瞬间忘了演戏，目光呆呆的望着她，眼底之中满是痴迷。 慕云澜眉心微皱。 这两个堂兄比原主还要大一些，在大人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两人自小就对原主极为恶劣。 弄坏她的罗裙、首饰，这都算是小事。 两人还曾经剪过原主的头发，以玩耍的名义将她带出去，偷偷的将她关到又黑又潮的柴房，然后往里放蛇，放老鼠。 后面，修国侯袭爵，两房彻底分家，这两个堂兄甚至想要将原主带出府，卖给人牙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陆氏才彻底的将二房赶去了南州。 后面老夫人不断闹腾，二房也曾回来一次探亲。 结果这两兄弟依旧死性不改，直接将原主推入水中，险些丧命。 从此，陆氏再不许二房回来，直到今天…… 再见兄长，慕庆林神色丝毫没有亲近，反倒是闪过一抹浓重的恨意。 “大哥……多年未见，你过得可真好啊！” 修国侯看着他，目光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冷硬了下来。 “二弟，大哥实在是没想到，你我兄弟再次相见，竟然是在顺天府衙的大堂。” 慕庆林盯着修国侯，眼睛通红。 “我这个做弟弟的，自小就敬重兄长，若非被逼无奈，怎么会和兄长你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二弟倒是说说，你是如何被逼无奈了？” 慕庆林没有接话，而是直接看向了顺天府尹。 “府尹大人，草民有天大的冤屈，可修国侯是草民的兄长。身为弟弟，状告兄长，乃是无德的表现，可事情关系到草民的老母亲，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顺天府尹见寒王妃神色如常，并没有开口的打算，按照规矩开口道： “既有冤屈，那就细细道来！” “草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不能说，那就让老身来说！” 第339章 虐杀生母？好大一盆脏水！ 刚才走入大殿没有看到老夫人，慕云澜就猜到她在憋大招，可这会儿真实看到，心中还是难以克制的涌起了阵阵愤怒。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被人抬着上来。 相比较断了腿的慕庆林，她的模样，看上去更加悲惨、凄凉。 花白的头发一片凌乱，半边脑袋和耳朵裹着沁血的纱布，再加上染血的脏污衣衫和断掉的腿…… 那模样，哪里像侯府的老夫人，瞧着比流落街头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之前她去侯府，这人还气势汹汹的找茬呢！ 伤口也早就被精心处理过。 现在，她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分明是想把虐待母亲的大不孝罪名，硬生生的扣在修国侯和陆氏头上！ 不对，还有她，老夫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自然也不会让她独善其身。 顺天府尹愣住了。 之前在普会寺，他是见过这位老夫人的。 当时看她百般针对寒王妃，只觉得她下了一盘臭棋，竟然拿着慕锦柔那鱼目当宝贝，反而忽略掉了寒王妃这颗夜明珠。 当时，她虽然已经尽显老态，可还是十分有气度的，一瞧就是被精心照料着。 现在再见，这人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对比也太大了！ 不仅是他诧异，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那是修国侯府的老夫人？” “怎么看着不像呢？” “我也觉得不像，之前我见过，精神矍铄、雍容华贵的，怎么现在，感觉还不如我们呢？” 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示意堂下肃静，而后开口询问： “堂下何人？” “老身修国侯府老夫人，修国侯和慕庆林的生母。” “老夫人，你这模样……” 老夫人未语泪先流。 她示意嬷嬷撤走椅子，将她放在地上。 一把年纪，满身血污，身受重伤趴伏在地上。 狼狈的模样，和站在一旁光鲜亮丽的慕云澜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血浓于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老身是绝对不会将家丑闹到公堂之上的。” “老夫人，还请你说明白些。” 老夫人看向修国侯，神色满是痛心绝望。 “大人，我要揭发修国侯，我的大儿子，受到其妻子陆氏的蛊惑，要虐杀了我这个老母亲！” 修国侯蓦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夫人。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沙子堵住，哽的生疼。 母亲在说什么？ 虐杀？ 得知了普会寺的事情，他痛恨自己心软，更是因为愧对云澜彻夜难眠。 可看着受伤的母亲，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伤药，更是日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着。 现在，换来了什么？ 巨大的悲痛和委屈夹杂着怒火涌上心头，修国侯脸色越来越红，嘴唇却漫上了一层青紫色。 慕云澜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修国侯的口中。 急怒之下，伤及心肺，若不及时服药，恐有性命之忧。 “父亲，吸气！” 修国侯深深的吸了口气，嘴唇上的青紫色渐渐缓解，可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显得颓靡起来。 他缓过劲来，直直的看向老夫人，目光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母亲，你为何要撒谎？” 老夫人扭头，冷冷的瞥了一眼修国侯。 那眼神，不像是看着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而是像看着生死仇敌一般。 “老身说的都是实话，什么时候撒谎了？” 修国侯咬紧牙关，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母亲，你可知道，虐杀生母是何等罪名？” 这已经不是大不孝三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这个罪名若是落实，不仅会要了他和陆氏的命。 他的三个儿子也会被流放，且此生都不能再入仕，考取功名。 还有云澜，有一个虐杀生母的双亲，她也会跟着名声尽毁，今后如何立足于皇室？ 哪怕皇上相信她，依旧让她做寒王妃，她也要因此一辈子承受别人的非议和指点！ 还有八宝和粥粥…… 母亲要毁的，不仅仅是他这个儿子，还有他身后的一整个血脉！ 第340章 躲不掉的脏水？ 围观的百姓惊呆了，议论声沸沸扬扬，顺天府尹拍了几次惊堂木，都没能让现场安静下来。 “虐杀生母？修国侯和他夫人疯了不成？” “老夫人是不是说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可是听说过，修国侯乃是一等一的大孝子。” “孝不孝的，可不能只听名声，而是应该看实际的行动。 你们瞧瞧老夫人凄惨的模样，这哪里像是孝顺的？” “要说以前，修国侯孝顺，这话的确没错。 可普会寺中发生的事情，你们都该听说了吧？这老夫人可是差点诬陷了寒王妃呢。 而寒王妃又是修国侯夫妻的掌上明珠，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也总有薄厚之分。” “难道说，因为老夫人差点诬陷了寒王妃，修国侯夫妻就要把她杀了？”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断，好一会儿，众人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好奇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老夫人没有让众人失望，继续大吐苦水。 “府尹大人，老身一把年纪了，当过一品诰命，体验过荣华富贵，已经是极为知足。 人活久了惹人嫌，老身是知道的，本想着活够了，死了也就罢了，省的活生生的受折磨。 可我万万没想到，老身百般隐忍，慕庆峰和陆氏却得寸进尺，不仅要虐杀我，还对我的二儿子下手！” 顺天府尹：“对慕庆林下手是何意？” “大人看到庆林断掉的那条腿了吧？他表面上是遇到山匪被害，可实际上，那山匪就是修国侯夫妻雇佣的！” 顺天府尹差点被这惊天的大瓜给噎死，定了定神，开始询问修国侯。 “修国侯，老夫人的指控，你可有什么说辞？” 修国侯神色略有些恍惚，似乎没有从这巨大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 陆氏眉心一皱，正想要开口，修国侯却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府尹大人，家母在几个月前就突发疾病，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她口中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凭空捏造！” 老夫人恶狠狠的朝着修过修国侯瞪了一眼。 这个孽障，竟然敢反驳她？ 她就知道，他之前的那些孝顺举动，全然都是装的！ “老身什么时候疯了？慕庆峰，你敢往自己的母亲身上泼脏水？” 修国侯目光难掩沉痛，可态度却格外的坚决。 “母亲，这些年，二弟不在京城，我慕庆峰对您是尽心尽力的供养，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最好的。 这些，府中账房皆有记载，侯府之中的所有下人，也都可为我作证！” 老夫人冷笑一声。 “呵，记录账目的是你的人，府中下人也都以你为主，我身边的人被你换的都没几个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您受伤之后，我给您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伤药……” “胡说，你是请了大夫入府，也买了药材，可那些不过是做做样子，哄骗外人罢了。 没人的时候，你们夫妻便连手虐待我，老身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您……” 修国侯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胡搅蛮缠的老夫人。 好像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老夫人面上悲苦，眼底却闪过一抹畅快。 自古孝道大过天。 她是长辈，是慕庆峰的母亲，只要她咬死了说他不孝，那他就是不孝！ 慕云澜彻底看不下去了。 “父亲，老夫人说您不孝，自然是准备了充足的理由，你根本无法自证。” 老夫人防备的看了过来。 “慕云澜，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完备插嘴的道理？ 也是，你自小就被慕庆峰和陆氏娇惯的无法无天。 对待我这个祖母，也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根本不会在说话的时候有所收敛了。” 慕云澜神色清冷，一身香色斗纹金云缂丝罗裙将她衬托的身姿挺拔，绝色无双。 “老夫人莫不是忘了，在普会寺，在皇上面前，你亲口说要与我断绝关系。既然没了关系，你又算是哪门子的长辈？” 二老爷慕庆林睁大眼睛。 “寒王妃，老夫人不过是一时气话，你怎么能当真？” 慕云澜冷冷望过去。 “在皇上面前说气话，老夫人有几颗脑袋？还是说，一旦犯下这欺君之罪，二叔这个大孝子，愿意替老夫人在脖颈上挨一刀？” 第341章 脏水不用躲，直接让她喝下去！ 慕庆林望着一身气势凛然的慕云澜，顿时被吓得脖颈一缩。 在来的路上，他可是听说了不少这个侄女的丰功伟绩。 据说开罪她的人，最后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见他不再说话，慕云澜直接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说我父亲母亲联手虐杀你，那么请问，他们是如何做的？” 像父亲那般一遍一遍的强调自己清白，只会落入自证的陷阱。 老夫人既然说父亲和母亲不孝，自然需要她来拿出证据。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慕云澜会这样问，不过她早有准备。 “他们在我重伤之后，不准大夫帮我医治。” “请个大夫不过是花几两银子的事，而大不孝却是一生的污名。 父亲、母亲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不帮你请大夫。 老夫人不妨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令他们如此决绝？” 老夫人愣住了。 “老身什么都没做……” “老夫人刚才说，府中上上下下都听父亲和母亲的话。 想杀掉你一个行将就木之人，随便用点药就可让你归西。 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逃出来？还直接来到了顺天府衙？” 此言一出，之前还替老夫人义愤填膺的百姓纷纷愣住了。 “寒王妃说的有理。这老夫人年迈体弱，又断了腿，身受重伤，想要杀她，应该容易的很。” “是啊，本就身受重伤，死掉了连借口都是现成的，根本不会引人怀疑。” 老夫人眼看形势不妙，连忙开口： “他们……他们太过歹毒，想留着我慢慢折磨。 我身边的吓人良心发现，不忍心看我一把年纪还受苦，帮着我逃了出来。” “老夫人在修国侯府生活了几十年都没事，突然之间，我父亲母亲就心思歹毒，要虐杀你了？老夫人不觉得这个借口，太过牵强了吗？” “这……我刚才说错了，慕庆峰和陆氏，她们两个应该是恨我的。” 慕澜语气依旧平淡：“那老夫人展开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招人恨？” “我……我不过是在普会寺一时言语不慎。” “老夫人记性不好，本王妃提醒一下你。你不是言语不慎，你是言辞凿凿，说我杀了慕锦柔，想要给我扣上一个谋杀亲妹妹的罪名。 之后慕锦柔被我救醒，亲口指认，是你逼迫着她前往普会寺，还因为太过恨你，扑上去咬掉了你的耳朵，弄断了你的腿！” 百姓们目瞪口呆。 “什么？这老夫人身上的伤竟是这么来的？” “之前只听说受伤，还以为是普会寺山高路滑，不慎摔断了腿呢。” 普会寺上发生的事情传扬的最多的就是官员们口舌生疮。 慕锦柔和英郡王妃出事那段，反倒被人暗中出手压制了。 主要是因为这两件事相结合，直接激怒了帝王，下令让所有的官员动手，集体仗杀了礼部尚书。 这样的举动不符合官员们对外仁慈的名声，自然不希望被传扬出去。 老夫人受伤的原因自然也跟着被隐瞒了下去。 现在慕云澜直接将其揭露，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老夫人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那慕锦柔疯疯癫癫的，谁知道是不是被你用了什么手段控制？” “我若真有控制人的手段，老夫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堂上，向我父亲母亲身上泼脏水？我直接就把你控制在修国侯府了！” “我……” 慕云澜继续道： “老夫人，你瞧瞧自己富态的模样，看看自己保养的极好的皮肤，再瞧瞧那双从未劳作过的手。 修国侯府虐待你，却把你虐待的一身是肉，皮肤细致，十指不沾阳春一水？” 老夫人哽住了。 顺天府尹已经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虐杀生母，分明是为母不慈、为老不尊，仗着身份，调转过头来为难儿子儿媳妇。 “老夫人！这里是顺天府衙，公堂之上，若是胡言乱语，满口谎话，诬告诽谤，那可是要被拖下去打板子的！” “我没有！你们瞧瞧我这一身的血……” 慕云澜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老夫人的衣襟。 “血污浮于表面，连里衣都没有浸透？” “我外衫上的血都是耳朵受伤滴下来的，衣衫厚重，没有沁透里衣，有什么好奇怪的？” 慕云澜冷笑一声，看向了老夫人包裹着耳朵的纱布。 “衣衫上的血是滴落，那么裹着耳朵的纱布上的血，总归不能是别处滴下来的吧？ 老夫人可敢把纱布解开，把伤口露出来。 让大家看看，你受虐待，从没有被包扎过的伤口，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 第342章 揭穿伪善面目 听到慕云澜要她解开纱布，老夫人脸色骤然变得僵硬起来。 “你……你怎么能？” 慕云澜神色如冰，身形笔直的站立着，一身气度清冷华贵。 “我怎么不能？是老夫人前来状告我双亲虐杀你，还一口咬定，侯府请了大夫，只是做样子，不给你医治。 既然你说的言辞凿凿，自然就应该当众给出证据，还有什么，比查验一下你的伤口究竟有没有被治疗更简单、有效的？” 顺天府尹点头赞同。 “寒王妃说的对。老夫人，请你解下纱布，让大家瞧一瞧吧。” 老夫人神色越来越紧张。 她没掉的耳朵处早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上面还涂抹着药膏、沾着药粉呢！ 这一打开，不是完全露馅了？ 百姓们等着看证据，可老夫人却磨磨蹭蹭，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这在犹豫什么？” “呵，你们还没看出来呢？还能是为什么，心虚了呗！” 顺天府尹眉心紧皱，再次一拍惊堂木。 “老夫人，解开纱布，证明你所言不虚！” 惊堂木与桌案碰撞，发出高昂的响声。 老夫人被吓得身体一抖，摇摇晃晃就要晕倒。 慕云澜一眼看穿了她的把戏，从衣袖中掏出一根长针，捏在指尖晃了晃。 “老夫人放心的晕，你只要不是立刻就死，我就有办法将你救回来！” 看着那又长又粗的针，老夫人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一头。 那针哪里是用来救人的，分明是用来杀人的！ 她敢晕，说不定这慕云澜就敢当众杀了她，还会告诉旁人，她这是暴毙！ 老夫人打了个寒战，苍白着脸色站稳身体。 “我……我没事。” 慕云澜不再给老夫人拖延的机会，直接开口道： “看来老夫人的确是受伤严重，连解开纱布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笺，上前帮一帮老夫人。” “是。” 花笺立刻带着崔嬷嬷和应嬷嬷上前。 两个嬷嬷按住老夫人的肩膀，花笺动手，利落的将她头上包裹的纱布解开。 “你们反了！贱婢，竟然敢这般对我？放开，放开我！” 二老爷和二夫人惊呆了。 想当初，母亲是何等的威风。 别说是罚陆氏立规矩了，就是大哥这个国公爷，那也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也正是因为她的绝对权威，才在慕云澜出事之后，保住了他们的两个儿子，没有让陆氏送去官府。 现在，这才几年的功夫，慕云澜一个被拿捏的小蹄子，竟然敢直接让侍女对她动手了？ 老夫人不断地挣扎，可惜崔嬷嬷和应嬷嬷下了力气，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花笺直接将纱布一圈圈的拆下来。 百姓之中突然响起阵阵惊呼。 “天呐，你们快看，那纱布外面都是血迹，可里面却干干净净！” “耳朵受伤，血迹应该从里面往外面沁才是，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那血迹是假的！老夫人之前说的虐待，也是假的！” 纱布被完全揭开。 老夫人没有了一只耳朵，脑袋一侧是狰狞恐怖的伤口，看上去极为骇人。 可现在，没有人觉得她可怜，反倒都认为她是在咎由自取！ 因为那伤口虽然严重，却已经结痂，伤口处还带着半透明的药膏，明显就是被精心照料的。 很多妇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满脸都是惊愕和不解。 “这老夫人怕不是真的疯癫了吧？若换做一般人，有修国侯这样的儿子，有寒王妃这样的孙女，做梦都要笑醒了，怎么会捏造证据，想要毁了这一大家子人？” “我看也是。这老夫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正常人，谁会想要毁了自己的亲儿子和儿媳妇呢？” “谁说不是？” 老夫人脸色略有些扭曲。 “我……我这伤口……” 慕云澜冷眼望去。 “老夫人，你不会想说这药膏是你离开侯府，才让人帮你上的吧？” “是，是，就是刚才，嬷嬷买了，给我涂上的。” 慕云澜冷笑一声：“从老夫人离开侯府到现在，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你手底下的嬷嬷这么神通广大，短短时间，就从我朱颜阁中买到了上等的凝露膏？” 这一次，不仅她要和老夫人断绝关系，还要她彻底的身败名裂！ 第343章 替老夫人领罚？好啊！ 听到凝露膏三个字，陆氏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修国侯。 那可是云澜送给她的！ 前些时日，突然找不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为此自责了很久。 没想到，竟然是被慕庆峰送给了老夫人！ 慕庆峰缩了缩脖颈，要不是想到周围有那么多人，他恐怕就要犯膝盖发软的老毛病了。 百姓们更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别说半个时辰了，就是半天，排队能排到朱颜阁门前，都得算她们运气好。” 眼下的朱颜阁，在京城之中简直一枝独秀。 那些夫人小姐们花银子如流水一般，却丝毫不心疼，反倒以能用上朱颜阁全套的护肤品和药丸为荣。 现在整日都有人在朱颜阁前面排队，保守估计，每次最少都要排三个时辰，就这，买到了东西回府，还要被奖赏呢！ 有些小乞丐头脑灵活，都不沿街乞讨了，而是把自己洗刷干净，做起了帮人排队的工作，每次能赚几文到几十文不等。 短短的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买到朱颜阁的东西。 “原本我还十分同情这位老夫人，如今瞧着，分明是满嘴谎言！” “若只是爱撒谎也就罢了，还喜欢往亲儿子身上泼脏水呢。” “你这说的也太好听了，什么叫泼脏水，那分明是端了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 老夫人脸色青了又白，手指克制不住的发抖。 怎……怎么会这样？ 老二分明告诉过她，只要她站出来，把罪名往慕庆峰的头上一扣，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然后二房就可以趁势崛起，从慕庆峰手中夺取爵位。 为什么现在情况变成了这样？ 她可不能身败名裂！ 若是连最基本的名声都没有了，以后她还如何有脸面享受侯府的供奉？ 老夫人连忙看向慕庆林，无声的催促着他拿主意。 可慕庆林若真有那个能耐，又怎么可能一事无成，只想趴在大哥身上吸血？ 面对着老夫人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只能心虚的低下头去。 老夫人傻眼了。 这会儿才意识到，她的宝贝儿子根本不靠谱。 慕云澜看向顺天府尹。 “府尹大人，是非曲直，相信大人已经看明白了。 老夫人口口声声说侯府要虐杀她，可实际上，满口胡言，没有一点真凭实据。” “如此品性败坏、不仁不慈的长辈，本官也是第一次见到。 虚报案情、搅乱公堂，按理应该杖责二十……” 他看了看老夫人现在的模样，只怕这二十廷杖直接要了她的命。 慕云澜善意提醒。 “大人，老夫人年迈体弱，经受不住杖责，这不是还有我二叔一家子吗？” 二夫人瞬间炸了毛，瞪大眼睛，声音尖锐：“我们凭什……” “草民愿意！” 慕庆林连忙打断二夫人的话。 这个时候说不行，那还如何将自己塑造成孝子贤孙？ 慕庆林的两个儿子被仔细叮嘱过，这会儿也纷纷开口： “大人，我们的父亲断腿受伤，不宜再被用刑，草民两人愿意替祖母受罚！”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不少人暗中点头。 “老夫人虽然不像样子，却有两个孝顺儿子。修国侯自不必说，之前就孝名远扬，没想到慕家二老爷和两个孙子竟也孝心有佳。”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好的儿孙，老夫人该知足了。” 陆氏眉心微皱，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 二房上下，就是会做这些面子功夫。 好话说尽，实事却从来不做。 如今肯替老夫人受罚，也不过是为了搏名声罢了。 等离开府衙，这一家子就会借着这一次受伤，拼命的从侯府之中捞好处。 这些手段，她可都是切切实实见识过的，而且，见识过不止一次。 她正胸口发闷，突然应上慕云澜的目光。 慕云澜扬起唇角，安抚的对着陆氏笑了笑，而后沉下了眸光。 帮老夫人领罪受罚是吧？ 她要的就是这个！ 她倒要看看，二房为了这出戏，能付出到什么地步！ 第344章 别动，惩罚正在路上！ 接收到慕云澜的眼神，陆氏烦闷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只等着继续看热闹。 慕云澜打量着慕庆林，看着他断腿处流出来的血液，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臭味，终于明白二房着急出手的原因了。 傅丞相被她下了毒小惩大诫，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呢。 想必，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所以才让慕庆林患上同样的症状，逼迫着他来出手闹事，来个投石问路。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闪。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投石问路的话，那自然就要把大石头狠狠地砸回去。 当然了，现在还是先收拾一下二房的这些渣渣，就当是帮可怜的原主出气了。 慕云澜拿定了主意，目光瞬间变得清冷无比。 “大人，既然二叔和两位堂兄如此有孝心，大人就成全他们吧。” 顺天府尹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那这二十扳子，就由慕庆林的两个儿子分摊，一人十板子。” “是。” 差役很快上前，直接将两个青年拖了下去。 两人咬着牙，并未挣扎。 一人十板子，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孝顺的名声会瞬间传遍整个京城，十分方便今后图谋大事。 那位贵人可说了，只要他们拥有好名声，就会帮助他们运作，入仕获取个一官半职。 到那时，他们可就直接把大伯家的三个儿子比下去了。 板子重重落下，府衙差役厌烦扭曲事实的老夫人，又想卖寒王妃个好，下手杖责时，暗暗加重了力道。 十板子，直接将慕庆林的两个儿子打的哭嚎不断。 好在他们时刻记着获取官职，硬生生的咬牙停了过来。 十板子打完，慕庆林松了口气。 他的两个儿子慢腾腾的准备起身，慕云澜却突然出声： “你们先别起来，趴着吧。” 老夫人和慕庆林等人愣住了。 “寒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更是直接对她横眉冷对。 “府尹大人罚都罚过了，难不成你还想对着我的两个乖孙动用私刑？” “老夫人，刚刚府尹大人罚的是你捏造证据、搅乱公堂，还有其他的罪名没有惩处呢！” 老夫人蓦然瞪大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慕云澜，你……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做什么？” 慕云澜抬眸看向顺天府尹，清越的嗓音满是寒凉。 “府尹大人，我和老夫人已经断绝了关系，那么她对我这个寒王妃言语不敬，直呼姓名，该如何惩处？” “这……”顺天府尹略一思量，快速的给出了结论，“按照规矩，这是不敬之举，重则流放，轻则掌嘴。” 修国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氏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了。 若是自己的夫君继续执迷不悟，那么为了孩子们，她也要重新考虑和他的关系了。 父亲，应该是一座山，坚定、稳固的护着身后的孩子，而不是直接压在孩子们的头顶，逼迫着他们去接受不愿意接受的人和事。 慕云澜开口： “虽然我和老夫人没有了关系，可是她和我父亲还是亲生母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流放免了，就掌嘴五十吧，大人觉得如何？” 顺天府尹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两个青年，瞬间明白了慕云澜的目的。 “王妃仁慈，处置的十分妥当。来人，按住慕庆林的儿子，每人掌嘴二十五下！” “是。” 两人傻眼了，连忙看向自己的父亲。 “爹……” 一个字还未落下，差役已经抡圆了手臂，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啪啪啪！ 啊啊啊！ 巴掌打脸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人听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丞相府派遣出来搅浑水的人混在百姓之中，一边克制不住的揉脸，一边急的上火。 这慕家二房当初不是和修国侯闹得异常激烈吗？ 据说，若不是朝廷有规矩，嫡长子继承爵位，修国侯怕是连爵位都保不住。 怎么今天一瞧，竟然如此的窝囊没用？ 二十五个巴掌打完，两个青年原本不算出彩的脸，立刻有了亮点。 皮肤肿了，阳光一照，油光锃亮，都有点刺眼！ 两人挣扎着就要起身。 不行了，撑不住了。 再打下去，他们就废了。 慕云澜却再次看过去： “等等……” 第345章 大周朝恶婆婆代表型人物！ 慕云澜这一句等等，直接让两个青年抖了抖。 “慕……寒王妃，惩罚到现在，还不算完吗？祖母和你没有了关系，可还有血缘啊！” “是啊，寒王妃身份尊贵，又得皇上夸赞仁善纯孝。 应该不会非要把我们一把年纪的祖母，逼上死路吧？” 老夫人借机捶地痛哭。 “老太爷，你走的太早了啊，抛下我一个人，面对着不孝的儿孙，该如何自处啊！ 老太爷，你泉下有知，把我也带走吧，不要让我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备受欺压！” 不少百姓看到这一幕，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慕云澜眼底寒光凛然。 年纪大了，好像就本能的多了一层弱者光圈。 尊老爱幼是美德，却不可否认，有些老人仗着这一点倚老卖老，得寸进尺。 老夫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追究老夫人，那就追究一下二叔、二婶和两位堂兄吧。” 此言一出，慕庆林和二夫人瞬间愣住。 慕庆林面露惶恐。 “追究我们做什么？” 二夫人在一旁附和： “是啊，我们才刚刚来到上京，路遇匪徒，财物被抢不说，二老爷更是被打断了腿，我们到可怜到这等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慕云澜却丝毫不理会二夫人的卖惨。 “这第一点，你们之前说，匪徒是我父亲买通，故意打伤二叔？” 慕庆林考虑了一下现状，连忙改口： “我长久不在上京，和人无冤无仇，那匪徒打我的时候，还说什么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不是刻意寻仇吗？除了大哥，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 大人，草民当时也是合理猜测，说明情况，并没有说有证据指认，这不犯法吧？请大人明察！” 顺天府尹沉声开口： “陈述案情，不可夸大事实，你这……情节不算严重。 不过，你敲响鸣冤鼓，却没有切实的冤屈可查，也应该杖责二十。” 慕云澜看过去，清冷开口： “这杖责是二叔自己领，还是让两位堂兄尽一尽孝心？” 老夫人忍不住了。 “慕……寒王妃，你这是要打死我的两个乖孙吗？他们还是个孩子啊！” 慕云澜差点没吐出来。 孩子？ 二十几岁一事无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孩子？ 老夫人，可真是眼瞎心也瞎。 “老夫人心疼两个孙子，那就让二叔自己受着就是了。” “不行！庆林他的腿断了！” 慕云澜很是尊重她的意见。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下意识的看向修国侯。 “慕庆峰，你……” 修国侯抬眸，伤心到了极致，竟然都有些麻木了。 他终于不再妥协，第一次在母亲面前，露出了强硬的态度。 “我乃堂堂修国侯，慕庆林一个草民，也配让本侯爷替他领罚？” 老夫人身体一晃。 看着眼前的大儿子，一时间竟觉得他十分陌生。 他不是最听自己的话吗？ 别管是之前当国公还是现在当侯爷，都对她言听计从。 现在，为什么…… 顺天府尹冷声催促： “老夫人，你若是再耽搁，惩罚可不就是简单的杖责二十了。” 老夫人猛地看向二夫人。 “冯氏！要罚也该罚她了。她是二夫人，是慕庆林的正妻。 夫妻一体，庆林断了腿，不能受罚，让她来正合适！” 二夫人像是火烧眉毛，差点没忍住跳起来。 “我不行，我一介女流，身子弱得很，怎么能罚我呢？” “就是你！府尹大人，我身为婆母，替自己的儿媳妇做主了，就让冯氏来替我儿子领罚！” 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那些之前于心不忍的，这会儿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抽自己两巴掌。 牛啊，牛啊！ 直接替儿媳妇做主，让她来替自己的儿子领罚。 这霸道的性子，野蛮不讲理的作风。 这能是受欺负的主？ 她不仗着身份、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老夫人这番表现，完全可以成为大周朝恶婆婆的代表型人物！ 慕云澜唇角扬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狗咬狗，这才只是第一步。 她会让老夫人明白，到底哪个儿子孝顺。 让她意识到，自己究竟毁掉了多么宝贵的真心！ 第346章 你们告完了？那我开始了！ 顺天府尹也不拖拉，直接让差役将二夫人拖下去杖责。 实打实的二十廷杖，直接打的冯氏起不来身，趴在地上面目狰狞。 那模样，看得不少人背后生寒。 慕庆林心惊胆战。 这样，惩罚应该彻底完了吧？ 慕云澜整理了一下衣袖。 “如此，二叔状告侯府的案子，可以告一段落了。” 老夫人和慕庆林纷纷松了口气。 名声毁了，可以推脱是受伤神志不清。 腿断了，也能慢慢的养回来。 反正修国侯府有的是药材，回去让他们好生伺候着就是了。 若是伺候不好，还能让慕庆峰去找慕云澜。 慕云澜不是有朱颜阁吗？里面的药丸那么神奇，理应先供给他们自家人。 老夫人想的很美，甚至还盘算着以后再找机会，彻底把侯府掌控在手中。 只可惜，她的美好愿望还没想完，慕云澜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该我状告老夫人和慕家二房了！” 本来准备散去的百姓再次精神起来。 顺天府尹迟疑着确认： “寒王妃，您要状告老夫人和慕家二房？” “是。” 老夫人咬了咬牙。 “寒王妃身份尊贵，寒王又对你极尽宠爱、言听计从。 有什么不快，直接处置了就是了，还用得着装模作样的在公堂上分辨？” 她在暗讽慕云澜仗势欺人。 慕云澜正欲开口，门口百姓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一匹黑色神骏疾驰而至。 马背上，一身玄墨色衣衫的楚寒霄面容冷峻、气势迫人。 他视线掠过人群，精准的和慕云澜对视。 冷冽的眉眼瞬间划过一抹柔色。 他翻身下马，直接把缰绳扔给一旁的锐影，大步朝着正堂而来。 百姓们慌忙后退，恭敬的给他留出一条道路。 他穿过人群，步伐坚定的走到慕云澜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眉心蓦然一紧，直接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阵阵暖意流淌，慕云澜冷冽到极致的思维都跟着一缓。 “你怎么来了？” “王妃在这里，我怎能不过来？毕竟，本王对王妃言听计从。 王妃这是做什么呢？可有用得上为夫的地方？为夫现在貌似还有些位高权重。” 慕云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老夫人更是脸色发绿。 寒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承认对慕云澜言听计从？ 他可是王爷，难道都不要面子的吗？ 慕云澜心中生暖。 “站在一边，这些人我来就够了。” 楚寒霄点点头，俊美的眉眼低垂着，带着唯独面对她才有的柔色。 “好，我乖乖等着王妃。” 慕云澜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挠，让她本来凝重的心思，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她看向老夫人和慕庆林，心中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将他们当做必须要对付的渣渣。 “府尹大人，我要状告老夫人联合着慕家二房，侵吞我的钱财！” 老夫人满面怒色。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贪过你的钱？大人，寒王妃在胡说八道，她也在扰乱公堂，是不是也该被杖责？” 顺天府尹身体一僵。 他算是明白了。 老夫人这般性格还能好端端活这么久，纯属命硬加头铁。 也不想想，寒王妃什么时候打过没准备的仗？ 太子和傅丞相在她手上，那可都讨不了好！ “寒王妃，您可有证人或者证据？” “有，证人、证据一应俱全！” 老夫人满脸不屑。 “你准备的倒是挺齐全，为了诬陷我们，废了不小的功夫吧，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 慕云澜轻笑一声： “老夫人这么迫不及待，那就成全你。府尹大人，我的证人已经在外面等候。” “把证人带上来。” “是。” 一道纤细、娇柔的身影走上来。 老夫人看到来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柳姨娘？！” 她怎么过来了？ 第347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天是时候了！ 柳姨娘瞧着比以往更加娇弱了几分。 她脸色苍白，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脸颊上还带着三道深深的指甲抓痕，一看就是受尽了虐待。 老夫人有些心虚。 慕锦柔咬掉了她的一只耳朵，又砸断了她的腿。 她清醒之后，对那个小蹄子恨之入骨。 可偏生她人在普会寺，又被寒王府的人盯着，没有办法找她报仇，便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宣泄在了柳姨娘的身上。 当时只想着反正侯府已经是陆氏当家，柳姨娘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对她都是怎么痛快怎么折磨，根本没有考虑过她有报复的可能。 可现在，柳姨娘却被当成了证人，带上了公堂。 慕云澜，好个心思缜密的小贱人！ 和她那个该死的娘亲一路货色！ “贱妾柳氏见过府尹大人。” 慕云澜开口：“大人，这是侯府的柳姨娘，她能够证明老夫人在之前四年时间之内，先后贪下了八万余两白银！” 老夫人立刻反驳： “我没有！” 柳姨娘扭过头去，看着老夫人凄惨的模样，眼底闪过阵阵畅快。 “府尹大人，贱妾不敢有一句谎言。寒王妃嫁入王府之后，因特殊的原因，一直与世隔绝，住在西院之中。 夫人放心不下女儿，每隔一段日子，便会派人往王府送信，随着信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夫人积攒下来的银两。 而这些银两和信件，全部被老夫人扣押下，合计起来，总共有八万余两白银！” 百姓已经炸开了锅。 “八万多两银子，这老夫人是怎么敢的？” “关键是也太心狠了，当时寒王妃被关在西苑，据说极为艰苦，这老太婆竟然连自己孙女的钱都不放过？” “你们瞧瞧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分明眼里只有自己，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 老夫人脸色阴沉。 “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柳姨娘肯定是被陆氏和寒王妃给胁迫了，她的话不能信，一点都不能信！” 顺天府尹示意堂下安静。 “有姨娘，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自然有证据，负责送信件和银两的，表面上是侯府的管事，实际上却是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为了奖赏他做的不错，赐给了他二十亩良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管事该有的。” 老夫人不甘心认罪，还在坚持分辨。 “老身看那管事做事认真负责，极为合我的心意，所以破格赏赐也不行吗？” “老夫人要这么说，也勉强算是合理，可有一件事你再如何辩驳，也是无法推脱的。” 老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还有什么？” 柳姨娘死死盯着老夫人，一心只想着复仇。 她的女儿分明已经知错了，安安分分的待在寂照庵中，可是这个老太婆却不死心，想要继续报复寒王妃，推了自己可怜的女儿去做棋子。 害了她的女儿不说，还对她疯狂打压报复。 这口气若是不出，她死不瞑目。 “老夫人极为厌恶夫人，很喜欢拿着夫人写给寒王妃的信嘲讽。 那些信件一封不落的被老夫人收在了一个木盒子里，藏在了她的院落之中。”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每次看着陆氏写的那些信，看着信上晕开的泪痕，她就觉得满心畅快。 时不时的就要把信件拿出来翻阅，有时候还会让柳姨娘一起看，十分得意自己能够将陆氏耍得团团转。 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过往的作为都会化成利刃，一柄柄原封不动的插在了她的身上。 顺天府尹看向修国侯。 “慕侯爷，这些信件都是证据，应该由差役前去将其取回。” 修国侯握紧了拳心，看向老夫人的目光满是不敢置信。 “母亲！那都是夫人写给云澜的信，你怎么能够拦下来呢？” 老夫人神色紧绷，目光怨毒的看向了慕云澜。 那些信件一拿出来，她就没有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寒王妃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说服了柳姨娘，让她背叛了我！” 慕云澜看着眼前神色扭曲，浑身戾气的老人，目光平静的近乎冷漠。 “说服柳姨娘说出实情，一点都不困难。 毕竟，老夫人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 她若再不说实话，很快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老夫人过往做下的那些孽，今天是时候遭到报应了！ 第348章 吐露心声 顺天府尹吩咐差役前去修国侯府取证据，很快便将东西拿了回来。 陆氏从之前就沉默着，直到盒子被打开，露出里面厚厚的两大摞信件，她再也支撑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老夫人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推脱的借口，只能认命一般的坐在地上，不过心中却没有多少慌乱。 她是慕云澜的祖母，是陆氏的婆婆，是整个修国侯府的老夫人！ 不过是扣下了陆氏写的信，和一点微不足道的银两罢了。 虽然不合情理，可也没有触犯什么律法吧？ 更何况，还有修国侯这个儿子在。 只要自己略微说上两句软话，他定然会像从前那般，继续维护着她！ 陆氏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老夫人，问出了和修国侯一样的话。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夫人梗着脖子看过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嫁入皇家。 你整天往寒王府写信，皇家该如何看待我们？ 会不会觉得是我们不放心寒王，觉得将女儿嫁给他委屈了？ 我这可都是为了整个侯府着想。” “你撒谎！” 陆氏声音满是悲愤。 “你恨我，从我嫁给慕庆峰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对我不满。 我以为，你不满的是我孤女的身份，是我无依无靠，没有受过母亲的教养。 我竭尽所能的学习规矩，侍奉在你的跟前，想要做一个好儿媳，可你还是不满！ 这种不满，让你推动着柳姨娘入府，让我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慕云澜觉得是时候了。 她指尖微微一动，点点粉末洒落了出去。 她要让老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说出内心最隐秘的想法！ 老夫人冷冷看着陆氏，本就怒火中烧，这会儿更是彻底失了理智。 “我就是厌恶你，怎样？你陆家往好听了说是满门忠烈，说难听点，不就是一家子死人吗？ 我慕家是何等门楣，迎娶你入门，对慕家没有丝毫的帮助不说，还要被拖后腿，老身凭什么不厌恶你？” 陆氏凄凉一笑。 “你若不同意慕庆峰娶我，为什么不一开始说明白，我也不是非他不嫁？” “你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个擅长蛊惑男人的狐媚子？ 就是因为你，慕庆峰第一次违背了我的意愿。 宁可被我责罚，宁可跪在地上，也要将你娶进门。 更何况，你是先皇赐婚，我想不同意，也不得不同意！” 百姓们已经义愤填膺。 “什么一家子死人？陆老将军那可是为国捐躯，先帝亲自下旨随葬皇陵，那可是配享太庙之人！” “修国侯夫人是陆家仅剩的血脉，身份何其尊贵，别说是慕家了，就算是嫁入皇家，那也是完全配得上的。” 陆氏第一次听老夫人这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因为慕庆峰跪求，违背了你的心愿，所以你就厌恶我至此？” “这样还不够吗？慕庆峰是我的儿子，他应该最听我这个母亲的话！ 可是你嫁到慕家之后呢？你让他逐渐远离朝堂，你管着他交际、管着他银钱，甚至就连他多吃几口饭都要管着？ 我慕家何时轮到你一个外姓人来做主？” 修国侯难受的闭了闭眼睛，声音异常的低哑。 “母亲，父亲过世，却得先皇格外优待，已经是处在风口浪尖。 夫人劝我远离朝堂，实际上是在保慕家安宁。 至于你说的交际、银钱，您瞧着侯府昌盛，可这些都是表面。 偌大的侯府，需要花费银两的地方太多了。夫人是在为这个家考虑。 还有吃东西，您瞧瞧儿子以前的身体，再瞧瞧夫人嫁过来之后，是不是更加的强健，就连以往丢下的武艺，也全部重新拾了回来……” 老夫人脸上怒色更浓。 “你……你这个孽障，到现在还只顾帮着陆氏说话！” 第349章 烂白菜糊一脸 陆氏看着老夫人，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今日能够听到这些真心话，这趟衙门来的也值了。母亲，嫁入慕家这么多年，我自认没有一丝一毫对不住你的地方。 可你却恨透了我，云澜小的时候，你在她身边安插嬷嬷，硬生生将她管教的胆小怯懦，受了欺负都不敢出声求助。 之后，你又纵容着柳姨娘和慕锦柔，算计云澜的名声，想要毁她的婚事，断她的前程……” 陆氏越说，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就越浓。 “母亲，你知道吗？云澜居住西苑的这四年，我每天都为她日夜悬心，每天都想着收到哪怕一点点消息也好。 你藏起来的那些信，我每一封都修改过无数遍，生怕一个字用的不妥当，让人误会，让云澜为难。 这四年，我苦苦支撑着，就是希望能够收到云澜回过来的只言片语！ 可是你……你却把信都藏了起来！” 陆氏急促的呼吸着，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慕云澜连忙过去将她扶住。 “母亲，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在呢，我就在你身边。” 陆氏神情有些恍惚，看向慕云澜的眼神都有些失焦，明显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出不来。 “母亲……” 慕云澜紧紧的握住了陆氏的手。 好一会儿，陆氏的眼睛才渐渐有了神采。 “云澜，我可怜的孩子！” 陆氏失声痛哭，很多围观的百姓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妇人。 身为人母，她们最懂那种为了自己孩子日夜玄心之感。 “老夫人着实是太过分了！哪有这般做婆婆，做祖母的？” “同为女人，怎能如此狠心？” “这哪里是狠心，分明是没有心！但凡是有点心，都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孙女做出这样的事！” 听着嘈杂的议论声，老夫人越来越烦躁，直接扭头，神色凶狠的瞪着外面的百姓。 “你们懂什么？我教训自己的儿媳妇、孙女，还用得着你们这些外人插嘴？一群不知所谓的贱民！” 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沉寂了片刻，而后不知道从何处飞出一片烂白菜，啪的一下砸在了老夫人的头上。 “啊！” 老夫人发出了一声惊呼，手忙脚乱的将头上的烂白菜拍掉。 顺天府尹生怕老夫人继续作死，连忙让差役上前阻拦百姓，要求他们后退一些。 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再没有人对老夫人抱有同情。 “这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老虔婆，不仅磋磨自己的儿媳妇，还苛待亲孙女！” “难怪慕锦柔会拼死咬下她的耳朵，砸断她的腿，必定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 “呵，恶毒的老虔婆，还直接闹到公堂上来，污蔑修国侯夫妻要虐杀她，到头来，全然都是笑话！” “若换作一般人，这会儿早就羞愤欲死了。你们瞧瞧这位老夫人，还厚脸皮的在那儿坐着呢！” 顺天府尹拍了好几次惊堂木，又派遣差役维持秩序，好不容易才让公堂重新恢复安静。 “老夫人，经过查实，你克扣了寒王妃八万余两银子，人证物证俱全，你现在若是将银两补齐还给寒王妃，倒是能够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老夫人眉心紧皱，满脸都是不理解。 “我也是最近才和寒王妃断绝了关系，之前她还是我的孙女呢！ 我身为长辈，扣她些银子花用怎么了？ 她当初出嫁的时候，慕庆峰和陆氏可是恨不得把整个侯府都掏给她！ 我现在不过是拿回来一些！” 顺天府尹有些头痛。 老夫人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恶心厌烦，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真正要处置起来，也会引人非议。 慕云澜看出了他的为难，开口提醒： “大人，从亲情上讲，老夫人身为长辈，却克扣小辈的银两，是为不慈。 从律法上来讲，她是侯府老夫人，可我却是寒王妃，比她尊贵，她扣我银两，是为不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苛扣下来的银两，并非出自侯府的公账，而是我母亲自己的产业所得。” 顺天府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多谢寒王妃提醒。 老夫人，你都听明白了吧，你克扣的那些银两，乃是修国侯夫人自己的嫁妆贴补。 大周朝律法有规定，女子出嫁之后，到了夫家，嫁妆也是她自己的产业。 侵吞别人私产，可是要双倍偿还的，情节严重者，还要受流放之刑！” 第350章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双倍偿还？流放？凭什么？” 顺天府尹已经看出了老夫人胡搅蛮缠的本性，也懒得与她废话，而是直接看向了慕家二老爷慕庆林。 “慕庆林，将银两双倍赔偿给寒王妃，你可有什么意见？” 慕庆林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二夫人就忍不住了。 “凭什么？克扣寒王妃银两的是老夫人，和我们又没有关系？” 八万两，双倍赔偿，那可就是十六万两！ 他们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 柳姨娘冷笑一声： “府尹大人，光是双倍赔偿恐怕不够。这些年，慕家二房仗着老夫人的宠爱，暗中可没少从修国侯府拿银两！” 老夫人怒不可遏，抬手指着柳姨娘，手止不住颤抖。 “你这个贱人，还不快把你的嘴闭上！” 柳姨娘丝毫不惧。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夫人历来偏心二房，当初侯爷袭爵的时候，老夫人就百般阻挠，恨不得将最心爱的儿子推上去。 只可惜朝廷律法有规定，她没有办法违抗，便只能阳奉阴违，平日里没少从侯府公账之上支取银两，一转手就送去了南州！” “你胡说！柳姨娘，你敢含血喷人？” “府尹大人，相信您也知道，贱妾曾经主持过一段侯府中馈。 查账册的时候，发现有大笔的银子不知去处，完全对不上账。 后来几经打探，才知道一切都是老夫人在从中捣鬼。 于是我便长了个心眼，派人将这些对不上的账目仔细记录，发现一年竟有五万两之多。 账册在此，请大人过目！” 柳姨娘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 老夫人浑身一软，差点支撑不住趴倒在地。 慕庆林和二夫人也被吓得面白如纸，险些晕死过去。 他们本想着来到上京大展身手，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个照面的功夫，自己过往做的那些丑事，竟全然被扒了出来！ 现在别说博取名声了，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府衙，就算是万幸了！ 慕庆林虽然不成事，却知道修国侯最大的弱点，就是对亲人太过心软。 他连忙看向老夫人，紧紧的拉住了她的袖子。 “母亲，您不是说给我们的那些银子，都是经过大哥同意的吗？” 老夫人愣住了。 她拿这些银两，修国侯根本不知道，怎么可能同意？ “母亲，您怎么如此糊涂呢？大哥对您那么孝顺，只要您开口，大哥就没有不答应的，你何必偷偷摸摸的？” 慕庆林疯狂的对着老夫人使眼色。 老夫人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的二儿子是想先让她将罪名顶下来，然后再从慕庆峰那边想办法。 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做修国侯来做，她早就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了。 这会儿换成了她最心爱的小儿子，立刻便觉得对方聪慧机敏。 “府尹大人，银两的事情，的确是我做下的，只是觉得庆林一家子守在南州太过可怜了。 作为母亲，暗地里贴补一下受苦的小儿子，也在情理之中吧？” 慕庆林和二夫人连忙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府尹大人，您是不知道，南州那个地方苦啊！” 慕云澜冷笑一声。 南州相比于上京，的确是没有那么繁华，可也绝对称不上苦！ 更何况，慕庆林当初离开上京的时候，可是带走了侯府十分之一的家产。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老夫人这么偏宠小儿子，暗中怎么可能不再给他们多留些财物？ 二房夫妻两人哭的极为投入，没有注意到府衙差役们神色略有些怪异。 顺天府尹眉心皱了又皱，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本官的家乡便是南州。” 咕咚！ 夫妻两人咽了口唾沫，哭声顿时弱了下去。 他们口口声声说南州不好，无非就是仗着距离远，了解的人不多。 顺天府尹是南州人，自然是知道真实情况的。 他们再继续哭诉，压根儿就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顺天府尹暗中摇了摇头，对修国侯和寒王妃极为同情。 摊上这样的亲戚，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修国侯，除了寒王妃的八万两银子，贪墨侯府银两的事情，应该算是侯爷的私事。 不知道侯爷是要继续状告，还是私底下解决？” 这件事情极为不好处置。 继续状告，就是以儿告母，即便最后告赢了，天下人也都知道是老夫人咎由自取，修国侯的名声也将一落千丈。 毕竟一个孝字大过天！ 第351章 不是赶出侯府，是为了您着想！ 慕云澜看向了修国侯，等着他表态。 陆氏也将视线落了过去，眼底满是紧张。 修国侯缓缓的喘着气，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向了老夫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而后径直跪了下去。 “母亲……” 看到这一幕，陆氏猛的闭上了眼睛，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若不是慕云澜在一旁扶着，她恐怕就要直接倒下去。 老夫人隐晦的扬起了唇角，以胜利者的姿态，瞥了慕云澜和陆氏一眼。 她就知道，慕庆峰最是听她这个母亲的话。 只要她略微放软些态度，就能够轻易将他拿捏。 毕竟，前几日自己受伤，心情不好，这个儿子还跪在床前，亲手为她侍奉汤药呢。 “庆峰，母亲之前做事欠考虑，拿银子贴补你二弟的时候，没有和你说一声，母亲以后不会了。” 老夫人伸出手去，想要和这个大儿子表演一下母慈子孝。 这时，修国侯俯身，一拜到底，额头与地面接触，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老夫人眉心动了动，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庆峰，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母子之间，何必行这般大礼？” 修国侯没有回话，再次对着老夫人叩首。 一下、两下、三下。 三个响头之后，修国侯终于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你动侯府公账上银两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老夫人松了口气。 慕云澜紧紧的皱起了眉心。 楚寒霄眼底更是闪过了一抹寒意。 就在他们失望至极的时候，修国侯再次开口： “儿子感念母亲抚养我长大的恩情，对母亲的要求从不敢违背，自认从未做过任何愧对母亲之事。” “你说这些做什么？” “可是母亲对我却从来都只有不满。” 老夫人嘴唇发抖：“我没有。” “不管我怎么做，母亲的眼中都只有二弟。不管我付出多少，在母亲眼中都比不上二弟孝顺。 母亲动侯府银两我不在乎，母亲贴补二弟我也不在乎，可母亲不该扣下我夫人写给云澜的信！ 四年啊！ 母亲，你看着夫人从原本的飒爽英姿，到后面的形销骨立。 你看着她思女成疾，日夜煎熬心血，你怎么忍心？” 最后这几句，修国侯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脖颈一直被老夫人用孝道这根绳索捆绑着。 时间久了，绳索勒入了皮肉，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他现在要挣脱这道绳索，就要冒着窒息的风险，将这些东西从自己的血肉之中，硬生生的剥离出来。 慕云澜惊讶的看了过去。 陆氏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老夫人更是感受到了他要舍弃自己的坚决态度，顿时慌的六神无主。 “庆峰啊，母亲之前对你的要求太严格了，是我不好……” 她以为自己稍微软化一点态度，就能让修国侯回到从前，他也能继续风风光光的当侯府的老夫人。 可她就忘了，有些东西一旦打碎了，就势必会留下裂痕，再也回不到从前。 修国侯老泪纵横。 “母亲，儿子不如二弟对您孝顺，不配再继续奉养您，从今天开始，您就跟着二弟去享福吧。” 老夫人瞪大眼睛。 “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赶出侯府？” “不是赶您走，是儿子不尊孝悌，无颜继续奉养您。 您在侯府，每日看着我这个不孝子，看着我夫人这个不孝媳，必定心情不愉快，对养伤极为不利。 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儿子才让您去跟着二弟。” 陆氏擦干净了眼泪。 “老爷说的是，二弟一家子极为孝顺，多年不曾在母亲膝下侍奉，必定也是极为遗憾的。 如今二弟一家来了上京，又恰逢老夫人受了伤，需要人照料。 这可是个让二弟一家尽心的好机会。 老夫人不会连个孝敬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二弟一家吧？” 第352章 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听着修国侯和陆氏的话，老夫人只觉得快要气疯了，同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没来由的恐慌。 慕庆峰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了？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料的全然不一样的？ “你们……我可是你们的母亲，是侯府的老夫人！” 修国侯郑重点头。 “您永远是我的母亲，是侯府的老夫人。 只是您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母亲，同样也是二弟的母亲。 我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多多尽孝，而剥夺了二弟孝顺您的机会！” 老夫人觉得这话有问题，可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总不能说她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不舍得让他辛苦照顾吧？ 修国侯生怕自己刚刚坚定的心思再产生动摇，没有再看老夫人，而是扭头看向了二老爷慕庆林。 “二弟，你路遇山匪被打断了腿这件事情，确定和侯府没有关系了？” 慕庆林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慕云澜和楚寒霄，正对上两人冰冷肃杀的眼神。 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瞬间明白，他若是再敢往修国侯府身上扯，恐怕今天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他对着修国侯露出了一抹略显讨好的笑容： “大哥，弟弟受惊过度，一时间慌了心神，说话难免前言不搭后语，还请大哥不要与我计较。” “二弟说什么呢，你我是亲兄弟，怎么可能因为三两句话而生分了？ 二弟好不容易回来，就在上京多住一段时日，正好，方便你对母亲尽孝。 对了，二弟可有落脚的地方？” 二夫人努力爬起来，悄悄扯了扯慕庆林的衣袖。 两房早已经分了家，当初他们离京的时候，京城这边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连处院子都没有留下。 现在回来，自然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再说了，住其他地方，哪有侯府住的舒坦？ 他们当然是要跟着一并住到修国侯府去。 到时候，即便老夫人交给他们来照顾，只要他们不出人、不出力。 慕庆峰这个大孝子，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被饿死？ 到最后，他们博个孝顺名声，实际上照顾老夫人的还是修国侯府的人。 慕庆林接收的妻子的暗示，连忙笑着开口： “大哥，弟弟离京太久了，这匆忙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地方，不如就住到侯府……” 慕云澜冷声开口： “时间尚早，二叔赶紧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早些离开府衙，还来得及去找一个好住处。” 想带着老夫人住到侯府去？ 二房这一家子，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修国侯点点头，十分赞同自家乖女儿的说法。 “云澜说的对，二弟你抓紧点世间。” 老夫人彻底气炸了，她不敢再对慕云澜说散到底，只把所有的怒火都对准了修国侯。 “你这个畜生！庆林可是你的亲弟弟，他好不容易来一次上京，你竟然要把他赶出去居住？” 看着疾言厉色的老夫人，修国侯面色越发的暗淡。 “母亲，哪有什么赶不赶的？ 只是侯府最近乱糟糟的，不适合人静养身体。 我是怕耽误了母亲和二弟的身体恢复。 再者说，我们是亲兄弟，二弟若登门拜访，我还能拒绝他不成？” “借口，你这都是借口！你这般对待自己的弟弟和母亲，就不怕受千夫所指吗？” 衙门口的百姓早就听不下去了，纷纷大声喊道。 “修国侯干得漂亮！” “偏心的母亲，无良的兄弟，让他们进门做什么？反客为主，颐指气使吗？” “就是，老夫人，侯爷没有追究你诬陷诋毁的罪名，你就自己偷着乐吧！” “呵，人贵在知足，现在耀武扬威，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老夫人扭头，怒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孝！你们通通都是不孝之人！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一颗石子飞过来，险之又险的擦过了老夫人的脑门儿。 老夫人下意识的抬手抱住脑袋，吓得变了脸色。 那石头若是砸准点，她现在就头破血流了。 啪！ 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示意众人肃静。 “案情已经清晰明了，老夫人动用修国侯府公账上的银两可以不计较，可属于寒王妃的银两，需要双倍归还。 由本官做公证，签下归还银两的契书，写明归还银两的时间、数目，你们就可以走了。” 二夫人急头白脸，悄悄的掐了慕庆林一把。 他们本就是没有银两才上京的，可不能在往外欠账了，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慕庆林立马可怜兮兮的看向老夫人。 “母亲……” 老夫人立刻心软了。 “不就是一点银子吗？老身还了就是！”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动，清澈的琉璃瞳闪过了点点华光。 “既如此，那就请老夫人写下归还银两的契书吧！” 第353章 彻底分道扬镳 在顺天府尹的见证下，老夫人核对完契书的内容，在上面签字画押。 契书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了慕云澜，一份留在了顺天府存档。 顺天府尹松了口气： “寒王妃，您收下银两之时，需官府的差役现场查验，核准无误之后，差役会收回您手中的契书，带回顺天府销毁，至此，这桩案子也就彻底的了结了。 当然了，如果老夫人没有按时把银两交给您，您也可以带着契书前来顺天府，到时候本官会按照拖延的时间，加一些银两做补偿，并且让差役帮着您追缴。” 慕云澜真诚道歉：“多谢府尹大人。” “寒王妃客气了。” 慕云澜将契书交给花笺收好，转身扶住了陆氏。 “母亲，事情已经了结，我们回去吧。” 陆氏不放心的看向修国侯。 “老爷……” 老夫人平日里吃穿用度都由侯府供应，不用猜都知道，那八万两银子一定都进了慕家二房的口袋。 可现在，仅仅是因为慕庆林一个眼神，老夫人就毫不犹豫地替他顶了罪。 修国侯重重地叹了口气。 “母亲，那儿子就不在这里惹您生气了。 您跟着二弟回去好生歇着，对了，您身边的那些嬷嬷侍女，一并给您留着。 二弟找到了地方安置，您院子里那些用惯了的东西，儿子也会派人全部送过来。 希望母亲早日身体康复。” 老夫人重重的冷笑了一声。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老身有庆林照顾，必定比在侯府舒适百倍！” 修国侯不再说话，转身牵住了陆氏的手。 “夫人，我们回家吧。” 这些年，他委屈了自己的夫人，也委屈了孩子们。 现在才如梦初醒，发现以往的自己满身愚孝，实在是可笑至极。 还好现在还不算晚，夫人没有彻底与自己离心，还有挽回的机会。 以后夫人为了自己，为了云澜而活。 那他就为了夫人，为了孩子们而活。 好好的一个家，绝对不可能就此散了。 慕云澜察觉到修国侯气息的转变，眼底闪过了一抹异彩。 父亲若真是能想明白，将今日的态度坚持下去，侯府必定会越来越兴旺的。 她主动退开，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二人。 楚寒霄走上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她的肩头。 慕云澜动手拽了拽披风，披风很长，下摆有一些直接拖在了地上。 “你自己披着吧，我用有些太长了，走路都不方便。” 楚寒霄点点头： “确实是我想的不周到，披着这么长的披风，怎么还能让你走路呢？来，我抱着你。” 慕云澜连忙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他探过来的手，目光似嗔似怒的瞥了他一眼。 “你干什么，那么多百姓看着呢！” 楚寒霄目光微动。 “那我让锐影来静街。” “你疯了，寒王位置坐的太舒服了是吗？” 静街，对百姓惊扰极大。 除了皇帝出行，以及一些重要的皇室红白两事、祭天、祭祖一类，其余时候可都不允许静街。 楚寒霄竟真的露出思索之色。 “等我们在京城待够了，倒是可以试一试。” 说完，他伸手，小心的帮慕云澜提起披风，护着她往马车上走了。 上了马车，慕云澜透过车帘看向外面。 老夫人身边的下人正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和慕庆林往外挪。 二夫人也想喊人来伺候，结果人手根本不够用，只能让两个鼻青脸肿的儿子扶着她。 慕云澜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慕绵芝呢？” 楚寒霄关切询问：“云澜在找什么东西吗？” “慕庆林有个女儿，十分的……奇特，本应该跟着老夫人一并过来的，现在却不见了踪迹。” “奇特？” 慕云澜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等有机会你见到就知道了，真乃神人也！” 第354章 巴掌守恒定律 不知道修国侯说了什么，回到侯府下马车的时候，陆氏的眼睛红红的。 慕云澜瞧见了，却没有说什么。 有一些心结，还是要他们自己来慢慢解开。 陆氏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没有了老夫人，走路的脚步都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她上前，亲昵的握着慕云澜的手，十分歉然的望着楚寒霄。 “今日事出突然，让寒王殿下见笑了。” 楚寒霄还在遗憾，没能抱着自家王妃走路，听到陆氏的话，连忙开口： “岳母说的哪里话，是我出现的不及时，没能帮着侯府和云澜撑腰。”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更及时些才好。 陆氏一愣，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好，好，快些回府，八宝和粥粥该是等急了。” 陆氏和慕云澜走在前面。 修国侯和楚寒霄跟在后面。 刚走入侯府，绕过影壁，就看到原本光秃秃的梧桐树上，竟挂了许多金灿灿、毛茸茸的小云朵。 修国侯心中咯噔一声。 这得多少毛啊！ 远远看见慕三哥抱着什么东西路过，连忙将人喊了过来。 “老三，你们把老邢的猫薅秃了？” “父亲，没薅一只。” “没薅一只……那就是都薅秃了？完了完了，老邢这下子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慕三哥连忙摇头。 “父亲，您误会了，树上挂着的不是猫毛，是棉花，给染上了一些颜色而已。” “棉花？这名字没听过，还有花长成云朵形状的？” 突然，慕三哥怀里的东西动了动。 修国侯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猫吗？” 慕三哥轻咳了一声，憨厚的面容上有些尴尬。 “那个……调染料的时候，这猫一不小心，跳到墨盆里了。” 说着，他打开了怀里的布巾。 原本胖乎乎的橘猫此时完全变成了黑猫，只露出了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看到慕云澜，原本有些暴躁的黑猫大王，立刻变成了软软的小夹子。 “咪呜？” 贴贴？快！ 别逼本喵跪下来求你！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出声。 慕三哥瞧见自家妹妹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修国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笑笑笑，你还敢笑，你看一会儿，老邢来不来找你拼命就是了！” 老邢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猫如命。 陆氏踮起脚，一巴掌拍在了修国侯的后脑勺上。 “刑部尚书算账，自然应该由你这个父亲去赔罪，打我儿子做什么？” 修国侯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家夫人。 可惜陆氏这次十分的“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 “老三，八宝和粥粥呢？” “回母亲，小外甥和小外甥女玩闹了半天，这会儿睡着了。” 陆氏松了口气。 “好，做的不错。云澜，你也站了许久，快到屋里歇歇。” 楚寒霄很想跟上自家王妃的脚步，不过想到还要向岳父取经，连忙看向了修国侯，见他还在揉后脑勺，不由的关切： “岳父，没事吧？” 修国侯连忙将手背到了身后。 “没事，王爷，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在一家之中，总会遵循巴掌守恒定律。 巴掌永远都不会消失，只会拐个弯，最后落到我们身上。 哎，不过，谁让我们是一家之主呢？为了家庭更和谐，硬抗巴掌不妥协！” 巴掌守恒定律？ 楚寒霄换位思考，觉得自己如果打八宝或者粥粥一巴掌的话。 那后果…… “岳父，我觉得你说的不太准确。” 修国侯精神一震： “寒王有何高见？” 难不成寒王年纪轻轻，就已经比他更有挨揍经验？ “我感觉这巴掌不一定守恒，有可能会递增。” 只要他敢动手。 父皇、母妃、云澜、四弟，看样子还要再加上修国侯夫妻…… 回过来的巴掌，恐怕会超级加倍。 修国侯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十分有道理。 “嘶，有道理！。” 这么年轻，就这么有经验，果真是后生可畏。 他甘拜下风！ 第355章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简单休息了片刻，管家前来禀报，柳姨娘求见。 楚寒霄想要开口说什么，一旁的修国侯连忙对着他使眼色。 “寒王殿下，沉默是金，我们是一家之主，主管大事就行了，其他的一些小事，就由夫人们做主。” 寒王和云澜感情越来越好，自己这个老丈人，自然要不遗余力的传授夫妻和睦之道。 楚寒霄不明觉厉，而后虚心请教。 “多谢岳父指点，让云澜主管小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大周朝，历来不就是男主外、女主内吗？小事就应该让女子来处理。” “那什么算大事？” “这个问题你得问云澜，她说了算。” 楚寒霄愣住。 他管大事，云澜管小事，但什么是大事，由云澜说了算…… 嘶，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修国侯拍了拍楚寒霄的肩膀。 “夫妻感情，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维护，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你跟着岳父好好的学，岳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寒霄一定认真学习。” 慕云澜看到楚寒霄和修国侯窃窃私语，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的方向瞥一眼，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 正想着开口询问，柳姨娘被带入了前厅。 慕云澜收回视线。 柳姨娘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额头上被人砸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一侧滴落下来，看上去极为恐怖。 陆氏皱了皱眉： “二房的人将你打伤了？” 虽是疑问，可语气却分外笃定。 柳姨娘跪在地上，身形笔直，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矫揉造作之态，瞧着顺眼许多。 “回夫人的话，二房的两个公子趁着旁人没注意，拿石头砸伤了贱妾。” 陆氏叹了口气。 二房那一家子历来睚眦必报，柳姨娘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自然会被狠狠的记恨上。 “慕锦柔的事情……我只能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她非要嫁去寒王府，而是听从了家里面的安排，她本不该有今日的下场。” 柳姨娘的眼泪唰的一声落了下来。 “是，以往被猪油蒙了心，只看得见泼天的富贵，却忘了低头，看自己脚下的路。 锦柔她原本是个好孩子，是我这个当娘的害了她，给了她不安分的念想和心思。” 直到慕锦柔出事，眼看着没了活路。 她才明白什么富贵、地位，统统没有平安来的重要。 柳姨娘看向慕云澜，对着她恭敬磕头。 “寒王妃，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不知道……” 慕云澜神色平静。 “你说话算话，我自然也会言而有信。 慕锦柔现在被吊着命，我会安排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柳姨娘眼泪落得更凶。 “多谢寒王妃。” 柳姨娘又转头看向陆氏。 “夫人……” “柳姨娘，你应该明白，按照你过去对我和云澜做下的那些事情，便是将你杀个千遍百遍，都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柳姨娘身体微微一抖。 “是，贱妾明白。” 陆氏沉默片刻，眼底里的恨意缓缓消散，变成了一片疏离淡漠。 “过往的事情，我已经不准备过多追究。 看在慕锦柔时日无多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 不过，我会让老爷写下休书，修国侯府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柳姨娘惊讶的抬起头来。 她之所以接受慕云澜的说服，主动揭穿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为的就是帮自己的女儿报仇。 曝光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同时也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她本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再有活路，却没想到陆氏竟然不杀她，只是将她休离侯府。 “夫人……” 陆氏打断她的话，接着道： “至于慕锦柔……她是侯爷的血脉，是慕家的孩子。 别管生前做过多少错事，死者为大。 等她死后，我会为她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后事，将她葬入慕家，永远做慕家的女儿。” 陆氏直接呆愣当场。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修国侯会那么的喜欢陆氏。 单是这样的心胸和包容，是她永远都比不上的。 柳姨娘痛哭出声，片刻之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夫人，有件事情，我想您和寒王妃有必要知道……” 第356章 一场泼天的阴谋 慕云澜和陆氏对视了一眼。 “什么事情？” 柳姨娘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夫人、王妃，我和老爷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 陆氏点点头：“这件事情我知道，你是舞姬，被人献到老爷面前的。” “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确是舞姬，可同时也是被人安插在侯府的奸细。” 修国侯蓦然抬头，脸色阴沉了个彻底。 “你说什么？” 柳姨娘将身份和盘托出。 “当年我们一批女孩子被选中，集体送到江南的园子里学习歌舞。 陆续有女孩子被挑走，只说是有大户人家看中，帮她们赎了身。 直到我被挑中，送到了侯爷的面前，这才知道，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慕云澜蹙起了眉心，总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即将浮出水面。 “接着说。” “我本以为侯爷也会像其他贵人一样，看中了我的美貌，便会将我留在身边。 可侯爷却拒绝了，我永远记得，侯爷当时说，家中已有美娇妻，万千姝丽无颜色……” 陆氏愣了愣，看了一眼修国侯，神色有些复杂。 柳姨娘接着道： “我本想着退出，可身家性命掌控在别人手中，根本不容自己做主。 我背后的主子命令我，利用下药这等下作的手段，与侯爷有了一晚情缘……” 修国侯眼底浮现怒色。 “你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要这般算计我？” 柳姨娘摇了摇头。 “侯爷，不是贱妾不愿意说，是我也不知道，背后真正的主子究竟是何人。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悄悄联系贱妾，告诉贱妾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其他的根本不允许打探，所以这么多年，贱妾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为谁卖命。” 陆氏深深的吸气，只觉得一切荒谬至极。 “所以说，你和老爷有了肌肤之亲是算计。 你怀着身孕，求到侯府门前也是算计？” 柳姨娘羞愧的点了点头。 “除了这两项，背后的主子还要求我竭尽所能的魅惑侯爷。 最好是让侯爷和夫人夫妻离心、家宅不宁。” 柳姨娘咬了咬嘴唇，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慕云澜和楚寒霄。 “最主要的是寒王妃……” 陆氏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来。 “好算计，真真是好算计啊！” 慕云澜也明白了过来。 多年以前，这背后之人用尽下作手段，将柳姨娘送到了修国侯的身边。 之后，挑拨修国侯的夫妻关系，搅乱侯府后宅安宁。 又利用那些话本子让原主移了性情，毁了修国侯府和皇家的联姻。 如果不是她穿越了过来，顶替了原主的身份。 这幕后黑手的计划可以说百分百的完成了。 原主早在新婚夜就命丧西苑。 之后，陆氏会被柳氏和老夫人联手毒杀。 修国侯和陆氏感情如此深厚，必定会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慕家三兄弟又不是懂计谋的性子，根本察觉不出这些阴谋诡计，随便丢到战场上，略微施些手段，便能让他们命丧黄泉。 最终，整个侯府都会被掏成空架子，彻底的崩溃。 这根本就是绝户计！ 陆氏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密密麻麻的寒气爬上心头，让她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那与你接头的人呢，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何样貌，你细细说来。” 她竟不知道，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盯了整个侯府这么多年！ 柳姨娘摇了摇头：“传递消息的人不止一个，而且每次都会戴着面具，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等模样。” 陆氏心中失望。 柳姨娘却说出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不过，我看着他们似乎不像是正常人。” “不像正常人？” “是，明明是男子，可是皮肤过于白皙，而且没有长胡茬，似乎是……内侍。” 慕云澜瞳孔蓦然一颤，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之中汇集，最终形成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我知道了。” 第357章 默默帮自家媳妇的寒王殿下 陆氏和修国侯连忙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看向了柳姨娘。 “你说出这些，可有什么想要交换的？” 也许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柳姨娘。 即便是到最后揭穿老夫人，她也是有目的的在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这样的人，她不信她会幡然醒悟。 柳姨娘顿了顿，抬眸看向了楚寒霄。 “贱妾……贱妾自知罪孽深重，不该再提出任何的要求。 可是贱妾已经没有了唯一的女儿，只剩下一个亲人了。” 慕云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心中有些纳闷。 柳姨娘看楚寒霄做什么？ 楚寒霄对着柳姨娘冷冷一瞥，而后无辜地看向慕云澜，一副我清白的很，什么都没做的模样。 慕云澜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楚寒霄垂下眼眸，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柳姨娘有个兄弟，暗中私设赌坊，而且以出千的手段，坑害了别人不少银两。 当初芳菲阁那么顺利的建造起来，就少不了他在背后支持。” 慕云澜也想起了这茬。 当初她还想过，一旦柳姨娘再不老实，就一并清算，斩草除根呢。 结果，最近都没有再见到她蹦跶，事情又忙，索性将这人忘在了脑后。 柳姨娘说的这一个亲人，指的就是这个兄弟吧。 只是，她看向楚寒霄…… 慕云澜蓦地反应过来。 “王爷，你把人抓了？” 楚寒霄端起茶盏来细品，没有作声。 他都没好意思开口让云澜称呼他为夫君，退而求其次，让她喊名字。 结果她还是经常忘，王爷什么的，叫谁呢？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 可不是随便怎么称呼，他都会答应的。 “楚寒霄！” 楚寒霄立马放下茶盏。 “嗯，抓了，天牢里关着呢。” 慕云澜心中生暖的同时，又感觉分外复杂。 难怪柳姨娘这段时间如此老实，原来是楚寒霄在背后默默出力。 他帮着她，却又不说。 真是个傻子！ 柳姨娘小心翼翼的看向楚寒霄。 “寒王殿下，贱妾只求您能留我兄弟一命。” 楚寒霄冷眼看过去。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我家王妃满意的话，可以给他留口气。” 柳姨娘一脸的感激之色。 “是，是，奴婢交代清楚，一定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交代清楚。” 柳姨娘绞尽脑汁，反思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交代的事无巨细，甚至把自己背地里说过陆氏坏话，都进行了认真的忏悔。 再次回忆往事，陆氏的情绪已经平和了很多。 修国侯却听得满心震惊，捏着椅子扶手不断用力，差点将其捏碎了。 “柳氏，你……” 他在老夫人的影响下，一直觉得柳氏虽然入门不光彩，但是好在体贴懂事，也知道在老夫人面前尽孝心，帮夫人分担压力。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间竟然也有那么多心思。 柳氏表面温顺，实则竟然是一条毒蛇！ 修国侯猛地起身，从墙上拿起悬挂的长剑，直接抵在了柳氏的脖颈处。 “你这个毒妇！” 柳氏连忙后退，慌乱的向着陆氏求饶。 “夫人，夫人救我！” 陆氏深深的吸了口气。 “老爷，罢了。” “夫人不必劝我，早知道她是这样一条毒蛇，暗中算计夫人，算计云澜，我早就该将其杀了！” 陆氏蹙了蹙眉心。 “老爷是不是忘了，即便柳姨娘是条毒蛇，那也是因为你，才让她有机会进入慕家！” 在这后宅之中，女子之间争斗不休，有几个是彼此之间有仇怨的？ 还不都是因为男人？ 她痛恨柳姨娘，可看到她落到今日的地步，同时也为她觉得可悲。 陆氏看向楚寒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寒王殿下……” “岳母，柳氏的兄弟诈骗了不少银钱，又牵扯到芳菲阁的案子当中，不过好在身上没有背负人命官司，罪不至死，可以留他一条性命。” 性命可以留，只不过人这辈子是废了。 有柳姨娘这个例子在，他不可能留下一条毒蛇在暗中窥探！ 陆氏感激的看了一眼楚寒霄，而后望向柳氏。 “柳姨娘，你也听到了，即刻离开侯府，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柳姨娘热泪盈眶。 “多谢夫人，多谢寒王、寒王妃。” 第358章 首先，我没得罪你们任何人！ 柳姨娘挨着磕了几个头，而后踉跄着离开。 陆氏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当年，她入府的时候，也是这般柔弱、凄惨。 今日离开，竟是相似光景……” 慕云澜有些担忧。 “母亲……” 对上她担忧的目光，陆氏笑了笑。 “母亲没事，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修国侯心中焦躁。 “夫人，就这样让柳姨娘走了吗？” 陆氏神色淡淡。 “老爷是觉得，我这样放过她，太过心软了？” “她挑拨你我夫妻关系，又暗中出手害过你和云澜，应该将她彻底除掉，不留后患才是！” 陆氏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慕云澜。 “云澜……” 慕云澜心领神会。 “母亲放心，我会让人盯着的。” 陆氏点点头。 “好。” 对于曾经害她和云澜性命的柳姨娘，她自然也是恨的。 可将她杀死在慕家，只能一了百了，倒不如让她出去。 一个没有了作用的棋子，那幕后黑手知道了，必定是不会留着她的。 如此，不用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也能顺便查看一下，那幕后之人的身份。 她出身自陆家，上阵杀敌都不曾手软，怎么可能因为柳姨娘三两句话就放下仇怨。 不过是换了一种报复的方式罢了。 楚寒霄看向锐影，锐影立刻跟了出去。 修国侯挠了挠后脑勺，只觉得思绪有些跟不上。 想到柳氏和老夫人，他满面颓然。 “夫人，都怪我不好。我引狼入室，却又没有分辨恶狼的本领。 错把恶狼当成了羊，让夫人受了太多的委屈……” 修国侯越说越自责，愧疚和懊悔几乎将他吞没。 陆氏没有违心的说出谅解二字，可让她去责怪修国侯，多年的夫妻感情，又有些不忍。 气氛正尴尬这，恰好八宝和粥粥醒了，被慕家三兄弟抱出来。 “乖宝宝，快到外祖母这里来。” “外祖母！” 粥粥迷迷糊糊的揉着大眼睛，靠到陆氏的怀中，仍旧有些迷迷糊糊的，思绪还沉浸在午睡之前的事情。 “三舅舅好厉害哒，给小云彩挂到天上去啦。” 修国侯连忙调整情绪，不想让八宝和粥粥看出不对劲儿。 “你们三舅舅还有这个本领呢？” 粥粥重重的点着小脑袋。 “对的呀，三舅舅超级厉害，还能把粥粥扔到天上去，粥粥差一点就抓到小白云啦。” “那小云朵呢？” “被坏风风吹走啦！不过，没关系，小云朵想粥粥和哥哥的话，会坐着大白云回来看我们哒！” 可爱的童言童语瞬间让陆氏心情轻松起来。 “可爱的大宝贝，快让外祖母抱抱。” 陆氏对着粥粥又抱又亲，想要再去抱八宝，发现大外孙被修国侯截了胡。 八宝被抱着，白嫩的小脸一片严肃。 “外祖父，你怎么眼睛红红哒？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呀，你告诉八宝，八宝帮你报仇！” 修国侯感动坏了。 “外祖父没事，就是……就是很想小八宝。” 八宝愣了愣，不明白才刚刚分开那么一小会儿，为什么外祖父就想他想哭了。 不过，懂事的八宝没有询问，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露出一抹真拿你没办法的神色。 而后，他努力的伸开小手，抱住了修国侯的脑袋。 “外祖父乖乖哦，八宝不会消失哒，会一直陪伴外祖父哦。”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有些纠结的看向慕云澜，先是用小手捂住修国侯的耳朵，然后才开口询问： “娘亲，外祖父不想和八宝分开，那八宝可以带外祖父回家里去住吗？” 慕云澜怔了怔，随即笑着点头。 “当然可以。” 八宝开心起来，这才松开捂着修国侯耳朵的手。 “外祖父，八宝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想知道吗？” 软软的小手根本这挡不住声音，修国侯早已经将他和慕云澜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心中已经感动到了极点，眼眶都开始酸涩了。 他很是配合的点头。 “想，外祖父想知道，八宝快告诉我吧。” 八宝露出灿烂的笑容。 “外祖父，你可以跟着八宝回家哦，这样，就可以一直看到我和妹妹啦。 还有我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大胖橘，都可以一起哒！” 修国侯紧紧地将八宝抱在怀中，心脏都快化成水了。 太乖了。 怎么可以那么乖呢？ 以后，谁敢欺负他的外孙和外孙女，他豁出命去不要，也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八宝、粥粥，你们还想要金色的小云朵吗？外祖父带你们去隔壁薅！狠狠薅！” 刑部尚书和猫：“……” 首先，我没有得罪你们任何人！ 第359章 今天也是爱（当）夫（舔）人（狗）的一天！ 有了八宝和粥粥缓和，笼罩着修国侯的阴云缓缓散尽，阳光彻底的照射下来，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虽然还是有裂痕存在，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必然能够慢慢的修补完整。 吃完了晚饭，八宝和粥粥不愿意离开，生怕留在树上的小云朵晚上会害怕。 三个舅舅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开始动手砍竹子、找蜡烛。 很快，一盏盏灯笼被挂上了树梢，暖暖的光芒照耀着小云朵，暖黄色的光芒无比的温柔。 八宝和粥粥放心了，这才愿意跟着慕云澜和楚寒霄回府。 只是，两个孩子十分放心不下“脆弱”的外祖父。 粥粥和八宝从自己衣服内扣了扣，拽出来一小把棉花，小手揉了两下，捏成了一个软呼呼的小人。 慕云澜傻眼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八宝和粥粥看着瘦了好多了。 原来是抠破了自己的棉衣，揪出了里面的棉花！ 幸好是屋子里暖和，再加上他们的棉衣厚实，不然她非得收获两个感冒宝宝不可。 八宝看了看棉花小人，觉得脑袋有点太小了，动作自然又熟练的背到身后，掏出一小团棉花，补到了小人的脑袋上。 然后，一脸得意的向慕云澜求证。 “娘亲、娘亲，你觉得这个棉花宝宝像八宝和粥粥吗？” 慕云澜心中无奈。 “嗯，除了脑袋大了一点，胳膊短了一点、腿长了一点、身体扁了一点，还是很像的。” 八宝努力给大脑袋小人调整了一下，然后成功让大脑袋变得更大了。 “外祖父，我和妹妹要走了哦，你今天不能跟着我们回家，晚上要是想我们的话，可以抱抱这个棉花娃娃哦，这是八宝和粥粥。” 粥粥在一旁点头，还不忘认真叮嘱大头棉花娃。 “要好好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哦！” 修国侯和陆氏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 八宝郑重的将大头棉花娃交给了修国侯，然后才投入楚寒霄的怀中，对着两人挥手告别。 楚寒霄和慕云澜连忙让人拿了披风，将两个漏风的小娃裹起来，一路抱着送上了马车。 修国侯夫妻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寒风萧瑟，他们的心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 三兄弟眼睛放光的盯着大头棉花娃，悄悄的伸手要抢。 结果被修国侯利落躲开，而后一人给了一脚。 虽然没踹中，但是威慑力极强。 “一群混小子，还没有八宝和粥粥懂事。这是送给我这个外祖父的，有你们什么事？” 修国侯正得意着，突然感觉身上一凉，扭头，恰好对上陆氏似笑非笑的眼神。 “咳咳，夫人，刚刚一时口误，这是八宝和粥粥送给你的，我刚刚就是帮夫人拿一下。” 陆氏将大头棉花娃接过，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娃娃软软的小手。 她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府中去了。 修国侯连忙跟上。 “夫人、夫人，你等等我，这天一点都不懂事，竟然这么黑，连个月亮都没有，万一夫人你绊倒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让为夫扶着你可好？夫人你怎么不说话？扶着不好吗？那抱着呢？ 抱着也不行吗？那背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陆氏声音平淡。 “滚！” “嘶，夫人！虽然你只回了一个字，但是这一个字，简洁中透露着霸气、霸气中透露着威严，言简意赅、铿锵有力，真不愧是我家夫人！” 今天也是爱（当）夫（舔）人（狗）的一天！ 慕家三兄弟经过多年经验总结，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上去，于是齐齐的来到了梧桐树下，仰头看着被灯笼照亮的树枝。 树枝上，一朵朵胖乎乎、金灿灿的小云朵随风摇曳。 慕三哥率先开口： “八宝和粥粥说了，以后还是要来看小云的，我要好好保护着。” 慕大哥皱了皱眉： “三弟，你武艺不行，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这个大哥来吧。” 慕二哥更直接，招呼着下人： “快来人，搬个床过来，我晚上要睡在树下守着！” 慕大哥和慕三哥怒目而视，然后兄弟三人开始切磋伸手。 半个时辰之后，梧桐树下多了三张床，鼻青脸肿的兄弟三人躺在床上吹寒风。 最后还是陆氏发话，才把兄弟三人赶了回去。 不过，梧桐树被修剪了树枝，锯掉了树头，一个坚固的棚子将它整个笼罩在了里面。 橘黄色的灯笼光芒照耀下，胖乎乎的金色小云不再受寒风的惊扰，安安静静的悬挂着，仿佛陷入了恬静的梦乡。 第36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马车缓缓前行，八宝和粥粥互相依偎在一起，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慕云澜掀开被子，摸了摸他们的小棉衣。 很好！ 前胸和后背上的棉花被掏空了大半，衣袖更是遭了秧，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布料。 慕云澜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挨着在两个大宝贝的屁股上拍了拍。 楚寒霄连忙握住她的手，心疼自家娃，又不舍得违背自家媳妇，只能开口： “云澜，打我，我皮厚……手感好。” 慕云澜直接被逗笑了，结结实实的给了楚寒霄一拳。 “以后必须盯好了八宝和粥粥，这两个小家伙太能闹腾了。” 楚寒霄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嗯，确实，不过，肆意玩闹的时间也不多了，等年后上了学，就要每天去尚书房了。” “等等，”慕云澜微微一愣，“你刚刚说什么？上学？” “是啊，为了防止皇嗣们不争气，皇族子嗣满了四岁，就要开始上学。宫中设有尚书房，专供皇子们上学读书。” 慕云澜愣了愣。 “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楚寒霄皱了皱眉：“孩子们刚入学，父子们应该不会教太难的东西……” 慕云澜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孩子们。 说起来，放在现代，孩子们满了三周岁的话，也是要开始上幼儿园的。 “那行吧，反正八宝和粥粥平日里也都待在宫中，应该能很快适应的。” 慕云澜对这个消息接受的十分良好，反倒是楚寒霄开始担忧起来。 尚书房十分辛苦，八宝和粥粥那么小，到时候能适应吗？ 万一起不来床，或者不喜欢去上学，到时候该怎么办？ 楚寒霄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十分严重。 回头得写份折子，让父皇好好的整顿一下尚书房，重点要重新考验一下夫子们的教学水平和习惯。 还有伴读也要仔细考虑。 毕竟，开始上学以后，伴读要一直跟在孩子们身边，相当于他们固定的玩伴。 性格不好的不能要，性格太好，没有自己主见的，也不能要。 性情木讷，不会说话，哄着人玩儿的，不能要，会让孩子们觉得无趣。 性情活泼，太会玩儿的，也不能要，再把八宝和粥粥性格带偏了。 慕云澜半天没有等到楚寒霄开口，回头一看，才发现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虑之中。 “怎么了？” “云澜，要不我明天上份折子，让八宝和粥粥晚几年再去上学吧。” “……” 慕云澜正准备暴力纠正楚寒霄跑偏的心思，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哗，车速渐渐放慢了下来。 护卫开口：“王爷、王妃，是慕家二房正在搬东西。” 慕云澜将车窗推开一缕缝隙。 街道对面，老夫人被放置在椅子上，整个人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二夫人不满的抱怨着： “老夫人，都怪你，从侯府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让人多带些银两，空着手就出来了。 现在好了，想要买一处宅子都得现典当首饰。 那典当行还是个黑心的，上等的黄金头面和翡翠镯子，竟然才给两千两银子……”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老夫人。 她头上原本插着的赤金鸾鸟点翠冠已经不见踪迹，只剩下零星一点不值钱的银饰。 老夫人神色黯淡，本就身受重伤，又折腾了一天，这会儿被寒风一吹，越发的精神萎靡，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二夫人却越发的变本加厉。 “呵，老夫人，你赶紧好好想想，自己手中还有多少银钱，回头一并从修国侯府要回来。 还有啊，我们二房可比不了大哥家里，有那么多人伺候着。 老夫人你既然跟了我们，可不要拿侯府的标准来做要求，我可伺候不了一个祖宗。” 老夫人明显被气坏了，哆哆嗦嗦的开口： “你……你放肆！” “老夫人好大的威风啊！可我也不是吓大的！ 我可不是陆氏那般软弱的性子，可以任由你拿捏！ 今天若不是你不中用，我和两个孩子又怎么会被杖责？ 我们可都是帮你挡了灾，如今，你却指责我放肆？可真是没有良心！” 老夫人直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是破掉了的风箱一般。 慕云澜嘲讽一笑。 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老夫人，好好受着吧！ 第361章 夫妻两个，全靠一张嘴撑着 慕云澜没有继续看的心思，吩咐护卫赶路。 两人回到了王府，慕云澜将八宝和粥粥安置好，用温水给他们擦了擦小脸和小手，又抹上了保护皮肤的面霜，这才放心的起身。 楚寒霄在一旁打着下手，十分享受这种亲力亲为，照顾孩子们的感觉。 当然了，他也想这样照顾一下自家王妃，可惜云澜不给他机会。 不过，他也不气馁就是了。 他相信，只要坚持努力，就一定能够从帮云澜擦头发，变到帮她擦……咳咳。 楚寒霄及时遏制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慕云澜回头，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红。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红的这般厉害，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楚寒霄不眨眼睛的撒谎。 “没有，就是房间里有些闷。” 慕云澜感受了一下屋里的温度，觉得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你要觉得热的话，要不就去揽翠居休息？” 楚寒霄果断拒绝。 “我热一点挺好，上次说帮你暖床，结果没来得及回来，今天一定实现。” 说完，他出了内间，朝着慕云澜的大床走去。 慕云澜连忙跟出来，瞧见楚寒霄动作利落的脱下外衣，露出笔挺的脊背和腰身，耳根不受控制的发烫，就连脸颊都染上了温度。 暖床就暖床，还用光着上半身暖吗？ 楚寒霄在被窝里躺好，乖乖当个无情的暖床机器。 “云澜，被窝暖和了，快点进来，等等，你的脸颊怎么也有点红？” 慕云澜端起桌案上的温水喝了两口，若无其事道： “我也觉得房间里有些太闷了。” 两个嘴硬夫妻互相依偎着一夜好眠。 慕家二房的人确实彻夜难眠。 折腾到快宵禁，总算是在新买下的宅院里安置好了。 上京乃是整个大周朝最为繁华之地，这房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典当了老夫人的首饰，换来了两千两银子，再加上二房身上仅剩不多的一千两，勉强买下了四间屋子的小院。 老夫人看着昏暗狭窄的房间，彻底绷不住了。 “庆林呢，快些把他叫过来，他再不来，老身可就要被他那恶媳妇给折磨死了！” 慕庆林正和二夫人商量着请个大夫来帮他看看腿呢，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喊人。 慕庆林眉心紧皱，腿疼的厉害，明显不想动弹。 “你去告诉母亲，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这……二爷，您还是去瞧瞧吧。” 慕庆林不耐烦的啧了啧舌，对着嬷嬷就是一阵训斥： “那还不快些扶着我起来？难不成让老爷我爬过去吗？” “是。” 嬷嬷们连忙进屋，吃力地抬上慕庆林，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间。 “母亲，折腾了一整天了，您不休息，叫我过来做什么？” 老夫人坐在了床上，床板生硬，身上裹着的被子又单薄，简直让她难受到了极点。 “你瞧瞧这房间，像是给人住的吗？” 二夫人跟着走过来，倚靠在门边冷眼旁观，闻言直接冷笑一声。 “老夫人，都跟您说了，我们现在没有银两，换不了更大的院子。 您住不习惯，那就想办法搞钱啊！ 只要银子足够，您就是想住四进四出的大园子，我也能给您弄来。 对了，母亲，你这些年，存了不少体己钱吧，还有你的嫁妆……” “你……你休想打什么歪主意！” 老夫人实在是不明白。 以往，二夫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做低伏小、好话说尽的。 为什么现在几年不见，就全然变了？ “哎呦呦，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庆林，你瞧瞧，母亲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呢！” 老夫人看向慕庆林。 “庆林，你说话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媳妇把我气死吗？” 慕庆林眉头皱了又皱。 “好了，都不要打嘴上官司了。母亲，你叫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老夫人运了半天气，最终撑不住开口： “这屋子太小了，又有一股子霉味儿，我住不惯，你帮我换一间！” “母亲，一共就四间屋子。我们夫妻一间，绵芝一间，两个儿子一间，哪里还有多余的更换？ 母亲，你就不要闹了，赶紧休息吧，儿子的腿实在是疼的厉害，明日一早还要想办法筹银子，请大夫呢！” 慕庆林没好气的说完，直接吼着嬷嬷将他抬走了。 老夫人坐在冷冰冰的床上，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庆林怎么也凶她？ 他不是最孝顺的吗？ 老夫人越想越是气恼，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嬷嬷们费尽力气的抬完慕庆林，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睡觉的地方，只能委屈巴巴的挤到厨房和柴房。 她们心中也有怨气，谁都没有去看老夫人。 第362章 年礼，一家两份？ 慕云澜一夜安眠，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楚寒霄的踪迹，只剩下一个丑丑的兔子玩偶。 她伸手扯住兔子的耳朵，将丑兔子的脑袋变了个形状。 而后又一拳打在了兔子脑袋上，顿时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原本她吩咐人做个老虎玩偶抱着睡觉舒服，结果楚寒霄知道了，非让人换成兔子的。 她刚开始没弄明白，兔子有什么好的。 后来才想起来，楚寒霄属兔！ 然后她就让某王爷亲自动手，有了现在这个歪七扭八的作品。 慕云澜唇角的弧度还没下去，八宝和粥粥跑进来，一下子扑到她的床边。 “娘亲，早上好哟！哇，今天的娘亲在八宝眼中，也是最漂亮哒！” “娘亲快来亲一亲香喷喷的粥粥宝贝，刚洗完脸脸哟，超级香香！” 慕云澜的心一下子被萌化了。 “嘴甜的宝贝和香香的宝贝，都会被娘亲吃掉的，来，别跑！” “哎呀！” 八宝和粥粥变身尖叫宝宝，围着房间开始转圈，最后成功被自家娘亲抓住，白嫩的小脸颊上被亲了好几下才被放过。 两个大宝贝揉着小脸笑嘻嘻，陪着慕云澜吃完了早饭，手拉着手坐上了前去宫中的马车。 慕云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花笺，我昨天让绣娘帮他们重新钉一下衣服缝隙了吗？” “主子，您没说，可是绣娘做的针脚不细致？奴婢这就去……” “这倒不是，绣娘们极为精心，就是我担心八宝和粥粥再次把棉衣扯开，往外掏棉花……算了，应该没事，宫里有那么多人盯着呢。” 话音刚落，锐影快步走进来。 “王妃，这是临近年关，各个府邸互相走动拟定的礼单，请王妃过目。” 慕云澜接过，打开一瞧，不由得笑出声。 “这太子府和英郡王府是什么回事？” 给宫中和其他宗亲府邸的年礼一切正常，唯独太子府和英俊王府，竟然就写了对联一副、饺子一盘。 这样的礼物，放到一般百姓家里，恐怕也会觉得单薄，更不要说在皇家了。 “回禀王妃，这是王爷特别叮嘱的，说是反正都闹翻了，不必再做些表面功夫。” 慕云澜略微思索了片刻，蓦地扬起了唇角，提笔改动了一下礼单。 “除了对联和饺子，再送一瓶药丸，到时候让人从我这里拿，我亲自制作。” “是。” “另外，给皇上和母妃的年礼，我也要添些东西，这两日就做出来，等做好了，一并送入宫中，提前送，不用等着年宴一起。” “是。” 接连三日安然无事，慕云澜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楚寒霄出门越来越早，回来的越来越晚，只想着快些把手头上的公务处理妥当，过年腾出时间，好好的陪伴家人。 腊月二十，所有的年礼都已经妥善送出。 慕云澜本以为接下来就可以静待过年，没想到，秦管家神色苦恼的求见。 “奴才见过王妃。” “免礼，秦管家这是怎么了？” “王妃，奴才将今年各处送来的年礼登记造册，请王妃您过目。” 慕云澜查看过王府以往的账册，看到这份册子，顿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怎么这么厚？” “是，这也正是奴才想跟您回禀的。今年往王府送礼的官员特别多，而且不仅仅是官员，还有各府的女眷……” 年礼往来，一个府邸送一份也就够了。 可送到寒王府的，绝大多数都是两份。 一份指明了给寒王府，另外一份则是后宅女眷单独送给王妃。 这样的情况，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把他这个见多识广的王府管家都看呆了。 慕云澜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这些年礼我会单独回礼，王府这边就不用管了。” 她回礼历来喜欢送些各府用得上的药丸子。 这些女眷给她送礼，必定是等着她用药丸做回礼呢。 秦管家松了口气。 “是，王妃，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明日就是庆国公府君老夫人的生辰了。” “差点将这件事情忘了，帖子都送来好几日了，王府准备的礼物一切照旧，其他的我来添置。” “是。” 第36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云澜到药房之中忙碌。 慕家二房这边却差点翻了天。 前些时日，老夫人昏迷了一夜，第二日就高热不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 二夫人立刻派人找到了修国侯府。 本以为按照修国侯对老夫人言听计从的性子，必定心软将人接回去。 可没想到，这一次，修国侯铁了心。 哪怕知道老夫人病重，也只是说让二房请大夫，之后花费的诊金和药材，由侯府承担三分之二。 二夫人顿时不干了。 嚷嚷着要带走老夫人这些年的体己和嫁妆。 修国侯和陆氏也没有拖延，直接让人抬着送到了二房的落脚处，还拿着泛黄的嫁妆单子，一件件当众核对。 许多百姓争相看热闹，慕家二房瞬间又成为了议论的焦点。 二夫人以为拿到了老夫人的嫁妆，必定能一夜暴富，心中高兴的找不到北。 可等她看到那些东西，瞬间傻眼了。 嫁妆除了一些早已经陈旧不堪的家具，最值钱的就是几匹布料。 那几匹料子明显没有被妥善保存，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颜色，而且还被虫子给蛀掉了。 二夫人当场闹开。 “大哥、大嫂，你们不想奉养老夫人也就罢了。 老夫人的嫁妆，你们都要克扣吗？” 陆氏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立刻拿出了一份泛黄的婚书。 “弟妹，老夫人的娘家不过是七品的县令，只因其清正廉洁，且对慕家有恩，所以才结下了这份姻缘。 且老夫人双亲早亡，又无其他兄弟姐妹护持，当年嫁入慕家，还是请族中长辈顶替了高堂。 婚书上面记载的清清楚楚，嫁妆单子也是有族中长辈见证过的，你说我们克扣？这污蔑的罪名，我们可不认！” 慕庆林也傻眼了。 从他记事开始，母亲便一直是奢华讲究的做派。 他竟然忘了，老夫人出身低贱，并非是高门大户。 而且，老夫人在修国侯这些年，历来是随意从公账上支出银两，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也没有私下里存体己钱的习惯。 这就导致了，老夫人瞧着风光，可一旦离开了修国侯府，她根本就是一贫如洗。 二夫人只觉得像是沙子堵了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她不顾体面的公然要嫁妆，就是想着名声和实惠总要得一个。 万万没想到，最后名声毁了，实惠也没得到。 这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房咬着牙典当了一部分首饰，勉强凑足了银钱，给老夫人请了大夫。 治疗了好几日，老夫人才略有些好转。 这一病，老夫人的脑子越发的糊涂，彻底褪去了伪装，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婆子。 也不知道二房在她面前说了什么，直接让下人将她抬到了修国侯府，堵着门口就是一阵叫骂。 陆氏也不恼，而是让人给她在路边搭了棚子，又送了暖炉、茶水、点心，而后关闭大门，任凭老夫人如何污言秽语，都不再理会。 许多人前来看热闹。 本以为老夫人也就是象征性的闹一闹，可没想到，她竟是越骂越脏，那满嘴的污言秽语，让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觉得她这是自讨苦吃，上前想要劝慰几句，结果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下，彻底没人管了。 到后面，百姓们过了新鲜劲，都各准备着过年，连热闹都懒得看了，只剩下老夫人一个人无能狂怒。 二房正水深火热之际，一封信件悄然而至。 慕庆林看到信件，将仅剩的一点家底取出，给慕绵芝买了一身好衣服，在君老夫人过寿之际，将她和老夫人、二夫人一并塞入了马车。 第364章 男人会撒娇，娘子心不飘。 君老夫人曾经对皇帝有救命之恩，庆国公府沈家人丁兴旺、各个成才。 庆国公乃是君老夫人的长子，已经六十多岁，早就不问朝政，一心在家中荣养。 沈家是典型的保皇党，也就是中立派，只办实事、不涉党争。 这两年，别管是太子还是英郡王，都曾经对沈家竭尽全力的拉拢，可沈家就是油盐不进。 现在，君老夫人过寿，还是九十大寿，自然都不肯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八宝和粥粥雷打不动的去陪伴“脆弱”的皇爷爷，楚寒霄按照计划，要巡查他负责的京畿大营。 慕云澜准备一个人前往，只是刚坐上马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掀开了车帘，紧接着一身寒气的楚寒霄走了进来。 慕云澜微微一愣。 “寒霄？你不是去巡查营防了吗？” 算算日子，怎么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楚寒霄气息有些不匀。 “嗯，巡查完，立马就回来了。” “那时间也不对啊。” 巡查总共需要三日，之后还要处理大营之中的公务，又要耽误一天。 他这个点回来，除非白天巡查营防，晚上处理公务，然后一刻不停的往回赶。 楚寒霄坐到慕云澜身边，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唇角微微扬了扬。 慕云澜抬手碰触了一下他额头上垂下的一缕发丝，发丝上竟然结了一层霜雪。 “你晚上不睡觉，就为了今天赶回来？ 我提前给岁岁通过信，君老夫人也知道你年前要巡查大营，不会计较你缺席的。 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楚寒霄握住慕云澜的手，低头，脸颊往她的掌心贴了贴。 慕云澜惊呼。 “嘶，好凉！” 冰冷的温度沁染掌心，宛若冰雪一般。 楚寒霄轻笑一声： “真好，我也是有人心疼的人了。” 慕云澜耳根微红。 “谁心疼你，我是怕冻坏了你，回头还要给你熬药。” 口中这样说着，她的动作却很诚实，双手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将暖意传递过去。 楚寒霄干脆身体一歪，直接躺在了慕云澜的腿上，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冷峻的眉眼染上了柔意，每一丝动作都透露着缱绻的味道。 “云澜……” 慕云澜指尖微顿，而后轻轻落下去，帮他梳理发丝。 “以后不要逞强，你想要拉拢庆国公府，我来帮你就是了，没有必要拼命赶路。” “不是。” “嗯？不是什么？” 楚寒霄没有解释，而是闭上了眼睛。 “云澜，我好累。” 母妃偷偷告诉过他： 男人会撒娇，娘子心不飘。 他也不知道自己学得好不好。 慕云澜指尖轻轻掠过他的眉眼，没有再说话，而是放轻动作，帮他按摩穴位。 楚寒霄悄悄的扬起了唇角。 看来这撒娇学得还不错。 很快，便来到了庆国公府门口。 庆国公府乃是先帝御赐的府邸，在前朝时，乃是一位亲王的住处，因此极为宏伟奢华。 府门口已经有不少马车有序等待。 看到带着寒王府标记的马车，排在前面的马车连忙让开了位置。 沈筠禾正站在府门口左顾右盼，一众嬷嬷、侍女劝了又劝，就是没能将她劝回去。 直到寒王府的马车出现，她的眼睛骤然亮了，拎着裙摆便跑了下台阶。 “姐姐！慕姐姐！” 楚寒霄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解开了身上的披风，趁着慕云澜愣神的功夫，先一步下了马车。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连忙跟出去。 刚出车门，还没来得及踩脚凳，就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楚寒霄圈在怀中抱了下去。 慕云澜愣住了，刚刚跑过来的沈筠禾也愣住了，四周围观的众人更是愣住了。 “王、爷！” 慕云澜心脏狂跳，咬着牙谴责他乱来。 他们虽是夫妻，可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楚寒霄却一派淡然，甚至还不忘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 沈筠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罗裙，又看了看楚寒霄的衣衫，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之前书信明明说好的，今天她和慕姐姐都穿月白色烟霞云纹裙，这样好彰显她们关系绝佳。 结果寒王竟然横插一脚！ 他也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的云纹和慕姐姐的一模一样。 呜呜，说好的姐妹装，怎么变成慕姐姐和寒王的情侣装了！ “寒王和寒王妃往那一站，可真是般配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寒王殿下为了能挤出时间陪伴寒王妃，连夜处理公务，硬生生提前赶回来呢。” “郎才女貌，感情又好，可真是一对佳话啊！” 沈筠禾越发的伤心了。 明明是三个人的游戏，她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楚寒霄站在慕云澜身侧，抬手护在她身后，敏锐的将周围的声音捕捉到耳中，尤其是夸赞他和云澜般配的。 “云澜，走吧。” 他撇过沈筠禾，深邃的眼眸满是冷淡疏离。 男的得防，女的更得防！ 有他这个正夫在，其他人……呵！ 第365章 兄弟齐聚，各怀心思 慕云澜总感觉今天的楚寒霄有些不同寻常。 他身上好像有些淡淡的敌意，平等的笼罩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慕姐姐……” 慕云澜看到沈筠禾，顿时扬起了唇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岁岁这是怎么了？感觉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沈筠禾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道宛若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她打了个哆嗦，对上楚寒霄的视线，一边瑟瑟发抖的咽唾沫，一边倔强的紧握着慕云澜不放。 主打的就是一个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刺激！ 慕云澜没察觉到异常。 “怎么好端端的打寒战，冷吗？” 沈筠禾一把抱住了慕云澜的手臂。 “姐姐，岁岁等了你好久了，都快冻成冰棍了，姐姐快来帮岁岁暖一暖。” 她明显感觉那道目光越发的寒凉了。 不过，勇敢岁岁，不怕困难。 总有一天，她会战胜寒王这个大魔头，成功解救姐姐的！ 沈筠禾成功得到了慕云澜的暖手服务，开心的脸颊通红，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楚寒霄却一身寒气笼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三弟和三弟妹吗？” 慕云澜停下脚步，看向了迎面走来的华服青年。 一身牙白色修仙鹤纹长衫，头戴玉冠、腰束锦带，脚蹬麒麟朝靴。 含笑走近，面如冠玉、气息华贵。 正是当朝太子！ 沈筠禾揽着慕云澜的手紧了紧，而后才松开，和众人一起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温和一笑。 “诸位快快免礼，今日孤过来，只为向君老夫人贺寿，可不要因为身份，搅扰了庆国公府的寿宴才是。” 太子说着，向沈筠禾的方向走了一步，弯腰正欲扶她，沈筠禾却已经起身，向后退了半步，礼貌的回以微笑。 慕云澜眸光猛地一动。 太子这是…… 想法还未落下，英郡王爽朗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来晚吧？” 临近年关，太子的禁足之期已到，成功离开了东宫。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自己抄写的佛经向皇帝请罪。 据说，父子两人在瑞安宫聊了许久。 太子声泪俱下，皇帝更是几次失态。 之后，破例留太子夜宿瑞安宫，父子两人抵足而眠。 一时间，有关太子被皇帝厌弃的流言消失的干干净净，反而人人都在传颂，皇帝与太子父子情深。 太子自己出来还不算，更是跪地为英郡王求情，说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没能为兄弟没做表率，这才导致英郡王出错。 皇帝感动非常，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解除了对英郡王的禁足。 所以，今日，这两人才能一同出现。 “见过英郡王。” 众人纷纷行礼。 英郡王却是直接走到太子面前。 他一身英武，却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莽撞，瞧上了沉稳了很多。 “见过太子。” “二弟不必多礼，快些起身。” 兄弟两人兄友弟恭，旁若无人的寒暄。 一下子就衬托的楚寒霄异常的尴尬了。 就在这时，傅明绯用轮椅推着楚景牧走了过来。 楚景牧养回来了不少，脸色不像之前那么苍白，双眸也有了精神。 “太子大哥，你只关心二哥，都不关心我这个弟弟吗？我养伤这么久，可是每天都想念大哥你的！” 太子神色僵硬了一瞬，快速恢复正常。 “四弟也来了？孤怎么不关心你，送往你府中的药材，可少了？” “药材是不少，可我不是惦记上太子大哥宫中的那方端砚了吗？不找些理由，怎么让太子大哥你主动送我？” 太子无奈一笑。 “四弟你啊，想要还用得着找理由，直接去大哥宫中拿就是了。你我都是亲兄弟，可不用如此客气。” 英郡王哈哈一笑，瞥了一眼楚寒霄，眼底恨意一闪。 “四弟，你和三弟关系最好，平日里想要点喜欢的东西，该不会都要这般拐弯抹角吧？” “二哥，话不能说这么说，三哥府上，的确有我顶顶喜欢的，可惜不能随便要。” “说起来，还是你三哥小气，换做二哥，二哥一定什么都给你。” 楚景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满怀期待的看向楚寒霄。 “三哥，你听到了吗？要不，你向太子大哥、二哥学一学？” 楚寒霄语气冷漠：“不可能！” 楚景牧委屈：“三哥，你好冷血、好无情！” 英郡王霸气挥手。 “四弟，不必求人，你想要什么，二哥去帮你找来。” “二哥，这件事情恐怕只有三哥才做得到。” “这就小瞧你二哥了不是？你尽管说就是了！” “真的吗，二哥？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看中了三哥家的八宝和粥粥！” 英郡王：“……” 第366章 职业病真要命 英郡王心中一万头雪白的羊驼狂奔而过，面上还不得不带上笑意，只是那笑容越看越是勉强。 楚景牧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二哥，你看吧，我就说这件事情只有三哥才做得到。八宝和粥粥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 周围已经有和庆国公府交好的官员携女眷前来。 听到这话，直接条件反射一般的开口。 “小郡王和小郡主天人之姿，可真是这天底下独独的一份，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有福气之人了。” “是啊，小郡王和小郡主当然不是一般的孩子，那可是天生的祥瑞之体，了尘大师都亲口承认过的！” “有小郡王和小郡主在，是大周朝之福……” 官员们说完，互相的面面相觑。 没办法，谁让宫中的那位皇帝陛下是个炫娃狂魔。 有事没事就把他们叫入宫去炫耀。 身为臣子，拿着朝廷俸禄，更主要是为了脖子上的脑袋着想，当然要迎合皇上的心意。 皇上一开口，他们就对着小郡王和小郡主嘎嘎一顿夸。 这已经形成了特定的流程。 为此，他们没少绞尽脑汁的想夸人之语。 要辞藻丰富，还不能华而无实。 要语气真诚，还不能太过谄媚。 以至于很多官员都养成了职业病，那就是一听到八宝和粥粥的名字，就下意识的扬起笑脸，一脸真诚的开始说夸赞词。 比如说现在。 “咳咳……” 官员们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的看向了楚寒霄和慕云澜。 在朝堂之中做官，首先第一点要做到的，就是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心性。 简单来说，就是脸皮厚。 夸都夸了，总要在寒王和寒王妃心中留下点好印象吧。 哪怕不能借此拉近与寒王的关系，能得到寒王妃另眼相看，以后在朱颜阁买东西，少排点队也是好的。 这就叫把唾沫效益最大化。 官员们一个个打着如意算盘，纷纷找慕云澜和楚寒霄搭话。 而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凑热闹。 其他一些官员瞧见了这一幕，不由的也围上前来。 毕竟别人都和寒王搭话了，就他们没搭话，之后要被寒王记恨上，那可就不好了。 如此就形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场面。 众官员将慕云澜和楚寒霄围在中间，一脸笑意的恭维，反倒是将太子晾在了一旁。 看着眼前一幕，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的太子差点当场绷不住。 这些时日，他在东宫之中反思，总结最近这段时间犯下的错误。 思来想去，最主要的就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以至于很多时候失了分寸。 他已经想好，出来之后一定要稳扎稳打。 利用父皇对他独特的宠爱，重新站稳脚跟，将这些冒头的兄弟一个个踩下去。 可万万没想到，他计划的很好，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以往的楚寒霄不是性情冷酷，和谁都走得不近吗？ 为什么现在却有这么多官员，围绕在了他的身边？ 太子心中阴云笼罩。 好在，庆国公和君老夫人一并前来迎客，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 君老夫人一身暗紫色华贵衣裙，头上戴着镶嵌红宝石的抹额，满面含笑，面容慈和。 庆国公身材略有些发福，同样也是笑容满面、一团和气。 “老身见过太子，见过诸位王爷……” 太子收敛了情绪，含笑上前，将君老夫人扶起。 “老夫人不必多礼，孤特意前来向老夫人祝寿，同时父皇也给老夫人送来了寿礼，孤一并带来了。” 庆国公和君老夫人满脸的恭敬之色，连声的吩咐人做准备。 好在皇上每年都会在老夫人寿辰这日赐下礼物，国公府早有准备香案一类，没费多大功夫，便准备好，跪地迎接皇上赐礼。 一番感激行礼过后，庆国公代替自己的老母亲请众人落座。 气氛正热闹着，管家脚步匆匆的赶来，对着庆国公说了些什么。 庆国公明显一愣，而后看了看慕云澜的方向。 慕云澜一下子便察觉到了，对着一旁的花笺使了个眼色。 花笺连忙上前找庆国公府管家打听，片刻之后，过来低声回话： “主子，老夫人带着二夫人和慕绵芝来了，此时正在府外下马车。” 第367章 来砸场子的？ 听到花笺的话，慕云澜面上神色未变，心中却划过一抹暗芒。 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还经得住这般折腾？ 她和二房，之前还没有受够教训吗？ 老夫人到来的消息自然要禀报给君老夫人，她直接笑意盈盈的起身，来到门口等候。 她这一动作，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还有客人要到？” “能让君老夫人亲自相迎的，还能有谁呢？” 众人仔细思量了，甚至有人猜测，会不会是皇帝派遣了德贵妃过来探望。 在众人好奇的打量中，一个特殊的组合缓缓出现。 脸色苍白的老夫人坐在轮椅上，穿了一身衣料华贵的缎织掐花对襟外裳，头上佩戴着的，则是和贵重衣裳完全不搭的银镀金嵌宝福禄簪。 她面上敷了厚厚的脂粉，受伤的耳朵处没有缠绕纱布，只用小块的纱布覆盖着，而后用发丝遮挡。 看得出来，老夫人在装扮上费了不少的心思，可依旧遮掩不住她满身的憔悴和病态。 在她身后推着轮椅的，是一脸笑意的二夫人。 她神色明显很是激动，一边推着老夫人往前走，一边对着周围得人点头示意。 她应该想要竭力的展示大方得体，可那笑容中藏不住的谄媚，以及不断发亮的眼睛，让人感观差了许多。 在她身边，则跟着慕绵芝。 慕绵芝身形娇小玲珑，微微低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只露出一双微红的耳朵，明显透露着局促与不安。 她穿了一身雪白色的襦裙，领口处别出心裁的绣制了一只滚着绣球的猫儿，裙摆处带着竹叶纹，倒是格外的别出心裁，令人眼前一亮。 君老夫人满脸笑意的迎上前去，并未因为老夫人的状况，而有丝毫的冷淡。 “老姐姐，你我多年未见了吧？” 老夫人明显精神略微有萎靡，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她满是厚重脂粉的脸上，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诡异非常。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当初我们都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何等的风光。 如今，你仍旧光辉灿烂，可我就不一样了，变成了路边的烂泥。”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 慕云澜沉下了眸光。 老夫人这是专门来砸场子的？ 小声的议论夹杂着嘲笑在众人之中传开。 “别人风光，那是懂得修养自身、见好就收。 自己沦为烂泥，怎么不想想，之前都做过什么呢？” “谁说不是呢？这位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京城之中可是都传遍了。 放着明珠不要，偏偏把鱼目当宝贝，还诬陷修国侯夫妻要虐杀她，最后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说起来，她是怎么好意思过来的？” “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身后那两个了。” 能过来向君老夫人祝寿的女眷，都是后宅主母带着受宠或者到年龄议亲的小姐们。 君老夫人地位特殊，性情和善，很是乐意成人之美。 能得她一句夸赞，以后议亲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看到慕绵芝，不少女眷都明白过来。 这位老夫人抱着和她们差不多的目的。 君老夫人含笑开口： “老姐姐，你我相识几十年，别管身份如何变换，都是难得的老姐妹。 你来，自然是庆国公府的座上宾。来人，快给老姐姐看座。” 下人连忙安排了桌椅。 老夫人虽然离开了修国侯府，可她身上的一品诰命还是在的。 尽管众人对她再不齿，也要接受她坐在上首。 老夫人被刻意捧着，感受到周围人的注视，瞬间又找回了几分往日被人艳羡的感觉。 她挺直了脊背，轻咳了一声，示意二夫人推她过去。 可二夫人却全然没有会意。 她一脸是笑，对着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的行礼的同时，还不忘介绍慕绵芝。 “见过诸位夫人，这是我家小女绵芝。 绵芝，快上前，向君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小姐们见礼！” 慕绵芝抬头，神色有些惶恐，迎上众人打量的目光，瞬间红了眼眶，柔柔弱弱的跪在了地上。 “绵芝见过君老夫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第368章 人要防，不是人的也要防！ 慕绵芝跪的突兀，君老夫人的笑意都僵硬了一瞬。 周围的各家夫人、小姐们更是大为震惊。 有些人回过神来，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云澜只觉得额角一跳，心情一言难尽。 大周朝注重规矩，对女子要求极为严苛。 可同时，各类规矩礼仪的划分，也有更加严格的标准。 跪礼，对象是天地君亲师，女子亦是如此。 即便是烟柳之地，出身低微的女子，也是不会轻易跪人的。 可现在，慕绵芝这独特的行礼方式，可真是将所有人都深深的震撼住了！ 楚寒霄本来安静在跟在慕云澜身边，当个默默守护自家媳妇的摆件。 这会儿终于舍得从自家王妃身上分出一点注意力。 这就是云澜口中的那朵奇葩？ 还真是够猎奇的。 慕云澜本不想理会，可到底不愿意搅合了君老夫人的寿宴。 “绵芝妹妹身体不好，第一次见到君老夫人这般有福气的长辈，难免心情激动，竟然脚软了。花笺，快去扶绵芝妹妹起来。” “是。” 众人纷纷对着慕云澜面露笑意。 “寒王妃回的年礼太过贵重，一直都没有机会道谢呢。” “是啊，王妃这般客气，反倒是让我们心中惭愧起来。” 开口的几人，都是朱颜阁的铁粉富婆夫人们。 她们是一点点看着朱颜阁声名鹊起的，当时慕云澜伪装成沐兰，她们平等身份相处，情谊自然也非比寻常。 临近过年，她们单独送了一份礼物，虽然有期待回礼药丸的成分。 可更多的，还是想要纪念这份难得的情谊。 慕云澜一一回礼，每一份都和她们的身体状况对症，恰好是她们最需要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伴随着礼物而来的，还有一份写了祝福语的素笺，落款正是沐兰二字。 这些多愁善感的夫人们，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意被无比珍视，许多人都感动的红了眼眶。 这会儿见慕云澜开口，纷纷站在了她这边，一同帮着解围。 楚寒霄唇角的弧度平了下去。 怎么感觉，这些人看自家王妃的眼神，全部和那个沈小姐一样，都带着光似得？ 楚景牧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家三嫂的受欢迎程度。 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家三哥点了根蜡。 别人都是防男的，自家三哥这里，是人都得防啊！ 忽然，一阵翅膀煽动声传来，紧接着怪里怪气的贺寿声响起。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一愣，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沈筠禾笑得灿烂。 “大毛，快过来！祖母，这是我送给您的寿礼，没想到让它跑出来了。” 鹦鹉也不怕人，飞到君老夫人身旁的花瓶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羽毛，小脑袋灵活的动来动去，开口，嘹亮的声音响起： “拜见祖母，祖母吉祥安康。” 君老夫人开心坏了。 “真是聪明，岁岁有心了。” 其他夫人们纷纷附和出声。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鹦鹉呢，话说的也清楚，必定花了沈小姐许多心思” “羽毛的颜色也这般艳丽，真是好看。” 沈筠禾开心极了。 “大毛，快来向祖母献礼。” 鹦鹉忽然瞧见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慕云澜的方向。 “仙女姐姐~” 慕云澜愣神的功夫，鹦鹉已经飞到了她面前的桌案上，舒展翅膀，露出艳丽的尾羽。 “仙女姐姐，木马！木……” 楚寒霄冷着眸光，出手如电，一把将鹦鹉的嘴巴合上了。 鹦鹉自己都懵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喙不听使唤。 楚景牧已经笑得忍不住捶桌子了。 哈哈哈！ 他刚才说错了，不仅人要防，不是人的也要防！ 自家三哥真辛苦，回头给他弄点陈醋补一补！ 第369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厅之中笑声不断。 沈筠禾抱着鹦鹉，气的脸颊通红，不断地用拳头怼它的脑袋。 “慕姐姐是我叫的，你不许叫！” 鹦鹉嘎嘎反抗。 “慕姐姐，仙女慕姐姐！大毛的！” 沈筠禾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的猫都要炸起来了。 “我的、我的、我的！” 鹦鹉不甘示弱：“丑八怪，你长得丑，咋想得美哦！” 君老夫人已经笑得快流眼泪了。 眼看着自家孙女连只鹦鹉都吵不过，连忙出声解围： “岁岁的礼物，我真是喜欢的紧，快些让人将鹦鹉抱到后院去，拿上等的粟米喂一喂。” “是。” 侍女抱着鹦鹉往下走，鹦鹉还努力伸着脑袋，看向慕云澜的方向。 “身在曹营心在汉，大毛永远向你看。 别人等风也等雨，大毛永远等着你……” 楚寒霄眼神之中自带杀气。 如果这鹦鹉不是送给君老夫人的礼物，那么铁锅一定是它最后的归属。 楚景牧坐在一旁笑个不停，只觉得自己都要笑裂开了。 他连忙忍住笑意，轻轻的揉了揉胸口，发现没有开线，这才松了口气。 太子含笑开口： “沈小姐天真烂漫，养出来的鹦鹉也独具灵性，属实难得。 孤也喜欢鹦鹉，不过，自己养的那只，不会说几个字。 不知道可否请沈小姐帮忙调教一番？”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慕云澜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太子是真的打上了沈筠禾的主意。 只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他必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是想借着纳沈筠禾，得到整个庆国公府的支持。 君老夫人亲昵的握着沈筠禾的手。 “岁岁这孩子，打小性情活泼，虽然及笄了，可还跟个孩子似得，全然被府里给宠坏了。当不得太子殿下夸赞。” 英郡王却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君老夫人太过自谦了，沈小姐自幼养在老夫人身边，性情、品性自然是无可挑剔。 而且，沈小姐敢说敢言、直率坦荡，谁舍得用规矩束缚她？” 慕云澜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二皇子这是也动心了？ 只是不知道庆国公府会如何选择。 君老夫人满脸含笑，却像是没有听出两人的弦外之音。 “岁岁这丫头，哪里有一点沉稳的模样，还有的学呢。 不瞒二位殿下，老身虽然儿孙众多，可我最是偏心筠禾这丫头。 眼看着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是希望留她在膝下，多陪伴我几年。” 君老夫人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可太子却笑而不语，英郡王低头喝茶，同样也不打算放弃。 庆国公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今日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贵客临门，为我母亲贺寿，在下感激不尽，略备下薄酒，请诸位不要嫌弃。” 宴席开始，众人纷纷送上祝福之语，仿佛谁都没有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慕云澜却清楚。 太子和英郡王绝对不会这般容易就放弃。 楚寒霄发现桌案果盘之中有栗子，动作熟练的剥了，送到慕云澜手边。 慕云澜瞬间抽回心思，感受到了之前被栗子支配的恐惧。 不过栗子送入口中，甜糯的味道化开，带着浓郁特别的香气。 她转头，对上楚寒霄深邃、专注的眸光。 这一刻，忽然又觉得，若是他一直给自己剥的话，吃一辈子也不错。 她拿了点心，送到楚寒霄嘴边，喂给他吃了一口，自己动作自然的将剩下的吃下去。 旁边一桌的楚景牧正想着哪里的陈醋纯正呢，看到这一幕，忽然愣了愣。 他转头看向傅明绯，耳根微微红了红。 学着慕云澜的模样，拿了一块她最喜欢的点心送过去。 “明绯，你尝……” 傅明绯却下意识的偏转过脑袋，避开了他投喂的动作。 她回过神来，含笑开口，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 “王爷，不合规矩，我自己来就好。” 楚景牧愣了愣，神情有些自责无措。 “啊，是我唐突了，明绯，你喜欢什么，多吃点，庆国公府的厨子在上京都有名的。” “多谢王爷。” 楚景牧将点心送入自己口中。 明绯喜欢的东西，就是他喜欢的东西。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今天的这点心，隐隐透露着一股苦涩，没有记忆中的香甜。 第370章 一整个脑子有泡！ 寿宴热闹进行，众人都知道，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府才是今日的主角。 就连太子和英郡王也只是暗暗地较着劲，谁都没有站出来喧宾夺主。 慕云澜品尝着美食，发现老夫人和二夫人等人还算是安分，暗暗地松了口气。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希望多半会落空，还是希望她们能够懂分寸，不要在这样的场合闹出事端。 宴席过半，庆国公兄弟们带着各自的儿孙一辈献礼贺寿，将气氛推上了顶点。 众人毫不吝啬夸赞之语，将君老夫人的刚四岁的小重孙都给从头夸到了脚。 二夫人却沉不住气了，几次对着老夫人使眼色。 老夫人本就昏昏沉沉，心情不好之下，多喝了两杯酒。 这会儿整个人越发的迷糊，直接忘了过来的目的，只用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慕云澜。 修国侯也带着慕家三兄弟前来祝寿。 君老夫人的第四子，正是武将，而且主管招兵纳新。 过完年，慕大哥和慕二哥就要入兵营，总要提前打点一下人脉。 本来陆氏也是要过来的。 只是前些天，天气阴沉，她不小心着了寒气，一直咳嗽不止，生怕过了病气给旁人，便让修国侯替她祝寿，一并致歉。 此时，修国侯注意到了老夫人的眼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希望宴会快些结束，千万别再生出事端。 可他忘了二夫人。 老夫人没有动作，二夫人却是彻底沉不住气了。 寿宴过半，君老夫人准备起身去更换衣裳，开始让戏班唱戏，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二夫人突然开口： “君老夫人，您声名远播，在南州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传奇名号，绵芝对您也是一直崇敬不已。 今天有幸前来贺寿，绵芝准备了一份礼物，想献给老夫人您，希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二夫人说着，连忙推了一把身边的慕绵芝。 慕绵芝站起身，红着眼睛看向上首的君老夫人。 她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自己刚刚恭敬行礼，怎么就惹得那么多人嘲笑？ 是不是所有人都瞧不起她，都要为难她？ 世间之大，真的容不下一个小小的自己吗？ 娇小的少女一脸委屈之态。 君老夫人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何欲哭不哭的，可到底不愿意当中缀了她的脸面，含笑开口： “老身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如筠禾这般的小姑娘。 慕小姐和筠禾年岁相似，瞧着都跟花骨朵似得。 能得你们一句祝福，已经让老身开心不已了。 什么样的礼物，老身都喜欢。” 慕绵芝感受到了君老夫人的善意，突然捂住了胸口，眼角一滴泪落了下来。 “老夫人，您真的好慈祥、好温暖、好宽容。 绵芝从您的身上，感受到了好多、好多从未感受过的慈爱。” 慕云澜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默默地吸了口气。 果然，该来的，永远躲不掉。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默默地将手放到桌案下，借着桌案的遮挡，揉了揉身上起的鸡皮疙瘩。 就连见多识广的楚寒霄，都一个不小心，将手中的栗子仁，捏成了栗子粉。 君老夫人沉默片刻，觉得这位慕小姐也许只是说话方式有些奇怪，礼物正常呢。 “慕小姐……也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不知道这礼物……” “请老夫人稍等，绵芝稍作准备。” 众人傻眼了。 什么礼物还得准备？ 难道不应该提前准备好吗？ 慕绵芝找到了庆国公府的管家。 管家对待客人，自然不敢怠慢，按照她的要求，推上来四面空白的屏风。 每一面屏风一人半高、两尺宽，绷着雪白的绸缎，空无一物。 屏风紧挨着，围成了一个半弧形。 众人好奇不已。 突然，一阵琵琶声响起。 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了屏风后面。 她穿的衣着格外的贴身，唯独衣袖尾部宽大修长，若是直接看，倒是也能接受。 可现在，众人看到的只是她的影子，那纤细的手臂和腰身，就像是不着寸缕一般。 慕云澜再次默默地吸了口气。 终于确定。 老夫人脑子有泡、慕庆林和二夫人脑子有泡。 慕绵芝脑子没泡，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脑子！ 第371章 突生变故 众人也都明白这份礼物是什么了，一个个神色怪异的打量着老夫人和二夫人。 尤其是女眷们，更是不少人蹙起眉心，露出鄙夷之态。 二夫人丝毫没察觉异常，只心情激动的看着慕绵芝表演，希望她一鸣惊人。 慕绵芝随着乐音翩翩起舞，衣袖甩动之间，点点墨色出现在屏风之上。 她腰身柔软，舞姿婀娜，十分的赏心悦目。 她以衣袖做笔，边舞动边作画，创意别出心裁，绘制出来的画作已经隐隐成型。 梅兰竹菊，四君子图，画工算的上上乘。 这样的表演不论哪一项，都是极具美感的。 可坏就坏在场合不对。 大周朝女子，讲究的是养在深闺人未识。 表演节目大多是彩衣娱亲，即便是要进献，那也是献给皇帝、太后等身份格外贵重之人。 眼下这个场合，男客、女客都有。 慕绵芝这表演，并不会让人觉得她对君老夫人有多敬重，只会让人觉得媚俗。 表演结束，慕绵芝出了屏风，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君老夫人，期待着她的赞赏和认可。 君老夫人噎了噎，第一次觉得开口是如此困难。 慕绵芝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为什么周围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是她表演的不好吗？ 明明没有出任何差错啊？ 眼看着慕绵芝就要再次落泪，君老夫人连忙开口： “慕小姐辛苦了，来人，把屏风仔细收好。 今日请了有名的戏班来唱堂会，请各位贵客移步。 老身去更换一身衣服，暂且失陪，还请见谅。” 慕绵芝微微睁大眼睛，满眼的受伤和不敢置信。 就一句辛苦了？ “君老夫人，是绵芝痴心妄想了，竟然觉得……” 修国侯连忙起身。 “绵芝！不要耽误君老夫人的时间，你且退下！” 慕绵芝一愣，随即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抬手捂住了嘴，眼泪滚滚而下，转身跑出了前厅。 这一番动作，看得人一愣一愣的。 沈筠禾更是直接咽了口唾沫，仿佛被刷新了三观一般。 “慕姐姐，她……没事吧？” 慕云澜暗自头痛：“花笺，去瞧瞧，顺便送她们回府。” “是。” 君老夫人很快调整了情绪，笑着对楚寒霄道： “寒王殿下，借用寒王妃一会儿，还请殿下允准。” 楚寒霄点头行礼：“老夫人说的哪里话，云澜，我在这里等你。” “好。” 慕云澜随着君老夫人往后院走。 来到后院房间，慕云澜开口道歉： “老夫人，今天的事情……” “事情可怪不得寒王妃，老身知道，您也是无辜受累。 请王妃过来，是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君老夫人神色凝重，语气带了为难。 慕云澜连忙开口：“老夫人请讲。” 君老夫人看了看一旁的沈筠禾。 “岁岁，你先出去玩一会儿，祖母和寒王妃有话要讲。” “是。” 沈筠禾依依不舍的离开之后，老夫人才沉声开口： “王妃，我求您，主要是因为岁岁这丫头。 太子和英郡王都曾私底下递过话来。 太子想要纳岁岁为侧妃，英郡王则是想要迎娶她为继室。” 慕云澜眉心一紧。 “继室？” 英郡王妃可还活着呢！ 英郡王毫不避讳的说出继室两个字，就是许诺一旦庆国公嫁女，他就会让英郡王妃病逝，将正妻之位许诺给沈筠禾。 这是诚意，也是对沈筠禾的势在必得。 “老夫人，那您的意思是……” 君老夫人看着慕云澜，直接起身对着她拜了下去。 慕云澜连忙扶住她的手臂。 “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我想请王妃开一副药，让岁岁突生重疾，不宜议亲。” “老夫人，药我能开，只是如此一来，岁岁以后若遇到想嫁之人，恐怕……” “我知道，可是眼下没有办法。别管是太子还是英郡王，都不是庆国公府能够抗衡的。 太子和英郡王互相争起来，若是闹到皇上那边…… 所以，岁岁必须病重，而且要病得毫无破绽，哪怕是太医都瞧不出来，所以，我只能请求王妃了！” 慕云澜沉下了眸光。 封建时代，对女子要求苛刻。 现代，两个优秀男子追求一个女子，会引来旁人羡慕。 可放到这里，两个皇子争一个女子，那女子就会冠上红颜祸水的标签。 更何况，竞争的人里，还有太子这个身上不允许出现污点的未来储君。 看着君老夫人担忧的目光，慕云澜含笑应了下来。 “老夫人，这种药，效用强，还不能对身体有副作用，需要三日的时间调配，我做好了，第一时间让人给您送来。” 君老夫人喜出望外。 “多谢寒王妃！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庆国公府一定不遗余力。” 慕云澜一愣。 这个许诺…… 想法还未落下，门外传来侍女慌张的声音。 “老夫人，不好了，七小姐落水了！” 第372章 寒王妃，你要见死不救？ 听到沈筠禾落水的消息，君老夫人脸色明显一变，慌忙的向着门外而去，一边走，一边沉声询问： “在何处落水，可救上来了？什么人所救，可有人围观？” 侍女声音虽有些慌乱，可回答的有条不紊： “在靠近西侧院的小池塘，七小姐因看到独自哭泣的慕小姐而上前询问。 结果不知怎的，两人似乎起了冲突，一并掉入池塘之中了。 因为小池塘距离竹园不远，有侍女惊慌之下大声呼救，结果引来了不少人。 本来太子和英郡王都想上前救助小姐，可最后是修国侯府的慕三公子将小姐救起。” 跟在君老夫人身边的慕云澜脚步骤然一顿。 三哥？ 说话间，已经遇上了不少往池塘边走的宾客。 男客们到底知道分寸，听闻是七小姐落水，而且已经被人救起，必然是不方便他们前往，便一个个都在远处等待。 往池塘边走的女眷，一部分是和庆国公府沾亲带故，关心沈筠禾的，另外一部分则出自太子和英郡王府一派官员的后院。 这些人一瞧见君老夫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脸上都带上了关切、担忧之色。 慕云澜的心却是提了起来。 对于太子和英郡王等人的百般算计，她心中丝毫不惧。 毕竟计划的再如何巧妙，也能找到破绽去化解。 可面对慕绵芝，她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因为她压根就不是正常人！ 远远的，就听到了二夫人响亮的哭声。 “绵芝，我可怜的孩子，不就是和沈家七小姐说了几句话，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呢？ 我早就说过不来、不来，可是老夫人惦记着和君老夫人多年的情谊，想着带着晚辈见见世面。 可什么人有什么命，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荣华富贵、为高权重，不像我可怜的绵芝…… 什么都没有也就罢了，连性命都有人惦记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君老夫人和寒王妃来了！” 众人纷纷让开了位置。 慕云澜看清了池塘边的景象。 慕绵芝一身是水，被二夫人抱在怀里，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冻得青紫、青紫的。 一旁不远处，刚才还用亮晶晶眼睛望着她的沈筠禾已经陷入昏迷。 身上被庆国公府的侍女裹了厚厚的披风，脸颊和嘴唇同样泛着青紫。 最主要的是，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正不断往外流血。 她的三哥同样一身是水，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神色满是无措。 慕云澜眉心轻蹙，压下了心中的担忧。 “岁岁！” 君老夫人惊呼一声，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庆国公府的侍女瞧见了君老夫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开口： “老夫人，求您为小姐做主！小姐落水昏迷，还被伤了脸。 可慕家二夫人硬生生阻拦着，不让我们去请大夫！” 二夫人连忙厉声驳斥： “我什么时候阻拦着，不让沈七小姐看大夫了？ 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家绵芝为什么会落水。” 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落泪。 “是，民妇出身低贱，我家绵芝同样比不上沈七小姐身份贵重。 可大家同样都是一条命吧？难道我可怜的女儿丢了大半条性命。 我这个做母亲的，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君老夫人已经赶到了沈筠禾的身边，看着她左脸颊上的血迹，当场便落下泪来。 不过好在，她没有彻底失了理智，回头满是哀求的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连忙接话： “君老夫人，七小姐情况很是危急，可否让我看一下？” “有劳寒王妃。” 慕云澜上前想帮沈筠禾诊脉，却被二夫人一把扯住了裙摆。 “寒王妃，你快帮忙看看绵芝。 她怎么叫都叫不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慕云澜警告的看了二夫人一眼，没有理会，直接抽回了衣摆，大步朝着沈筠禾的方向走去。 二夫人的声音陡然尖锐： “果然，果然身份低贱了，到哪里都命如草芥！ 寒王妃，绵芝可是你的亲堂妹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人群中，傅明绯轻轻的眨了下眼睛。 名声这种东西吧。 要说重要，不过是存在于别人口中，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若说不重要，一点点恶名累积起来，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能够达到摧毁整个人的效果。 寒王妃最是擅长揣度人心，把控人性。 不知道轮到自己时，又该如何应对？ 第373章 是你们非要我救的！ 慕云澜蹲下，君老夫人已经将沈筠禾的手腕抽了出来，上面一道略微发紫的手指印记格外显眼。 慕云澜眸光一沉，按住沈筠禾的脉门，仔细摸着脉象，眉心越皱越紧。 “老夫人，七小姐本就身体娇弱。 冬日里骤然落了水，惊吓过度，寒气入体，侵袭了肺脉。 情况十分危急，赶紧将她移到暖房之中。 另外，我之前给老夫人送来的年礼，有一个紫色瓶子的。 老夫人赶紧让人找出来，将里面的药丸给七小姐服下。” “好，快去找！” 君老夫人一声令下，侍女和嬷嬷连忙行动，小心翼翼的将沈筠禾抬起来，往房间的方向走。 慕云澜正欲跟上，二夫人却再次纠缠。 “寒王妃！您高高在上，算是民妇求求王妃，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吧！” 之前吃酒吃迷糊的老夫人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正让侍女推着，匆忙往这里赶。 “绵芝，我的绵芝呢？ 老身可就剩下这唯一一个乖巧的孙女了。 谁若是敢害了她的性命，老身豁出命去不要，也一定是要找她算账！” 二夫人像是遇到了救星，连忙高声呼喊： “老夫人，老夫人您快来！ 您帮我一起求求寒王妃吧！ 求她不要这般狠心，不要见死不救！” 老夫人看到慕绵芝的状况，顿时瞪大了眼睛。 “绵芝，我可怜的孙女啊！寒王妃，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 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这个老婆子来！求求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仇怨，而牵连到绵芝。 她才刚刚来上京，性子善良纯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之前那些和慕云澜不对付的女眷们，终于找到了发难的机会。 “寒王妃，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寒王妃身为医者，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是啊，更何况，慕小姐还不是一般人，那可是王妃你的亲堂妹！” “堂妹？这若是放在旁人眼中，兴许是极近的关系，可在某些人看来，恐怕不然。 你们可别忘了，之前那个慕锦柔，那可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亲妹妹呢！结果呢？” 这些人声音很小、很碎，却又维持着隐约能让人听到的程度，格外的惹人厌烦。 慕云澜蓦然扭头看过去，清澈的琉璃瞳光芒凌厉。 “诸位夫人、小姐们想说什么，大可直白的讲出来。 大家都是敞亮人，不应该像某些长舌妇一样。 只会悄悄议论，净干些鸡零狗碎的勾当吧？” 她嘴下毫不留情，那些夫人、小姐们瞬间被气的面红耳赤。 慕云澜又看向二夫人，目光扫过被丢弃到一旁的狐裘，冷声开口： “二婶，你关心女儿，难道不知道她落水之后，最需要保暖？ 地上的那件狐裘，是我的侍女花笺给你的吧？你为何不用？” 二夫人苦笑一声，神色说不出的可怜。 “我们身份多低贱，哪里敢用寒王妃的东西？” 慕云澜直接揭了她的脸皮。 “呵，你敢把我的狐裘披风扔到地上，却不敢给自己的女儿用？ 你一口一个身份低贱，却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我必须给慕绵芝诊治？ 二婶，我见识少，是真的看不懂你的做派了。 你到底是想救自己的女儿，还是嫌弃她死的不够快？” 花笺上前，气愤道： “回禀王妃，慕小姐落水被救起之后，奴婢第一时间拿了您的狐裘披风送过去。 想着狐裘最是保暖、御寒，可以对慕小姐有所帮助。 可二夫人却直接将披风扔到地上，还说，东西拿来的这么快，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谁知道用了之后，会不会瞬间没了性命！” 二夫人瞬间哽住。 “我那是……那是……” 慕云澜身形笔直、气息冰寒，一身凛然气势，盖过了冬日的寒风。 “二婶，你想让我帮慕绵芝治病是吧。” 二夫人心中没底，可想到来之前慕庆林的叮嘱，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是，求寒王妃救救我的女儿。” 慕云澜冷冷一笑。 “好！” 说完，她大步上前，一把将慕绵芝从二夫人怀中拉出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扬起手臂，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第374章 鸡零狗碎之人，才做上不得台面之事！ “啊！” 二夫人惊叫出声： “寒王妃，你做什么？” 周围的人也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慕云澜竟然会直接动手。 刚刚被骂鸡零狗碎的夫人们挺直了腰杆。 “寒王妃不愿意救人，大可以直说。让二夫人请别的大夫就是，何必如此折辱人呢？” “就是，慕小姐落水已经够惨了，竟然还落井下石，直接甩人家巴掌。” “还说什么医者仁心呢，哪家医者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们说的痛快，心中更是激动。 这些时日，她们被同等品阶的夫人们碾压的太惨了。 不管是样貌、服饰还是吃的用的，通通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就是因为她们被朱颜阁拒绝，不能再去买里面的东西。 这会儿看到慕云澜落难，瞬间觉得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被搬开了，喘口气，那都是畅快的味道。 就在她们还想继续谴责的时候，忽然觉得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 “呵，你们这些人，寒王妃说的真是一点没错，净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要打抱不平，也得看看情况吧，别像是被蒙了眼睛的驴子一样，听到点动静，就忙不迭的往前冲。” “就是，难怪朱颜阁不让她们进去呢，这样的性子，换做是我，我也必定将人赶得远远的。” 较着劲儿的夫人们之间，总能精准的找到对方的痛点，并且狠狠地踩上去碾两脚。 这个时候，那些开口谴责的夫人们才恍惚发现，刚才还昏迷着的慕绵芝，这会儿竟然睁开了眼。 她捂着自己的脸颊，整个人抖得宛若风雨中的柳枝。 等等，睁开了眼？ 夫人们傻眼了，慢慢地回过味来。 刚刚那声惊叫，不是二夫人，而是挨打的慕绵芝。 慕云澜直接将慕绵芝推到二夫人怀中，看着她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嘲讽开口： “二婶，我这治疗效果，你看可满意？” 她刚过来，一眼就看出来慕绵芝在装晕。 她本不想揭穿，可二夫人却百般纠缠，甚至撺掇着别人来打压她。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楚寒霄和修国侯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修国侯丝丝的咬着牙关，心中的怒火烧的旺盛，却偏偏发作不得。 “弟妹，还不快把绵芝裹好了扶起来，这般……成何体统？”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哪怕普通寻常百姓，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清清白白。 为什么老夫人和老二夫妻，却偏要将清白的女儿，往粪坑里推。 二夫人回过神来。 “绵芝，你醒了，太好了，快，快披上，别冻着。” 二夫人拉过一旁的狐裘披风，盖在了慕绵芝的肩头。 花笺气愤到了极点，恨不得当场过去将披风抢回来。 楚寒霄大步走到慕云澜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云澜，没事吧？” 慕云澜神色略有些缓和。 “我没事，寒霄，让人照顾一下我三哥，我要去看看岁岁，这里……” 她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不过，自家三哥救了岁岁，这会儿必然成了太子和英郡王的眼中钉。 必须有人盯着，以防太子和英郡王对她三哥或者修国侯府发难。 楚寒霄明白她的顾虑，郑重点头： “放心。” 刚刚出事，他就要赶过来。 可有些官员却以女子落水，男子需要避讳为理由，阻拦他和修国侯过来。 这场落水，必定另有隐情！ 慕云澜快速向着安置沈筠禾的暖房而去。 庆国公正焦急的等在门外，见到慕云澜，神色瞬间闪过怒火，不过很快又压抑下去。 “见过寒王妃。” “庆国公不必多礼，我想进去看看岁岁。” “有劳寒王妃挂心，我已经让人请了大夫，就不劳烦……”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一名面上含泪的华服妇人走了出来，正是庆国公夫人。 “寒王妃勿怪，我家老爷急糊涂了，老夫人请王妃进去。” 慕云澜理解庆国公的心情，略微点了点头，快步走入房间。 庆国公气的跺脚：“夫人，你怎么……” “老爷，这是母亲的吩咐，母亲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庆国公叹了口气，扭过头去不再作声。 第375章 救治，苏醒 房间内十分温暖，慕云澜快步走到床前，君老夫人正坐在床边守着。 床上，沈筠禾脸色苍白的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将她整个人衬托的越发娇小。 脸颊上的伤口被清理过，此时看的更加清晰。 那伤口很深，明显是用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刮去了一道皮肉。 慕云澜利落开口：“君老夫人，药丸取过来了吗？” “取过来了，你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慕云澜打开药瓶，仔细确认无误，这才给沈筠禾喂了下去。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在药瓶打开的瞬间，两人顿时愣了愣。 药瓶密封着的时候，毫无特别，可刚一打开，就飘出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她们本来因为沈筠禾出事又惊又怒又伤心，头脑都昏昏沉沉的，可嗅到了药香之后，瞬间精神一震，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了起来。 她们仔细观察。 慕云澜动作很快，可她们还是清楚的看到，那药丸通体莹白，宛若上等的玉石一般。 那药丸到底是什么？ 怎么会有如此神异的效果？ 她们正好奇着，就见床上原本脸色苍白的沈筠禾忽然嘤咛一声。 “唔……好疼啊……” 慕云澜将她身上厚重的被子掀下去一床，只留下一层略微薄一点的。 “岁岁，能听到我说话吗？” “慕姐姐……慕姐姐好着呢，大坏蛋……我要撕了你的嘴……” 沈筠禾说着胡话。 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一眼就看到了慕云澜。 绝美的面容满是担忧，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清晰。 沈筠禾还以为是在做梦，露出一抹傻傻的笑容，呢喃道： “慕姐姐……唔，真好看！”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本来满心担忧，看到她这幅模样，瞬间哭笑不得。 这丫头！ “寒王妃，让您见笑了。” 慕云澜摇摇头，耐心等着沈筠禾醒来。 沈筠禾恢复了知觉，顿时含混不清的痛呼： “嘶，好疼……” 她动了动手臂，想要去碰触脸颊。 慕云澜连忙握住她的手腕。 “岁岁，别乱动，你脸颊上有伤，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慕云澜让花笺去她的马车上取了药箱，拿出预备的灵泉水，帮沈筠禾清洗了伤口，而后撒上了雪莲粉，帮着她愈合伤口，最后才用纱布将创口覆盖。 “老夫人、庆国公夫人，岁岁脸颊上的伤口有些深，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庆国公夫人连连点头： “我知道，留疤也没关系，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 慕云澜一怔： “庆国公夫人误会了，我说是彻底恢复，不会留疤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 君老夫人松了口气，对于慕云澜的医术，她是一万个相信。 “寒王妃，大恩不言谢，老身和庆国公府都记下了。” 慕云澜摇摇头：“老夫人哪里的话，这件事情……” 君老夫人态度通透。 “寒王妃，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不糊涂。 你是你，修国侯府是修国侯府，慕家二房是慕家二房，我还是分得清的。” 慕家二房惹的祸，她会找二房来讨，不会牵连其他人。 “多谢老夫人理解。” 慕云澜刚说完话，忽然感觉衣袖被拽了拽，低头才发现，拉扯着她的竟然是沈筠禾。 沈筠禾脸色依旧苍白，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瞧着像是被人欺负惨了的猫儿。 “慕姐姐，我受伤了，你得专门看着我，不能去看祖母和母亲。” 君老夫人直接被气笑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祖母和你母亲担忧成什么样子了？这会儿竟然担心起我们抢你的慕姐姐了？” 沈筠禾脸颊有伤，做不了太大的动作，说话也有些含糊，不过却透露着一股别的可爱。 “我脾气坏，我吃醋！” 庆国公夫人忍不住打趣： “若是寒王妃是男子，我非得百里红妆、吹吹打打的把你嫁过去。” 沈筠禾竟然还十分期待。 “百里？那么多的？” 庆国公夫人毫不客气的嘲笑自家女儿。 “可不是吗？就你这顽劣的性子，陪嫁的少了，那么不是坑害了人家寒王妃吗？” 沈筠禾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多带点，多带点，我都送给慕姐姐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慕姐姐。 谁让慕姐姐从坏人手中救了她呢！ 不过，今天有另外一个人救了她…… 想到思绪迷蒙间，恍惚间看到的那个冲入水中的高大身影，沈筠禾神色有些恍惚。 慕云澜同样忍俊不禁，庆国公府真的将眼前的少女保护的极好。 在现在，大家族都要讲究通过联姻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可是在这个封建的大周朝，庆国公府上下，却只希望她开心快乐。 慕云澜坐到床边，帮沈筠禾掖了掖被子。 “岁岁，在池塘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第376章 整个庆国公府的投诚 沈筠禾眨了眨眼睛，脸上快速浮现出愤怒之色。 “那个慕绵芝……坏，她哭，说慕姐姐瞧不起她，说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还说，慕姐姐让人孤立她，说你故意抢她的风头。 我气不过，上前理论，却被她抓着手腕哭。 我觉得不对劲儿，就挣扎，然后就脚下一滑，掉落到池塘里了。” 沈筠禾把手从被子里拽出来，十分气愤的挥了挥。 “祖母，给我请师傅，我要学武！” 下次，再遇上慕绵芝那样的。 她要一拳下去，打的她满脑袋开花。 庆国公夫人连忙将她的手塞回去。 “小祖宗，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了，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 慕云澜和君老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她接着询问道： “岁岁，那你脸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印象吗？” 沈筠禾仔细回忆了一下，脸上明显透露出了恐惧。 “我并不会游泳，我记得爹爹说过，掉入水中之后，只要放松不挣扎，就能浮起来，然后我不动，就沉底了。 我只记得自己很慌，池塘里的水也很凉，然后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脸颊并没有感觉到疼……” 君老夫人皱着眉心。 “那么深的一道伤口，竟然不觉得疼？” 慕云澜开口解释： “当时水很凉，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受伤的位置，的确是会减轻痛感。 老夫人，岁岁脸颊上的伤明显是被利器划伤，看伤口的深度和形状，应该是簪子一类。 岁岁的首饰可都还齐全？” 沈筠禾回到房间，侍女立刻帮她褪了所有的首饰，连同湿掉的衣服，都一并收在了托盘中，以备后续查看。 庆国公夫人连忙上前清点。 “岁岁的首饰是全的，这些都是我今天早上，亲自为她搭配的。” 慕云澜眉心微微一紧： “那问题应该出在慕绵芝的身上，而且，那簪子不是普通的簪子，簪柄应该是中空，被人放了毒……” 她说着，脑海中突然灵光闪过。 她本以为二夫人带着慕绵芝来赴宴，为的就是想让慕绵芝出风头，方便后面攀附上一门好亲事。 可一联想到受伤和毒，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想要毁了沈筠禾的容貌，光是用簪子划伤就足够了，而且池塘是死水，又是冬季，不会更换，本就脏污，何必下毒多此一举。 除非，这毒才是真正的目的。 为什么会对着沈筠禾一个毫无威胁的闺阁女子下毒，里面的原因恐怕就异常丰富了。 君老夫人看到她的模样，连忙开口追问： “寒王妃，你可是想到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她亦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慕绵芝，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慕云澜有些迟疑。 她虽想到了人选，可都是自己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一旦说出来，未免有挑拨离间之嫌。 君老夫人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顾虑。 “王妃，你可还记得老身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王妃若不记得，老身就再说一遍。王妃救了岁岁，就是整个庆国公府的恩人。 以后但凡有需要庆国公府出力的地方，国公府上下必定竭尽全力。” 慕云澜端正了神色。 “老夫人，您这话代表了整个庆国公府？” “是。” “那么这话是对我一个人说的，还是对整个寒王府说的？” 君老夫人轻轻一笑，语气坚定。 “是对您一个人的许诺，也是对整个寒王府的许诺。” 慕云澜心头微沉。 有些话一旦说出去，那就是一份责任。 “老夫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如今的庆国公府蒸蒸日上，又始终洁身自好，保持中立，深受皇上的信任。 不管怎么看，您都没有说出上面那番话的必要。” “王妃，您有小郡王和小郡主两个被上天钟爱的孩子，又掌握有朱颜阁，还有皇上御赐的金牌。可能生活的随心所欲？” 慕云澜一怔，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想获得一份长久的安宁，自然要步步小心，时时谨慎。” “现在的庆国公府，跟王妃的处境一样。 迎风直上，百尺竿头，固然是好。 可船总要靠岸，现如今波涛不断，暗流汹涌。 若是再不暂且后退积蓄力量，恐怕就只有倾覆这一条路可走了。” “可我不明白，老夫人为何选中了寒王府？” 君老夫人目光坚定，带着看透世事的豁达。 “因为王妃您！” 第377章 良禽择木而栖 听着君老夫人坚定的话语，慕云澜略有些愣怔。 说实话，她是有些不太理解君老夫人的选择的。 忠义礼智信，忠这个字放在了最前面，可见其重要性。 今天君老夫人给出了承诺，那么今后不管荣辱，庆国公府和寒王府，都势必紧紧的绑在一起。 寒王是皇子，还是被太子和英郡王视若眼中钉一般的皇子。 这个时候选择效忠寒王府，结局只有两个。 要么同寒王府一并站到最后，会当凌绝顶，要么满族遭难，归于尘烟。 她不由得再次确定： “老夫人，你说是因为我？” 君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是，不怕王爷和王妃怪罪。如果没有王妃的出现，庆国公府会始终站在皇上这边，为帝王皇权所驱使。” “那为什么现在变了？” “因为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以前的寒王殿下战功赫赫，可是性情刚直、不屑于变通，宛若一柄锋芒无匹的寒剑。 可过刚易折，这般性子若为将、为帅，那是极好的，可放在皇室之中，却极难生存到最后。可现在不一样了。” 君老夫人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同时还藏着浓浓的钦佩。 “现在有了王妃，寒王殿下这把削铁如泥的寒剑有了剑鞘，便不会再如之前那般不计后果。” 一个人不畏生死，可以立下赫赫功劳。 可一个不畏生死之人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那么就可为其披荆斩棘，成就一番霸业！ 庆国公府上下忠君爱国，可良禽择木而栖，这也不妨碍他们为自己找个好主子不是？ 寒王府，就是那根能够助庆国公府昌盛百年的通天木！ 慕云澜扬起唇角，绝美的面容因为这一抹浅笑，而显得越发的动人心魄。 “君老夫人如此信任我，信任寒王府，那么我们也必定会竭尽全力，不让老夫人和庆国公府失望。”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面上闪过激动之色。 两人后退起步，屈膝对着慕云澜行大礼。 慕云澜没有躲避，而是在两人行完礼之后，才上前含笑将她们扶了起来。 她接受了庆国公府的效忠，今后自然也会给整个沈家考虑，给及他们同等的回报。 躺在床上的沈筠禾眼睛亮晶晶的。 “祖母、娘亲，我们家这是和慕姐姐家结盟了吗？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常年跟在慕姐姐身边？好方便我们沟通？” 庆国公夫人毫不客气的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你哪里是想我们方便沟通，你分明是想多亲近一下寒王妃，别以为娘亲看不透你的小心思！你呀，就好好的在府里养伤，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沈筠禾不甘心，连忙向君老夫人求助。 “祖母~” “喊祖母也没用，你娘亲说的对，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紧要的。” 君老夫人看向慕云澜。 “王妃，你之前的猜测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了？” 这一次慕云澜没有了顾虑，直接坦言相告： “我怀疑暗中出手的是傅家。” 君老夫人面容一阵严肃。 “丞相府傅家？” “是，岁岁脸颊上的伤口被池塘水浸泡，毒性已经被冲淡了一些，没有发作的情况下，很难辨别种类。 这些时日，寒王府这边一直派人盯着慕家二房，他们连给老夫人请大夫的钱都是典当了东西凑足的，根本没有余力再来买毒药。 这些时日，唯一与慕家二房有接触的，便是丞相府傅家的人。” 君老夫人点点头。 “那位慕小姐虽然瞧着有些不着调，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可也实在不像是心思歹毒之人。若是被人威胁利用，那就说得通了。” 慕云澜语气沉沉。 “老夫人独具慧眼，应该看得明白，太子虽然表达了对岁岁的意思，可是丞相府却并不希望有人入太子东宫，分担了太子妃的宠爱。” “是啊，那位太子妃可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 傅丞相从小教养起来的，别管是性情还是品性，都是比照着未来皇后。 傅家绝对不希望太子，拥有一个出身比丞相府还要略胜一筹的侧妃。” 庆国公夫人眼底满是怒火。 “我们岁岁也不稀罕当什么太子侧妃，那傅丞相太过杞人忧天了！” 君老夫人摇了摇头。 “你没看明白，率先对岁岁动了心思的是英郡王，太子是不得不争。 因为一旦岁岁成为了英郡王继室，我们庆国公府就不得不支持二皇子，对太子是个极大的威胁。 所以他不得不争，哪怕把水彻底搅浑……” 想到这里，君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子们争斗，却把她可怜的孙女当成了竞争的筹码！ 他们争的是权，可她的孙女没的是命！ 第378章 仇人倒霉，最值得开心 君老夫人十分庆幸自己处事果决。 太子也好，英郡王也好，没有一个具明主之相。 唯独寒王…… “多谢王妃提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事情她看得明白，只因站在局外。 如今自己的孙女被牵涉入局中，关心则乱。 如果不是寒王妃出言提醒，她怕是想不到这幕后真凶，让傅家坐收渔翁之利了。 慕云澜摇了摇头。 “老夫人，这个谢字我可不敢当，不瞒老夫人，岁岁这一次被下毒遭难，应该与我有些关联。” “与王妃有关联？” “是，老夫人可还记得普会寺法会回来之后，许多官员口舌生疮？” “我自然记得，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些官员是因为说了小郡王和小郡主的坏话，所以犯了口业，才被佛祖显灵责罚。” 慕云澜轻笑：“佛祖要普渡众生，哪里有时间关注几句闲言碎语？”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顿时明白过来。 佛祖显灵是假，略施薄惩是真。 君老夫人也没有挑明。 “王妃说的是，我记得傅丞相回来的时候倒是安然无恙。” 慕云澜回答的轻描淡写： “没有口舌生疮，只是烂了只手罢了。” 庆国公夫人暗暗的吸了口凉气，随即满面神采飞扬。 “难怪这些时日，我听庆国公讲，傅丞相在朝堂之上颇为低调。 而且，很多官员同僚都说，傅丞相身上似乎是有股子臭味儿，而且他最近总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很多人都在猜测，说傅丞相是不是不洗澡，原来根结在这里！” 再没有什么比听到仇人倒霉，更值得人开心的事了。 君老夫人也觉得心中畅快。 “这些时日，傅家请了不少名医，开办了义诊处，帮上京许多贫困的百姓展开义诊， 我还只当傅家是想出风头，借机招揽人心。 没想到，义诊只是表面功夫，实际是请这些人来帮自己看病的。” 慕云澜点了点头。 傅家私底下的那些动作，她自然也看在眼中。 “二房一家子初来京城的时候，我二叔被山贼打断了腿，他的腿上便染了和傅丞相一样的毒。 当时他们状告到官府，意图用老夫人来胁迫侯府，为的就是让我低头，好帮傅丞相拿到解毒的药方。 只可惜，傅丞相计划的很好，老夫人却舍不得对自己下重手，让我找到了破绽，反击回去，这才没有得逞。” 如果当时老夫人狠下心，直接把耳朵处和腿上的伤口撕开。 带着这样一副血淋淋的场面走上公堂，势必一下子占据上风。 可她养尊处优那么多年，从不肯亏待自己，又太过自信，觉得修国侯在她的手中翻不出什么风浪。 这才让她找到机会反击，击垮了她的谎言。 慕云澜歉然的看了看沈筠禾。 “傅丞相知道我和岁岁关系极好，一旦出了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而且岁岁身份贵重，用药一类势必都会留下详细的记载。 傅丞相只要略施手段，便能够拿到药方。” 君老夫人冷哼一声： “那只老狐狸！表面上持身中正，私底下没少帮着太子笼络朝臣。 他看着刚正不阿，可手段却极其阴狠。 他一路走过来，坐上丞相的位置，手上可没少染血。” “老夫人，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还需要仔细查证。 如果我猜测的正确，傅丞相势必提前在庆国公府安插了眼线，方便之后拿到药方。 老夫人不妨查一查府中的下人，尤其是那个在岁岁落水之后大喊大叫，把人都惊动过来的侍女。” 君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我相信王妃的猜测，接下来，一定会将府中下人严查一遍，保管把那见不得光的老鼠给揪出来！” 慕云澜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神色有些犹疑。 “还有另外一件事……” 第379章 教导是假，教训是真！ 看着慕云澜略有些为难的神色，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瞬间明白过来。 “王妃是想说慕三公子吧？” 慕云澜点点头。 “是，老夫人，我三哥性情忠正耿直，绝对不是举止孟浪之辈。 情况危急之下，只为救人，绝对没有损毁岁岁清誉的意图，也没有妄图攀附的心思。” 君老夫人直接笑出了声。 “王妃想到哪里去了，岁岁被人算计，如果不是慕三公子及时出手，能不能挽回一条命都是两说呢。庆国公府上下感激不尽，怎会怪罪？” 庆国公夫人也连连点头： “母亲说的是，如果不是慕三公子及时出现，让太子或者是英郡王下了池塘，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最近这几年，皇上年纪见长，太子为了显示自己礼贤下士，对一些儒生极尽追捧。 这里面当然有不少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同样，也有一些迂腐的酸儒，不想着为国效力，专门盯着女子祸害。 前些年，一八岁的小女孩上香祈福差点跌落山崖，结果被一名男子拉了一把。 那酸儒知晓，不心疼女儿死里逃生也就罢了，竟然怒斥自家女儿失了清白妇道，拉回家去，直接斩断了她被人碰触的手。 这样荒唐的事情，竟然还有人觉得那儒生做的对，宣扬其克己守礼。 简直荒谬！ 他们庆国公府可不会祸害女儿。 筠禾沉入水下，还被毁容下毒，可见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慕三公子及时搭救，这命可就真的丢了。 什么清誉、名声，哪里有自家孩子的命重要。 就在这时，侍女匆忙前来禀报。 “老夫人、夫人，英郡王和寒王殿下在前院闹起来了！” 慕云澜心思一凛。 君老夫人也沉下了面容，她看向庆国公夫人： “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筠禾，我陪着寒王妃去前院瞧瞧。” “是，母亲。” 此时的前院，英郡王死死地盯着楚寒霄，眼神之中光芒冰冷。 “三弟，你现在爵位比我高，确实是威风了，都敢直接对我这个二哥动手了？” 楚寒霄眸光冰冷，冷峻的眉眼如霜似雪，没有丝毫的温度。 “二哥想要切磋武艺，我这个做弟弟的，上来奉陪一下而已。二哥怎么反倒不高兴起来了？” 英郡王咬着后槽牙，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凶戾之气。 “你我兄弟一起长大，你的身手如何，我早就知道了。现在，我想换个人切磋。 慕家三公子，我记得叫慕瀚海是吧？怎么，堂堂八尺男儿，连切磋武艺都不敢？” 慕三哥站在不远处，依旧是之前湿漉漉的衣衫，在萧瑟寒风的吹拂下，衣摆上滴落的水都被冻结成了冰渣。 他的皮肤被寒风冻得略有些发青，左侧脸颊一边青紫，唇角处还往外渗着血。 他眉心紧蹙，以往憨厚的面容，此时一片严肃，目光之中带着战意，毫无畏惧的看向二皇子。 他上前一步，径直开口开口： “我……” “老三！” 修国侯出声喝止，眼神格外的严肃。 “英郡王愿意教导我家老三武艺，是他的福气。 只是，老三自小愚笨，学艺不精，还是不在郡王面前献丑了。” 英郡王明显气急败坏。 教导是假，教训是真！ 听到消息的官员以及沈家其他的兄弟们也都赶了过来，纷纷开口缓和场面。 “英郡王刚毅勇猛，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皇上都交口称赞，自然是万中无一。” “是啊，英郡王是真正上过战场，斩过敌首的，慕三公子在这方面就略有些不足了，还请郡王爷理解一下。” “外面天寒地冻，慕三公子身上还滴着水，不如就先让他去换身衣服？” 太子始终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对于之前很多官员都围拢着寒王一事，他心中仍有芥蒂，想着借这个机会，看看这些官员究竟是如何想的，可越看心思变越沉。 从前，哪怕他在朝堂之上，公然落楚寒霄的脸面，都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两句公道话。 现在，却有那么多人，站出来帮着慕瀚海抵挡英郡王的发难。 修国侯失去了国公之位，借着自己夫人生病为由头，连早朝都不上了，几乎可以说已经完全淡出了朝堂。 这样一个空有其名，没有实权的侯爷，完全不值得这些官员拉拢示好。 他们偏偏这样做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想要借此讨好寒王府！ 太子心思深沉，一时没有开口。 他要好好看看，有多少人不知死活，竟然想要去支持楚寒霄！ 英郡王听着官员们的劝解，目光冷冷的看向了慕三哥，忽然扬起唇角，极尽嘲讽的吐出两个字： “孬种！” 第380章 羞辱他的王妃？一脚踹过去！ 英郡王此时满心怒火，只觉五内俱焚。 这些时日，他被禁足，被免去了军中所有职务不说，还要去抄写那些劳什子的经书。 每次打听府外的消息，听到的都是寒王和寒王妃是多么的被皇帝器重，他们府中的那两个小畜生是如何的备受宠爱。 他可是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啊！ 本应该受到奖赏，风光无限，进而掌握兵权，成为最出色、威风的亲王。 可这一切都让楚寒霄和慕云澜给毁了！ 还有他的王妃和孩子，本来也一切安稳。 就是因为他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给了慕云澜一个难看，结果就被害得家破人亡！ 荣新那孩子本来只是调皮，怎么可能突然发疯？ 还有王妃，那么多年一直逆来顺受，为什么突然就忍不了了？ 必定是慕云澜在背后挑唆、暗害，为的就是打压他！ 还有他的母妃，原本高居妃位，和德贵妃平分秋色，如今被一贬再贬，到现在还被关在宫中禁足，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这一切都是因楚寒霄和慕云澜而起！ 原本他已经想好，只要迎娶了沈筠禾，就能够获得庆国公府的支持，他就可以扭转眼前不利的局面。 恰好撞到沈筠禾落水，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结果却又硬生生地被慕瀚海给搅黄了！ 慕瀚海是谁？ 那是慕云澜的亲三哥！ 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让他先行救了人呢？ 这背后必定少不了楚寒霄和慕云澜推动！ 他们还在打压他，妄图将他踩入烂泥。 他才不会让这两口子得逞！ 英郡王越想越气，死死的盯着慕三哥，宛若一头热血上涌的狂兽，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慕三哥紧咬牙关，想要上前，却被修国侯死死的握住了手臂。 英郡王越发从心底里看不起他。 “孬种！一窝孬种！” 楚寒霄面容彻底冷了下来。 “二哥，身为皇子，说话也该注意些。 修国侯乃是朝廷重臣，更是本王的岳父。 你羞辱他，是在和我过不去？” 英郡王怒火上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羞辱你又如何？还岳父呢？ 谁不知道当初慕云澜闹腾着不嫁给你，一心想嫁个什么君子书生？甚至差点与人私奔。 也就是你，还拿着破鞋当宝贝！” 太子骤然一愣，随即心中咯噔一声。 老二疯了不成？ 这件事情随着宋听雨的死，以及父皇对八宝和粥粥身份的承认，早已盖棺定论。 他这个时候拿出来说，就不怕楚寒霄和他拼命？ 英郡王语气中满满皆是扭曲的恶意。 他就是要羞辱楚寒霄，就是要让他抬不起头来！ 英郡王说的畅快，神色十分猖狂。 下一刻，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而后胸口像是撞到了一块大石头。 巨大的力道袭来，逼得他不断后退，而后脚下一空，噗噗一声落到了水中！ “楚寒霄！” 太子冷喝一声，语气满是严厉： “你这是做什么？英郡王可是你二哥，你怎么能直接对他动手？” 楚寒霄蓦然转头，冰冷的眉眼光芒锋利，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太子只觉得浑身一寒，整不由自主的浑身紧绷，呼吸都凝滞起来。 “你……” 他在楚寒霄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样的气势，他只在父皇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 楚寒霄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收回目光，看向已经从岸边爬上来的英郡王。 “二哥要与我切磋武艺，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拼尽全力。 只是没想到二哥下盘的功夫不如嘴上的功夫硬。 我只是轻轻踹了他一脚，竟然将人踹飞了出去。” 英郡王刚爬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被气疯了。 “你说什么？楚寒霄，今天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武艺！” 第381章 侮辱我可以，侮辱我揍死你 慕云澜和君老夫人赶到的时候，楚寒霄已经第三次将英郡王踹下了水。 英郡王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双目赤红，整个人都被愤怒掌控，只想着和楚寒霄拼命。 刚开始，官员们还连声劝阻，现在都已经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楚寒霄面无表情的站在岸边。 修长挺拔的身影气势凛冽，他毫不留情的三两招就将英郡王放倒，动作行云流水，一身月白的长袍丝毫不乱，甚至都没有多一丝皱痕。 太子的神色从刚开始半真半假的愤怒，到后面变的凝重、压抑。 楚寒霄的武功，竟然这么强吗？ 若是他真的起了杀心…… 一股寒意从心头涌起，太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从小时候懂事，他就是太子，被皇上捧在掌心，亲自教养长大。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大周朝的主人。 而那些弟弟们，只能靠他对父皇的提醒，才有可能得到父皇的关注。 成年后，他不断地打压楚寒霄等人，也是愤恨他们的出色，憎恶他们不懂收敛，对他这个太子不够尊敬，却从来没有畏惧过。 直到现在…… 以前的楚寒霄，宛若一块石头，对着他泼脏水、踹两脚，统统不会让他有什么反应。 可现在的他，神色冰冷的站在那里，一下一下将英郡王击倒，仿佛是掌控着一切的王者。 太子忍不住去想象。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沦落到英郡王的地步，到时候…… 太子猛地握紧拳心，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遍全身。 “楚寒霄，你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想要了你二哥的命！ 你简直放肆！来人，快来人，把寒王绑了，将英郡王救上来！” 楚景牧心中焦急，面上却竭力保持镇定。 “太子，武者之间比试，当然要下真功夫才能起到效果。 三哥和二哥都是强者，强者比试，更是要拼尽全力，这是对强者的敬重。” 三哥，快住手！ 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楚景牧不断地朝楚寒霄使眼色。 楚寒霄却没有理会。 英郡王再次爬上岸，胸口的剧痛加上冷水的刺激，已经让他彻底没有了力气，躺在岸边，不断地喘着粗气，明显已经精疲力竭。 楚寒霄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向英郡王。 “二哥，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侮辱我的王妃！记下了吗？” 英郡王脑海不住的嗡鸣，叫嚣着让他杀了楚寒霄，他完美被恨意掌控，根本听不进去。 他被打成这样，依旧没有恐惧之色，甚至目光不断的在楚寒霄的喉咙、心口等致命处流连，想着如何才能一击毙命！ 楚寒霄见他死不悔改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就在他抬脚要去踩英郡王胸口的时候，慕云澜清越的嗓音蓦然响起： “王爷！” 楚寒霄动作蓦然一顿，眼底的杀机刹那间隐去。 他转身，径直朝着慕云澜的方向走来。 英郡王看着楚寒霄毫无防备的模样，眼底杀机骤起。 下一刻，他整个人瞬间暴起，握着一根锋利的金簪，直直的朝着楚寒霄的后心扎了过去！ 楚景牧大惊失色。 “三哥，小心！” 楚寒霄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依旧朝着慕云澜的方向走，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寒霄！” 慕云澜心头一颤，快步上前，衣袖一扬，一把药粉对着英郡王的方向撒了过去！ 英郡王眼看着就能把金簪刺入楚寒霄的后心，却忽然感觉浑身无力，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楚寒霄扶住慕云澜，感觉到她冰凉的指尖，连忙紧紧握住。 “云澜，我没事。” 太子回过神来，看了看英郡王，又瞧了瞧楚寒霄夫妻，眼底骤然闪过一抹暗芒。 这不正是他借题发挥的好时机吗？ 父皇可是最厌恶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 “混账，你们两个简直混账！楚景战、楚寒霄，你们两个可是亲兄弟！ 如今却在君老夫人的寿宴上，当着这么多人打生打死，你们可还顾念一点兄弟情义？” 君老夫人脸色未变，快步上前就要开口，却被慕云澜用眼神制止。 她只好停下，可心中却满是不安。 寒王和英郡王闹成这般模样，怕是不好收场了！ 太子冷声呵斥： “你们真是好样的！孤是劝不了，只能让父皇来劝！ 来人，立刻进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父皇！” 太子的心腹内侍立刻领命，拔腿就往庆国公府大门的方向跑去。 第382章 瑕疵品？一场盘算落了空 看到太子的内侍往外跑，君老夫人眼神一厉，连忙看向慕云澜。 既然决定要效忠，那就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独善其身。 这世上从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决定要跟随寒王府，自然就要被其所驱使。 现在只需要慕云澜一声令下，她便会立刻让人关闭府门，将那名内侍拦在国公府内。 这件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可呈现在皇上面前的方式，却可以暗中把控。 如果任由太子身边的人进宫回禀，那事情将没有一点可转还的余地。 慕云澜看懂了老夫人的意思，却微微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本是想等到过年期间再办的。 如今，不得不提前了。 看懂了她的意思，君老夫人收敛了厉色，身形略微晃了晃，一副被眼前场景震惊到的模样。 “这……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 庆国公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母亲切莫着急，身体为重啊！” 其他官员陆续回过神来，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暗自心焦。 楚景牧觉得自己都快急得裂开了，可自家三哥、三嫂却还是一副淡然模样。 太子满面冷色，扭头扫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英郡王，又看了看没有丝毫慌乱恐惧的楚寒霄夫妻，迈步来到了君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孤的两个兄弟不懂事，在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大打出手，以至于将宴席完全搅乱了。孤在此，代替他们向老夫人赔礼致歉。” 君老夫人摇了摇头，面上适时的带上了一抹愁绪。 “老身一把年纪，这寿宴本不应该大办，能得皇上赏赐，得几位皇子赏脸光临，已经是万幸了。不能让两位殿下满意，应当是我们庆国公府，向殿下们赔罪才是。”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庆国功夫何罪之有？不知道七小姐眼下情况如何？” 君老夫人本来只是略带愁绪，听到这话，瞬间红了眼眶。 “筠禾她……这孩子是个福薄的，本就身体娇弱，落水之后寒气入体。 今后怕是要一直病殃殃的了，还有她的脸，好好的女孩子家毁了容，今后怕是……” 老夫人说完，又连忙打起精神。 “老身糊涂了，不该说这些话惹太子殿下烦忧。左右庆国公府也不缺一双碗筷，以后就让筠禾好好的在府中养着吧。” 闻弦音而知雅意。 周围的宾客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沈家最受宠的七小姐沈筠禾，不仅被伤了身子，还被毁了容。 如此一来，哪怕是出身再如何高贵，也与皇家彻底无缘了。 太子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太子妃多年未孕，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傅丞相这几天也不知道怎的，交代给他办的事情很是不上心。 他听到英郡王有意拉拢庆国公府的消息，这才注意到沈筠禾。 他已经得到了傅家的支持，若是再得到庆国公府的帮助，那简直是如虎添翼。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屈尊降贵的示好，竟然被庆国公府避若蛇蝎。 太子面上依旧带笑，只是眼底的温度却彻底降了下去。 沈筠禾毁了身子和容貌，变成了瑕疵品，也就没有资格再入东宫了。 这场盘算，彻底落了空。 “老夫人不妨拿上牌子，到宫中请些太医来瞧一瞧。 说不准哪位太医手中就有治好七小姐的良方。” “是，多谢太子殿下提醒，老身一会儿便让人入宫情太医。” 太子淡漠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 “你们……罢了，孤也懒得再说你们，等着听候父皇的发落吧。 来人，赶紧给英郡王换身衣服，抬着送入皇宫！” “是。” 第383章 提前收拾渣渣，安心过大年！ 太子带着人先行回宫。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也纷纷开口告辞。 修国侯和慕三哥担忧的围上前来。 “云澜……今日的事情……” “父亲不用担忧，我和寒霄都不会有事的。” 慕云澜说着，对上了慕三哥满是懊悔自责的目光。 “妹妹，都是我不好，我该死！” 慕云澜笑着摇摇头。 “三哥，出手救人没有什么不对，若三哥见死不救，才真正让我感觉失望。” 慕三哥听到这话，情绪才略微缓和了些。 “三哥，你是一直在前厅，听到有人呼救，才赶过来的吗？” “不是，我是听到了几声黄鹂鸟鸣，那叫声根本就不是鸟儿发出来的。 我寻着声音出来查看，却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慕三哥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团被水泡湿的棉花，隐约看出，是只棉花小鱼。 “这是八宝和粥粥才有的，我放心不下，便继续往前寻找，隐约间看到了你。” “我？” 慕云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三哥，你那么着急的冲下去救人，是不是以为落水的是我？” 今天，她身上穿的罗裙和沈筠禾的极为相似，匆忙之下，极有可能认错。 慕三哥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我不能看着妹妹有事，更不能让其他人接近你。” 慕三哥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怎么都说不明白。 慕云澜却已经全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哥误以为落水的是她，一来担心她的安危。 二来，是怕有其他男子借机跳入水中，将她捞起，毁了她的名声。 慕三哥神情忐忑。 “妹妹，我给家里招祸了，我去宫里向皇上认罪，所有罪责都由我一力承担，与你和寒王殿下无关！” 楚寒霄身上冷意消散。 “三哥不用担心，父皇那边我们自有办法应对。 天气寒凉，三哥快回去换身衣服。 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被父皇宣召入宫。” 慕云澜点点头。 “父亲，你带三哥回府更换衣衫，然后帮我做件事。” 好在她有未雨绸缪的习惯，前面的铺垫都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把火了。 提前把太子和英郡王收拾一番，然后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 修国侯本来满面担忧，听到有事要做，立刻来了精神。 “云澜你说，需要父亲做什么？” 慕云澜仔细叮嘱修国侯，而后在他愣怔的眼神当中，和楚寒霄一并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宫中。 皇帝看着满桌子的奏折，越看越是烦躁。 今天，他本来可以开开心心带着八宝和粥粥玩耍的。 现在因为太子这个免费劳动力出宫赴宴，便只能由他来亲力亲为来批折子。 皇帝拿着朱笔写写画画，状似无意的开口询问： “君老夫人的寿宴，几个皇子都去了？” 一旁低着头，脑袋放空的内侍总管瞬间打起了精神。 “回皇上的话，成年皇子中，安王殿下忙着公务，没有亲自过去，只让人备下了寿礼。” 皇帝没有作声，继续翻看着奏折。 内侍总管吴泉却是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他知道这位帝王心思深不可测，绝不可能是随口问问。 果然，没过多久，皇上再次开口： “英郡王最近如何？” 问这个，不是为难他吴泉吗？ “皇上，奴才一直在宫中伺候着您，太过具体的也不知道。 只是听说英郡王认真反思，抄了不少的书呢。 奴才虽不识字，可是却也知道，这圣贤典籍最是能让人修身养性。 想来，英郡王一定能够明白，皇上您对他的疼爱和苦心。”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 “呵，若真像你说的这般就好了。英郡王妃和那个孩子都安置好了？” “是，英郡王妃对小皇孙极为疼爱，几乎是日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又有寒王妃和了尘大师送过去的要帮着调养，小皇孙已经比原来健壮了许多。” “那就好。” 皇帝随手将一本参奏修国侯大不孝的折子扔到一旁，起身略微活动了下，竟然丝毫没有困乏疲倦之感。 “点的是寒王妃送过来的香？” “是，寒王妃的年礼送过来之后，就一直用着。奴才瞧着，皇上的精神气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皇帝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睡得不好，精力也越发不如从前，甚至看上几份奏折，眼睛就开始模糊、干涩。 现在却不同，服用了慕云澜特意调配的药丸，再配合上熏香、药浴。 他不仅夜夜安眠，体力和精神也在慢慢的恢复，眼睛都恢复了清明，让他有种时光倒流之感。 “云澜这个儿媳妇，心思细腻，办事总是面面俱全，生怕自己送的年礼太过出彩，抢了太子等人的风头，竟提前送来了。 朕这个做父皇的也不能亏待了晚辈，待会儿你去库房当中……” 皇帝正想着该赏赐些什么东西，就见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跑入了大殿。 “皇上，皇上不好了！” 第384章 苦肉计？他也配？ 那内侍慌里慌张，跑进大殿的时候，甚至还跌了一跤，直接摔成了滚地葫芦。 吴泉连忙上前厉声呵斥： “放肆！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在皇上面前，连规矩都忘了吗？” 皇帝冷眼扫过去，随即目光一凝。 “你不是太子身边的内侍吗？没有跟着太子一并出宫？” “回皇上的话，奴才跟随太子前去了庆国公府。 寒王和英郡王发生了冲突，寒王将英郡王多次踹如池塘之中。 太子竭力阻拦，可根本拦不住寒王殿下。 奴才前来报信的时候，英郡王已经晕死过去了！” 皇帝的脸色骤然笼罩上了一片阴云。 “你说什么？寒王将英郡王踹入池塘中？还是多次？” 内侍跪伏在地。 “是，当时现场还有很多宾客在，都看到了这一幕，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 “那两个孽障现在何处？” 吴泉连忙跪地：“皇上息怒，奴才这就让人去瞧，请殿下们立即过来。” “快去。” 入宫的马车上。 急促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慕云澜怒视着楚寒霄，不说话，整个人气鼓鼓的。 楚寒霄望着那双清澈的琉璃瞳，心中越来越虚，最后轻咳一声，借着马车的晃动，手指轻轻的擦过她的指尖。 慕云澜再次瞪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指收了回去，握成了拳。 楚寒霄握住那只粉拳，放在唇边亲了亲。 “云澜，我错了。” 慕云澜一身怒气。 “你错哪儿了？” “让你不开心，我就哪里都错了。” 虽然他不知道错在哪里，但是岳父大人曾经传授过秘诀，夫人生气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这个时候乖乖认错就是了。 慕云澜一把掐上了他的手臂，感觉紧实的肌肉掐得不够出气，而后直接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楚寒霄眉心略微一动，任由她撒气，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往上撩了撩衣袖，让她咬的方便。 “云澜，手腕上的肉薄，是不是不太好咬？需要咬手臂吗？” 慕云澜差点被气笑了，抬起头来，怒气冲冲的开口： “如果我当时没有及时出现，把你拦下，你要做什么？” 楚寒霄微微敛了敛眸光，温柔宠溺的望着她，默默的将另外一只手递了过去。 “云澜的牙印真好看，印在我的手腕上像是标记一样。 要不以后我出门，你就给我咬上一下，如何？ 这样我想你了，还能摸一摸牙印，睹印思人。” “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在英郡王面前露出破绽，然后引诱他刺伤你？” 楚寒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不敢撒谎，只能诚实点头。 慕云澜咬了咬牙。 “你这是什么？苦肉计？”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点小伤，换把他狠狠的打一顿出气，我感觉极为值得！” “哪里就值得了？楚景战他也配？” 楚寒霄一愣，看着慕云澜被气红了的脸颊，心中暖意和甜意一起涌出，让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声若擂鼓。 “云澜，你担心我是不是？” “我担心你个脑袋！” “脑袋也是我的，你担心我的脑袋，就是担心我！” “那我若是想撬开你的脑壳呢？” 她是真没想到，楚寒霄会选择利用苦肉计来对付英郡王。 楚寒霄眼中笑意更浓，直接把脑袋往前一伸，靠在了慕云澜的怀中，径直闭上眼睛，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好，只要云澜亲自动手，想怎么撬都行。 顺便撬开看看，我的脑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整天想的都是你。” 慕云澜想捶楚寒霄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这狗男人，从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 第385章 独属于寒王妃的个人财产——寒王！ 慕云澜一拳没有捶下去，心中的火气却已经消了大半。 她认真看着楚寒霄，严肃道： “你……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下次绝不允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要记住，我们两个还是夫妻，你的身体，属于我的个人财产，损坏了，那我不亏了吗？” 楚寒霄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欣喜。 “好，你不允许，那我就不这样做了。 云澜，你什么时候，查验一下你的个人财产？” 慕云澜耳根一红。 “查什么查，我说正事呢！” 楚寒霄心中遗憾。 “那办完正事再查，也行啊。” “那得看正事办的满不满意了！” 楚寒霄瞬间打起了精神。 “云澜，我之所以选择苦肉计，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仔细想过的。一来是想出气，二来是想将庆国公府的事情闹大一些。” 他和英郡王同为皇子，而且都在军中发展，他们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一场争斗。 英郡王行事莽撞，脑子一根筋，只要将他激怒，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犯下错误。 他敢出言侮辱云澜，他就敢让他背负上谋害兄弟的罪名。 如果不是云澜阻拦，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是被英郡王刺伤，然后“奄奄一息”被抬入宫中。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父皇必定细查。 到时候，刺伤他的那柄金簪，就是引发庆国公府嫡女被害的关键证据！ 慕云澜一巴掌按上他的脑门，故意用力压了压。 楚寒霄不解。 “云澜……” 慕云澜哼了哼。 “我挤挤，看看能不能挤出点水来。” 楚寒霄轻笑一声： “那你轻一点挤，回头挤扁了，你再想撬脑壳的时候，就可麻烦了。 还有八宝和粥粥，以后别人问起，他们说有个扁脑袋爹爹。 这让他们多没面子，以后怎么在娃圈里混呢？” 慕云澜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寒霄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都怪那英郡王运气好，第四次下水之后，就把簪子给摸了出来。 不然，我还能再多踹他两次！” 听着楚寒霄略有些遗憾的语气，慕云澜忍不住嘴角动了动： “再多来几次，恐怕英郡王就被你淹死了！” 打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楚寒霄却选择将人踹到池塘里，原本她以为是因为冬日水凉，故意这样折磨他。 却没想到，他竟是为了给英郡王找一个称手的武器。 “你就不怕那英郡王运气不好，没把簪子摸上来？” “摸不上来也不怕，我去宫里领罚就是了，顺便和父皇好好说说，他是怎么派人暗杀自己王妃，然后准备另娶的。” 对于英郡王这种行为，他从心底里鄙夷、瞧不上。 虐待妻子也就罢了，人还活着呢，竟然就想杀妻另娶！ 简直畜生！ 马车停稳，两人下车步行。 太子已经命人抬着英郡王，先行一步来到了皇帝的面前。 一进大殿，太子便径直跪在了地上，磕头请罪。 “父皇，儿臣有错，三弟和二弟发生冲突，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没能将人拦下，以至于二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请父皇责罚！” 英郡王被摆放在了殿中，虽然他湿掉的衣服换了下来，还裹着厚厚的被子，此时依旧脸色发青、昏迷不醒。 皇帝扫了一眼，眉心便造成了川字纹。 “宣太医！” 太医匆忙赶过来，礼都没有行完，便被皇帝要求给英郡王诊脉。 结果太医诊治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跪在一旁的太子都等着急了。 “张院正，我二弟的情况如何？” 张院正看向其他太医，其他人默契的低下头去。 张院正只能斟酌着开口： “回禀皇上、太子，英郡王落水受寒。不过情况不算严重……” 太子觉得不对。 “张院正可检查仔细了？现在是冬日，二弟又多次落水，而且身上还有伤，定然要好好检查。 二弟以后还要领兵上战场，继续为父皇解忧呢，可不能给身体留下隐患。” “太子殿下，英郡王脉象太过特殊了，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是不能完全看透。” 太子面色严肃。 “你可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连你都看不透，难道二弟的身体真的出了大问题？” 在带着英郡王回宫的路上，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一直在他心中徘徊。 那就是趁着英郡王昏迷的这段时间，偷偷的在他身上做些手脚。 可一想到慕云澜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他生生忍下了念头。 现在，若英郡王真的被废了，那可就是喜从天降了。 能一下子除掉他和楚寒霄两人！ 第386章 为什么情况和他想的一点不一样？ 太子正心中激动，内侍进门回禀。 “皇上，寒王和寒王妃在殿外求见。” “宣他们进来吧。” 沉迷在想象中的太子骤然回过神来，忍不住心思一沉。 为什么父皇语气如此平淡，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难道父皇真的偏心楚寒霄，偏心到了不顾其他儿子生死的地步？ 想到这里，太子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口气都分外艰难。 楚寒霄和慕云澜走入大殿，两人神色如常，恭敬地朝着皇帝行礼。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 慕云澜一眼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二皇子，瞧见他的状况和离开庆国公府时一样，不由得敛了敛眸光。 她还以为太子会在带人过来的路上，对英郡王做些手脚呢，没想到这回竟然按捺住了。 可惜了。 皇帝缓缓起身，一身威严，面容冷肃。 “云澜，你先起身，到一旁坐着。” 内侍总管连忙命人搬来了椅子。 跪在地上的太子骤然握紧拳心，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攥住往下扯，不知道会沉到什么地方。 父皇，他这是老糊涂了吗？ 不惩罚慕云澜也就算了，还让她坐着？ 凭什么？ 慕云澜也没有推迟，大方道谢之后，直接坐到了一旁。 “楚寒霄！你仔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楚寒霄身形笔直，语气平淡而冷漠： “父皇，二哥羞辱我，羞辱云澜，我忍不了，就直接跟他动手了！” 皇帝怒斥：“混账！那是你二哥！” 楚寒霄丝毫不慌，沉声道： “云澜是我的王妃，是与我携手并肩要走完余生的心爱之人。 相比于二哥，儿臣自然是站在自己的王妃这边，更何况，是二哥出言不逊在先。 他下次再敢胡言乱语，儿臣还要揍他！” 皇帝眉心皱了皱。 想要发火，可想想楚寒霄的话，竟觉得十分有理。 “那也不能一次次把你二哥踹到水里去吧？现在可是大冬天，万一冻出个好歹来。” “儿臣有分寸，更何况，不是还有云澜在吗？” 皇帝冷嗤一声。 “你二哥刚刚对云澜出言不逊，若真出了什么事端需要救治，你难道不会阻拦云澜出手？” 楚寒霄一脸诧异： “父皇，儿臣只是想揍二哥，又不是想要他的命，更何况，儿臣要养八宝和粥粥，穷得很。 治疗二哥的时候，多要些银两就是了，反正二哥现在孤家寡人的，银子多了也没地方花。” 楚寒霄说完，暗暗看向慕云澜的方向。 见她悄悄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若是以往，按照他的性子，是不会解释这么多的。 可入宫的时候，云澜盯着他交代，一副他敢不听，就再次给他印个标记的模样。 虽然他很喜欢那牙印标记，可却舍不得让云澜失望为难。 皇帝大步走下台阶，对着楚寒霄就是一脚。 “朕本以为，你是几个兄弟当中最让人省心的，没想到犯起倔来，动手也最为利落。 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己的二哥动手，你就不嫌丢人吗？” 慕云澜眸光微动，看着皇帝的态度，便知道这局稳了。 她含笑开口，直接大义灭亲： “父皇，您别亲自用脚踹，仔细脚疼，让吴公公给您拿根棍子吧！” 皇帝一阵头疼。 “就老三这皮糙肉厚的，还会怕疼？” “我家王爷英武，疼也许是不怎么怕，可入宫的路上，一直都心怀忐忑，担心大过年的，再气到了您呢！” 皇帝瞥了楚寒霄一眼。 “算了，起来吧。” “多谢父皇。” 太子彻底傻眼了。 他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在他的设想当中，皇帝应该雷霆震怒，狠狠的惩处楚寒霄才对。 为什么情况却恰恰相反？ “太子也起来吧，今天的事情怪不得你，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觉得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 “父皇，二弟他……” 皇帝看向了慕云澜。 “云澜，时间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 慕云澜起身，从张院正身边拿过药箱，取出一枚金针，直接刺进了英郡王头顶上的穴位。 原本昏迷不醒的英郡王蓦然起身，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黑血。 那血液竟分外浓稠，落到地面之上，还散发着阵阵腥臭之气。 英郡王彻底清醒，看到楚寒霄，眼神瞬间涌上怒火。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双目赤红、宛若癫狂，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楚寒霄！” 皇帝冷声开口：“老二，吼什么？既然醒了，就赶紧跟你三弟、三弟妹道个谢吧！” 英郡王彻底傻眼了。 “父皇，我挨了揍，被撒了药粉，还要反过头来，向他们道谢？” 昏迷了一下子，这世界彻底黑白颠倒了？ 第387章 惊骇！走一步看十里 英郡王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太子站在一旁，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现在甚至怀疑楚寒霄和慕云澜给皇帝喂了什么迷魂汤。 若非如此，皇帝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让英郡王向罪魁祸首道歉？ 看到英郡王满脸的不服气，皇帝眉心一皱。 “老二，朕让你道歉，你没有听到？” 英郡王满脸不忿： “父皇，儿臣听到了，可是儿臣不明白。 您知道楚寒霄做了什么吗？他一次一次的把儿臣踹到冰冷的池塘中。 若不是儿臣身体强健，哪里还有机会来到父皇面前？” “朕知道。” “您……等等，您知道？” 英郡王快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看着他，皇帝只觉得一阵头疼。 “寒王府送给你的年礼，你可有认真看过？” 说起这个，英郡王更加生气了。 “父皇您是不知道，楚寒霄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送给儿臣的年礼，竟然只有对联一副，饺子一盘，还给儿臣送了一瓶味道异常刺鼻的药丸子。 楚寒霄这不是目中无人吗？” 皇帝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随着年礼一并送过去的帖子，你可看过了？” 英郡王冷笑一声： “儿臣没看，直接撕掉了。” 年礼都送得如此敷衍，帖子肯定也没说什么好话。 他才懒得理会！ 如果不是被禁足，无法随意出府，他恨不得当场拎着那些年礼，扔到楚寒霄和慕云澜的脸上！ 皇帝瞪了他一眼。 “朕就知道，你这暴躁易怒的脾气，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但凡你看上一眼，就能知道，那药丸是给你调养身体的珍品。 光是里面的药材就有几十种，花费银两无数，可比你送到寒王府的年礼值钱多了！” 英郡王显然不相信。 “父皇，您可不要被老三两口子给骗了，他们性情奸诈的很。 什么药丸子，还花费银两无数？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皇帝耐心耗尽，十分不悦的望着英郡王。 “不能起死回生，却能救你的命！” 慕云澜适时开口： “父皇息怒，也是我这治病的方法过激了些，二哥一时没想明白，也在情理之中。您坐下喝杯茶歇一歇，还是儿媳这个医者来解释吧。” 皇帝叹了口气，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英郡王神情越发的惊骇。 父皇生气的时候，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今天慕云澜只是说了句息怒，父皇就真的熄火了？ 这一刻，他竟然有种仿佛慕云澜才是对方亲闺女的感觉。 慕云澜看向英郡王，目光平淡的掠过他的脸。 “二哥落了那么多次水，刚才又吐了一大口血，此时感觉如何？” 英郡王一愣。 他刚才只顾着生气，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会儿听慕云澜一说，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段时间他经常心浮气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有时候头脑甚至还有短暂的空白。 最严重的一次，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之后，整个卧房已经被他打砸一空。 若不是管家来的及时，派人将他拦下，他差点将在一旁伺候的侍女拧断脖子。 可现在他心中依然气愤，可是那种失控的感觉却没有了，而且呼吸顺畅，竟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英郡王眉心紧紧皱了起来，一时间沉默不语。 “我……我的身体这是……” “楚荣新身上的病症是二哥遗传给他的。 只不过二哥的症状比较轻，并未在小时候发作。 不过经过战场厮杀的刺激，二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英郡王沉默下来。 虽然想反驳，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觉得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可让太医帮忙诊治过几次，都没有查出病因。 慕云澜接着说道： “寒霄身为弟弟，自然是关心着二哥你的身体。 只是我们初次相遇，相处的并不愉快。 后面又发生了楚荣新的事情，更是加深了芥蒂。 我若是主动提出帮二哥治病，恐怕也会被误会别有居心。 所以我便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父皇，另外告知了父皇具体的治疗办法。” 英郡王还没有搞明白，太子却已经恍然大悟。 他死死的盯着楚寒霄和慕云澜，瞳孔微缩，不断的颤动着，心中带着一股莫名的震撼和恐惧。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慕云澜和楚寒霄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因为他们早就先行落下了棋子，占据了上风！ 别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慕云澜和楚寒霄却是走一步，看十里。 他们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布置下了牢笼，只等着对手主动往下跳！ 第388章 还没揍完？ 皇帝见英郡王仍旧一副满头雾水的模样，彻底都看不下去了。 “果真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云澜担心主动开口会被你误会，将你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法都给了朕，你自己看吧！” 皇帝摆了摆手，一旁的吴泉连忙拿了一封厚厚的信，送到了英郡王的手上。 英郡王打开，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尴尬的脸色发红。 书信上写的极为清楚。 寒王府先行送了调理身体的药。 如果他能放下芥蒂主动服用，那么慕云澜就会主动提出帮他医治，采用比较温和的办法。 若是他仍旧耿耿于怀，那就只能出其不意，采用比较过激的办法。 找机会，趁着他发怒，病情严重的时候，以冷水淬炼全身，消灭它体内积累的火毒，最好能让内力深厚者对他击打，催发火毒聚集。 而后在他最为愤怒之际，将他迷晕，再以金针刺穴的方法疏通血脉，将火毒所形成的淤血排出，以此达到治疗的效果。 “父皇……这……谁知道慕云澜说的是真是假？” 皇帝的眼神骤然变冷。 “这封信是五天前，随着年礼一并送入宫中的，你和老三之间的冲突是今天才发生的。 难不成你要告诉朕，寒王妃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知道你今日要和老三发生冲突，所以才提前送了封信，方便洗脱罪名？” 皇子之间可以争斗，但是却不能伤及性命。 皇子也可以冷血，但是却不能刻薄寡恩，连救命之情都不顾惜！ 感受到帝王身上强大的威压，英郡王心头一颤，冷汗瞬间密布全身。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巧了……” “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老三武功高强，又是你的亲兄弟，是帮你淬炼身体的最好人选。 今天的事情，表面上是把你打了一顿，可实际上却是在救你的命！” 英郡王弄明白了整件事情，可是心中却越发的迷茫了。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治病真的需要冷水淬炼？ 真的需要一脚脚的踹他？ 慕云澜叹息一声，微蹙的眉羽舒展，带上了释然的笑意。 “父皇，罢了，二哥能够平安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 至于二哥承不承认这份救命之恩，我和寒霄都是无所谓的。 只要大家和睦相处，能够让父皇少费心、多安乐，这就已经极好了。” 皇帝心中感动，看向英郡王的目光越发的不满了。 “本来还以为之前禁足，多少能够让你有所反思。 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英郡王难得脑子反应机敏了一回。 “父皇，儿臣知错了。 您也知道儿臣从小性子直，心里藏不住事，想什么就说什么。 刚才一根筋没有转过弯来。三弟和三弟妹救了我，我心中自然是感激的。” 他被禁足，且免去了军务，已经是损失惨重了。 绝不能再被禁足！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审视的望着他，似乎在端详他话语中的真假。 英郡王咬了咬牙，扭头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满是横肉的脸上，竭力挤出一抹笑容。 “三弟、三弟妹，今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把你们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二哥我在此向你们道歉，同时也多谢三弟和三弟妹，为我治病、救我性命！” 楚寒霄面无表情，深沉的黑眸没有情绪，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二哥不用客气，下次再需要我出手，弟弟仍旧会不遗余力帮助二哥。” 英郡王眉心一抖，心中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我的病症一次没治好？” 慕云澜唇角微扬，绝美的面容上带着完美无瑕的浅笑。 “二哥，你的病症还需要慢慢调理，后续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切莫动怒。 一旦再次动怒，难免会加深病情，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这慢慢调理，需要调理几次？” “视情况而定，我又不会未卜先知，眼下也说不准的。” 英郡王还想追问，皇帝冷声打断： “你问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又不懂医术？这大周朝再找不出比云澜医术更好的人了。你听她的安排准没错。” 英郡王哽住。 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个暴晒十天的长毛硬馒头，差点没把他噎死过去。 是是是！ 他什么都不能问。 只等着挨揍就行了呗？ 第389章 又要给钱？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皇帝说完，仍觉得不够。 云澜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总不能让她吃亏才是。 “云澜，既然英郡王不稀罕你送的年礼，那你就干脆别当礼物送他了，直接卖给他。 花费多少银两，你写清楚了，送到父皇这里来，父皇来当这个中间人，保管老二不敢赖账。” 英郡王脸色都快扭曲了。 “父皇，儿臣哪有什么银子？” 他之前存的银子，拿出了一半送给慕云澜，当做她帮楚荣新治病的诊金了。 他这会儿想想还肉疼呢！ 现在又要拿银子？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你没有银子，送到庆国公府的礼物倒是不少！ 要不要朕派个账房，到你的府中去查一查？” 英郡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了。 太子的心也不由往下一沉。 父皇特意提到庆国公府，难道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 皇帝冷沉的目光掠过太子，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行了，都退下吧……” 就在这时，内侍再次匆忙进门禀报。 “皇上，庆国公、修国侯以及君老夫人前来求见。” 他们三人一同求见？ 皇帝心中有些纳闷，挥手让几人站到一旁，让内侍宣三人进来。 三人进门规矩行礼，却让皇上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庆国公和修国侯面色凝重，君老夫人眼眶通红。 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平身吧，来人，给君老夫人赐座！” 君老夫人拒绝了宫女的搀扶，仍旧跪在地上。 “皇上，老身年纪大了，最疼爱的就是沈筠禾这一个小孙女。求皇上开恩，给筠禾指一条生路吧！” 皇帝亲自走下台阶，弯腰将君老夫人扶了起来。 “老夫人何出此言？筠禾这丫头朕记得。 她过百岁的时候，朕还给她赐过一个长命锁呢。 之前参加宫宴，朕也看到过她，那丫头生的俊秀，又是个性子活泼讨喜的。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生、要死了呢？” 君老夫人掩面垂泪。 “皇上，筠禾今日落水，被伤了身子，毁了容貌。” “什么？” 皇帝眉心猛的一皱，转头看向太子。 “你来说，怎么回事？” 别管是之前内侍回禀，还是太子等人入宫，只说寒王和英郡王发生冲突，从未提及过庆国公府之内发生的事情。 他只当是英郡王仍旧记恨猎场和普会寺的事情，这才对着寒王出言不逊，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 难不成这冲突还和庆国公府有关？ 太子心中一沉。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回避自己的错误。 因此他之前在表述的时候，并未提及过沈筠禾落水。 本以为，楚寒霄将英郡王多次踹下水，是板上钉钉的大错。 只要让父皇惩罚了楚寒霄，就不会再追问庆国公府的事。 谁能想到，慕云澜力挽狂澜，直接把“错”变成了“恩”。 “父皇，儿臣太过心急，忘了向父皇回禀。 沈七小姐的确是落入了池塘之中……” “为何落水？” “这主要是因为慕绵芝……” 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不知道这慕绵芝是何人。 恰好这时，担心楚寒霄的楚景牧赶了过来。 皇帝直接将他宣进来，开口就让他陈述庆国公府之中发生的事情。 楚景牧有些愣怔，不过看到皇帝严肃的神色，也不敢有所隐瞒，如实开始回禀： “父皇，君老夫人过生辰，修国侯府老夫人和慕家二房也前去祝寿，那慕绵芝就是二房家的小姐。 慕小姐表演完受挫哭着跑开，之后，在池塘边和沈七小姐发生了冲突，两人双双落入水中。 修国侯府三公子将人救起，沈七小姐被救起来之时，脸已经被毁容了。 之后，二哥看慕三公子身强体健，提出要和他切磋武艺，一拳将慕三公子打的唇角流血。 我三哥便上前阻拦，说他陪着二哥切磋，然后二哥就开口辱骂我三嫂，说她…… 反正就是不好听，我三哥就和二哥打起来了。” 皇帝越听脸色越沉。 英郡王眼角跳了跳。 这楚景牧说的的确是事实，可他听着，总觉得对自己十分不利。 “老二，老四说的可都是真的？” “这……” 楚景牧连忙开口，神色一片坦然。 “父皇，当时发生的事情，很多宾客都是亲眼所见。 儿臣没有一句添油加醋，皆是客观陈述，请父皇明鉴！” 皇帝声音越发严肃： “楚景战！老四刚才的陈述，可都是真的？” 英郡王身形僵硬。 “回禀父皇，的确都是真的。”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底怒火汹涌。 他早就知道，太子和英郡王都有意拉拢庆国公府。 可他没想到，这两个儿子竟如此拎不清！ 尤其是英郡王，他哪里是要和人切磋武艺，分明是因为慕家孩子救了沈筠禾而恼羞成怒！ 一个皇子，竟然这般沉不住气，不识大体。 第390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皇帝额角一跳，青筋都快涌出来了。 他强忍下怒火。 “君老夫人，筠禾那孩子情况可还好？” “多亏了有寒王妃在，及时将筠禾救醒，又帮她处理了脸颊上的伤口。 只是，身体底子毁了，再如何调养，怕是也难以恢复如初。 至于脸颊上的伤口，现在还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 君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眼泪。 “在皇上面前失态了，请皇上将罪。” “无妨，有云澜在，朕相信筠禾会没事的。云澜，治疗沈七小姐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人从太医院里拿。” 慕云澜点点头。 “是，父皇。” 这时，修国侯出声： “皇上，老臣携犬子前来领罪！” “你家老三不是救了沈小姐吗？何罪之有？” “皇上，您有所不知，如今外面都传遍了，说是寒王和英郡王兄弟相残，冲冠一怒为蓝颜，就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犬子！”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修国侯。 “等等，你说因为什么？” “因为我家那不争气的老三啊！” 皇帝：“不是，前面那句？” “冲冠一怒为蓝颜……” 楚寒霄轻咳一声，饶是见过大世面，此时仍旧觉得满心震撼。 他想过流言会很离谱，可没想过，竟会离谱到如此程度。 英郡王的表情用生吞活苍蝇都不足以形容，应该是把苍蝇吞下去之后，那玩意儿又活着从他嗓子眼爬了出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修国侯满脸的惭愧和自责。 “如今百姓们传的有鼻子有眼，都说因为我那不争气的三儿子，寒王和英郡王才大打出手。 犬子败坏了两位殿下的声誉，我修国侯府实在是罪孽深重，请皇上责罚！” 皇帝沉默片刻： “你家那老三呢？” “我让他负荆请罪，正在殿外等着呢。” “把他叫进来，朕瞧瞧。” 皇帝实在是好奇，这修国侯府的三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让百姓把流言传成这样。 很快，人高马大的慕三哥便背着一捆荆条走上殿来。 皇帝看着他魁梧高大的身材，甚至比英郡王这个武夫都要高出半头，默默的痛恨自己的好奇心。 “流言终归是流言，不去理会也就罢了。至于降罪，就免了吧。” 修国侯感激涕零。 “多谢皇上，老三，还不快赶紧谢主隆恩？” 慕三哥满脸感激，憨厚的开口谢恩： “草民叩谢皇上隆恩！” 听着那洪亮的嗓音，皇帝沉默的点点头，不由的开始感叹。 百姓们对流言的接受程度可真是越来越高了。 这么离谱的都有人传，真是不挑啊！ “行了，起来吧。” 君老夫人看了看慕三哥，示意庆国公开口。 庆国公点了点头： “皇上，筠禾此次落水，多亏了慕家三公子搭救。 两个孩子年龄般配，样貌家世也都相当。 且都到了适婚的年龄，既有如此缘分，必是上天注定。 老臣想恳请皇上，为筠禾和慕家三公子赐婚。” 慕云澜一愣，连忙看向君老夫人，心中十分意外。 她之所以暗示修国侯传出那样离谱的流言，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最大程度上淡化对沈筠禾的影响。 因为她知道，君老夫人想要多留沈筠禾几年。 可现在，她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君老夫人感受到了慕云澜的目光，心中十分感激。 在流言传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寒王妃的良苦用心。 可事情是因为筠禾而起，他们庆国公府自然不能干站在一旁装无辜，必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若是他们装聋作哑，很快就会有人觉得庆国公府瞧不上慕三公子。 结合着最近修国侯府发生的事情，最后一定会牵扯到寒王妃的身上。 她怎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慕家三公子，她是越看越觉得不错，而且筠禾那丫头，自己也同意了。 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391章 吃好点，长点肉，下次踹你脚感好 皇帝点了点头，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好，既然你们两家都满意，那朕就下旨赐婚，也算是成就了一份良缘。” “多谢皇上。” 修国侯和庆国公等人一同行礼谢恩。 唯独慕三哥一脸愣怔，还是修国侯掐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忙里忙慌的行了礼，闹了个面红耳赤。 皇帝摆了摆手。 “闹哄哄的，吵得朕头疼，你们都退下吧，朕和君老夫人许久未见，和她单独说说话。” “是。” 慕云澜心中有些担忧。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都没有提沈筠禾毁容被下毒之事，必定是想将这件事独自揽下。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运作不好，怕是会惹了帝王怀疑。 君老夫人对上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慕云澜收回目光，和楚寒霄一并走出大殿。 到了殿外，英郡王不再装模作样，丝毫不掩饰情绪的怒视着他们。 “老三，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好算计，从头到尾把我算计的死死的！” 楚寒霄目光如冰，冷冷的扫过他的胸口。 “二哥回去之后吃好点，多长点肉，之前踹你的时候，有些硌脚。” 英郡王拳头攥的咯吱作响，神情凶悍的瞪着他。 “你……你少得意，我就不信你把把都能算计得如此精准，能够一直蒙蔽父皇！” “那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英郡王还想再放狠话，可想到后续治疗，又觉得胸口生疼。 最后，只能压抑着满腔怒火，拂袖大步而去。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浓重的嘲讽。 果真是不长脑子的莽夫！ “三弟和三弟妹果真好本事，今天让孤长了见识，原来这黑的真能说成白的。” 慕云澜抬头望过去，眼神之中含着笑。 “太子是储君，又是我等的长兄，我和寒霄自然事事以你为榜样。我们有什么本事，也都是太子殿下教的好。” 太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楚寒霄上前半步，紧握住慕云澜的手，一身气势压迫人心。 “以后我和云澜还会继续向太子学习。” 太子咬紧了牙关，就这样和楚寒霄对峙着。 四目相对，无声无息的硝烟蔓延。 片刻之后，太子率先收回了视线。 “那我也要多多努力，省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说完，太子直接离开。 日头西沉，光芒如融金。 照耀在辉煌威武的宫殿之上，仿佛为整座皇宫染上了一层血芒。 修国侯目含担忧。 对太子这般态度，就等于是直接宣战了。 今后的争斗必定更加凶险。 他眉心紧锁，目光却十分坚定。 “云澜，不管发生什么，修国侯府都是你的娘家。 我、你母亲还有三个兄长，都是你的依靠！” 慕云澜一愣，眼底浮现出真切的笑意。 “多谢父亲。” 大殿内，皇帝等君老夫人落座之后，才开口询问： “老夫人，你刚开始入殿，神色十分难看，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君老夫人钦佩开口： “皇上果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有件事情，关系不大，兴许是我年纪大想多了。” “老夫人不妨直说。” 君老夫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簪。 “皇上，筠禾被毁容并非是偶然，而是被人故意用这枚金簪划伤。” 皇帝眸光一沉，示意吴泉将金簪呈上来。 君老夫人开口提醒： “皇上小心些，这金簪的簪柄被人做成了中空的，里面被安置了毒针，只要按动金簪头上镶嵌的绿猫眼，就可以让毒针探出。” 吴泉连忙小心翼翼的演示。 皇帝看到那毒针，神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 “就是这金簪伤了筠禾的脸？” “是。” “朕记得慕家二房很是不成器。” 君老夫人沉声点头： “是。” “朕明白了。” 慕家二房初来乍到，又没什么本事，他们家的小姐怎么会拥有这么精妙的金簪？ 最主要的是，那慕绵芝和沈筠禾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动机去害她。 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 皇帝看向老夫人，沉声许诺：“老夫人放心，这件事情朕会查个水落石出。” “多谢皇上。” 君老夫人离开，皇帝看向桌案上的金簪，目光变幻了片刻，突然开口： “暗一。” 吴泉眼皮猛的一跳，将头垂的越发低了些，以免让皇上看到他满脸的惊骇。 暗部，皇上可是已经多年未启用了。 话音落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骤然出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恭敬的跪在了皇帝面前。 “奴才在。” “查！” “是！” 第392章 暗部由来 皇帝的话音落下，那道鬼魅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阴暗处。 皇帝望着暗一刚才跪着的位置，眼眸之中闪过了锐利的锋芒。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快又密集的脚步声。 皇帝眼中的锋芒刹那之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 单单是听脚步声，他就知道这是八宝和粥粥。 听这又轻又快的速度，便知道他们这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来找他这个皇爷爷分享。 片刻之后，大殿的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圆圆的脸颊，大大的眼睛，头上粉色缎带扎了两个圆圆的小揪揪，小揪揪旁边分别系着两个精巧的黄金镂空铃铛。 小娃整个人裹在白色狐皮滚边的披风中，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宛若刚出锅的甜甜糯米糍，软糯又可爱。 皇帝故意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粥粥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带着同款披风的八宝慢吞吞的跟了过来。 他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对妹妹的宠溺，分明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奶娃娃，却严肃着小脸，一副小大人模样。 看到粥粥弯着腰，蹑手蹑脚的爬过门槛，八宝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和纠结。 到底要不要告诉妹妹，她脚步放得再轻也没用。 因为她头上扎着的小铃铛，正在叮叮当当的响啊！ 八宝叹了口气：小小的年纪，就要做大大的选择，实在是让宝宝心累。 粥粥丝毫没有注意到铃铛已经出卖了自己。 她悄悄的靠近皇帝的桌案，期间发现吴泉正在看自己，连忙竖起小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吴泉十分配合，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声提醒一旁早已经忍俊不禁的皇帝。 粥粥带着自家哥哥来到皇帝的身边，然后竖起三根短短的手指，眨巴着大眼睛向哥哥传递消息。 粥粥数三个数，然后我们一起扑过去吓皇爷爷哦！ 八宝抬头看了看忍着笑意的皇爷爷，觉得自家妹妹开心就好。 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粥粥一个一个的收回手指，然后两个小奶娃举起小手，直直朝着皇帝扑了过去。 “嗷呜！大脑斧来了！” 粥粥太过激动，舌一头都有点不听话了。 “哎哟，哪里来的大老虎，快来护驾！” 皇帝装作一副备受惊吓的模样。 粥粥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皇爷爷，是粥粥呀！” “原来是粥粥啊，皇爷爷还以为真的有大老虎呢！” 皇帝侧身将张牙舞爪的小奶团抱起来，感觉到腿上沉甸甸的重量，十分骄傲自己这段时间的投喂成果。 “八宝小老虎也来了，来，让皇爷爷掂了掂，小老虎有没有长大一些？” 八宝十分想强调一下，自己已经不是两岁的小孩子了，不需要用哄孩子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可上次他这么跟祖母强调，然后被祖母抱到怀里亲了好几口，脸脸都红了。 想到这里，八宝叹了口气。 大人的脑回路总是那么的清奇，皇爷爷也是如此。 真是拿这些大人没有办法！ 他乖乖的举起小手，让皇帝将他抱了起来。 皇帝皱了皱眉，声音温和的能吓死八个言官。 “我们八宝还要继续努力呀！” 分明是一起投喂两个小奶团，八宝这小家伙就是不长肉。 可给他愁坏了。 不过好在八宝虽然没长胖多少，却长高了一些，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生病，让他安心不少。 忽然，八宝动了动小鼻子，有些担忧的看向皇帝。 “皇爷爷，你受伤了吗？” 皇帝微微一愣：“皇爷爷没有受伤，八宝怎么这么问？” 八宝皱着小鼻梁，绕着大殿走了走，最后停在了刚才暗一跪地的位置。 “因为皇爷爷这里有臭臭的味道，好像流血了一样。” 皇帝这才明白过来。 “我们八宝可真是厉害，小鼻子灵敏的很，皇爷爷刚才用了一把刀。 这把刀帮着皇爷爷斩杀过不少东西，因此沾了许多的血腥。” 皇帝说着，不由得心中感慨。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历代帝王都有独特的手段来把控朝臣。 暗部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建立，在他手上发扬光。 他即位之初，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大周朝，因此，暗部帮着他铲除了不少的阻碍。 后来年纪越来越大，总觉得暗部的存在有违天和，并渐渐将其封存，不再启用。 可今天，看到那柄簪子，他终于是没有忍住。 只因为两年前，德妃中毒濒死，伤她的，就是这样一柄金簪！ 第393章 专揭自家爹爹短的宝宝 粥粥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糯米饼。 掰成三块，一块塞到自己的嘴巴里，一块儿送给皇爷爷和哥哥。 她小小的脑袋，只装得下甜甜的糕点，对于皇帝的愁绪十分的不理解。 “皇爷爷，有厉害的刀刀可以用，你不开心吗？” 皇帝温和一笑，揉了揉粥粥的小脑袋。 “皇爷爷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这把刀做了坏事。” 前朝信任宦官，建立了内监局，后来宦官势力庞大，干涉朝政，将皇帝都给架空成了傀儡。 若不是宦官干政，前朝也不会覆灭的如此之快。 他身为帝王，自然要时刻以史为鉴。 暗部这把刀要十分锋利，可刀太过锋利，就容易伤到主人。 有他在还好，若是没有他在，又有哪个皇子能够镇压得住暗部？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楚寒霄冷峻的面容。 粥粥吃干净糯米饼的渣渣，又拿出了一块山楂糕。 “娘亲说过，刀刀是工具，工具不分好坏，用工具的人才分。 我爹爹有很多厉害的刀，辣……么长，两个粥粥那么长！ 爹爹耍刀，从来不会伤到自己。” 八宝很是善意的提醒： “妹妹，爹爹用的是长剑，不是刀。” “哦哦，爹爹耍剑，从来不会伤到自己，只会伤到院子里的花花。” 粥粥捧着小脑袋，兴致勃勃的分享： “皇爷爷，我爹爹耍剑可厉害啦！ 唰唰唰，然后那些花花的花瓣就飘起来了。 花花会围着哥哥和我跳舞，也会围着娘亲跳舞。 就是爹爹第一次耍剑的时候不太成功，地上有很多土，把娘亲的眼睛都给迷住了。 娘亲拎着剑，追着爹爹跑了好一会。” 皇帝愣住，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乖乖，你们爹爹还做过这么蠢……咳咳，有趣的事情呢？” 粥粥用力的点着小脑袋，头上的小金铃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粥粥还帮忙了呢？” “哦？粥粥帮的是你娘亲，还是爹爹？” 粥粥用力的挺了挺小胸膛。 “当然是娘亲，粥粥在爹爹跑过去的时候，伸出了腿，一下子就把爹爹绊倒啦！” “粥粥真是厉害啊！” 粥粥欢快的翘脚。 “那是当然！” “那皇爷爷要是追着你爹爹打，你是帮皇爷爷，还是帮爹爹？”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丝毫不懂大人的奸诈。 “粥粥帮皇爷爷！” 她努力的把小短腿扳起来，放到了面前的御案上，小靴子左右扭了扭。 “粥粥还伸腿，把爹爹绊倒！” 皇帝开心坏了。 “那要是皇爷爷追着你娘亲打呢？” 粥粥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连忙摇摇头： “皇爷爷，你答应我，不要追着娘亲打，行不行？ 皇爷爷打粥粥，娘亲说，粥粥胖乎乎，肉嘟嘟，打起来，手感一级棒哒！” 看着努力推销自己的粥粥，皇帝再冷硬的心都化成水了。 只觉得自己十分罪过，怎么能够为难这么可爱的奶团子呢。 “好好好，皇爷爷就打你爹爹，追着他一个人打！” 八宝默默地抿了抿小嘴，同情了自家爹爹一秒钟，然后开开心心的和妹妹、皇爷爷分享山楂糕了。 粥粥身上小小的荷包，却有大大的肚量，各种小点心装了得有一盘子。 皇帝看着她不断的从小荷包中拿东西，十分钦佩德贵妃。 德贵妃这个做祖母的，总是有办法让小小的荷包发挥最大的作用，保管每一丝空隙都给塞得满满当当。 他还专门试验过，将刚装好的小荷包倒出来，然后那些东西无论如何都塞不回去了。 粥粥十分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发现。 “皇爷爷，粥粥告诉你哦。祖母说，糯米饼吃多了不消化，山楂膏可以帮助消化。 我们可以先吃糯米饼，吃饱了就吃山楂糕消化，然后就可以又吃糯米饼啦！ 这个发现是不是很棒？” 皇帝揉了揉她圆滚滚的小肚子，被逗的哈哈大笑。 “你想这样一直吃，你的小肚子没有意见吗？” 粥粥皱了皱小脸，拍了拍西瓜肚。 “小肚肚，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肚肚了，你要学会克服困难，知道了吗？” 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 八宝和粥粥一脸的迷茫。 兄妹两人思绪难得一致。 大人的笑点真的好低哦。 分享了糯米饼和山楂糕，八宝和粥粥便开始在大殿内玩耍。 皇帝看着两个孩子，眼神之中满是慈爱。 “吴泉。” “奴才在。” “你说八宝和粥粥是不是两个极好的孩子？” 吴泉满脸是笑，弓着身端起茶盏，恭敬地放在了皇帝的手边。 “皇上，小郡王和小郡主自然都是极好的孩子，还有皇上的皇子们，也都是极好的孩子。” 皇帝端起了茶盏，却没有饮用，而是看着茶水中的烟气缓缓上升。 “年节将至，要举行祭祀大典，你去传朕的口谕，这一次的祭祀就由寒王来主持！” “是。” 第394章 没有，我就是单纯想找机会揍他 另外一边，慕云澜和楚寒霄出了皇宫，乘坐马车返回王府。 慕云澜端坐在软垫上，正在悠闲的吃点心，对面男人望过来的视线越来越专注，她终于吃不下去了，放下点心，直接回望过去。 “楚寒霄，你这都盯了我一路了，到底在看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楚寒霄扬起唇角，冰冷的气息瞬间消融。 “有。” “什么花？” “貌美如花！” “……” 慕云澜不想笑的，可实在是楚寒霄出口的话又土又尬，她实在是忍不住。 “答应我，以后那些不着调的话本子，坚决不要再看了！” “咳咳。” 楚寒霄轻咳一声。 锐影买的话本子果真是不靠谱，还说什么，十个女子看了，八个感动的稀里哗啦、非君不嫁。 云澜听了那些话，明明就淡定的很。 好在楚寒霄在追求自家王妃被拒这件事情上，已经千锤百炼，至少脸皮的厚度是稳定住了。 他丝毫不觉得尴尬，转而说起了皇宫中发生的事情。 “云澜，送到英郡王府的药，就是你后面加进去的？” “嗯，锐影给我看过年礼单子，我瞧着太过单薄，便随手添了些东西。” “我家云澜果真聪明，竟然连君老夫人寿宴上即将发生的事情都猜到了。” 慕云澜神色有些微妙。 “你别说，这件事情还真是巧合。 本来我是想着以英郡王那冲动的性格，看到寒王府送的年礼如此单薄，必定会在年宴之上闹起来。 到时候，就可以用那瓶药丸过来打他的脸。 没想到，君老夫人的寿宴上先出了事，以至于不得不提前把埋下的伏笔启用了。” “那个治疗方法呢？果真需要冷水和内力高深者出手淬炼？” 慕云澜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哪有那么多要求，我不过是看英郡王不顺眼，单纯的想要揍他一顿。 现在好了，在父皇那边过了明路，以后那英郡王再敢来我们面前嚣张，就狠狠的收拾他！” 楚寒霄轻笑出了声。 “王妃威武！” 慕云澜十分谦虚的笑笑。 “这回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不知道君老夫人那边进行的顺不顺利。” 回到王府没多久，锐影便送来了君老夫人的亲笔信。 慕云澜看完，不由的眉心一紧。 楚寒霄走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了？君老夫人那边出事了？” 慕云澜回神。 “没有，寒霄，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询问。 两年前，你和母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寒霄深沉的眸光骤然一沉，霜雪之色快速笼罩全身。 他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心，微微的敛下了眼眸。 不管过去多久，一想起两年前的事情，都如同一场梦魇一般笼罩在他的头顶。 慕云澜心脏微微收紧。 看着这番模样的楚寒霄，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拥抱。 她这般想着，便也这般做了。 温暖的体温传来，将楚寒霄从梦魇拉回了现实。 冰霜消散，阴霾褪去，一个简单的拥抱，却让楚寒霄有了一种云破雾散、骄阳洒下的轻松感。 他抬手将慕云澜拥入怀中，心脏处因回忆起往事而生其的钝痛，渐渐被一股满足感填补。 他缓缓开口，声音略显低沉，却没有了以往不愿提及的晦涩。 “两年前，我奉父皇之命，领兵征讨月奴。 月奴在大周朝的最北端，冬季绵长，夏季极短。 深冬时节，雪下的足有人的腰深，月奴大片的草场被冻死，粮食也颗粒无收。 为了活命，月奴骑兵大举侵犯大周朝边境。” 寥寥几句，慕云澜便能想到边境百姓的艰辛。 “我被父皇派遣过去，领兵驱逐月奴。 可是因为边境严寒，又正值大雪。 大周朝的骑兵无法与月奴抗衡，这一仗打得异常艰难。 所以，我用粮食做诱饵，设计将月奴最彪悍的骑兵引诱围杀。 结果，却有人提前泄露了计划，以至于围杀不成，反倒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慕云澜心中紧张。 “没有人支援吗？” “支援应该有，可我带着人撕开一条口子送出求救信，信件却如泥牛入海。 那一战，我率领的两千先锋军，只有三百二十人活了下来，而我也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不过，月奴的骑兵同样损失大半，仓皇逃离。 我回京休养，母妃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着我，却在我伤势有所好转的时候，被人下毒，性命垂危。” 第395章 那不是一般的火，那是爱情的火！ 慕云澜眉心越皱越紧，心中愤怒滚滚翻腾。 楚寒霄对伤痛的忍耐度是极高的，他自己承认的重伤，必定是危急到了极点。 她遇到德贵妃的时候，她化名纳兰夫人，当时身中剧毒，时日无多。 如果不是她恰好遇见德贵妃。 他伤势刚有好转，就听闻自己母妃被人害死，如何受得了这种刺激？ 这分明是抱着让他们母子俱亡的恶毒目的！ 楚寒霄抱着慕云澜的手缓缓收紧，仿佛想要将她融入骨血。 “云澜，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母妃解了毒，恐怕两年前，我便已经死了。” 身为人子，他不可能得知母妃被害的消息而无动于衷。 他会拖着重伤的残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帮母妃讨个公道。 是慕云澜及时出现，救了母妃，也间接的救了他的命！ 慕云澜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将人推开。 不过，感受到他凌乱的心跳，以及情绪中的不安，她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下。 “没什么，说起来这也算是缘分，我救了母妃，母妃帮我开起了朱颜阁。” 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君老夫人的信上说，父皇会彻查金簪的事情，因为金簪下毒的方式，和当年伤到母妃的手段一模一样。” 楚寒霄气息陡然一冷。 “这么说来，母妃的仇可有机会报了？” 事后，他也调查过给母妃下毒的凶手。 只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下毒之人尾巴收拾的很是干净，没有一点头绪和线索。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慕云澜点点头。 “没错，不仅是母妃的仇，还有你的。 我们把幕后真凶挖出来，然后给他扔到北边边境去吃雪。 吃他个十年八年，让他再敢害你！” 楚寒霄转头，亲吻慕云澜的发丝。 “云澜，我好后悔。” 慕云澜不解。 “后悔什么？” “因为当时我情况危险，母妃中毒的消息并没有告诉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我追问过母妃救命恩人的情况，可母妃说了要保密，而且还说自己会准备谢礼。 于是我便没有再过问此事，如果我态度坚定的一查到底，是不是就能早些将你找回来？” 慕云澜笑了笑，忍不住调侃： “咱们寒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疏离冷漠，只看当下，还会设想如果呢？” “以前不会，可遇到了你，便会了。” 很多人都说过他变了。 遇到了云澜，有了孩子们，他怎么可能不变？ 他想要变得好些，再好些，给他们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 慕云澜愣怔了片刻，靠在他的肩膀上，耳边依旧能够清晰的捕捉到他快速的心跳声。 忽然，心中就生出了一股难言的安心感。 “楚寒霄？” “嗯？” “我想吃烤栗子。” “好。” “我要吃你亲手烤的。” “好。” 八宝和粥粥带着一车赏赐回到王府，远远的就看到西苑冒起了滚滚黑烟。 两个奶团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着火啦！着火啦！” 一边喊着，一边快速的朝着西苑跑去。 锐影连忙跟上解释。 “小主子们别怕，那不是一般的火。” 粥粥一脸迷茫。 寇节八努力解释：“那是是是……爱、爱、爱……” 八宝和粥粥等不及，直接朝着西苑冲去。 寇节八急的直拍嘴： “……爱情的火！” 西苑，八宝和粥粥慌里慌张的冲入院子，就听到砰砰砰的爆炸声。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灰头土脸的爹爹，抱着灰头土脸的娘亲，从院子里灰头土脸的冲出来。 “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呀？” 对上两个奶团子清澈的眼睛，慕云澜慌忙从楚寒霄怀中跳下来。 “那个，乖宝贝们回来了。” 慕云澜悄悄的掐了一把楚寒霄。 她都说了，整个的栗子不能直接丢火堆里。 楚寒霄轻咳一声： “爹爹和你们娘亲，在给你们做烤栗子。” 八宝眨了眨眼睛。 “那这烟？” “柴火放多了，而且有点潮。” “那这爆炸？” “栗子忘记开口了。” “膳房厨子烤出来的不香吗？” 寇节八终于追过来：“那缺、缺少了……爱、爱、爱……” 楚寒霄看向锐影。 锐影领会，一脚将寇节八踹到一旁。 寇节八一个踉跄，默默地把剩下的话语吞进肚子里。 八宝叹了口气。 唉，这界大人真难带！ 第396章 他们真的，朕哭死…… 因为西苑被祸害的不成样子。 一家四口只能到揽翠居去居住。 好在，床虽然比西苑的小，但额外适合当下的楚寒霄和慕云澜。 虽然他们成亲四年，奈何恋爱谈的晚，刚刚陷入恋爱甜蜜期，怎么都不怕挤。 寒王府早早熄灯。 夜半时分，一封密折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吴泉在一旁守着，刚剪好了灯芯，就感受到了帝王身上冰冷的威压。 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剪刀。 “皇上……” 皇帝握着密信，手指不断地发抖，额头上道道青筋涌动。 吴泉心中一慌，连忙拿出药瓶递过去。 “皇上，这是寒王妃送来的养心丸，您快服上一粒。” 皇帝没有理会，继续看着密信，眼底情绪翻涌。 吴泉直接跪在了地上，吓得魂不附体。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好一会儿，皇帝才出声： “起来吧，朕没事。” 吴泉这才起身，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吴泉，明日一早，你就去传旨，说朕要选秀。” 吴泉愣住。 “皇上，这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个时候选秀，时间是不是仓促了一些？” “无妨，临近过年，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吴泉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只能恭敬应下。 “是。” 皇帝将密信放在烛火上，将其烧的干干净净。 看着灰白的灰烬落入金盏，皇帝仍旧不愿意相信暗部查到的东西。 太子和英郡王争夺沈家七小姐，甚至抢着下水…… 如果不是慕家老三打断，这两人说不准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英郡王。 他竟然在寒霄阻拦他虐打慕家老三之后，意图用金簪刺杀他。 他心中难道没有丝毫兄弟情分吗？ 难怪修国侯主动散布了冲冠一怒为蓝颜的离谱流言。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转移百姓的注意力，将英郡王做下的丑事遮掩过去！ 针对被刺杀一事，寒霄和云澜竟然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他调查到，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吴泉，明日一早，传朕口谕，楚景战被贬为英郡王，不宜继续居住在亲王府邸。让户部另外给他圈个地方，让他挪出去！” “……是。” “还有那个叶嫔，直接降为贵人，另外，告诉德贵妃，严查宫中份例，什么位子，就享用什么位子该有的东西，其他的绝对不允许僭越。” “是” 皇帝仍觉得不够。 “德贵妃既然享受朝廷命妇参拜，自然不能落了皇家脸面，贵妃的份例就比照皇贵妃。” 吴泉心中震撼：“是。” 如此一来，前朝后宫，怕是都要不安生了。 第二日，慕云澜刚起床，就对上了花笺炯炯有神的眼睛。 “发生了什么大事？” “主子，您怎么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慕云澜扬起唇角：“你都快把有瓜吃三个字写到脸上了。” 花笺性子沉稳，能让她露出这般表情，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主子，英郡王被赶出亲王府，移居别处了。” 慕云澜吃惊。 皇子府邸，从开府就极有讲究。 刚开府，很多皇子都没有封号。 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因此府邸的面积要大，设计要精巧，方便之后皇子爵位上升而扩建，甚至很多王府在建造之初，就有略有逾制。 英郡王虽然被贬，可大家心中都清楚。 要升回亲王，只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因此，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英郡王府上的牌匾都没有更换。 现在却下旨让他移居，这可比贬爵位更打脸。 花笺接着道： “主子，还有呢。皇上下旨将叶嫔贬为叶贵人，还让德贵妃严查妃嫔份例，把不合规的都给办了，如今，叶贵人已经搬去和其他年轻嫔妃居住。 不仅如此，皇上还下令贵妃娘娘，享受皇贵妃的份例，很多人都在传，不日，贵妃娘娘就会晋位皇贵妃了！” 慕云澜是真的惊到了。 “父皇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主子，皇上还要选秀，说是趁着年关，热闹。” 慕云澜彻底陷入了沉默。 她本想着收拾完渣渣，安心过大年。 现在看来，这年能不能安生过，还真不好说啊！ 第397章 磨刀石，要努力！ 消化着大瓜吃完了早膳，慕云澜正准备前往庆国公府，就见内侍总管吴泉亲自领着一众内侍前来宣旨。 慕云澜纳闷的听着，不明白什么旨意会如此正式，直到听着那一连串的赏赐，她彻底惊住了。 南海进贡的极品红珊瑚树，几十匹极品苏绣、蜀绣的布料，百越那边的翡翠珍宝，西蜀那边的宝石香料…… 单单是各种赏赐，足足念了两刻钟。 一旁跪在地上的秦管家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回神。 完了，寒王府的库房又不够用了！ 吴泉念完了圣旨，慕云澜行礼谢恩之后，含笑开口： “吴公公，辛苦了。” 口干舌燥的吴泉，笑容却异常的灿烂。 “寒王妃客气了，还有几道圣谕需要传达，奴才就先告辞了。” “好，花笺，送吴公公。” “是。” 花笺上前，将荷包递到吴公公面前。 “公公辛苦，请您和身后的公公们喝茶。” 吴泉笑着接过荷包，恭敬的朝着慕云澜行礼。 “多谢寒王妃赏赐，奴才告退。” 等人都走后，秦总管拿着厚厚的赏赐单子不知所措。 “王妃这些赏赐……库房那边恐怕放不开了。” 慕云澜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烦恼。 “找空置的院子收拾一下，先存起来。” “是。” 慕云澜想到了楚寒霄。 他才接到旨意，要主持年关的祭祀大典，这会儿正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皇上又直接明旨，给寒王府送来了这些赏赐…… 皇上这是嫌寒王府这块磨刀石还不够坚硬，努力的给他们加码？ 他就不怕真的绷断了太子那把镶金嵌玉的宝刀？ 慕云澜将前院塞满了大半的赏赐，清澈的眸光流转，蓦然扬起唇角。 她这个人，就喜欢这样的挑战。 既然收了皇上的礼物，那她可就要更加努力给太子等人添堵了。 首先，就从傅丞相开刀吧。 毕竟，按照那毒素的发作程度，他应该也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傅丞相府。 一国丞相的府邸，面积广阔，但是布置的却极为素雅、简洁。 管家心惊胆战的领着一身华服的太子走入前院，额头上冷汗直冒。 太子面上带着温雅的笑容，对待一个下人，态度都十分的客气。 “管家不用如此紧张，孤这次来，是听闻傅丞相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望的。” 别管私底下太子和皇帝如何对立。 在明面上，太子身为一国储君。 出宫行走，代表的就是皇帝的意志。 傅丞相因为身体不适，连续三日没有前来上早朝。 他身为储君，前来探望朝廷重臣，也在情理之中。 相府管家听到太子的话，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是冷汗越冒越多。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太子诧异的同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怀疑。 傅丞相之前几次帮他出谋划策，都显得极为不专心，仿佛隐藏着什么事情。 难道…… 想到之前诸多官员围在楚寒霄身边讨好恭维的模样，太子眼底阴霾凝聚。 难道傅丞相觉得他这个太子即将失宠，转而想要投入其他皇子的队伍？ 想到这里，太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历来一臣不事二主，如果傅丞相真的抱有这样的心思。 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太子压抑着怒火和猜疑，一路来到前厅。 看到前厅之中空无一人，太子的脸色瞬间冷沉下来。 相府管家擦了一把冷汗，让侍女奉上茶盏。 “太子殿下恕罪，老爷实在是身体不适，奴才这就前去禀报。” “不用，傅丞相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哪有劳动他的道理，自然应该由我这个太子前去探望。前面带路吧！” 相府管家想要拒绝，奈何太子态度坚定。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领着太子前往卧房。 远远的，太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熏香。 那味道异常的刺鼻，最主要的是，浓烈的香味里面还混合着阵阵刺鼻的腥臭。 太子不由皱起了眉心。 这傅丞相究竟在搞什么？ 第398章 傅丞相和脓疮更配哦！ 越是靠近房间，味道便越是浓烈。 太子竭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干呕。 相府管家大着胆子送上了一方干净的手帕。 “殿下，您捂着点鼻子。” 太子来不及多想，死死的掩住口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等他走进房间，看清楚傅丞相的模样，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随即一扭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酸臭的呕吐物，混合着浓烈的熏香和腥臭，形成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太子凭借着多年的忍耐力，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有转身就走。 傅丞相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重病失仪，没有到府门口去迎接，请殿下恕罪！” 太子这会儿每呼吸一下，感觉都是对自己生命的损耗。 我想到此行的目的，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傅大人，你这是……” 傅丞相坐在床边，房间之内门窗紧闭，又悬挂上了厚厚的幕帘，以至于房间内光线昏暗。 “太子殿下，臣无能，被人算计了。” “什么？” 太子走得近了，看清副丞相的模样，差点没忍住再次吐出来。 傅丞相只穿着了一身单薄的里衣，一只手臂之上满是脓疮。 很多地方都已经破溃，往外流着脓水，将半边里衣都给浸透了。 裸露在外面的手指，一根根异常的肿胀，同样起着大大小小的脓疮，看上去极为恐怖。 “这……傅丞相，你可是当朝一品丞相，什么人能够将你算计成这般模样？” 这哪里是算计，这分明是快将他整个人都给弄死了。 见事情已经彻底隐瞒不住，傅丞相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在普会寺法会结束之后的事情？” 太子神色多了一丝嘲讽。 “孤自然记得，很多官员口舌生疮，说是得罪了寒王府的那两位小福星呢。只是副丞相当时不是没有任何异常吗？” “臣并没有口舌生疮，只是手上长了脓包。再之后，能包一点点的扩散，从手背到手腕，再到整只手臂，同时还有异样的恶臭散发……” 太子终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难怪前些时日，傅丞相上朝总是穿得格外厚重，竟然是因为受人算计。” 太子也想明白为什么他心不在焉了。 身上生了脓疮，还时刻备受折磨，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心事重重。 “是，刚开始味道还不是特别明显，臣用皮子仔细裹了手臂，再穿上厚一些的衣服，还能掩盖，可现在……” 傅丞相沙哑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深沉的无力。 “这些脓疮越生越多，太子殿下应该也有所耳闻。 这段时间，丞相府大肆的延请名医。 表面上是为贫苦的百姓举行义诊，实际上都是请他们来帮臣治病。 可药用了许多，不仅丝毫没有成效，反倒是让病情越发恶劣。 现如今，只能以熏香来遮盖恶臭。 臣已经彻底无法出门，更别提是上朝理政了。” 太子满心惊骇。 “那些官员都好了，怎么到你这里，反倒越发严重了？” “那肯定是臣做了什么让这下毒之人难以释怀之事了。” “毒？” 听到这个字，太子脸色骤然一颤。 “什么样的毒，能让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 傅丞相缓缓起身。 他这一动弹，那股恶臭的味道也随之浮动，让太子的脸色变了又变。 只觉得那股味道随着呼吸，蔓延至四肢百骸，鼻腔和嗓子眼都火辣辣的疼。 他整个人仿佛都要被腌入味儿了。 “除了那位医术冠绝天下的寒王妃，臣实在是想不到旁人。” “慕云澜？” “是。” 第399章 眼线的独到用处 太子眉头紧锁。 “也对，她可是鬼手医圣的传人。 那位医圣除了医术一绝，毒术更是炉火纯青。 看来在普会寺中的算计，全然被她和楚寒霄看在了眼中，还针对傅丞相你进行了报复。” “太子殿下，臣并不介意自己被报复，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只是这身上的毒不解开，恐怕无法上朝，再为殿下出谋划策，鞍前马后了。” 太子开口许诺。 “傅丞相放心，孤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解药。” 傅丞相迟疑了片刻： “臣倒是有了一个好法子，而且已经成功了大半，不知可否请太子殿下帮个小忙。” “傅丞相尽管说就是了。” 傅丞相语气恭敬的向太子解释。 “殿下，庆国公府沈七小姐落水，还被毁了容。 不久之后她的脸上，应该就会长出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脓疮。” 太子心头一动，心中划过一抹暗流。 他可是被皇帝亲手教养着长大，虽然很多时候自恃甚高，瞧不起底下的兄弟。 可他的头脑绝对称得上是顶尖。 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傅丞相的打算，更明白了，他藏在暗处那些隐晦的心思。 太子缓缓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威严。 “傅丞相其实大可不必这般算计。 太子妃与孤少年夫妻，尽管她多年没有为孤产下一儿半女。 可在孤的心中，她依旧是原配，地位不可动摇。” 傅丞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臣原本也不想与庆国公府为敌，所以曾经在慕家二房的慕庆林身上用了些手段。 可慕云澜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理会这个二叔的死活。 而且，慕云澜虽然与诸多的夫人小姐们有往来，可真正关系好的却不多。 思来想去，只能将主意打到了沈家七小姐的身上。 臣并非有意破坏太子殿下纳侧妃的计划，更是对殿下的宠信毫无质疑，请殿下明察。” 太子眸光几经变幻，最终面上带上了一抹笑意。 “傅丞相多心了，你是孤最为信任的心腹，更是孤的左膀右臂。对你，孤从没有任何的怀疑。” 相比较于已成定局，不可再拉拢的庆国公府，他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傅丞相这个助力。 人总是要先顾全大局，至于这些小账，等事成之后，慢慢再清算就是了。 傅丞相感激涕零，一番效忠剖白之后，这才说起了正事。 “殿下，臣记得殿下曾经在庆国公府，也有两个极为隐晦的眼线。” “不错，你想动用这些人？” “是，庆国公府的君老夫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就在昨日，沈家七小姐的事情闹出来之后。 当天晚上，臣安排在庆国公府的人手便全部被绞杀干净。” “孤明白了，你放心，等姑回宫之后，便会立刻向底下的人传信，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将治疗你的药方给拿到手。” “臣叩谢太子殿下。” 这边太子和傅丞相达成了协议，一番叮嘱与感激过后，太子匆忙离去，回宫之后，让人准备了三大桶水，差点把自己洗秃噜了皮。 庆国公府。 君老夫人亲自将慕云澜迎入后院。 “见过寒王妃，劳烦王妃亲自前来，老身感激不尽。” “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岁岁呢，今天的情况如何？” “有王妃的药在，那丫头生龙活虎的很。 今天一大早，就嚷嚷着挑选衣服，说要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些。 等王妃过来，瞧见了必定欢喜。” 别人都是女为悦己者容。 她家岁岁，主打的就是个与众不同。 慕云澜笑开，明艳至极的容貌，因为这一抹笑意，格外的动人心魄。 君老夫人在一旁瞧着，神色都有些呆愣。 她也是见过未出阁的慕云澜的。 那时只觉得她容貌秀美，可是性格太过内向了些。 短短的四年，她却像是彻底的脱胎换骨。 不仅容貌绝美，就连气质，更是风华无双。 “老夫人？” 听到慕云澜略有些疑惑的声音，君老夫人快速回过神来。 “王妃见谅，刚刚一时间有些失神。” “无妨，我刚才问老夫人，是否把丞相府的那些眼线都清理干净了？” 君老夫人含笑开口： “浮于表面的那些全部绞杀，藏在暗处的杀了大半，还剩下几个，专门留着呢。” 慕云澜笑意加深。 与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很多时候不需多言，自然就有一股难言的默契。 “老夫人想得周到，既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眼线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利用好了，却是极为好用的棋子。 接下来就要好好演戏，钓一钓傅丞相那只老狐狸了。 第400章 老狐狸上钩了 慕云澜开始帮沈筠禾治疗。 因为之前给她服用的那颗药效用太过强大，连她脸上的毒一并都给解开了。 为了将这场戏做的天衣无缝，她特意给沈筠禾化了化妆，还在她脸上弄出来几个红肿的豆豆。 沈筠禾戴着面纱，陪着慕云澜在房间里煮茶，无意间面纱脱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半边脸颊。 她惊呼着打翻了茶盏，让侍女进门收拾，不少人看到了她脸颊带伤，且生了脓包的模样。 接下来，许多药材被送入了庆国公府，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慕云澜开始帮沈筠禾治病，却没有留下纸质的药方。 而是以口述的方式让人去拿药，还以试药的名义，给出了好几种药方。 熬药过后的药渣，也命人专门处置，简直是严防死守，不给那些刺探的眼线，留下任何机会。 对付疑心病重的人，越是如此，才越是能让傅丞相放松警惕。 傅丞相知道，凭借慕云澜的聪明才智，只要看到沈筠禾脸颊上的毒，就知道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可他用的是阳谋。 他要的就是倚仗沈筠禾的特殊身份，让慕云澜即便知道是他的算计，也不得不出手解毒。 只要解毒的方子出来，他就有办法拿到。 经过三天的不断努力，傅丞相的手上得到了三张药方。 太子那边也命人送过来了两张。 他之前告诉太子，自己的人全部被拔除，自然是假话。 为的就是让太子这边一同出手。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哪一方失误，另外一边都能补上。 他暗中召集了信得过的名医，对着几张药方仔细研究，甚至还故意把脓疮里的毒水挤出来，抹到下人的身上，拿他们来试药。 最终，终于得到了一份可以解毒的方子。 傅丞相大喜过望。 拿着药方再三的和大夫们确定，直到亲自确认过，那些被用来试药的下人康复好转，这才自己服了药。 他服药之后，身上的脓疮快速消散，那股恶臭也慢慢的消散了个干净。 住在丞相府四周的官员们松了口气。 最近这段时日，他们总感觉傅丞相在搞一些很新奇的东西。 比如说，拿自己的府邸当粪坑。 毕竟，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过挑战人类的生理极限了。 非要形容的话，那不是屎味，应该是发酵了三天的屎突然被人炸了的味道。 尽管有熏香的遮掩，可依旧让他们面对山珍海味都难以下咽。 这段时间，别说是人了，他们府里养着的猫猫狗狗们都因此瘦了好几斤。 傅丞相身体好转的差不多了之后，像之前那般用皮子裹好了伤处，积极的回到了朝堂之上。 了解了诸位皇子的近况，傅丞相心思凝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寒王府竟然已经站到了出乎他意料的高度。 寒王被皇上委以重任，主持年关祭祀。 要知道，这在往年，可是太子的专属。 还有德贵妃，虽然还没有被晋升为皇贵妃，却已经开始享受皇贵妃的待遇，接受朝廷命妇的朝拜。 这和皇贵妃之间，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傅丞相心中焦躁，想要竭力做出点成绩来，让太子安心。 可苦思冥想了许久，面对着朝廷大势，想要力挽狂澜，却不知从何下手。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即将到来的选秀上。 慕云澜和楚寒霄太过出彩。 他们身上锋芒毕露，就像两柄宝剑。 双剑合璧，发挥的威力势如破竹。 可如果将他们拆开呢？甚至让他们互相对立呢？ 四年前，楚寒霄将慕云澜关到西院。 四年时间不闻不问，慕云澜就真的心无芥蒂？ 若是能够在他们中间插上一两个人，就如当初的慕锦柔那般。 后宅失火，那位寒王殿下可还能专心致志的出风头？ 于是， 时隔三个月，太子携太子妃，来到太后的慈安宫，郑重请安。 而这些消息全部通过德贵妃的手，一丝不落地传到了寒王府。 第401章 宏伟目标第一步 年关祭祀，声势宏大。 楚寒霄忙的脚不沾地，沟通着礼部，好不容易将祭祀所需的东西和流程安排妥当，又带领着朝廷文武百官敬天地、祈安宁。 等他忙完，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经历过这一次年关祭祀，寒王彻底的站在了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面前。 官员们惊诧于寒王的能力，百姓却对他更加的拥护和钦佩。 不得不说，这也得感谢太子一派的人。 这两年边境安稳无战事，寒王这个大周战神的名号本应该渐渐的被人们淡忘。 奈何太子等人，一心想要捧杀他。 朝堂之上大事小情，总要将他拉出来遛一遍。 百姓并不关心这些争斗，他们希望的是风调雨顺，期待的是吃上饱饭。 经过太子等人不断的强调，他们深刻记住了楚寒霄大周战神的名号，潜移默化中，将楚寒霄维护了大周朝安宁这件事牢记在了骨子里。 如今瞧见寒王主持年关祭祀，更是觉得来年一定能够更加安宁祥和。 慕云澜察觉到了百姓们的心态，直接出手，添了一大把干柴，让小小的火苗燃烧的炙烈而旺盛。 这把干柴就是朱颜阁底下延伸出来的无疾堂。 朱颜阁只服务于官员女眷，不许男客入内。 可无疾堂，面对的却是普通百姓。 里面安排有坐诊的大夫，不过售卖的却不是各类药材，而是成瓶的成药。 刚开始许多百姓难以接受，他们习惯于看诊、抓药、熬药。 有一些更加贫苦的之人，因为没钱，连看诊、抓药这个程序都省了。 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到山上寻找一些野生的药草。 熬熬煮煮，能不能撑过去，全看个人的命够不够硬。 可这世上总不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很多病重的百姓出于寒王府的声望前去看诊，万万没想到，药品的价格极为低廉，和他们到其他医馆之中看病花费差不多。 而且，还省下了熬药这一过程，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些药见效更快，十天半个月才能治好的病症，服药三天便已经大为好转。 一时间，无疾堂人满为患。 许多受惠的百姓，给慕云澜起了个称号。 无疾仙子！ 与此同时，慕云澜将整顿大周朝医馆的提议书，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不到一个时辰，慕云澜就被皇帝宣入了宫中。 楚寒霄有些不满。 他忙了那么多天，为的就是和自家王妃安心过大年。 可眼看着再有两天就是新年了，官员休沐，父皇都封笔休息，不再批阅奏折。 可自家王妃就是闲不下来。 于是，怨念上身的楚寒霄瞬间化身成跟脚侠，和慕云澜一并坐上了马车。 马车内，慕云澜对着身后坚实的胸膛推了推，神色有些无奈。 “楚寒霄，马车那么大，你不想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试试？” 楚寒霄看了看空荡荡的马车，果断低头，继续抱着慕云澜不撒手。 “我胆小，害怕。” 说完，还不忘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哪里有香香软软的王妃，哪里就有他楚寒霄！ 慕云澜耳根一红，脖颈处被蹭到的位置，被他略有些硬的胡茬扎到，惹得她不满的捶人。 楚寒霄秉持着打是亲、骂是爱的原则，慕云澜捶一下，他就低头亲她一口。 血赚不亏！ 慕云澜无奈，最后只能乖乖的窝在他的怀中。 谁让她捶人的力气，比不上某王爷脸皮厚度增长的速度呢。 楚寒霄心满意足，深深吸了一口自家王妃，一阵神清气爽。 “云澜，你怎么突然想要开办无疾堂？” 慕云澜坐着人肉坐垫，懒洋洋的看自己新染的蔻丹。 “王爷每隔半年从王府支出的那三万两银子，又是为了什么？” 楚寒霄环绕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胸膛略微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什么都瞒不过你。”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自从楚寒霄跟她讲了两年前边境战场被算计的事。 她心中对那些银两的去处，已经有了猜测。 后来专门找锐影询问了一下，果然如她想的那般。 那些银两被用来贴补在战场上残疾受伤的老兵，以及那些亡故将士的遗孀。 可三万两银子瞧着不少，可能救助的人却有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如想个办法，给这些人寻找一个安稳的工作。 无疾堂，不仅仅是简单的医馆。 她要打造成一个浩大的医疗体系，让无疾堂遍布整个大周朝。 从药材种植、运输炮制，到成药制作、售卖推广，还有医者培养、新药研发、医典着作、医术推广…… 这里面需要的人手是海量的，那些残疾老兵及其家属，以及亡故兵将遗孀，将优先录用。 现在开办无疾堂，不过是小小的第一步。 第402章 总要有人负重前行 皇宫中。 皇帝看着慕云澜送来的整顿医馆提议书，坐在御案前久久不语。 吴泉将凉掉的茶水换掉，低声提醒： “皇上，您都坐了半个时辰了，喝杯茶休息片刻吧。” 皇帝轻轻的将提议书合上，眼底情绪十分复杂。 “寒王妃……入宫了吗？” “回禀皇上，内侍去宣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恰好在这时，内侍进门回禀。 “皇上，寒王、寒王妃求见。” 听到寒王，皇帝一愣。 这臭小子不是刚才回禀完祭祀的事情出宫吗？ 怎么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宣！” “是。” 楚寒霄进门行礼之后，就抬头看着皇帝，冷沉的目光之中，难得有了平静之外的其他情绪——哀怨。 皇帝都被他看懵了，随即越发的稀奇。 要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从小别管是受罚，还是受伤，那是从来都不会喊一句疼的。 如今，竟然也会露出这样丰富的表情？ 皇帝愣神，楚寒霄心中越发的不满。 父皇匆忙宣自家王妃来也就罢了，人都到了，却连个座位都不给？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去搬椅子的时候，皇帝终于回过神来。 “云澜来了，吴泉，给寒王妃赐座看茶。” “是。” 座位和一应茶点被送了上来，慕云澜坦然落座。 “父皇，您喊儿媳过来，可是看了儿媳的医馆整顿提议书？” “不错。” 皇帝看着慕云澜利落的模样，心中再次闪过复杂的情绪。 云澜，给了他很多惊喜。 他感觉这个儿媳妇已经足够特殊，可万万没想到，她心中还暗藏更大的沟壑。 整顿大周朝医馆，让天下百姓治得起病、吃得起药。 这个目标，他这个帝王都没有想过。 若是真能实现…… 已经不是青史留名了，那足以传颂万世！ 如果云澜是男子，他必定为其封侯拜相，成就一番君臣相宜的佳话。 “云澜，整顿大周朝的医馆，你可有把握？” 医馆虽然不至于被垄断，但是也有很多药材巨贾在背后把控。 商人虽然地位低，但是他们拥有大笔的银两，人脉极其丰富，宛若树根一般盘根错节。 要整顿医馆，必定会触及这些人的利益。 到时候，整个寒王府都将面临很大的压力。 楚寒霄抬眸，眼底闪过坚定而凛冽的光芒。 “父皇，儿臣还在呢！” 皇帝心头动了动。 “你懂整顿医馆？” “儿臣不懂，儿臣的王妃懂就行了。儿臣只需要帮我家云澜，处理掉那些不愿意顺服的人。” 有他在，谁让云澜不痛快，他就让谁全家不痛，永久都感觉不到的那种。 慕云澜看了看楚寒霄，与他十指紧扣。 “父皇，儿媳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这件事情，儿媳非做不可。 医术从不需敝帚自珍，大家广泛交流，积累经验，才能共同进步。 医圣手札，就是儿媳带领着太医编撰的那本医学宝典，年后也该推广了。 传授医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天下百姓谋福，既然要动，那就要从根子上入手。” 她传扬医书，为的是救更多的人。 而不是让更多人的人掌握更精湛的医术，且以此谋利。 那就与她的目标背道而驰了。 提议书上已经写明了她的目的。 可此刻，从她口中再听一遍，皇帝仍旧感觉到了震撼。 明知困难重重，却依旧选择迎难而上、负重前行…… 这样的慕云澜，着实是让他这个帝王都心生钦佩。 “好，好！云澜，推广医圣手札，整顿医馆的事情，朕就全权交给你和寒霄来做。” 慕云澜眼神微亮。 “父皇放心，我和寒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慕云澜的承诺，皇帝总觉得她百分百能够兑现。 这样的信任感，只在前些年，楚寒霄出征许诺必胜的时候，他才感受过。 “父皇自然相信你们。只是，这件事情牵扯重大，而且过程漫长，不可太过心急。” 慕云澜点头，虚心道： “还是父皇想的周全，那份提议书写的十分宽泛，儿媳之后会送上详细的整顿规范。 要整改的话，也是先选一座城池作为试点，确认无误之后，再往其他各地推广。” 皇帝彻底放下心来：“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第403章 恪守男德很重要 慕云澜和楚寒霄出尽风头，本就引人注目。 被匆忙宣入宫中，更是让不少人揣测端量。 两人本想离开，结果皇帝舍不得放人。 正好八宝和粥粥也找了过来，皇帝便带着他们一家四口，一起来到了瑶华宫用膳。 德贵妃收到消息，立刻吩咐膳房那边准备。 慕云澜的口味优先考虑。 八宝和粥粥排在第二。 皇帝都要往后挪，更不要说是楚寒霄了。 他直接被安排在了考虑之外，也就是不予考虑。 “云澜！” 德贵妃拉着慕云澜就不撒手，连皇帝都不招呼了。 好在皇帝有八宝和粥粥陪着，一起给怂怂虎好大胆扎小辫。 别说，皇帝就是皇帝，连扎小辫都会。 好大胆乖巧的趴在桌案上，让翻身就翻身，让歪头就歪头，主打的就是听话且怂。 两个队伍热热闹闹，互不打扰，唯独楚寒霄坐在一旁，格格不入。 想加入德贵妃的队伍拉自家王妃的手，结果被德贵妃眼神警告。 多年的母子相处经验告诉他，他敢伸手，母妃就敢当场告诉他，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有多“脆弱”。 想帮八宝和粥粥打扮好大胆吧，结果刚一靠近，好大胆就被吓得变成震动模式，一脑袋的小辫子抖得稀里哗啦。 于是，楚寒霄决定去膳房那边看看，吩咐厨子，一定要给自家王妃做一盘栗子糕。 毕竟，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糕！ 他刚走出殿门，迎面就看到不远处走进来一群女子。 楚寒霄眉心一皱，眼底闪过一道凛冽的光芒，转身就要从回廊的另一侧绕过去，那些女子却已经快步上前行礼。 “见过寒王殿下。” 正殿内，德贵妃握着慕云澜的手蓦然一紧，心中骤然涌起一股怒火。 皇上下旨要选秀，可明眼人都知道，早在几年前，皇上的后宫就不再入新人了。 这些选拔出来的秀女，自然是给几位皇子以及一些皇室宗亲做婚配。 这几日，太后每天都要宣她过去，轮番的让她去见那些待选的秀女，说是提前混个眼熟，以后也好相处。 几乎就是把要往寒王府塞人这个目的挑明了。 今天，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过去，结果太后竟然让这些秀女找了过来！ 慕云澜转头看向窗口，站在一旁的花笺会意，伸手给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 窗外的情形映入眼帘。 一众正值芳龄的少女屈膝行礼，声音如流莺，姿容不同，各有千秋。 一眼望去，有种姹紫嫣红，百花争艳之感。 楚寒霄目不斜视，丝毫没有理会那些女子，笔直的身形穿过回廊，刹那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速度之快，明显是把内力都用上了。 慕云澜看的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德贵妃松了口气，还好楚寒霄知道要恪守男德，不然，她这个做婆婆的，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自家儿媳妇。 她回神，看到慕云澜笑得毫无芥蒂的模样，不由得担忧。 “云澜，别笑了，外面那些女孩子，有几个，格外得太后的喜欢，整日让我相看呢！” 慕云澜收回目光。 “那母妃相看的如何？” 德贵妃哼了一声： “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如何能够入得了我的法眼？” 慕云澜轻笑。 “我倒是觉得，有几位小姐颇为不错。” 德贵妃愣怔：“嗯？” 刚刚拿了栗子糕回来的楚寒霄：“……” 楚寒霄正想要问清楚，慈安宫的嬷嬷突然出声： “奴婢奉太后之命，带领秀女前来向德贵妃行礼问安。” 德贵妃看向皇帝。 皇帝专心致志的检查好大胆头顶上的辫子，明显不乐意理会这些事情。 她正要直接拒绝让人回去，那嬷嬷已经带领着秀女迈步走入大殿。 “臣女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第404章 男人嘛，就是得想开点 德贵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笑着看过去。 “闵嬷嬷是越来越懂规矩了，本宫还没开口呢，就带着秀女们进来了？” 太后新宠闵嬷嬷连忙跪地行礼。 “奴婢听太后娘娘说贵妃身体不适，心中太过担忧，一时间忘了规矩，请贵妃娘娘责罚。” 德贵妃冷笑。 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下人，哪个不是将规矩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忘了规矩的，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 “带下去，杖责二十！” “是。” 素月指挥着宫人，直接将闵嬷嬷往下拖。 闵嬷嬷慌了，自己已经挑明是太后的人，而且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这德贵妃怎么如此不给她脸面。 “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八宝抬手捂住了耳朵，小脸皱了皱，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皇帝眉心一紧，冷声道： “堵上嘴。” 都吓到他乖孙孙了！ “是。” 一众秀女原本昂首挺胸、面带微笑，希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会儿全部脸色发白、凝神屏息，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动作，难受至极都不敢动一下。 慕云澜扫过人群中几张熟悉的面容，开口道： “一看到邢小姐，就想起了刑部尚书大人，他府上养的猫儿极为乖巧，八宝和粥粥都很是喜欢。” 察觉到慕云澜的解围之意，德贵妃面上的冷意略微收敛。 自家云澜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被为难。 “都起身吧。” “是，多谢贵妃娘娘。” “本宫只是身染微恙，不妨事，你们礼也行完了，都回去吧。” “是。” 秀女们松了口气。 慕云澜正准备品茶，忽然对上了邢小姐的视线，在她离开之后，和德贵妃说了一声，起身跟了出去。 楚寒霄突然就想起了沈筠禾，顿时危机感爆棚，立马起身跟上。 德贵妃不放心自家儿媳妇，紧跟上楚寒霄的脚步。 粥粥摸了一块栗子糕，吃的香甜无比。 “皇爷爷，祖母和爹爹去做什么？” 皇帝扫了一眼两人气势汹汹的背影，同样一脸的迷茫。 “皇爷爷也不知道。” 粥粥连忙跳下软榻。 “那我们去看看，偷偷的哦！” 于是，慕云澜在前面走，德贵妃和楚寒霄在后面跟，最后还有吃瓜的三个爷孙。 一众宫人看的目瞪口呆，总感觉自己即将被灭口，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凉亭内，慕云澜含笑而立，她面前，刑部尚书嫡女屈膝行礼之后，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 楚寒霄咬紧牙关，一瞬间面沉如水。 黑眸死死的盯着邢小姐的手，恨不得将视线化成刀，直接将她拉着自家王妃的手斩断。 德贵妃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连忙提醒。 “寒霄，都是女子，拉拉手之类的，不妨事。” 下一刻，就见凉亭内的邢小姐泫然欲泣，慕云澜停顿片刻，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发丝，而后将人揽入怀中，轻拍着安慰。 楚寒霄：“……” 德贵妃：“……” 德贵妃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儿子啊，男人，就要想开一点，自家王妃心不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吗？ 你瞧瞧你，面无表情、冷硬如冰，笨嘴拙舌，不会哄人开心……” 楚寒霄扭头：“母妃，我是您儿子！” 德贵妃理直气壮。 “是，你是我儿子，我才跟你说这些，不然，本宫才懒得理你！” 别人家的婆婆她不知道，反正有了云澜之后，她要儿子，完全就是为了能长期拥有儿媳妇。 每次一想到云澜被关的那四年，她看楚寒霄就各种不顺眼。 要不是亲生的，她早就拿着鞭子抽过去给云澜出气了。 现如今，那就只能子债母偿，多多宠着云澜。 忽然，她听到什么东西咯吱作响。 转头一看。 哦，是自家儿子的拳头。 原来凉亭里，云澜已经开始帮邢小姐擦眼泪了。 “别说，我家云澜当初一身男装行走在朱颜阁的时候，见到她的那些小姑娘，就没有不脸红的。 如果云澜是男儿身，那我还愁什么，那些秀女我通通……” 楚寒霄眉心紧皱。 “母妃，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就是打个比方……” “您别打！您儿子心脏不好。” 德贵妃瞥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 楚寒霄面无表情的捏拳头。 “您儿媳妇拉别人手的时候。” 第405章 父皇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八宝和粥粥啃着栗子糕，一边掉渣渣，一边笑哈哈。 “皇爷爷，你看爹爹，变成了黑黑脸。” 皇帝看着一身醋味香飘宫城的三儿子，不厚道的乐出声。 “你们爹爹，不仅脸黑，还酸呢！” 他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老三这幅面孔。 八宝人小鬼大。 “爹爹吃醋了，所以酸酸的。爹爹最是爱吃醋了，爹爹总是送给娘亲她喜欢的东西，可娘亲一旦很喜欢某样东西，爹爹又会很嫉妒。” 八宝说着，耸了耸肩。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复杂，一点不像他们小孩子那么单纯。 皇帝忍俊不禁。 “你们爹爹小心眼儿着呢！” 八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爹爹是有点小心眼，不过这都是因为喜欢娘亲。” “那你们娘亲呢，也小心眼儿吗？” 八宝思索了片刻：“好像没有那么小心眼儿。” 皇帝本是随口一问，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心中有些不得劲儿了。 自家老三虽然人冷了些，性子无趣了些，不会说话了些，脾气更直了些，但是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嘛，比如…… 嗯，比如……什么，嘶…… 皇帝努力的帮楚寒霄找优点，最后终于找出来一个。 身材好…… 对，身材好！ 这怎么还能不被自家王妃喜欢呢？ 不行，他这个做父皇的，以前忽略了老三，现如今知道他需要帮忙，那自然要尽一尽做父亲的义务。 “咳咳！朕忽然感觉有些气短……” 一旁的吴泉连忙惊呼：“快来人，宣太医！” 皇帝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觉得这个伺候了他几十年的内侍有点不懂事。 “那些太医都是酒囊饭袋，宣他们有什么用，去把寒王妃叫过来？” “是。” 慕云澜刚刚安慰好了邢小姐，然后就见内侍总管匆忙赶过来。 “寒王妃，皇上有些身体不适，请您过去帮忙诊治呢。” 慕云澜心中一惊：“好，我现在就过去。” 看到慕云澜往这走，皇帝连忙给楚寒霄使了个颜色。 我这个做父皇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楚寒霄面露感激，连忙走过去，扶住了皇帝的手臂，轻声道： “多谢父皇。” 慕云澜回到瑶华宫帮皇帝诊脉，发现他身体健康的很，除了这两日有些上火之外，别的没有什么毛病。 “父皇，您身体康健，只是略微有些肝火旺盛，不用吃药，只需要食补即可，儿媳写上几张药膳方子，让御膳房那边做。” “好。”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渐渐变暗。 帮了自家儿子的皇帝心中极有成就感，听闻前朝有官员求见，也没了往日里的烦躁，乐呵呵的去处理政务了。 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去洗手。 楚寒霄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向德贵妃请教。 “母妃，云澜……太受欢迎了。” 德贵妃一脸与有荣焉之色。 “那当然，古语有云，一家女，百家求。如果我家云澜未出阁的话，那求亲的人，都能围绕着皇宫排十圈。” “母妃！” 德贵妃嫌弃的，看了一眼楚寒霄。 “行吧，知道现在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你想说什么？” “母妃，宫中选秀，母妃一定要扛住太后那边的压力，千万不要让寒王府进人。” “这我当然知道，什么莺莺燕燕的，哪里配与我家云澜相提并论，我自是不会让她们入寒王府，给她添堵！” 楚寒霄唇角的弧度直了一些。 “也不一定是给她添堵，说不准是给儿臣我。” 德贵妃：“……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儿子啊，不是母妃说你，想要留住一个女人的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得多多努力才是。” “是，儿子知道了。” 第406章 过大年 楚寒霄还没到从什么地方努力更好，宫中年宴便开始举办。 年宴共有三日，从二十九到大年初二。 整个上京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连续半个月没有宵禁，百姓们纷纷换上新衣，走上街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过年，可忙坏了八宝和粥粥。 一会儿在瑶华宫被自家祖母打扮成福娃娃，一会儿被炫娃狂魔皇爷爷带去面见朝臣，中间还要去安王府和修国侯府拜年。 当然了，他们的专属小库房又满了一些，愁的秦管家直掉头发。 腊月二十九。 前一天忙到大半夜的慕云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转身正想要伸个懒腰，手腕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 慕云澜一愣，抬眸对上楚寒霄寒霄的眼睛，这才想起来他终于是有假期，可以在家休息了。 “云澜，醒了？”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嗯，你怎么没多睡会儿？” 楚寒霄将衣袖往慕云澜面前伸了伸。 “本是想多睡一会儿的，一大早就被闹起来了。” 慕云澜瞧见他衣袖上被贴上的福字，不由得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粥粥干的？” 以往过年，都是她一个人陪着八宝和粥粥。 两个孩子格外乖巧，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可他们也会向往外面的喧嚣热闹。 每当这个时候，她心中都会异常的愧疚，觉得对不起两个孩子。 今年，皇上、德贵妃还有修国侯、陆氏……都有意弥补两个孩子，简直要把他们宠到天上去。 八宝和粥粥彻底玩疯了，带着锐影等一众护卫，骑着小马驹到处乱窜，走在街上，看到路过的一条狗，都会停下来，给它们贴上个福字。 上京百姓们高兴坏了。 这几日，他们没事儿就爱在街上溜达，希望能够偶遇八宝和粥粥，得到两个小福星的赐福。 皇帝听说这件事之后，不仅没有阻止，还亲手写了福字，让人拓印之后，混和在了八宝和粥粥写的福字中，谁能够得到全看缘分。 皇帝这番与民同乐，引得上京百姓越发疯狂。 听说还有商人专门回收福字，每一张足足有二十两银子，只不过，生意惨淡，回收了好几天，也才回收了两张。 毕竟，那些得到赐福的百姓，都拿回去当传家宝了，没有人会傻乎乎的往外售卖。 慕云澜起身，发觉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的明亮，推开门，才看到外面竟然下了一层厚厚的雪。 “下雪了？” 楚寒霄点点头，见有寒风吹过来，连忙拿了披风将她裹上。 院子里，八宝和粥粥穿成了个球，正欢快地在雪地上滚来滚去。 为了方便他们玩耍，寒王府只清理出了一条方便人行走的小路，其他地方的积雪全部都留着。 八宝和粥粥看到自家娘亲，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娘亲，你醒啦！快出来玩！” 慕云澜走出房门。 空气异常清冽，深深的吸上几口气，仿佛能把人体内的烦恼和浊气全部带出去。 一片小竹林前方，两大两小四个雪人静静的伫立着。 其中一个瘦雪人的脑袋上，还戴了一朵小巧的珠花。 楚寒霄站在她身旁，帮她挡着从侧面吹过来的寒风。 “云澜，怎么样，好看吗？” 粥粥戴着小手套，两只小手像毛毛虫一样弯了弯。 “娘亲，这是我和爹爹哥哥一起堆的，是我们一家四口哦！” 八宝笨拙的挪了挪脚步。 因为身体不好，想要玩雪就只能穿得更厚些。 结果，他衣服太厚，两只小手放不下去，变成了圆滚滚的小企鹅，一走路，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就上下忽闪。 “娘亲，我和妹妹还找了你的珠花，给雪人戴上了，好看吗？” 慕云澜看了看雪人的黑曜石眼睛、红珊瑚鼻子和嘴巴，默默地将良心扔到一旁。 “好看。” 好看的不明显，那也是好看……吧？ 八宝和粥粥开心了，在雪地里疯玩起来。 忽然，雪地动了动。 脑袋上顶着福字的好大胆从雪堆里爬出来，正想要扑到慕云澜脚边去贴贴，结果脚下打滑，一下子撞到了楚寒霄的靴子上。 “咪呜！” 好大胆虎躯僵硬，对上楚寒霄冰冷的眼神，整个虎缩成一团，圆润的重新滚回雪地中。 慕云澜阻拦不急，看着白色的小虎崽沾上雪之后胖了一圈，迈着沉甸甸的脚步跟着粥粥疯跑，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正笑的开心，忽然，手指被人紧紧握住。 “云澜……” 慕云澜抬眸，对上楚寒霄含笑的视线，疑惑出声： “嗯？怎么了？” 楚寒霄顿了顿，从身后将她揽住，低头轻轻的亲吻她的发丝。 “我一会儿给你烤栗子吃。” 慕云澜一愣，清澈的琉璃眸中暖意化开。 “好啊！” 第407章 一家四口，寒王最丑 慕云澜开始洗漱吃饭，想到八宝和粥粥那么开心，对着新年，也不由自主的重视起来。 吃完了东西，便对着镜子仔细的描画眉眼。 楚寒霄搬了圆凳坐在她的身边，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神一片专注。 慕云澜只当他又开始化身成跟脚侠，刚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渐渐的，他的目光越来越深邃，连带着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慕云澜停下了画眉的动作，扭头，带着些嗔怒的瞪了楚寒霄一眼。 “寒王殿下看的可还满意？” 楚寒霄神色很是认真。 “不能怪我看得沉迷，只能怪王妃太过美丽。” 慕云澜轻轻的抿了抿唇角，心中有些害羞，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开心。 她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拿着螺子黛在楚寒霄的眼前画了几个圈，神秘兮兮的开口询问： “楚寒霄啊，楚寒霄，快告诉我，谁才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楚寒霄冷俊的眉眼满是笑意，神情却一本正经，极为认真地开口回答： “当然是慕云澜，我家王妃了！” “哈哈哈！” 慕云澜开心的笑出了声，本就绝艳的面容，因为这一抹笑意，更添几分肆意开怀。 楚寒霄也跟着她笑开。 以往能让他感到开心的，是在战场之上取胜。 现在，只需要云澜轻轻一笑，他便觉得眼前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慕云澜装扮完毕，花笺和怀月进门，伺候着她更换新衣。 几套衣服早已经收拾好，悬挂在衣架上等候挑选，看到最右边的那件，慕云澜直接愣住了。 “花笺，这是……” 怀月神情略有些忐忑。 “主子，这是奴婢等人一同为王妃绣制的。 临近过年，奴婢等人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够敬献给王妃的，便一同为王妃绣制了这件罗裙。针线粗糙，还望主子不要嫌弃。” 慕云澜提前十天就给朱颜阁的员工都放了假，每人多给了五十两银子过年。 有家人的，早早回家团圆，没家人的，比如怀月等人，便让花笺将她们聚拢起来，一并带到了寒王府安置过年。 慕云澜本以为她们辛苦了那么久，肯定会趁着这个假期好好休息，却没想到她们竟然给她做了一件如此惊艳人心的罗裙。 “这哪里是针线粗糙，整个上京都找不出比这件衣服更好看的了。帮我换上吧，今日就穿着它入宫。” 花笺和怀月极为高兴，连忙仔细的帮着慕云澜更衣。 慕云澜换好衣服出来，楚寒霄正左右手一边一个奶团子拎在半空，帮着他们抖雪。 两个小奶团开心的紧，宛若荡秋千一般晃悠着，两条小短腿扑腾个不停，地面上，已经洒落了一层白雪。 看到她出来，楚寒霄蓦然愣在了原地。 八宝和粥粥也看呆了，像是两只布偶娃娃一般，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慕云澜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才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了？” 八宝和粥粥率先回过神来，随即小腿扑腾的越发欢快了。 “娘亲，仙女娘亲！” “快放粥粥下来，粥粥要和美丽的娘亲贴贴~” 两个小奶团雀跃的挣扎，让楚寒霄回过神来。 他心脏快速的跳动着，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惊艳，因为太过紧张，根本没有听到八宝和粥粥的声音。 直到两个奶团子着急的狂喊爹爹，这才将他们放开。 两个小奶团一落地，直接朝着慕云澜扑过去。 慕云澜正准备将他们接入怀中，小奶团却又十分默契的停下了脚步。 八宝小心翼翼。 “不能弄乱娘亲的漂亮衣服。” 粥粥连连点头。 “嗯嗯嗯，娘亲今天要做最漂亮的仙女。” 慕云澜笑出了声，弯腰保住两个小奶娃就是一阵亲。 小娃娃太过懂事、乖巧，可是会被使劲儿亲脸脸的。 娘三个笑闹完毕，八宝和粥粥立马嚷嚷着要换衣服。 他们也要打扮的非常好看，成为仙女娘亲最靓的崽崽。 至于楚寒霄，从来不在意穿着的他，看着单薄的衣柜陷入了沉默…… 他已经预料到了年宴之后流言的发展趋势： 一家四口，寒王最丑！ 第408章 宰相肚里能撑船，寒王肚里都是醋。 楚寒霄本想给慕云澜烤栗子，结果还没等动手，等不及要见八宝和粥粥的皇帝便派人来接。 以往对入宫十分积极的八宝和粥粥，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慕云澜身边。 没有办法，一家人只能提前入宫。 走出府门，正要上马车，慕云澜突然看向门口挂着的红色纸袋。 大周朝过年期间有接飞帖的习俗，类似于现代的互赠明信片、贺卡。 各府会在门口悬挂红色纸袋，写上接福二字，专门用来承接飞帖。 现在，纸袋里面已经被飞帖塞得满满当当，幸好寒王府的纸袋质量好，不然肯定装不下。 慕云澜想起之前去庆国公府，沈筠禾拉着她的手，一再央求第一张飞帖一定要写给她的场景，面上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意，转头吩咐一旁的花笺。 “去把那些飞帖拿过来，路上无事，正好看看。” “是。” 八宝格外的迫不及待。 “娘亲，里面肯定有皇爷爷和祖母给我和妹妹的，我们都说好了，过年要互赠飞帖呢！” 八宝虽然年纪小，可一手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 而且他模仿能力极强，皇帝发现了之后，连夜写了字帖，让他临摹学习。 如今八宝写字和皇上已经有了七分相似。 单单是这一点，就没少惹得楚寒霄暗中较劲。 他也一晚上不睡，写了字帖交给八宝，然后就被皇帝无情的给扔到了一旁吃灰。 楚寒霄还专门到宫中表示过抗议，然后就被自家父皇无情镇压，因为这件事，气得他接连三日都没有睡好。 最后粥粥看不下去了，决定帮一帮自家爹爹，拍着小胸膛保证，自己一定学习爹爹的字体。 楚寒霄格外开心的教了七天，然后看着宣纸上大大小小的墨团，觉得做人其实没有必要那么较真，他让着点自家父皇也挺好的。 一袋子飞帖拿上马车，八宝连忙帮着自家娘亲翻看。 “这个飞帖好香香，上面还有金箔呢，是送给娘亲的，写着平安喜乐！” 粥粥不认识字，但是却一眼就能够分辨出哪些飞帖应该给娘亲。 “娘亲的飞帖都是香香哒！” 慕云澜一张一张查看着。 终于找到了沈筠禾的飞帖。 她的这份与其说是飞帖，不如说是书信，洋洋洒洒写的都是小作文。 慕云澜越看，唇角的笑意越深。 唯有楚寒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深沉的眼眸盯着红纸袋，恨不得用眼神将其粉碎。 以往，每逢过年，寒王府门口也会挂上接福的纸袋，他也能收到几张飞帖。 除了四弟楚景牧，还有其他几个兄弟的，不过那些人都是手底下人代笔，看一眼便随手扔到一旁。 你以为今年也会如此，没想到，“惊喜”来的就是这么的突然。 他随手拿了几张，越看心中的酸味就越重。 那些夫人、小姐们大过年的不应酬，闲着没事做吗？竟然借着飞帖给自家王妃写信？ 还有一些专门标注了，写给沐兰。 沐兰就是自家王妃男装时的身份。 现在这些夫人小姐们一口一个平安喜乐、万事顺遂，还有写什么日日思念，岁岁相欢的，当他这个寒王是死的吗？ 楚寒霄心中醋海生波，握着飞帖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将帖子都给捏皱了。 慕云澜连忙将飞帖救下来。 “你小心些，这些都是别人的心意，要好好保存的。” “咯吱！” 慕云澜听到了磨牙声，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寒霄。 “你这是怎么了？” 楚寒霄这会儿完全被醋意腌入味儿了。 “我……牙疼！” 粥粥连忙拍了拍自家爹爹的腿。 “爹爹，你是不是晚上睡不着，偷偷吃糖了？” 楚寒霄沉默。 粥粥却以为他不好意思承认。 “爹爹，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学会勇敢的承认错误哦！ 以后不可以偷糖吃了，不然你的牙齿就会被虫虫大王给吃掉哒！” 楚寒霄：“……好。” 第409章 年宴开场 楚寒霄一路给自家两个小奶团做了深刻的检讨，保证自己晚上绝对不能偷偷吃糖，白天也不行，然后很荣幸的收到了两个小奶团颁发的好娃娃贴纸。 顶着贴纸的楚寒霄一进宫，就迎来了皇帝和德贵妃的无情嘲笑。 然后，皇帝和德贵妃就对上了八宝和粥粥难过的眼神。 娃控双人组立刻改变了立场，将好娃娃贴纸夸得绝无仅有。 八宝和粥粥瞬间就开心了，拿着贴纸，一人给了一张。 等宫宴开始之后，官员们看着皇帝和德贵妃胸前的好娃娃贴纸，一脸凌乱的陷入了沉思。 嘶…… 皇上和德贵妃这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他们想的脑袋都快冒烟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直到看见寒王一家四口带着同样的贴纸，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太子坐在自己专属的席位上，身为储君，他的位子在皇帝的左手下方，距离皇帝的桌案仅有一步之遥。 以往他最是喜欢坐在这里俯视群臣。 可这会儿，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却只觉得如芒在背。 父皇可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 在如此重要的年宴之上，他却任由八宝和粥粥将那么幼稚的标记，戴在了他的身上。 德贵妃本来坐在皇帝右下方的位置，结果八宝和粥粥要喝水，皇帝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让她上来坐在了龙椅上帮忙。 他们都带着同样的标记，像是真正的祖孙三代，而他这个太子，不过是空有其名的局外人。 慕云澜不用自己带孩子，专心致志的品尝起菜肴。 楚寒霄暂且放下心中的醋意，体贴的给她布菜，期间他还不忘抬眸扫视一圈，尤其是注意到一些官员女眷的时候，目光格外的凌厉。 呵，飞帖写得再花样百出又如何？ 还是他拥有站在云澜身边的唯一资格！ 皇帝左右两个萌娃，心情好到了极点，严肃的面容上难得带上了笑意。 太子觉得不能任由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率先起身，向皇帝敬酒。 “父皇，今日辞旧迎新，儿臣敬父皇一杯，祝愿父皇福寿安泰，祝愿我大周朝国泰民安！” 沉迷撸萌娃的皇帝回过神来，含笑看向太子。 “好，好，今年对于朕来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 皇帝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八宝和粥粥，历来锐利的神色渐渐变得温和、慈爱。 八宝和粥粥正沉迷啃点心，感受到自家皇爷爷的视线，一起抬头，根本不用沟通，默契的一人伸出了一只小手，在头顶上比了个爱心。 “皇爷爷，爱你哟！” 皇帝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他慈爱的揉了揉两个小奶团的脑袋，回忆起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心神仍旧恍惚。 这一年刚开始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力不从心，身体也在一天天的变差。 他甚至已经拟好了遗诏，做好了将皇位交给太子的准备，哪怕明知道现在的太子距离他心目中的模样还相差甚远。 可时间不容情，哪怕他身为帝王，也不会被特殊对待。 但是，这一切在八宝和粥粥的出现之后，有了转机。 他们就像是上苍赐下的礼物，给他这个帝王带来了希望。 皇帝不由得看向慕云澜。 是她给皇家生下了龙凤双胎的祥瑞，圆了皇室没有女孩的梦，也是她的药，让他这个垂暮老人，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太子紧紧注视着帝王，差点将手中的酒盏捏碎。 父皇这般纵容八宝和粥粥，是真的要让楚寒霄取他代之吗？ “父皇……” 皇帝回过神来，径直端起了酒杯。 身为帝王，他需要的是把控全局、杀伐果断。 刚才竟忍不住出身感慨，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也会给老三一家子招来麻烦。 “今日辞旧迎新，朕心中甚是喜悦，这第一杯酒，我们便君臣同饮吧！” 官员们纷纷起身，满脸笑意的举杯敬酒。 慕云澜端起酒杯来嗅了嗅，一阵清幽的桂花香气传入鼻尖。 她微微一愣，看向楚寒霄的酒盏，里面和往常宫宴一样，用的是上等的花雕。 她并不喜欢饮酒，却也能够小酌几杯，从未对外表露过。 却没想到，她的酒水竟然被换成了甜甜的桂花酿。 香甜的花香掩盖住了酒气，不像是酒水，反倒像是饮料一般。 能如此了解她的喜好，且直接更换年宴酒水的人，必定就是楚寒霄了。 她抬眸看过去，无声的举了举杯盏。 楚寒霄扬起唇角，握紧酒杯，一饮而尽。 第410章 人不可貌相！ 众人重新落座，年宴热热闹闹的开场。 官员们别管平日里站在谁的身后，此时都是一副和气模样。 女眷们更不用说了，她们前来参加宫宴，不过是吉祥物罢了，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时时刻刻陪着笑。 慕云澜品菜的功夫，目光在大殿之中一扫，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太后面上虽带着笑，可神色透露着浓浓的倦怠，仔细的上过妆，却依旧遮掩不住下沉的眼袋，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阴沉。 太子演戏的本领明显更好些，只是笑容却显得分外僵硬，尤其是看向八宝和粥粥的时候，时不时便有利光闪过。 他身边，太子妃安静的坐着，不敢有丝毫的言语。 英郡王就更不必说了，他连戏都懒得演，面无表情的饮着酒，神色间满是愤慨与郁闷。 倒是安王和平王乐乐呵呵，和各自的王妃有说有笑。 其他的皇子们都还没有成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吃着东西，一副快乐无忧的模样。 宴会热热闹闹的进行，众人饮酒赏乐，十分热闹。 一直沉默着的太后忽然开口： “皇帝，你之前说将选秀和年宴凑在一起，如今这年宴正值热闹，自然也不能将那些秀女们给忽略了。” 皇帝点点头，十分给太后面子。 “太后说的是，选秀匆忙，秀女都是从京城的官员府邸之中选拔的。 今日是年宴，也该让她们过来，正好可以见见家人。” 吴泉正要去传达口谕，太后却笑着制止。 “秀女们编排了一支舞蹈，想着要献给皇上呢，皇上既然应允了，那哀家就让她们上来。” 皇帝略微一顿，随即笑着点头。 “好，既有如此心意，自然不能辜负，宣她们上殿吧。” 太后显然早有准备，站在她身边伺候的闵嬷嬷拍了拍手，房间中的烛火被熄灭了一些，光芒略显得有些暗淡。 众人惊奇之际，只见四名脸带面纱的秀女缓步而入。 一人吹一箫，一人抚琴，一人弹奏琵琶，一人展露歌喉。 紧接着，穿着统一舞服的秀女们出现在了大殿。 纤腰素手，身姿曼妙，一袭红色的水袖漫漫起舞，身姿优雅，赏心悦目。 慕云澜看得目不转睛。 别管性别，还是年龄，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们的欣赏之情总是格外一致的。 这些秀女们明显便是下了苦功夫，才有了今日精彩绝伦的表现。 的确值得赞赏！ 慕云澜正感慨着，突然看到一面巨大的素白屏风被人推了上来。 她眉心微微一动，总觉得这一幕似有些熟悉。 就在她纳闷儿的空挡，激昂的鼓声取代了乐音。 一身白色素衣的少女手持红绫跃入殿内。 有宫女捧了玉盆上前，里面装满了黑色的墨汁。 那名少女用红菱沾了墨汁，瞬间甩在了屏风之上。 素白的屏风骤然多了一丝浓浓的墨色。 其他的秀女们也以水袖为笔，围绕着巨大的屏风开始作画。 慕云澜端起桂花酿，轻轻抿了一口。 她打量着手持红菱的少女，唇角的笑意多了一抹意味深长。 慕绵芝！ 竟然是慕绵芝！ 据她所知，慕家二房受到庆国公府的报复，饿的都快吃不上饭了。 却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没事，还有机会出现在宫宴之上。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鼓声激昂，红菱翻飞。 官员们目不转睛，看着那面巨大的屏风被墨色沁染，渐渐地连成一片。 只是，他们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屏风上画的是什么。 唯有太后唇角含笑，一副信心百倍的模样。 咚！ 最后一道鼓声消散，红菱下落，秀女们舞姿停歇。 就在众人仔细端量屏风，猜测着画面的时候，秀女们含笑上前，将屏风翻转，下一刻大殿之中响起了阵阵惊呼。 只见屏风上面竟然出现了一幅万里江山图！ 皇帝赞赏开口： “好，不错，真是不错！该赏！” “臣女等人，多谢皇上。” 秀女们纷纷跪地行礼，唯独一身素色白衣，手持红菱的慕绵芝略微慢了半拍。 德贵妃眉心一皱，毫不客气的开口： “那白衣服的是哪家的秀女，怎么如此不知规矩？” 慕绵芝慌忙抬头，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此时，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惶恐，宛若受惊的无辜小鹿，分外的惹人怜惜。 太后看了一眼德贵妃，笑着嗔怪道： “你呀，性子就是严厉，这大过年的，别给这孩子吓到了。” 看到太后如此好脾气，德贵妃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太后，臣妾也是怕有人不懂规矩，冲撞了您。” “哀家年纪大了，就是喜欢性子活泼的女孩子。 这慕绵芝，是修国侯府的老夫人推荐过来的。 旁人不认识，寒王妃应该对她极为熟悉吧？” 第411章 脑浆子摇匀了，再来说话！ 慕云澜抬眸，面上笑意不变。 “皇祖母说的是，我的确认识。慕绵芝，我二叔家的嫡女，也是我的堂妹。” 德贵妃心中的防备瞬间提升到了极点。 这段时间，太后屡次给她推荐秀女，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没想到，她竟还没死心。 之前折腾出个慕锦柔做侧妃，如今又整来个堂妹？ 太后这是非要往她儿子、儿媳妇中间插钉子？ “我记得慕家二房，似乎没有功名在身吧？那他们家的嫡女，自然就没有选秀的资格。来人……” “德贵妃。” 太后语速不快，却十分坚定。 “你才掌握宫务不久，很多规矩没有弄清楚。秀女虽然讲究出身，可也讲究德行。 慕绵芝的父母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她的祖母却是一品的诰命夫人。 她性格温顺，对长辈孝顺有加，而且为了自己的祖母以身试药，孝心感天动地。 有修国侯府老夫人的推荐，本身又德行绝佳，自然是可以参加选秀的。” 德贵妃面无表情。 她自然知道有这个特例。 只是没想到，那修国侯府的老夫人如此拎不清！ 真的举荐了人入宫！ 她想做什么？ 让这慕绵芝学习慕锦柔，再次进入寒王府？ 除非她死了，否则想都别想！ 德贵妃皮笑肉不笑。 “多谢太后提醒，这慕绵芝我越听越是耳熟，好像是前些时日，把沈家七小姐推入水的那个吧？ 太后久居深宫，对外面的事情了解的不够清楚，可千万不要被一些心思深沉的人蒙骗了。” 君老夫人直接站起身来，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慕绵芝。 “回禀贵妃娘娘，筠禾落水，的确是和眼前这位慕小姐有所关联。” 慕绵芝慌忙摇头，眼睛里满是泪珠，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全然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不是的，贵妃娘娘、君老夫人，不是的……我从来没有害过沈七小姐，我们都是失足落水。” 慕绵芝连忙求助的看向修国侯。 修国侯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他是心善，可还没有糊涂到同情一个目的不纯的外人，最主要的是，这个外人极有可能觊觎着他女儿的夫婿！ 太后没想到君老夫人会突然出声，目光多了几分阴冷。 对于庆国公府，她心中可没有丝毫的好感。 尤其是眼前的君老夫人，如果不是她救了皇帝，皇帝早就死了。 她也就不用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积累军功，逼迫着他上战场，让他永远留在了那里。 “若有凭据，君老夫人怕是早就把人拉下去处置了吧？如今人还好好的站着，不就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吗？ 君老夫人这般年纪，心绪也该放得平和些，绵芝和你的孙女一同落水，难道就是她推的人？庆国公府什么时候这般霸道了？” 君老夫人心中不愤，可对方是当朝太后，根本不容她辩驳。 太后扬了扬唇角，心中十分得意。 “绵芝，你和寒王妃是姐妹，这可是难得的缘分。 听闻你们姐妹前些时日有些误会，你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多忍让些。 还不快些上前，向寒王妃行礼？” 慕绵芝十分听话，起身走到了慕云澜的桌案前。 “绵芝见过姐姐。” 慕云澜缓缓的放下酒盏。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你这句姐姐着实是让人误会。而且我们多年未见，彼此之间也没有多熟悉，你还是依照规矩，称呼我一句寒王妃吧。” 慕绵芝愣了愣，随即抬手捂住胸口，一副受伤模样。 “姐……寒王妃就这么讨厌绵芝吗？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姐姐，难道这样也有错？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一直这么讨厌我，呜……” 慕云澜啧了啧舌。 面对这样没有脑子的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是真的很想让她出去，把脑浆子摇匀了，再来说话。 楚寒霄眸光冰冷，视线如刀。 他嘴唇微动，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第412章 有闺女，就是这么牛批！ 楚寒霄一个滚字，让大殿陷入一片安静。 太后更是瞬间气的脸色铁青。 不管怎么说，慕绵芝也是她开口赞赏过的人，楚寒霄却开口就让她滚，这不是直接打她这个太后的脸面吗？ 太后冷着脸开口： “寒王现在到底是威风，都不把我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楚景牧连忙开口打圆场： “皇祖母，这您可就误会了。我三哥不仅把您放在眼里，还把您敬重在心里呢。 实在是这位慕小姐……今天可是年宴，辞旧迎新之际，这怎么一上来就哭哭啼啼的？” 太后眉心一动。 她自然也看不上慕绵芝这个做派。 可奈何，太子那边却竭力的推荐她，说她能成大事。 就这样一个软一趴趴的贱骨头，能成什么事？ “人到伤心处，感情自然真，绵芝这孩子就是太过重情义了，把姐妹情分看得太重，一时失态也可以理解。 云澜啊，今天过年又逢选秀，可谓是喜上加喜。皇祖母有什么话可就直说了。” 慕云澜抬眸打量着太后，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皇祖母有什么教导，云澜自当听着。” 有些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些时日，她太过忙碌，太后又安分，一时还真没顾上收拾她。 没想到她竟趁着年宴，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既如此，这个年，那就轰轰烈烈的过吧！ 太后直截了当的指了指慕绵芝。 “绵芝极为得哀家的喜欢，又是你的堂妹，哀家想着，让你们亲上加亲。就让慕绵芝给寒王当个侧妃，如何？” 慕云澜抬眸看了看慕绵芝，正要开口说话，楚寒霄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起身，目光冷冽的望向太后： “皇祖母这个提议实在是不怎么样。” 慕云澜有些惊讶的望着楚寒霄。 她都做好开战准备了，结果楚寒霄要自己上？ “寒王，你现在可是亲王之尊，府中只有一个正妃，像什么样子？ 哀家听闻，你府中用着的都是护卫、小厮，连个伺候你起居的侍女都没有。 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楚寒霄蹙了蹙眉心，面上闪过十足的不解。 “皇祖母这么关心孙儿的后院？” 一句话，词汇量不多，杀伤力极强。 身为太后，整天盯着孙子的后院瞧，的确是有些不像话。 毕竟德贵妃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有开口呢。 太后脸色隐隐发青。 “你这是什么话？哀家身为皇太后，自然要注重皇家子嗣绵延！” “那皇祖母首先应该关心太子。 太子身为储君，一把年纪了，却连个嫡子都没有。 还有二哥，有了嫡子等于没有。” 英郡王正喝闷酒，听到这话，想发怒，却又害怕再挨揍。 “说我干什么，我好歹能生，还有老四呢，到现在……呵……” 楚景牧没想到火势窜的太快，一下子烧到了自己这边。 他既想帮自家三哥分担压力，可又不忍心让傅明绯难堪。 “皇祖母，孙儿这里不着急，毕竟我和明绯年纪都还小呢。” 五皇子平王难得有了骄傲的资本。 “皇祖母，孙儿有五个嫡子了，您不用担心我。” 太后紧咬着牙关，只觉得面皮火辣辣的疼。 “好好，哀家好心好意，竟被当成了驴肝肺，果真是翅膀硬了！ 皇帝，你可都瞧见了，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一个个都学会忤逆长辈了！” 皇帝神色如常的给八宝和粥粥擦手。 太后的那点小心思，早在秀女一入宫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之所以没有阻拦，不过是觉得后院多两个女人，也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 不喜欢就当个闲人养着，根本没多大妨碍。 “老三，你皇祖母……” 楚寒霄对着皇帝行礼。 “父皇，儿臣有云澜一人足矣。后院人多了，难免影响云澜的心情，云澜若是心情不好，如何再给父皇生个孙女？” 皇帝瞬间精神一振。 孙……孙女？ 你要这么说，那他可就改变主意了！ “……你皇祖母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不同意的话自然就算了。” 一想到皇家能再出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娃娃，皇帝瞬间精神百倍。 如果先帝还活着，都能给他族谱单开一页。 太后：“……” 第413章 为了小女娃，都是狼灭！ 皇帝越想越激动。 八宝和粥粥已经是上天赐下的礼物，可礼物自然就没有嫌多的。 如果云澜再生下一个孙女，那他这个皇爷爷就可以将孙女接入宫中，从小照顾。 没能看到刚出生的八宝和粥粥，可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云澜啊，这保持愉快的心情自然是最重要的，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寒霄说。 寒霄做不了主的，还有德贵妃，德贵妃也拿捏不定，还有朕。 可不能生闷气，委屈了自己。” 太子：“……” 太后：“……” 慕云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是这个走向。 “儿媳知道了，多谢父皇。” “饭菜合胃口吗？若是不合口味，让御膳房单独给你做一做。” “已经是极好了。” “那就好。” 太子：“……” 太后：“……” 一些臣子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念叨。 “这……不过就是一个孙女，皇上是不是有些太过重视了？” 一些老臣抬手捋着胡须，听到年轻臣子们的话，目光之中满是鄙夷。 “你们懂什么？皇室都多少年没有女儿了，皇上这点偏爱算什么，要是放到先帝那儿，就凭借着生下了粥粥这份功劳，寒王妃想上天，先帝都得让人搭梯子。” “真……真的？” 年轻臣子们一片愣怔，总觉得有些太夸张了。 文老王爷坐在一旁，笑呵呵的说起了当年的趣事。 “楚家无女，可是被视为诅咒的。 我父皇，那可是曾经想打死个儿子祭天的狠人，为的就是吓唬男娃，别投胎过来了。 最后，先皇的嫔妃们都不乐意贡献儿子，再加上大臣们撞柱死谏，这事也就没成。” 身为皇帝的亲弟弟，他对说起自家隐秘之事，丝毫没有顾虑。 臣子们面面相觑。 这……也太夸张了。 文老王爷乐呵呵的看着八宝和粥粥，眼神之中满是慈爱。 “我皇兄到底是经历过差点被祭天，对女娃娃的执着没有那么强了，有经历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成熟多了。” 有官员大着胆子开口。 “文老王爷，您也喜欢女孩吗？” “那怎么可能不喜欢？本王还年轻的时候，一直想给自己的名字改成盼妹呢，只可惜，我母亲不同意。本王可是因此一直遗憾了好久。” 臣子们：“……” 就怎么说呢，您们开心就好！ 为了小女娃，都是狼灭啊！比狠人还要厉害很多点！ 皇帝想到还能有个小孙女，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那个什么慕家的，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万一影响了他儿媳妇的心情，给他生不出小孙女了怎么办？ 太后还想要争取一下。 “皇帝，这慕绵芝……” “母后，您若实在喜欢这个慕绵芝，就把她留在身边当个小宫女吧。” 太后一噎。 这慕绵芝哭哭啼啼的糟心模样，留她在身边，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其他秀女们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 她们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有些人甚至从一出生，就开始为选秀做准备。 单单是练规矩，都不知道练了多久。 她们信心满满的入宫，本想大展拳脚，却没想到太后找了个不知所谓的慕绵芝来当主角。 这可把她们憋闷坏了。 现在，慕绵芝丢了那么大的脸，正合她们的心意。 慕绵芝却愣住了，她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赶紧退下，而是双膝一软，径直跪在了慕云澜的桌案前面。 “姐姐……我没有想过破坏你的家庭，更没想过和你争宠，我只是想要跟姐姐在一起。” 楚寒霄差点没忍住，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你跟本王的王妃在一起？那本王呢，是不是要给你腾地方？” “噗！” 此言一出，众人笑作一团。 “这慕家小姐，该不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如此特殊的性情，可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慕绵芝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您快帮帮我啊，您说过，会让我……” 太后的脸色骤然一变。 “你胡说什么？这规矩上，果真还是欠缺一些，闵嬷嬷，快些将人带下去吧。” “是。” 慕绵芝还想说什么，直接被闵嬷嬷堵住了嘴，指挥着宫女将人拖了下去。 慕云澜端起了酒盏，含笑看向了太后。 “皇祖母关心我和寒霄的生活，孙媳心中感激，这杯酒，我敬皇祖母吧？” 第414章 人是能被吓死的 对上慕云澜的眼睛，太后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防备起来，并未第一时间端起酒杯。 慕云澜面上闪过受伤之色。 “皇祖母可是生孙媳的气了？连我的敬酒都不喝吗？” 皇帝眉心一蹙，转头望着太后，目光中带着无声的催促。 他才说了，要让自家儿媳妇保持心情顺畅，太后就这般不给面子，是不是想要谋害他未来的孙女？ 太后眼角一跳，这才端起了酒盏。 隔着那么远，应该没什么问题。 “哀家年纪大了，反应有些慢，也不宜过多饮酒，就喝一口吧。” 慕云澜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多谢皇祖母成全，这杯酒，祝愿皇祖母多福、多寿、多康健，少忧、少思、少烦牵！” 说完，她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太后僵硬的笑了笑，端起酒盏来喝了一口。 她正思量着接下来对付寒王府的法子，余光突然瞥到了慕云澜上扬的唇角。 她微微侧身和楚寒霄说着什么，眼神还朝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那笑容明显带着不怀好意。 太后一颗心瞬间紧绷。 她刚刚不过是喝了一口酒，应该不至于就被慕云澜算计了吧？ 还是说，这桌案上安排的菜肴有问题？ 毕竟，宫宴安排，可都是德贵妃在主持，说不准，她们婆媳两人就偷偷的在她的菜肴中加了料！ 太后浑身寒毛倒立，筷子都不敢动了。 “哀家年纪大了，这菜肴略微一凉，就没什么胃口。闵嬷嬷，你让人把桌案上的东西撤换下去，重新换些清淡的吧。” “是。” 德贵妃听到了。 “是臣妾而考虑不周，布置的菜肴不合太后的胃口。” “无妨，让人换两盘就是了。” “怀素，你去……” “不用让怀素来回跑了，让闵嬷嬷去，就是了。” 德贵妃以为她是故意找茬矫情，索性不再理会。 慕云澜却将她的动作全然看在了眼中，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些。 “把人的眼睛蒙起来，在他的手腕上破开一道伤口，而后在他旁边放一盆水，让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像是血液在滴落一般，如此就能直接把人吓死。” 人做多了亏心事，就总是战战兢兢。 楚寒霄帮慕云澜布菜，抽空瞥了一眼神色僵硬的太后。 “有些人，吓死了也是活该。” 说完，他转头示意了身后的锐影。 锐影立刻会意，低头退出了大殿，跟上了闵嬷嬷的脚步。 太后深吸一口气，死死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那锐影可是楚寒霄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武功高强。 他这会儿紧跟着闵嬷嬷出去做什么？ 难不成，刚才慕云澜是故意吓她，让她做出更换菜肴的举动，如此才方便锐影下手？ 太后心脏狂跳，端起茶盏的时候，故意手指一滑，打翻了茶盏，弄湿衣衫。 皇帝看过来，尽管心中对太后不满，碍于孝道，面上却做出关切之色。 “太后，没事吧？” “哀家没事，这人年纪大了，想端杯茶都有些力不从心。皇上继续和百官同乐，哀家下去换身衣裳再来。” “好，让底下人精心伺候着。” “嗯。” 太后下去更衣，临走之前对着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思索，他这个时候陪着太后离去，实在是太扎眼了，太子妃的性格又是个难以成事的，必须换个更为妥当的人选。 他只能对着傅丞相示意。 没过多会儿，傅明绯便悄然起身。 “明绯，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傅明绯含笑开口： “王爷不用担忧，不过是有些气闷，出去透口气再回来，不必惊动太医，以免扰扰了父皇的雅兴。” “那我陪你。” “不用，王爷的伤势还没有好全，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再着了寒气，我去去就回。” 等到傅明绯离开，慕云澜放下了筷子，扫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和楚寒霄对视。 楚寒霄沉默片刻，看向脸上写满担忧的楚景牧。 “四弟，你也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今正值选秀，有些世家贵女与你品貌相当……” 楚景牧连忙摇头。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对明绯的心意，和你对三嫂是一样的。 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也不会让其他女子进府的。” 第415章 菜里有毒？ 看着楚景牧坚定的态度，慕云澜一时间心绪复杂。 多情总被无情恼。 楚景牧这般深情，恐怕要被彻底辜负了。 太后很快更衣完毕，更换完的菜肴也一并送了上来。 宴会过半，皇帝对着吴泉挥了挥手，吴泉立刻指挥着内侍开始给各个官员极其府邸赐菜。 一道道菜肴被送出，官员们跪地谢恩，感谢皇上龙恩浩荡。 太后却突然出声。 “哀家听闻前些时日，傅丞相重病难以上朝，不知道如今可好些了？” 傅丞相起身行礼。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已经完全康复。” 慕云澜看过去。 傅丞相依旧是面容严肃、礼仪周全的模样，只不过穿着的衣衫略微厚实了些，尤其是手臂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傅丞相真的是个极为能忍的狠人。 她下的毒虽不致命，可极为折磨人。 傅丞相却忍到毒素彻底发作，这才想办法解毒，已经远超了常人。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傅丞相站在了太子那边，就注定了要与她和楚寒霄对立。 “傅丞相可是朝廷重臣，哀家住在深宫，却也听说皇上对你的病情十分关切。 听说你身在病中，却怜悯百姓受疾病困扰之苦，请了不少大夫入京城组织义诊？” “只是想多做些善事，可臣身体不适，也没能亲自为百姓做些什么，反倒没少劳烦安王妃。” 傅明绯也已经归来，安坐在席位之上。 “我也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皇上对此倒也有所耳闻。 之前还想着要嘉奖一下傅明绯的，后来正好看到了慕云澜整顿大周朝医馆的提议书，便一下子将这茬抛在了脑后。 “能为百姓做善事，自然不分大小。安王妃做得不错，该赏！” “多谢父皇。” 太后笑着道：“哀家这里新上的菜肴，还一筷子没动呢，就赏赐给傅丞相和安王妃吧。” “臣多谢太后。” 闵嬷嬷端着菜肴走下台阶。 经过慕云澜身边的时候，下意识的躬了躬身。 慕云澜心思微微一动。 她故意让锐影出去，为的就是吓唬太后，让她误以为菜里有毒。 现在，太后却把菜赏赐给傅丞相和傅明绯。 这是拿他们父女来试毒？ 慕云澜思量着，瞥到眼神微微放光的太后，瞬间觉得不对劲。 不对！ 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太后不会让傅丞相和傅明绯以身犯险。 按照太后的性格，她应该把菜肴赏赐给君老夫人这样看不顺眼的人。 或者直接给她，逼迫着她吃下去。 可她偏偏给了自己人…… 傅丞相已经感恩戴德的接过了菜肴，谢恩之后，珍重的吃了起来。 突然，傅丞相身体一僵，整个人脸色苍白。 正要品尝菜肴的傅明绯，惊得扔掉了筷子。 “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太后满脸震惊。 “傅丞相的脸色怎么突然间如此难看……” 皇帝的脸色也猛地严肃起来。 “宣太医！” 内侍慌忙下去传达口谕，傅丞相的状况却越来越严重。 他整个人克制不住的发抖，额头上冷汗密布。 “我……我的手……” 傅明绯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听到他的话，伸手掀起了他的衣袖，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周围的官员们连连后退，也被傅丞相吓到了。 只见他的手臂上满是脓疮，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这……刚才不是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长脓疮了？” “是啊，这明显是吃错了东西吧？难道……” 太医匆忙赶了过来，连忙帮傅丞相诊治。 “皇上，傅丞相这是中毒了！” 太后惊呼：“中毒？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太医，你们快检查一下桌案上的那两盘菜，看看里面可有什么问题！” 太医脸色泛白。 年宴上的菜肴出了问题，那可就真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他们硬着头皮仔细检查，苍白着脸色得出结论。 “回禀皇上、太后，这菜里的确有毒，正是导致傅丞相出现此症状的百破花之毒！” 就在这时，闵嬷嬷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皇上，太后，寒王府的护卫刚刚被禁军抓住了，说是他刻意接近御膳房，意图不轨，而且在他的身上还搜到了有毒的药粉！” 第416章 人赃并获？把寒王、寒王妃拿下！ 太后瞬间脸色铁青。 “你说什么？寒王府的护卫？这怎么可能？” “回禀太后，的确是寒王身边的护卫，名叫锐影。” “确定是人赃并获？” “是，禁军亲自搜身，搜出来一包药粉，请皇上和太后过目。” 太后直接命令太医。 “你们查查看，这药粉可是什么百破花？” 太医连忙上前。 “回禀太后，的确是百破花之毒。” 太后瞬间一拍桌案，满目愤怒的盯着慕云澜和楚寒霄。 “你们怎么能？来人，把寒王、寒王妃拿下！” 谁也没想到变故出现的如此突然。 官员们纷纷起身，德贵妃也跟着站了起来。 “太后，事情还没查问清楚呢，怎么就要开始拿人了？” “那锐影别说是哀家了，就是皇上也认识吧？那可是楚寒霄的心腹，他最为信任的护卫。他身上藏毒，还下到了菜肴之中，难道不是受了寒王和寒王妃的指派？” 德贵妃面容冰冷。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 太后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哀家见皇上赐菜，想起了傅丞相，那两盘菜必定是哀家自己吃了！ 等哀家也变成傅丞相那般凄惨的模样，德贵妃才确定不是误会吗？” 傅丞相坐在椅子上，艰难的站起身来。 “太后娘娘息怒……德贵妃说的有理，事情还是要调查清楚些为好。” 太后恶狠狠的瞪着慕云澜和楚寒笑。 “傅丞相，你都被害成什么样子了，还如此深明大义。只可惜某些人是蛇蝎心肠！” 太子沉稳开口： “父皇，今日可是年宴，竟然有人在年宴的菜肴上动手脚，实在是胆大包天。 请父皇允准太医仔细检查所有的菜肴，确保其他大人们的安全。” 此言一出，官员们纷纷出声附和。 “太子殿下考虑的周全，还是要全部检查一遍，才能让人安心。” “是啊，这入口的东西，一旦出了问题，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说起来，这年宴一应菜肴准备，可都是德贵妃……” 慕云澜目光微寒。 她刚才夸赞傅丞相是个狠人，还真没夸错。 她之前想过，傅丞相在她这里吃了个哑巴亏，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以身做饵，引她和楚寒霄入局！ 之前她还奇怪，为什么太后要把可能有毒的菜肴赏赐给傅丞相。 原来，傅丞相早有准备。 难怪慕绵芝会出现在宫宴之上，难怪太后要当众将她赐入寒王府。 这是算准了，她和楚寒霄绝不会允许慕绵芝入府，也定然会因为这件事情和太后发生冲突。 以此，来为现在的菜肴有毒做铺垫。 而她想要吓唬太后的举动，恰好给了傅丞相等人发作的机会，让整个圈套变得密不透风…… 慕云澜扫过傅丞相和傅明绯，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戒备。 她观察着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时时刻刻的探究着她，且紧锣密鼓的抓住一切机会利用，试图将她和楚寒霄置于死地。 这样旗鼓相当的手段，让她心悸，同时却又涌起了一股浓浓共的战意。 那就看看到最后，谁能技高一筹吧！ 太医很快将菜肴都检查了一遍。 “回禀皇上、太后，除了傅丞相以及安王妃桌案上的一盘素菜，其他的菜肴均没有问题。” 太后冷笑一声，愤怒又失望。 “还有什么好说的？楚寒霄、慕云澜，哀家对你们两个的确是严厉了些，可都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你们即便不接受，也不能用出这般恶毒的手段来对付哀家吧？你们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痛心疾首。 “皇帝，事情都已经清晰明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第417章 圈禁？可真是着急啊！ 面对太后的质问，皇帝目光扫过慕云澜和楚寒霄，面上并无多少表情。 德贵妃连忙开口： “皇上，这件事情太过巧合了，说不准便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英郡王早就对慕云澜和楚寒霄恨之入骨，这会儿看到他们倒霉，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安排？德贵妃说的轻巧，这里可是皇宫，禁军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进行如此精妙的安排？ 再说了，刚才那锐影离开席位，紧跟着太后身边的嬷嬷而去，很多人可都是瞧见的。 现在菜里有毒，锐影身上也被发现了毒药，还是被禁军亲自捉拿，这证据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德贵妃还在这里帮着狡辩呢？难不成是想颠倒是非黑白？父皇英明，可不会被你蒙蔽！” 皇帝抬手，一旁的吴泉连忙上前。 “把八宝和粥粥抱到后殿去。” “是。” 八宝和粥粥皱巴着小脸，明显气呼呼的。 他们本是不愿意走的，正想要闹腾的时候，却对上了慕云澜的眼神，瞬间从炸刺儿的小刺猬，变成了乖顺的小兔子。 被吴泉带领着内侍，小心翼翼的抱了下去。 确定两个奶团子离开之后，皇帝站起身来，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砰的一声摔在了大殿之中。 “孽障！” 看清皇帝的态度，太后瞬间松了口气。 她脸上满是愤怒和伤感，心中却极为畅快。 这段时间，寒王府风头太盛，慕云澜又做了许多的好事，她担心皇帝会有意包庇，如今看着，应该是不会了。 太子连忙上前，面露焦急之色。 “父皇，三弟和三弟妹感情好，容不得旁人插足，一时想不开，也是可以理解的，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他说的是求情，可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英郡王不肯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太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不想旁人插足，大可直说，而且父皇都做主，不让慕绵芝入寒王府了。 两人却因此记恨下毒，谋害自己的祖母。 别说是放在皇家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之家，这也是极为骇人听闻的。” 说完，他还冷冷的瞥了一眼慕云澜和楚寒霄，眼神之中满是幸灾乐祸。 他得感谢慕云澜帮他治病。 不然，凭他以前那个脑子，可说不出今天这番有理有据的话来。 等他们被处置下了诏狱，亦或者被圈禁，贬为庶人。 看在这份治病之情的份上，他会施舍几枚铜板，给他们买点吃食的。 楚景牧顾不得腿上有伤，径直跪在了地上。 “父皇，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我三哥和三嫂是什么样的人，父皇您心中是清楚的。 别说那慕绵芝入寒王府只是个提议，就算是真的，三哥和三嫂也绝对不会做出草菅人命之事。” 他说着，暗暗看向傅明绯。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傅丞相，还得要他们表明个态度才行。 傅丞相历来心细，而且刚正不阿，一定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 傅明绯感受到了楚景牧的目光，却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垂下了眼眸，避开了。 “父亲，父亲！太医，快帮我父亲瞧瞧，他难受的厉害！” 傅明绯一边说着，一边将傅丞相的衣袖往上撩起一大截，只见大大小小的脓疮密布，有些甚至往外流着脓水，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浓烈的恶臭散布整个大殿，一些女眷忍不住掩着口鼻呕吐了起来。 太后抬手捂着胸口，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皇帝，你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傅丞相帮哀家挡了灾，那么现在承受此折磨的，就是哀家了！ 楚寒霄和慕云澜着实是心思恶毒，他们今日能因为这点小事谋害哀家，来日，会不会因为对皇帝你不满，而出手加害？ 此等品性之人，留在身边，着实是让人寝食难安！” 太后亲自领教过慕云澜和楚寒霄的手段，竭力的想要速战速决。 “皇上，哀家知道你对楚寒霄和慕云澜宠爱有加，又碍于八宝和粥粥的存在，想要给他们几分脸面。 可这件事情影响太过重大，两个孩子跟着这样的父母，今后还不知道会被教导成什么样子！ 皇上不知如何开口，那哀家今日就替你做这个主。 慕云澜、楚寒霄谋害哀家，心思恶毒，且大不孝至极，今日起，圈禁寒王府！” 第418章 态度？这样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太后话音落下，大殿之中，一片寂然无声。 太后说的气势无双，可禁军却无一人胆敢上前。 一时间，气氛凝滞，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眉心紧皱，瞧上去情绪复杂，没有开口承认或者是驳斥太后。 官员们心思快速转动，目光暗暗的在太子和傅丞相之间流转。 傅丞相艰难的站起身来，由傅明绯扶着，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上，臣如何受苦都无所谓，可事情牵扯到太后，若是让她凤体受损，那可就是整个皇室的丑闻了！” 由他带头表明态度，官员们终于大起了胆子。 “傅丞相所言极是，太后娘娘单单只是将人圈禁，已经是宽容至极了。” “寒王、寒王妃胆大包天，胆敢在宫宴菜肴之中做手脚，属实是肆无忌惮。” “皇上您瞧，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仍旧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甚至都不曾跪下请罪！” “请皇上严惩寒王、寒王妃！” 官员呼啦啦跪下了一半，个个义愤填膺。 皇帝脸色越来越凝重。 “下毒之事证据确凿，那朕……”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臣觉得此事仍旧存疑，应该仔细调查！” 其他一些官员也纷纷开口。 “皇上，刑部尚书说的有理。入宫之前，所有人都必须检查有无携带违禁之物，那么明显的一包药粉，寒王护卫是如何带入宫的？” “从始至终，只说证据确凿，却根本没有将寒王的护卫带入大殿之上亲口问询。” “即便寒王的护卫真的下了毒，那也应该交由刑部审问，必须要有供词、签字画押。 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断定，那护卫是受了寒王和寒王妃的指使，要谋害太后呢？” 皇帝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扫。 发现其中有不少都属于中立一派的官员。 这些人，从不参与党争，却不约而同的站出来支持楚寒霄和慕云澜，这让他颇为诧异。 皇帝终于出声： “寒王、寒王妃，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楚寒霄身姿挺拔，脊背笔直，一身清冷的寒气在周身萦绕，丝毫没有受大殿之中氛围影响。 “父皇，儿臣真是没想到，看不惯我和云澜的人可真是不少，就连皇祖母都参与其中。” 太后脸色骤然一沉。 “放肆，你们夫妻二人要谋害哀家，还不容许哀家反抗吗？非要活生生被你们害死了才行？” 太子叹息一声。 “三弟，你和三弟妹一时糊涂，意气用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快别说这些气话来惹皇祖母不快了，赶紧跪下道歉，请求皇祖母原谅。” “呵！” 一声轻笑在大殿之中响起。 声音婉转悦耳，却让太后和太子等人不约而同的心中一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万众瞩目之中，慕云澜绕过桌案，缓缓来到了大殿中心。 一身华美的红色宫装炽烈如火，金线绣制的鸾鸟振翅欲飞。 她抬头，绝美的面容清冷娇艳，清澈的琉璃眸淡然如水，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镇定。 她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让华美张扬的红色罗裙都黯然失色。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清白白之人，也要给人道歉了？” 太后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凌厉的眸光直直的刺向慕云澜。 “放肆！慕云澜，哀家是太后，是你的皇祖母，你说话就是这个态度？” 楚寒霄径直站在慕云澜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冰冷的气势瞬间盖过了太后的威压。 “云澜和皇祖母讲道理，皇祖母就拿身份来压人。 我们现在这个态度，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第419章 把脸好好留着不好吗？非要送过来给她打！ 楚寒霄的话一出，太子一派的官员纷纷群起而攻之。 “寒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太后可是你的皇祖母，如此出言不逊，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寒王在战场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只是因为寒王妃开办了朱颜阁，这才跟着有了几分良善的名声，他可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皇上，百善孝为先，寒王面对自己的皇祖母，都是这样的态度，其叛逆不孝心思可见一斑。” 慕云澜转头，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那些开口的官员。 “诸位大人都是读过圣贤书的，既然说出百善孝为先这几个字，那怎么不说说后面几句？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 你们紧抓着我家王爷说话的语气不放，怎么不想想，他为何如此？” 官员冷嗤一声：“还能是为何？自然是恼羞成怒！” “一派胡言！我家王爷分明是不想皇祖母被人利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官员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什么利用？” 慕云澜目光锐利的看向了傅丞相。 “太医，傅丞相之所以身上长满脓疮，是因为吃了有毒的菜肴？” 太医满头冷汗，据实回答。 “回禀寒王妃，的确如此。” “菜里是什么毒？” “百破花之毒。” 有官员沉不住气。 “刚才太医已经回禀的极为详细，皇上和我等都是看在眼中的，寒王妃再次询问，是想故意拖延时间，让傅丞相承受更多痛苦？” 楚寒霄一个冷眼扫过去，汹涌的杀机裹挟着冰寒，瞬间让那些准备开口的官员收了声。 慕云澜没有理会他们，接着询问。 “那百破花之毒，服用之后有什么症状？” 太医像是被老师询问的学生，仔细思索之后，恭敬回答： “会让人皮肤红肿，严重的起脓疮。” “还有吗？” “其他的症状，还会使人呕吐，没错，还有这点，再之后，医书上就没有记载了。” 英郡王不耐烦的出声： “慕云澜，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显摆自己的医术呢？ 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直说。 没有证据的话，就赶紧跪地认错！” 慕云澜声音冰冷，毫不客气的开口回怼： “我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二哥竟还没有看出破绽，看来你的病还需要继续治！” 她真不明白，这些渣渣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 把脸好好留着不好吗？ 非要送过来给她打！ 如此，那就别怪她把这些人的脸给抽肿了！ 英郡王脸色发青，想要开口怒骂，却看到楚寒霄活动手腕的动作，咬牙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我……我懒得和你们计较！” 这时，太医院院正终于反应过来。 “不对，情况不对！皇上，寒王和寒王妃是被冤枉的！” 官员们傻眼了。 “张院正，你说什么呢？证据如此确凿，怎么可能被冤枉？” “是啊，张院正之前跟着寒王妃编撰过医书，该不会碍于往日的情面，开口说谎吧？” 张院正气的脸色发红。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在皇上面前，微臣若敢有半句谎言，愿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如此毒誓一出，那些嚼舌根的官员连忙闭上了嘴。 太子暗暗握紧拳心，心中升起一股隐忧。 分明已经证据确凿了，难道慕云澜和楚寒霄还能绝地翻盘？ 第420章 翻盘给你们看 德贵妃迫不及待的询问。 “张院正，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张院正连忙开口：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百破花之毒会让人全身红肿溃烂，还会起一身的脓疮，但是速度却不会如此之快。” 有官员不服气。 “我虽不是医者，可也知道，有个词叫因人而异。傅丞相中毒之后，症状来得快一些，也不无可能。” 张院正点点头。 “因人而异确实存在，但是症状出现的速度有快慢，却绝对不会出现本不该有的。” 经过张院正的提醒，其他太医紧张的去也跟着转动起来。 “微臣也明白了，这股恶臭不对劲！” “没错，百破花会让人起脓疮，却绝不会有这股臭味儿！” “傅丞相中的，不是百破花之毒，而是一种奇毒，恶幽！ 这种毒极为少见，也是从花草之中提炼。 症状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和百破花极为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那股恶臭。 也因此，很多医者在帮人诊病的时候，会误诊，导致不仅解不开毒素，还会让病情加重。” 话音落下，傅丞相突然发出一声闷吭。 扶着傅丞相的傅明绯突然感觉掌心湿润，她低头去看，却发现傅丞相完好的那只手臂竟也开始长出了脓疮，而且脓水还浸透了衣衫，流到了她的手上。 浓烈的恶臭异常刺鼻，熏得她眼前发黑。 傅丞相支撑不住，一把抓住了傅明绯的手臂。 人在受惊，尤其是感受到自己被威胁的情况下，是会做出本能的反应的。 傅明绯本就被熏得头晕目眩，又正值惊恐，被傅丞相抓疼了手，下意识的便将人推了出去。 傅丞相没有防备，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大殿中人目瞪口呆。 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将自己亲爹推出去了？ 慕云澜缓缓开口： “四弟妹这是被熏的受不住了吧？ 我相信四弟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并非是真的对付丞相不孝。 这就是所谓的论心不论迹，四弟妹，我说的对吗？” 傅明绯身形僵硬，连忙上前将傅丞相扶起，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疼。 “……是，多谢三嫂理解。” 皇帝被熏的受不了，命人开窗通风。 可那股臭味儿却怎么都散不干净。 有一些官员和女眷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想起来了，傅丞相之前称病没来上朝，丞相府中就有这股恶臭的味道传出。 微臣的府邸和丞相府距离得很近，还因此食不下咽呢！” “臣妇也可证明，之前的确是闻到过这种臭味。” 此言一出，大殿气氛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凝滞。 慕云澜感激的看向了那些开口作证的官员和女眷。 “多谢诸位大人和夫人仗义执言。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菜肴里面的毒是百破花，傅丞相中的的毒是恶幽。 而且傅丞相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中毒…… 那我和王爷这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呢？” 楚景牧松了口气：“父皇……” 他正想要帮自家三哥说话，却突然对上了傅明绯含泪的眸光。 他蓦然哽住，这才想起来，证明了自家三哥和三嫂的清白，就等于是证明了傅丞相有意诬陷。 那是明绯的父亲，他的岳父！ 浓烈的挣扎涌上心头，楚景牧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开口说话是如此的艰难。 好在这时，刑部尚书出声： “皇上，傅丞相中的毒和菜肴里下的毒根本就不是同一种。 最为重要的是，傅丞相疑似在入宫之前就已经中毒。 由此可见，下毒一事，绝对存有内情！请皇上明鉴！” 慕云澜抬眸，目光坦然的望向皇帝。 “父皇，儿媳单独给您的那本册子，父皇应该还留着吧？” 皇帝点了点头。 “如此珍贵之物，朕自然留着。” “不知父皇可否介意，儿臣将册子上的内容，说给诸位大人听一听？” 皇帝点头应允，面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怒色。 “好。” 傅丞相忍着浑身的剧痛打量着皇帝，看到他这番神色，心不断的往下沉。 皇上之前的怒火都是装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皇上会对慕云澜和楚寒霄如此信任？ 慕云澜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第421章 鬼门关里抢人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唯有慕云澜清越的嗓音缓缓流淌。 “各位大人都清楚，身为鬼手医圣的传人，我不仅精通医术，而且还精通毒术。 凡事有利就有弊，我虽无害人之心，但却防不住有些心思深沉之人，借此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所以，在重新编撰医学宝典的时候，我单独整理了一本毒物大全，呈送给了父皇。” 毒物大全？ 太子和傅丞相等人仍旧满心不解。 送上一本书，就能让皇上这般信任吗？ 慕云澜接着道： “除此之外，针对不同的毒物，我还给父皇准备了双份的解药，保证在危急的时刻能够用到。” 众人满心震惊。 不仅送上了毒物大全，还准备了解药，而且是双份？ 皇帝点点头。 “不错。” 慕云澜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刚才诸位大人听太医说过了，百破花会让人皮肤溃烂、起脓疮，但是发作的速度却不快，而且会让人难受，却不足以致命。 父皇手中握有解药，随时都能拿出来解毒。我和王爷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在宫宴菜肴中做手脚！” 刑部尚书等人暗自点头。 “是啊，寒王妃送了毒物大全和解药给皇上，怎么可能又指使着人在宫中用毒？” “这下了毒，即便太后服下，皇上也能立刻拿出解药解开，完全就是白费功夫给自己增添罪名。” “寒王和寒王妃都是喜欢默默做事的，有了什么贡献，也从不喜张扬。 这背后算计之人，根本不知道寒王妃早有防范，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诬陷。” 太后脸色铁青，掌心控制不住的冒汗。 她怎么也没想到，慕云澜竟然会送上什么毒物大全。 医术和毒术，不正是她最大的倚仗吗？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直接送到皇上的面前？ 傅丞相等人同样想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掌握了神兵宝器，而不用于给自己谋利？ 慕云澜目光平淡的扫过傅丞相，神色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 她钻研医术，也研究毒术，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更好的治病救人。 灵医一族，可定生死、断命途，扭转乾坤，却秉持着医者仁心，从来不会枉造杀孽。 这是灵医立足的根本！ “父皇，我现在想见一见锐影！” 她担心锐影那边会有危险。 太子和傅丞相，可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皇帝点头应允：“立刻将锐影带上来！” 内侍连忙出去传令，可是却久久未归。 皇帝眼神瞬间变得幽深无比。 “禁军统领，你亲自去，把人带过来！” “是。” 过了没多会儿，禁军抬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入大殿。 禁军统领脸色发白，进殿之后，径直跪在了地上。 锐影浑身是血，尤其是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道刀伤深可见骨。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血迹在大殿之中积聚，眨眼的功夫，地面红了一片。 慕云澜面色一沉，汹涌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杀人灭口，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他们怎么敢！ 慕云澜焦急出声： “寒霄！” 楚寒霄连忙拿出一个小药瓶。 八宝身体不好，上次落水遇到危机情况险些丧命之后，他的身上总会携带一个药瓶，里面装的就是在危机时刻可以吊命的药丸。 慕云澜一出声，他立刻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慕云澜接过药瓶，打开之后直接灌入了锐影的口中。 “张院正，拿金针！” “是。” 张院正将药箱送过来，和其他太医一起给慕云澜打下手。 太子看着眼前一幕，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关。 这锐影救不回来，一切都好说，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为何将他打杀，自然是由活人说了算。 若是救回来，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第422章 是寒王妃的话，那就没事了 皇帝眉头紧锁，冷声质问禁军统领。 “怎么回事？” 禁军统领连忙回答： “臣赶到的时候，锐影护卫已经身受重伤，倒地不起。” “伤他的是何人？” “是……是看守他的禁军。” 皇帝怒极反笑。 “好，好啊，禁军？帮朕驻守皇宫的精锐，竟然这般有主意。 朕都还没有发话呢，就敢直接替朕处置人了！” “皇上息怒！” 众官员纷纷请罪。 皇帝却没有再开口，而是看向救人的慕云澜。 为了方便施针，慕云澜直接跪在了地上，华美的罗裙被鲜血沾湿，形成一片血污。 她却浑然不在意，神情专注的落下一根根金针。 大殿之中的官员和女眷们也都安静的看着。 慕云澜捻动着金针，深一分浅一毫，都有可能让锐影丧命。 精神极度专注之下，她的额头上浸出了丝丝汗珠。 这一刻，哪怕是那些支持太子的人，也不由的从心底生出一股钦佩。 寒王妃已经自证了清白，有没有锐影的供词已经全然无所谓，可她却还在奋力救人。 对待一个护卫尚且如此，若是支持她的心腹官员呢？ 慕云澜只是竭尽全力的救人，丝毫不知道这一幕让多少人心绪起伏。 一枚药丸喂下去，暂且稳住了锐影的生机，可他失血过多，情况仍旧十分危险。 “药不够，寒霄，去找八宝拿！” “好。” 楚寒霄快去快回，很快将一个圆滚滚的福袋拿了过来。 众人一眼认出，正是之前挂在八宝身上的那只。 一颗颗药丸送入了锐影的口中，看的那些官员都觉得肉疼。 能给瑞和小郡王用的，必定都是最为顶尖的药。 这一瓶瓶灌下去，那可真是眨眼间花出去了万金。 很快，锐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慕云澜发现张院正药箱里，竟然正好有处理好的桑白皮线和针，正适合用来缝合。 现在不能拿出碘伏消毒，只能先救命，再治病，先行将锐影的伤口缝合止血。 张院正等人再次看到慕云澜的缝合手段，仍旧忍不住满心震撼，看得目不转睛。 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夫人和小姐们惊呼一声，偏转过头，不敢去看。 可一些武将们却看得目不转睛，伸长了脖子，努力想要看清楚更多的细节。 前段时日，军医们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集体闭关，出来之后，突然开始缝猪皮。 刚开始只对猪皮下手，后面就开始拿小猪崽练手。 划个口子，开始缝，小猪咋哇乱叫，军医处鸡飞狗跳。 手段之粗暴，让很多将士看了都觉得牙酸。 他们不知道军医们在搞什么鬼，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一种救命的手段。 他们原本还好奇，这些军医们究竟是从什么人手中，学习到了这样让人看一眼就想跑的医术。 现在破案了。 是寒王妃的话，那就没事了。 这绝对是救命的神技啊！ 终于将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慕云澜她站起身来，目光之中，怒火不停的翻涌。 “父皇，儿媳想要一个解释！” 楚寒霄没有开口，可一身肃杀之气，已经在无形之中表明的立场。 皇帝冷冷的看向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立刻起身，将六名禁军押送上来。 那六人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说说，为何要把人伤成这样？” “回……回禀皇上，是护卫锐影想要反抗逃脱，奴才等人生怕他心怀不轨，冲撞了圣驾，不得已出手，将他制住。” 慕云澜没有心思再听这些人狡辩。 “禁军的选拔，都是要文武全才，禁军统领，我说的没错吧？” “是。” “既如此，那这些人都是识字的。劳烦吴公公给这六人准备纸笔。让他们将锐影何时反抗，如何反抗，先攻击了谁，中间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全部写清楚！” 这个公道，她要定了！ 第423章 误会是不是太多了？ 慕云澜话音落下，几名禁军明显露出慌张之色。 吴泉很快便将纸笔拿了过来，几人哆哆嗦嗦，却迟迟不肯下笔。 突然，有一人悄悄的摸向了衣袖，而后猛地抽出一柄匕首，直直的朝着慕云澜刺了过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众人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淬了毒的匕首，已经逼近了慕云澜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死死的握住了那名禁军的手腕，手指发力，咔嚓一声断了那人的手腕！ 咚！ 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闷响。 楚寒霄将慕云澜护在身后，冷冷的注视着那名禁军。 禁军倒在地上，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啊，寒王、寒王妃，你们坏了我的大计！” 说完，他又扭头，死死的盯着傅丞相。 “傅老贼，你做主杀我羌族数百勇士，此仇不共戴天！ 这次没能将你杀死，算你命大，下次，你必死无疑！” 说完，他直接就要咬舌自尽。 可是还没等他动作，楚寒霄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径直将他的下颚卸脱了臼。 “羌族？本王怎么不知道，羌族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 敢做就要敢当，放完狠话之后，怎么就选择自尽呢？” 楚寒霄捏开那名禁军的嘴，冷冷的扫了一眼，而后一拳打了过去。 那名禁军脑袋一歪，摔倒在地，两颗后槽牙崩了出来，其中一颗上面正藏着毒囊。 这时，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呼。 “护驾，快护驾！” 皇帝面色冷沉。 看着围上来的禁军，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审视和威压。 “护驾？禁军里面都有奸细，还护哪门子的驾？” 禁军统领面白如纸。 “臣没有管理好禁军，竟让奸细混在其中，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其他几名被扣押的禁军连忙出声。 “皇上，是刚才的奸细蛊惑了我们。锐影护卫一直在强调自己清白，说不曾藏毒，可是那奸细却说他巧言令色，意图狡辩。” “是，就是那奸细让我们对锐影护卫攻击，说这是难得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个脸。” “皇上，奴才等人有罪，可也是被奸人迷惑，请皇上饶奴才一命吧！” 一名奸细的出现，让其他五个禁军都找到了推脱的理由。 一个个疯狂喊冤，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眼底暗藏的杀机。 傅丞相也在这个时候开口： “皇上，臣有罪，差点误会了寒王和寒王妃。” 慕云澜冷眼看过去。 她故意通过庆国公府，让傅丞相得偿所愿，拿到了他想要的解毒药方。 可那药方却只治表不治里，表面上会让傅丞相伤势痊愈，实际上则是将毒素压得更深。 只需要一个引子，便会让他的病症比以前更加严重。 她以为傅丞相费了那么大力气，拿到了药方，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多吃一些，将自己治好。 却没想到他故意减少了剂量，留下一些脓疮，用来今日对付她。 现在，毒素反弹，傅丞相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整张脸都开始红肿起来。 “皇上，臣在从普会寺回来之后，身体就开始不适，渐渐的有脓疮生长，还伴随着一股臭味，所以前些时日才会告病没有上朝。 可臣已经通过大夫，将病症给治好了，今日，听太医说菜肴里面有毒，便没有往之前生病上面想，只以为是吃菜中毒所致。 误会了寒王和寒王妃，实在是万分惭愧，臣甘愿领罚！” 此言一出，原本那些怀疑傅丞相是背后主谋的人，不由得迟疑起来。 傅丞相敢当众说出来，必定是有底气的，难道之前是他们想多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自嘲开口： “父皇，我和王爷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最近这段时日，误会我们的人，好像格外的多？” 第424章 不见血，就不知收敛！ 皇帝目光沉沉。 “朕发现了，寒王府的确是容易被人误会。” 皇帝声音平静，并没有透露出多少情绪，却让百官心中惶恐起来。 傅丞相将身体躬的比之前更低。 “因臣一人，搅扰了宫中年宴，使得太后娘娘凤体受惊，也让皇上担忧、百官受累，实在是罪责深重。 皇上，臣御前失仪，又差点让寒王、寒王妃无辜蒙冤，实在是无颜再担任丞相职责，自请辞去官职，回家好生静思己过。” 此言一出，太子一派的官员瞬间坐不住了。 傅丞相可是中流砥柱，一旦他辞官，那就等同于瞬间砍了太子一条臂膀。 太子如果地位不稳，他们这些支持太子的官员，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朝堂争斗，尤其是诸皇子之间的党争，历来残酷。 他们支持过太子，就被打上了太子一派的标签，整个家族都与太子同兴衰、共存亡，别无选择。 因此，哪怕明知道此时开口，会惹得皇上不快，他们还是不得不站了出来。 “皇上，刚刚那名意图自禁的禁军乃是羌族的奸细，傅丞相也是无辜被害啊！” “傅丞相曾经处理过羌族刺客，将数百人尽数斩杀，因此被怀恨在心。 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周朝，为了皇上。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体恤。” “皇上，那奸细居心叵测。 说不准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羌族的阴谋。 为的就是现在君臣猜忌，朝堂不稳的局面啊！” 太子想要开口，却被傅丞相用眼神制止。 他只能咬紧牙关，静待事情的发展。 却没想到，他不准备出声，皇帝却将目光落了过来、 “太子，你有何想法？” “回禀父皇，最近奸细时常作乱，这一次更是将手伸到了皇宫之中，实在是胆大包天。儿臣认为应该立刻严查。” 他说着，转头看向楚寒霄。 “说起奸细一事，之前是三弟负责调查的吧……怎么没查出什么结果，反倒让奸细进入皇宫中，威胁到父皇的安危了？” 他是想给楚寒霄找麻烦，却不想正对上他嘲讽的目光。 楚寒霄身形笔直，一身寒气冷冽、肃杀，虽站在下方，抬头仰望太子，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说起这个，我心中也十分不解。调用了那么多人手，里里外外查了个遍，除了当初开办芳菲阁的那个奸细，就再没有查出其他人。 这些奸细实在是实力高强，能自由的出入普会寺，甚至能够在防卫森严的皇宫之中任意下毒，可真正要去查的时候，却又藏匿得无影无踪。 他们仿佛就像鬼魅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可每次出事，又都有他们的身影。” 有些官员已经回过味来。 “百越和羌族被我们大周朝屡次教训，从来没见过他们在战场上有多么高深的谋略，如今倒好，两年不打仗，变得聪明了？” “说句大逆不道之言，那羌族的奸细更是奇怪，都能够在宫宴的菜肴之中下毒了，毒杀的对象竟然是傅丞相，而不是皇上？” “是啊，给傅丞相下毒，说的那么狠辣，可下的又不是致命的毒，这到底是恨还是不恨？” “若真是奸细那还好，若有人打着奸细的名号，故意搅乱朝局，那可就真的是防不胜防了！” 太子身形微僵。 总觉得父皇打量他的目光格外的深沉，像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一般。 他只能竭力地维持着镇定，听着那些官员们的分析，还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终于，皇帝收回了目光。 “傅丞相，你这病……回去好生养着吧，养好了，再回来上朝。” 傅丞相声音中满是感激：“是，臣叩谢皇上宽恕。” 皇帝又看向那些禁军。 “寒霄，这些人交给你来处置，一定要严查他们，以及他们家族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疑虑之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皇宫是大周朝的心脏，也是他的家。 卧榻之侧，岂容旁人酣睡？ 谁敢在皇宫之中动手，他就必定连着胳膊，一并给他斩下来！ 楚寒霄眼底杀机流转。 “是，父皇，儿臣领命。” 该让某些人见见血了，不然这些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第425章 你？先把病治好吧！ 被扣押的禁军傻眼了。 不仅要查他们，还要查他们的家族？ 文武百官，有一个算一个，但凡站在朝堂之上，有哪个是完全经得起查，没有一丝一毫错处的。 他们差点打杀了寒王的亲卫，如今全族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寒王的手中，那不就等于直接找死吗？ “皇上，奴才知罪，请皇上饶命！” “皇上饶命，奴才愿以死谢罪，请皇上饶过奴才的家人吧！” 这些人悔的肝肠寸断，却注定得不到任何宽恕。 楚寒霄冷眼看向禁军统领。 “把这几个人活着送入刑部天牢，禁军统领可还做得到？” 禁军统领满头冷汗。 这若是做不到，他今天就要以死谢罪了！ “请寒王殿下放心，臣亲自押送，绝不会让这些人出现任何事端。” 楚寒霄又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自觉开口： “臣会让人日夜巡守，在寒王殿下提审这些人之前，他们都会好好活着，且保证没有任何人有机会提前接触。” 楚寒霄这才满意。 “好，本王相信两位大人说到做到。” 太子心头发沉。 他拉拢了刑部尚书许多次，想要将这位二品大员纳入麾下。 可刑部尚书油盐不进，一副只为父皇忠心办事的模样。 本以为他会一直如此，可现在他却明晃晃的倒向了寒王。 为什么？ 犯了事的禁军被拖了下去。 皇帝看向了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秀女们。 “今日是年宴，辞旧迎新，本应该开开心心的过，如今却闹成了这般模样。” “臣等有罪……” 皇帝没有理会那些官员。 “请罪的话就不必说了，大过年的，总该有些令人开心的事。 太后之前关切诸位皇子的子嗣，倒是提醒了朕。 皇子们的后院之中也该多进些人，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对。” 秀女们瞬间紧张起来，有人满心期待，有人忐忑不安。 皇帝徐徐开口：“太子妃多年不孕，太子就多纳两个侧妃。” 考虑到傅丞相，太子有意推脱。 “父皇，儿臣与太子妃感情……” 皇帝态度坚定。 “感情？身为太子，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朕来教你吗？” 太子脸色变得难堪无比。 “是，儿臣知错，全凭父皇安排。” “太子太傅家的庶女，与你自幼相识，又有情分，且性情温婉，给你当侧妃正好合适。 还有，宝文阁大学士家的嫡女，容貌和才情皆上品，也一并入东宫。” 被点到名字的秀女上前行礼谢恩。 太子不敢多言，神情却越发的紧绷。 傅丞相更是瞬间沉了眸光。 皇帝再次开口：“老四……” 楚景牧仍旧现在纠结的情绪当中，听到皇帝点名，连忙回神： “父皇，儿臣不需要侧妃。” “堂堂安王，只守着一个女子过日子，实在是不像样。” 楚景牧下意识的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 “可是三哥……” 皇帝出声打断：“别拿你三哥和三嫂说事，你能和他们比吗？你三嫂可是生下了八宝和粥粥的！” 想到两个奶团子，楚景牧被噎得哑口无言。 那……那确实是比不了。 “可是……” “你要抗旨？” “儿臣不敢。” “那就听从安排。” 皇帝一锤定音，直接指了刑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的女儿，安排给了楚景牧。 楚景牧想向楚寒霄求助，可一想到刚才傅丞相做的事情，又瞬间无颜开口，只能低下头去。 皇帝又给几名适龄的宗室子弟指了婚，面上露出疲乏之色。 “好了，宫宴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回去好生歇着。” 满心期待的英郡王傻眼了。 “父皇，还有儿臣呢？” 父皇这又是给侧妃，又是给人指婚的，怎么就把他给忘在了脑后？ 相比较太子和安王，他才是最需要有人主持后院的那个。 至于英郡王妃，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皇帝已经站起身来，听到这话，直接冷眼扫过去。 “你？先把自己的病治好吧！” 英郡王：“……” 第426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皇帝离开，官员们也纷纷开始离席。 一些女眷脚步十分匆忙，生怕再晚走一会儿，就会被傅丞相身上的恶臭熏都吐出来。 楚寒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正准备离开，却被太子挡住了去路。 几次算计，几次落空，太子眼神之中满是阴郁，还带着几分恼羞成怒。 “三弟和三弟妹实在是好手段。” 他怎么都没想到，慕云澜会提前送上什么毒物大全，和解药，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利用毒来对付她。 她究竟聪明到了何等境地，才会次次未雨绸缪！ 好像不管他们再如何算计，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楚寒霄面无表情，直接懒得理会。 慕云澜扬起唇角，十分愿意替楚寒霄怼人。 “比不得太子和傅丞相，急中生智，扭转乾坤。” 短短时间之内，能推出一个禁军当替死鬼，还伪装成羌族的奸细，成功帮傅丞相躲过了一劫，属实也是好手段。 只是不知道，太子到底许诺了什么，让那名禁军自愿贡献出自己和全族的性命。 太子唇角一动，眼神越发的阴冷。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三弟和三弟妹会不会永远快人一步。” 慕云澜唇角笑意加深。 “以前我倒是没有那个信心，经历过这几次被误会，倒是突然安心了不少。” 太子呼吸凝滞。 什么叫以前没信心，现在安心了？ 这是在瞧不起他？ 慕云澜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我这么说，是不是惹得太子殿下不快了？ 我倒是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 只是最近才发现，好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楚寒霄与慕云澜十指紧扣。 “云澜，走了，不必和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好。” 慕云澜和楚寒霄转身朝着殿门走去，留下太子，被气得手臂发抖。 楚景牧站在一旁，神情愣怔。 刚才，他还以为傅丞相是真的被人算计。 现在听到了他们言语间的交锋，瞬间明白，这一切都是两方的博弈。 那么明绯呢，她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太子扭头，看到他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四弟看戏看得可还算过瘾？” 楚景牧目光掠过太子，落在了傅丞相和傅明绯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明绯，傅丞相这边有太医照顾，我们也该回去了。” 傅明绯眼眶微红，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王爷，我要送父亲回府。” “你……你又不懂医术，现在跟着回去，也无非是徒增担忧。 你现在跟我回去，明日一早，我们准备好药材，再去探望傅丞相。” 他不是想要剥夺傅明绯尽孝的权利，他只是想要一个态度。 确定傅丞相今日的所作所为，傅明绯究竟知道多少的态度。 傅明绯张了张口，却并未开口回答，而是弯腰，努力的将傅丞相扶了起来。 太子叫了宫人来帮忙，送傅丞相离开皇宫。 “明绯！” 楚景牧死死的望着大殿门口，冰凉的寒意将胸口填满，堵塞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傅明绯紧跟在傅丞相身后，一个回眸都不曾留给楚景牧。 太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弟，有时候孤真是羡慕你，永远都是那么的……天真！” 他像是找到了自信，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对着楚景牧冷笑一声，径直离开了。 楚景牧身形一晃，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他抬手揉了揉胸口，很是不理解，明明穿的极为厚实，为什么那股寒意还能透体而过，就好像他的心脏被人破了个大洞一般。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他满怀希望地抬头，以为是傅明绯去而复返。 只可惜，那希望的光芒还没来得及点亮，就彻底的熄灭了下去。 “三哥、三嫂……” 第427章 深情大概就是：甘愿为你，与世人为敌！ 楚寒霄眉心一皱，大步上前，将轮椅拉过来，弯腰扶起楚景牧，让他坐了上去。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我和你三嫂生怕你身上伤势复发，放心不下，所以回来看看。” 楚景牧愣愣的，他似乎想要挤出一抹笑容，可异常苍白的脸色，只让人觉得无比揪心。 慕云澜取出一颗药丸，交给了楚寒霄。 楚寒霄不等楚景牧拒绝，直接掰开他的嘴，给他喂了下去。 “三哥，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今天可是除夕，三哥和三嫂好好的过吧，我也该回府了。” 说完，他转动着轮椅的轱辘，向大殿门口走。 楚寒霄眉心微动，虽不忍心，可有些话到底还是要说。 “四弟，傅明绯……” “三哥！” 楚景牧死死的转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根根青筋暴露。 他声音颤抖，蕴含着无声的哀求。 “我……身体不好，恐怕明天一早，没办法到寒王府，去向三哥、三嫂拜年了。” 他竭力的想要转移开话题。 楚寒霄听明白了，却仍旧想让他面对现实。 “四弟，今日下毒，全然就是傅家的算计，傅明绯也参与其中！” 楚景牧没有回头，只是声音越发显得艰涩了几分。 “三哥……明绯心地善良，说不准，说不准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我也希望有误会，可他并非是第一次出手了，当初在猎场的山崖下……” “三哥……” 楚景牧艰难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屈下双膝就要跪地。 楚寒霄眉心紧锁，大步上前，直接将他稳稳地搀住。 他声音中带上了怒火。 “你做什么？” 楚景牧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红的厉害，光芒黯淡，再没有了之前的洒脱肆意。 “三哥，如果明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和三嫂的事情，弟弟我愿意为她承受任何责罚！” “她是她，你是你，你是我的四弟，三哥不会因为她而迁怒你。” “多谢三哥、三嫂。” 楚寒霄看他这副模样，还想要再说什么，慕云澜却微微摇了摇头，将他制止了。 楚景牧深深的吸气。 “三哥、三嫂，我先走一步。” 看他这副模样，楚寒霄放心不下。 “我让人送你。” “不，不用。” 楚景牧仿佛自虐一般，没有使用轮椅，而是自己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楚寒霄无声的叹了口气，直接叫来了寒王府的护卫。 “把安王送回去，他若反抗，直接打晕了，抬上马车。” “是。” 慕云澜和楚寒霄走出大殿。 大雪纷纷扬扬，给整个宫城覆盖上了一层洁白。 两人没有走，而是站在回廊下，看着雪地上的脚印被雪花覆盖，由清晰变得模糊。 砰！ 一道焰火升空，在夜色中留下了璀璨的光芒。 楚寒霄握紧了慕云澜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冰凉，双手合拢，放在嘴边轻轻哈气。 慕云澜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下来。 “刚才父皇赐婚的时候，我看太子和傅丞相似乎都神色有异。可是赐婚的对象有什么问题？” “太子太傅曾教导过太子，所以谈不上是恩师，可也有师徒情谊。 可太子太傅的儿子不成器，强抢民女，导致那女子跳河身亡。 太傅曾求到太子面前，太子想要帮他斡旋。 可傅丞相却大公无私，亲自下令将人处置了，从此这梁子便结下了。 太傅家的女儿嫁到太子府，必定会和太子妃针锋相对！” “那宝文阁大学士呢？” “刚正不阿，且有一张利嘴，父皇都很是头疼的人物。 他家的嫡女曾女扮男装，将一众学子贬低的一无是处，从此一战成名。 而且，这一家子是出了名的不畏强权，撞柱死谏的事情都做过。 宝文阁大学士家的嫡女入东宫，哪怕太子有错处，她也必定会丝毫不留情面。”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听你这么一说，我已经能够想象，太子今后的生活该会多么丰富多彩了。 只是可惜了四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楚寒霄握着慕云澜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叹息： “恐怕他一生都不会明白了。” 慕云澜抬头，目光带了几分不解。 “怎么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四弟深爱着傅明绯，哪怕明知道她并非善类，也回不了头了。” 楚寒霄专注的望着慕云澜，深邃的眼眸满满皆是她的影子。 “以前的我理解不了，现在的我却看得明白。 深爱着一个人，就是即便她握着刀子直接插入我的胸口，我也会觉得她有苦衷。” 慕云澜愣住。 天空中又有烟火升起，可她耳边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楚寒霄一个人的声音。 “那……那你不是傻子吗？” 楚寒霄轻笑： “是傻子，却也傻的心甘情愿。 云澜，以后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 即便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反对你。 还有一个我，站在你的身后，与世人为敌！” 第428章 过年，就该一家团圆！ 璀璨的烟花照亮夜空。 宏伟的大殿前，慕云澜和楚寒霄紧紧相拥。 雪花飘落，被宫灯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为寒冷的冬夜平添积分暖意。 慕云澜微微仰着头，夜色中，清澈的琉璃眸宛若一汪碧水，掬尽了天地灵秀。 楚寒霄望着这双眼睛，心脏越跳越快，整个人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地低下头去。 他感觉喉咙阵阵干渴，就像是沙漠之中行走许久的旅人，急需要甘霖来拯救自己。 而眼前的女子，就是他迫不及待想要拥抱的希望。 呼吸交错，气氛暧昧。 就在他即将碰触到慕云澜唇瓣的刹那，满是疑惑的小奶音响了起来。 “哥哥，爹爹和娘亲在干什么？” 八宝：“在木马呀！” “木马干什么？” “嗯……生宝宝吧？” 拐角处，八宝和粥粥一人提着一盏老虎宫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乖又萌。 慕云澜瞬间僵住，连忙将楚寒霄推开，耳根红的彻底。 “咳咳，八宝、粥粥，你们爹爹病了，娘亲在帮他看诊呢！” 粥粥才不信。 “娘亲，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皇爷爷说，过完年，粥粥四岁啦，才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哦！” 楚寒霄面不改色。 “好吧，不是看诊，是你们娘亲刚才吃了一块好吃的点心，我在闻闻味道怎么样。” 粥粥立马亮起了大眼睛。 “粥粥也要闻闻！” 八宝：“……” 慕云澜忍着笑意将粥粥抱了起来，看着她皱着鼻子像小奶狗一般嗅来嗅去，最后乐呵呵的得出结论。 “香香哒！娘亲是香香点心味道的仙女！” 楚寒霄松了口气，抱起一脸无奈的八宝，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你们皇爷爷呢？” “皇爷爷在御书房。” 慕云澜揉了揉粥粥的小脸。 “你们怎么过来了，没跟皇爷爷一起？” 粥粥奶声奶气的回答： “今天是新年，新年要团圆，我和哥哥一起来找娘亲和爹爹，我们和皇爷爷、祖母一起过。” 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楚寒霄心中发软。 “我们不能留在宫中。” 皇子成年离宫建府，在成为亲王之前，甚至都不能随意的进入皇宫。 他现在被封寒王，能随意进出，可也没有留宿皇宫的资格，那是太子才有的特权。 粥粥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不能留在宫中？我们和皇爷爷、祖母，不是一家人吗？” 楚寒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这里是皇宫……” “皇宫为什么就不行？这里不是皇爷爷的家吗？ 我们住在皇爷爷的家里，也没有什么问题呀？” 慕云澜抱着粥粥掂了掂。 “宫规说了，不能在皇宫之中留宿，却没有规定，身为儿子，不能陪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守岁。走吧，我们去看看父亲。” 御书房内，吴泉心中叫苦不迭。 宫宴散去，皇上回到御书房，本来有小郡王和小郡主陪着，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 可两位小祖宗却走了，独留皇上一个人坐着，一言不发，简直是要人命喽。 迟疑了一会儿，吴泉大着胆子开口： “皇上，后宫中诸位娘娘还都等着您呢，要不……” 皇帝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去把殿门打开。” 这个时候，上京百姓应该要放烟花了，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看得到。 “皇上，又开始下雪了，外面风大……” 皇帝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吴泉连忙请罪：“奴才多嘴。” 他连忙打开了殿门。 殿门上，被贴了许多胖滚滚的福字，有一张没粘牢，飘落在了地上。 吴泉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福字捡了起来。 “哎哟，这可是小郡主亲手写的，小郡主听说过年的时候，贴上福字可以招福，所以特意给皇上您贴了这么多呢。” 皇帝看着都是福字的殿门，冷沉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心也就越来越软。 得了皇权，又想要亲情。 可偏生这是最无情的天家。 他的儿子们，是兄弟，也是对手，这一点从他们出生便命中注定，无可更改。 皇帝叹了口气，有了八宝和粥粥之后，他难得体会到了天伦之乐，也该知足了，还能妄想什么呢？ “罢了，关上殿门吧。” 突然，甜甜的小奶音响了起来。 “皇爷爷！不要关门呀！” 第429章 朕劝你识相点 皇帝蓦然愣住。 大殿外，慕云澜和楚寒霄分别抱着粥粥和八宝，站立在宫灯的光芒下。 “你……你们怎么……” 慕云澜看了看楚寒霄。 楚寒霄有些迟疑，面色也很是僵硬。 他轻咳一声，将八宝举起来，放在肩膀上。 “今天除夕，我……” 粥粥满眼期待，结果自家爹爹吞吞吐吐的，说的好慢。 “皇爷爷，除夕，爹爹来给爷爷站岗，说要打年兽！” 楚寒霄再次轻咳一声。 “按照规矩，我们是该出宫的，父皇若是觉得不妥，我和云澜现在就带着八宝和粥粥走。” 粥粥挠了挠小脑袋瓜。 “哎？不打年兽了嘛？年兽把皇爷爷吃掉了怎么办？” 八宝叹息一声：“妹妹，皇爷爷很厉害哒！” “年兽也很厉害呀！娘亲说了，粥粥这样的，年兽一口一个，嘎嘣脆，奶香味。 皇爷爷那么大的个子，两口一个，也很危险哒！” 吴泉在一旁忍笑忍的辛苦。 哎哟，小郡主怎么那么可爱哟！ 皇帝更是忍不住心中生暖，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他瞪了楚寒霄一眼，严肃着声音开口： “站在外面做什么？风雪那么大，再给朕的乖孙、乖孙女吹到了。” 楚寒霄一愣，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 慕云澜唇角的笑意加深，将迫不及待的粥粥放在了地上。 粥粥立马跑到皇帝身边，小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大手。 “皇爷爷，我们快走，去保护祖母！” 皇帝起身：“乖乖不急，外面下雪，穿上小披风。” “粥粥不怕，粥粥有小火炉！” “皇爷爷怎么没发现，你哪里有小火炉了？” 粥粥骄傲的挺了挺小肚子。 “在这里哦！” 说完，她小手插到自己的棉衣里拽了拽，扑哧一下拽出来一团小棉花。 慕云澜瞬间呼吸一凝，额角狂跳。 “粥、粥！” 这熊孩子，掏棉花的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粥粥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自家娘亲喊得一个机灵，连忙将小棉花塞进棉袄里。 “是小棉花自己跑出来哒！” 慕云澜哼了一声：“娘亲的眼睛是摆设吗？” 粥粥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叠叠，救救！” 她小声呢喃，音调都变了。 楚寒霄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叠叠救不了你啊，宝贝！ 粥粥连忙看向皇帝，瘪了瘪小嘴，委屈巴巴的开口： “爷爷~呜……” 皇帝瞬间被萌化，化身成了毫无原则的萌娃保护伞。 “云澜啊，大过年的，怎么能训孩子呢。 吴泉，德贵妃是不是准备好年夜饭了？” 吴泉连忙回答：“是，皇上，早就准备好了，正等着您带着小主子们过去呢！” 没有准备好，那也必须准备啊！ 至于御膳房厨子的死活，关他吴大总管什么事？ “那不能让德贵妃等太久，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摆驾瑶华宫！” 吴泉大总管到底还是有些良心，吩咐了徒弟往御膳房跑。 根据御厨们后来回忆，那一天，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铲子挥冒烟。 瑶华宫。 德贵妃本来都要卸妆洗漱了，突然听到接驾的消息，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匆忙赶过来，就看到御驾停留在宫外空地上。 一众宫人提着宫灯，将空地照的灯火通明。 皇帝正弯着腰、撅着腚，努力的团雪球！ 八宝和粥粥一边笑、一边叫，拿着雪球不断地朝身后丢。 “啊，大年兽过来啦！” “快打他！” 楚寒霄慢悠悠的往前走，时不时还僵硬的做个饿虎扑食的动作。 “大年兽发怒了，皇爷爷，快给我武器！” “大年兽，今天，八宝要打败你！救出我们的仙女娘亲！” 八宝喊得气势汹汹，结果雪球扔出去半米远。 粥粥就不一样了，硬生生把雪球扔出了铁蛋的架势，嗖嗖嗖的，气势格外的吓人。 皇帝连忙将雪球递给八宝和粥粥，然后还不忘用眼神威胁自己儿子。 老四，朕劝你识相点！ 楚寒霄觉得身为年兽，不能那么软弱。 结果，伸手一双素手默默地问候他的腰。 楚寒霄还能怎么办。 前面是皇帝老爹，身后是宝贝王妃，一个以权压人，一个断他后路，他只能自动走位接雪球，成功被“打倒”！ 第430章 碰瓷的年兽要不得 “芜湖，大年兽被打败了！” “伟大的勇士，粥粥和八宝取得了胜利！” 楚寒霄假装摔倒，八宝和粥粥直接扑过去，扑腾着小短腿压在了楚寒霄的身上。 皇帝冻得手掌通红，却不忘鼓掌表示肯定。 “八宝、粥粥勇猛威武、骁勇善战，该赏，重赏！” 八宝和粥粥激动了，开心的直蹦跶，丝毫不顾屁股底下自家爹爹的死活。 德贵妃快步赶过来。 “皇上！您也悠着点，这大冷天的，给我们八宝和粥粥冻坏了怎么办？” 她说着，上前牵起八宝和粥粥的手，一摸冰凉，干脆利落的蹲下，一巴掌糊在了楚寒霄的肩膀上。 “多大的人了，就知道胡闹，冻到了我的乖乖们，回头炖了你！” 躺在雪地上，本以为会得到自家母妃关心的楚寒霄： “……” 德贵妃语气严肃的训完自己儿子，转头面对两个小奶团，一秒变得温柔无比。 “乖乖们跟祖母走，祖母带你们吃好吃的。” “好，还有皇爷爷和娘亲……” 楚寒霄：“……” 他这个年兽难道不配拥有姓名？ 皇帝和德贵妃带着两个小奶团换衣服、觅食， 慕云澜走过来，蹲在了楚寒霄的身侧，捏起一个小雪球，怼在了他的额头上。 “大年兽，起来吧！” 楚寒霄抬起眼眸，眸光微微一闪，拉扯住慕云澜的衣袖，一把将人揽在了怀中。 “打了本年兽，你就要负责。” 慕云澜惊呼一声，轻轻的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负责？你这个碰瓷年兽，准备让我怎么负责？” “我要把你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慕云澜哼了哼。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把你带回去，当试药兽还差不多。” 楚寒霄仔细思索片刻。 “嗯，也行啊，每天亲本年兽两下，药随便你怎么试。”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年兽担心冻到自家的压寨夫人，带着人回到瑶华宫。 德贵妃看到慕云澜身上的雪花，气的差点没忍住大年夜揍儿子。 “怀素，赶紧拿干净的罗裙过来。” “是。” 好在德贵妃沉迷打扮自家儿媳妇，瑶华宫准备了许多宫装，用起来也方便。 至于楚寒霄，身为已经成熟的儿子，他应该学会自己坐到碳火边，手动给自己湿掉的衣袖和衣摆烘干。 粥粥见大家都忙碌着，瞧瞧的蹭到皇帝的身边挤眉弄眼。 “皇爷爷~” 皇帝忍着笑，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 “乖宝，怎么了？” 粥粥左右瞅了瞅，发现没有自家娘亲，小手快速的往自己的小棉袄里一插，揪出来一团小棉花，笑嘻嘻的塞进皇帝的手里。 “皇爷爷，送给你！这是秘密！” 皇帝一愣，没想到粥粥还想着这茬，心中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 “你又扯坏衣服，不怕你娘亲打吗？” 粥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又揉了揉小屁股，大义凛然的开口： “没关系，皇爷爷，你不用担心我，粥粥是亲生的。” 亲生的，娘亲舍不得用力揍！ 皇帝直接被逗笑了，捏着小棉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呀！这毛绒绒的小东西还挺好玩的，怎么藏在衣服里？” 他以为，这是粥粥藏得玩具。 毕竟这个小奶团年纪小，却会玩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游戏。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 “皇爷爷，这是棉花呀，用来做棉袄用哒！娘亲说，小棉花很厉害，天气再冷，有一件厚实的棉衣，也能平安过冬啦。” 粥粥说着，还不忘用小手拍自己的小肚子。 “小棉花就是保护粥粥的小火炉！下再大的雪，粥粥也不怕！” 八宝在一旁点头。 “棉花挡风御寒，还能做棉布，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皇帝愣住了。 他捏了捏手中的棉花团，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暖意，雪白宛若云朵一般。 轻若无物，可他却觉得十分沉重。 “粥粥，你身上穿着的就是棉……棉花做成的小袄？” 不是故意藏进去的玩具？ 粥粥点点头，看皇帝紧盯着她，还以为他还想要，再次小手一伸，从棉袄里面，揪了一团棉花出来。 “皇爷爷，粥粥有很多，这个给你，尽管拿去玩！” 皇帝接过棉花。 “粥粥，皇爷爷能看看你的小棉袄吗？” “皇爷爷也想要棉袄吗？粥粥有很多棉花，可以给皇爷爷做一件。” “很多？” “嗯嗯，皇爷爷不是给娘亲庄子吗？庄子里能种很多棉花，粥粥和哥哥都有自己的小棉被，小棉褥，粥粥还有自己的棉花跳跳床。” 慕云澜更换完衣服，和德贵妃走出来，看到的就是皇帝一手抱着粥粥，一边拿着棉花团的模样。 德贵妃额角一跳，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皇上，揪粥粥的棉袄好玩吗？” 第431章 不用担心他，他会自己捡垃圾吃！ 皇帝回神，听到德贵妃的话，才知道她误会了，连忙将棉花团给粥粥塞回去。 “没有，朕没揪。” 粥粥点点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祖母不要误会我皇爷爷，是粥粥自己揪哒！” 德贵妃瞥了皇帝一眼，暗中哼了哼。 “乖宝贝，咱们不理你们皇爷爷，你力气小，背不动那么重的一口黑锅。” 粥粥没理解黑锅的意思，听到了祖母说自己力气小，连忙开口反驳。 “祖母，粥粥力气很大！” 皇帝：“……”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八宝的那种无奈。 不过，身为帝王，他要时刻保持淡定，喜怒不形于色，这样能够时刻保持住帝王的格调。 “云澜啊，朕听粥粥说，那个棉花，是你自己种的？” 慕云澜眸光微动，早早就开始做的铺垫，这个时候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父皇真是见多识广，连棉花也认识。儿媳年幼的时候，性子比较安静，不怎么喜欢说话。 反倒是喜欢种植花花草草，我母亲便让人搜罗了不少种子，里面就有这个棉花。 之前整理嫁妆，从里面翻找了出来。没想到多年过去，这棉花种子竟还能发芽。” 大周朝的经济发展，类似于宋初。 经历过前朝动荡，经济受到很大的影响。 皇家以及官宦贵族，自然能够安享荣华，可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 单单是拿冬日取暖这一项来看。 贵族，有地龙、有炭炉，被子用的是上等的蚕丝结成的丝絮，或者皮毛和绸缎，经济条件差的，会用到鸭绒、鹅羽。 而普通百姓，哪里用的起这些，只能用蒿草、乱麻，芦花绒、柳絮…… 有些穷苦人家，冬日连柴火都不够，能不能扛过去，全看老天爷。 她倒是不怕皇帝追查棉花种子的来历，因为大周朝确实有棉花，不过极少，且被当成了一种观赏性的植物。 皇帝追问：“这棉花好种吗？” “这应该不难吧？父皇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儿媳提供了种子，具体怎么种植管理，倒是没有注意过， 不过，八宝肯定知道。” 皇帝愣住：“八宝？” “嗯，八宝自己种过棉花，还写了棉花观察日记。” 八宝抬头：“嗯嗯，八宝知道，皇爷爷需要吗？” “要，皇爷爷太需要了。” 皇帝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转头看向楚寒霄。 “老三，你看到这棉花，就没有什么想法？” 楚寒霄正烤干了左边衣袖烤右边。 “白白的，挺好看。” 皇帝眉心一跳：“好看你个脑袋！你……多年不上战场，把边境的苦寒都忘记了？” 羌族和月奴一个在西北侧，一个被北侧，到了冬季，一个个都不安分的很。 大周朝将士虽一直将其拒于国土之外，可付出的代价也是异常的惨烈。 尤其是冬日，大雪漫天，戍边的将士手脚生冻疮那还是好的，有些干脆被冻掉了手指、脚趾，伤势蔓延、不治而亡。 即便如此，一旦发生战事，还要用残破的身体往前冲。 若是这棉花真的有那么好的保暖效果，让大周朝的将士无惧严寒，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楚寒霄烤衣袖的动作不变。 “父皇，您记得，是将士之幸。” 棉衣能够让边境将士平安过冬，这是施恩几十万将士的大恩惠。 这件事情，只能由皇帝来做，而不是他这个寒王。 皇帝蓦然一顿。 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不明白，而是甘愿让出这份功劳。 他和云澜，历来都是只做不说，不在意虚名。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生暖，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愧疚。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他看得明白，却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以后，也该多给他们一些补偿才是，总不能一味地顾忌着太子，让这两个实心眼的孩子寒了心。 “这棉花，做棉衣极好。” 楚寒霄点点头，十分捧场。 “父皇英明。” 皇帝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高兴，一把将八宝和粥粥抱起来。 “八宝和粥粥真是皇爷爷的福星哦！” 八宝抿着小嘴，害羞的脸颊微红。 粥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锻炼出了听不懂就捡听得懂的听的习惯。 她挥舞着小手，努力从空气中扒拉着什么东西。 “嗯，福星，有福气哒。过大年喽，福气来，福气来，福气四面八方滚滚来！” 扒拉了半天，小手努力圈着一大团空气，站起身，将福气按在了皇帝的脑袋上，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 “皇爷爷，福气都给你！” 皇帝已经感动的不像样子了。 “不能都给皇爷爷，也得给八宝和粥粥。” 粥粥再次凌空扒拉。 “那福气再来多多哒！” 八宝很有孝心：“还有娘亲和祖母。” 皇帝笑呵呵：“对对，还有你们娘亲和祖母。” 楚寒霄：“……” 不用担心他，他会自己捡垃圾吃！ 第432章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御膳房那边终于将菜肴送了上来。 皇帝不断询问着八宝有关棉花的事情，八宝年纪小，却回答的很是仔细。 越是了解，皇帝也是激动。 不过，他也知道，一种作物的推广，远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棉花即便是要种植，也不能影响正常的粮食产出，不然会有更多的百姓吃不上饭。 皇帝压下心中的激动。 本以为这次过年被毁了个彻彻底底，却不想，竟然收获了意外之喜。 粥粥努力跟一只香酥鸡做斗争，八宝则皱着眉头只挑素菜吃。 皇帝一会儿给粥粥扯鸡腿，一会儿帮八宝夹味道清淡的鱼，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德贵妃想要帮他吧，还被他瞪了一眼，生怕抢了自己在乖孙、乖孙女面前的表现机会，气得德贵妃差点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 慕云澜和楚寒霄甜甜蜜蜜的互相夹菜，偶尔对视一眼，目光缱绻、温柔。 子时，吃饱喝足，皇帝带着八宝和粥粥去放烟花。 鞭炮声和烟火升空，整个上京一片火树银花。 八宝和粥粥裹着小披风，窝在皇帝的身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皇爷爷，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八宝也困迷糊了，不过却还记得和妹妹的约定。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皇帝愣了愣，连忙让吴泉去拿红封。 等吴泉准备好拿过来，八宝和粥粥已经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慕云澜和楚寒霄上前，对着皇帝和德贵妃行礼拜年。 “给父皇、母妃拜年，恭祝父皇、母妃吉祥如意、万事顺心。” 德贵妃开心坏了。 这个年，真的是她自入宫以来，过得最好，最有意义的一个新年了。 “好，好，怀素，快把本宫的红封拿过来。” “是。” 德贵妃将两个大红包送到慕云澜面前。 “来，乖云澜，一个是你的，另一个……也是你的。” 准备伸手的楚寒霄默默的停下动作。 怎么说呢，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拜晚年，慕云澜和楚寒霄便准备离开。 他们今天逗留这么晚，已经不知道会被参奏多少本了。 “父皇、母妃，我们也该出宫了。” 楚寒霄伸手去抱八宝和粥粥。 皇帝连忙挡住他的手。 “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冻着八宝和粥粥怎么办？就让他们留宿在宫中吧。” 楚寒霄也舍不得折腾睡着的小奶团。 “也好，那就辛苦父皇和母妃照顾他们了。” 慕云澜吩咐怀素去拿披风，正准备往身上披，就听皇帝再次开口： “你们……怎么能从左边披披风呢，真是没有规矩，去，瑶华宫的偏殿好好的反思。” 慕云澜一愣。 皇帝根本没有看他们。 德贵妃笑着开口：“你们父皇都发话了，还不快去好好的反思？” 她可以加重了反思两个字，笑意越发的明显。 慕云澜和楚寒霄对视一眼，眼底笑意弥漫。 “是，那我们去反思了。” 为了让两人更好的反思，偏殿之中备好了暖炉、茶水、点心，就连被子，都贴心的用熏香熏过。 被子里，还放了汤婆子，又舒适、又暖和。 慕云澜靠在楚寒霄的怀中。 “大年兽，新年快乐！” “压寨夫人，新年快乐！” 两人相拥而眠，太子却将东宫的瓷器都换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 内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回禀太子，皇上在瑶华宫守岁，且让寒王一家都留宿在了宫中。” “哈哈哈，好，真是好啊！父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打我这个太子的脸？ 让他们留宿宫中，却不召见我，那我算什么？我这个太子算什么？” 太子神色阴婺，猛地将手边准备送给皇帝的燕窝打翻。 “父皇，您怎能待我如此凉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父皇，这都是你逼我的。 儿子也要为自己好好图谋打算了！ 第433章 知错了，下次还敢 初一。 慕云澜醒来，发现宫殿格外的陌生，愣了下神，才想起来昨夜留宿宫中。 身边，早已经没有了楚寒霄的影子，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被褥还是温的，明显没有离开太久。 她正要开口唤人，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姿快步走向床边。 慕云澜抬眸，目光微微一顿。 楚寒霄换了一身褚青色的常服，头戴玉冠、目若寒星，冷峻又凌厉，宛若出窍寒剑，令人望而生畏。 突然，目光相交，他身上的寒气宛若遇到了阳光，刹那间消退，只余下满目的温柔。 慕云澜心跳不争气的加快，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楚寒霄制止。 下一刻，唇边一凉，一瓣橘子带着浓郁的清香，放在了她的口边。 慕云澜愣愣的张嘴，将橘子吃下去。 橘子微凉，却很甜，味道上佳。 楚寒霄目光温柔。 “甜吗？” “甜。” “年初一，吃福橘，我家云澜这一年福气满满、大吉大利，和我甜甜蜜蜜。” 嗯？ 甜甜蜜蜜？ 她严重怀疑，楚寒霄的吉祥话里夹带了私货。 慕云澜见他手中还生下几瓣橘子，拿过来一瓣，喂给他吃下。 “楚寒霄，福气满满、大吉大利。” 楚寒霄期待：“还有甜甜蜜蜜呢？” “让你吃了！” 慕云澜起身穿衣服，楚寒霄却不依，闹腾着非要让她说出接下来一年都要和他甜甜蜜蜜。 慕云澜被闹腾的没办法，只能让他得偿所愿。 楚寒霄高兴了。 以前，逢年过节，是他最不喜欢的日子。 不仅要费心思准备礼物，还耽误他处理公务。 现在，他将过节需要注意的地方记了又记，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节，只因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圆圆满满，不留遗憾。 慕云澜洗漱收拾妥当，楚寒霄端来了早点。 “父皇和母妃去佛堂上香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再过去请安，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八宝和粥粥呢？” “昨天闹腾的太晚，这会儿还睡着。” 刚吃完东西，德贵妃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楚寒霄！” 慕云澜疑惑起身，将德贵妃迎了进来。 “母妃，这是怎么了？” 德贵妃见到儿媳妇，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见她双目清澈、容光焕发，便知道昨天睡得很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云澜，早晨吃福橘了吗？” “吃过的，甜得很。” 楚寒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得意。 “那当然，我亲自挑的。”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出声，德贵妃立刻狠狠地瞪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微微紧绷，神色一片清冷，看不出丝毫异常。 慕云澜越发好奇了。 “母妃，到底怎么了？” 德贵妃瞪着楚寒霄，恨不得大过年手撕亲儿子。 “人家寒王殿下厉害的很，一大早，把我准备的福橘都给扒了皮！” 楚寒霄清了清嗓子，深沉的眼眸路过一丝尴尬。 “母妃，不是您说，福橘要挑最甜的吗？” “那你也不用都扒皮啊！” “不扒皮，我怕挑到的不是最好的。” 德贵妃气炸了。 “你再顶嘴？” “儿臣知错。” 明年再犯。 慕云澜拉住德贵妃的手摇了摇。 “母妃~” 听到自家儿媳妇撒娇，德贵妃瞬间将算账的事情抛到脑后。 “乖，乖，母妃给你准备了好东西，走，现在去看看。” 慕云澜没想到，德贵妃给她准备的，竟然是厚厚的一叠单子。 “母妃，这是……” 这单子的厚度，跟她的嫁妆单子都差不多了。 “母妃老早就想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了，之前没有整理好，再加上宫中规矩多，正好趁着过年的机会，都给你带出宫去。” 慕云澜粗略一翻，心中十分惊讶。 宝石都是按盒子装的，不同品类，不同颜色，足足十几盒子，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母妃，这太贵重了。” “这有什么的，母妃的东西，不给你，还能便宜了寒霄那个混小子？” 第434章 太后又作妖？ 慕云澜还想要拒绝，德贵妃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花笺是吧，快过来，把单子给你家主子收好，回头单独建个库房，仔细盯好了，这可都是本宫儿媳妇的东西，别让寒王沾便宜。” “母妃……” 慕云澜心中感动。 “云澜，名义上你我是婆媳，可我是真心将你当做女儿看待的。 你若也把我当成母妃，就不要拒绝了。 母亲给自家女儿准备东西，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慕云澜抿了抿唇，感动的靠在了德贵妃的怀中。 “多谢母妃。” 德贵妃开心坏了，抱着慕云澜笑的一脸灿烂。 楚寒霄带着八宝和粥粥走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拎起还在打哈欠的粥粥，直接塞到了德贵妃的怀里。 “祖母、娘亲，新年好！” 楚寒霄正要挨着慕云澜坐，八宝抢了先，趴在了慕云澜的腿上。 “娘亲、祖母，新年好！” 德贵妃连忙抱住软软糯糯的小奶团。 “粥粥新年好，八宝新年好！来来来，压岁钱！” 殿中正热闹着，怀素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太后刚刚传过话来，说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便身体不适，一直忍耐着，今日一早便头风症发作，请娘娘前去侍疾。” 德贵妃面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眉眼之间闪过一抹不耐。 “知道了，本宫换身衣服就过去。” 怀素面上闪过一抹不愤，却又强压着没有出声。 慕云澜眸光动了动，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母妃，太后每次身体不适，都要母妃前去照顾？” 德贵妃面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是太后，皇上又格外注重孝道，如今后宫之中以我这个贵妃为尊，自然应该前去侍疾。” “那母妃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吧，我让人准备好茶点。” 听到这话，怀素忍不住了，愤愤不平的开口： “王妃有所不知，若是旁的妃嫔前去侍疾，一个多时辰也就回来了，可娘娘……” 德贵妃骤然冷喝一声： “怀素！大过年的，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怀素连忙跪在地上，脸色隐隐发白。 楚寒霄面容冷了下来，起身，目光如冰。 “说说，母妃每次去侍疾，都发生了什么？” 德贵妃皱眉扫了一眼怀素。 “寒霄，你也知道，太后历来看我不顺眼。 每次前去，总是要找借口为难一些。 也不严重，毕竟我身为贵妃，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慕云澜端起茶盏放到了德贵妃的手中，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母妃，在我和寒霄面前，您可没有必要隐瞒。 怀素性子历来沉稳，不然也不会被母妃带在身边这么多年。 若是小事，她绝对不会露出如此神色。” 怀素跪在地上，直接对着楚寒霄和慕云澜磕了两个头。 “王爷、王妃，娘娘便是惩罚奴婢，奴婢也认了，有些事情必须要让您两位知道。” 德贵妃还想再说什么，八宝和粥粥直接扑到了她的怀中，拿着点心就开始喂她，让她没有开口的机会。 怀素愤然道： “太后借着孝道，屡次对娘娘为难，每次娘娘前去侍疾，从不许娘娘坐着。 而且，别管是端茶、送水、上点心，都必须让娘娘亲力亲为。 还借口说，娘娘念佛经的时候，最是能让她凝神静气，让我们娘娘跪在地上，一念就是一两个时辰。” 楚寒霄周身的气息刹那间凝结成冰。 “母妃，这些事情您为何从来不告诉我们？” 德贵妃搂着八宝和粥粥，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也没什么，太后就是最近才过分了些。 更何况，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孝道在头上压着。 告诉了你们，无非也是跟着挂心罢了。 皇上已经帮我开口警告过太后了，想来，她接下来会有所收敛的。” 慕云澜不赞同。 “母妃，我们还是不要寄希望于作恶者能够心存善念。” 太后那样的性子，只会变本加厉。 怎么可能会有所收敛？ 说话间，慈安宫的嬷嬷又前来催促。 说太后难受的厉害，想要听德贵妃念诵经文。 德贵妃将人打发了，面上笑得毫不在意： “今天初一，你们待会儿跟皇上行完礼之后，就出宫回修国侯府看看吧，正好把本宫准备的礼物一并带过去。” 慕云澜站起身来。 “母妃，我和寒霄在宫中，又听闻了皇祖母身体不适，怎能不前去探望呢？ 母妃稍等片刻，我给皇祖母准备份礼物，一起过去探病。” 第435章 简直没有人性！ 慈安宫。 太后倚靠在软枕上，神色悠闲的吃着宫女递过来的点心，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片刻之后，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抬手，一巴掌将宫女手中捧着的热茶打翻。 “嘶！” 几滴茶水溅到太后的手背上，惹得她轻吸了一口凉气。 一旁的闵嬷嬷快步上前，一巴掌就把端着茶盏的侍女抽得趴在了地上。 “没用的贱皮子，还不快滚下去！” 太后皱了皱眉，声音满是不悦： “德贵妃呢？怎么这会儿人还没到？” “太后息怒，奴婢这就让人再去催一催。” 慕云澜陪伴着德贵妃来到慈安宫，刚走到大殿门口，就看到仓皇从殿内爬出来的侍女。 她低着头，浑身不住的打着颤，身上还沾染着茶水的痕迹。 德贵妃眉心一皱，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荷月，这是怎么了？” 荷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清她的模样，德贵妃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你这是……” 宫女的半边脸颊红了一大片，上面还起了水泡，明显是烫伤的极为严重。 更可恨的事，她烫伤的位置，还被人打了一巴掌。 不仅水泡破损，还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指甲印，明显被刮去了皮肉。 “贵妃娘娘……” 德贵妃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你……你别哭，脸上伤的这么严重，若沾染了泪水，就更难受了。” 就在这时，闵嬷嬷走了出来，指着宫女荷月就开始怒骂： “你这个贱蹄子，伺候不好太后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冲撞贵妃娘娘？” 说着，她直接走上前，一脚踹在了荷月的膝弯处。 荷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慕云澜垂眸细瞧，这才发觉，冬日落雪的时节，她竟穿的极为单薄，身上的宫女服饰明显还是夏装。 她目光微沉。 早就知道太后不是个良善的性子，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搓磨一个宫女。 简直是没有人性！ 德贵妃冷眼对着闵嬷嬷怒视。 “放肆！你这是惩戒宫女，还是给本宫没脸？” “奴婢不敢，这宫女办事莽撞，在太后面前伺候，连杯茶水都端不稳。 太后娘娘心善，让她出来反思，结果这大过年的，又对着贵妃娘娘哭哭啼啼。 一身的晦气，自然应该好好惩处。” 德贵妃看了一眼荷月，暗暗地紧了紧牙关。 “罢了，本宫懒得和你计较，这宫女年纪小犯了错，好好调教就是了。 这一头一脸都是血，留在这里，反倒是让太后看了不悦，就把她罚到掖庭，去做苦役吧。” 闵嬷嬷客气的笑了笑。 “贵妃娘娘，这小丫头虽莽撞，可是格外的合太后的眼缘，平日里就喜欢她在一旁照顾着。 太后格外叮嘱了，只让她跪在外面好生反思，罚到掖庭，未免太过严苛了。太后以后还要用她呢。” 闵嬷嬷却笑着岔开了话题： “贵妃娘娘，太后等了许久了，如今头疼的厉害，急需太后娘娘进去诵读经文，还是不要在门口，为了一个不着调的小丫头耽误时间了吧？” 德贵妃还想说什么，慕云澜对着她轻轻一笑。 “母妃，的确是不好让皇祖母久等。” 德贵妃心中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也好。” 慕云澜随着德贵妃往前走，闵嬷嬷也跟着转过头去，在前面带路。 荷月忍着痛苦跪在了地上，整个人抖得越发厉害。 忽然，她一愣，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瓷瓶。 她连忙往四周打量。 德贵妃每次来，太后都会让宫人躲避起来，好让德贵妃万事都亲力亲为。 今日天气格外严寒，外面更是不见一个人影。 她强撑着往前爬了两步，将小瓷瓶握在了手中，上面还带着点点暖意，打开之后透露出一股怡人的药香。 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药丸是什么，只想着即便是毒药也好，正好可以彻底解脱，不再受折磨。 药丸吞入腹中，化成了一股暖暖的药流，她感觉身上又有了力气，连脸颊上的伤都察觉不到疼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感激的将药瓶收拢在了衣袖中。 是寒王妃，刚才站在那个位置的，就是寒王妃！ 第436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太后听到德贵妃前来的动静，立马一手撑着额角，一副头痛难忍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前来的不仅有德贵妃，还有慕云澜。 慕云澜跟随着德贵妃一并行礼，而后久久没有听到太后叫起的声音。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无声，慕云澜直接站起身，并且将德贵妃扶了起来。 “听闻皇祖母头风之症再次发作，我恰好在宫中，又懂些医术，特意调制了冰糖福橘羹，前来送给皇祖母。” 太后额角隐隐一跳，睁开眼睛，目光不善的打量着慕云澜。 这个小贱蹄子，每次她出现，一准没好事。 一旁的闵嬷嬷板着脸开口。 “寒王妃，太后还没有叫起呢，您怎么就自己起来了？” 慕云澜含笑的面容骤然冷了下来，转头吩咐一旁的花笺： “掌嘴！” “是。” 花笺立刻上前，在闵嬷嬷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扯过她的衣领，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闵嬷嬷直接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 慕云澜不徐不缓的出声： “皇祖母对待我们这些晚辈历来慈和，昨天除夕宫宴，还时刻关心着我们的日常生活呢。 怎么可能故意让我们立规矩，长久的在此行礼？ 皇祖母定然是头风之症发作的厉害，不想开口。 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理应主动体恤。皇祖母，我说的没错吧？” 太后放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慕云澜，每次都能精准的堵得她哑口无言！ “哀家要说不是呢？” 慕云澜一脸诧异： “这怎么可能呢？皇祖母身为太后，可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怎么可能像那些民间老虔婆一般，故意刁难儿媳和孙媳？” 她敢承认，她明天就让人编排一出戏，让太后的恶名名扬天下，成功取代她祖母，登顶上京十大恶婆婆之首！ 两人对视着，一个阴沉冰冷，一个笑意嫣然。 最终，太后唇角一抽，冷硬着脸回答： “哀家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和德贵妃都是极好的，哀家怎么舍得让你们立规矩呢？” “皇祖母仁爱慈和，也是最好的长辈了，这冰糖福橘羹还请皇祖母尝尝。 福橘是寒霄亲手剥的，母亲挨个橘子瓣挑选、去籽。 冰糖水是八宝和粥粥亲自熬得，我还给搭配了很多药材，保准皇祖母吃下去，百病全消！” 太后满心防备。 她故意让人这个时候去喊德贵妃，就是为了膈应楚寒霄和慕云澜。 她以身份和孝道压制德贵妃，任凭她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得不亲力亲为的来侍疾，任她摆布。 慕云澜这个时候跟过来，肯定是知道了她以往让德贵妃做的那些事情。 她和德贵妃好的跟亲母女似得，这个时候送什么福橘羹，必定不安好心。 “哀家年纪大了，吃不了甜食。” “母妃提醒过孙媳，孙媳特意少放了冰糖，一点都不甜，祖母吃一点吧。” “皇帝驾到！” 皇帝恰好接见完大臣赶过来。 一番见礼之后，慕云澜含笑开口： “父皇来的正好，皇祖母头风之证又发作了。 儿媳担忧，所以特意送来了冰糖福橘羹。 父皇接见大臣忙碌了一早上，又担忧皇祖母，必定口干舌燥，一并尝一尝吧。” 半透明的玉碗之中，清冽的糖水沁润着橙黄色的橘子瓣，看得人食欲大开。 皇帝看了一眼，爽快点头。 “好，还是云澜有心。” 德贵妃亲自盛了两盏，一盏送给皇帝，一盏亲自送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臣妾伺候着您品尝。” 太后神情僵硬，越看慕云澜和德贵妃的神情，越是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如此殷勤，里面肯定有阴谋，不会在福橘羹中下毒吧？ 德贵妃笑了笑。 “太后可还是担心这福橘羹太甜？” 说着，她亲自尝了一口。 “儿媳尝过了，一点都不甜。” 她更换过勺子，再次喂给太后。 这一次，太后没有拒绝。 慕云澜清冽的眸光略微一闪，唇角向上扬了扬。 这人啊，不作死就不会死。 今天晚上，有太后好过的了。 第437章 赠药 有皇帝在，太后不敢做的太难看。 和德贵妃面和心不和的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说乏了，让她们离开。 慕云澜临走的时候，特意放下了一个大大的罐子。 “皇祖母，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冰糖福橘羹，您以后身体不适，就拿出来吃上一些。 儿媳特意处理过，能存放一个月之久呢。越往后，味道越浓醇，希望皇祖母喜欢。” 太后僵硬的点点头。 “你有孝心，哀家记住了。” 皇帝今天特意过来，一来是探病，让人知道他孝心有佳。 二来也是为了警告太后，不可做的太过分。 “太后，云澜准备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你可要好好品尝，不要浪费了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太后笑容越发的僵硬。 “皇帝说的是，哀家自然不会浪费。” 等人走后，太后面上笑意全无，恶狠狠地盯着装福橘羹的罐子。 “丢出去，给哀家丢出去！什么破烂玩意，也配让哀家入口？” “太后息怒，奴婢这就扔了它。” 闵嬷嬷抱着罐子往外走，正准备丢弃，却发现，慈安宫门口，有内侍探头探脑。 那内侍她还认识，正是内侍总管吴泉新收的小徒弟。 闵嬷嬷一惊，连忙抱着罐子回去，将事情告知太后。 太后沉着脸色，恶狠狠地咬牙。 “哀家就知道，慕云澜那个小蹄子，一肚子的坏水。 哀家前脚叫德贵妃来侍疾，后脚皇帝就跟来了，这是搬救兵！ 还特意送了这么多福橘羹给哀家，就是笃定了哀家会扔掉。 所以让人盯着，瞅准时机找皇帝告状！” 太后越说越气，头真的开始疼了起来。 她并非皇帝的生母，和皇帝本来就不亲近。 又因为发生了八宝和粥粥落水的事情，导致皇帝心生芥蒂，和她这个太后，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若是让皇帝知道，他刚说完不要浪费，她就扔了慕云澜的东西，必定会让皇帝觉得她这个太后没把他看在眼中。 如此，她的日子就更别想好了。 “小贱蹄子！” 太后越看那罐子越觉得不顺眼，头也疼的更加厉害。 “贱婢，不扔你就不会拿下去，瞧瞧的处置了？摆在哀家面前碍眼吗？” 闵嬷嬷连忙请罪：“太后息怒，奴婢这就拿下去。” “站住，快拿药来，哀家头疼的厉害。” “是。” 一番忙碌，太后终于睡了过去。 闵嬷嬷这才带着装福橘羹的罐子，回到了下人房。 她本想着将东西偷偷倒掉，可打开盖子，闻到里面的香气，瞬间垂涎三尺。 这可都是好东西，而且皇帝和太后都吃过，确定无毒，扔了还不如填一填她的肚子。 恰好有其他嬷嬷走进来，闻到这清甜的味道，同样走不动道。 “闵嬷嬷，这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怎么不跟我们分享一下？” 闵嬷嬷是后来才被提拔到慈安宫的，本来颇为受到排挤。 这会儿看到那些人也眼馋，索性拿出来分享，和大家打好关系。 一罐子冰糖福橘羹，每人都分了两勺。 吃下去，冰凉爽口，清甜生津，走路都轻快了两分。 无人注意到，宫女荷月溜出了慈安宫。 偏僻的角落处，花笺拿出两个药瓶，递给战战兢兢的荷月。 “荷月姑娘，这是我家王妃让奴婢给您的，药丸内服，药粉外敷，可让你脸上的伤好的快些，且不会留疤。” 荷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求求您，让我见见寒王妃吧，奴婢给您磕头了！” “姑娘快起来。” “求您了，奴婢真的活不下去了！” 花笺没想到，送个药，还会惹上这样的麻烦，看她的模样，比她还小，着实可怜。 “这……我带你去，可王妃见不见你，那就不一定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皇帝回到瑶华宫，直接带着八宝和粥粥开溜，去欣赏各地进献的年礼，享受拆礼物的乐趣。 德贵妃送完了人，站在回廊下，面上带了几分忧色。 慕云澜帮她拿来披风。 “母妃，可是在担心慈安宫那名宫女。” 德贵妃点点头。 “她有今日的遭遇，说起来也怪我。 我给太后念诵经文，跪的时间久了，膝盖受不住。 荷月不忍心，给我拿了个软垫，因此，遭了太后嫉恨。” 慕云澜明白了。 难怪母妃对她这般在意。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我已经让花笺给她送药了，之后找个法子，把她调出慈安宫吧。” “我早就想过，可太后不许，还专门折磨她给我看，顺带警告所有的宫人，不许帮我做事。” 慕云澜略一思索：“我倒是有法子，将她带出来，只是有些冒险，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恰好，花笺带着人走过来。 荷月听到这句话，立马上前，跪倒在地。 “奴婢愿意，寒王妃，奴婢愿意！” 第438章 生病了还不忘折磨人 慈安宫。 太后心情不好，连带着所有的宫人都跟着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喘。 砰！ 太后再次摔了半碗汤药，手指揉着额角，只觉得半边脑袋都要炸开了。 “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可面对太后的头风之症，他们同样是束手无策。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皇室花了那么多的银两养着你们，结果一个小小的头风之症都治不好！ 哀家喝了那么多碗汤药了，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太医们战战兢兢，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大着胆子开口。 “太后，您之前的头风之症经过寒王府曲太医的治疗，已经好了大半。 不知为何，这一次来势汹汹，竟是比以往都要严重，不如再请曲太医入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太后骤然想起来德贵妃喂给她的福橘羹。 “闵嬷嬷，你把那福橘羹拿出来，让太医们瞧瞧。” 闵嬷嬷脸色一白，站立不稳，直接跪在地上。 “奴……奴婢该死，那福橘羹……” 太后不耐烦的冷眼扫过去。 “怎么了？” “回禀太后，您说把那福橘羹处置了，所以奴婢等人……已经，已经把它给分吃了。” “贱婢！” 闵嬷嬷抬手，毫不犹豫的几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后咬了咬牙，眼看着太医还在，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以免沸沸扬扬，传到皇帝的耳中。 “太医，你帮闵嬷嬷诊一下脉，看看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太医仔细诊脉。 “回禀太后，闵嬷嬷身体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太后听到这个结果，不仅没有放心，反倒整个人越发的焦躁，挥手让太医退下。 “慕云澜那个小贱蹄子，别的上不得台面，唯独医术上格外的出类拔萃。 她一定是在暗中使了手段，要不然哀家不会突然头风之症发作，还发作得如此厉害！” 闵嬷嬷看着太后暴躁阴冷的神色，总觉得她格外渗人。 突然，太后猛地坐起身来。 “那小贱蹄子手段多的很，让人防不胜防。闵嬷嬷，你立刻让人清理扫洒整个慈安宫，把那些熏香一类的全部换了，把她坐过的椅子，用过的茶盏，接触过的所有东西，统统扔出去！” “是。” “等等，荷月那个贱婢呢？” “回禀太后，之前皇上到来，让她到一旁躲着去了，以免她破头烂脸的，冲撞了圣驾。” “就知道这贱婢惯是会躲懒，不叫她，都不知道主动来哀家前面伺候。 把她叫过来，让她里里外外，把整个慈安宫的地面擦拭一遍，沾了水，跪在地上好好的擦！” “是。” 整个慈安宫大清扫，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太后竟然觉得头风之症好受了些。 夜色降临，其他宫人忙碌了半天，伺候着太后睡下之后，也都纷纷回去休息。 只留下今天负责夜晚值守的闵嬷嬷。 闵嬷嬷打了个哈欠，直了直腰，看到跪在地上的荷月，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小蹄子，仔仔细细的擦，明日太后若是在地面上看到一点脏东西，仔细你的皮！” 荷月跪在地上，拿凉水擦了一下午的地面。 单薄的宫装早已经被水浸透，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传到四肢百骸，几乎将她整个人冻僵。 这一脚，直接让她摔倒在地，疼得浑身哆嗦。 “是，是！奴婢记下了。” “擦地的时候机灵着点，太后若有什么吩咐，赶紧跑过去喊我，别自己愣头愣脑的冲到太后面前，以免脏了她的眼。” 她既不想傻呆呆的留在这里值夜受冻，又生怕太后有事被追究，便直接把这个活推到了荷月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格外的困倦，哈欠连连，像是几天没有睡觉了一般。 “是。” 闵嬷嬷离开，荷月慢慢的爬起身来，走到香炉边，拿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撒了进去。 第439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太后头疼的厉害，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可不想，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不过人是睡着了，却陷入了梦魇之中。 她听到耳边似有哭声，一会儿是小孩子奶里奶气，一会儿是女子凄厉哀怨。 她蓦然睁开眼睛，心脏咚咚咚的跳着，一股没来由的恐慌涌上心头。 她想要起身，却感觉身上被一个重物死死的压着，四肢都不听自己的使唤，怎么都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这场景怎么和鬼压床那么相似？ 太后张嘴喊人，可嘴巴怎么都张不开，宛若被胶封住了一般。 她死死的睁着眼睛，眼珠子一片通红，都快瞪出来了，显然已经惊恐到了极点。 来人，快来人！ 太后心中没命的嘶吼，可整个大殿始终寂静一片。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哭声，紧接着，一阵阵凉风吹到了她的脖颈处。 “我死的好惨啊……” 声音时断时续，带着一股浓浓的哀怨 太后被吓得肝胆俱裂，瞬间冷汗湿透了全身。 “谁？你是谁？” 太后太过恐惧，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能够出声。 可是她的问话却久久无人回应，只有阵阵阴风拂过。 太后越来越紧张，眼前一片漆黑，连一丝烛火的光亮都没有。 她瞪大眼睛，生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之中窜出来。 就在她情绪紧绷到极点的时候，突然一张满是水泡，鲜血淋漓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嗬！” 太后本想惊恐的大叫，结果只张了张嘴，便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脑海中仍旧是那张鲜血淋漓的恐怖面容，发觉能动弹之后，连鞋都顾不上穿，径直朝着殿外跑去。 “来人，快来人！” 太后穿着单薄的里衣，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手臂被蹭破，脑袋也磕到了地面上。 可她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根本顾不得疼痛，只想着找人来保护自己。 可殿外一片漆黑，忽然，她看到一个房间里亮着烛火，想也不想，爬起身来便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 等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房门躲进去，这才发现她竟然来到了小佛堂。 小佛堂中点燃着油灯，不知哪来的风，将火苗吹得摇摇晃晃。 晃动的火光照耀下，佛像竟也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太后紧张的吞咽着唾沫，哆哆嗦嗦的想要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紧闭，怎么都拉不开了。 “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哀家可是太后，什么牛鬼蛇神都别想来冒犯！” “开门，快开门，放哀家出去！” 太后披散着头发，冷汗将里衣沾湿，宛若一块冰一样，死死的贴在后背上。 她喊的声音沙哑，却没有任何宫人前来。 她的脑海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了多年前的情形。 一个小男孩刚刚会走，便被她扔在这座小佛堂中。 那个时候他还不怎么会说话，只知道跪在门边，声嘶力竭的哭。 渐渐的，他长大了些，会用力的拍打着殿门，哭喊着让人放他出去…… 那个时候，她站在门外，笑得无比开心畅快。 恨不得直接将那个孩子折磨死在这座小佛堂中。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被关在殿中的人换成了她。 忽然，窗户被风吹开，发出哐当一声异响。 紧接着，那盏小小的油灯被吹灭，佛堂陷入了一片昏暗。 太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不断地祈求着佛祖。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是楚寒霄那混账太过调皮，哀家才把他放到小佛堂之中反省。 他人最后不是好好的被放出去了吗？这可不是哀家的错！” 砰！ 窗户重重的合上，窗外似乎有狰狞的鬼影闪过，让人头皮发麻。 太后哆嗦得越发厉害，几乎肝胆俱裂。 “哀家错了！不该折磨一个小孩子。不该把楚寒霄抱过来，让他在一旁哭半天都不管不问。 不该将他关到这小佛堂之中，还故意放进去老鼠、毒蛇吓唬他。 佛祖原谅，哀家已经知错，快把哀家放出去吧！” 第440章 吓不死你，也要你半条命！ 太后跪在地上不断的祈求佛祖，哆哆嗦嗦的说了许多话。 说完了对楚寒霄的那些折磨，又开始反思这些年苛待过的太妃、宫嫔和下人。 只是别管她如何祈求，房门始终紧闭。 惊吓到了极点，太后反倒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颤颤巍巍的起身，发现大殿之中一片安静，并没有再出现恐怖的鬼影。 她深吸几口气，试探着朝刚才油灯所在的地方摸过去，想要把灯点燃。 中间磕碰了几下，好在顺利的找到了油灯所在的位置，还在下方摸到了火折子。 她满心惊喜，颤颤巍巍的吹了吹火折子，突然，几颗火星掉落在桌案上，轰的一声燃起了大火。 明亮的火苗光芒刺眼，太后惊呼着摔倒在地。 火势迅速蔓延，很快便将小佛堂变成了一片火海。 “啊，走水了，救命！” 寒王府。 慕云澜和楚寒霄正睡着，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王爷、王妃，宫中有内侍前来传皇上口谕，请王妃即刻入宫。” 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一眼，默契的起身穿好衣衫。 算算时间，太后那边应该得到报应了。 时间这么晚，楚寒霄自然不放心慕云澜一个人入宫，陪着她一并前往。 来到宫中，内侍一路引着他们快步朝太后的慈安宫方向走。 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焦糊味，还有宫人拎着水桶，端着水盆，来来回回、动作匆忙。 慕云澜眉心微微动了动，这场大火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大殿外跪了一地的太医，殿内，皇帝和德贵妃正坐在椅子上，看身上的穿着，也是匆忙赶来。 慕云澜正要行礼，就听到了太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别过来，你们通通都滚开！鬼，有鬼！” “贱人，德贵妃你这个贱人！你们要害哀家，你们都要害哀家！” 慕云澜眉梢微微一挑。 太后这是吓疯了？ 皇帝脸色颇为难看。 “云澜，不必多礼，太后头风之症发作，恰逢梦魇，受到了惊吓，到小佛堂之中祈福，却又失手打翻了油灯，险些丧身火海。 如今整个人仍旧陷入梦魇之中回不过神来，太医们诊断，说她似乎得了失魂之症，全部束手无策。 朕担心太后的安危，所以让你入宫来瞧瞧。” 慕云澜点头。 “儿媳进去瞧瞧。” “好。” 福橘羹之中添加的确实都是极好的养生药材，一般人喝了之后养神安眠，能够让人睡个好觉。 太后嘛，正常情况下也是如此，只是她头风之症发作，难免要喝下去些其他的药物，混合在一起，就会让人噩梦连连。 心智坚定者，亦或者问心无愧者，自然无惧鬼神。 可谁让太后这两者都不沾呢。 太后躺在床上，不断的挣扎，宫女和嬷嬷们小心翼翼的压制着她的手脚，不让她伤到自己。 “鬼，你们都是鬼！放开，放开哀家！” “哀家是太后，你们如此大胆，哀家要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慕云澜走过去，垂眸打量着太后。 她浑身冷汗，额头、手臂以及手掌外侧还有摔倒被擦伤的痕迹。 她不断挥舞着双手，一旁压制着她的宫女不敢太过用力，一不小心就被她挠到，脸上已经带了不少伤痕。 却不敢痛呼出声，只能硬生生忍者。 慕云澜轻声开口：“你们都退一下吧。” 宫女们明显一愣。 “寒王妃，可是太后现在……” 慕云澜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太后头顶的穴位处。 太后骤然安静了下来。 “放心，没事。” “是。” 宫人们见状，暗暗的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退了下去。 慕云澜坐到床边，突然扬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不愧是皇祖母，这戏演的十足的真切。” 太后一动不动，双目直视着床顶，看上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慕云澜随手便将银针拔出来。 “我刚刚扎的是百会穴，有提神、醒脑、通窍的作用，却不是控制人的，皇祖母，你安静的太快了。” 太后眉心猛的一皱，扭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慕云澜，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疯狂的模样。 “贱人！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第441章 挖坑？那就看谁最后掉里面吧！ 慕云澜微微垂眸，清澈的眼眸映衬着烛火，带着宛若琉璃一般的冷光。 “皇祖母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送给哀家的福橘羹有问题！” 慕云澜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转动了一下手腕之上的缠丝金镯。 “皇祖母，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福橘羹不仅仅是我的心意，也有母妃、寒霄、八宝和粥粥的。 用的都是最好的福橘，和最珍贵的药材。 而且，皇祖母是不是忘了，那福橘羹，不仅仅您一个人吃过。 父皇恰好过来，也吃过呢，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太后面容狰狞。 “慕云澜，你这个毒妇！你少在这里扮无辜，谁不知道你医术天下无双？ 你想要动手脚，医术最好的太医都察觉不出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我的福橘羹一定有问题，不然，哀家怎么会好端端的陷入梦魇？” 慕云澜轻叹一声： “皇祖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啊，就是白天的时候思虑过重，到了晚上，才夜不能寐。” “你胡说！哀家……哀家宽仁待下……” 慕云澜直接打断。 “皇祖母，我这个人性子直，便是在父皇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您说自己宽仁待下，这话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不说别的，单单是荷月，就差点被您折磨死了，您都忘了吗？” 太后眉心紧皱。 “那是她伺候的不周到！” “宫女伺候不周，大可以将人送回内务司重新教导规矩。 再不行，还能罚去掖庭，做些苦累的力气活。 可是皇祖母，你两个道路都没选，却自己私下惩罚！” “哀家什么时候罚了？” “那荷月脸上、脖颈上，被烫的都是水泡，您还让人掌掴她，用指甲划伤了她的脸。 皇祖母，荷月只是个小丫头，才十五岁的小丫头！您怎么下得去手？” “闭嘴！” 太后厉喝一声。 慕云澜皱眉叹了口气。 “皇祖母，您是大周朝的皇太后，父皇多年没有立后，天下女子都以您为尊，以您为楷模。 哪怕顾虑到这一点，孙媳还是劝您，性子放的平和些。 父皇对您孝顺，底下的皇子、皇孙也都心存敬重。 您多享享清福，少些戾气，这头风之证，也不至于发作的那么频繁！” 这话，就差明说她多管闲事、自找罪受了。 太后脸色铁青，紧紧地抓住床单，眼神之中满是戾气。 “你这个不懂规矩的毒妇，哀家……” 咚！ 屏风被人一脚踹开，一脸冰寒的楚寒霄收回了脚，大步走过来，紧握住慕云澜的手。 “皇祖母的宽仁，孙儿是一点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您是如何倚仗身份、倚老卖老！” 德贵妃皱眉冷叱： “寒霄！怎么跟你皇祖母说话呢？” 她面上动怒，心中却畅快。 好小子，会说你就多说点！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堪，目光冷肃的看向太后。 “母后，你让朕听着，朕听明白了。” 慕云澜脸上一片迷茫，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父皇，原来，您都听着呢？” 她对气息格外的敏感，早就发现了暗中靠近的皇帝等人。 她是真没想到，太后受到惊吓，又差点丧身火海，竟然还有心思给她挖坑。 所以，她将计就计，直接将挖坑的太后，送进了坑里。 挖坑，自己埋自己，够太后心中怄的吐血了。 慕云澜神色坦然，直接上前行礼。 “父皇，儿媳对皇祖母心存怨气，所以刚才言语多有不敬，实在不是一个晚辈应有的态度。 儿媳心中懊悔，可再重来一次，有些话，儿媳还是得说。儿媳有错，请父皇责罚。” 慕云澜毫不犹豫的先认错，再反思，主打的就是一个态度积极、死活不改。 太后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她怼人不要紧，认错的态度得拿出来。 不能让皇帝认为，她是真的目无尊长。 毕竟，说些反思的话又不要钱。 说完，她还不忘捏了捏楚寒霄的手。 楚寒霄心领神会。 “父皇，儿臣刚才听到皇祖母辱骂云澜，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请父皇责罚。” 第442章 诛心之语 太后大口喘着粗气，手指都快把床单抓烂了。 “不是，皇帝，你听哀家说……” 德贵妃抬手帮皇帝顺着气，语气不赞同。 “太后，皇上刚才看到您状若失魂，举止疯癫，心中担忧坏了，连忙让人出宫去寻云澜。可没想到，您竟然都是装的？这……这是何必呢？” 刚才，慕云澜前脚进入太后寝殿，后脚闵嬷嬷就过来跪求，说是有些东西，请皇上悄悄听一听。 她瞬间就明白，太后发疯的模样，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让云澜放松警惕。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云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在云澜性子机敏，将太后言语之中的陷阱一一破解。 儿媳妇那么努力，她这个做婆婆的当然也不能干站着。 枕头风吹起来！ 皇帝脸色果真更加难看。 “太后，你既然没事，就好生在慈安宫休养吧。等什么时候，这头风之证除了根，再出来。” 太后傻眼了。 这是要把她软禁？ 她这头风之证是老毛病了，怎么可能除根？ “皇上，你相信哀家，慕云澜惯是会演戏。 她表面佛口蛇心，实则一肚子算计！” 皇帝眉心一皱。 “云澜有错，朕会责罚，你不必管了。” “皇帝，你糊涂啊！你以为慕云澜是个省油的灯？ 你瞧瞧朱颜阁串通了多少关系，看看无疾堂收揽了多少人心。 你还一味的纵着，再过几年，这天下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德贵妃脸色一变。 皇帝最忌会的，就是有人觊觎他手中的权利。 太后这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说出这些诛心之语。 慕云澜却丝毫不慌，神色坦然的和楚寒霄并肩而立。 皇帝冷漠的看着太后。 “太后很关心前朝朝政嘛！” 太后一噎，后宫不得干政，她这样，已经犯了忌讳。 不过，她不能退缩。 若是被软禁在这里，那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想说，都没有再开口的机会。 “皇帝，哀家是你的嫡母，我会害你吗？” “朕以前也认为不会。可是，太后你身为寒霄的皇祖母，你怎么忍心将他关在了小佛堂之中磋磨？” 太后脸色骤然一变。 “皇帝……你听谁胡说八道了，哀家什么时候……” “小佛堂着火，护卫前去救火，在佛像底下，意外发现了一些东西。” 皇帝看向楚寒霄，眼底翻腾着愧疚。 他早就知道太后和德贵妃心存芥蒂。 可他从没有想过，太后会如此折磨一个小孩子。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漠视，给德贵妃和楚寒霄带来了多少伤害。 当时，他也不过是八宝和粥粥那般年纪，是如何熬过来的？ 楚寒霄神色淡淡的，没有怨恨，没有借机诉苦，只有一片冷漠肃然。 皇帝收回视线。 这些东西，都是皇家的丑闻，不能传扬出去。 不过，太后到现在还这般不依不饶，也不能一味的纵着。 “那个叫荷月的宫女呢？” 一个满身脏污，几乎看不出人样的宫女被带了上来。 她一进殿，就瘫软在了地上，被宫女扶着，才勉强跪直。 “奴婢……奴婢荷月……” 皇帝瞳孔猛地一颤。 他刚才听到这宫女被折磨，猜到模样应该很是凄惨，却没想到，会这般触目惊心。 她身上的衣服被污水沁透，单薄而狼狈，半边脸颊血肉模糊，发红起着水泡，还带着指甲印，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太后心中一慌。 “皇上把这丫头宣上来做什么？哀家可没有罚她，是她端不稳茶盏，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可不要被她凄惨的模样骗了，她早就被德贵妃收买，平日里想着法的害哀家呢。 这就是个贱婢！” “太后！” 皇帝冷着脸怒喝一声。 “就是你口中的贱婢，将你从小佛堂中背了出来！” 太后猛然愣住。 “什……什么？” 她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 完了！ 第443章 这个下场，咎由自取 太后浑身僵硬，努力的在皇帝面前找补。 “荷月……这丫头平日里莽撞不懂规矩，而且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对哀家也颇为不敬……” 皇帝却丝毫没有给她找台阶下。 “内务司什么时候大了胆子，规矩都学不全的丫头，也敢送到太后的宫中？” 太后刚想说什么，想到内务司的总管，刹那间停下了话语。 “皇上，哀家没有指责内务司的意思，只是觉得……” “既然这丫头不懂规矩，对你还不敬，那就不必留在慈安宫，继续惹太后厌烦了。” 德贵妃适时的开口： “皇上，荷月将太后从小佛堂中背出来，很多人都是看见的。 总不能将她随意处置了，以免让人觉得皇室不知感恩。 正好我的瑶华宫还缺一个帮忙洒扫的宫女，就让她到臣妾的宫中吧。” 皇帝点点头：“也好，那就交给你来安置。让太医好好的给瞧瞧，治一治身上的伤。” “是，皇上放心。” 太后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皇上这般善待荷月这个小蹄子，必然就是对她心有不满了。 “皇帝，哀家这边也需要人伺候。” “太后现在身体不适，身边照顾的人，自然也要选让太后看得顺眼的，否则岂不是不利于身体恢复？朕看太后对闵嬷嬷颇为器重，就让她好生的照顾着你吧。” 太后傻眼了。 “就留下闵嬷嬷一个人？” “其他的宫人只顾着偷懒躲闲，竟然连主子身陷险境都不知道，留着还有什么用？ 将慈安宫其他宫人全部拖下去，打入掖庭，做最苦最累的活，一生不得调离！” “是。” “皇帝……” 皇帝面容冷肃，不带一丝温度。 “太后好生的养病吧，多多关注自身，其他的事情少问、少管、少费心！” 说完，皇帝直接向外走，命令却没有停歇。 “闵嬷嬷，御前失仪，理应杖毙，不过看在她十分受太后器重的份上，死罪可免，拖下去杖责五十，然后让他继续照顾太后。” “是。” “为了让太后安心养病，即刻起，没有朕的命令，闲杂人等不许前来惊扰太后。” “是。” 太后愣愣的坐在床上。 片刻之后，疯狂的把枕头、被子一类扔在了地上。 她双目通红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要被气疯了。 “哀家是太后！是皇帝你的嫡母亲！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殿门被重重的关上，所有的宫人都被拖走，只余下闵嬷嬷被打板子而发出的凄厉哀嚎声。 太后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变故来的如此突然，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太后忍着头痛苦思冥想，忽然眼睛里多了一丝亮光。 她为太子做了那么多，这个时候，也该太子反过头来给她出力了。 “来人，快来人！” 喊完，大殿之中仍旧寂静。 太后这才想起来，所有的宫人都被裁撤了下去，只留下了闵嬷嬷。 她心中恨的咬牙切齿，眼底恨意疯狂涌动。 皇帝，到底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去的。 那些孝顺不过是虚伪做作，全然没有一丝真心。 现在更是将她的慈安宫裁撤的只剩下一个宫人，她还算哪门子的太后？ 跟街边落魄的乞丐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太后越想越是不甘心。 如果她的亲生儿子还活着，如果是他登上了皇帝之位。 她绝不可能落到今日的下场，绝不可能如此战战兢兢的看皇帝脸色！ “都怪德贵妃和修国侯府！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不会！” 第444章 怀疑的种子，该派上用场了 瑶华宫。 德贵妃看着不成人样的荷月，眼底满是不忍。 “怀素，你调拨两个宫女，仔细的照顾着荷月，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本宫，把身体养好了，千万不要让她留下什么病根。” 荷月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单薄脏污的衣服被换掉，膝盖和脸颊上的伤也被仔细的上了药。 她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整个人犹如在做梦一般。 “娘娘，奴婢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今日之前，她以为自己会被折磨死，从来不敢想，还有逃出生天的这日。 德贵妃连忙制止她。 “现在可是大过年的，可不兴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你在太后那里受苦了，以后来到了本宫这儿。 只要你安分守己，认认真真做事，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 等你到了出宫的年纪，是想嫁人也好，是想继续留在宫中也罢，本宫都会给你安排妥当。” “多谢娘娘，多谢寒王妃。” 站在一旁的慕云澜笑了笑： “不必如此客气，荷月，慈安宫的大火，你可知道内情？”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太后会陷入梦魇之中，在慈安宫中闹出很大的动静。 然后德贵妃就会引皇帝一起前往，让皇帝亲眼看到太后癫狂、狠戾的模样。 到时候再把荷月往皇帝面前一推，她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皇帝需要对天下人表现对太后的孝心，前提是太后安安分分的当个吉祥物。 如今这吉祥物不仅不安分，还如此心狠手辣，虐待宫人，传扬出去，那就是整个皇室的丑闻。 皇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污点出现，一定会想办法让太后安分下来。 最好、也是最容易达成的结果，就是如现在这般，让她在慈安宫中好好“养病”。 结果是达成了，可这场大火却有些出人意料。 她必须了解清楚，防止这中间有其他人插手其中。 荷月连忙如实回答： “回禀寒王妃，火不是奴婢放的，不过小佛堂中的灯却是奴婢点的。 小佛堂一直空置着，奴婢被太后所厌，整日惶恐…… 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的到小佛堂之中祈福。” 她说着，就要爬起身来请罪。 慕云澜抬手，轻轻的将她按住。 “你不必惊慌，我询问你，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贵妃娘娘、王妃，奴婢点灯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二位？” 慕云澜轻轻一笑。 “之前皇上都说了，太后是自己到小佛堂中祈福，自然与你无关。你好生养病吧，其他的不必想了。” “是。” 安顿好荷月，慕云澜和德贵妃回到正殿。 “云澜，你是觉得这火着的不正常？” “母妃，若单纯只是巧合也就罢了。若不是，总要调查清楚，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推了一把。” 德贵妃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就交给母妃来调查。” 没有了太后在一旁指手画脚，她就可以顺势接管整个后宫。 云澜和寒霄顶着压力，在外面，面对那么多波谲云诡。 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也要在后宫跟着出一份力。 看出她的心思，慕云澜自然支持。 “好，那这件事情就要辛苦母妃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只是太后虽被软禁，却不会歇了闹腾的心思，接下来，你和寒霄要万事小心， 太后到底屹立了那么多年，手底下的人脉盘根错节。说不准会在什么地方冒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母妃提醒的是，既如此，就该让太后好好忙一忙才是。” 德贵妃眼睛一亮。 “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在普会寺归来的时候，英郡王妃送了我一只同心结，说是对太后极为重要的东西，可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同心结？” 德贵妃暗自思索。 “这东西一般都是女子赠送给男子，对太后极为重要，难不成是太后所做？ 那她是送给谁的，又怎么会落到英郡王妃的手中？” 慕云澜心中同样不解。 “这就不知道了，我曾经让人去询问过英郡王妃，可是她一个字都不肯说。” “那你想怎么做，尽管说，母妃来执行。” 上一辈的恩怨，太后来找她算，她并不介意。 最后谁输谁赢，只看各自的本事就好了。 可太后千不该万不该拿寒霄撒气，更不该在后面，将主意打到了八宝和粥粥的身上！ 多年恩怨，怎么可能不恨？ “也不用多做什么，母妃不妨将同心结的存在透露出去？只让人说在太子那边似有见过。” 之前利用仙鹤献瑞种下的怀疑之种，现在也该生根发芽了。 第445章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德贵妃舍不得让自家儿媳妇连夜出宫，来回折腾。 恰好楚寒霄被皇帝带走，没有回来，便直接让慕云澜到偏殿之中休息，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 另外一侧的御书房。 皇帝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殿中，楚寒霄笔直而立，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皇帝起身，将一个略有些陈旧的荷包拿出来，递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老三，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荷包明显已经有些年头，针脚歪歪扭扭的绣了一只小兔子，上面布满了尘土，还有一些重物的压痕。 楚寒霄微微一愣，将荷包接过来，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浮尘。 荷包里面有东西，他打开荷包的带子，看到了里面隐隐泛黄的纸张。 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让他一时间感慨万千。 “儿臣记得，这是母妃在儿臣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 是她亲手绣制的，上面还有儿臣的生肖图案。” 楚寒霄看着上面凌乱的针脚，冷峻的眉眼略显柔和。 “母妃出身西凉，从不喜约束，更不善女红。 所以这小兔子脑袋有点扁，耳朵也是一只长一只短。 儿臣小的时候不懂事，还在暗中嫌弃过呢。” 皇帝眸光深沉，心中情绪复杂。 他并不知道这些。 前面几个皇子年龄相差的都不算大。 楚寒宵小的时候，他在忙碌着照顾太子。 帮他启蒙，为他请最好的老师，一心一意的想要将他培养成最为优秀的储君。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要照顾太子，还要处理朝政，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其他的儿子们。 以前，他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却突然发现，他这个父皇做得颇为失职。 “老三，你幼年的时候……” 楚寒霄抬眸看向帝王。 “父皇，小孩子总是忘性大，其实小时候很多事情，儿臣都记不得了。 就像这个荷包，如果不是父皇拿出来给儿臣，儿臣自己是回忆不起来的。” 皇帝不由的愣住。 “不记得了吗？” “一些特别开心的事情，儿臣还是记得的。 儿臣记得十岁生辰的时候，父皇送给了儿臣一把小弓。 还说等儿臣长大了些，就带着儿臣去狩猎。” 只是后来，他拉开了小弓，也能像模像样的射箭了，父皇却忘记了当初的约定。 小弓渐渐磨损，最终弓弦都断掉了。 他也慢慢长大，不用人带着，就能前往猎场。 皇帝再次愣住。 楚寒霄说的这些事情，他竟然全无印象。 楚寒霄接着道：“父皇，您叫儿臣过来，是想说小的时候，太后把儿臣关在小佛堂之中的事情吧？” 皇帝回神。 “的确是，那个时候，朕忙于前朝，对后宫有所忽略，也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父皇，儿臣之前在普会寺，曾经和了尘大师论过得失。 了尘大师说，世间事，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如果没有小时候的磨砺，也就没有现在的儿臣。 母妃也教导儿臣，凡是不要太过计较自己失去了什么，而是想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如此想着，儿臣心中的怨恨，也就尽数消散了。” 多年的折磨，造就了他现在冷情冷性的性格，他怎会毫无恨意？ 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承认，表达自己心中所想，哪怕会因此让皇帝不快，责罚。 是云澜和两个孩子的出现，缓和了他身上的棱角和锋芒，让他不再那么冰冷刚硬，也懂得了婉转柔和。 父皇心中愧疚，那就让他更愧疚一些吧。 他不需要什么弥补，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弥补得了。 所幸让这份愧疚，化成对八宝和粥粥的好。 皇帝听着，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仔细掂量着眼前的楚寒霄，不知不觉间，他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甚至连身量，都要比他这个皇帝还要高上半头了。 他心中的愧疚没有消散，反倒多了几分怅然若失。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错过了自己儿子的整个童年。 第446章 给皇帝画大饼 皇帝沉默了良久。 “寒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补偿？” 楚寒霄摇摇头。 “若没有父皇，哪来的我楚寒霄？ 没有父皇的悉心教导，也不会有今日的寒王。 父皇给儿臣的已经够多了，哪里还需要补偿儿臣？” 皇帝心中流淌过一抹酸涩。 “你……你是个好孩子。” 很多事情点到为止，愧疚纵然好，但是却不能让这份愧疚过了头。 若父皇以后看到他总觉得压抑有负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寒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父皇若真是想要补偿，不如就给儿臣一点银两？也不用许多，几百两就够了。” 皇帝哭笑不得。 “你好歹也是寒王，手头上还能没个几百两银子？” 楚寒霄轻咳了一声，目光有几分尴尬。 “父皇，您英明神武，自然体会不到不当家的难处。 儿臣现在，恐怕都没有八宝和粥粥过得富裕。” 皇帝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 “你啊，这个王爷当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不过，你再穷也不能打八宝和粥粥的主意。 他们的小金库，那可都是自己的。” 楚寒霄唇角微微上扬。 “儿臣自然是不敢，不然不光是父皇您，云澜和母妃也不会饶过我的。” 皇帝越想越乐。 “你啊，几百两银子算什么，朕给你几千两，拿去随便花。” “也别太多了，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小机灵鬼聪明的很。 若是发现儿臣身上有银子，必定会到他们娘亲那里告状。 到时候儿臣可就说不清了，说不准，还得来找父皇帮忙证明清白。” 皇帝大笑出声：“你现在不仅怕媳妇儿，还怕孩子？” 楚寒霄紧绷着面容，轻咳了几声。 “这还不是为了再给您生个小孙女吗？” 云澜说，得学会画大饼。 总不能告诉父皇，他现在还没有彻底追到自家王妃吧？ 饼先画着，至于最后生不生，他哪里做得了主，还得看云澜的意思。 皇帝一秒忍住了嘲笑。 “老三啊，你这想法真是十足的正确。 男人嘛，怕自己媳妇不丢人。 生不出女儿来，那才叫丢人。 你要继续加油努力，千万不能惹云澜生气，知道吗？” “是，儿臣记住了。” 瑶华宫偏殿。 楚寒霄听说云澜留宿，他当然也不会大半夜出宫，回来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仔细的转述给慕云澜。 慕云澜翻身，看着他。 “那个荷包呢，我想看看。” 楚寒霄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慕云澜轻轻的抚摸上面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图案，仔细端量了一会儿，才打开荷包，拿出了其中的纸张。 纸张已经泛黄，而且因为长期被佛像压着，折痕处已经断裂。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了上面笔触略有些稚嫩的字迹。 楚寒霄耳根微红。 “小时候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把自己童年时候的东西拿出来给自家王妃看，他心中还真有几分不好意思。 慕云澜沉默着。 楚寒霄心中一沉。 该不会写了什么特别幼稚的东西吧？ 他顾不得羞赧，连忙凑过去。 纸张上面只有几个字。 阳光、烛火，最下角还有字迹，不过已经被水迹晕开，看不出到底写了些什么了。 “我小时候还写过这些吗，倒是真记不清了。” 慕云澜仔细的将纸张叠起来，重新放回了荷包中。 她心中又酸又涩，满是心疼，甚至鼻尖都有些泛酸。 “记不清就别想了，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了。” 楚寒霄笑了笑，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是，不想了，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多想想你和孩子们。” 有了云澜和两个孩子，有了自己的家，他现在只觉得万事圆满。 慕云澜靠在他的肩头，脑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颈侧。 楚寒霄记不清，可她却看得分明。 那最下角写的两个字分明是母亲，晕开那两个字的不是水迹，应该是泪痕。 两人躺在床上。 慕云澜靠在他的怀里，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忽然开口： “等开春暖和了，我们去踏青吧，还能狩猎，到时候，你教八宝，我教粥粥，我们来比赛，谁打的猎物多。” 楚寒霄轻笑一声。 “好，我们一起去。” 了尘大师曾经告诉他： 一切苦难都有原由，都有始终，最后也都有一个因果。 以前失去的，终究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自己的身边。 如果他过去经历的苦难，都是为了现在得到云澜和两个孩子。 那他真的甘之如饴！ 第447章 有奸细？ 第二日一早，慕云澜和楚寒霄楚宫，慈安宫中发生的事情，迅速传扬开来。 太子和众官员刚开始听到慈安宫着火，第一时间想要前去探望请安。 可是很快就收到消息，皇帝不许任何人前去慈安宫，对外的理由是让太后安心养病。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太后的头风之证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突然就开始静养。 更何况，皇帝还裁撤了慈安宫的人手。 这就更加不同寻常了。 太子心中焦躁，顾不得遮掩和傅家的关系，再次以探病为理由出宫，来到了丞相府。 房间中弥漫的臭味比之前更浓，这一次，太子却全然顾不得。 “傅丞相！你赶紧帮孤想个章程！” 傅丞相穿着厚重的衣服，动作缓慢的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参什么参，之前你说过，宫宴上的事情万无一失。可为什么，最终脸都被楚寒霄和慕云澜打肿了？” 傅丞相明显难受到了极点，就连声音都异常的沙哑。 “太子殿下，是臣无能。” 傅明绯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傅丞相，眉心不着痕迹的一皱。 “见过太子。” 太子冷眼扫过去。 “四弟妹也在啊，正好，你们一并说说，除夕宫宴，究竟为什么，输的那么彻底？” 傅明绯担忧的看了一眼傅丞相。 “殿下，我父亲身上的毒越发严重，如今蔓延全身，请殿下让父亲起身吧。” 太子面容阴沉，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还是按捺下了火气。 “是孤的不是，竟忘了傅丞相身上的毒还没解。 傅丞相，起来吧，免得让孤的四弟妹担忧。” 傅明绯放下药碗，扶着傅丞相起身，这才开口： “计划本应该天衣无缝，可谁也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毒性上面，竟然出了差错。” 一步错，步步错。 一番算计，全然成了笑话，还搭进去了皇上对丞相府的信任。 “呵，之前孤自己动手，你们说孤太过冒进，完全不顾及后果，让孤隐忍按捺，一切交给你们来。 还一再保证，能够帮孤除掉寒王和寒王妃，结果呢？你们的万无一失，实则是漏洞百出？” 傅丞相满脸自责。 “是臣无能，没想到那慕云澜如此心思深沉。 她应该早就想到了我对庆国公府七小姐出手，为的就是药方。 所以，故意混淆视听，给了我一张错误的方子，让我搞错了毒药的种类。” 太子咬牙切齿，丝毫没有了面对外人时的温润、端方。 “慕云澜，又是那个慕云澜！ 她好像能掐会算、未卜先知一般！ 怎么每次都能料事如神，每次都能反败为胜？” 太子忽然一顿，目光森冷的看向傅明绯。 “傅丞相，该不会，我们之中，出了个内奸吧？” 傅明绯一愣，随即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我绝对没有泄露过任何消息。” 太子目光之中带着审视。 “孤的那个好四弟，对你掏心掏肺、百般挚爱，甚至在猎场的山崖底下，宁可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将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你？ 四弟妹，如此痴情的一个男人，你长长久久的面对着，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心动？难道就不会想着和他白头偕老？从而暗中帮着他和楚寒霄？” 傅明绯连忙摇头。 “殿下，明绯是傅家的女儿，永远以殿下和傅家的利益为重，心中，从没有过任何儿女情长。” 太子深深的打量着傅明绯，许久，面上才浮现一抹笑容。 “起来吧，孤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而已。 孤自然是相信傅丞相，也相信你。 四弟妹，你确定对楚景牧没有丝毫的感情？” 傅明绯态度坚决。 “是。” 太子笑意加深：“既如此，有件事情，你肯定能办妥。” “请殿下吩咐。” “楚寒霄和楚景牧关系最好，也只认这一个弟弟。 孤现在想知道，如果非要在夫妻之爱和兄弟之情间做个选择，楚景牧会如何选。” 他现在，暂且想不到制衡寒王府的办法，却能动一动他们在意的人。 楚景牧，好多的一枚棋子。 要么为他所用，要么直接毁了！ 第448章 孝顺是美德，愚孝就不一定了 听到太子的话，傅明绯明显的愣了愣。 她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时候，她心中竟然罕见的有了一分迟疑。 太子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原本温润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怎么，四弟妹嘴上说着对孤忠心，该不会心中下不去手吧？” 女人，最是容易感情用事。 傅明绯若真是对楚景牧有了感情。 那么她就成为了一枚弃子。 弃子是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个棋盘上的。 傅丞相沙哑的声音饱含怒意和质问。 “傅明绯？” 傅明绯骤然回神。 “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该如何才能完美的完成殿下的计划。” 太子收回视线。 究竟有没有心软，接下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父皇给孤和四弟都赐下了侧妃，孤纳侧妃需要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 四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孤会提醒父皇，让他尽快完婚。 婚礼上，慕云澜和楚寒霄必定会前去参加，四弟妹先帮着傅丞相将解药求出来吧。” 傅明绯心中设想过很多毒计，却没想到太子只是让她求解药。 “解药？” 太子隐隐一笑。 “不错。吃一堑长一智，孤受够了教训，现在明白了。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的吃，要让楚景牧和楚寒霄离心，自然也要循序渐进。” “恐怕寒王妃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不要紧，不是还有楚景牧吗？” “他……” 见傅明绯态度仍有迟疑，太子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 “他连命都舍得给你，难道还舍不得一点尊严？ 若是他舍不得，那你就想尽办法，逼迫他去做。 至于具体的办法，身为女子，还需要孤教你吗？” “是，我明白了。” 太子站起身来。 “傅丞相的家教，还需要再严格些才好，孤在此，预祝傅丞相早日康复。” 说完，径直离开。 傅明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一刻，眼前多了一道黑影，紧接着，厚重的戒尺重重的抽打在了她的背上。 啪！ “逆女！”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傅明绯跪姿不稳，一手撑地，差点趴在地上。 “父亲息怒。” 傅丞相丝毫没有理会，厉喝一声：“孽障，还不快跪好了？” “是。” 傅明绯连忙跪直身体。 下一刻，戒尺再次落在身上。 啪！啪！ 没几下，傅明绯后背的衣衫便沁出了丝丝血痕。 咚！ 傅丞相气力不足，戒尺落在了地上，他也脱力一般跌坐回椅子上。 “傅明绯，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傅明绯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因为忍着疼痛不敢叫喊，牙齿都将嘴唇咬破了，留下了一道带血的伤痕。 “女儿知错……女儿不该迟疑，不该让太子殿下动怒。” “哼，你都知道，还敢明知故犯？” 傅明绯连忙保证。 “女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出身低贱，若不是为父精心教养，怎么可能拥有眼前的一切？ 你要时刻记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给的，没有了傅家，你就什么都不是！” “是，女儿不敢忘。” 傅丞相目光冷沉的看着她，确定她神色不似作假，态度这才缓和了几分。 “明绯，父亲对你要求严格，是因为你最为懂事，也最能成事，你可不要让父亲失望才好啊。” “是，女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好，这几日，你不用前来侍疾了，好好准备帮安王殿下迎娶侧妃吧。 太子给你的指示，你好好想一想，如何能更加天衣无缝，去吧。” “是。” 朱颜阁。 慕云澜查看完库房记录，正准备早些回府，恰好看到安王府的马车匆匆驶过。 怀月正帮慕云澜整理披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主子，安王妃极为孝顺，这些时日，每天都要前往丞相府，给傅丞相侍疾呢。” 慕云澜收回目光，轻轻笑了笑。 “孝顺好，孝顺是美德。” 孝顺是美德，愚孝就不一定了。 第449章 退婚风波 接下来几日，整个上京一片平稳，至少表面上如此。 慕云澜专心修改完善着整顿医馆提议书，忙的连午睡的时间都省下了。 这一日，终于到了收尾阶段，正准备休息一下，就听到粥粥咋咋呼呼的声音。 “娘亲，完蛋了，四叔叔眼睛掉沙子里啦！” 眼睛……掉沙子里？ 慕云澜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向外走，心念一动，金针已经被她握在了掌心。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了揉着眼睛，一脸尴尬的楚景牧。 “见过三嫂。” 粥粥仍旧在着急的跳脚。 “娘亲，娘亲，你快帮四叔叔看看。” 楚景牧尴尬的脸色通红。 “那个，三嫂，我没事，逗八宝和粥粥玩呢，眼睛没事，不小心被风迷了一下。” 慕云澜松了口气。 “三弟，你身体没事了？” “嗯，恢复的差不多了，多谢三嫂为我费心。” “没什么，身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楚寒霄走过来，看到楚景牧，面色明显一凝。 楚景牧慢慢地站直，身形仍旧消瘦，却多了几分精神气。 “那个……三哥、三嫂，我来，是想求你们帮个忙……” 慕云澜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楚寒霄直接冷声拒绝： “帮不了。” “三哥，我都没说帮什么忙呢！” “你不就是想让父皇收回成命，不再给你纳侧妃？” “是……这些时日，明绯为了这件事茶不思、饭不想，一直黯然神伤，所以我想着……” 楚寒霄目光冰冷。 “四弟，赐婚的旨意早已经下达，你这个时候拒婚，是想要逼死刑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家的女儿？ 被皇家退婚的小姐，谁还敢和她们议亲？名声毁了，又无去处，她们要么死，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 楚景牧脸色微变。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慕云澜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虽有些不忍，却十分赞同楚寒霄的做法。 “四弟，你三哥说的不错，我也不赞同你退婚。” 傅明绯若是良配，她不会插手。 可她是蛇蝎，还是丝毫不在意楚景牧的蛇蝎。 寒王府和傅家，迟早要撕破脸，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她不会帮着楚景牧讨好傅明绯，她恨不得两人彻底解绑。 楚景牧失魂落魄的离开。 楚寒霄看着他的背影，心情略有些沉重。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傅家的事情……” 宫宴那天，他明明那般失魂落魄，现在却又开始为了傅明绯奔忙。 只能说，傅明绯真是好手段！ 慕云澜轻轻一叹。 “慢慢看吧。” 慕云澜亲自治疗，短短半个月，锐影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这段时间，又是过年，又是上元节，八宝和粥粥直接玩疯了。 皇帝也宠着，甚至还在上元节这天，微服私访，带着两个小奶团登上城楼最高处，去看京城万家灯火的盛景。 现在，八宝和粥粥全然将皇爷爷最棒当成了口头禅，惹得皇帝没少在众臣子面前炫耀。 就连因为出宫被言官参奏，都没有像往常那样阴沉着脸，而是虚心接受了批评。 当然了，下次还敢不敢，也没人敢问。 楚景牧婚期将近，太后赏赐下了不少的东西，明里暗里让这场婚事大办。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太后在养病，出都出不来，怎么可能有心思关心楚景牧纳侧妃，这只能是皇帝的想法。 婚期前三日，楚景牧曾想要退婚的流言传遍京城，一时间，所有人都准备看刑部尚书和工部侍郎的笑话。 而此时，两家的嫡女正欢欢喜喜的坐在朱颜阁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慕云澜。 刑小钰、庄婉婉。 刑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家的嫡女。 朱颜阁忠实用户，慕云澜铁杆小迷妹。 慕云澜手中捏着针线，一时间有些头大。 大周朝女子出嫁，最为注重嫁衣。 最好的自然是女子自己亲手绣制，可女子们中间，总有绣工不过关的，便慢慢简化，由女子绣制最主要的图样。 为此，很多女子学会女红之后，就开始为自己制作嫁衣，有些足足要准备十年之久。 还诞生一种习俗。 那就是女子嫁衣的最后一针，都要请德高望重或者五福俱全的老人来补全，以求圆圆满满之意。 慕云澜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不约而同的找到了自己。 刑部尚书和工部侍郎都是对女儿极为宠爱的，她们到了及笄的年龄，嫁衣也早已经准备妥当。 刑部尚书家准备的嫁衣是鸾鸟并飞牡丹图样，工部侍郎家准备则是交颈鸳鸯并蒂莲。 两件正红色的嫁衣精美异常，明显都是花费了大心思。 “小钰、婉婉，你们确定，真的要让我来帮你们填上嫁衣最后一针？” 第450章 都是第一次争宠，凭什么让着你？ 听到慕云澜的询问，刑家、庄家两位小姐连连点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慕云澜见两人态度坚决，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我的女红可不怎么样。” 刑小钰性格开朗活泼，一双圆眼清澈机敏，此时，里面皆是亮闪闪的光芒。 “没关系，慕姐姐你放心大胆的缝，你就是在上面缝一只毛毛虫，我都喜欢。” 自从听到沈筠禾叫她慕姐姐之后，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小姐，都开始跟着改口。 当然了，她们也都极为有分寸，开口称呼慕姐姐，都是在朱颜阁或者私下无人的时候。 慕云澜对这样的亲昵十分喜欢。 她本就来自人人平等的现代，对阶级没有那么强的概念，被一群漂亮的小姐姐喜欢，还是甜妹、萝莉、御姐皆有，自然也开心的不行。 “毛毛虫倒是不至于。” 嫁衣的最后一针，其实更多的是寓意，只需要补全一根丝线即可，哪怕手艺再差，也看不出多少分别。 慕云澜仔细落针，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家里人都知道吗？” 刑小钰连连点头。 “知道的，我父亲和母亲知道我能请慕姐姐你帮我补全针脚，开心的不得了了，还说等我入安王府之后，好好地谢谢姐姐。” 庄婉婉也点头。 她是典型的御姐长相，身量高挑、五官大气，一双凤眸略微上挑，做什么表情都淡淡的，自带一股清冷的气势，和她的名字完全不相符。 “我的家人也知道。” 慕云澜放心了，认真的补全最后一根丝线。 “好了，你们瞧瞧。” 分明只有一根丝线，可两人都觉得这嫁衣瞬间完美了。 “多谢慕姐姐！” 慕云澜让人送上茶点，又将两人预定的药检查一遍，装箱递过去。 刑小钰性格活泼，一颦一笑天真烂漫。 庄婉婉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一双眼睛里也透露着欢喜之色。 看着两人的模样，慕云澜突然感觉有些揪心。 傅明绯手段诡谲。 她们虽然也聪明，可到底养在闺阁多年，不知道人心险恶。 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小钰、婉婉，京城之中有些不太好的流言，你们可听说了？” 两人立刻点头。 刑小钰：“慕姐姐，安王殿下要退婚，我和婉婉早就听说了。” 庄婉婉没有开口，只跟着点头。 慕云澜有些意外。 “你们……不在意吗？” 她们没有丝毫的伤心之色，反倒眼神越发的亮了。 刑小钰哼了一声： “臭男人有什么好的，安王殿下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他呢！” “不伤心？” 刑小钰笑得灿烂。 “慕姐姐，身为官宦人家的女儿，我们的婚事从来不由自己做主。 我们是肯定要联姻的，不是安王，也会是其他的世家子弟。 若是命不好，甚至有可能续弦成为继室。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慕姐姐那样，遇到一心一意对待她的夫君。 她们羡慕慕姐姐，却也看得清现实。 安王喜不喜欢她们不要紧，皇帝赐婚，只要她们娘家不倒，她们就仍旧一生无忧。 慕云澜赞叹的看着两人。 “你们能想明白，我就放心了。” 刑小钰眨眨眼睛。 “慕姐姐，那个安王妃是不是在暗中和你作对？” 慕云澜也没有隐瞒，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家已经彻底站队太子，再也不是之前持身中正的皇帝党。 “是。” 就在这时，门口想起了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 “那就是个大坏蛋！” 话音刚落，怀月引着沈筠禾走了进来。 “慕姐姐，呜呜！”沈筠禾扑到慕云澜身边，一把扯掉面纱，抱住她的手臂就开始蹭，“我想死你了。” 她要装重伤未愈，这段时日都被掬在家里不能出门，这还是装扮成小丫鬟的模样，偷偷过来的。 “小心你脸上的伤。” 慕云澜提醒过后，握住她的手开始诊脉，发现脉象正常之后，吩咐怀月上茶。 沈筠禾靠着慕云澜，杏眼对着刑小钰和庄婉婉就瞪了过去。 竟然偷偷接近慕姐姐，一定是想和她争宠，瞪瞪瞪，用眼神吓死你们！ 刑小钰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都是第一次争宠，凭什么让着你！ 庄婉婉垂了垂眼眸。 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因为她是丹凤眼，瞪的话，没有杏眼和圆眼显大。 第451章 怕什么，干就完事了！ 三个人瞪得眼睛发红，慕云澜坐在一旁，一头雾水，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几个哥哥也会经常玩这种瞪眼游戏，尤其是她在场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特别的乐趣吧。 “快尝尝点心，朱颜阁膳房的师傅新做的，冬日里吃，极为暖身开胃。” 三人立刻偃旗息鼓，对着点心夸了又夸。 沈筠禾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刑小钰、庄婉婉，你们可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小心安王妃！ 她表面上温婉大方，实际上心黑着呢，在冬猎的时候，她就接近英郡王妃。 后来出了事情，很多矛头都指向慕姐姐，我怀疑，就是她在背后搞鬼！” 刑小钰点点头。 “爹爹也提醒我了，不过我不怕。” 说着，她拍了拍一旁的药箱。 “我和婉婉一起找慕姐姐订制的，里面有各种药丸子。她不老实，我们就收拾她！” 庄婉婉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握紧，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 “我最近的武艺又精进了。” 也就能打安王和安王妃加起来的总和！ 刑小钰信心满满。 “我用文的，婉婉用武的，安王想退婚是不可能了，倒是可以丧偶！” 安王不喜欢她们，她们也不喜欢他。 那还怕什么，干就完事了！ 安王妃不作妖，她们就好好敬重着。 安王妃再敢出手闹腾，那就让安王府鸡飞狗跳！ 慕云澜眼皮一跳。 看着沈筠禾从怀里掏出一本大周朝律法大全，瞬间感觉楚景牧前途无亮。 “你们还研究这个？” 沈筠禾拍了拍。 “这个可是好东西，八宝告诉我的。” 慕云澜一笑。 她倒是忘了，沈筠禾跟八宝、粥粥玩的不错，平时相处，还挺有共同话题。 就是八宝跟她吐槽过，说这个沈姐姐有些幼稚。 沈筠禾将律法大全推到刑小钰和庄婉婉面前。 “里面写的东西很精彩，什么折磨人的手段都有，你们好好研究。” 慕云澜忍俊不禁。 来钱快和手段狠的法子，都是写入刑法的，可不是什么都有吗？ 刑小钰咽了口唾沫，将厚厚的刑法大全交给庄婉婉。 “婉婉姐，这个任务交给你。” 庄婉婉没有拒绝：“你不看吗？” 刑小钰：“我傻，看了记不住。” “那我记。” “好。” 三人磨磨蹭蹭，待到了天色擦黑。 各自府上的下人催了三遍，她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慕云澜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忽然，肩上一沉，厚实的狐裘披风盖了过来。 她回眸，正对上楚寒霄深邃的眸光。 “寒霄，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家小姐到的时候。” “你一直等在楼下？” “嗯。” 慕云澜握住他的手，果然一片冰凉。 “怎么不上去？” 天寒地冻，他也不怕冷。 楚寒霄垂下了眼眸。 他的睫毛不浓，却很长，轻轻的拢在墨色的眼眸中，一眨，便让他多了几分落寞的味道。 “云澜忙着接待客人，我这个做夫君的，当然要识趣一些了，否则，该让人嫌弃了。” “那我岂不是要多谢夫君理解？” “若是用美色酬谢的话，我就接受了。” 慕云澜耳根微红： “怎么不美死你！” 两人笑闹片刻，乘坐马车回到王府。 秦管家好不容易扩建好库房，收拢好寒王妃和两位小主子的东西，便开始为安王纳侧妃准备贺礼。 正月二十，宜嫁娶。 一大早，刑部尚书府的下人就开始清扫街道，沿街赠送花生、喜糖，许多孩童跟随着刑家的下人奔跑，吉祥话不断，极为热闹。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两日前的晒妆是如何惊人。 侧妃虽也是妾室，到底地位不同，能拥有一场自己的婚礼。 再加上皇上暗中默许，两人连嫁衣都是用的原本准备的正红色。 这嫁妆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缩减，每人六十台，同一天过嫁妆，一百二十台走出了十里红妆的架势。 最前面的已经进入了安王府，后面的还在娘家没有动弹。 八宝和粥粥很是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穿上一身红跟着跑了过来，直接放了他们皇爷爷鸽子。 来到张灯结彩的安王府。 粥粥忽然晃了晃楚寒霄的手。 “爹爹，你和娘亲成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楚寒霄蓦然愣住。 他和云澜…… 第452章 来自粥粥的灵魂拷问 楚寒霄停在原地。 想到他和云澜的婚礼，一时间语塞。 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僵硬到了极点，婚礼自然也是分外潦草。 在新婚夜，他更是对云澜…… 慕云澜揉了揉粥粥的脑袋。 成亲的时候，原主伤了脸，又疼又难过，根本记不住什么细节，因此记忆一片模糊。 更何况，她不是原主，从不喜欢翻旧账，自怨自艾。 “皇子们成亲，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粥粥嘟了嘟小嘴巴，气呼呼的发出了灵魂拷问： “爹爹坏坏，你跟娘亲成亲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请我？” 娘亲那么疼爱她和哥哥，有吃席的机会，肯定不会让他们饿着的。 以前爹爹那么坏，肯定是爹爹不许他们去。 楚寒霄正被回忆刺得满心冰凉，听到这话，骤然哭笑不得。 “爹爹倒是想请，只是有些困难。” “哼，”粥粥小脑袋差点扬到天上去，“有困难你就不请我和哥哥了，粥粥要去找皇爷爷告状！粥粥要狐狸……狐狸……” 八宝在一旁提醒。 “狐假虎威。” “对，狐假虎威！” 臭爹爹，不让她参加婚礼吃席，让皇爷爷打他屁屁！ 慕云澜牵着八宝，母子两人同情的看了看楚寒霄，眼底却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寒王殿下，自求多福哟！ 粥粥还在气鼓鼓的，楚寒霄忽然福至心灵。 “粥粥不气，等爹爹和你娘亲再成亲，肯定不会忘了你，可好？”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 “还能再成亲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多准备一些时日。” “好，那爹爹你要好好准备哦。” “好。” 他亏欠云澜的，不只有被关西苑的那四年，还有一场完美的婚礼。 他一定会将这些全部弥补给她。 进入安王府，慕云澜发现忙忙碌碌的竟都是内务司的人，王府之内的布置格外喜庆，这般待遇，完全堪比迎娶正妃。 皇帝是真的对傅丞相不满了，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打傅家的脸。 后院，傅明绯面容苍白的站在窗口。 她穿着一身素青色长裙，身影单薄，明明眼眶通红却没有落泪，格外的惹人怜惜。 “王爷，喜乐响了很久，你该去前院迎接宾客了。” 楚景牧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明绯，我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傅明绯眉心骤然一蹙。 “父皇因为宫宴上的事情，完全误会了父亲，以至于对我也心存不满。 两个侧妃入府，比我当年嫁给你还要热闹，这还不够让我难堪吗？ 王爷若是不去迎宾拜堂，父皇又该如何想我？” 当初，她看着慕锦柔一个侧妃，以正妃之礼入寒王府，将慕云澜嘲讽了无数遍。 现如今，轮到了她，还是一下子入府两个侧妃。 果真是一报还一报吗？ 楚景牧脸色苍白，眼底却带着青黑，明显已经很多日没有休息好。 门口，管家已经急的满头冷汗。 “王爷，时辰不早了，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不能再耽搁了。” 楚景牧想要碰一下傅明绯的肩膀，却被她躲开。 他失落的垂下手，一瞬间心如刀割。 “明绯，迎娶侧妃并非我所愿，即便是让她们入府，我也不会碰她们的。”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傅明绯突然跑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王爷……” 楚景牧连忙回身，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明绯，对不起，我以后肯定会加倍对你好，加倍补偿你的。” 傅明绯轻声啜泣，片刻之后，仰头，满怀希翼的看向他。 “王爷，你若是真的想补偿我，就帮我救救父亲吧，可好？” 楚景牧身形不着痕迹的一僵。 “我……” 傅明绯眼泪滑落，苍白的面容染上灰败。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要迎娶侧妃。 你说要补偿我，却不肯帮我为父亲求解药。 我的婚姻已经破败了，你还要我家破人亡吗？” 楚景牧完全乱了分寸。 “明绯，你别哭，别哭，我答应了，我帮你！帮你！” 第453章 阴阳怪气？那就气得他上不来气！ 慕云澜和楚寒霄在席位上落座。 早早到来的太子和英郡王正互相寒暄饮着酒，气氛竟有几分和睦。 看到他们，太子含笑看过来。 “三弟和三弟妹来的正好，快来尝尝这九酿春，父皇为了四弟迎娶侧妃，特意赏赐下来的，我们这也是跟着四弟沾光了。” 英郡王阴阳怪气。 “太子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这九酿春我们还当个宝贝，三弟和三弟妹怕是早就不新鲜了。 人家两口如今可是宫里的常客，父皇都破例允许他们留宿在宫中，贡酒一类的，还不是随时想喝，就能喝到？” 慕云澜丝毫没有理会这两人的打算，只装作没听见，带着八宝和粥粥落座。 楚寒霄态度冷硬，唇角扬了扬，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二哥的新府邸建造的如何了？等你的府邸建好，二哥正式住进去。 我便向父皇讨上几坛子贡酒当礼物，庆祝二哥乔迁之喜。” 英郡王脸色刹那间黑透。 搬出原本的亲王府邸可是他最大的痛脚，现在被狠狠的踩住，还碾了几脚，一时间脸色又青又紫，恨不得当场翻脸。 太子笑着开口： “二弟、三弟，今天可是四弟大喜的日子，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可不能让他为难。” 英郡王强忍下了怒火，眼神中多了几分狠戾。 别让他找到机会，否则，定要让老三一家子好看！ 眼看着到了拜堂的吉时，刑家和庄家的花轿也都来到了王府门口，可楚景牧却迟迟没有出现。 英郡王在一旁冷嘲热讽。 “老四就是想不开，身为皇子，竟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这生的再美，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过几年，还不都变成黄脸婆？” 说完，他还特意扫了一眼慕云澜，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冷笑，明显是在指桑骂槐。 楚寒霄脸色骤然一冷，立刻就要发作，却被慕云澜夹过来的菜堵住了嘴。 她面上含笑，眼波流转间，光辉流溢。 “二哥想的这么开呢，真是令人敬佩。 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就比方说这人早晚都是得死，那些于国于民有利的，活着做贡献。 那些没有职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说风凉话的，还活着做什么呢？” 英郡王脸色瞬间铁青。 没有职位，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直接点他的名字不就得了，还用这么委婉？ “三弟妹历来牙尖嘴利，这女人还是不要太过强势的好，否则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慕云澜笑着望过去。 “我倒是听说二嫂之前性情温柔如水，可最终这下场也没见好到哪里去。 可见，这女人强不强势，和过得好不好没什么关系。 最主要的，还是得看嫁的男人有没有用。 寒霄，你说是吧？” 楚寒霄唇角微扬。 论怼人和气人，还得是云澜。 他敢保证，今天英郡王回去，绝对气的睡不着觉。 “云澜说的是。” 英郡王酒杯都要捏碎了。 慕云澜脸上笑意不变。 “我随口说两句玩笑话，二哥你怎么那么认真呢？ 好像对号入座了似的，这做人啊，不能那么敏感，不然也太累了。” 英郡王手中的酒杯立马碎了。 “你……” 慕云澜眸光微冷。 “二哥千万别动怒，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呢。 万一动怒引发了病情，还要我和寒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医治。 我们倒是不怕麻烦，只是担心搅扰了四弟的婚礼，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和她比阴阳怪气？ 她能气得他上不来气！ 英郡王果真是觉得胸闷气短、两眼发黑，克制不住就要起身，却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楚景牧终于出现。 慕云澜和楚寒霄随着众人一并看过去，神色刹那之间难堪下来。 第454章 女子不彪悍，白吃多年饭！ 皇上亲自赐婚，还下令要将婚事大办，结果楚景牧这个新郎官，却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衣衫。 整个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喜气。 这分明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楚寒霄眉心微蹙，目光十分凝重。 现如今，安王府和寒王府已经在无形之中捆绑在了一起。 楚景牧这个时候表达不满，太子和英郡王必定不会放过为难他的机会。 一定会大肆发作，将他狠狠地打压下去，以削弱寒王府的力量。 他不在意两人针对，可楚景牧日子就要难过了。 他做做样子也好，怎么能如此糊涂？ “云澜，这场婚事怕是没有办法圆满完成了。” 慕云澜目光格外的冰冷。 “圆不圆满的先放一边，你有没有发现四弟的脸色很是不对。” 楚寒霄看过去，果真发现他脸色苍白。 “他这是……” 慕云澜轻叹一声，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四弟应该就找过来了。” 礼官在皇宫之中便得了授意，不管今天楚景牧如何闹，都一定要将婚事圆满完成。 因此他们不顾楚景牧的黑脸，引着他上前接新娘下轿。 却不想，不管他们如何开口，楚景牧都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众多前来贺喜的官员面面相觑，忍不住低声议论，目光纷纷往刑家和庄家人身上打量。 刑部尚书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看不出什么喜怒。 礼部侍郎官职不算高，在朝堂之上惯爱做老好人。 面对如此场景，依旧笑呵呵的，看不出丝毫的惊慌。 众人一时间有些迷茫，这两方娘家人怎么看上去不急不忙的样子呢？ 就在礼官们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一道飒爽的声音直接命令下人压轿。 而后庄婉婉身子一弯，从花轿之中走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新娘子自己下轿，这可不是什么吉祥之兆。 庄婉婉无视众人的目光，径直来到了刑小钰的花轿前面，撩起轿帘，牵着刑小钰的手，将人给接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两位侧妃竟然都没有带红盖头。 她们只穿一身华丽的喜服，面带微笑，落落大方的顶着周围各色大量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楚景牧的面前，齐声开口： “妾见过王爷。” 楚景牧愣住了。 “你们……” 刑小钰目光清亮。 “皇上赐了婚，我们又乘坐花轿，一路来到了安王府，过了安王府的大门，自然就是王爷的人了。 王爷对我和庄姐姐有所不满，不愿意亲自迎我们下花轿，必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甘愿领王爷教诲。” 慕云澜眸光轻轻晃了晃，点点笑意闪过。 难怪在两人成亲之前，刑部尚书和礼部侍郎专程入宫求见皇上，看来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今日婚礼上的风波。 这样一番话，进退得益，反倒是让楚景牧为难起来。 他心地良善，知道两位姑娘家无辜，也懂今日自己的行为，会让她们处于何等难堪的境地。 若她们闹起来，他还能借机发作。 可现在，她们这般懂事，反倒让他心中越发的愧疚。 “我……” 庄婉婉清冷着面容。 “我和刑妹妹来的太早了，以至于让王爷没有时间更换喜服，实在是罪过。 不过，更换喜服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来人，快些帮王爷更衣。” 庄婉婉的话音落下，身边便走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强硬的带着楚景牧往下走。 楚景牧傻眼了。 其他官员宾客也都傻眼了。 谁都没想到，安王的两个侧妃竟然如此……彪悍！ 没错，也只有彪悍这两个字能够形容她们。 楚景牧明显不乐意，可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敌不过两个婆子的力量。 扭头向楚寒霄和慕云澜求助，结果那婆子翘了翘脚，直接将他的视线挡住了，明显早有防范。 无奈只能被“请”了下去。 刑小钰和庄婉婉看都没看他的背影，只望向慕云澜，悄悄地眨了下眼睛。 女子不彪悍，白吃多年饭。 她们不懂医术，做不到像慕姐姐那般救人无数。 却能学习她不服输、不认命的精神。 慕姐姐被关在西苑，都能悄悄开办朱颜阁，风生水起。 她们不过是整顿一下安王，怕什么？ 干就完了！ 赢了，以后在安王府舒舒服服的养老，输了…… 输了娘家有人，让她们爹爹想办法去吧，反正要不了命，不怕！ 第455章 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后院。 傅明绯等着前院闹起来的动静。 她虽不喜欢楚景牧，可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让其他女人来染指？ 皇上赐婚，这两个侧妃是不得不娶。 可想要风风光光入安王府的门，那是想都别想。 她要让刑小钰和庄婉婉成为一个笑话，让上京所有的人都知道。 她们还未入府，就已经被自己的夫君厌弃。 等前院闹起来，她再出去收拾残局。 如此，还能得一个贤惠大方的名声。 傅明绯等了又等，前院闹僵的消息没有传来，反倒是喜乐声越来越响亮了。 她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连忙让侍女前去查看。 很快侍女返回，脸色十分不好。 “王妃，前院没有闹起来，王爷更换了喜服，正在和两位侧妃拜堂呢。” 傅明绯猛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奴婢亲眼瞧见，王爷走的时候穿的是一身黑衣，如今却换上了喜庆的红色喜服，身上还绑着大红花，两个侧妃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边，场面热闹的很。” 傅明绯身体微微一晃，差点倒了下去。 “怎么会……楚景牧他明明答应过我，怎么会……” 就在这时，内务司的嬷嬷前来求见。 傅明绯连忙整理了一下神色，将人请了进来。 “奴婢见过安王妃。” “嬷嬷不必多礼，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 “按照规矩，侧室进门，总要给正式敬茶，以示恭敬圆满。 两位侧妃和王爷拜堂完毕，奴婢专程前来，请王妃过去接受敬茶。” 傅明绯含笑开口：“好，我这就去。” 前院。 楚景牧一直到拜完堂，神色都有些愣怔。 他活动着手臂，一时间难以置信。 刚才，他竟然是被绑着进行完了拜堂。 她们怎么能…… 慕云澜坐着，身为皇嫂，接受新妇的行礼拜见。 刑小钰和庄婉婉很是开心，行礼之时，更是笑意如花。 “见过三嫂。” 慕云澜起身，将两人扶起来，褪下手腕上的翠绿色的玉镯，戴到了两人的手腕上。 绿莹莹的镯子触手升温，竟然罕见的暖玉，还隐隐带着一股独特的香气。 “三嫂，这太贵重了……” 慕云澜帮着两人戴好。 “东西再贵重，也有价格，我们之间的情谊却无价。好好戴着，不要随意摘下。” 听到最后一句，两人明显一愣，随即再次郑重的向慕云澜行了一礼。 楚寒霄眉心越皱越紧。 怎么看都感觉这两人身上带着一股沈筠禾的味道。 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让他分外有危机感。 他直接走上前去，握着慕云澜的手宣示主权。 刑小钰和庄婉婉一瞬间噎住了。 沈筠禾还能瞪一瞪，遇上寒王这个合法的，真是让她们干瞪眼没办法。 傅明绯到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只觉得呼吸一凝，心脏像是被什么的东西烫了一下，浓烈的嫉妒破体而出，化成坚硬的茧，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 “这就是两位妹妹吧，姿容绝艳、各有千秋，父皇好眼光，我们王爷好福气。” 楚景牧脸色一白，快速迎上前去，想要拉住傅明绯的手，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 刑小钰和庄婉婉轻松的神色顿时一敛，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 傅明绯走入前厅，坐到了主位上。 “王爷，今后有两位妹妹作伴，实在是太好了，敬完茶，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楚景牧眉心紧皱，脸色瞧着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些。 “明绯，你若不愿……” “王爷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愿？有两位妹妹相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人，备茶。” “是。” 两盏茶水送上，刑小钰和庄婉婉上前，跪地敬茶。 两人生怕出现差错，一行一动都是极为小心。 傅明绯含笑接过刑小钰的茶饮了一口，赐下礼物。 轮到庄婉婉的时候，她端着茶盏的手忽然一松，整杯茶直接翻到在了膝盖上。 “明绯！” 楚景牧快步跑过去，一把将庄婉婉推开。 “混账，你做了什么？” 庄婉婉一个踉跄，晃了晃才稳住了身形。 看到这个场面，她直接起身，将楚景牧往旁边一扯，弯腰打横抱起傅明绯就往后院走。 “宣太医！” 动作潇洒利落，身形快步如风。 主打的就是一个走楚景牧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第456章 吃席不带袋，好比烧水不盖盖，吃亏的嘞！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饶是慕云澜，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英郡王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看向太子。 “太子，你的那位侧妃，也都是朱颜阁的常客吗？” 太子放下撒了一半的酒杯，神色有些凝重。 “嗯。” 英郡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那你自求多福啊！” 他算是发现了。 慕云澜不是正常人！ 和她认识的那些小姐们，一个个也都不是正常人！ 正经人家的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 还好，父皇这次没给他指人。 他的郡王府，可装不下这样的大佛。 楚景牧追着傅明绯离开。 礼官照常宣布喜宴开席。 官员们只好装聋作哑，专心干饭。 八宝和粥粥激动坏了，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片刻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慕云澜愣住了。 “你们连工具都准备好了？” 粥粥眼神亮晶晶的，宣扬自己最新收获的吃席理念。 “吃席不带袋，好比烧水不盖盖，吃亏的嘞！” 八宝点点头，大眼睛精准的盯着每一道菜肴。 “妹妹，这个好，可以带回去给皇爷爷。” 粥粥点点头，在太子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桌案上的烧鸡塞进了口袋。 英郡王发出一声嗤笑。 “三弟，不是二哥说你，你平日里，没有亏着两个孩子吧？ 瞧给两个孩子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没出息呢！” 楚寒霄冷冷一撇。 “这个问题，二哥应该去问父皇，八宝和粥粥在宫里的时间比较多。” 英郡王一噎。 他敢问，回头又得换座府邸，还是越换品阶越低。 八宝哼了一声。 “二伯伯，不是烧鸡吃不起，是吃席打包比较有性价比。二伯伯连吃席的规矩都不懂吗？” 粥粥撇了撇嘴巴。 “哥哥，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有见识哒。 皇爷爷教导过我们，不要和没见识的人讨论长短，争论对错。” 英郡王瞪眼。 “你们两个……” 八宝和粥粥异口同声的点头： “啊对对对，二伯伯你说的对。” 英郡王噎的更加厉害了。 慕云澜一边帮八宝和粥粥打包，一边分神关注着安王府的动静。 很快，一名太医便赶了过来。 没多会儿，安王府管家前来。 “寒王、寒王妃，我们家王爷有事情想和您们谈一谈，命奴才前来请二位到后面叙话。” 八宝和粥粥打包的正带劲，装饰用的雕花萝卜、绿叶草，都想给自家皇爷爷薅一把。 慕云澜将两个奶团子交给前来参加宴会的修国侯，和楚寒霄一并来到了后院。 刑小钰和庄婉婉正在门口站着，面上多了一丝异样。 见到她，刑小钰连忙走过来，轻声提醒道： “慕姐姐，安王妃有喜了！” 慕云澜骤然抬眸。 不可能！ 傅明绯怎么可能怀上身孕？ 冬猎坠崖，她曾经给傅明绯诊过脉。 她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药物，而且还因此导致体内寒气郁结，凝滞不散。 即便停用，不调理个一年半载，也不会这么快有孕。 “我知道了，你们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 还不清楚傅明绯的打算，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躲着别沾边。 “嗯，慕姐姐小心。” 两人离开，慕云澜和楚寒霄走进房间。 楚景牧满脸喜色，开心的在床前走来走去，激动又无措。 “三哥、三嫂，我有孩子了，我也有孩子了！” 他自小胸无大志，从不争，也从没有争的心思。 他广泛交友、行为不羁，哪怕被父皇批评，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只想守着心爱的女子，简单、安稳的享受荣华富贵。 这个孩子，他期盼多年了。 终于等到了！ 慕云澜心思微沉。 “那就恭喜四弟、四弟妹了。” 傅明绯起身，面上同样带着惊喜之色，不过片刻，她的神色又失落起来。 她走下床，径直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三嫂……” 慕云澜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明绯。 “四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楚景牧愣了愣，挥手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而后和傅明绯一起，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楚寒霄的神色瞬间凝沉。 “老四！” 第457章 希望结果，配得上你的奋不顾身 楚景牧不敢抬头，只是搀扶住了傅明绯的手臂。 傅明绯抬眸，一个动作，眼睛已经红透。 “三嫂，宫宴之上，我父亲一时不察，误会了三哥、三嫂，我心中也很是愧疚……” 慕云澜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 “你想让我给你父亲恶幽之毒的解药？” “是，父亲已经真心反思了，也知道对不住三哥、三嫂。 只是现在病体沉重，没有办法亲自前来向你们道歉。 我这个做女儿的，看着父亲每日被折磨，实在是心如刀绞。 三嫂，你身为医者，仁爱天下，求你，救救我父亲吧。” 傅明绯说着，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小腹，脸色隐隐发白。 慕云澜眸光骤然一黯，沉默着没有开口。 楚寒霄眼底已经满是怒火。 “老四，扶你的王妃起来！” 楚景牧张了张口，满脸的纠结和难过。 “三哥，明绯她……明绯她怀有身孕，傅丞相也知错了，所以能不能……” 楚寒霄声音冰冷。 “你这是求解药，还是逼着你三嫂给解药？ 楚景牧，你什么时候，这般拎不起了？” “三哥，我……” 楚景牧声音暗含哽咽。 “我也不想，可是我不能……” 他爱傅明绯，更甚于他自己，更何况，明绯现在有了他们的孩子。 楚寒霄扫过他和傅明绯，目光一片幽暗。 傅明绯，已经将楚景牧拿捏的死死的了。 他看向慕云澜，态度决定。 “云澜，我们走。” 他不会看着自家云澜受胁迫，心不甘、情不愿的做决定。 慕云澜没有动弹。 “四弟，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起来吧。” 傅明绯靠在楚景牧的怀中，苍白的脸色带上了欣喜。 “三嫂，你答应了吗？” 慕云澜一哂： “我若不答应，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成为了罪人？” 傅明绯身形晃了晃，满脸都是被误会的委屈。 “三嫂，我没有……怀上身孕实属偶然，我之前也不知道，根本没想过拿孩子做威胁。” 楚景牧满脸心疼，紧紧握住她的手。 “明绯，我信你，从无一丝疑心。” 傅明绯憔悴的笑了笑，又惊又喜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我嫁给王爷多年，一直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心中愧疚的很。 如今心愿达成，我就算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的。” 慕云澜扫过她的肚子，眸光晦暗不明。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解药制作需要时间，我会尽快制作，做好了，让人送来。”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傅明绯突然出声： “三嫂，解药……准备两份吧。” 楚寒霄骤然回眸，视线凌厉如刀。 “你什么意思？” 两份，另外一份是谁的？ 他正要往慕家二房身上猜测，却忽然对上了楚景牧躲闪的眼睛。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汹涌的怒火翻腾。 “楚景牧？” 楚景牧连忙开口：“三哥，不怪明绯，是我自愿的，我……” “你糊涂！楚景牧，你是皇子，是楚家人！ 如今，你竟然为了帮傅明绯，沦落到给人试药的地步。 你还有没有一点尊严？” 傅明绯浑身一抖，捂着胸口一副收到惊讶的模样，脸色越发难看了。 楚景牧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低吼出声： “三哥，我不糊涂！我从来都是最没用的那个皇子。 朝堂处理政务不行，战场杀敌立功也不行。 我跟在你的身后，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我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我没用，我废物，我不要尊严，我只想守着明绯，只想守着我们的孩子！” 楚寒霄大步走过去，一拳打在了楚景牧的脸上。 “混账！” 楚景牧被打的歪向一侧，唇角带了血迹。 “三哥，你打完了，解药能给我了吗？” 在看到楚景牧脸色不对的时候，慕云澜已经猜到了傅明绯的计划。 上一次，她利用庆国公府，给了傅丞相一张假药方，成功让傅丞相吃了大亏。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所以，傅明绯便将楚景牧拉入局中。 楚景牧也中了恶幽之毒，解药给两份，他和傅丞相一人一份，再有问题，那就拉着楚景牧一起倒霉、等死。 手段简单、粗暴，但好用。 谁让他们在意楚景牧这个兄弟呢！ 皇帝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死。 慕云澜神色清冷。 恶幽之毒，会让人身上起脓疮，不小心接触没什么。 若是接触脓水的时候，身上有伤口，就会感染同样的毒性。 这也是为什么，慕庆林断了腿、沈筠禾被划伤了脸。 楚景牧中毒，身上也必定有伤口。 “我会让人送两份解药过来，另外，再配上一份伤药。 四弟，我和你三哥，尊重你的选择，只希望，最后的结果，配得上你现在的奋不顾身！” 楚景牧嘴唇一颤，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多谢三嫂。三哥，我……” 楚寒霄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的看向楚景牧。 “我没有你这样拎不清的弟弟！” 第458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房间内一片寂静，楚景牧愣愣的看着大门口，目光久久不动。 阳光从门口照耀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光芒之中上下浮动。 本是温暖的场面，却寂静的让人心慌。 傅明绯突然感觉心脏难受了一下。 走出了今天这一步，明明就是不在意楚景牧的死活了。 可她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生出了几分恻隐。 只可惜，这几分恻隐之情，不足以改变她的信念。 她敛下眸光，低呼一声： “痛……” 楚景牧骤然回神，连忙赶过来，弯腰将傅明绯抱起，放回床上。 “明绯，你感觉怎么样，可需要请太医？”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小腹坠坠的疼。” “那我现在立刻让太医过来……” 傅明绯拉住了楚景牧的衣袖。 “王爷，三哥和三嫂似乎是因为我的事情怨上你了。” 楚景牧眼中满是浓浓的失落。 “是……” 她满脸焦急。 “都是我不好，三哥和三嫂明显还是怀疑傅家，我应该好好向他们解释清楚。 王爷，我的身体不要紧，你快些让人追上三哥和三嫂，我再和他们说一说。” 傅明绯说着就要起身，可似乎是体力不支，刚坐起来，又差点跌倒。 楚景牧拦住了她。 “明绯，不用解释了。年宴上发生的事情，误会也好，有心也罢，都已经过去了，三哥和三嫂不愿意相信，我们又何必勉强呢？” “可他们这般误会你，我心里看了难受。 更何况，三哥还说出今后没你这个弟弟的话。 别人不了解你，我可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楚。 这些年，你没少支持三哥，帮他做事，结果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你们的兄弟之情，都怪我！” 楚景牧抬手，动作轻柔的帮傅明绯整理发丝。 “三哥性情爱憎分明，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明绯，你跟我说句实话，傅家，还是原本那个只忠于父皇的傅家吗？” 傅明绯连忙开口。 “当然，当初皇上之所以会选中我的嫡姐成为太子妃，不就是看中了父亲持身中正，光明磊落吗？这些年，我父亲没有变，傅家亦没有变。” 楚景牧眸光微微晃动，片刻之后，抬手将傅明绯揽入怀中。 “我相信你，只要你说，我便相信你。” 傅明绯暗暗的松了口气。 “王爷，小心些，你的手臂上还有伤口呢。” “没事。明绯，帮傅丞相解了毒，我们就彻底不管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我向父皇请命，带你去庄子上休养，我们开开心心的等着宝宝降生，好不好？” 傅明绯目光微微一闪。 “王爷说什么呢，你刚刚迎娶了两位侧妃妹妹，难不成要把她们冷落在王府？” “我不会去碰她们，等我们的孩子降生，我便去求了父皇，还给她们自由。” “这怎么行？两位妹妹无辜……” “是，我知晓她们无辜，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我一个人的身上。 到时候，夺爵也好，贬黜我的身份也罢，我都愿意承担。 哪怕被贬为庶人，只要有你和孩子，我便觉得万事圆满了。” 傅明绯目光闪烁，一句废物差点脱口而出。 这就是她一直瞧不上楚景牧的原因。 她喜欢的是像楚寒霄那样杀伐果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上位者，而不是这样只知道守着女人和孩子过日子的窝囊废！ 当初她都设计好了，只等着楚寒霄出现，就能顺利的嫁入寒王府。 就是他，搅乱了自己的计划，彻底毁了她的人生！ 这般想着，傅明绯的心思彻底冷硬。 “王爷，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王爷现在该去招待一下前院的宾客了，总不好让人觉得我们安王府没有礼数。” 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她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出有孕消息的，如此后面也方便利用这个孩子来达成算计。 可没想到，那庄婉婉简直就是个怪物，竟然直接把她给抱到了后院，将她后面的计划都给破坏了。 傅明绯眼底泛起冰冷。 这两人都是朱颜阁的常客，必定是受了慕云澜的指使吧？ 她抢夺了她心爱的人，强占了属于她的人生，如今还屡次对傅家的计划从中作梗。 真是恶心！ 不过，不要紧，关系好才好。 如此，等她们下场凄惨的时候，才能让慕云澜更加难受！ 第459章 白嫖解药？没门！ 喜宴散去。 刚一出了安王府的大门，八宝和粥粥便带着自己打包好的东西赶去皇宫，和他们皇爷爷分享今日的吃席，不对，打包收获。 慕云澜目送接他们的马车离开，这才随着楚寒霄上车回府。 楚寒霄倚靠在车壁上，眉心微微蹙着，眼底伸出酝酿着浓郁的杀气，冰冷的寒意流转，气势压迫人心。 慕云澜丝毫没有害怕，坐过去，将手放到他的脖颈两侧。 “有点冷，帮我暖暖。” 微凉的柔软触感让楚寒霄瞬间回神。 他按住慕云澜的手背，让她的掌心更贴合自己一些。 “云澜……” 慕云澜看着他，抽回手指，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心。 “我知道你担心四弟，但有些路须得自己去走，才能知道能不能走通。有些苦楚也只有自己去尝，最后才能看得明白。” 楚寒霄周身的寒意略微减退了些，眼底的杀气却越发的浓郁。 “四弟为了傅明绯，竟做出了以自身安危为筹码，来胁迫你给出解药，我担心他之后会做出更多的错事。” 慕云澜摇了摇头。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四弟，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以抛下性命不顾。当初陪着王爷前去洛城，也是险些丢了性命，明显是重情重义的。 别管是面对高官子弟，亦或者是平头百姓，哪怕是八宝和粥粥这样的小孩子，他与之相处，也从来都是真心相待。” 楚寒霄轻叹一声。 “越是想起这些，越是觉得他不应该被傅明绯如此利用、蒙骗。” 慕云澜握紧了他的手。 “你我不是当事人，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也只能让四弟一个人去处理。 即便四弟不跟我要解药，最终这解药也还是得给。 那可是一国丞相，这些年，他坐在那个高位上，提拔了多少人才，勾连了多少人脉，都是难以想象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父皇对他失望，要除掉他，也绝不会用任由其毒发身亡这样的手段。” 当朝丞相都能够被人毒杀，整个大周朝上下的官员必定会人人自危。 那对朝廷不利，对寒王府同样也不利。 楚寒霄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说的也是，最主要的是父皇还没有完全对太子失望，太子妃就还是未来的皇后。 顾及这个层面，哪怕四弟不出面，父皇也一定会对我们开口，让你研制解药。” 见他想明白了，慕云澜松了口气。 “是啊，所以王爷就别生气了。” “我只担心，傅明绯接下来会更加的丧心病狂。” “那我们就好好照看着，至少，保住四弟的性命吧。” 回到府中，慕云澜便开始制作解药。 本想着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到安王府去，却不想当天晚上，傅明绯就派人来催，简直是一刻都等不得。 慕云澜直接将两份解药，连同伤药给出去，并没有任何拖延。 花笺拿着笤帚，将刚刚安王府侍女踩过的位置扫了一遍，又拿着抹布擦过，这才感觉气顺了很多。 “王妃，您就是心软，若换作奴婢，真恨不得拿着笤帚把人给打出去。” 竟然威胁王妃，那安王妃可真不是个东西！ 慕云澜轻笑一声，拿过将离送来的消息仔细瞧着，片刻之后，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就让她且得意一会儿就是了。我的那个好二叔，如今的状况，也快撑不住了吧？” “是，不仅腿伤久久不愈，身上还起了脓疮，时时刻刻的经受折磨，动不动就对着老夫人大肆辱骂，邻里左右许多人都听不下去了呢。” “找个人去告诉他，就说手里有解恶幽之毒的解药，不过要二十万两银子。” “王妃，慕家二房可是穷的都快没米下锅了，老夫人之前带去的那些东西，能典当的也全部典当了，他们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银两？” “拿不出来，自然就要找拿得出来的人去要了！” 解药她给了，可也不是白白就让傅明绯拿走的。 现在先收些利息，之后再给他们上一份大礼！ 第460章 又是开撕的一天 慕家二房。 二夫人不情不愿的给慕庆林喂着汤药。 结果，喂得太急，慕庆林被呛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直接把喂进嘴里的汤药吐出来一半。 二夫人顿时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这汤药可是我省下了一天的饭没吃，又给人补了一整天的衣服，这才勉强给你抓回来的，结果你却都给我吐了？” 慕庆林病得迷迷糊糊，被这么吼了一顿，勉强恢复了几分神智。 “母亲……” “呵，老爷，你还记挂着那个老不死的呢？那完全就是个坑人鬼！ 好处没给我们带来一分一毫，反倒整日吵吵着要吃好的、用好的。 我们早就身无分文了，哪里还有银两来供养这样的祖宗？” 老夫人连续两天只喝了一碗米粥，饿的受不住，行动又不便利，只能强撑着从房间中爬出来找人。 结果刚来到门口，就听到这句，顿时忍不住了，趴在门槛上，便大肆骂了出来。 “好你个贱妇，身为儿媳，竟敢如此辱骂婆母，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二夫人本以为来到上京是享福的，结果福是一点没享到，罪是一点没少受。 她本就是刻薄泼辣的性子，哪里容忍得了老夫人如此辱骂。 “我活到头了？我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活到头了？ 反倒是某些上了年纪的老贼，不能帮衬儿子不说，反倒还看在后面拖后腿的。 才是该早早下去见阎王呢！” 老夫人被气的脸色通红。 “你满嘴胡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孝心，看老身不撕了你的嘴！” 二夫人丝毫没有畏惧，反倒往门口走了两步，弯腰把脑袋往前伸了伸。 “撕我的嘴？你来啊，我倒要瞧瞧，你这个老贼婆子还能不能站起来！” 老夫人被气得上不来气，手指哆嗦的指着二夫人： “你……你……” “我怎么了？我再怎么不好，那也总比某些逼死了自己亲孙女的人强吧？ 老贼婆想想慕锦柔，你这些时日可睡得安稳？ 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人来你床边，找你索命？” 老夫人脸色骤然变白。 “你闭嘴！” “哟，这是心虚了啊？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上不得台面，就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去！ 还在这里跟我呛呛，惹急了我，你信不信，我把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摆到大街上去！” “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丑事了？” “哎呦呦。” 二夫人气焰嚣张。 “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呢？你最好给我识趣些，赶紧想办法搞些银两回来！ 要不然，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好！ 逼急了我，我就去找大哥，说一说为什么你这个老子娘如此偏心！” 老夫人猛的瞪大眼睛。 “你还敢在这里胡咧咧，我今天……” 就在这时，慕绵芝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老夫人的模样，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祖母、母亲，你们别吵了。” 二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便没来由的生气，指着老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瞧瞧、瞧瞧，我就说，好好的女儿不能让这个老虔婆的人教养，可老爷你偏偏不听。 如今好了，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只知道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完全就是个贱骨头模样！” 慕绵芝抬手捂着嘴，眼泪滚滚地往下掉。 “母亲，您怎么能这般说我，我可是您的女儿啊？” “你不是我女儿，你是我祖宗！ 你瞧瞧，你爹卧病在床都快死了，你娘我整日奔波，只为了家里人能有一口饭吃。 可你倒好，一会儿去赴什么宴，一会儿又去宫里跳什么舞。 哪怕你混不出个人样来，拿点银两回来也是好的啊！ 可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就知道哭哭啼啼，给人下跪！” 慕绵芝满腹委屈。 “女儿是真心喜欢绘画跳舞，怎么能要银两，那岂不是玷污了我的本心……” 二夫人差点被气的当场晕过去。 “给银子是玷污？你这个小贱皮子，把早晨喝的粥吐了，省得玷污了你高贵的肚子！” “母亲……” 一家子鬼哭狼嚎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这恶幽之毒的解药？不要的话，我可就走了。” 第461章 想开点，给谁利用不是用呢？ 听到解药两个字，二夫人脸色猛地一变，连忙看向来者。 他衣着华贵、大腹便便，明显便是富贵人家。 瞧着四十岁左右，带着皮帽、蓄着胡子，一双眼睛里满是精明。 二夫人急切询问： “你刚刚说什么？你有恶幽之毒的解药？” 男人摸了摸胡子，点头道： “不错。” “你是何人，是不是寒王妃派你过来的？” 现如今，除了慕云澜，谁能解开恶幽之毒？ 那中年男人连忙摇头： “老爷我姓贾，你可以叫我贾老爷。 我只是一个商人，哪里有福气和寒王妃扯上关系？ 听说你家男人感染了恶幽，正好有解药，特意来卖给你。” 二夫人满心怀疑，可眼下解药重要，也顾不得多问。 “是，我需要解药！快给我！” 贾老爷眉毛一挑。 “给？我是商人，又不是善人，你让我给？” 二夫人焦急的走出房门。 “是我说错了，买，我买，不知道这解药什么价格？” “这解药用料珍贵，价值连城。 不过，看你们这条件，也不像是能拿出多少银子的。 不用太多，给个成本价，承惠二十万两银子。” 二夫人本来满心激动，听到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说多少？” “一口价！二十万两银子！” 二夫人差点疯了。 “你怎么不去抢？” “这不是正在……咳咳，看来你不需要了，那算了，我再去问问别家。” 说完，直接往外走。 二夫人连忙追过去。 “你等等，等等，我们再商量商量。 你看这院子，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口水缸了。 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你可怜可怜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贾老爷丝毫不心软。 “没钱，没钱那就想办法筹钱啊！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想想，这办法总是有的，人家丞相府都得到解药了呢！” 说完，贾老爷毫不犹豫的甩袖子离开。 “筹集到了钱，就到来福酒楼找我，我就等你七天！” 二夫人深深吸气。 虽然慕庆林不成器，可到底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一旦他真的死了，他们母女的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她猛地回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不，母亲，你都听到了，现在，二十万两银子，就能救你儿子的命。你去求大哥！” 老夫人目光凶狠。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们撺掇着我告他，害得整个修国侯府差点身败名裂。我现在回去求他？他还能理我？” 现在回去，就算是慕庆峰心软，那个陆氏也必定不会答应。 她压制了陆氏一辈子，如今要向她低头。 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二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去不去的，可由不得你！慕绵芝，把你祖母抬上，我们直接跪到修国侯府门前！” 老夫人却很是了解陆氏的作风，知道现在过去也是自取其辱。 “没用，你跪死了也没用！ 那什么贾老爷，明显是就是慕云澜的人。 她敢派人过来，还能想不到你会用这招？ 你闹腾的狠了，慕庆峰和陆氏彻底和我们断绝了关系。 银子拿不到不说，我们就彻底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二夫人气急败坏。 “那你说该怎么办？”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 “你们没听到吗？丞相府都得到解药了。 当初，庆林只是简单的摔断腿，是丞相府的人许诺了好处，还把那什么毒给他染上。 现在，他们凭什么不管我们？” “那可是丞相府，万一惹恼了傅丞相……” “傅丞相不敢杀我们，你没听到消息吗？傅家和寒王在宫宴上闹开了。 一旦我们有什么事情，慕云澜和寒王就有了追究傅家的借口。 所以，他们不得不破财免灾！” 二夫人也渐渐回过味来。 “母亲，你说，慕云澜是不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派人过来，故意利用我们？” 老夫人脸色沉沉。 “你应该庆幸，我们现在还有被利用的价值。给谁利用，不是用呢，得到好处才是真的。 好歹，有慕庆峰挡着，慕云澜和寒王，不至于真的要了我们的命！” 二夫人恍然大悟。 “母亲，要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呢，关键时刻，还得看您。 绵芝，快些帮我把你祖母扶起来。 母亲，刚刚儿媳多有得罪，我心直口快，您可别怪罪。” 老夫人咬了咬牙，心中恨不得将二夫人活剐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不碍事的。” “那就好，母亲你好生说说，我们解下来该如何做？” 第462章 上门，要银子 寒王府内。 贾老爷恭恭敬敬的对着慕云澜回禀。 “王妃，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慕云澜轻轻一笑。 “到底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夫人，关键时刻，还有几分急智。 找人暗中护着些，让二房好好的和傅家闹腾、闹腾。 若是二叔、二婶出了什么问题，我自会帮他们讨个公道。” “是。”贾老爷迟疑着开口，“王妃，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属下恰好听到，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 “属下在二房外面等候，听到老夫人和二夫人争吵，二夫人似乎是在威胁老夫人，说自己知道，为什么她这些年对修国侯如此偏心。” 慕云澜的眉心骤然一紧。 “还有吗？” “没有了，就只有这一句话，不过，当时老夫人没有回答，像是很忌惮的模样。”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查。二房闹事，傅家必定会关注到你，万事小心一些。” “是，请王妃放心。” 傅明绯得到解药之后，随意挑选出一份，先是给楚景牧服用。 确认他服用之后，真的有效果，这才将剩下的那份送到丞相府。 楚景牧看在眼中，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似乎真的信了，她是更担心自己的安危，才第一个给他用药的说辞。 傅丞相服用了解药，恶臭消失，丞相府周围的邻居们终于从水深火热之中被解救了出来。 正纷纷猜测着这回的解药是真是假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锣声阵阵，派遣了下人出门查看，发现竟然是修国侯府老夫人带着二夫人和慕绵芝前来贺喜。 傅丞相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早就把利用过得慕庆林和慕绵芝等人抛在了脑后。 哪里想得到，这被他利用的棋子，竟然也会主动找上门。 虽服用了解药，他身上的恶臭消散了，可脓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是烦心的时候。 他本想将人赶走，可想到二房和慕云澜的关系，到底还是不放心。 “把人请进来。” “是。” 老夫人和二夫人被请到了客厅。 二夫人直接不客气的开口：“我们可是贵客，怎么不上些茶点呢？” 相府的下人摸不准情况，只能下去端了茶水、点心。 老夫人和二夫人毫不客气，直接大快朵颐。 这些时日，她们是真的饿惨了。 傅丞相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人埋头吃点心的模样，桌案上，还放置了四五个空盘子。 他的相府，从来没有迎接过这般粗鄙的客人。 他皱了皱眉心，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咳咳！” 老夫人和二夫人听到动静，扭头看了傅丞相一眼，端起茶盏来灌了几口，慢条斯理的开口： “见过傅丞相，老身腿脚不便，就不起来向你行礼了。” 傅丞相坐上主位，他穿的依旧厚实，尽可能的遮挡脓疮，不过，脖颈处还是露出一些，看得人浑身出凉气。 “不妨事。老夫人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点心有些粘牙，老夫人舔了舔，这才开口： “没什么，这不是听说傅丞相的恶幽之毒解开了，特意前来贺喜吗？” 傅丞相心头一动。 他刚解毒，这两人怎么会知道？ “老夫人消息倒是灵通，两位的祝福，我已经收到，回头让人多做些点心，送到贵府上去。送客。” “傅丞相，”老夫人面上没了笑容，“你的毒解开了，我儿子的毒还没有呢，所以特意来求傅丞相，给我们也来一份解药。” 傅丞相蓦然回头，严肃的面容配上凌厉的眸光，格外的震慑人心。 “老夫人，你糊涂了。想解毒，去找大夫，我这里没有多余的。” 二夫人被吓得双腿发软，低下头不敢动弹。 老夫人却没有被唬住。 “那没事，我知道一位商人手中有，只不过贵了些，傅丞相给我些银子，我们自己去买，也是一样的。” 第463章 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 傅丞相打量着老夫人，严肃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冷笑。 他坐回椅子上，心中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鄙夷。 “老夫人今天过来，是来威胁本相的？” 老夫人抬抬眼。 “您是丞相，又是太子妃和安王妃的父亲，身份异常的尊贵。 我一个老太婆，别说是空有一个一品诰命了，就算是一品官，也不敢在相爷面前造次。” 不得不说，老夫人在磋磨自己儿媳妇的时候，有很多拎不清的地方。 跳出了内宅，面对着外面的官员，她还是有几分见识在的。 她面上带着略显谦卑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如针，精准的扎在了傅丞相心中每一个在意的点上。 “傅丞相，您刚正不阿，又最是心善。之前面对普通的百姓，都能组织名医，来给他们义诊。 如今，知道了我家二儿子和您一样，经历过恶幽之毒的折磨，怎么会坐视不理呢？老身相信，您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傅丞相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一身粗布衣衫，满脸皱纹的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老夫人，若是你当初面对修国侯的时候，有如此理智，想来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吧？” 这段时日，老夫人歇斯底里的辱骂过，也痛彻心扉的后悔过。 她慢慢地意识到，这些年，不是她手段多么高超，才能掌控修国侯府。 而是慕庆峰收敛了所有锋芒，自愿听从她这个母亲的命令。 想的越是明白，心中就越是后悔。 可偏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傅丞相说的哪里话，若还是在修国侯府当那风光无限的老夫人，今日这样的场面，又何必我来交涉？ 再者说啊，人的身份高了，总是格外的在意脸面，身份低了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身现在就是这样的处境，反正都是沦为瓦砾了，也就不怕究竟是撞上珍珠，还是玉瓶了。”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的。 可傅家不一样。 她豁出去，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傅家还要顾虑着名声，顾虑着地位。 傅家就像是那宝瓶，没有必要，也不值得跟她们这些瓦砾相撞。 傅丞相自然也听明白老夫人的言外之音。 他思绪快速流转，想着解决的办法。 以往，他利用的棋子，要么发挥作用，要么毁的干净。 可偏偏，眼前这些人，他还真是一时间动不得。 “见到同病相怜之人，本相自然也是于心不忍，只是二十万两银子，数目太多了，即便是想帮，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到这话，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的棋是走对了。 原本慕家二房已经是弃子，不被丞相府清算就是好的。 现在，因为慕云澜想要利用，他们就重新有了价值。 “傅丞相说笑了，您可是堂堂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是二十万两银子了，就算是天上的星宿，那还不是想想办法，就能握在手中？” “二十万两，着实太多。我只能拿出二两万，其余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两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二夫人心头一惊。 这些银子，省吃俭用的话，也足够她带着孩子们衣食无忧的过下半辈子了。 她连忙拉扯老夫人的衣服，想让她答应下来。 老夫人心中暗骂她不争气。 “傅丞相，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两万两银子，已经能够体现您的良善，可到底救不了我儿的性命。” “老夫人，给我解药的人，你也认识，现如今，就在寒王府中。你去求她，岂不是比求我更加的便捷？” “我倒是也想，只可惜，之前顺天府告状，寒王妃已经明言，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后悔啊，后悔当初不该听老二一家子的话，若是我没有离开修国侯府，没有和寒王妃关系闹僵。 我来丞相府，必定是被人当成座上宾，而不是吃了几盘子点心，就受人白眼的老婆子了。” 傅丞相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不懂得适可而止。 二十万两银子，这老虔婆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老夫人继续威逼： “傅丞相，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您救救我儿的性命吧，您能派人将我二儿子一家接到上京，应是不想看到最后我们家破人亡吧。 若真到了那等境地……我会说出些什么，还真不好说啊！ 老二家的，扶我起来，我们回去等着傅丞相的好消息。” 二夫人站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 难得听老夫人的话，将人扶起来往外走。 傅丞相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砰的一下摔碎了茶盏。 真是没想到，终日打雁，今天竟然被大雁啄了眼！ 第464章 他不应该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 管家连忙上前。 “老爷，那两位……” “派人试探一下，看看寒王府会不会保她们。” “是。” 为了过来方便，二夫人专门借了辆独轮车，推着老夫人过来的。 结果，却一文钱都没有拿到。 她只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说老夫人，两万两，那可是两万两银子，你怎么就傻乎乎的不要呢？” 老夫人满脸怒火。 “两万两，能买解药，救慕庆林吗？” 二夫人噎住了。 “那也不能不要啊……” “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那两万两你敢收，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二十万两您都敢要，还不敢收两万两银子？再说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能发生什么……” 嗖！ 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直的刺向了二夫人的面门。 她呆愣在当场，直接被吓傻了，想跑身体却动弹不得。 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一柄匕首突然出现，当的一声将利箭斩成两半。 二夫人惊呼一声，直接摔倒在地，连带着老夫人也翻倒，被独轮车压在了下面。 “杀……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老夫人艰难的爬出来，对着二夫人就是一巴掌。 “嚎什么嚎，还不快到顺天府去报官？” “报官？” “当然要报官了，不然这贼人若是再来，我们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对，报官，报官！” 看着两人进入顺天府，不远处的阴影角落里，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这才转身离去。 寒王府。 慕云澜听完将离的回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傅丞相这般沉不住气吗？看来这恶幽之毒的折磨，到底是给他带了几分影响，让他不像之前那么沉稳。 将离，这些时日，你让人暗中保护一下慕家二房的人，除了慕庆林的两个儿子那边，其他的人都护好了，不要有什么差错。” “是。” “你送过来的消息也很有用，帮了我大忙。对了，银两可还够用？” 前段时间，将离说要多召集些人手来帮她，她想着如今人手的确是有些不够用，便让他放手去做，当时他便拿走了五万两银子。 将离单膝跪在地上，一身墨色的衣衫浓稠如夜。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就连声音都听不出多少起伏，唯独在看向慕云澜的时候，空洞死寂的眼眸才会浮现一缕波澜。 “还剩下几千两，不多了。” 慕云澜没有多问：“那待会儿让花笺再给你拿五万两，不够了，你随时开口。” “是，主子。” 将离闪身离开，宛若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慕云澜瞧了又瞧，还是没弄懂，他到底是怎么没的。 没多时，花笺端了茶水进来。 “主子，之前您给了将离五万两，如今又是五万两。 这可是十万两银子，他究竟要做什么啊，花费的是不是太多了？” 慕云澜喝了口茶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随他做什么去吧，总归不会害我就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将他救了之后，将离宣誓效忠的刹那。 她就有种直觉，眼前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老夫人和二夫人去顺天府报官，闹得格外沸沸扬扬。 她们一口一个刚从丞相府出来，就遭遇刺杀。 惹得不少人议论纷纷，都感觉这件事情和傅丞相脱不了干系。 太子很快收到消息，派人到丞相府询问，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心中愤怒异常，责令傅丞相，一定要将这件事处理妥当。 接下来几日，老夫人没事就带着二夫人到傅丞相府做客，填饱肚子，解决一日三餐，顺便还要打包点回去给慕庆林。 得知她们身后有慕云澜盯着，傅丞相只觉得进退维谷。 二十万两银，他给了，就等于是交了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 他不给，就要一直受到慕家二房的胁迫。 没有办法，他只能另辟蹊径，决定从慕庆林的儿子下手。 楚寒霄这边也时刻盯着傅家。 傅家人刚有动作，就有暗卫禀报了过来。 终于等到收拾傅家的机会，楚寒霄直接去找慕云澜。 结果，刚来到西苑，就看到了他的王妃一身男装，正用扇子挑起花笺的下巴，笑的一脸风流倜傥。 他见过慕云澜男装的。 当时，她正带着八宝和粥粥，准备从地道跑路。 幸亏他堵得快，要不然，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那个时候，她为了行动方便，加上掩人耳目，穿的格外的普通。 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特意改变了一下脸型，原本娇美柔婉的曲线变得分明了许多，又特意加粗描黑了眉羽。 此时墨发挽起，玉冠葳蕤，再加上一身华美的白底银色玉竹文长袍，又美又俊，颇有一种让人一见误终生的感觉。 花笺脸颊通红，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都要冒星星了。 “主子……” “叫什么主子，叫公子。不过，叫主子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姑娘喜欢。” 楚寒霄：“……” 很好，连声音都变成了碎玉一般的冷沉感。 他咬着牙，声音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 “本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呵，他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 可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第465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强取豪夺 慕云澜听到声音，手腕一转，乌骨折扇在他手心转了一圈，唰的一下展开。 她扬唇一笑，面容一片俊美温雅。 楚寒霄心中莫名的闪过一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片刻之后，他又蓦然回神。 什么公子，这是他娘子！ 慕云澜走上前来，双手一拱，行男子礼节。 “这位兄台生的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楚寒霄走入房间，冷眼扫过花笺。 花笺被迫从自家主子的帅气当中回过神来，硬生生打了个冷颤，明智的退出了房门。 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找了个爱吃醋的夫君。 不过，主子真的好帅！ 啊啊啊啊！ 没有了外人在场，楚寒霄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不再像之前那般酸溜溜的了。 他仔细打量着慕云澜，目光之中带着惊奇。 “我们自然见过，不仅见过，还在一个被窝里睡过。” 说着，伸手就要去碰慕云澜的脸颊。 慕云澜连忙举起折扇，一下将他的手给打开了，一脸被冒犯到的样子。 “公子，男男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呢？” 楚寒霄略一思索。 “……强取豪夺？” 他上前，一把将慕云澜的腰揽住，而后仔细的观察她的面容。 她的五官依旧能够看出一些原本的影子，可是整个面容的骨相却改变了很多，看不出丝毫破绽，简直堪称奇迹。 慕云澜推着他的胸口。 “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你别这样，我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没关系，我正好不喜欢吃甜的，扭下来的瓜直接蘸酱吃。” “这怎么行呢，我可是有娘子的人。” 楚寒霄垂了垂眼眸，深沉的眸光被危险之色填满。 “你什么时候有了娘子？” “我家娘子身高九尺，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一应俱全，武艺高强，像你这样的，一拳能打死十个。” 楚寒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家娘子还挺特别。” 慕云澜一脸的骄傲。 “那是，除了能吃醋一点，其他的无可挑剔。” 楚寒霄原本还想要在醋缸里泡一会儿，却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哄好捞了出来。 “云澜，你脸上的易容，用的好像不是人皮面具？” 慕云澜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小小的扇子却被她在手中玩出了花样，配合着俊美英气的模样，。 “那个啊？更新换代了，人皮面具虽然使用简便，但是容易闷痘，对皮肤不好。 对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快换衣服，我给你易个容，我们去看大戏！” “我也正想找你出门。” 两人沟通了一下，这才知道，他们竟都是要去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是默契的想要带着对方去吃瓜。 两刻钟之后，一身男装的慕云澜带着身形挺拔的“护卫”出了府门，坐上了马车，直奔十里巷而去。 大周朝是允许青一楼楚馆一类存在的，只是管理的十分严格。 想要开办这样一处场地，需要严格的手续审批，还要专门在官府备案，严禁逼迫良家女子。 十里巷就是各种风月场所的聚集地。 刚靠近十里巷，便传来隐隐的喧闹声。 有摊贩叫卖，有丝竹乐音，有姑娘们莺声燕语，有客人们谈笑风生。 慕云澜眼神亮了，直接招呼着车夫停车。 楚寒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还没到地方呢，现在下去做什么？” “第一次来，总要到处看看，这良辰美景，坐在马车里，岂不是辜负了？” 慕云澜说着，折扇一晃，直接抬起楚寒霄的下巴。 “楚护卫，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本公子要做什么，还用得着向你来汇报？” 楚寒霄无可奈何，只能略微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配合道： “是，公子！” 慕云澜哼了哼，径直下了马车。 入目是一片灯火通明，各色楼宇交织，一片热闹繁盛。 如果不是这些建筑接古香古色，慕云澜都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她晃着折扇，不徐不缓的走在街道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一朵绢花飘下来，被她用折扇接住。 慕云澜抬眸，正看到道路旁的阁楼上，几名女子正站在栏杆处，向着她张望。 见她抬头望过来，激动的脸颊发红。 “接住了，他接住了。” “太好了，快说，姐姐快说话！” 其中一名白色衣裙的女子样貌格外出彩，她抬手抿了抿发丝，屈膝轻盈盈的行了一礼。 “公子，绢花邀客，公子可要上楼品茶？” 楚寒霄：“……” 很好刚出狼窝，又进虎口，还是一群！ 第466章 不是他们不争气，实在是爹娘不给力 一些路过的男子看到这一幕，顿时不甘心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一个月来十里巷八回，都是自己花银两，从来没有遇到过绢花邀客的待遇？” 这里虽然聚集的都是风月场所，可大部分的姑娘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客，甚至有一些女子才情、学识，丝毫不输于大家闺秀，广受追捧。 于是也就有了绢花邀客的习俗。 若有姑娘看中了某位客人，便可赠送绢花，以此作为相邀的信物。 客人若选择应邀，不必花费一文钱，就可以与佳人相会，共享快乐时光。 十里巷存在了那么多年，能真正得到绢花邀请的人却屈指可数。 这些男客们心生嫉妒，纷纷朝着慕云澜打量。 “我们差到哪里了，凭什么邀请他，不邀请我们？ 我倒要瞧瞧，这得到邀请的人究竟是生了三头六臂，还是……” 慕云澜转头看过去，面上带着笑意。 刚才还叫嚣的男子顿时哑巴了。 “……那啥，没事了。” 一些被挤在后面的人，并未看清慕云澜的长相，接着不服气的嚷嚷。 “怎么就没事了？兄弟，做人要有勇气，你上去和受邀的人比一比，说不准人家姑娘转头就把绢花丢给你了呢。” “那个啥，不是我没有勇气，实在是爹娘不给力。” “啊？这又关爹娘什么事？” 等慕云澜回过身来，那些人纷纷不说话了， 确实是爹娘不给力，明明都是两个鼻子一只眼，为什么他的凑在一起，就能组成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这下明白了吧，有的人那颜值是高山，我们这样的人就只能算是平地了。” “兄弟，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啊？难道我不算平地，还能勉强算是个丘陵？” “不不不，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想说的是你不是平地，而是盆地？”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不多会儿街道两侧便站满了人。 慕云澜抬头看向楼上的姑娘，微微点头示意。 “姑娘邀约，本不应拒绝，只是前来十里巷，是为了找我的好兄弟谈生意。 今日便只能辜负姑娘的好意了，不过说来也巧，看到姑娘的绢花，我倒是想起来，自己这里也有些花卉。” 说着，她转头看向楚寒霄。 从他手里拎着的口袋中摸了一下，拿出来了一朵开得正盛的杜鹃花。 本想要自己扔上去，目测了一下距离，发现无能为力，只能将花朵交给楚寒霄。 “楚护卫，快，帮我把花送给那位姑娘。” 楚寒霄暗暗咬了咬牙，看出慕云澜眼神之中的催促，无奈的接过杜鹃花，随手一抛，花朵精准地落在了那名白衣女子的手中。 那女子刚才还颇为失落，却没想到，竟然在冬日里，收到了芳香馥郁的真花做回礼。 低落的心情瞬间雀跃无比，再垂眸去看，那名异常俊美的公子已经走远了。 慕云澜的到来，在整个十里巷掀起了层层波澜。 尤其是听说她拒绝了别人的绢花，却以真实的花朵回赠之后，更是称赞她的温柔知礼，反倒越发引人倾心了。 甚至也有姑娘效仿，扔出了绢花做的玫瑰。 慕云澜但凡接到，都会以同等品类的真花还回去。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楚护卫”默默运了一路的气。 还好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素心阁，不然慕云澜恐怕要被绢花给淹没了。 素心阁的老板自然也听说了有神仙人物来到十里巷的消息，只是他今日要举办大活动，根本忙得走不开。 却没想到，听底下的人说，那位神仙人物直接来到了素心阁。 老板连忙迎接出去，饶是迎来送往，见惯了达官贵人，此时还是略微有些愣神。 这可真真是神仙人物啊！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十里巷，他若是找姑娘的话，那姑娘倒贴钱，都感觉是在占他便宜。 慕云澜打量着素心阁。 此处以乐闻名，素心阁有八位乐律大家，人送称号八学士。 金、贝、丝、竹、匏、革、牙、角，八音各擅长一类，组合在一起演奏，据说乐音绕梁三日、连绵不绝。 “老板，可还有位置？” “见过公子，若是旁人来，这位子必定是没有的，可既是公子来，这位子没有也得有。贵客，您请上三楼。 生成这般模样，又是一身华丽装扮，一看便是出身不凡，这样的人，他们素心阁根本惹不起。 慕云澜回头看向楚寒霄。 楚护卫十分周全，拿出一锭银子，扔到了老板的手中。 素心阁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 “公子来的正好，今日素心阁特意从江南请来了最有名的宋家班。 又跟官府申请，提前在凌河之上破冰，以楼船搭建成戏台子，在河中心表演。 今日来的客人都是冲着戏班子来的。” “多谢老板，正好我是做花卉生意的，来的时候让人备下了不少鲜花。 老板特意给我腾位置，那么我也赠些鲜花送给老板，正好可以为今日的盛景添添喜气。”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多谢客人。” 第467章 不能随便立flag！ 甲字号的雅间，在素心阁楼三楼，仅靠河岸边，是最好的观景位置之一。。 到了房间，素心阁的老板行礼离开，慕云澜推开窗户，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凌河建有多处码头，是上京与南方各地联通的重要水路，也是漕运的一部分。 此时的河面上，冰面已经被完全破开清理，规格一致的船只以铁锁相连，拼凑在了一起，以木板覆盖，组成了大大的戏台。 戏台周围，别具一格的准备了冰灯和一些冰雕的饰物，在烛火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分外夺目。 素心阁这边同样精心装扮，房间内分成不同的风格，外面还有彩绸从窗户口一直连接到戏台的四角。 夜风吹拂，彩绸之上挂着的细小铃铛，发出悦耳轻响，分外宜人。 临近河边的房间都被客人占满，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慕云澜和楚寒霄坐在窗边，打量着河岸两边热闹的景致。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扭头去看，透过珠帘，看到慕质文和慕质武两兄弟正各自搂着一名姑娘经过。 他们明显喝了不少，脸色通红，笑容轻浮。 楚寒霄也注意到了这兄弟两人。 “真是大难临头而不自知。” “是啊，慕家二房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两兄弟却在花楼里面醉生梦死，也不想想，他们这两个废物，为什么会有人费心讨好。” 对于这两个曾经对原主百般为难的堂兄，慕云澜是丝毫没有好感。 再加上将离最新调查到的消息，原来即便是傅丞相不出手，慕家二房的人也在南州待不住了。 就是因为这两兄弟醉酒之后，调戏良家女子，直接把人逼的跳了井。 这两人若及时将人救上来也就罢了，偏生他们心慌之下，直接往井里扔石头，想要来个毁尸灭迹，结果动静太大，惊扰了人前来查看。 这两人跑得快，没有被人抓住，整日惶惶不安，躲在家里，倒是安分了些时日。 却没想到来了上京没几天，就又开始故态复萌。 今天正好，一并将这两人收拾了，以免让他们惹出什么事端来，牵连上修国侯府。 素心阁老板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将慕云澜带来的花卉插到瓶子里，送到了贵客们的房间中。 夏天花卉很常见，冬日里的鲜花可就分外珍贵了。 尤其是这些花，花朵很大，颜色格外艳丽，一看就并非凡品。 惹得不少客人新奇的围绕着花卉左右端量，有些文雅之人，甚至当场作诗称赞。 很快，锣鼓声响起，戏曲开场。 慕云澜和楚寒霄一边品茶，一边安静的等待着即将开场的好戏。 丞相府。 太子和傅丞相坐在一起品着茶，此时的他满脸温润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全然没有了之前气急败坏的模样。 而傅明绯则坐在一旁，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四弟妹果真是好手段，略施小计，便将解药从慕云澜的手中给拿过来了。” 傅明绯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太子殿下谬赞了，若一直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岂不是辜负了殿下和父亲对我的期望？” 太子笑了笑：“我四弟情绪可还好？” “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高兴的不得了。” 太子扫过傅明绯的肚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哈哈哈，他若是知道你肚子里空无一物，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傅丞相跟着笑了起来。 “明绯，你的这个肚子可要利用好了，关键时刻，可是能起大作用的。” 傅明绯点点头，神色无比的乖顺。 “是。” 太子不再关注她，转而和傅丞相说起了正事。 “我听说，丞相府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可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江南盐政上孝敬的银两，该到京城了。 “殿下放心，银两都已经送入京了，只等着取出来交给殿下。 今日收拾完慕家那些不识趣的人，便可将银子取出。 正好，也警告一下朝中的官员，把眼睛擦亮些，不要站一些不该站的队。” 那么多官员倒向寒王府，那置太子于何地？ 必须要给他们紧紧皮，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良禽择木而栖。 “安排的可妥当？” “殿下放心，必定万无一失。” 太子喝了口茶水。 以往听到这话，他必定是放心的。 可现在经历的多了，总感觉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冒出来个慕云澜和楚寒霄。 不过这次应该没问题，他们再如何聪慧，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利用戏班子来运送银两。 “这一次，多亏了户部尚书从中斡旋，盐政那边收取银两才会那么顺利，回头多给他些好处。 户部掌控在我们手中，就等于捏住了大周朝的钱袋子，想怎么取用就怎么取用，万不能出现差错。” 太子现在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能随便立flag！ “殿下放心。” 第468章 强行非礼 铜锣阵阵，弦乐声声。 慕云澜随着戏台之上的演唱，轻轻打着拍子，模样分外的悠闲。 一些身份不足的客人没有机会登上楼船，只能站在岸边。 不少人发出了疑惑。 “真不愧是江南最好的戏班子，这身段、这唱腔，非同一般啊！” “比那位神仙客人差远了，听说是做花卉生意的，冬日里都能够养出各色鲜艳的花朵，可见实力非同一般，我们房间里都摆着呢。”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这是跟着沾光了。” 隔壁的雅间，慕质文和慕质武两兄弟经不住身边狐朋狗友的劝酒，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对着身边陪酒的姑娘动手动脚。 那两名姑娘皆是清客，平日里接待的客人大多是饮酒赏月、作诗赋对的文雅人物。 什么时候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两位公子若是想要饮酒，我和姐姐自当奉陪。可若是酒喝足了，我们就先回素心阁了。” 说着两人就要起身。 慕质文和慕质武酒意上头，再加上身边人刻意的追捧，早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见自己想占便宜被拒绝，顿时恼羞成怒。 “放肆！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这个贱皮子的福气！ 能出现在十里巷，那就是出来卖的，还真当自己是冰清玉洁的官家小姐呢？” 听到这话，那两名姑娘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公子误会了，我们两姐妹的确是出身低贱，可到底也存着一份羞耻之心，没有彻底脏了身子。 若不是家乡遭难，实在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入了十里巷。还请公子怜悯，不要将我们两姐妹逼上绝路。” 两人说着，径直跪在了地上，向着慕家两兄弟恭敬磕头。 两位姑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人哄过去也就罢了。 可没想到她们刻意的做低伏小，却越发助长了两兄弟的嚣张气焰。 “贱人，本公子能够看上你们，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些滚过来，好好的伺候本公子。 把我们两个伺候高兴了，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如若不然，今天就扒了你们的皮，扔到这湖里去喂鱼！” 慕质武早已经色欲熏心，对着其中一个姑娘便一把抓了过去，强硬的去撕一扯她的衣服。 见到这个场面，另一个姑娘也顾不上体面，直接大声叫嚷了起来。 “公子，你放开我妹妹，我妹妹可是与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交好，你这般羞辱她，被邢公子知道了，必定少不了要与你交涉！” 慕质文和慕质武哈哈大笑起来。 几杯黄酒下肚，别说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敢踹一脚。 哭求的姑娘见他们毫不畏惧，只能跑到门口喊人，突然，她眼神一亮，猛地抓住了经过的男子。 “邢公子，救命！柔心被两个登徒子非礼了！” 刑远刚刚被朋友死拉硬拽的带过来，就听到求救声。 扭头看到慕家两兄弟无法无天的举动，顿时怒火上涌，大步走进房间，一把将慕质武拎起来，扔在了地上。 “放肆，你是何人，怎敢当众强迫女子行不轨之事？” 动静越闹越大，许多相邻房间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慕云澜和楚寒霄放下酒杯，听着这场闹剧。 楚寒霄冷冷道：“刑部尚书家的嫡子刑远，上一届的新科探花，如今在大理寺任职，为人耿直，不畏强权。不出意外的话，磨练几年，将是堪比刑部尚书的肱骨之臣。”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 “傅丞相可真是老谋深算，要动慕家二房的人，却还不忘了连带着算计别人。 看来这段时间，刑部尚书屡屡对我们示好，到底是引得太子不快了。” “朝堂上支持我的官员增加了不少，太子和傅丞相这是想用刑部尚书来杀鸡儆猴。” 慕云澜目含嘲讽。 “太子是越来越拎不清了。把蛀虫养在身边，养得白白胖胖，却对着真心为朝廷办事的官员下手，甚至不择手段的算计其家眷，一国储君如此作派，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第469章 不知死活的东西 慕质文、慕质武气急败坏，已经和刑远打了起来，而且越打越凶。 刑远有武艺在身，本可以轻松应付，却不想那两名开口求救的姑娘太过害怕，一直紧紧的攀附着他，让他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慕质文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随手抓起什么就往刑远身上扔。 奈何喝多了准头差，竟然将烛火扔到了窗外。 火苗沾染到外面悬挂着的彩绸，瞬间燃起了火势，顺着彩绸，直直的朝着湖面上的戏台烧去。 房间内，，一名姑娘摔倒，拉扯着刑远一个踉跄。 慕质武早已经打红了眼，直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刑远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刑远瞳孔紧锁，那匕首落到实处，必定会直接刺破他的喉咙。 完了！ 就在他以为今天必定会命丧当场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影嗖的袭来，扑哧一声刺穿了慕质武的腕骨。 竟然是一根筷子！ 什么人救了他？ 咚！ 匕首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 慕质武惨叫。 眼看着见了血，追捧着慕家两兄弟的狐朋狗友们慌了神，迫不及待的就往外冲。 却不想，刚打开房门，就被滚滚浓烟呛住。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的烟，必定是走水了。” “救命！救命啊！” 有些客人慌不择路，唯恐被烧死在素心阁，竟然直接选择从楼上往下跳。 好在下面就是凌河，落入水中，倒也不至于摔断手脚。 火势顺着彩绸蔓延，已经点燃了戏台。 戏班子的人有的落水，有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乱象当中，无人注意，慕云澜和楚寒霄已经来到了慕质文和慕质武的房间。 房间内，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眼睛大睁着，神志清醒，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他们刚才打着、打着，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没了力气，而后就倒在了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寒霄和慕云澜，除了惊讶，已经做不出其他表情了。 慕云澜走上前去，扫过衣裙被扯坏半边的姑娘，一脚踹在了慕质武的身上。 “两位慕公子可真是好本事，你们的爹娘都快饿死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花天酒地？” 这两兄弟全然被二夫人给养废了。 二夫人和慕庆林一再的给他们灌输自己身份不凡的思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才应该是修国侯府的真正主人。 以至于完全看不清自己的定位，还没有得到相应的身份，却有了不少纨绔的毛病。 好的一点没学到，坏的一点没落下，甚至连人命都敢不放在眼中。 不知死活的东西！ 看到慕云澜，慕质武连忙死死的盯着她，不断的用眼神表达着愤怒。 慕云澜指尖微动，原本不能开口的几人，终于能够出声了。 “嗷，疼死我了！没看到本公子都受伤了吗？你这个下等人，真是不懂规矩，还不快帮我喊人？” 慕质武看到慕云澜出色的容貌，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 刚才他也听说了，说是来了个容貌格外出彩的商人，是卖花的，如今的花还在他的船舱里摆着呢。 士农工商，那就是最低等的下贱人。 如此，他言语间便没有了丝毫的尊重。 楚寒霄眼底杀气一闪，脚尖对着地上的匕首一踩一勾，匕首飞起划过半空，噗嗤一声插入慕质武的肩膀，而后他走过去，踩住匕首，狠狠地一个用力。。 咔嚓！ 骨骼被刺穿的声音响了起来，慕质武来不及惨叫，便直接疼晕了过去。 慕质文直接被吓尿了，挣扎着就要往外爬。 下一刻，只听噗嗤一声，紧接着一柄染了血的匕首，砰的一下钉住了他的手掌。 “啊！” 慕质文凄厉的惨叫，声音撕心裂肺。 只可惜周围一片慌乱，这声音直接被淹没了。 拔出匕首钉人的楚寒霄甩了甩手，感觉被吵到了，冷冷一个眼神甩过去。 “闭嘴！” 第470章 那不捅人了，直接活烧！ 慕质文瞬间闭上嘴，哆哆嗦嗦的，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慕云澜冷眼瞧着，总算觉得耳边清静了。 她转头看向刑部尚书之子，仔细打量了一番。 人生的清秀中正，就是看上去憨憨的。 “你叫刑远？刑小钰的兄长？” 刑远目睹了刚才一幕，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颇为镇定。 “两位公子，在下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可上京乃是天子脚下，绝不容许人胡作非为。 慕质文和慕质武受伤罪有应得，在下可以当全然没有看到。 请两位公子将人交给我，我会将他送到顺天府，按照律法定罪！” 慕云澜嗤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官官相护，我可是听说慕家这两人，和寒王府沾亲代故的。 送到顺天府，不过是走个过场，转眼便会有人将他们给捞出来。 不如还是让我们来，一刀下去，干脆利落。” 楚寒霄眸光微微一晃，看向慕云澜的眼神之中带了些宠溺。 自家云澜又开始忽悠人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陪着她一起忽悠了。 “公子说的不错，眼下如此慌乱，直接将他们全部都杀了，扔到火里面来个毁尸灭迹。” 听到这话，刑远脸色越发白了一些。 “两位，我看你们衣着谈吐皆为不俗，想来也是有身份的，为了这两个渣滓，脏了自己的手，实在不值。 我乃是刑部尚书家的嫡子，本身也有官职，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将二人绳之以法。 如果两位不信的话，可以暂住到刑部尚书府，直到这两人被问罪！” 慕云澜摆了摆手。 “那多麻烦，直接往他们胸口捅一刀，扔火里，最是简单。你瞧，外面的火越烧越大了。” 外面已经火光冲天，甚至连水面上都被泼洒了桐油，滚滚浓烟直冲天空。 “这可不行，你们是不知道，刑部有验尸的手段。 这人被杀死之后扔火里，和直接扔火里，是完全不同的死状。 有经验的验尸官一眼就能看出来。” 慕云澜思索片刻，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说的有理，多谢公子提醒。那就不用在他们身上捅刀子了，直接扔火里烧吧。” 刑远：“……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劝这两人以法律的手段惩治恶人。 不是想让他们直接把人活烧啊！ 慕质文已经再次被吓尿，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慕质武好一些，直接疼晕过去，不用经受这些惊吓。 忽然，慕云澜捕捉到水面上不同寻常的动静。 竟然是有人在水中搏杀！ 火光照耀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方浑身黑衣，明显是专门豢养的死士一类。 看人数，竟然还不少。 难怪会突然起大火，火势还蔓延的如此之快，原来，她这是不小心撞上了一出大戏！ “水里还有大鱼呢？” 楚寒霄眸光冰冷，手中的暗标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冬日里最适合破冰叉鱼，既然来了，那就全部给他们叉出来！” “好。” 刑远躺在地上，并没有看到水中的情形，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满心震惊。 “你们究竟是何人？这里乃是上京，天子脚下，不是容许你们胡来的地方！” 杀人动作如此熟练，彼此之间配合默契。 这两人少说也得背负了几条人命吧？ 慕云澜挥了挥手，刑远两眼一翻，直接被迷晕了过去。 “将离，把他拖下去交给刑部尚书的人！注意些，别把未来的好臣子伤到了！” “是。” 呼喊声压下了水中的动静。 水花翻腾间，淡淡的血腥味传开。 慕云澜注视着水面，眉心紧紧蹙着。 这么大的动作，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算计慕质文和慕质武。 而且水中藏有刺客，还是在这等天气，必然是为了守护无比重要的东西。 那么东西会在哪里？ 突然，慕云澜的目光落到了火苗燃烧的戏台上。 戏班里的人挤成一团瑟瑟发抖，脚下支撑戏台的船只却是纹丝不动。 她看着波澜起伏间拼凑在戏台地下的楼船，眼底蓦然划过一抹流光。 “寒霄哥哥，我们今天估计真的要抓到一条大鱼了！” 楚寒霄手指蓦然一动，缓缓收拢。 “嗯。” 云澜都叫哥哥了。 别说大鱼了，就是鲲，他也给她抓来！ 第471章 发财啦！发财啦！ 楚寒霄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不少暗卫。 两人上楼，暗卫们便隐藏在各处暗中保护。 这会儿，他一声令下，一道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快速出现，朝着水中杀了过去。 很快，水面恢复平静。 “主子，戏班所有人尽数被控制。” 楚寒霄点点头，抬手揽住慕云澜的腰，带着人穿过火光，直接纵身来到了戏台上。 “走，去船舱！” 浓烟掩盖了两人的踪迹，他们直奔船舱而去。 船舱内，堆满了各种戏班道具，一眼看去，杂乱无章。 “云澜，可是发现了什么？” 慕云澜在船舱之内走动，仔细的打量着。 “你有没有发现，这艘船，外面和里面不太一样，空间大小不怎么对。 最关键是，这船吃水太深了，唯有装有重物的货船，才会如此。” 楚寒霄心头一动，随着慕云澜一同搜查。 “重物？” 突然，他停下，握紧拳头，对着船体一拳打过去。 咔擦，木板碎裂，露出里面闪烁着光芒的银砖。 慕云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用手敲击其他的位置。 船舱木板后面，竟然都是实体的声音。 哪里是楼船，这分明是一座行走的宝船，木头包实体银锭子的那种。 怎么说呢，就…… “想要！” 她命里缺宝船，需要这样的几艘补一补。 楚寒霄闻言，神色略有些凝重。 “我找人来搬。” 虽然说很麻烦，但云澜都说想要了。 那必须想办法搬走。 慕云澜回神，知道直接搬走不现实。 “这么大的家伙，肯定是……” 突然，哗啦一声，一口箱子被撞开，一道黑色的人影，直直的朝着慕云澜冲了过去。 楚寒霄目光一寒，抬脚狠狠地将人踹飞！ 砰！ 那道人影重重的砸在一口大箱子上，噗的吐出来一口鲜血。 楚寒霄捏紧毒镖就要出手。 “等等。” 慕云澜出声阻拦，仔细打量着那道黑色的人影。 他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摔出去之后，直接就晕死过去了。 “他不是刺客。” 慕云澜上前，蹲下仔细查看。 “云澜，小心一些。” 楚寒霄走上前来，毒镖在指尖蓄势待发。 只要这个人有丝毫的不妥当，立刻就会命丧当场。 “缺水、饥饿，营养不良，中毒、失血、脉象虚弱……” 他和尸体唯一的区别，就是还剩下多余的一口气了。 只不过，这口气被楚寒霄踹去了半口，只剩下一半吊着命了。 忽然，慕云澜神色一动，看向他的脖颈，拉扯出来一个小巧的白玉吊坠。 楚寒霄收敛了杀机，蹲下仔细查看。 “不是乞丐，也不是刺客，却藏身在小小的箱子里……” 慕云澜觉得事情不简单。 “带回去，说不准会有大用。” “好。” 慕云澜给男子喂了颗药丸子保命，而后仔细研究起了宝船。 “这船拖走不现实，不过却能毁掉，给它凿露了，沉到水底去。” “那这些银两呢？” “我有办法带走。” 楚寒霄没有丝毫的迟疑，也不问她有什么办法，直接答应下来。 他让人将枯瘦的男人拖走，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慕云澜将手贴在了船帮上，笑的眉开眼笑，十分灿烂。 “云澜？” 慕云澜很开心。 灵药空间就是好用啊。 至于银两算不算药？ 怎么不算呢？ 她没有那些银两，就会很长时间失眠多梦，胸口发闷。 有了就能药到病除，所以，灵药空间抗议无效，乖乖给她装银子。 “没事，走，去另外几艘船上看看。” 药不能停。 这么效果强劲的，当然要全部都带走！ 慕云澜和楚寒霄将搭建戏台的船只都逛了一遍，再出来，两人不仅换了衣服，就连容貌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模样。 两个“普通人”手拉着手，趁乱上了岸，很快就隐没在了人流中，跟着慌不择路的众人一起离开了十里巷。 顺天府差役和负责上京防卫的近卫军匆忙赶到，焦急的灭火、捞人。 不多会儿，顺天府主簿匆忙赶过来。 “大人，捞出来的人不太对，需要您过去看看。” 顺天府尹忙的脚不沾地。 “捞出来的不是人，就是尸，还能怎么不对？”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顺天府尹跟着主簿快步走到河边，看到一个个黑衣刺客，脸色瞬间大变。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都是普通的百姓，就喜欢穿上黑色的衣服，出来玩？” 主簿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没有一个是被淹死的，都是被割喉，一击毙命。” 顺天府尹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官袍。 “……行吧，你们接着捞，我立刻进宫！”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能穿多久喽！ 第472章 银子呢？那么多银子呢？ 东宫。 太子回来，并没有着急睡觉，而是等待着傅丞相那边的好消息。 左等右等，好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皇帝宣他前去御书房的口谕。 太子匆忙的换好衣裳，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领路的内侍。 “这么晚了，父皇还没有休息吗？” “皇上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是顺天府尹有急事求见，皇上被吵醒了。” 太子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晚时分，寒风萧瑟，灯笼照耀着宫道，显得格外昏暗阴沉。 太子脚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皇帝汹涌的怒火。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这个顺天府尹是吃干饭的吗？” “臣有罪，皇上息怒。” “死了多少人？” “善后工作还没有完成，臣离开入宫的时候，已经打捞上了二十三具尸体，还有三人轻伤。” 皇帝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没有出正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一下死了二十多个人。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上前行礼，看着脸色苍白的顺天府尹，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出事了，必定是出大事了！ 皇帝被一打岔，愤怒的思绪缓和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儿。 “重伤的呢？怎么没有汇报？” “无人重伤。” “三人轻伤、无人重伤？为什么却死了那么多人？” “回禀皇上，死的那些人比较特殊，都是一身黑衣、身上藏毒的刺客。” 太子拳心蓦然一紧，差点维持不住镇定模样。 二十三人，那不是他派遣过去，协助傅丞相保护、运送那批银两的人吗？ 都……死了？ 皇帝的脸色蓦然阴沉。 “刺客？” “是，经仵作查验，那二十三人衣着统一，牙后藏着毒囊，身上携带有统一的匕首、暗器，明显是同一伙人。这些人全部被人一击割喉，丧命于水中。” 皇帝阴沉的脸色顿时多了凝重。 “什么人所为？” “杀人者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还需要继续调查。” “上京之中，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子，你有何看法？” 皇帝询问，却没有等来回答。 他疑惑看过去，发现太子正在愣神，神色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恨意。 “太子？” 太子蓦然回神。 “儿臣心中太过愤怒，一时失神，请父皇恕罪。 儿臣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贼人胆大包天，在京城之中犯下如此大案，实在是藐视皇权。 请父皇将此事交给儿臣来调查，儿臣定然会找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顺天府尹却不怎么看好这桩案子。 杀人手法如此干脆利落，还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根本无从下手。 皇帝皱了皱眉。 “这桩案子明显十分重大，能在京城之中干出这样的事来，贼人格外的丧心病狂，最主要的是，十里巷，一个烟花之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刺客聚集……” 皇帝越说，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楚寒霄。 这样的案子，也就他有能力去调查。 太子急切出声，态度格外的坚持： “父皇，儿臣也想为父皇分忧，请父皇允准儿臣调查。” 皇帝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查。” “是，儿臣现在立刻出宫去十里巷查看现场。” 听到太子这样说，皇帝心中颇为欣慰。 能够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太子果真是成长了很多。 “好，多带些人手，注意安全，一定要安抚好百姓，不可造成民心动荡。” “是。” 太子骑马快速出宫，出去之后，却是第一时间来到了素心阁。 素心阁到处都是焦黑，浓烟熏烤之下，原本华美的装饰，如今都蒙上了一层黑灰。 太子却顾不得，来到一间隐蔽的房间中。 傅丞相已经坐在里面等候。 太子一进门，直接厉声询问： “傅丞相，银子呢？那么多银子呢？” 傅丞相脸色难看，嘴唇哆嗦了两下，无力道： “殿下，银子……银子没了！” 第473章 分裂，要从内部开始 傅丞相一脸的灰败之色。 太子阴沉的眼眸瞬间被怒火点燃，他失去了所有仪态，对着傅丞相咬牙咆哮。 “傅丞相、傅大人！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 现在，你轻飘飘的一句丢了，就是你给孤的交代？” 傅丞相起身跪在地上。 “殿下，是臣无能。江南那边送过来的银两都被重新炼制，锻造成了小巧的银砖，然后将其放在了船只木板的夹层之中，一路进入京城。 本应该万无一失的，可没想到中途有人出来捣乱，竟然妄想将那些船给劫走，还直接放火制造了骚乱，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太子神色无比阴沉。 “劫持银船？你不是说，把事情做得极为隐秘，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吗？既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劫船？” “这笔银两数目太过巨大，加上之前盐税亏空就比较多，别说是百姓了，就算是一些盐商都开始承受不住，因此江南那边闹了一些乱子。” “什么乱子？” “百姓们吃不起盐，一些盐商就联合起来想要降低盐价，只不过被更多不愿意降价的人联手绞杀了。 这其中有人活了下来，紧跟着银船一路来到了上京，闹事的就是这部分人。” “斩草要除根，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既决定要把人绞杀了，为什么不杀个干净？” “殿下，事情发生在江南，具体的因由，臣也不清楚。 本以为这样的小事不会影响殿下的大计，可万万没想到，这群刁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太子仍旧眉心紧皱。 “不对，你确定那批银子送来了上京？” “是。” “运送银子的船呢？” “船底被人凿穿，再加上火势凶猛，都已经沉入了凌河。” 太子看傅丞相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审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总共才不到一个时辰。 二十万两银子，就算是搬也得搬半天吧，更何况是落入水中，想要运走，难度更大。 现在你告诉我，那些银子，一两都找不到了？” 傅丞相自然察觉了太子的怀疑，只是，他现在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臣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臣也万分不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眨眼之间，把这二十万两银子都带走？” 趁着顺天府的人救人的时机，他已经派人去河底探查过。 前后仔细的都摸索，是真的没有一块银砖剩下。 他心中第一时间就有了怀疑的人选。 “殿下，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寒王府？” 太子冷嗤一声： “他们两口子是有本事，可也做不到带着那么多银子飞天遁地吧？” “孤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寒王府，刚才出宫的时候，已经询问过。 今日寒王府内的府兵，并无任何调动，整座王府安静的很。” 太子越想越觉得事情有蹊跷。 “傅丞相，孤一直相信你的忠心，若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大可直接告诉我，不要与孤耍弄心机，孤定然谅解。” 傅丞相以头触地，结结实实的磕头行礼。 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殿下，臣可以保证，那二十万两银子真的运送到了上京，就在那些楼船之中！” 太子怀疑那批银子有问题，可又没有证据，只能暂且选择相信傅丞相。 “好，好，傅丞相既然说的如此肯定，那就好好的调查吧。一定要把那些银子，原封不动的给孤追回来！” “是，请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 太子冷哼一声，本想拂袖而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傅丞相。 “你不是说要算计慕家的那两个兄弟吗？如今他们情况如何？” “因为打架斗殴，被顺天府尹的人扣押了。” “打架斗殴？若仅仅是这个罪名，用不了几日就能被放出来。” 傅丞相脸色僵硬。 他给慕质文和慕质武安排好的，是殴杀刑部尚书嫡子的罪名，可最终那刑远平安无事。 他的计划又一次被破坏了。 “殿下……” “呵，傅丞相以后别再与孤说万无一失这个词了。” 太子根本懒得听他再解释，嘲讽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傅丞相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他来到河边，调整情绪，一边命人统计损失，一边派人到河中仔细检查。 另外派人在整个上京之中戒严，调查一切可疑人手。 第474章 正经人，谁去十里巷啊？ 慕云澜和楚寒霄已经回到了王府。 两人沐浴过后更换了衣衫，曲太医恰好过来回禀。 “王爷、王妃，您们救回来的那名公子醒了。” 慕云澜起身就要去查看，楚寒霄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知道了，等会儿过去。” 慕云澜疑惑回眸：。 “怎么了，你不好奇那人是什么身份吗？” 她粗略看了一下空间里堆砌的小银山，估计约有二十万两银子。 她现在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些银两的来历，以及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银子送入京城。 楚寒霄拉着她的手，将人按在了床边。 “外面风大，你头发还湿着。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熟练的拉过枕头往上面一躺，笑意满满的等着楚寒霄帮她烘干头发。 楚寒霄丝毫不觉得不妥，反倒有种被人需要的踏实感。 他一点点将慕云澜的头发擦干理顺，直到确认没有了水气残留，这才放下心来。 慕云澜原本躺在枕头上，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躺在他的大腿上。 她盖着被子，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等到楚寒霄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仍旧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 “要不，我们直接睡觉吧，反正那人也跑不了，明日再问也是一样的。” 冬天，昏昏欲睡的时候离开温暖的被窝，实在是一种折磨。 再说了，这件事情肯定很大，也是大事，越是不急。 总有那着急的，先行忍不住送上门。 楚寒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暗中吩咐人去调查了，这个时候同样有耐心的很。 “好。” 两人刚刚睡下，没多会儿却被敲门声吵醒。 “王爷、王妃，太子殿下带着人，将王府给围了起来。” 慕云澜睁开眼睛，惺忪的睡意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冷的流光。 楚寒霄起身点燃烛火，一身气息清寒。 “可说了是何事？” “太子殿下说有贼人在上京之中作乱，意图不明，担心有贼人混入了寒王府，特意带着人前来调查。” 慕云澜坐起身，拿过外衣披了起来。 “看来这桩案子是被太子接手了。” 太子这般着急忙慌，连夜出来缉拿凶手，还一下就找来了寒王府。 如此迫不及待，看来那些银两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话说，二十万两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巧了。 不搞点事情，都对不起上天给的机会。 慕云澜扬起唇角，睡眠被打扰的烦躁瞬间消散。 “走，赶紧去看看太子殿下，这天寒地冻的，别让他久等了。” 看到她唇角狡黠的笑意，楚寒霄宠溺的扬了扬唇角。 “好，带上披风和手炉，别着了寒气。” 太子虽然已经开始怀疑傅丞相，可也没有放过寒王府的打算。 之前的洛城疫病和抢夺医圣手札之事，让他多年培养的人手折损过半。 本想着江南的这批银两到位，重新培植一下势力。 可万万没想到，他连见都没见到那批银两，东西就直接不知所踪了。 太子腰间挂着佩剑，一身寒气的往寒王府里闯。 闯进王府没多远，就看到了相携而来的慕云澜和楚寒霄。 两人虽穿着整齐，可没有束发，明显是刚刚醒来。 楚寒霄眉心蹙了蹙。 “太子有礼，这深更半夜的，太子怎么出宫了？” 慕云澜看向一旁的护卫。 “天寒地冻的，快请太子殿下到前厅之中喝茶，另外把厨子喊起来，让他们做些点心送上来。” 太子仔细看着两人的神色，努力的想找出破绽，最终却一无所获。 他心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和杀气，竭力隐藏，仍旧泄露出来几分。 “打扰三弟和三弟妹了，十里巷出事了，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慕云澜抬了抬眼眸：“十里巷……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烟花柳巷聚集所在。” 慕云澜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王爷知道的倒是清楚啊？” “我是听太子提起过，那样的地方，正经人谁去啊？” “那王爷岂不是吃亏了？” “有王妃在，谁还看得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两人笑得格外甜蜜，太子却只觉得阵阵牙酸。 他在这里冻成冰块，两人在那狂秀恩爱，简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狗男女！ 第475章 搜府？搜，必须搜！ 太子不愿意再听他们狂撒狗粮。 “十里巷有贼人纵火闹事，还有一些黑衣刺客潜伏在暗中，一部分已经死了，另外一部分仍然潜逃。 现在孤已经下令，将整个京城戒严，一定要将逃走的凶犯捉拿归案，三弟和三弟妹这里没有什么异常吧？” 楚寒霄冷声回答：“除了太子围了寒王府，一切正常的很。” “那些贼人十分狡猾，普通百姓之家，必不敢藏匿凶犯。 所以孤怀疑，这些人有可能藏匿在了官员府邸。 为了三弟和三弟妹的安全，孤带人检查一下寒王府，两位应该不介意吧？” 慕云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太子，你这是怀疑我们窝藏凶犯？这个帽子可大了，我们戴不了。” “自然不是，例行检查，三弟妹不必紧张。” “今日，王爷难得有时间陪我，所以我们一整天都待在府中没有外出。 王府连个登门的客人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凶犯？ 太子，你该不会专门针对我们吧？” 太子脸色僵硬。 “怎么可能，我只是担心三弟和三弟妹的安全，别无他意。” 慕云澜仍旧满脸不快： “可我家王爷好歹也是堂堂亲王，就这么被人搜了府，传扬出去，哪里还有一丝颜面？” 太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脸上带上了怀疑。 “三弟妹推三阻四，才显得心虚吧？” “不让太子搜府，那就是推三阻四？那我想问问太子，你是只搜我们寒王府，还是所有的皇室宗亲，和官员府邸全部搜查一遍？” 太子眉心一动。 “自然是所有人都要查。” 这个时候若只搜寒王府，那就真变成针对了。 闹到父皇面前，他也没理由辩解。 慕云澜突然笑开。 “好，那就查吧。太子殿下要查那么多的府邸，想来也辛苦，要不要寒王府的人前去帮帮忙？” “不用，孤能应付的来。” 太子一挥手，身后跟着的护卫立刻进入寒王府查看。 他们搜查的极为仔细，里里外外，就连库房都没有放过，命令管家打开。 秦管家脸色难堪。 这哪里是搜查凶犯，都跟抄家差不多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却没有阻拦，直接命人打开了库房。 “太子小心些，库房里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父皇的御赐之物，一丝一毫都损伤不得。” 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太子本就不快的心理，越发扭曲了些。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思想这个。 很快，寒王府搜查完毕。 “回禀太子，寒王府内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太子心中闪过一抹失望。 “三弟和三弟妹好生歇着吧，孤带人去别处看看。” 楚寒霄冷冷开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睡不着了。 太子要搜查所有的官员府邸，带着这么点人手，恐怕不够吧？ 这凶犯既如此凶悍，想来逃命的本事也是极好的。 必然要以雷霆之势搜查整个上京，才能把人给捉拿住。” 太子一愣。 “孤会继续……” 楚寒霄立刻吩咐旁边的护卫备马。 “太子先搜查着，我现在立刻入宫，请求父皇调集禁军，保证每一座府邸都搜查的明明白白！” 慕云澜帮楚寒霄整理了一下披风。 “王爷快去吧，别让那贼人给跑了。” “好。” “三弟，不用去惊动父皇……” 楚寒霄根本没有理会他，径直就往府外走，骑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皇宫内，皇上坐在御书房中，想要批阅奏折，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是。” 正说着话，有内侍回禀寒王求见。 皇帝立刻将人给召见了进来。 “寒霄，你匆忙入宫，可是也听说了十里巷的事？” “回禀父皇，太子刚刚带人搜查寒王府，儿臣已经全部知道了。 竟然有不法之徒在上京之中闹事，实在是居心叵测。 太子已经下令，搜查所有的皇室宗亲以及官员府邸。 可他带的人手不太够，所以儿臣入宫，请求父皇允许儿臣调集一部分禁军，协助太子。” 皇帝的脸色骤然难看。 “你说什么？” 第476章 恭喜太子，成功激发怨声载道状态！ 楚寒霄神色如常的回答帝王的疑问： “父皇，儿臣想要调集一部分禁军。” “不是，你刚才说太子下令，搜查所有的皇室宗亲，以及官员府邸？” “是，太子的确是这般告诉儿臣的，而且寒王府已经被里里外外搜查过了。” 皇帝眉心皱起一个川字。 太子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 临出宫的时候，他分明叮嘱过，一定要平定民心，防止人心动荡，朝局不稳。 现在倒好，直接搜查所有的皇室宗亲和官员府邸，岂不是一下子乱了套？ “胡闹！” “太子现在在何处？” “儿臣不知，父皇，太子说那些贼人十分凶悍，不知道有多少藏匿在上京之中，如今已经下令将整个京城戒严。 儿臣觉得太子的做法极为正确，他说，普通百姓一定是不敢藏匿凶犯的，说不准这些人就在官员府邸之中，还是全部搜一搜吧。” 皇帝手中的御笔捏的咯吱作响。 “太子……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是。” “你带着禁军去吧。” “是，儿臣领旨。” 楚寒霄带着人出宫。 皇帝坐在椅子上，抬手揉着额角，一副十分头痛的模样。 德贵妃带了参汤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连忙上前帮他按摩，缓解头痛。 “皇上，内侍来报，说您一直没有休息。臣妾放心不下，特意熬了参汤过来。” 皇帝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德贵妃眸光动了动，将参汤端了起来。 “皇上喝点参汤吧，这人参还是八宝和粥粥在猎场的时候，亲自从地里挖出来的呢。 臣妾跟他们讨要，两个孩子宝贝的很，说什么都不给。 后来听说臣妾是要给您熬汤，转头就眼巴巴的送来了。” 皇帝神色舒缓了很多。 “八宝和粥粥就是有孝心，心里时刻记挂着我这个皇爷爷。 也不知道太子搜查寒王府，有没有惊吓到他们。” 德贵妃面露惊讶。 “搜查寒王府，可是寒霄和云澜做了什么事情？皇上别忧心，他们两个人若不懂事，臣妾替您教训他们。” “他们没事，是太子的问题。” 暖暖的参汤喝了下去，皇帝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那股气顺畅了些。 “德贵妃，你说朕是不是把太子拘在宫里，养的太好了？” 德贵妃没有听懂的样子。 “皇上培养出来的太子，自然是极好的。那可是您亲手教养出来的，其他的皇子们，哪个都比不上。” 皇帝摇了摇头。 “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早些歇着，朕等一等太子。” “是，那臣妾告退，皇上也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子。” 德贵妃脚步轻快的离开。 一碗养身体的参汤下肚，保管皇帝气息充足，声音洪亮，骂太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没得力气。 挺好！ 一直到天快亮了，太子才一脸疲倦的回宫。 他的眼睛已经熬得通红，在夜色之中奔波了一晚上，整个人都被冻透了。 本想着赶紧回到东宫，喝口热汤，休息片刻，却不想内侍直接请他去见皇帝。 太子匆忙赶到御书房，冷热对冲，跪到地上的时候，整个膝盖都是麻的，脑袋也昏昏沉沉。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冷眼看向太子，目光之中满是严肃。 “说说，你这一晚上都做了什么？” 太子头脑昏沉，一时间没弄明白皇帝的意思。 “父皇，儿臣在追查凶犯……” “去哪里查了？可有收获？” 太子清醒了些。 “儿臣命人搜查了皇室宗亲和官员府邸……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没能及时将凶犯查获，惹父皇担忧，是儿臣失职，请父皇责罚。” 看到太子还没能明白，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马上就要早朝了，你好好看看吧。” 太子起身站到一旁，强忍着头脑的昏沉，等待着早朝开始，随着官员们进入大殿，他才发现金殿之内竟然站得满满当当都是人。 一些年迈荣养在府，许久都不曾上朝的官员和宗亲都一反常态的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太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些老臣便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皇上哭诉起来。 “皇上，老臣年迈无力，实在无颜继续待在朝堂之中，请求皇上允准老臣乞骸骨，回归家乡。” “皇上，臣品行不加、德行有亏，实在是无颜继续在朝为官，请皇上允许臣辞官。” 一时间，各色臣子纷纷站出来。 年轻的、年长的，都一副视官位如粪土，一心只想回家种红薯的模样。 太子直接傻眼了。 他们虽然一直在说自己的问题，可太子却知道。 这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瞬间，这些人就怨声载道了？ 第477章 父子冲突 皇帝看向太子，希望他能自己站出来解决。 可太子神色愣怔，一副没弄明白前因后果的模样。 皇帝只能出声：“诸位爱卿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昨天晚上，为了协助太子缉拿凶犯，大公无私，支持太子搜查府邸，实在是让朕感动。” 官员们紧绷的神色好看了许多。 “协助太子，乃是臣等应尽之责。” “嗯，太子缉凶心切，到底是让诸位爱卿受惊了，今日早些下朝，回府好生休息，另外，每人多领半年的俸禄。” “是，臣等多谢皇上。” 等官员们都离开，太子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皇帝看过去，严肃开口： “太子，你现在明白，昨天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父皇，儿臣……” 若是以往，太子会乖巧的低头认错，以此换来皇帝心软。 可现在，他刚刚痛失了大笔银两，又在寒风中忙碌了一整晚没有丝毫收获，心中的愤怒一压再压，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儿臣不明白！这些臣子分明是居功自傲。 儿臣是太子，难道连搜查官员府邸的资格都没有吗？ 更何况，儿臣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上京百姓的安全。 他们凭什么含沙射影，在朝堂上不知进退？” “你糊涂！” 皇帝眉眼含怒。 “你竟然还没有想明白！士可杀，不可辱，这不是一句空话。 别说你现在只是太子，哪怕你成为了皇帝，坐在了朕的位子上。 想要用好那些官员，也绝对不是单凭着身份和威压！” “儿臣没有，只是去搜一下他们的府邸罢了，他们若行得正、坐得端，搜查一下有什么？” “若没有朕今日开口，所有官员府邸被搜查，流言得传成什么样？百姓又会如何想？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你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比别人考虑的周全。 你今日因为缉拿凶犯，就随意搜查他们的府邸。 将来若是再有别的事情呢，会不会直接将他们抄家灭族？” 太子觉得皇帝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他没有开口明说，脸上却满是不服气。 皇帝越发的生气。 “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一个为君者应该做的事情。 若早知道你如此办差，朕不会将这桩案子交给你来调查。”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太子心中的痛点。 “父皇想交给谁来查，三弟吗？是不是在父皇心中，三弟比我更适合这个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所有的宫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以头杵地，瑟瑟发抖。 皇帝愤怒之色平息，神色变得无比深沉。 他挥手让众宫人下去，起身走下台阶，看向了跪在地上，满是倔强的太子。 “朕有没有教过你，治国驭下之道？ 你是太子，朕让你去调查，是去统领全局，是安抚百姓。 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直接东奔西走的跑断腿！ 昨夜，你可以去率先搜查寒王府，也可以搜查官员府邸，可你为什么要亲自去？ 你大可以让老三或者老二去做这个得罪人的事情。 那么今日，在朝堂之上，收到官员们围攻的就是他们。 而你，听到的定然是忧心百姓的褒奖！” 太子愣住了。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皇帝怒其不争。 “昨晚，老三入宫请旨调集禁军，朕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太子蓦然扬起头。 “父皇，你预料到了，为什么没有阻止楚寒霄，非要让儿臣成为一个笑话吗？” “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糊涂！ 昨天，若是只搜查了寒王府，就会坐实你针对兄弟的流言。 你知不知道，寒王府如今在百姓心中，是何等的声望？” 太子冷笑一声： “父皇，寒王府之所以声名鹊起，还不都是仰仗父皇宠爱吗？” 皇帝看着太子的神色，只觉得眼前的儿子颇为陌生。 “你……你竟然这般想？他们的功绩，是自己实打实一步步走出来的，你竟然觉得，他们只是凭借朕的宠爱？” 调查洛城贪墨赈灾银两、平息疫病，到后面开办朱颜阁、无疾堂，冬猎救驾、进献修缮医圣手札…… 更不要提，楚寒霄之前在战场上的功绩。 太子竟然不明白，什么叫做民心所向！ 太荒谬了！ 他什么时候这般糊涂了！ 第478章 形势不利，直接倒地 面对着帝王的怒火，太子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父皇，并非儿臣肚量狭小，心存嫉妒，而是这些时日，您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皇帝怒极反笑： “好好，你有什么想法，索性一并与朕都说明白了，省得你平日里别别扭扭，怎么都气不顺。” “说就说，儿臣对于父皇，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地方。 不说别的，单单是父皇对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孩子。 您是不是把他们宠得太过无法无天了？” 皇帝望着满脸怒火的太子，一时间愣在当场。 “你说八宝和粥粥？” “不错，他们两个是三弟和三弟妹的嫡出子嗣。 父皇不仅每天都要把他们接入宫中，还每天都要变着花样的给赏赐。 现在哪个皇子皇孙敢与他们两个争锋？” “朕是宠爱八宝和粥粥，那是因为他们值得！ 他们是罕见的双生子，是大周朝的福星！” “这福星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父皇刻意安排在他们头上的吗？” 皇帝感觉眼前的大儿子越发的陌生了。 “太子，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八宝和粥粥只是不到四岁的孩子，你只看到了朕偏宠他们。 你怎么没看到，他们是如何孝顺朕的？” 八宝身体不好，服用的药丸格外珍贵。 他却毫不吝啬的拿出来，给他这个皇爷爷分享。 他性子聪慧，发觉他现在眼睛不好，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要吩咐吴泉，夜晚批折子的时候，给他多点上盏灯，晚上夜宵不可吃太甜的东西…… 分明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却反过头来照顾他这个皇爷爷。 粥粥性子活泼，最是单纯不过。 知道他辛苦，每次但凡是好吃的，都会给他留一半。 会捏着小拳头，爬上椅子给他捶背、捏肩，知道有臣子惹他生气，还会想着法儿的做鬼脸，逗他开心。 有了两个孩子的陪伴，他垂垂老矣的暮年生活，终于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色彩。 可就这，太子竟然觉得他偏宠太过？ 太子脸上闪过一抹不屑。 “孝顺？两个小孩子的孝顺让父皇如此感动，儿臣的孝顺，父皇却视而不见？”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怒意和愧悔交织。 “朕不应该只教你学问和治国之道，还应该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做亲情！ 八宝和粥粥只是两个孩子，你若是连他们都容不下，今后岂能……” 太子猛地瞪大了眼睛。 “父皇！” 皇帝蓦然握紧了拳心，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太子后背被冷汗湿透。 他太冲动了，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父皇发生争执。 刚才父皇若说出他不堪为储君的话，他这个太子可就真真正正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太子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而后身体一晃，重重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皇帝惊住：“太子……” 吴泉连忙跑过来跪在地上，伸手一摸太子的额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哎呀，好烫，皇上，太子殿下发烧了。” “把太子扶起来送回宫去，立刻宣太医诊治！” “是。” 寒王府。 楚寒霄早晨上朝的时候，便和慕云澜说好了。 等他回来，一同去见昨天从船舱里抓回来的人。 一回府，两人立马便来到了安置那人的密室。 曲太医正拿着银针，两眼放光地打量着床上的男子，口中啧啧称奇。 男子一动不动地躺着，唯有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曲大夫。 如果不是他胸口还有起伏的话，那模样，怎么瞧怎么像是死不瞑目。 第479章 大夫的致郁能力很关键 看着这样一副诡异的场面，慕云澜都感觉气氛阴森森的。 “曲太医，你这是……” “见过王爷、王妃，在下正在研究呢，这人身体十分的奇特。 体内多种毒素，却还能够爬起来逃跑，最关键的是，还真让他差点给跑了。” 慕云澜来了些许的兴趣。 “怎么回事？” “这人的骨骼异常的柔软，似乎还有缩骨的能耐。 竟然在角落里刨了个小小的坑，把自己活埋了起来。 我来到这里之后没有看到人，还以为这人长翅膀飞了，开门就出去找。 结果这人趁着开门的功夫往外逃，还好王府的护卫功夫精湛，一脚给他踹回来了。” 慕云澜想起了这人藏身的那口箱子，的确是不大。 “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而且还格外的命硬。” 曲太医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是啊，所以我干脆把他药麻了，扎哑了，躺在床上只有眼珠子能动弹，现在瞧着就乖多了。” 楚寒霄：“……” 见识到了自家云澜的医术，曲太医就一心想要拜师。 云澜不愿意收徒，只给了他医圣手扎研究，结果这人就有些魔怔了。 以前府里的护卫，但凡有什么不舒服的，都愿意去找曲太医医治。 如今，只要还撑得住，就往死里撑。 宁可相信自己的自愈能力，也不想去挑战曲太医的治愈能力。 因为每个去找他治疗的人，回来之后都挺致郁。 慕云澜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人的确是老实。 她拿过一根银针，在男子的身上扎了一下。 “你们这些奸贼，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想从我这里问出一个字！” 曲太医举起银针，男子瞬间一个瑟缩，咽了口唾沫，闭上了嘴。 “这就对了嘛，你老老实实的，老夫还能扎你吗？ 而且你看清楚，眼前的可是寒王和寒王妃。 是他们二位救了你的性命，不然你早就跟着船，沉到河底喂鱼了。” 男子微微睁大眼睛，声音急切的开口： “寒王、寒王妃……可是曾经去洛城赈灾，还治疗了洛城百姓疫病的寒王和寒王妃？” 曲太医点点头。 “那当然了，也幸好你遇到的是我家王爷和王妃。 两人处事最为公正，看你不像坏人，才没有要了你的性命。 不然，你现在应该在奈何桥上排队喝孟婆汤了。” 男子竭力挣扎着爬了起来，径直跪在了地上。 “草民薛玉京，见过寒王、寒王妃！” 慕云澜开口：“你身体虚弱，起来回话。” 薛玉京却没有起身，而是急急开口： “王爷、王妃，宋家班戏台下面的船有问题，那里面藏匿着两淮盐运史贪污受贿的二十万两银子！” 慕云澜和楚寒霄互相对视了一眼。 对于这一大笔银子的来历，两人心中都猜测，有可能是出自江南的盐税。 可前去江南路途遥遥，派遣出去调查的人还没有回来。 楚寒霄冷声询问：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运赃银的船舱内？” “不知道寒王殿下可听说过江南盐商薛家？” “你是盐商薛家人？” “是，我乃薛家三房庶子。” 楚寒霄眉心一皱：“据本王所知，薛家上下已经被满门抄斩，你敢承认自己是在逃的罪犯？” 薛玉京连忙摇头。 “不是的，薛家虽为商人，可信奉的乃是忠义两字，从来没有挣任何的不义之财。” 慕云澜有些好奇。 “薛家犯了什么事？” 楚寒霄目光冷肃的扫了薛玉京一眼，耐心解释道： “三年前，薛家贿赂盐运史，大批量购买盐引，而后囤积食盐，抬高盐价，扰乱市场，还对其他盐商肆意打压，造成薛家一家独大的场面。 如此还不满足，薛家趁着盐价居高不下，竟然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使得百姓苦不堪言。这些都是经过皇上派遣的御史查证的，人证物证俱全。 因此皇上在三年前，判处薛家满门抄斩。” 薛玉京跪在地上，身形太过单薄，以至于他跪伏在地时，几乎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突出的脊骨。 他声音沙哑，宛若泣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薛家是冤枉的！” 第480章 三年前的旧案 听完了薛家的来历，慕云澜眉心皱了皱。 大周朝，食盐乃是官营。 在现代时普普通通的调味料，在这个年代，却是百姓们生活中的奢侈品，能省则省，很多时候还吃不起。 三年前，江南就是因为盐税问题，整个官场被大清洗了一遍。 这薛家，应该就是被整治的对象之一。 楚寒霄冷冷注视。 “你说冤枉？当时四名钦差亲自前去江南督办，带着证据回程之际，还遭遇了你们薛家派人截杀。 有三位朝廷官员当场殒命。你们薛家如此丧心病狂，还敢喊冤？” 薛玉京双目通红。 提起这些梦魇一般的往事，他眼底闪过猩红的恨意，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指甲被密室地面的石板崩裂，仍旧毫无所觉。 “寒王殿下，我们薛家历代经商，到我父亲一代，统共一百二十三口人。 薛家祖辈，因饥荒逃难，被善心商户所救，从此踏入商路，成为商人。 因为自己体验过疾苦，所以从不做昧良心的买卖。 从最开始贩卖粮食，到后面碳火，瓷器、丝绸、茶叶，再到后面的食盐，从来秉持的都是诚信忠义四个字！” 楚寒霄眸光深沉。 “说的再好听也没用，本王只相信证据。” 薛玉京眼底闪过绝望之色。 “我……我没有证据……薛家人上上下下都死光了。 唯有我，被管家的儿子顶替，这才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我想要找到证据，可是他们太狠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薛玉京膝行两步。 “殿下，您不相信我没关系。那楼船上的银子做不得假。 那都是盐运史从盐商身上搜刮的孝敬，都是出自百姓的民脂民膏。 江南盐业已经彻底乱了，盐价堪比金银，百姓早已经吃不起了。 如此下去，百姓们便没有活路了啊，殿下！” 薛玉京情绪太过激动，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对对，还有救命！寒王、王妃，江南叶家带领着商人，想要平抑盐价，结果却被那些视银子如命的奸商连手迫害。 好在叶家聪明，借助江湖势力逃脱，求求殿下，救救叶家！” 薛家已经完了，不能再让叶家成为第二个薛家！ “咳咳……” 薛玉京太过激动，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曲太医连忙上前将人捞起来，放回床上。 “你别激动，你体内还有毒呢，万一毒气攻心，那可就死了。” 薛玉京还想接着说，咳嗽却怎么都压不住，整张脸色涨得通红，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慕云澜给他诊了下脉。 “中毒太久，毒素已经深一入脏腑，再加上身体太过虚弱，要慢慢调理。” 楚寒霄气息沉沉。 “云澜，这个人得活着。” 如果三年前薛家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那么三年前江南官场的清理，算什么？ 慕云澜点点头。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 “曲太医，这人交给你来照顾，等他醒来，让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 离开了密室，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他眉心无意识的蹙着，黑眸宛若深沉的寒潭，一眼看去平静无波，她却在其中，发现了潜伏的汹涌暗流。 “寒霄，你觉得那薛玉京的话，是真是假？”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薛家的事情发生在三年前，那个时候，我不在上京。 等我回来，江南官场也早已经清洗完毕。 太子因为这件事情，大出风头……” “我倒是也听说过，调查江南盐税贪墨一案，就是由太子负责派遣官员、整理证据。 后面，江南贪官被杀，官场重新整顿，的确是风气一新，很多百姓对太子交口称赞。 江南距离上京太远，我也只是听闻，知道的不多，钦差被杀是怎么回事？” “当时，太子派遣了四名官员前往调查，查到证据回京的路上，遇到刺客，三名官员当场殒命，最后调查出来，是薛家所为。” 慕云澜觉得事有蹊跷。 “一个盐商，有胆量雇人击杀朝廷命官？” “薛家家主亲口承认，还签字画押，写下了供词。” “活命的那个官员是谁？” 楚寒霄声音多了几分凝沉。 “以前的户部员外郎，现在的户部尚书！” 第481章 坑一把怎么够，连傅家一起坑 “户部尚书……”慕云澜轻声呢喃，“太子的人。” 楚寒霄点点头：“是。” 大周朝官员体系三省六部。 其中六部，吏、户、礼、兵、刑、工。 礼部尚书没出事之前，连同吏部、户部，皆唯太子马首是瞻。 兵部、刑部中立，只一心办差。 工部最弱，且工部尚书是滚刀肉，油盐不进，不被太子所喜，属于人嫌狗弃。 三年前活下来的钦差，凭借江南盐税的案子成为户部尚书。 如今，江南盐政再出问题，二十万两银子送入太子的口袋。 整顿江南盐政的，是太子的人。 盐政再出问题，最上方受贿的人，竟然又是太子？ 前后一联系，就感觉有些细思极恐了。 这些时日，太子和傅家屡次迫害，可都是冲着她和孩子们的命来的。 若薛玉京的话属实，这桩案子，说不准能够一下扳倒太子！ 想到这里，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灭他满门。 因为寒霄这兄弟关系，灭满门是做不到了，那把人废掉，还是能行的。 “花笺，传信出去，把恶幽的解药，给慕庆林送过去，跟二夫人收取两文钱意思一下，就行了。” 楚寒霄心念一动。 “云澜，你这是……” “昨天搜查府邸，坑了太子一把。如今想想，光坑他怎么够，不得捎带上傅家吗？” “呵，”楚寒霄扬了扬唇角，“这个消息传递到傅家耳中，估计傅丞相就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慕云澜勾唇一笑，清澈的眼眸暗藏锋芒。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花笺，告诉老贾，除了给两文钱以外，再让老夫人和二夫人去傅家门口好好的闹一闹。 请副丞相帮忙，把关在顺天府的慕质文和慕质武捞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 狭窄的小院。 老夫人和二夫人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贾老爷，连忙迎了上去。 慕庆林已经被折磨的没剩几口气了。 慕质文和慕质武又突然出了事。 这几日，哪怕是刁蛮的二夫人，都被折磨的精疲力尽。 “贾老爷，我们在筹措银两了，您再宽限几日，一定要把解药给我们留好了。” 贾老爷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笑得一脸和善。 “今天这解药打折促销，不知道你们买不买？” “打折？打多少折？” 贾老爷伸出了两根短胖短胖的手指。 二夫人试探着开口：“两……两万两？” “不是，两文钱！” 老夫人和二夫人一脸愣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贾老爷眉头一皱。 “怎么，别告诉我，你们连两文钱都拿不出来？” “自然不是，只是不知道您这折是怎么打的？” 从二十万两银子，直接变成两文钱？ 贾老爷眼睛一瞪。 “打骨折不行吗？ 从前只见过嫌价格贵的，没听说还嫌便宜的。 你们不要的话，那本老爷可就走了。” “要要要！” 老夫人和二夫人连忙阻拦。 “我们要，这就拿钱！” 二夫人忐忑不安的将两文钱交过去，贾老爷放在嘴边吹了吹，又仔细听了听银钱的动静，满意的收了起来。 而后将一个药瓶扔了过去。 “解药给你们了，保管药到病除。 不过我听说顺天府里新关押了两个姓慕的囚犯，好像再过两日就要宣判了。 你们要救人的话，可抓点紧啊！” 二夫人得到了解药，心情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慕庆林这个夫君，怎么比得过她的儿子们。 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贾老爷，你再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哎，解药都便宜卖给你们，不收你们二十万两银子了。 这一点小事，你们还不能求人帮帮忙？ 两位慕公子犯下的又不是什么大罪，顶多算是寻衅滋事。 而且身上还受了伤，没有抓到凶手。 这若是好好运作一下，不仅不用被关牢房，多少也该给赔偿些银两吧？” 贾老爷说完，直接一摇一晃的走了。 二夫人没有听明白。 “这……这个时候，还能去求谁呢？” 老夫人却已经心知肚明。 慕云澜这是把路都她们铺好了，也走也得走。 不然，她的两个孙子，怕是就彻底保不住命了。 “你去把车推过来，我们去趟丞相府。” 第482章 有嘴也说不清 东宫。 太子装晕，就已经想明白了和皇帝冲突是多么的愚蠢。 等他“醒来”，便直接不顾病体，衣衫单薄的到佛堂之中长跪不起。 太子妃怎么都劝不住，只能到皇上面前哭求，请皇上前去看看。 皇帝来到佛堂，便是看到太子一身单衣，嘴唇发青的模样。 心中的怒火，刹那之间转化成了心疼。 据说，父子两人在佛堂之中交谈了许久，很多宫人都听到了太子压抑的哭声。 皇帝离开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之后没多久，就给太子赏赐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材。 皇宫中，太子失宠那股风还没来得及吹起，就直接被掐灭了。 太子安安分分的在东宫之中养病，只是，却没有放弃寻找那二十万两银子。 御书房中的父子冲突，让他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他急切的想要拉拢官员，再次培植起自己的势力。 可这些，没有银两寸步难行。 就在他为了那些银子苦恼的时候，一道消息让他直接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慕庆林的恶幽之毒，解开了？” 负责调查的护卫恭敬回禀： “是。” “怎么解开的？那卖解药的商人，不是点名了说要二十万两银子吗？ 因为这件事情，那老夫人和二夫人还到丞相府去闹。” “是，可是那商人突然说解药打折，最后只收了两文钱。” 太子站起身来，脸色阴沉无比。 “二十万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慕家二房还有什么动静？” “老夫人和二夫人这几天，在为了慕质文和慕质武的事情奔波。 他们同样求到了傅家，只不过傅丞相连见都没有见，直接就让人把她们赶走了。” 太子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太子妃。 “请太医过来，就说太子妃突然身体不适。” 太子妃明显身体一僵，眼底闪过一抹畏惧。 “殿下，我……” 太子冷冷的看过去。 “怎么，你无法为孤生下嫡子，孤却始终保留着你太子妃的位置。如今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孤了？” “不，不是，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还等什么？” 太子妃低下头去，姣好的容颜闪过满满的苦涩。 她回到房间服用了一枚药丸，不多会儿，太子妃高烧病重的消息就传到了傅家。 傅丞相连忙请旨入宫。 皇上听闻太子妃是因为悉心照料太子，感染了病气，这才一病不起。 也就不好拒绝傅丞相入宫探病的请求，直接点头应允了。 傅丞相一进门，便跪地行礼，太子没有叫起，反而直接屏退了左右。 太子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慢慢的品着。 傅丞相心中有苦说不出。 慕庆林突然得了解药，他就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被慕云澜给算计了。 他现在是一身泥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除非找到那二十万两银子，偏偏他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殿下……” 太子冷冷出声： “傅丞相，慕质文和慕质武两兄弟被关在顺天府有几天了。 慕质武还身受重伤，你不把人给捞出来吗？” 傅丞相苦笑，现在他越是遮掩，太子的疑心就越重，只能直面质疑。 “殿下，臣知道，您是疑心上臣了。 可臣真的没有动那二十万两银子，这一定是慕云澜的诡计！ 是她和楚寒霄在报复，刻意挑拨殿下对臣的信任啊！” 太子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碎裂的瓷片飞溅，划破了傅丞相的手背。 “慕家二房跟你要二十万两银子买解药。 然后，孤的二十万两银子不见了，慕家二房的解药就有了。 傅丞相，你要孤怎么信？” “殿下，解药只有慕云澜有，她必定是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故意演了这出戏。” 太子的眸光格外的幽深。 “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具体运输办法，只有你知道，哪怕是户部尚书，都不清楚。 慕云澜和楚寒霄是天上的神仙吗？万事都能未卜先知？ 而且孤搜过了，上京城内，包括寒王府都搜过了，根本没有银两的踪迹！” 那么多银子，集中在一个时辰之内消失不见。 必定有很多人手搬运，储存也是个问题，可上京处处正常，没有一点痕迹。 除非那银子会飞，否则，问题一定出在傅家身上。 傅丞相只感觉有人拿着脏抹布往他嘴里塞，他还不得不咽下去。 “殿下，臣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晓的。 可臣之前几次算计寒王府，彼此关系已经难以两立了。 臣为什么要损害殿下的利益，去帮着慕云澜和楚寒霄呢？” 太子缓缓地握紧了椅子扶手，眼神阴婺，满是嘲讽。 “对立？不见得吧，除了太子妃，还有安王妃。 楚景牧和楚寒霄可是关系最好的兄弟。 你把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孤，一个嫁到安王府。 傅丞相，你究竟想站在哪一边？” 第483章 楚寒霄和慕云澜必须死！ 傅丞相仰着头，面上带着巨大的委屈和震惊，他望着太子，几乎是刹那间声泪俱下。 “殿下！” 他深深叩首，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威严模样。 “殿下，您可以怀疑臣老了，不中用了。 可您无论如何，都不能怀疑臣对您的忠诚啊！” 太子目光微微动了动，神色有了些许的动容。 他缓缓起身，走到傅丞相的面前，没有弯腰扶他起来，而是直接席地坐在了他的面前。 “丞相，孤并不是真的怀疑你，只是被逼得太紧了。” 他微微垂下头，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从慕云澜带着两个孩子横空出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以前朝堂之上，大半的官员都站在孤的身后，对寒王府更是肆意践踏。 可现在，整个寒王府仿佛一夕之间长满了尖刺，碰一下，必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傅丞相满脸的惶恐。 “是臣无能，是臣没能更好地为殿下效忠，扫平殿下面前的阻碍。 反倒要让您亲自去踩那些荆棘，是臣无能啊！”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刚刚已经用各种质疑敲打过，现在就该认同了。 太子轻叹一声： “孤相信丞相你的本事的，只是孤担心，这盐税再出问题，父皇盛怒之下，会不会再次清洗江南，三年前的血案，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傅丞相不由自主的紧绷起了神色。 “殿下是担心……” “孤接手了素心阁闹事一案，可孤的做法并不能让父皇满意，反倒是对着老三连连称赞。” 太子声音阴沉： “你瞧瞧孤剩下的几个兄弟。 老二，刚刚立功的堂堂亲王，直接被贬为了郡王。 王妃被软禁，嫡子假死，他更是被责令迁出了原本的府邸。 老四一心只有情爱，老五性子软和、与世无争。 他们两个都是不得父皇喜欢的。 一旦江南盐税爆出问题，你说父皇会派谁去调查？” 傅丞相想也不想的便给出了答案。 “寒王！” “没错，只有老三！他是什么样的性情，你我都是领教过的。 若是他真的去往了江南，必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往根子上查，你说会牵连上多少人手？” 傅丞相心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惊恐。 “之前的洛城贪墨一案，牵扯到的官员无一幸免，通通被他拖出去斩首。 单说上京，菜市口的鲜血，一个多月都没有冲刷干净。 若是他在江南查出了问题，再一不小心，牵扯出三年前的旧案……” 那就不是单单杀人那么简单了。 而是整个朝廷上下都必定被他闹翻了天！ 太子眼底满是寒光。 “傅丞相，你能明白就好，接下来每一步，你都必须亲自去动手。 不是孤非要逼你，而是我们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差错了。 那批银两必须找到，江南的闹事者也必须镇压！ 不然，孤这个太子可以保命，你这个丞相可就不一定了。” 傅丞相眼底闪过一抹决断。 “是，殿下放心，臣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彻底的摆平寒王府！” 寒王府已经成为了傅家青云路上的拦路虎。 所以，楚寒霄和慕云澜必须死！ 太子这才满意一笑，站起身的同时，将傅丞相也扶了起来。 “孤之前的语气冲了些，丞相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殿下乃是主君，主君教导臣子，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太子面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 “傅丞相去看看太子妃吧，希望太子妃能尽快好起来。 接下来，侧妃入宫，很多事情还要她来主持。” “是。” 傅丞相退下，内侍连忙拿了厚实的外衣给太子披上。 “殿下，您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可不能在地上坐那么久啊。” 太子面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散。 他拢了拢外衫，神色冰冷而阴婺。 “傅丞相府上的那些钉子该启用了，让他们好好的盯着傅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殿下，您还是疑心傅丞相？” 太子冷笑一声： “孤只信自己！” 第484章 放过孩子，冲他来！ 傅丞相前去探望了太子妃。 不过只是略微站了站，心不在焉的叮嘱了几句，便匆忙离开。 宫里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德贵妃的眼睛。 听到傅丞相离开之时，官帽不整、神色凝重。 她便知道，该对太后那边出手了。 既然要彻底的搅乱太子一党，自然是这水越混越好。 趁着太子和傅家有嫌隙的空档，再把太后扯进去，三家打擂台，那才叫精彩！ 于是，太后很快便得知了太子曾发现一个破旧同心结的消息。 德贵妃想到太后会有所反应，可万万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她越想越觉得这其中藏有什么大瓜，连忙派人请慕云澜入宫。 寒王府。 坑了傅家一把，慕云澜心情极好，决定大展身手亲自下厨。 听到消息的八宝和粥粥慌忙的跑上了入宫的马车，说是皇爷爷需要他们，急需，所以接下来三天都不回来吃饭。 临走的时候，八宝还十分贴心的从自己胖兔子包包里，掏出来一瓶解毒丸。 “爹爹，保重。” 粥粥眼泪汪汪的摸着胖肚子。 “呜呜，爹爹，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楚寒霄捏紧药瓶，一时有些沉默。 “你摸的是肠子。” 粥粥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白嫩嫩的小手往上挪了挪。 八宝在一旁提醒。 “妹妹，那是胃，再往上点。” 粥粥终于摸对了地方，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爹爹，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加油哦！” 两个奶团子坐上马车扬长而去，独留下他们爹爹在家中试毒……不对，试吃。 慕云澜刚做好点心，宫中传话的嬷嬷就赶了过来。 听到德贵妃有请，慕云澜很是开心。 “太好了，刚做好的点心，一并给母妃带过去尝尝。” 楚寒霄精神一震，挡住了她的动作。 “不是说好，都留给我的吗？”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那么多呢。” “我胃口大。” 慕云澜还想争取。 “对了，八宝和粥粥呢？你怎么也得给他们分点。” “他们入宫了，父皇急召。” “正好我也要入宫，多带两块，给他们尝尝。” 楚寒霄神色略有些紧绷。 “不用了！他们……他们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吃到。 我不一样，我年纪大了，吃一顿少一顿了，都给我留着，谁都不能抢！” 慕云澜知道他有醋缸属性，却不知道他还这么护食。 竟然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想到宫里也不怎么欠缺点心，她也就不再坚持。 “好，都给你留着，那我先入宫探望母妃了。” 楚寒霄第一次不当跟脚侠。 “嗯，好。” 等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 第一次体会到，身为父亲保护孩子的责任感是如此的沉重。 他看了看桌案上的各色点心。 红橙黄绿青蓝紫白，颜色又正又好看。 他看来看去，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颜色，白色。 一口咬下去，他觉得刚才的自己应该换一个选择。 锐影感觉伤养的差不多了，急着回来做事。 “属下见过主子。” 半晌，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他疑惑的看过去。 自家主子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半块点心，微微红了眼眶。 “主子，王妃您给做爱心点心了？” 真好，主子都感动的哭了。 楚寒霄艰难的将点心咽下去，十分不理解，白嫩嫩的点心，它为什么是酸菜味的。 “何事？” 锐影连忙回禀：“主子，属下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特意前来拜谢主子和王妃。” “起来吧，年宴变故，你也是无端受到连累。” “这都是属下应尽之责。” 看到锐影眼神时不时的瞥向桌案上的点心。 楚寒霄拿起一块红色的点心递过去。 “尝尝。” “属下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王妃给您做的爱心点心。” “没事，尝尝。” 别人多吃一块，就代表他可以少吃一块。 锐影受宠若惊：“多谢主子。” 这点心颜色真好看。 他接过红色点心咬了一口，然后…… “……主子，您……咳咳……您刨王妃祖坟了？” “没有，王妃厨艺水平比较独特。” “咳咳……那个主子，属下……咳咳咳……” 楚寒霄默默地将剩下的半块白色点心塞嘴里。 “来人，送锐影下去继续养伤。” 第485章 同心结起作用 锐影被送下去，抬着他的护卫们看到他神情呆滞、双目空洞的模样，生怕吃上兄弟的席，火急火燎的将曲太医从密室请了出来。 没多会儿，曲太医就风风火火的到楚寒霄面前要点心。 经过他的仔细研究，觉得不是点心味道不对，实在是使用方法不太到位。 王妃的点心，在食用方面价值不高。 但是若用在刑讯上，效果绝对出类拔萃。 楚寒霄决定试试效果。 果然，试试就逝世。 慕云澜不知道，因为她的点心，寒王府上下陷入了一片死寂。 许多护卫躺在地上，默默地望着天空。 有的迎风流泪，有的撕心裂肺，有的见到了素未谋面的太奶。 皇宫中。 八宝和粥粥本来正粘着德贵妃撒娇。 听到自家娘亲入宫的消息，圆圆的包子脸顿时皱成了小花卷。 粥粥更是不敢置信。 “娘亲，还要追过来的吗？” 八宝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应该不至于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吧？” 他们可是亲生哒！ 两个奶团子对视一眼，扑腾着小短腿就往外跑。 “皇爷爷，皇爷爷！” “救救宝宝！” 两个小团子在宫中享受的那是堪比帝王的待遇，宫中专门伺候他们的宫人，就有二三十个。 他们这一跑不要紧，后面一群人慌了神。 小主子、小祖宗的喊，生怕他们磕到、碰到。 哗啦啦的，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慕云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准备进门询问德贵妃，却见德贵妃同样一脸懵逼。 “母妃，八宝和粥粥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还要和我贴贴，转头就跑去找他们皇爷爷了。怀素，赶紧跟上去看看。” “是。” 皇帝正因为太子的事情伤心感慨，然后就被两个奶团子撞了个满怀。 八宝二话不说，拿出药丸就往皇帝嘴里塞。 “皇爷爷，快吃，快吃，解毒、养胃、健脾，早吃早安心。” 粥粥不断的打量着身后，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一般。 皇帝满头雾水。 “你们这是躲什么呢？” 两个小奶团异口同声： “娘亲！” 皇帝更加疑惑了，弄了半天，才知道，竟然要躲寒王妃的投喂。 他带着两个小奶团回前殿玩耍，心中却埋下了好奇的种子。 云澜这点心做的得有多难吃，才能让两个孩子怕成这样？ 有机会尝尝。 怀素知道两位小主子去找皇帝玩耍，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后，连忙将消息回禀给了德贵妃和慕云澜。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说起了太后。 “云澜，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让我将同心结的消息透露给太后吗？” “是，太后已经知道了？” “不错，我让人告诉太后，说是太子得到了一枚同心结，还透露了一些太子和傅丞相闹矛盾的消息。 太后立刻发作起来了，如今正闹着绝食不吃东西，说是这个太后当得没意思。” “绝食？” 这个同心结对于太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母妃，太后可还有提什么其他的要求？” “我正想跟你说呢，慈安宫的下人回禀，说太后话里话外都在指责皇帝，以及诸多皇孙们不孝。 还说她这个太后生病，身边都没有至亲之人照顾。我怀疑太后应该是要想办法折腾你我。” 慕云澜立刻期待起来。 “让她折腾，她安安静静，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反倒不好入手调查。 越是闹腾，做的越多，才能露出破绽，方便我们查清楚事情真相。” 德贵妃点点头。 “她现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也就剩太后这个名头唬人了。 我已经让人发消息回禀给皇上了，等着她继续发作吧。” 慕云澜思量着，若太后真将她叫去慈安宫，该如何让她有苦说不出。 却没想到，太后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德贵妃都愣住了。 “怀素，你没有听错？太后真的要让太子和太子妃前去侍疾？” “是，皇上让人告诉太后，说太子和太子妃都病着，生怕感染了病气给太后。 可太后却不依不饶，说太子和太子妃故意装病，为的就是不照顾她。” 慕云澜扬起了唇角。 “母妃，太后应是忍不住要从太子那边刺探消息。 她这么迫不及待，只能说明那个同心结无比的重要，甚至是有关于她的一个重要把柄。” 德贵妃眼神发亮。 “母妃一定派人好好盯着慈安宫，任何消息都不放过，彻底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宫外的事情，母妃也听说了一些，你和寒霄万事小心。” “嗯，好。” 第486章 送银子送错人了？ 慕云澜陪着德贵妃用完了晚膳，这才出宫回府。 到了王府，发现府中今天格外的安静，那些护卫看到她，眼神之中带着惊恐和敬畏之色，远远的行礼，之后就慌忙离开了。 她一头雾水的回到西苑，正好听到曲太医回话。 “王爷，这是薛玉京的供词，请您过目。” 慕云澜走进门，正对上楚寒霄略显空洞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供词上交代的东西太过惊悚了？ 不能吧。 楚寒霄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楚寒霄身体微微一僵。 “云澜，你回来了。” 感谢自家王妃，让他在短短时间内，体会了什么叫做人生百味。 他起身，护着慕云澜坐下，而后将手边的供词递了过去。 慕云澜仔细看着，神色一点点的凝重起来。 “寒霄，你怎么看？” 楚寒霄面容冰冷。 “我让人去调查了三年前钦差的家眷，除了户部尚书一家，剩余三家要么举家搬迁，不知所踪，要么接连出事，人口凋零。 尤其是上一任户部尚书李家，其夫人在前户部尚书丧礼之上殉情自尽，两个嫡子，老大身染重病，残疾在床，不良于行。 老二参军，战死疆场，其他还剩下两位庶出的小姐，大一些的嫁了个普通的猎户，生产之时雪崩而亡。 小一些的，还未成年，便因病早夭。” 慕云澜既吃惊又不忍，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心。 “好歹也是功臣家眷，下场竟如此凄惨，朝廷都不管吗？” “父皇曾经下令要厚待这些官员家眷，按照大周朝律法，李家人应该每年能领取五百两银子，一直领取十年。 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可也完全足够一家人温饱，更何况，他们家还有成年的男丁。 尤其是李家的嫡长子，少年便有神童之称，十一岁连中小三元，风噪一时。 再长大些，更是在乡试中一举获得头名，很多人都说，他极有可能成为大周朝第一个三元及第的读书人。 若没有三年前的变故，他现在应该已经入朝为官、平步青云了。” 慕云澜心中感慨不已。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若那李家嫡长子真有大才，万万不该就此折损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花笺脚步匆匆的前来禀报。 “王妃，无疾堂出事了。” 无疾堂上下，从掌柜到坐堂大夫，再到抓药的学徒，都是精挑细选的。 这些时日，一直运转良好，没用她费心。 “发生了何事？” “无疾堂掌柜前来回禀，说是从江南运送而来的一批药材出了问题。不敢擅自做主，请王爷和王妃一并前去看看。” 慕云澜看向了楚寒霄。 “请我们两个？” 楚寒霄立刻起身，脸色严肃起来。 “走，去瞧瞧。” 朱颜阁和无疾堂属于云澜，他相信她的能力，所以，从来不插手。 两边人也都清楚这一点。 无疾堂的掌柜请他和云澜一起过去，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借助他这个寒王的势力来解决。 两人没有坐马车，直接骑马赶过去。 无疾堂已经关门，掌柜正着急的等在大堂。 大堂中，摆放了几口箱子，箱子很大，盖得密不透风。 见到两人，掌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人有罪，请王爷、王妃责罚。” 慕云澜眉心一动。 “安掌柜，起来说话，究竟发生了何事？” 安掌柜头上带着冷汗，他擦了一把，小心翼翼的将箱子盖打开。 一道银光闪过，亮闪闪的十分耀眼。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看清里面的东西，心头陡然一惊。 “银砖？” 这模样、大小，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眼熟。 安掌柜连忙回禀： “王妃，冬日多发风寒，无疾堂的药材不够用，从江南运送了一批麻黄、桂枝。 从江南先走水路，再走陆路进入上京。 结果，在南陵下船临检装车的时候，发现满船的药材全部不翼而飞，换成了银砖！” 慕云澜一愣。 “你说变成了什么？” “银砖，密密麻麻，排满了整个船舱，估摸着有十五万两。” “那这几口箱子是怎么回事？” “从运达京城的药材中发现的，也是银砖，统共五万两。也就是，有人给无疾堂硬塞了二十万两银砖。”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两人眼中同时闪过暗芒。 银砖，二十万两，太熟悉了。 那几艘银船里，装着的不就是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砖吗？ 按照薛玉京所说，那是江南盐运史搜刮之后送给太子的。 那么这一批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是江南那边的官员疏忽，送银子都能送错人吧？ 第487章 喜大普奔，寒王府终于摊上事了！ 慕云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二十万两、银砖，这个数字，总让她觉得里面有个大坑。 “那十五万两银子现在怎么样？” “被扣押在南陵码头，消息传过来需要四天，如今小人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慕云澜目光一沉。 她从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更何况，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那二十万两银砖，绝对不是天降馅饼，而是埋了个大雷！ 她看向楚寒霄。 “随时做好入宫的准备吧。” 这回，寒王府是摊上事了。 楚寒霄郑重点头。 “嗯。” 慕云澜叮嘱无疾堂掌柜。 “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了，如果后面有人来调查，知道什么就如实回禀。 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别人怎么调查，其他的事情，我和王爷来处理。” “是，王妃，您要多加小心。” “嗯。” 慕云澜和楚寒霄骑马回府。 夜色如黑幕一般笼罩下来。 繁华的上京渐渐陷入安静，只有零星的灯火闪耀。 慕云澜坐在马上，缓缓向前走。 她无意间抬头一看，一道耀眼的银河在天幕之上流淌。 “好美啊……” 楚寒霄抬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 她很白，整个人宛若凝滞白玉，哪怕在朦胧的夜色中，依旧美的炫目。 他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渴。 明明是寒冬，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夏日里被阳光暴晒的山石。 “唔，我的脖子。” 慕云澜看的太专注，拉着的缰绳微微一动，马匹不安分的走了两步，一阵颠婆，差点将她的脖子扭了。 楚寒霄松开缰绳，一跃坐到了慕云澜的马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我带你走，你专心看。” 慕云澜一笑，直接往楚寒霄的身上一靠，舒服的叹了口气。 马儿缓缓上前，清脆的马蹄声在浓稠的夜色中清脆悦耳。 楚寒霄感受着怀中的温软，低头，轻轻的亲吻她的发丝。 “云澜，对不住……” 慕云澜微微一愣。 “有什么好道歉的？” “虽然不知道今日的事端从何而起，不过，必定是冲着寒王府来的。是我，将你牵扯到了这些波澜斗争之中。” 慕云澜扬起唇角。 “你可听说过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亦无穷。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她来自现代，享受了最优质的教育，同时又是灵族的新人族长。 看过大海，又怎可能安心守着江河？ 她从小便在努力前进中度过，哪怕到了这个陌生的大周朝，她也做不到在逼仄的后宅之中虚度时光。 “不过话又说回来，寒王殿下，你能容忍自己的王妃抛头露面吗？” 楚寒霄手臂收的更紧一些。 “我求之不得。” 两日后。 太子正因为银两的事情越发暴躁。 户部尚书匆忙入宫。 “太子，太子殿下，好事，大好事啊！” 户部尚书满脸喜色，高兴的宛若出门捡到了十万两银子。 太子却没有这个心情。 “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沉不住气？” 户部尚书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殿下，寒王府摊上大事了！” 太子精神一震。 “你说什么？仔细说说。” “南陵码头的官员，查获了无疾堂运送药材的船只，发现里面不是药材，而是银子！” “银子？” “是，足足十五万两，为了方便运输，还专门炼制成了银砖。” 嗯？ 银砖？ 怎么这么耳熟？ 户部尚书越说越激动。 “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人人都说寒王府贪污受贿，勒索钱财。 很多官员都在入宫面圣的路上，殿下，寒王府这次，是真的要倒大霉了！” 第488章 银砖曝光，吵成一团 户部尚书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寒王府倒台的画面。 太子却觉得不太对劲儿。 “你确定是银砖？还有人费心费力，专门将银子炼制成银砖？” 为了保密，江南献给他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就只有傅丞相知道具体的细节。 户部尚书虽然在里面帮忙联络官员，却同样被瞒的严严实实。 “肯定是为了方便偷偷运输！ 殿下，您想啊，那银锭彼此排列不紧密，必定存有空隙。 可炼制成小巧的银砖就不一样了，放到箱子里密不透风，结结实实的！” 户部尚书感慨。 “寒王和寒王妃可真是聪明，竟然想到了利用无疾堂来给自己谋私利。 别管是朱颜阁还是无疾堂，之前表现的多好啊。 寒王妃更是一副大公无私，一心为人的表现，就连皇上都屡次称赞，还亲手给写了牌匾。 如果不是南陵那边新换了一个检查货物的小官，并不认识船只上挂着的无疾堂的标记，根本发现不了那么多银两！” 太子认真思索着。 银砖，十几万两银砖。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那些银砖，正是他之前丢失的那些？ 如果是的话，十几万两银子和他丢失的那些有些对不上，而且也不应该是在入京的船上。 如果不是的话…… 那这件事可真的就是慕云澜和楚寒霄的大把柄。 运作好了，便能一下子将他们之前苦心积累的名声，拉到地上，摔个粉碎！ 太子心中既焦躁又有些激动。 正想着是不是找傅丞相商量一下，就见内侍前来传话，请他前往大殿。 太子不敢耽搁，命令户部尚书先前往大殿见机行事，而后更换了一身衣衫，这才沉下心思，跟了过去。 慕云澜和楚寒霄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事端，听到内侍前来宣他们入宫，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两日，他们派出了人手前去调查。 只是时间太过匆忙，并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 两人又再次见了薛玉京，反复询问三年前那桩旧案的细节，了解的越多，便越是心惊。 人人都以为，三年前血洗江南的官场，是为了惩治朝廷的蛀虫，还诛杀了一大批为富不仁的盐商…… 可事实却是，蛀虫清理了，盐商更换了，可江南的百姓却依旧吃不起盐。 如今，江南盐政再出问题，还极有可能牵扯到他们的身上，那就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彻底查个水落石出！ 事实若真的如薛玉京所言的那样。 那么就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就该给无辜蒙冤者一个公道！ 到时候，别管是太子还是傅家，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两人一同入宫。 大殿中，议论声沸反盈天。 “皇上，无疾堂可是您都赞扬过的，说是售卖平价的药材，让所有的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可事实上呢，竟然沦为了敛财的工具！实在是丧心病狂！” “户部尚书这话说的不对，虽然说在运送药材的船只里发现了银子，可却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这些银两与寒王府有关。” “无疾堂就是寒王妃开办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与她无关吗？” “你这话说的好生可笑，你还是户部尚书，主管天下钱粮人口呢。 不说别处，但是上京每日那么多人偷鸡摸狗、不干正事，都与你有关系吗？” “你……你这简直是胡搅蛮缠！” “是你先入为主，还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就急着下定论！” 太子站在最前面，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以往，朝堂上的形势应该是一面倒的对寒王府不利才是。 现在，竟然有大批的官员站在寒王府的一侧，竭力的证明着两人的清白，气势甚至还隐隐占据了上风。 第489章 不是寒王府摊上大事，是他要大祸临头！ 慕云澜和楚寒霄进入大殿，嘈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神色平静，礼仪周全的对着皇帝行礼，接受着各色目光的打量。 “儿臣（儿媳）见过父皇！” 皇帝高坐在宝座之上。 龙袍上，威武的五爪金龙仰天长啸，带着一股压迫人心的气势。 他神色冰冷，目光宛若漆黑的水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随着一句淡淡的平身传过来，慕云澜站直身体，目光扫过皇帝的神色，突然顿了一顿。 总感觉现在的皇帝，越发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气息。 皇帝目光平淡。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宣你们入宫，是为了调查无疾堂的事情，你们清楚发生了何事吗？” 入宫之前，两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楚寒霄没有犹豫的回答： “回禀父皇，无疾堂采买药材的船只上发现了大批的银两，儿臣和云澜已经知晓了。” 这个答案，让不少官员面露诧异。 就这样没有丝毫遮掩的，在皇上面前承认了？ 寒王殿下是不是太过坦率了一些？ 可一些老臣却在心中不住的点头。 皇上需要的，必定是有担当、有胆略且有能力手腕的皇子。 而不是发生了事情之后，一味装无辜，推卸责任，手足无措之人。 皇帝：“知晓？你们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楚寒霄身形挺拔，低沉的声音响彻大殿。 “两日前的夜晚，无疾堂掌柜派人前来寒王府，请我们两个过去，便是交代了此事。 这两天，儿臣和云澜一直在调查此事，可因为时间匆忙，并没有调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说完，楚寒霄还让护卫，将几口大箱子抬入了殿中。 他上前亲手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闪烁着光芒的银砖。 “父皇，除了在运药材的船上发现的十五万两银砖之外，还有一些银砖已经随着药材送到了无疾堂。 儿臣让人清点过，正好五万两，也就是两处加起来，共二十万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太子心头一颤。 二十万两…… 这批银子，难道真的是他丢失不见的那一批？ 没错，肯定是！ 不然怎么可能都是银砖，而且连数目都如此精准的对上了？ 户部尚书等人看着如此坦率的楚寒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攻击他什么地方。 想了半天，只能将事情往莫须有上引导。 “寒王殿下，你可不要说，这么多银两，是凭空出现在药材船上？” 楚寒霄冷冷看过去。 “户部上书若耳朵不好，那就请大夫好好治治，本王什么时候说过银子是凭空出现的？” 户部尚书一噎，顿时被怼的面红耳赤。 “皇上，这么多银两，已经足以坐实寒王和寒王妃贪污受贿的事实！” 刑部尚书一个冷眼扫过去。 “户部尚书不仅耳朵不好，连查案定罪需要证据都不知道了吗？ 皇上，如此大批量的银砖，想要将其锻造运输，都需要及其繁杂的人手。 想要将其查清楚，并非难事，请皇上允准微臣前去调查，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傅丞相突然站出来。 “皇上，这么多银砖，不知道有多少贫苦的百姓受到了盘剥。 一想到这里，臣便感觉心如刀绞，臣愿意前往南陵，彻查此事。” 太子也渐渐的回过味儿来。 如果这批饮料真的就是他丢失的那些，让刑部尚书前去调查，那么就不是寒王府摊上事儿，而是他这个太子大祸临头了！ 因为那批银子的来历，根本经不起深查。 “父皇，这件事情牵扯到三弟和三弟妹，儿臣心中也十分焦急，愿意亲自前往南陵，将此事调查清楚，还三弟和三弟妹一个清白！” 第490章 被责罚的慕云澜和楚寒霄 慕云澜没想到，就连太子都如此积极的表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关心兄弟呢。 不少官员都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前往南陵调查。 为了抢夺这个名额，你说我能力不够，我说你效率不行，一时间争执的极为热闹。 慕云澜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等着皇帝自己来做决定。 “安静！” 皇帝冷声开口。 仅仅两个字，大殿之上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官员凝神屏息，期待着能从皇帝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话语。 皇帝目光在傅丞相和刑部尚书之间流连了一圈。 “朕没有想到，今日诸位爱卿倒是十分的积极。 事情牵扯到当朝皇子，影响十分恶劣。 派遣一人前去调查，始终不够慎重，就由傅丞相和刑部尚书一同前往调查。” “是，微臣领旨。” 太子焦躁的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 刑部尚书已经暗中倒向了寒王府，若只让他一个人前往，调查出来的结果，必定会对他这个太子不利。 有傅丞相去就不一样了。 他们现在在一条船上，傅丞相不得不拼尽全力的来帮他。 皇帝扫过楚寒霄和慕云澜，脸上多了几分不悦。 “朕平日里对你们两个多有宠爱，可你们却让朕极为失望。 早已经知晓了这批银两的事情，竟然不直接入宫，来禀告给朕。 以至于现在整个上京流言纷扰，就连皇室的威严都因此受到了影响。 来人，将寒王和寒王妃带去崇英殿，让他们跪在祖宗牌位面前，仔细反省！” “是。” 刑部尚书等人心中一惊。 “皇上，这件事情疑点重重，还没有调查清楚，也许……” 皇帝冷声开口：“没有调查清楚，那就去查，怎么还在这里傻跪着？” 官员们不敢再求情。 “是，臣等告退。” 太子随着官员们一同下去。 他前脚回到东宫，傅丞相和户部尚书后脚就跟了过来。 户部尚书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殿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皇上第一次对寒王和寒王妃发作。 接下来，只需要调查到这批银两是两人贪污的，寒王府必定落不到好处！” 被两人按在地上摩擦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翻身了！ 他说的畅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子和傅丞相难看的脸色。 眼看着户部尚书还在喋喋不休，太子直接抓起手边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户部尚书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地请罪。 “殿下，下官一时太过激动，在殿下面前失了仪态，请殿下恕罪。” 傅丞相沉声开口： “殿下，臣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必定暗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这二十万两银子的调查一定要慎重，说不准，这就是寒王和寒王妃专门为我们设下的圈套！” 户部尚书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圈套？” 太子和傅丞相在打什么哑谜呢，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太子看着户部尚书的模样，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当初是被硬捧着上位的。 为的就是借助他的手好，掌控整个户部，实际上此人完全是德不配位。 这些年，他是名义上的户部尚书，可整个户部背后的真正主人，其实是他和傅丞相。 可眼下还有许多用得上他的地方，自然不能就此将人舍弃。 “那些银子不是送给寒王府的，而是本应该送给孤的。” 户部尚书的表情瞬间僵硬，而后整个人差点裂开。 “这……这批银子……就是江南盐、盐……” 傅丞相这会儿同样拿不准。 “殿下，这些时日，进出城门口的东西一直都是仔细检查，绝对不会有那么多银两运送出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太子冷冷注视着傅丞相。 “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了，傅丞相竟然还没有看明白？” 他真的要怀疑傅丞相的能力了。 “请殿下赐教。” “那二十万两银子，根本就没有送入京城，而是半路就出了事，让人给劫走了！” 傅丞相呆愣当场。 “这……这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解释，沉船的碎片都捞的差不多了，为什么却连一块银砖都没有看到？” 傅丞相当然解释不出来。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那些银子如今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了慕云澜的空间里，没事还能当积木叠着玩。 “慕云澜和楚寒霄一定是提前截获了这批银两，然后再故意闹出事端，让我们以为那批银子沉到了河水之中。 然后他们想私吞这批银两，就借助无极堂药材船来运输。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也没想到，南陵一个小小的码头查验官，竟然敢搜查寒王府的船只。” 慕云澜和楚寒霄的确是万万没想到。 他们这边还没弄明白那批银子的来历呢，太子这里已经靠脑补逻辑自洽了。 第491章 可算给太子聪明坏了 听着太子的话，傅丞相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殿下，臣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之前那批银两，真的已经送入了京城。” 太子冷声质问： “你确定吗？你亲眼打开过船弦上的木板，确定里面装满了银子？” 傅丞相愣住。 “这……还真没有。可如果银两真的半路被劫，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过来啊！ 底下的那些人，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胆量，胆敢欺瞒太子。” “也许不是被劫，而是东西被人调换了，却不知道。” “臣没有亲自看过那些银两，但是却检查过船舷吃水的深度，那些银船漂浮在临河水面上的时候，绝对不是空的。” 太子却早就猜测到了真相。 “你忘了这些银两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盐税……盐？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银两在装船的时候，就被人偷偷换成了盐？ 所以说，素心阁大火那日，船被凿沉之后，银子才不知所踪，没有丝毫的线索留下？ 因为盐直接化在了水中！” 太子点点头：“不错。”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江南盐税的事情进行的如此保密，除了江南官员，就只有殿下、臣，还有户部尚书知晓。就连安王妃，都被臣死死的瞒着。” 太子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阴婺。 “这段时日孤在东宫养病，想了许多，也想清楚了许多。 你我都忘了一个人的存在，一个我们怎么怀疑，都怀疑不到她身上的人。” “请殿下明示。” 太子扭头，隔空看向了慈安宫的方向。 “孤的皇祖母。” “不可能！” 傅丞相立马否认。 “这不可能的。殿下，您是不是忘了，太后恨透了德贵妃和修国公府，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把消息透露给寒王和寒王妃的。” “这几日，太后已经与孤撕破脸了。” 这段时日，太后闹事，嚷嚷着非要太子和太子妃前去侍疾，傅丞相自然也听到过消息。 他以为，太后只是想借机施压，让太子帮她解了慈安宫的软禁。 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 “可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前些年对德贵妃和寒王百般折磨，即便现在转过头去帮助他们，最后也落不到好处。” “傅丞相，你看的太过肤浅了。孤问你，现在寒王和寒王妃得到了什么帮助？” 傅丞相一下愣住。 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身陷泥沼。 “殿下，您的意思是太后将消息通知给了寒王府，而后又授意底下的人，将银两的存在爆出来？” “不错。太后恨毒了得贵妃等人，再加上她身体不好，头风之症屡次发作，明显已经时日无多。临死之前满腔恨意的女人，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复仇的！” 傅丞相恍然大悟。 “臣明白了，殿下，臣会即刻启程前往南陵，压制着刑部尚书，拖延他调查的时间。 而殿下这边，则需要调动一切力量，斩断与江南官员以及盐商之间的联系。 剩下的事情，殿下就不用担心了，寒王府派人运送这么多银两，沿途一定会留下证据。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证据，臣一定会将这桩案子办成一桩铁案！” 寒王和寒王妃太过自信了，竟然大大咧咧的将这么多银子送入京城。 这一次，他们插翅难逃！ 太子的点了点头。 损失了这批银两，让他心痛，可若是能够借助这批银子，彻底扳倒寒王府，那可就赚大了。 “好，刑部尚书已经是寒王府的人，你一定要把他盯紧了，不要让他从中抹除寒王府参与的证据。” “是。” 户部尚书连忙指了指自己。 “殿下，还有臣呢，臣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忠。” “你？的确有一件重要的事。 这批银子被曝光，父皇一定会追查到底。 你现在立刻回府，把所有和江南官员往来的信件烧个干干净净，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 崇英殿。 香火燃烧出来的白烟缓缓上升。 长明灯照耀着楚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多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气。 楚寒霄和慕云澜一同行礼，给楚家的祖宗们上的香。 楚寒霄看着先帝的牌位，唇角微微扬了扬，丝毫没有因为被罚而影响心情。 “皇爷爷若是还在世，看到八宝和粥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先帝可是真的想女娃都快想疯了，微服私访的时候，在街上看到小女孩，完全走不动道。” 慕云澜轻笑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却听一道严肃的声音传了进来。 “放肆，不许揭你皇爷爷的短！” 第492章 见恶必除，除恶必尽 慕云澜和楚寒霄回头，便看到皇帝负着手走了进来。 他说着呵斥的话语，语气却没有多严厉。 皇帝走入大殿，上了香之后，十分熟练的在最前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看向最前方的先帝牌位。 “先帝啊，咱们爷俩上次说好了，我现在是有孙女的人了。 在咱们老楚家的地位必须特殊一点，所以这头我就不给你磕了。” 先帝牌位：“……” 慕云澜唇角微微扬了扬。 果真是孝出强大，就是不知道先帝若真是泉下有知，会不会半夜上来薅皇帝头发。 皇帝擦了擦先帝的牌位，这才转身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 “朕罚了你们，你们心中可还服气？” 楚寒霄自己无所谓，可看到自家云澜还跪着，就分外的不舒服。 “父皇，是不是先让我们起身回话？” 皇帝冷哼一声。 “起什么身，又不是没有蒲团，不会坐着吗？” 都是有闺女的人了，还如此不知变通，以后自家宝贝孙女受了欺负，这家伙报复的花样肯定都想不出几个。 不像他，前些时日听到一句女孩长大要嫁人，就在心中编造出来一部折磨孙女婿百大酷刑宝典。 有个不靠谱的爹，粥粥真是太让人怜惜了。 回头，多找点好东西送过去，弥补一下她幼小的心灵。 慕云澜轻轻一笑，学着皇帝的模样，直接坐在了蒲团上。 楚寒霄开口，唤回了皇帝继续编造酷刑宝典的思绪。 “父皇罚我和云澜，必定是另有打算。” 皇帝点了点头。 “朕不相信，你们会为了二十万两银子，拿整个无疾堂儿戏。” 朝廷官员们不知道，他可是亲眼看过慕云澜送上的整顿大周朝医馆提议书的。 无疾堂不仅仅是一家药坊，而是慕云澜心中宏伟蓝图的起点。 云澜和寒霄这样的性情，心中藏有万千沟壑，又怎么会刚刚迈出第一步，就为了二十万两银子自断根基？ “药材船从江南扬城装货，一路北上，不管这批银子是怎么上船的，问题一定出在江南。朕怀疑，江南的盐税，出问题了。” 慕云澜心头微微一颤。 不愧是帝王，感知竟如此敏锐。 “父皇，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接下来，朕会先关闭无疾堂和朱颜阁，而后将你们禁足寒王府。” 听到这样的决定，慕云澜和楚寒霄神色一片平静。 皇帝看着，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们就不怕？” 慕云澜轻轻一笑： “父皇，我们若是害怕的话，您在大殿之中问话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将银子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皇帝轻叹一声。 若是太子也能如此信任他这个父皇，和云澜、寒霄一般对他袒露心扉。 他们父子两人，也不至于心结越来越大。 “朕的确不是有意要罚你们，而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你们前往江南。” 楚寒霄眸光微动。 “父皇让我们去查江南盐政？” “不仅仅是盐政，还有江南的官员。 牵一发而动全身，二十万两银子，朕不信是凭空出现，也不信它们没有来历。 你们全部调查清楚，若是盐政真的有问题……” 皇帝停顿片刻，目光冷肃的开口： “杀！” 慕云澜看着眼前的皇帝。 他已经显露了老态，坐在蒲团上，两鬓都生出了白发。 可他周身的威严却压迫人心，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崇敬。 楚寒霄黑眸锐利。 “父皇，杀到几品？” 皇帝抬了抬眼皮。 “你敢杀到几品？” “儿臣信奉见恶必除，除恶必尽。” “呵，”皇帝轻笑一声，“所以朕才让云澜跟着你一起。” 老三做事雷厉风行，可杀心太重，不近人情。 派他上战场，他放心。 可派他查官场，他都担心凭借着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大周朝最后会无官可用。 有了云澜就不一样了。 他这个做老子的管不住他。 他媳妇的话，他却不敢不听。 皇帝按住楚寒霄的肩膀。 “诛首恶，其余的酌情处理。云澜手中握有金牌，若遇到危机，随意调动江南各地的守军。不可以身犯险，明白吗？” 楚寒霄点点头。 “是，儿臣明白了。” “嗯，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云澜，八宝和粥粥留在宫中，朕和德贵妃会好好照顾他们，绝对不会让两个孩子委屈了。” 慕云澜笑着点头。 “那儿媳可得叮嘱父皇几句，您宠孩子的时候悠着点，八宝和粥粥不能惯的太狠了。 在开春，他们也要入上书房学习，总要调整一下性情。” 皇帝起身，整理了一下龙袍，选择充耳不闻。 宠孩子？ 他哪有宠孩子？ 他对八宝和粥粥可严肃了。 说给两车赏赐，那就给两车，少一点都不行。 八宝和粥粥不愿意走路，他想抱着就抱着，想背着就背着，一点都不给他们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哪里是惯着，一点都没有。 “好了，你们回府收拾、收拾，准备好了就出发。 为了演戏演得像，你们就不要去瑶华宫见德贵妃了。” “是。” 第493章 约定， 这次不会忘了 如血残阳西斜，萧瑟寒风卷走梧桐上最后一片枯叶。 皇帝坐在蒲团之上，透过高大的殿门，看着并肩离开的楚寒霄和慕云澜。 汉白玉铺就的宫道被夕阳染成红色。 他们一步步离开，仿佛踏在一条火焰铸就的大道上。 皇帝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悲戚。 楚寒霄——他最漠视的一个孩子，也是为大周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孩子。 他没来得及参与他的成长，他已经独当一面。 突然，两个圆滚滚的奶团子顺着宫道跑了过来。 粥粥一身红色的小袄裙，胸前金银线编织的彩绳，挂着圆滚滚的暖玉麒麟。 八宝一身宝蓝色的小袄，斜背着胖滚滚的白兔包包。 他跑得慢，小脸红扑扑的，白兔包包上一长一短的两只耳朵摇得到处乱飞。 皇帝看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楚寒霄。 很多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他想起了很多多年前的事情。 “皇爷爷！” 八宝和粥粥跑进大殿。 看到一排排肃穆的牌位，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害怕。 粥粥直接跑过去，拿出半块点心放在先帝的牌位前面。 “皇爷爷，你又来看太爷爷啦？太爷爷，给你吃点心，很好吃哒。” 皇帝直接拿过点心塞自己嘴里。 “你太爷爷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皇爷爷喜欢。” 先帝都没有孙女，哼哼，他不配吃，他得饿着。 粥粥捂着小嘴笑。 “粥粥有很多点心啦，皇爷爷，这里凉，我们来带你回去烤火炉哦，祖母说今天给我们烤福橘吃。” 八宝没有说话，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点燃了三炷香，踮着脚插在了香炉里。 皇帝欣慰的看着这一幕，等八宝祭拜完，这才起身，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奶团往外走。 “乖乖们，等来年开春，皇爷爷带你们去打猎怎么样？” 八宝发觉皇帝的手有点凉，将自己的小暖手炉递过去。 “去猎场吗？还会有大灰狼吗？” “可以去猎场，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整个大周朝，都是皇爷爷的，以后也会是……” 皇帝顿了顿，觉得和他们说这些为时尚早。 “你们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去！有大灰狼也不怕，皇爷爷教你们骑马，拉弓，把它们都打跑。” 八宝、粥粥很是开心的点着小脑袋。 “好啊，好啊！” 皇帝笑了笑。 “皇爷爷给你们一人打造一把小弓，等你们能把弓拉开了，皇爷爷就带你们去。” “好哦，那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皇帝伸出小指，弯腰跟八宝、粥粥订立下许诺。 “好，不变。” 这一次，他不会忘记约定了。 楚寒霄并不知道皇帝的愧疚和愁思，他和慕云澜前脚回到寒王府，后脚命令他们禁足反省的圣旨就传达了下来。 一时间，朝堂震动。 官员们不能前往寒王府，就只能纷纷找到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此时同样一头雾水。 别管是普会寺的诬陷，还是宫宴上的变故。 皇上对寒王府的态度，都异常的包容和信任。 他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可现在，无疾堂银两的事情还没有查实呢，就直接将人禁足了，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刑部尚书略一思索，便开口安抚赶过来的同僚。 “诸位，我们选择支持寒王殿下，是因为他和寒王妃处事公正、为国为民。 无疾堂突然出现那么多银两，绝对不可能和寒王府有关。 既如此，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眼下，朝局正值多事之秋，寒王和寒王妃一心做实事。 我们自然也应该以他们为榜样，踏踏实实的处理公务，帮皇上解忧。” “刑大人说的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本官会即刻启程，前往南陵，调查那笔银两的来历。 本官一定会将其彻查清楚，还寒王、寒王妃一个公道。 京城这边的事情，就劳烦各位大人多多注意了。” “刑大人客气，下官等人必定竭尽全力，告辞。” “恕不远送。” 慕云澜下达了暂且关闭朱颜阁和无疾堂的命令，让所有人撤回寒王府安心待命。 而后，又给修国侯和陆氏各自写了信，只安慰不让他们担心，并没有说他们前去江南调查的事情。 楚寒霄也给留在京城的人手布置好任务。 夜色朦胧，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两匹黑色的骏马疾驰出京，后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第494章 甄公子和楚护卫重出江湖 薛玉京再次醒来，只觉得寒意刺骨。 他慌忙起身，生怕再被扎成刺猬，却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 “这……这是什么地方？” 忽然，车帘被掀开，一名护卫直接将他拎了下来。 背风的巨石旁边，点燃了篝火，木柴熊熊燃烧，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被推着走过去，就看到两个正在烤串的青年。 一人身形高大，挺拔，浑身满是冰冷煞气，容貌虽略显普通，却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另外一人，身子略显纤细，却异常的俊美英气，唇边带着一抹浅笑，宛若话本子中描写的神仙人物，让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心生向往。 “你们……” 他不是被关押在寒王府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眉羽微微上扬，便带出了丝丝凌厉之气。 她翻了下手中的烤串。 “寒王和寒王妃说你是薛家人？二十万两银子，把你卖给我们了。” 以前的楚寒霄，现在的楚护卫默默地给烤串刷上了一层油。 “什么？” 薛玉京不敢置信。 他已经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江南盐政的贪腐全部告诉了寒王和寒王妃。 他们两人竟然还是不信吗？ 如此，他此生怕是无望给薛家讨回一个公道了。 薛玉京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面寒意刺骨，他却像是个木偶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慕云澜瞥了一眼，不在意的尝了尝自己的烤串，然后手一滑，差点将烤串扔进火堆里。 她惊悚的厉害。 这是什么鬼味道？ 薛玉京愣怔了片刻，突然回过神来。 “等等，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银子买我？” 慕云澜喝了口水，想了想，又默默地吞了颗解毒丸，这才安心开口： “哟，回过神来了。我姓甄，你可以叫我甄公子，旁边这个是我的护卫。” “甄公子？” “不错，买你，自然是因为和寒王府做了笔交易。 寒王和寒王妃说你价值极大，通过你，可以重整江南盐政。 我是商人，这样泼天的富贵，自然不能错过。” “你……你说什么？” 薛玉京脸色惨白。 “寒王和寒王妃也想把控江南的盐政？难道他们也…… 是了，是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公子他信错了人！” 慕云澜眸光蓦然一动。 “哪个公子，展开说说。” 薛玉京这才意识到，自己绝望之下说错了话。 他陡然一惊，瞅准了旁边的大树，扭头就朝大树撞过去。 他宁可死，也不会再让人利用，让江南百姓雪上加霜。 楚寒霄手臂一扬，一块小石头嗖的一声飞起，直接打在了薛玉京的耳侧。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慕云澜惊住了，连忙放下烤串去查看。 “你下手注意点，别真给他伤到了。” “没事，晕一会儿就醒了。” 虽然他们心中已经偏向薛玉京，可该试探的还是要试探。 素心阁那场大火，以及药材船中出现的银两，都昭示着薛玉京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棋子，实则背后有人隐藏暗处把控全局。 薛玉京是对寒王府的试探。 试探他们的态度，试探他们是否可信、可以合作。 这人，应该不是敌人。 薛玉京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没死，而是躺在了篝火边，因为距离的太近，半边身体滚烫，隐约透露着一股香味。 等等，香味？ 他连忙往旁边一滚，摸着被烤的发疼的手臂和脸颊。 刚刚吃饱的慕云澜这才注意到不妥。 差点就把重要的证人给烤成五分熟了。 “薛公子，刚刚只是给你开个玩笑，没有吓到你吧。” 慕云澜换回了自己的声音。 薛玉京滚烫的脑壳冷却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是……寒……” 楚寒霄抬头，深沉的黑眸在火光的映衬下，带着摄人的威压。 慕云澜轻轻一笑。 “你可以叫我甄公子。” “甄公子，你们这是……” “如你所愿，前往江南！” 第495章 什么时候，盐和人命能划上等号了？ 薛玉京一下呆愣在原地，耳边阵阵嗡鸣，鲜血刹那间涌上脸颊，让他身体克制不住的发抖。 “寒……甄公子，你们前往江南，是要去调查清楚江南的盐政？” 慕云澜神色平静，唯独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光芒闪耀，宛若天边最明亮的星辰。 “不错，这不正是你和你背后的那位公子，一直所期望的？” 薛玉京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他在黑暗中苟延残喘、踽踽独行的三年。 一直希望能看到光明，可现在，真的有束光照耀在了身上，又惶恐不安起来。 “江南官员，层层相护，上面还有太子和傅丞相，甄公子，你们确定要查吗？” 单单是太子，就已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了。 要动江南盐政，就必须过他那关。 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薛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慕云澜随手往篝火里添了根柴火，笑着反问： “不然呢？总不能是我们两个无聊，冰天雪地里，专程来这里吹冷风吧？” 薛玉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薛玉京，叩谢王爷、王妃！” “起来吧。” 慕云澜起身活动了一下。 “你背后的那位公子，你真的不展开说说？” 薛玉京再次俯身，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 “请王爷、王妃恕罪，现在……还不是时候。” 慕云澜轻轻笑了笑。 看来，那位幕后运筹帷幄的公子，对他们还不是十足的信任。 “行了，现在不愿意说，那就等以后时机到了再说吧。吃点东西，休息两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刑部尚书和傅丞相已经领命前往南陵。 江南的官员收到消息，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证据。 他们必须赶在消息抵达江南之前，先行一步到达，才能打江南官场一个措手不及。 薛玉京心情极为激动，心脏快速的跳动着，力道之大，让他整个身体都跟着心跳微微发颤。 慕云澜拿了烤串递过去。 “快吃。” “多谢王……甄公子。” 薛玉京接过烤串，直接咬了一大口，而后身体僵硬，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烤……烤串，有毒！” 慕云澜一愣，仔细观察了一下烤串，轻吸了一口凉气。 她刚刚把自己做的烤串毁尸灭迹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串漏网之鱼。 “将离，你把他拎车上去吧，记得喂一颗解毒丹。” “是。” 这一次，他们隐藏了身份，锐影等明面上的寒王府护卫就不方便带了。 慕云澜干脆让将离跟随。 他的办事能力和功夫可都是一等一的。 简单休息了两个时辰，马蹄声打破黑暗，一路向南而去。 薛玉京发现因为自己乘坐马车耽搁了速度，强烈要求骑马前行。 慕云澜没有同意。 他可是仅剩的薛家人，三年前旧案唯一的当事人，身体又差，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如此，便只能兵分两路，约定好在南陵聚头。 两人一路南下，马匹更换了六次，眼看着就要到南陵。 一个消息打乱了他们的行程。 “将离，你再说一遍？” “主子，江南盐商季家举办弄潮会，丢弃金银珠宝入衢江，让人在冬日入河打捞。 结果，因为季家主的玉佩没有被捞上来，大发雷霆，让参与弄潮会的十三人待在河中日夜搜寻。 最终，十三人力竭，全部沉入水中溺亡！” 慕云澜眉心紧锁。 楚寒霄面色如冰。 “这已经不是视人命如草芥了，这是明晃晃的谋杀！衢州的官员不管吗？” “季家赔偿了死者家人一袋子盐，将事情私了了。” 慕云澜脸色难看。 “一袋子盐？” 什么时候，一袋盐，能和一条人命画上等号了？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两人默契调转马头，直奔衢州而去！ 第496章 肆意残害百姓者，该千刀万剐！ 进入衢州，两人找了客栈修整，准备看看盐商季家的情况。 刚沐浴更衣完毕，就听到了嘈杂的喧哗声。 两人来到窗边，只见街道尽头站满了百姓。 他们人数众多，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掩面哭泣，有的神情愤怒…… 突然，酒楼隔壁的房间的窗户打开，有人嬉笑着往下扔了一个酒杯。 酒杯触地，瞬间摔得粉碎。 紧接着，道路两侧的客栈、酒楼，纷纷有杯盏一类的扔出来，不多会儿，街道就遍布瓷片。 慕云澜眉心紧锁，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有二十多人走了出来。 江南的冬日虽然没有下雪，可同样湿寒冻人。 他们却只着单衣，被冻得嘴唇发青、瑟瑟发抖。 这些人很快有了动作，看清发生了什么之后，慕云澜骤然睁大眼睛，汹涌的怒火点亮眼眸。 楚寒霄更是手指用力，直接捏碎了窗框的木头。 那些百姓仿佛看不到地上的瓷片，径直朝前走了几步，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有些人直接被锋利的瓷片刺入皮肉，可他们却一声不吭，神色一片麻木。 他们俯身磕头后，才起身。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可他们却再次往前走了三步，继续跪地磕头…… 就这样三步一叩首，一点点朝前行走。 冰冷的地面上，布满了点点血痕。 越是往前，他们伤的越来越重，地面上的血痕就越来越多，直到将所有的青石板都染成了红色。 周围房间，刺耳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这些贱民不是声称自己是硬骨头吗？ 怎么还能被瓷片伤到了呢？如此一看，这骨头也不怎么硬啊！” “就这点本事，还敢串联贱民，不买我们的盐？呵，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现在好了，三步一叩首，直接跪到我们的盐铺面前。 哈哈哈，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反抗我们的下场！” 楚寒霄松开手，木头碎屑掉落。 他摸出一枚毒镖，紧紧地捏在了掌心。 慕云澜心中同样怒不可遏，思绪却越发的沉静。 她握住楚寒霄的手腕，转头吩咐将离。 “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很快，将离便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这些人都是十里八乡各村的代表，衢州盐价一升再升，他们聚集在一起，找到季家商议，希望能够降低盐价，给百姓一条生路。 可季家联合其他的盐商，不仅没有降价，反而将盐价又提高了两成，这些人便想用不买食盐来威胁季家。 却没想到，季家放出话去，只要这些人三步一叩首，跪到他们的盐铺前面，就低价卖出一部分食盐。 这些人……有的是自愿，有的是被同村的人逼迫，全部都在下面了。” 慕云澜暗暗握紧了拳心。 她想过江南盐商很会猖狂，可万万没想到，竟然猖狂到了此等境地。 “衢州知县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不管？” 楚寒霄示意她往下看。 慕云澜垂眸，几名官府差役走过来，看了看地面，对着正在磕头的百姓就是一鞭子甩过去。 “贱民，磕完头，别忘了将街道打扫干净。 若是有一点脏污残留，大爷我就剥了你们的皮，铺到路上去！” 慕云澜沉下了眸光。 人心之恶，令人生寒。 楚寒霄收其了手中的毒镖。 “肆意残骸百姓者，应该千万万剐！” 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第497章 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 两人没有擅自行动。 楚寒霄知道江南的官场水有多深，因此离京前，除了京城各处必须布控的人手之外，其他的暗卫，全部命他们提前出城，分批次进入江南。 他已经留下了标记，现在等着暗卫前来。 很快，一道黑衣人影出现在房内。 抱着长剑的将离浑身紧绷，空洞的眼眸死死地锁在了那人身上。 慕云澜出声：“将离，此人名叫冬临，乃是王府暗卫首领。” 将离微微点了下头，眼神却没有挪开，防备之色更浓。 他要保护的人是慕云澜，所有产生威胁的人，都要防范。 楚寒霄看了他一眼，冷冷收回目光。 “冬临，所有人都到齐了？” “回禀主子，一百六十三名暗卫，均已到齐。” “衢州、扬城、苏城、郓州，所有人手散布出去，调查这几个地方所有的大小官员！ 本王要真真切切的证据！” “是！” “另外，调查江南三年内的盐价浮动，盐引分配、盐税收支，不惜一切手段，将账册拿到手！” “是。” 他吩咐完冬临，却见慕云澜正凝神思索。 “云澜，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慕云澜回神。 “没有，冬临，你去吧。” “是。” 冬临退下，慕云澜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案。 “一个衢州的盐商都如此猖狂，整个江南必定乱的不成样子。王爷准备怎么做？” “父皇说，诛首恶，其余的酌情处理。那就首恶凌迟处死，其余的直接砍头。” 慕云澜一愣。 在他心中，酌情处理，就是砍头？ “所有人都杀了，行不通的。 现在，大部分食盐都掌握在这些盐商的手中。 他们没有了活路，若是选择玉石俱焚，将盐都毁掉，各地的百姓该怎么办？” 他们带来的人手太少了，要调集驻军，更是耗时、耗力、耗银钱。 更何况，他们代表的是朝廷，不是悍匪。 悍匪可以无惧律法和规则杀人，朝廷却不行。 她恨不得立刻将这些盐商抄家处置，可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直接动手，那么天下商人岂不是人人自危？ 大周朝若是人的话，商人就是运输血液的血脉。 血脉绷断，人是活不久了。 商业发展，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 盐政贪腐，根本原因还在朝廷政策和官员身上。 是那些官员将盐政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盐商们不过是跟着喝了点汤罢了，除了衢州这样欺压践踏人命的，不是所有人都该死。 若是一杆子打死，不知道会制造出多少个薛家。 那就跟他们的初衷相违背了。 楚寒霄冷静了下来。 他同样明白这样的道理。 只是，盐业，他是真的不擅长。 “云澜，你有什么主意？” 慕云澜微微眯了眯眼睛。 “商人逐利，若是我能提供更加省时省力的制盐方法，你说会不会有人高价购买？” 楚寒霄肯定。 “这是自然，可他们不会轻易相信的。” “那就让他们不得不买。商业，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我们就来和他们打一场价格战！” 人要处置，盐价也必须降下来。 “价格战？” “明天租个铺面，我甄公子要为民谋利，现在盐价多少？” 将离回答：“四百文一斤。” 慕云澜咬了咬牙。 四百文一斤！ 这江南的盐商不是吸血的蚂蟥，他们是要把人血都放干的刽子手！ “好，那我就四十文一斤，买一斤送二两！这个价格，盐商们该跳河了吧？” 楚寒霄很想看盐商跳河，不过，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云澜，价格战要打的话，我们是不是首先得有盐可卖？” 慕云澜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没错，我们得抓紧时间进货。” 楚寒霄不解：“匆忙之间，去哪里进货？” “当然是去我们的仓库了。” “我们什么时候有仓库了？” “那些盐商们的，不就是我们的吗？我看盐商季家的仓库就很好。” 慕云澜抿了抿唇，示意将离等人退下，而后认真的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云澜，怎么了？” 慕云澜皱眉思索着。 来的路上，她就想过对付盐商们的法子，思来想去，眼下这个是最合适的。 可要搬空盐商们的仓库，她的空间，怕是就要暴露了。 要告诉楚寒霄吗？ 第498章 你是为了我下凡的吗？ 慕云澜内心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现在和楚寒霄也算是处在热恋阶段了。 她喜欢他勇武正直、嫉恶如仇的性子，心疼他幼时不公、凄惨的遭遇。 他性情冷漠，不喜与人接触，可是却唯独允许她揭开他冷漠的外衣，去碰触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身为灵医一族的族长，她自小就被告知一定要隐藏空间的秘密。 因为这世上人心不可信，也是最为贪婪、多变的东西。 她相信现在的楚寒霄，可时间无情，万一他变了…… 慕云澜渐渐皱起了眉心。 楚寒霄坐在一旁安静等待，心脏紧张的跳动着。 他一直以为自己性情冷漠，对什么都淡漠的紧，没有什么执念。 可直到喜欢上了云澜，才知道，实际上，他内心贪得很。 他想要她眼中只装着他一个人，想要将她紧紧的扣在怀中，想要…… 楚寒霄喉结滚动，深沉的眼眸闪过一丝欲念，不过很快便被他压抑了下去。 他舍不得为难她一分一毫。 想着，他从荷包中拿出了几枚栗子，目光温柔的看了过去。 “入城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小摊上在卖，不过应该有些凉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云澜，你还想吃吗？” 慕云澜愣住了。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喜欢吃栗子，这人身上的栗子就从来没有断过。 这男人越瞧越像是个感情上的傻子。 她本不属于大周朝，却意外在这里拥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还遇到了让她心动的人。 当初都赌一回与他恋爱了，如今再赌一次又何妨？ 若是赌赢了，皆大欢喜。 若是赌输了，那就毒死他，然后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 下定了决心，慕云澜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楚寒霄，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从那些盐商的仓库之中把盐全部运走，你信不信？” 楚寒霄将剥好的栗子递了过去。 他能感受到云澜的情绪变化，心中期待又紧张。 “我信。”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做到吗？” 楚寒霄目光专注。 “这取决于你想不想说。你想说，我就想知道，你不想说，那我就不想知道。” 他喜欢她，是因为她值得。 若是她能同样喜欢自己，那是他一生的幸运。 可如果不能换回同样的感情，他也还是喜欢她。 他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当做胁迫她真心相待的筹码。 慕云澜愣住了，望着那双满是自己的眼睛，忽然觉得心头酸酸软软。 “告诉你也无妨，这当然是因为我是仙女！” 楚寒霄眨了下眼睛，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那你是专门为了我下凡的吗？” 慕云澜清咳了一声，被他那眼神盯得有些心头发慌，耳根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咳咳，我是下凡历劫的，恰好遇到了你而已。身为仙女，我当然是有很多手段的，像是搬点盐之类的，都是小儿科。 你还记得普会寺仙鹤献瑞的双色牡丹吗？那其实就是我养的仙株开的花。 我现在把身份告诉了你，你就得好好替我保密，若是有朝一日你泄露了，那按照我们仙界的规矩，我就得杀了你。” 编造的这么离谱，楚寒霄不会笑话她吧？ 她抬眸，偷偷的观察他的神色，却发现他面容严肃，神情竟十分的凝重。 慕云澜忍笑忍的难受。 “楚寒霄，你该不会……”信了吧？ 楚寒霄猛的握紧了她的手，神色竟十分紧张。 “云澜，你这样泄露天机，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这……你我是夫妻，若你真心待我，自然就不会有影响。” 楚寒霄这才松了口气。 “我当然会真心待你，一生都真心待你。以后这些对你有影响的秘密，就不要告诉我了。 云澜，你我是夫妻，不管你是仙女，还是凡人，亦或者是什么灵魅精怪，你都是我的妻子！” 云澜下凡历劫，走的是杀夫证道的路子吗？ 虽然有点危险，但是也很好。 他们在人间白头，等他生命快结束的时候，就让她把自己杀了，然后忘却凡尘事，继续去做天上快乐无忧的仙女。 八宝和粥粥是她的孩子，那定然也是有仙骨的。 唯有他……一介凡人…… 能得她相守一生，也很好了。 第499章 我的王妃是仙女，骄傲死了！ 慕云澜看着楚寒霄眼神中不断变幻的光芒，总觉得他应该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自己编个谎话，不至于对他形成什么太大的冲一击吧？ 楚寒霄很快便想通了。 “云澜，那我们现在就去季家的仓库吗？” “啊？” 慕云澜有些愣怔。 她都准备把秘密合盘脱出了，结果他竟然不仔细追问吗？ “你就不好奇我在天上的生活？” 楚寒霄握紧了她的手。 “我更喜欢和你珍惜当下。” 别管云澜有怎么样的从前，那都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 他能够拥有且掌控的只有现在，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慕云澜释怀一笑。 “那等你想知道了，就来问我，走吧，趁着现在夜黑风高，正好方便我们前去进货。” 季家囤盐的仓库并不难找。 衢州最好的地界都是属于盐商的，被他们用来建造府邸和各类游玩赏乐的园子。 哪怕是囤盐所用的仓库，都必须建造在良田之上。 他们在城东圈出了大片的土地，建造了一处处高高的围墙，里面便囤积着大批食盐。 为了保密，楚寒霄和慕云澜没有带任何人，径直前往季家仓库。 好在楚寒霄武功高强，带着她毫不费力的避开了守卫，进入到了库房之中。 装着食盐的麻袋，累积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边角的位置，有一些麻袋破损，食盐直接洒落在了地上，上面还带着脚印，明显没人将其当回事。 慕云澜微微蹙起眉心。 外面食盐已经高达四百文一斤，甚至到了一袋食盐，就能够抵一条人命的地步。 可在这里，却被随意堆放处置。 慕云澜扭头看向楚寒霄。 开始了？ 楚寒霄微微点头，而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慕云澜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一袋食盐之上，下一刻，如小山一般的麻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亲眼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楚寒霄只觉得脑海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在素心阁大火那日，得知所有的银砖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心中多少是有些猜测的。 云澜的表现太过神奇了。 与众不同的风骨、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远超于闺阁女子的远见卓识…… 她就像是一道绚烂的烟火，在浓墨一般的夜空之中绽放，无人能够忽视她那耀眼的光芒。 唯有她自己觉得稀疏平常。 如果她是仙女的话，那么这些神奇之处，就说得通了。 楚寒霄上前抚摸了一下原本堆砌着盐袋的位置，空空如也。 浓浓的震撼在脑海中回荡，让他愣在当场。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面上一副淡然模样，心中早已经笑得不行了。 难得看到楚寒霄露出这样呆呆傻傻的神情。 “不用太过惊讶，只是些小手段罢了。” 楚寒霄回过神来，望着慕云澜那张绝美无双的面容，心脏快速的跳动着。 云澜是仙女！ 他的云澜，他的王妃，是仙女！ 浓浓的喜悦和骄傲之情涌入心脏，让他感觉整个胸口都被填满。 “这样直接搬空，是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有道理。” 慕云澜心念一动，成堆的麻袋再次出现。 楚寒霄一愣，正想要询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慕云澜连忙拉着他躲到一旁。 等脚步声走远了，两人快速离开。 到了安全的地方，楚寒霄这才开口。 “云澜，那些麻袋……” “除了最外面几袋是盐，其他的都是河沙，总不能让季家这么快就发现食盐被偷，那就不好玩了。” 灵药空间十分神奇，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是一方小世界。 因为有些珍贵的药材对生长环境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所以空间里山河湖海一应俱全。 里面还有盐水湖呢，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人手又不够用，都不需要从季家这边进货，开采一些盐矿，让人加工处理之后就可以食用。 两人返回了客栈，等候着的将离连忙迎了上来。 “主子，刚刚有人让一名小乞儿送来了一张纸条。” 慕云澜眉心一动。 他们来到衢州乃是临时起意，而且又易容伪装，就是怕被人发现行踪，以免打草惊蛇。 什么人能够知晓他们的行程，还能精准的找过来？ 第500章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慕云澜接过纸条打开，不由的一愣。 上面竟然写了一些盐商的名讳。 “这是……” 楚寒霄上前查看。 “这应该是不愿意与季家等人同流合污，而被迫害压榨的那些正义之士。” 慕云澜微微扬了扬眉梢。 “这是怕我们人手不够用，所以选些可信之人，供我们调遣？ 看来背后的那位公子料事如神啊，竟然猜到我们会来衢州。” 慕云澜略一停顿，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又或者说，衢州突然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为的就是将我们引过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衢州必定大有文章！ 楚寒霄眸光凛冽。 “他最好能永远藏得这般密不透风，不然……” 如此心思缜密，且善于筹谋之人，必定要将其揪出来！ 他现在为善，一切都好说。 若是他将来作恶，那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慕云澜伸了个懒腰。 长途骑马跋涉，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今天睡个好觉，明天热闹开工。 一夜很快过去。 慕云澜太过疲倦，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将离已经将铺面都定好了，就连掌柜和伙计都已经就位。 慕云澜起身洗漱，楚寒霄正看着暗卫连夜送回来的消息。 “怎么样，有什么有用的吗？” 才过去了一夜，暗卫们想要调查，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楚寒霄面色深沉。 “有不少那些盐商们做的恶事，但还没有调查出他们与官员之间相勾结的证据。” 慕云澜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能查出来，皇帝也就不会兜那么一圈，将她和楚寒霄派遣过来了。 “不急，慢慢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楚寒霄声音异常冰冷，带着一股浓郁的杀机。 “倒是这些盐商，单单凭借他们欺压百姓的证据，就足以将他们全部下大狱。” 慕云澜接过暗卫的消息扫了一眼，冷冷一笑。 “欺男霸女，侵占良田，哄抬盐价、私放利钱……还真是无恶不作啊！” 这样的商人，不让他们倾家荡产，都对不起他们之前的作恶多端！ “走，买两挂鞭炮，新店开业，总要好好热闹热闹！” 衢州靠近衢江，乃是江南极为重要的货物周转之地。 而且地势平坦、良田肥沃，加上有衢江的灌溉，可以说是旱涝保收，也因此这里的百姓生活安乐而富足。 可这一切随着各大盐商的崛起，早已经变了。 街道上热闹，繁华不在，偶尔有百姓路过，也全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麻木模样。 慕云澜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群人正跪在街道上，拿着破旧的抹布，仔细的清理路面。 这是昨天迎着瓷片，三步一叩首的那些人。 他们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衫，有些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膝盖，更多的人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管。 慕云澜走过去，打开手中的折扇，掩住了口鼻。 “哪里来的一群叫花子，竟然还挡住了路？” 那些百姓纷纷抬头，看到慕云澜一身华服，身后还带着护卫，眼底闪过恐惧，慌忙的退到路边躲避。 有几个因为伤势严重，后退的时候体力不支，直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导致膝盖伤口崩裂，瞬间又有鲜血流出。 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满眼的惶恐和畏惧。 “听说这衢州格外有钱，本公子才来这里做生意，没想到路边竟还有乞丐。 给这些要饭的人一点东西，把他们打发了，省得脏了本公子的眼。” 热乎乎上线的楚护卫应声：“是。” 他拿出一个布袋，直接扔到了这群人的面前。 “滚！” 慕云澜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去，沿途还有护卫开道，威风的不得了。 等她走远之后，跪在地上的百姓才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上前打开了布袋，看清里面的东西，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 那人刚想要惊呼，就被身旁的人一手捂住了嘴巴。 他们连忙将布袋收起来，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聚集在一起，将布袋藏在最中间，颤颤巍巍地顺着道路边缘离开，走到无人处，这才颤抖着手将布袋打开，从里面捏了一点白色的东西，放到嘴边舔了舔。 “这是……盐！” “等等，这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有人发现盐底下好像还有个小瓶子，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拿出来，发现竟然是金疮药。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忽然有人跪在地上。 “这是菩萨显灵，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刚才瞧见了，那位公子生的神仙模样，必定是上天派来的！” 他们聚集在一起，希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来拯救更多的贫苦之人。 然后就被冰冷的现实踩断了骨头，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地。 本以为此生都会如烂泥一般了，却没想到竟有人从天而降，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第501章 甄氏盐铺开业大酬宾 一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出声： “快起来，我们快些离开此处，不要给恩人惹麻烦。” “惹麻烦？” “恩人心善，给了我们盐，又给了伤药，必定是想要帮我们渡过难关。 可他刚刚称呼我们乞丐，态度装得十分冷漠、嫌恶，必定是不能直接表达善意。 我们都被那些盐商记恨上了，若是暴露了恩人的举动，必定会为他惹来麻烦。”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还是秀才你想得明白，真不愧是读书人，我们一定不能给恩人添麻烦，快些走吧，出城之后把盐和伤药分一分。” “好。” 他们本以为出城的时候会格外麻烦，却没想到守城的护卫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往城内张望，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他们正纳闷着，就听到有人敲着铜锣，在大街上边走边喊。 “甄氏盐铺开业大酬宾，四十文钱食盐买一斤，买一斤送二两！”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甄氏盐铺值得选择。” “瞧一瞧看一看，甄氏盐铺最划算，四十文，别人那里买一两，我们这里买一斤！” 铜锣声中，衢州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这些人脸上皆是怀疑之色。 现如今，食盐的价格已经是四百文一斤。 就这样，那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那些黑心的盐商们，动不动就说已经断货。 就连盐铺里那些普通的跑堂伙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通常要给他们一些银钱打点，才肯将盐卖给他们一些。 就这样，还时长的缺斤短两。 说是一斤的盐，实际上连五两都不到。 现在却有人卖四十文钱一斤？ 这怎么可能呢？ 城门口处，膝盖受伤的众人将食盐平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用衣服将盐包好，一时间只觉得十分梦幻。 “秀才，你刚刚听到了吗？” “自然听到了，恩人这样做，必有目的，我们虽然卑贱，可也知道该知恩图报。 不管恩人为何要这样做，我们帮着他就是了，回头就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能传多广就传多广！” “那我们要来买吗？” 秀才摇头苦笑。 “你拿什么买？拿自己的命吗？” 众人脸上的激动之色褪去。 这才想起来，长时间的压榨，他们早已身无分文。 别说是四十文了，哪怕是四文钱，能拿出来的人都屈指可数。 “走，都快些回去，把盐送回家，然后再把消息散布出去。包扎好腿上的伤，我们再来衢州城集合。” “还过来做什么？” “自然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恩人的地方。 当然了，你们若不愿意来也不勉强，只是不要把恩人的秘密泄露出去。 谁若是敢往外吐露半个字，我秀才豁出命去不要，也是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的！” “秀才你说什么呢，我们可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就是！” “好，那就快去快回！” 衢州的盐商们正在园子里喝酒看戏。 一个个喝的满面红光，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唱曲的戏子，摇头晃脑，全然被酒色迷了心智。 有一人拍着肥腻的肚皮，笑着看向为首的青年。 “要我说，还是季兄弟你最是会享受啊。 瞧瞧这园子，瞧瞧台子上那戏子的身条。 别说是在整个江南了，哪怕连上京都算上，都找不出比这更出彩的了吧？” “是啊，季兄弟在我们当中年纪最小，却走在了我们的前面，当真是后生可畏！” “谁说不是呢，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季兄弟的提携。” 为首的青年举起酒杯。 他脸上戴了半张面具，只露出一双锋利的眉眼，瞧上去疏离又阴鸷，开口说话却彬彬有礼。 “诸位大哥抬举了，若没有各位等着，自然不会有季家的今天。 今后我们还要通力协作，共创辉煌才好。” “那是自然。” 众人正笑得欢畅，忽然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新开了一家盐铺，正在以四十文钱一斤的价格往外卖盐，而且买一斤还送二两！” 第502章 太猖狂了！ 甄氏盐铺开业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所有的盐商呆愣当场。 “你说什么？四十文钱一斤？还送二两？” 下人连忙点头。 “是，刚开始很多人都不信，可后面真的有百姓从里面买出盐来。 结果全城的人都疯了，如今都往甄氏盐铺那边挤呢！” 有盐商猛的站起身来，喝的太多，身形摇摇晃晃。 “混账！哪个龟孙如此不守规矩？” “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所有的食盐必须统一定价，这是哪里来的，竟然敢与我们所有人作对？” “走，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把我们衢州盐行的人放在眼中。” 季家主站起身来，面具之下，眸光剧烈的颤动了一会儿，而后才恢复正常。 “是该去好好瞧瞧！” 慕云澜想过盐铺一开业，会是何等的热闹，可没想到，竟然引得全城的百姓都往这边挤。 店铺里面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她提前为无疾堂预备的，下放到各处进行培养锻炼，方便后面无疾堂推广开来，便能直接启用。 这些人全部身经百战，可现在却忙得满头是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慕云澜进行了限购，每人只能买一斤。 饶是如此，还是秤杆子都快撸冒烟了。 买到食盐的百姓看着那白花花的盐粒子，很多人竟忍不住掩面而泣。 四十文，他们竟然真的花四十文钱，就买到了梦寐以求的盐！ 有些百姓甚至激动的对着店铺门口磕头。 等在二楼的慕云澜看着眼前一幕，心情格外的沉重。 “难怪贩卖私盐的商人被称为义商，官府查处的时候，百姓们都会自发地帮他们遮掩。” 得人心者，自然便会有人拥护。 楚寒霄站在一旁，忽然目光一动，看向了道路尽头，逐渐分开的人群。 “那些奸商们来了！” 慕云澜随着望过去。 “来的正好。” 有下人开道，那些盐商们很快便来到了盐铺前面。 跟在他们身边的爪牙嚣张跋扈惯了，身后又有各自的主子撑腰，更是肆无忌惮。 一进来，就直接掰断了伙计手中的秤杆子。 “你们干什么？” 有百姓看到这一幕，愤怒的眼底冒火。 那些爪牙嚣张跋扈。 “盐铺的东家呢，还不快赶紧滚出来！” “来衢州卖盐，难道不知道先拜码头？没有我们衢州盐行的允许，就敢私自定价？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爪牙们纷纷叫嚣，眼看着主事的东家迟迟没有出现，竟有人直接冲入店内，想要殴打店铺内的管事和伙计。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气，从楼上传了下来。 “什么人胆敢在我甄公子的店铺里闹事，把他们的手脚打断，直接扔出去！” “是。” 将离早已蓄势待发，得到了慕云澜的命令，身形化成一道残影，所到之处，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声响个不停。 几个呼吸的功夫，所有迈入盐铺的盐商爪牙通通被打断了双手双脚，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慕云澜摇着折扇走下来。 一身华美的月白色绣玉竹长袍，将她衬托的俊美出尘。 她冷冷抬眸，眼底光芒冷漠，气息宛若霜雪。 “地面都弄脏了。” 将离拱手请罪，而后走到那些断了手脚的爪牙面前。 这些人手脚都断了，不好继续拖拽。 他观察了一下，弯腰一手一个抓着他们的头发，将人拖起来，径直扔到了门外。 慕云澜点了点头。 “这样就干净多了。” 门口的盐商们满目骇然。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竟如此猖狂？ 第503章 我最讨厌有人用手指着我了 一名盐商气的脸色通红，抬手指着慕云澜，短粗的手指不停的哆嗦。 慕云澜刷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修长的眉羽一蹙，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最讨厌有人用手指着我了。” 将离正欲行动，一柄匕首先他一步，嗖的一声朝着那人飞驰而去，划过一抹锐利的寒光，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将那人的手指齐根削断！ 手指掉落在地，一只野狗闻到了血腥气，穿过人群跑过来，叼起那半截手指就吞了下去，而后快速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那名盐商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痛。 嗷的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抱着手指凄厉嚎叫。 “我……我的手！我的手废了！来人，快来人！ 快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本老爷抓起来，我要剁了他们的手脚！” 其余的盐商受惊后退，刹那间，便腾出一片空地。 慕云澜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 这在冬日里，分明是极为不合时宜的动作。 可她一身男装，容貌俊美无匹，气度清冷飒爽，反倒自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风度。 她看向那些百姓，略有些疑惑的开口。 “大家不是还要买盐吗？怎么不进来了？” 百姓们愣愣的看着。 本以为这甄氏盐行也会如那些贩卖私盐的义商一般，昙花一现，就被打压。 却没想到，他竟然选择和这么多盐商硬刚。 百姓们心中激动起来。 他们做梦都希望有人能够横空出世，平抑盐价。 如今，梦想成真了吗？ 想到这里，他们根本不顾那些盐商难看的脸色，挤过去走入盐行，直接把四十文铜钱递了过去。 伙计有些为难。 “东家，咱们的秤被人给撅折了。” 慕云澜回头扫了一眼。 “那就估摸着来两铲子吧，比一斤二两只能多不能少就是了。” “是。” 百姓们听到这话，心中越发的激动了，不管不顾的往前挤。 那些盐商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被百姓挤得东倒西歪。 百姓们对这些盐商早已经恨之入骨，如今这些盐商们身边没有了狗腿子保护，那可就是下黑手的大好时机。 一些身强体壮的汉子瞅准机会，直接将一名盐商撞倒，而后重重的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很多百姓一边口中喊着不要挤，一边使劲儿的往盐商们身上踩。 刹那间，场面完全失去控制。 慕云澜站在台阶上，手中的折扇不徐不缓地摇晃着，冷眼旁观。 忽然，一群差役跑了过来，后面还紧跟着坐在轿子上的衢州知县。 “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你们这群刁民，还不快把路让开！” “哎哟，那不是盐商王老爷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击我衢州的义商。 快快快，赶紧把这群刁民抓起来，关到县衙大牢里去！” 百姓畏惧官员乃是天性，更何况是一直被欺压的衢州百姓。 一见官差到场，慌忙的向道路两旁躲避。 有一些人反应不及，直接被挤倒。 楚寒霄眉心一皱，蓦然冷喝一声： “都站住别动！” 他这一声用上了内力，声音震耳欲聋。 百姓们被吓得一个哆嗦，纷纷停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刹那间一片安静。 慕云澜收起折扇。 “摔倒在地的人赶紧站起来，不要被踩伤了。” 百姓们一愣，这才注意到险些酿成大祸。 连忙互相扶持着站稳，让摔倒在地的人有机会起身，而后才慢慢后退。 衢州知县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他上任这几年，这些刁民们总是不停的闹事，基本上就没有安分过。 今天面对着两个陌生人，竟如此听话。难不成这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差点被踩成肉泥的盐商们吓得六神无主，慌慌张张的爬起来，纷纷聚集到衢州知县的身边。 “知县大人，这些刁民想要谋杀我们！” “大人，您刚才都亲眼瞧见了吧。 若不是大人来得及时，我等可就要被这帮刁民给踩死了。 大人一定要将他们抓住牢狱，严肃处置！” 第504章 官？官也照打不误！ 听到盐商们告状，衢州知县连忙对着他们温声安抚。 “我身为衢州的父母官，肯定是要为你们做主的。 诸位一心为衢州做贡献，可都是大大的善人，当然不能被刁民们给欺负了！”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眼底凝聚起一层寒霜。 她终于明白薛玉京的重重顾虑。 自古当官应为民做主。 可江南的大部分官员，已经完全沦为了贪婪盐商的保护伞！ 不然，一个小小的衢州知县，怎么有颠倒是非黑白的胆子？ 衢州知县安抚好盐商，抬头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等人，瞬间换了一副刻薄的嘴脸。 “来人，把这几个扰乱盐价，鼓动刁民闹事的贼寇拿下！” 差役们瞬间涌上前来，肆意挥着手中的大刀，丝毫不担心会误伤百姓。 百姓们连连后退，眼神之中满是悲切。 有些人不忍心看着带给他们希望的人受到伤害，不顾危险，大声提醒慕云澜。 “甄公子，快逃！” 许多人掩面而泣，哭得无比悲痛。 他们唯一的希望也要被毁掉了，今后怕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当！ 兵刃相交的声音响起。 不少人纷纷扭过头去，不忍心看眼前一幕。 片刻之后，却响起了差役们痛苦的哀嚎。 楚寒霄手持长剑守在门口，长剑挥舞出道道残影，干脆利落的直接挑断了那些差役们的手筋。 当当当！ 大刀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同时还有那些差役们痛苦的哀嚎。 衢州知县傻眼了，哆哆嗦嗦的往后躲。 “你……你们……你们这些暴民，你们这是要谋逆！” 楚寒霄猛地掷出手中的长剑。 长剑闪烁着寒光，直直朝着衢州知县的脑袋飞了过去。 衢州知县被吓傻了，只知道瞪着眼睛，连躲避都忘了。 嗖！ 长剑紧贴着衢州知县的头皮飞驰而过，穿过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将其带飞起来，砰的一声钉到了对面酒楼的柱子上。 楚寒霄目光如冰。 “我看你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啊，我的头！我的头！” 衢州知县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慌乱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确定脑袋还在之后，这才停下了嘴里凄厉的惨叫。 “你……你们……” 他这会儿快被吓尿了，连狠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下一次飞出去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慕云澜神色平淡。 “楚护卫，衢州知县不知道我的名号，一时失礼，也算是情有可原，你怎么如此暴躁呢？ 瞧瞧把我们知县大人给吓的，快来人，把知县和诸位盐商请上二楼，我要好好向诸位赔礼！” 慕云澜一声令下，将离直接带着人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吓成了鹌鹑的盐商和衢州知县。 “诸位，我家公子有请，走吧！” 盐商们被吓傻了。 有拿着刀剑来请人的吗？ 莫不是他们不走上去，这些人就把他们送下去吧？ 盐商们连忙朝着自己的护卫使眼色。 结果刚扭头，脖颈上就横过来一把长剑，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动弹了，哆哆嗦嗦的跟着将离等人往楼上走。 “等等，还有王老爷呢，他……” 他们看到还在地上躺着的人，不由得出声提醒。 那是最开始指着慕云澜说话，结果被削断了手指头的王老爷。 他因为受伤躲避不及，被百姓们踩踏的最为严重。 百姓们褪去，他却躺在地上起不来，明显浑身的骨头都没几根好的了。 只能躺在地上，无助的哼哼着。 慕云澜垂眸看去。 “差点忘了，还有地上这一坨，来人，给他铲上去！” “是！” 第505章 别慌，人人都有大嘴巴！ 百姓们聚集在盐铺之外，看着他们恨之入骨的知县和盐商们上了二楼，心中畅快的同时，又忍不住替慕云澜担忧。 “甄公子，您一定要小心一些，那些人背后都是有靠山的。” 慕云澜转了转手中的折扇，对着出声的百姓点了点头。 “这年头，谁背后若没几座靠山？好了，该买盐的继续买盐。 本公子还有要事要处理，你们把队伍排好了，不要拥挤出事，给我添麻烦，懂了吗？” 百姓们连连点头。 “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乖乖排队，不给公子惹麻烦。” 慕云澜淡淡的点了点头，摇着折扇走上楼去了。 房间内，衢州知县正在和盐商们焦急的讨论。 “那姓甄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对我们动手？” 盐商们一头雾水。 “大人您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清楚了。” 房门打开，慕云澜迈步走了进来，折扇直接对着衢州知县一指。 “来人，给我抽他！” 衢州知县彻底傻眼了。 “等等，为什么……” 将离直接上前，左右开弓，对着衢州知县啪啪啪几个大嘴巴抽过去，直接打掉了他两颗牙。 “唔唔……” 衢州知县左右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张口都有些困难。 “……为……为什么？” 慕云澜眉心一皱。 “差点坏了傅……本公子的计划，竟然还敢问为什么？ 看来不多抽你几个嘴巴，你是想不明白了，接着打！”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之中回荡。 慕云澜坐到椅子上，欣赏着响亮的巴掌声。 楚寒霄体贴的端了茶水过去，而后站在一旁剥栗子。 除了地上瘫着的一坨，其余的盐商站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坐都不敢坐了。 眼前这个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那可是衢州的知县，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啊！ 竟然说抽就抽，这会儿都快把他满嘴的牙抽掉了。 又打了三十多下，看那衢州知县肿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慕云澜才抬了抬手，示意将离停下。 她不耐烦的看向衢州知县。 “现在知晓本公子的身份了吗？” 衢州知县趴在地上，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模样，嘴里往外流着血水，脑瓜子到现在都还嗡嗡作响。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慌忙的抬起头来。 “您……您是上京那边……” 敢一进城就低价卖盐，敢打盐商和他这个官员，那必定是有极大的底气。 除了上京那边派来的人，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了。 “哼，”慕云澜松开了眉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还算你有点眼力劲儿，不然本公子可就要让人把你抽死了！” 她将茶盏放下，很是烦躁的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提拔的都是这样的酒囊饭袋。 就知道一个劲儿的捞钱，丝毫不知道顾全大局，惹出了祸事，还要我来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照我看来，就该这一批不听话，直接杀了，换下一批听话的上来。这世上还缺想当官的人吗？” 楚寒霄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慕云澜的打算，当即陪着她演起戏来。 “公子消消气，不是谁都能像公子一样，能够精准体会大人心意的。” “说的也是。” 慕云澜抬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嫌弃的开口。 “一身的酒气，来要你们脑袋的人都在半路上了，还有心思饮酒作乐，简直是不知死活！” 盐商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有些反应快的，直接对着慕云澜跪了下来。 “公子，请恕小人们眼拙，没有看清公子的身份，还请公子不要怪罪，您是……” 慕云澜眉心一皱。 “我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你们还没猜出来？你们上面有几个主子？” “这……这当然只有一位。” “那还不明白吗？我为大人办事，大人为上面那位潜龙办事，如此明白了吗？” 盐商们心中咯噔一声。 眼前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难道真的是傅丞相派遣来的？ 可是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啊。 “公子，不知道您可有什么凭据……” 慕云澜蓦然沉下了脸色。 “掌嘴！” 第506章 表演个自己抽自己 将离大步上前，再次左右开弓。 三四十个嘴巴下去，房间内又多了一个猪脑袋。 慕云澜眼神格外的凌厉，如刀一般审视着众人，嘴里冷声呵斥。 “大人可是一再吩咐过，为他办事，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一定不能留下任何对大人和那位主子不利的证据。你们该不会没做到吧？” 衢州知县连忙开口：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我们都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办事，绝不敢留下任何证据。” 慕云澜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这还差不多，你们要记得，大人若是出了事，我们这些底下的小喽啰，一个也别想活。” “那是、那是，自然不敢牵连大人。” 慕云澜哼了一声： “知道口说无凭，你们心中存疑，不过信物一类的，给你们看了，你们也不认识，就只有把这个东西给你们瞧一瞧了。” 她说着，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银砖。 “别说你们连这个东西都不认得？” 慕云澜拿出来的，正是之前在船只上缴获的银砖。 眼前这些盐商虽贪婪可恨，可能够在商人地位低贱的大周朝获得盐商的身份，还混得风生水起，大肆敛财的，都不是傻子。 他们为了捞取更多的钱财，达成自己的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的探听消息。 要铸造这么多银砖，绝对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果然，看到银砖，那些还站着的盐商瞬间跪了下来。 为了孝敬太子，江南的官员从他们身上捞了不少银子。 这批银子都被铸造成了银砖，偷偷的送入上京。 能够拿出银砖来，眼前这位甄公子必定是太子和傅丞相的心腹。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甄公子，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请公子恕罪。” 得知眼前的人是傅丞相派遣来的，之前还嚣张跋扈的盐商们现在一个个变的无比卑微。 哪怕是脸都被打成猪头的衢州知县，都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意。 “甄公子，我们刚刚才孝敬了太……” “嗯？”慕云澜一个冷眼甩过去，“说什么呢？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哪有这回事？” 盐商们连连点头，不用慕云澜开口，自己就开始抽自己嘴巴。 “是是是，我们说错话了。” “行了，别抽了，声音一点都不清脆，听着着实烦躁。” 盐商们战战兢兢，连忙对着慕云澜道谢，还一再夸赞她宽宏大量。 慕云澜看着眼前的软骨头们，心中的寒意越发的浓烈。 他们一边对着上位者卑躬屈膝，极尽谄媚。 一边又对着穷苦的百姓嚣张跋扈，百般剥削。 如此丑陋的嘴脸，实在是该死！ 慕云澜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身上。 他身形修长匀称，瞧着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带着半张面具，露出弧度坚毅的下巴，和一双阴鸷沉静的眼睛。 一众盐商们战战兢兢，胆子都要吓破了，唯独他，虽然跪着，可脊背始终挺得笔直。 “这位就是季家的家主吧？也是衢州盐行的行主。” “季亡，见过甄公子。” 慕云澜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很难将他和传言中作恶多端的季家家主联系起来。 “季亡，这个名字倒是特别。听说你喜欢往江里扔东西，看人捞起来？” “一点小爱好，不足挂齿。” “呵，我也有这个爱好。你说我把这块银砖扔到衢江里，季家主，你能不能帮我捞上来？” “季某必定竭尽全力。” 慕云澜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竭尽全力怎么行呢，是一定得捞上来才行。 不能把事情做出个结果的人，是没有资格爬到岸上的，你说呢？” 慕云澜抛着手中的银砖，仿佛下一刻，就会真的将它扔到衢江之中。 季亡垂下头去，脊背却依旧没有一丝弯曲。 “公子说的是，季某一定会把公子扔下去的东西捞上来。” 慕云澜沉下眸光： “好，那找个机会试一试，正好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季家主的风采！” 她有种直觉，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匹孤狼。 哪怕表面上夹起了尾巴，内心里却是满腔傲骨。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跳起来，死死的咬住敌人的喉咙。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第507章 我打你们，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慕云澜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 盐商们很会看眼色，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甄公子，您刚才说，要我们脑袋的人正在路上，不知道是何意思？” 慕云澜抬头看过去，没有回答问题，反倒是说起了别的。 “刚刚在楼下，你们的人弄断了我的一杆秤。” 盐商们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还弄坏了公子的秤，理应赔偿才是。 小人家中有一副黄金打造的秤杆，重八斤八两八钱。 另外配备有一整套的秤砣，都是足金打造，还请公子收下。” 慕云澜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上，带着一枚翠绿的扳指。 “这祖母绿的不怎么好看，回头换成那枚鸡油黄的。” 楚寒霄沉声开口：“属下倒是觉得还是鸽血红，最衬公子的肤色。” “说的也是。” 慕云澜伸手往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块婴儿拳头大的金丝红翡。 整块红翡晶莹剔透，澄澈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单单是这一块，便价值连城。 那些盐商们脸色隐隐发白，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随随便便出手便能拿出这般宝贝，看来这位甄公子绝对身份不凡。 “这块石头是上面的主子赐下来的，之前还发愁，不知道该做成什么呢？ 你这么一提醒，倒是给了我灵感，让人打造成扳指，瞧着倒是不错。” 盐商们一个个神情呆滞。 打造成扳指颇为废料，这样一块宝贝，当成贡品都绰绰有余了，损伤一丝一毫，那都是极为心疼的。 这位甄公子，竟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果真是上京那个富贵窝里出来的。 众人顿时对慕云澜越发的恭敬。 “公子的秤坏了，都怪我们手底下的人不小心，我愿意出资五万两，弥补公子的损失。” “小人也愿意出资五万两。” …… 过来的盐商总共有八人，除了地上那一坨没法开口之外，其余人纷纷出声。 慕云澜终于扬起了唇角，面上带了笑意。 “我就喜欢和诸位敞亮人打交道，那杆秤可是我家传的宝贝，看着它在我眼前被毁掉，我心里杀人的想法儿都有了。 不过看在诸位都是无意的份上，又十分诚心的道了歉，我就不计较了。” 盐商们松了口气。 他们在普通百姓眼中那是作威作福的老爷。 可放在官员眼里，那就是膘肥体壮的猪仔，谁路过，都想在他们身上割下块肉来。 眼前这位甄公子割肉割得如此熟练，一看就是没少割，这也就越发印证了他的身份。 “多谢公子。” “公子，您之前提到的事情……” 他们大出血，这位甄公子应该能够如实相告了吧？ 慕云澜神色凝重起来。 “你们还好意思说，大人只是想帮着头顶上的主子缓和一下手头紧的问题。 你们怎么就在江南折腾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件事情已经引得皇上关注了！” “什么？” 听到这话，盐商们瞬间脸色惨白。 “这怎么会闹到皇上的耳朵里呢？” “还不是因为有漏网之鱼，跑到京城去了？放了把大火，差点让这些银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嘶，那大人和那位主子……” “那位主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大人又是何等的能耐，自然是想办法将事情推到了寒王府的头上了。” 慕云澜故意将话说的有真有假。 虽然他们先行一步赶到江南，可用不了多久，消息一定会传过来。 若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就彻底陷入了被动。 所以现在就要给这些人编造一个谎言，且要让他们深信不疑。 “寒王？那可是位杀神啊！” “谁说不是呢，洛城那边闹事的时候，他可是走一路杀一路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谁都没能逃过。” 盐商们被吓得六神无主。 慕云澜咳嗽一声。 “咳，不就是一个楚寒霄吗？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本公子就不怕。” “楚护卫”眼底闪过一抹笑痕。 整日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的确是不怕。 “行了，你们也别太过害怕，本公子这不是来了吗？主子和大人让皇上相信，那些银砖是送到寒王府的。 皇上震怒，将寒王软禁在了王府之中，而且还派出了刑部尚书负责调查，不过好在大人反应机敏，也跟着一同南下。 有大人在从中斡旋，我们还有机会将事情弥补过来，从而保住你们的脑袋。” 盐商们激动坏了。 “多谢公子，多谢大人。” “难怪公子一入衢州，就直接低价卖盐，原来是为了保住我们。” “小人误会了公子的一番苦心，着实是该死。” 慕云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无妨，我对你们也颇为不客气，不过这都是为了你们好，能理解吧？” 盐商们连连点头。 “能理解，能理解，公子越是表现的大公无私，才越是能够让百姓相信，您和我们没有关系。以后帮我们说公道话脱罪，才能让百姓信服。” “公子真是煞费苦心。” 慕云澜点点头，一脸的高深莫测。 “孺子可教也。” 第508章 家产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楚寒霄站在一侧，看着那些盐商从刚开始的满脸怀疑，到后面的卑躬屈膝，思绪一冷再冷。 这样一群人，掌控着百姓日常离不开的食盐，整个江南不乱才怪！ 盐商们对着慕云澜各种谄媚。 季亡却突然开口： “不知道甄公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 慕云澜掀了掀眼皮，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神色。 “季家主这话算是问在了点子上。接下来，我当然是要继续售卖食盐了。” 其他的盐商们一听，脸色略微有了些变化。 “公子，您的食盐还是要以四十文钱的价格出售？” “不然呢？像你们一样把价格提高到四百文钱，然后我们一起脑袋落地？”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之前囤积了大批的食盐，公子要是以四十文这般低廉的价格出售的话，小人们恐怕就要赔得倾家荡产了。” 慕云澜神色毫不在意。 “那到底是家产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这……公子开恩，我们若是倾家荡产，今后又该如何孝敬大人和上头的那位主子呢？” “是啊，我等倾家荡产不要紧，可若是耽误了大人和主子的大业，岂不是万死难赎？” 慕云澜冷哼一声。 “少在这里装乖、讨巧、卖可怜！ 今年你们献上去二十万两白银。 放在你们随便哪个人身上，拔下根汗毛都比这值钱吧？” 说到这里，慕云澜心中划过一抹嘲讽。 太子自以为万事尽在掌控，想要把控江南盐政也敛财，可敛财都敛不到点子上。 这些盐商随便一个拎出来，那都是家财万贯。 区区二十万两银子，恐怕都不如他们砸在烟花柳巷里的多。 一些盐商全被慕云澜震慑住，额头上出现了层层冷汗。 “公子冤枉啊，这盐业虽然挣钱，可是到处都需要打点疏通。 再加上囤积食盐，导致大批银两被压在里面，我们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银子。” “是啊，公子，能拿出二十万两来，已经是我等的极限了。” “是吗？” 慕云澜冷冷一笑。 “那要不本公子不再管衢州的事情，任由那刑部尚书查过来。 到时候把你们的家底儿一抄，到底有钱、没钱，不一下子就清晰明了了？” 盐商们顿时汗出如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这般不好糊弄。 以前的官员可没有这般精明的。 “公子，小人们的胆子小，您可就别吓唬我们了。 若真是让刑部尚书查过来，那还剩下谁帮主子和大人办事呢？” 慕云澜丝毫不理会他这套。及爱过 “呵，天下商人多得很，没了你们几个，自然还会有更听话的过来，三年前不就是如此吗？” 盐商们瞬间跪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和慕云澜讨价还价的勇气。 “公子……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若是大人和主子还有其他的吩咐，我等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是一定要支持的。” “是啊，有什么话请公子明示。” 慕云澜端起茶盏，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你们都会支持？” “是。” “好，那本公子可就直说了。 前些时日，主子那边来了一位高人，进献了新的制盐方子。 主子让人试验过，效率应当是现在的数倍。” 盐商们蓦然抬起头来。 制盐方子？ 还能是数倍于现在的效率？ “这怎么可能呢？” 慕云澜抬了抬手，一旁的将离立刻捧来了一个小木盒。 “瞧瞧吧。” 盐商们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细白如雪的粉末。 “这是……” 季亡接过盒子，用手指轻捻了一丝放进嘴里。 “这是盐！” “什么？这是盐？盐还能如此洁白？” 看着那些盐商们惊讶的神色。 慕云澜暗暗地捻动着手指。 光搬空这些人的仓库还不行，还得把他们的家底掏空，顺便再彻底把盐价打下来！ 如此，才算是一举多得！ 第509章 有话好说 盐商们神情满是震惊。 大周朝的食盐也分很多种，苦盐、散盐、形盐、饴盐。 饴盐专供王室贵族，颜色白，在盐湖深处人工开采，量少，纯净无暇，但产量极低。 散盐则是井盐、矿盐等熬煮出来之后，经过加工处理比较精细的，供给的是官宦府邸以及富裕人家。 形盐包含在了散盐之内，其实就是有散盐经过模具压制，形成的不同形状。 而大多数贫苦百姓，用的则都是苦盐。 加工手法极为粗陋，而且因包含的杂质较多，颜色发黑，味道发苦，因此称为苦盐。 他们见过各式各样的盐，可眼前这一小盒白如雪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季亡同样震惊，不过却最先回过神来。 “甄公子，这样一小盒盐，要加工提炼出来，恐怕需要花费不少银两吧？” 其他盐商们也纷纷回神，心情迫切的看过去。 颜色如此雪白，必定是珍贵至极。 成本过高的话，就注定了只能在最上层售卖，并不会对他们形成太大的影响。 可慕云澜的话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本公子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这是主子得到的新的制盐方法。 品相好，味道格外的菁纯，且颜色雪白，不含杂质，最主要的是，制盐的效率高。 主子还给这种盐起了个好听的名号，叫雪花盐，诸位觉得如何？” 盐商们脸色隐隐发白。 他们不关心这盐叫什么名字，只关心自己的小心脏跳的快爆掉了。 制造雪花盐效率高，成本低，而且质量又如此之好。 一旦流入市场，谁还看得上他们囤积的那些苦盐？ 为了抬高盐价，他们每一家的仓库里可都堆得满满当当！ “公子……这制盐的方子可有外传？” 慕云澜瞥了他们一眼。 “当然没有外传！不然的话，大人还派遣我过来做什么，直接等着你们家破人亡的消息不就好了？” 盐商们松了口气，抬起衣袖仓皇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多谢大人，多谢主子。” 慕云澜哼了一声，神色变得无比冷淡。 “不过嘛……” 三个字，成功让盐商们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公子，可是主子和大人有什么别的吩咐？” “你们还有脸问呢？主子和大人对你们恩重如山，可你们是如何回报的？区区二十万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公子息怒，我们这也是……” 慕云澜直接把茶盏摔在了地上，一身气势迫人。 “少在这里满嘴胡沁，真以为主子和大人是好蒙骗的？ 不妨告诉你们，本公子在来衢州之前，已经在整个江南转了两圈了。 你们有多少家底，我了解的比你们自己还清楚！” 有些盐商被吓得直哆嗦，互相之间交流着眼色。 这人赚的越多，心也就越贪婪。 第一年的时候，他们刚刚被提拔上来，很多路子都不熟悉，不敢太过分。 因此赚到的银钱并不多，总共交给了太子和傅丞相十万两银子。 第二年，各处的路子渐渐铺开，他们对江南的官员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慢慢发现，那些官员大多都是酒囊饭袋，根本没几个人有真才实学。 他们心中便多了一些想法，贿赂那些官员，隐瞒下了大部分的收入，交给太子和傅丞相十五万两银子。 当时他们心中极为忐忑不安，生怕上面查下来，发现他们隐瞒收入。 可要把绝大多数家产都交出去，那滋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因此他们大着胆子，开始了第一次的欺瞒。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极为顺利，那些官员宛若贪婪的肥猪，只要喂饱了，便老老实实的躺着不生事。 而太子和傅丞相，虽然身份高贵，可天高皇帝远，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对几千里外的江南了若执掌。 因此，整个江南的盐业就被他们瓜分吞食。 今年，再次故伎重施，他们连心中的那点惶恐和敬畏都消散了大半，甚至有种整个江南的官场，都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可现在慕云澜的这番话，彻底让他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只是个商人，哪怕腰缠万贯，只要上面一句话，想杀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公子息怒，有什么话都好说啊。” 第510章 心诚不诚看不出来，银子多少却能比较 盐商们不敢再心存侥幸，更不敢在言语糊弄，放低了姿态，跪在慕云澜的面前，丝毫没有了前几日逼人三步一叩的嚣张。 慕云澜冷哼一声。 “我本来没想把话说的如此明白，毕竟把那层遮羞布扯下来，本公子都忍不住想要捅你们几刀。” 盐商们神情怯懦，哆哆嗦嗦的不敢应声。 慕云澜叹了口气： “不过谁让主子良善，大人宽容呢，这次让我过来，就是给你们一条生路。 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活下去，就看你们的求生之心了。 谁最是心诚，主子和大人也自然不会让谁失望。” 心诚？ 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如何能够比较呢？ 季亡再次走在了盐商们的最前面： “主子和大人如此厚爱，季某无以为报。 可惜身份低贱，想要为两人冲锋陷阵、肝脑涂地，都派不上什么多大的用场。 唯独手头上有些银两……”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对上了那双阴鸷深沉的眼睛。 “……想要拜托公子，献给主子和大人，这银两的数目，也不算太多，等这批食盐售卖出去，大约有个八十万两左右。” 其他的盐商们瞬间心领神会。 心诚不诚看不到，可是这银子多不多却能衡量。 如今为了显示诚意，只能比拼家底了。 “公子，小人没有季家主那般头脑，囤积的食盐也不算多，全部都卖掉的话，也就是有五十万两银子，愿意全部献给公子。”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太子和傅丞相要巴结，眼前这个甄公子更是不能得罪。 毕竟，他现在可是真真切切拿捏着他们的命脉呢。 其他的盐商纷纷表态，都愿意拿出五十万两银子。 地上的一坨也挣扎着想要出声，努力给自己争取个活下去的机会。 慕云澜却一句话赌了他的路。 “诸位的诚心我都看到了，我就说嘛，诸位都是干大事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不过衢州的盐价居高不下，这件事情要瞒是瞒不住的，主子和大人就算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直接把黑的洗成白的。 总要有个人站出来，承担了责任，为大家谋福才是。你们说呢？” 这是要找个替罪羊了？ 盐商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地上躺着的那一坨。 慕云澜轻笑一声。 “看来诸位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地上的一坨在生死危机之下，终于突破了身体极限，一口血吐了出来，终于能够发声。 “公子……我……一百万……” 盐商们瞪大眼睛。 他们都出五十万两，这人开口就要用一百万，这不是把他们陷于难堪之地吗？ 既如此，那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他们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应对，季亡已经率先下手，直接捏起地上的瓷片，转头，动作利落的割了地上王盐商的喉咙。 “嗬……” 鲜血喷溅而出，瞬间便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血泊。 慕云澜冷眼看着这一幕，忽然注意到那些盐商们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恐惧，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她不由得再次打量季亡。 他面具之上被喷溅了血迹，血迹沾染到了嘴唇上，被他伸出舌一头直接舔去。 一双阴鸷的眼神满是杀气，眼神转动间，流露出一道刻骨的恨意。 等等，恨意？ 季亡沉声开口： “这样一个哄抬盐价，导致百姓怨声载道的恶徒，不配脏了公子的手，季某已经帮公子处理掉了。” 慕云澜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站到了季亡的面前。 她要再次试探一下，确定她的猜测。 “啪！” 她一个巴掌打过去，直接将季亡的脸打的偏转向一旁。 “自作主张？” “小人只是想为公子分忧。” “再有下次，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你！” 季亡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痛，紧接着便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快速的苍白下去。 “这毒可是好东西，每隔三日会发作一次，不致命，却会让人痛楚无比。 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爬过来找本公子要解药！” 季亡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而是恭顺的低下头去。 “是，多谢公子。” 第511章 这不是薅羊毛，这是扒羊皮啊！ 慕云澜活动着手腕，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刚刚是想将季亡的面具给打落的，结果他的面具竟戴的格外结实。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她发现，这人面具边缘处的皮肤满是疤痕，烫伤，受伤时间大约是三年左右。 这个时间就很是巧合了。 三年前，江南官场大清洗，很多人都牵扯其中。 他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慕云澜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盐商。 “你们的诚心本公子看到了，你们都是极为良善的商人，主子和大人必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盐商们重重的松了口气。 “多谢公子。” 如此看来，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只要有命在，几十万两银子，回头轻轻松松就挣回来了。 因此他们虽然肉疼，可更多的是庆幸。 慕云澜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整个大周朝一年的税收折算下来，大概合白银三千五百万两。 他们眨眨眼的功夫，光是献给她的，就有将近五百万两了。 然而这个数目，却远远不是他们的极限。 她要做的不是薅羊毛，而是把他们的整个羊皮都给扒下来。 “好了，闲话说完了，我们该说正事了。” 盐商们只觉得头皮一紧，后背阵阵发麻。 他们合计给出去几百万两银子了，然而这还只是闲话吗？ “请公子示下。” 慕云澜含笑开口： “说是正事，其实也简单，就是这新的制盐方法，你们要还是不要？” 盐商们连忙开口。 “要，当然要！” “有了新的制盐方法，你们就可以节省下更多的人力物力，哪怕等食盐的价格调整下来，你们也能有油水可捞。 最主要的是，这盐别管放到哪儿，可都是顶好的东西，制造的多了，我们大周朝的百姓够用了，还能给销到外面去。 反正有主子和大人在，这些事情都好办的很。” 慕云澜停下喝了口茶，给这些人充分的时间，去消化她画的大饼。 盐商们都不是傻子，短短几句话已经是让他们眼神大亮。 商人，挣谁的钱都是挣。 这盐放到羌族、百越和西凉等地，那也都是必备的物资。 从大周朝贩卖食盐过去，价格都能翻上两倍！ 他们当然激动了。 见盐商们咬了钩，慕云澜接着开口：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雪花盐还没有炼制出来，说什么都白搭。” “甄公子，我等对主子和大人忠心耿耿，这方子可不能流落到旁人手中啊。” “是啊，具体多少价格，还请公子示下。” 慕云澜皱了皱眉心。 “什么都要我来定的话，那本公子岂不是要累死了？ 这方子的价值，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盐商们一头雾水。 “公子，您的意思是……” “你们有三日的时间考虑，然后写一个你们认为合理的价格，单独交到我的手中。 三日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究竟是谁能够得到这张方子。 当然了，你们一个人若是手中银钱不足的话，也可以找朋友联合竞价。” 盐商们瞬间傻眼了。 这样的竞价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 “公子，若是我们之中有巧合的，给出了一样的银两呢？” “那就先给我价格的那个中标。” 盐商们脸色不太好看。 新的制盐方法，他们势在必得，可这样竞价，无疑会在暗中将价格抬得奇高。 如果他们暗中连起手来，给出一个略低的价格，然后联手获得制盐方法…… 慕云澜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打算。 “主子将制盐方法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也曾给过一个底价。 如果你们出的价格没有超过这个底价，那本公子就要去其他的地方，问一问别的盐商了。” 说完，慕云澜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站了起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诸位也受了惊吓，都回去好生歇着吧，来人，送客！” 慕云澜一声令下，将离立刻带着护卫上前赶人，根本不给盐商们再开口的机会。 衢州县令仗着自己是官员，还想要再上前套套近乎。 结果一对上楚寒霄冰冷的视线，刹那间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被将离给拖了下去。 房间内恢复安静。 慕云澜看向王盐商的尸体。 “寒霄……” 楚寒霄立刻点头。 “王家交给我！” “好。” 趁着现在衢州的盐商们没有丝毫防备，且被唬住，正是查找证据的最佳时机。 第512章 挖出来，鞭尸！ 楚寒霄亲自出马，带着人直奔王家。 衢州县令颤颤巍巍的爬上马车，哎哟哎哟的痛呼着。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底下的差役禀报，说是王家被抄了。 衢州县令立马坐不住了。 他还想着趁着王家家主被杀的机会，直接把王家的产业据为己有呢。 “那甄公子出手可真是利落，快快快，立马去王家瞧瞧。” 有甄公子在，肉肯定是吃不上了，有点汤水喝一喝也是好的啊。 没过多会儿，刚刚聚集到季家的盐商们也纷纷收到了消息。 “季家主，王家那边……就这样处置了？” 那王家放在他们中间，也是排在中上游的。 不然也不可能一开口就如此嚣。 他们刚才还想着，王家衰败已成定局，该如何在这块肥肉上咬一口呢。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下嘴，就有人连盘子都端走了。 季亡神情没多少变化。 “不这样处置，还能有什么办法？有甄公子在，难道你们还有胆量过去分一杯羹？” 有盐商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满是后怕的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 那甄公子有巴掌是真抽，有脑袋他是真砍啊！ “诸位还是想想竞拍制盐方法的时候，该如何定价吧。” 就在这时，有人发出了疑问。 “季家主，咱们这些人当中，唯有季家主在京城那边有关系，季家主可有见过这位甄公子？” “没有见过。” “那季家主就没有怀疑过，这位甄公子的身份？我总觉得他出现的太过巧合了些，而且人也太聪明了。” 如果江南的官场当中有一个官员是这样的，他们也不敢暗地里糊弄太子和傅丞相。 “刚开始我心中的确存疑，不过，他能够精准的知道那二十万辆银子被炼制成银砖。 还准确的知道其入京地点以及方式，就必定是太子和傅丞相的人。 你们心中若有疑问的话，大可发动关系去调查，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深思熟虑。” 开口的盐商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季亡扫了他一眼，补充道： “其他人有疑虑的，想查也可以查。 不过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那甄公子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 如果你们调查他的事情暴露了，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 听到这话，心思有所动摇的盐商们，瞬间将怀疑抛到脑后。 “季家主，这话怎么说的，您都相信了，我们自然也是信的。” “是啊，同为衢州盐商，我们和季家主自然是共进退。” 季亡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端茶送客。 盐商们都有眼色，纷纷退了下去。 等到他们都走后，季亡剧烈的咳嗽起来，片刻之后，茶水之中便染上了一抹暗红。 “公子！” 一名老者慌忙的赶过来，抬手帮他顺着后背。 “您这是旧疾复发了？快些服药。” “不用，反正吃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 “公子，您……” “宋伯，那些人都安排好了？” “回公子的话，老奴派人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都已经各自回家了，而且他们还都有了盐。” 季亡阴鸷的眼神略微一愣，随即畅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啊！” 老者被吓了一跳。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宋伯，我只是太高兴了。” 季家府邸灯火亮了一整晚。 而今晚的衢州城，大多数的百姓也都彻夜难眠。 买到食盐的百姓守着口袋，将里面的食盐看了又看，仍然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陷入了梦中。 而没有买到食盐的那些人，则是握紧了铜板，期待着天色快些亮起。 从前，只觉得生活无望，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可现在，他们却无比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因为他们终于在漫天的黑暗当中，看到了一缕曙光。 夜晚，慕云澜和楚寒霄没有去进货，而是翻看着从王家搜查出来的各类账册。 烛火照耀下，楚寒霄一双深沉的眼眸凝结着冰霜，仿佛能够冻结万物。 “好，真是好胆量！” 慕云澜看着账册上记录的内容，同样怒火中烧。 一个王家，短短三年，赚了三百万两银子。 按照大周朝的税收比例，应该交税一百二十万两，可他却只缴纳了三十万两的盐税。 其余的银子，小头拿来贿赂官员送给太子，大头全部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如果单单只是赚银子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开办暗娼馆，逼良为娼，用那些无辜的年轻女孩子来贿赂官员。 “寒霄，这个暗娼馆有人去查吗？” 楚寒霄点点头。 “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再等等就会有消息。” 第二日，楚寒霄看着影卫调查到的内容，眼底杀气汹涌。 “割喉而亡，太便宜他了！那姓王的尸体呢？” “回禀主子，已经入土。” “挖出来，鞭尸！” 第513章 挫骨扬灰都算便宜了他 慕云澜看完暗卫调查回来的那些内容，心中同样怒火中烧。 短短三年的时间，王家建造了十处暗娼馆。 里面收纳的女子竟全部都是十三四岁未及笄的女孩。 有一家更为特殊，竟还有六七岁的孩童。 这些女子，有的是被人诱拐而入，有的则是受到王家逼迫，利用钱财强行买卖。 目前调查到受到迫害的女孩约有百人，而且，其中有二十几人已经被折磨的香消玉殒。 王盐商做的这些丑事，别说是将其挖出来鞭尸了，就算是挫骨扬灰，都难以消除他自身所带的罪孽。 王家出事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衢州。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尤其是那些受到王家迫害，卖儿鬻女的，更是直接在家里供奉起了慕云澜的长生牌位。 他们不知道慕云澜的名字和身份，只知道人人都称呼她为甄公子，可这也阻挡不了他们供奉的热情。 尤其是第二日，甄氏盐铺依旧照常营业，往外售卖食盐之后，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喜极而泣。 一夜之间，王家被抄，其余所有家眷全部收押，手底下所有的产业、铺面、库存全部被贴上了封条。 之后，更是将丧尽天良的暗娼馆公之于众。 得知有那么多无辜的女孩被害，其中还有孩童的时候，很多百姓冲上街头，看到被扣押前往牢房的王家人，摸起石头砖块儿便扔了过去。 王家人被砸得头破血流，哀嚎不已。 其中，王家的管家最为凄惨，直接被愤怒的百姓冲上去撕一扯，扯下了大片的头发，露出了血淋淋的头皮。 “你这个畜生！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女儿，你的仇，终于能报了！” 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冲上前去，手中握着半截磨的锋利的树枝，直直的捅入了那管家的大腿。 押送王家人的护卫都出自寒王府。 瞧见这一幕，不仅没有阻拦，还十分好心的扶了一把那名疯癫妇人，防止她太过激动跌倒。 甄氏盐铺楼上，慕云澜坐在窗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对面是不停冒着冷汗，战战兢兢的衢州县令。 一夜过去，他脸上的红肿没有消退，反倒被打巴掌的地方变成了青紫色，看上去像是死了好几天一般。 瞧见那树枝捅入王家管家的大腿，又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整个人也跟着打哆嗦。 “公子，有些刁民看上去实在不像样，要不要将人给抓起来？” 慕云澜闻言，抬眸淡淡的看了过去。 “县令大人，看到眼前一幕，你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 “这人心中积压的愤怒都是有数的，冲着王家全部发泄了出去，自然就能够接着再忍受盘剥了。 大人看到这一幕，难道不该高兴吗？这火冲着别人发，总比冲着大人你来发好吧？” 衢州县令一思索，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公子不愧是大人眼前的红人，看事情看的就是明白。” 慕云澜笑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将离走了进来，按照她提前叮嘱的话语开口： “公子，上京那边来人了。” “刑部尚书？” “不是，是寒王府的心腹幕僚。” 慕云澜眯了眯眼睛，神情瞬间凝重下来。 “刑部尚书一个就够麻烦的了，又来个心腹？寒王府的人可不好对付，大人和主子都屡次栽了跟头……” 衢州县令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公子，您可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寒王凶名在外，但凡是心里有鬼的官员，就没有不怕他的。 他之前被派遣前往洛城，那可真是一路杀疯了。 若是来到江南大开杀戒，他这个小小的县令还不是首当其冲？ 第514章 原来有人并肩而行，是如此的美好 眼看着衢州知县急的都快跪下了，慕云澜这才皱着眉出声： “你虽然是个县令，还远在江南，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应该多少有些了解。 最近这段时日，寒王府如日中天，就连主子都要暂避锋芒，我还真不一定有把握啊。” 寒王府崛起的传言早已经是人尽皆知，衢州县令自然也知晓。 就是因为知晓，所以心中才更加害怕。 听说不仅仅是寒王受宠，还有那位寒王妃，同样是锋芒毕露。 他在暗中做的那些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足够寒王砍他的头了。 “公子，您再想想办法，您在大人身边，必定手眼通天，肯定会有办法的。” 慕云澜看向将离。 “你可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因为寒王和寒王妃被软禁，所以派遣过来的是寒王府的一名心腹幕僚，大约不到三十岁的模样，不过此人诡计多端，且极为擅长易容之术。” “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据说极为神秘，就连大人都只知道有这个人，不知道他的真实名讳。” 衢州知县一听，心中越发的恐惧了。 “诡计多端，还擅长易容之术？这岂不是防不胜防？” “谁说不是呢！若没有些真本事，也不会被寒王府奉为幕僚。 不过知县大人也不必太过慌张，我们提前收到了消息，心中有所防备，还是站在主动地位的。 这些时日，多注意突然到衢州的陌生人就是了，这人既要调查，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我们的。” “多亏了公子手眼通天，提前得知了消息，不然我们被一网打尽，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呢。” 慕云澜微微一笑。 “好说，你们为大人和主子效力，我自然要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结局。”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先别忙着道谢，赶紧去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其他的盐商吧，也让他们有所防备。” “好，下官这就去。” 衢州知县一瘸一拐的快速离开。 慕云澜看着他爬上马车，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王家的暗娼馆之所以开办的如此顺利，就是这位衢州知县在上面保驾护航，而且他还牵头，引了不少富商和官员前去。 单单凭借这项罪名，就足以砍了他的脑袋。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楚寒霄大步走入房间，周身气息冰冷，隐约掺杂着一丝血腥之气。 慕云澜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那些女孩子都安顿好了？” 楚寒霄接过茶盏，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 “我找了一些性格温柔的妇人，来照顾那些女孩子。 有一些是被拐来的，坚持要回家。 还有一些是被卖出来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 那些年纪过小的，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一说到那些孩童，楚寒霄眼底的杀机便遮掩不住。 那些孩子，也就比八宝和粥粥大不了几岁。 如今他身为人父，见到这样的场面，便恨不得把所有残害过这些孩童的人，抓起来千刀万剐！ “先暂且将她们安置下来，不愿意回去也好，毕竟，这暗娼馆……于她们今后的生活极为不利。 江南盐政是一定要改革的，等查处完这些蛀虫，接下来还要有人过来挑大梁。 到时候，我会让人过来开办无疾堂，如果有人找不到家人，亦或者不愿意回去，便可留在无疾堂帮忙。” 楚寒霄点了点头，紧紧握住慕云澜的手，目光深情而专注。 “云澜，谢谢你……” 慕云澜一愣，随即笑开： “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才不是小事。” 如果没有云澜从王家身上撕开一个突破口，他要调查这些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了解自己的性格，让他来处理江南的这些事，他会把那些贪官和盐商杀光，却做不到让百姓不受影响。 可云澜做到了。 楚寒霄看向楼下抱着盐袋欢欢喜喜离开的百姓，心中沉积的戾气缓缓消散。 原来有人并肩而行，是如此的美好。 他的云澜，还是仙女！ 三生有幸！ 第515章 太子府来人？有好戏看了 慕云澜对上楚寒霄的眼眸，总觉得那双眼睛里似乎点缀着星辰。 “对了，将离那边调查到，太子暗中派遣了人前来江南，应该是担心傅丞相那边再出差错。” 暗卫都被派遣出去调查各地官员和盐商们犯罪的证据。 楚寒霄这边人手不足，消息也略微滞后了些，现在才知道。 “太子有多少幕僚，父皇那边都是知道的，他轻易不会派遣那些人出宫。这次来的是何人？” “太子奶娘的儿子，冯固。” 楚寒霄眉心一皱，随即嘲讽一笑。 “冯固？那个贪得无厌的小人？若没有太子护着，他早就被人抽筋扒皮了。” 慕云澜对这人倒没什么了解。 “怎么说？” “先皇后早逝，太子由父皇亲自抚养，不过父皇到底要忙于朝政，当时太子年纪又小，最主要的还是交由奶娘照顾。 这冯奶娘便是其中之一，她原本是先皇后身边的侍女，长到二十五岁，被先皇后送出宫去婚嫁，育有一子。 因为这层关系，太子对这个冯奶娘极为信任，很长一段时间，东宫中的各种事物，都要过这个奶娘的手。” 慕云澜注意到楚寒霄的神色格外的冰冷，提起冯奶娘这个人，神色间还带出了厌恶。 楚寒霄接着道： “这冯奶娘虽为下人，可受到太子的信赖，因此在后宫之中十分蛮横。 而且还将其他皇子，都视为太子的眼中钉，极尽挑拨诸皇子之间的关系。 后来，父皇发现太子的性情被教养的有些偏了，下令要处死太子宫中的下人。 太子百般维护，最终保下了冯奶娘的性命，将人遣送出宫去了。 虽然表面上太子与冯奶娘没了联系，可私底下，冯奶娘的儿子却一直在为太子办事。 那冯固凭借着这层关系，广囤田产，手底下各种庄子无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父皇不知道这些吗？” “父皇对太子的宠爱非同寻常，再加上有不少官员帮着做遮掩，父皇并不知晓此事。”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随即高高的扬起唇角。 “既如此，那就一并把人收拾了。 我已经铺垫好了，提前告诉衢州知县，那冯固是寒王府的人。 而且性情狡诈，擅长易容……” 楚寒霄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等他到来，必定是一场好戏！” 真假太子心腹？ 够这些渣渣们喝一壶的了！ 慕云澜晚上进货，白天卖盐。 盐商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该出什么样的价格，来购买新的制盐方法。 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心中各有盘算。 他们是卖盐的，自然知道这雪花盐的威力，一旦问世，必定会风靡整个大周朝。 最主要的是成本低。 哪怕降了价，他们依旧能够赚得盆满钵满，更不要说，未来还有可能卖到他国去。 可要命的是，要得到这制盐方法，就必须出价比别人高。 谁又能保证他们现在嘴说的价格，是最后写在纸上的价格呢？ 万一若是因为轻信了人，而错失了制盐方法，他们必定悔断肝肠。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仓库里的食盐已经有过半被换成了河沙。 衢州知县把寒王府派人过来调查的消息通知了下去，盐商们瞬间打起了精神。 尤其是听说来的那个人还擅长易容，更是整日心惊胆战，说话都收敛了许多，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泄露了什么紧要的消息。 毕竟谁知道凑上前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寒王府的幕僚易容伪装的呢？ 就在盐商们草木皆兵之计，太子的奶兄冯固火急火燎来了衢州。 他一入城，便直奔衢州县衙，张口就要见衢州知县。 衢州知县听说来了个太子的奶兄，模样还十分嚣张，顿时警铃大作，面上带笑前去接见，暗中派遣了人手去通知慕云澜以及其他盐商。 寒王府的人，果真是到了！ 慕云澜收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来她忽悠的很是成功，衢州知县直接被她忽悠瘸了，反手就把太子的人卖了出来。 “有好戏看了，走，去衢州县衙！” 第516章 别问，问就是好官 此时的冯固正坐在县衙里面喝茶。 他喝一口，衢州知县就给他满上，说什么都是是是是、对对对。 神色很是认真，可话语却全是敷衍。 冯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衢州城的官员竟还如此散漫。 非要等火烧到眉毛，才知道着急吗？ “知县大人，我可是太子派遣过来的，为的就是救你们的小命！ 你如实交代，你和手底下的那些盐商们手中，可有什么威胁的太子和傅丞相的证据？ 如果有的话，立刻交给我，我会将它们彻底的销毁！” 衢州知县听到这里，顿时庆幸不已。 寒王府的人果真是心思狡诈，竟然伪装成了太子的心腹。 如果不是有甄公子的提醒，他们肯定就上当了！ 这易容的技术也太好了，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冯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官持身中正、两袖清风，违法乱纪的事情可是从来不做的。 至于衢州城的盐商，的确是有一个害群之马，就是姓王的那户。 不过前些时日被本官抓到了证据，人被打死，其家眷也全部都被收押，如今就在牢房里面关着呢。 您若是不信，大可前去查看，至于威胁太子和傅丞相的证据，那完全是子虚乌有！” 冯固不由的瞪大眼睛。 “我，太子的人，知县大人就不必与我装腔作势了吧？” 不是，这人有病吧！ 衢州的盐政黑成什么样，他待在太子身边，还能不清楚吗？ 这衢州知县一口一个两袖清风，更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前些时日，这人还托关系、找门路，给他送了一座庄子，想要再往上升迁一下呢，这么快就两袖清风了？ 衢州知县面上满是笑意，心中的防备却直接拉满。 这寒王府的人果真是来套话的。 “冯爷，下官实在是没明白您的意思。” “前段时日，给我送庄子的人，难道不是你？” 衢州知县心里咯噔一声。 没想到，这个消息都被寒王府查到了。 “什么庄子？下官怎么不明白呢？ 您瞧瞧我身上的官袍，这还是当初上任的时候，官府发放下来的那身。 衢州虽然富裕，可我身为父母官，可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 这三年全靠朝廷的俸禄支撑着，还要时不时的救助城中孤寡乞儿。” 说着，他扯了一把身上的官袍，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一块儿缝着补丁的地方扯破了。 “让冯爷见笑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还能行，还能再撑一阵。” 冯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不是，你……” “冯爷不用夸我，身为父母官，就得为民做事， 衢州城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那比我穿金戴银都要高兴！” 冯固：“……” 正说着话，慕云澜和衢州城的盐商们纷纷赶到。 盐商们也是收到衢州知县的消息赶过来的。 听到寒王府真的派遣了人来，而且还易容成了太子奶兄的模样，瞬间便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奸诈！ 太奸诈了！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甄公子，里面那位……” 慕云澜摇了摇头。 “那人可轻易动不得，反正我们没做亏心事，也不怕别人调查，是不是？ 对了，我们现在早有防备，可以将计就计，诸位只当我也是来做生意的，不要暴露了我的身份。” 盐商们瞬间心领神会。 “谨遵公子吩咐。” 反正替罪羊都已经找好了，王家上上下下也都已经处理妥当。 他们现在就是清清白白的盐商，别管谁来问，都一个样！ 冯固看着脸上还带淤青的衢州知县，面上满是怒色。 “你还在这里一派胡言！ 看看你这脑满肠肥的样子，哪里像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 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有没有证据，赶紧拿出来。 处理完你这边，我还要去苏城和扬城呢！” 他来之前，太子百般叮嘱。 一定要赶在刑部尚书前面，亲手把所有牵扯到东宫的证据销毁。 他现在可是在和刑部尚书赛跑，那老东西已经查完了南陵，顺藤摸瓜朝着江南来了！ “冯爷，您问几遍，下官也是这个回答。” 冯固气急败坏。 “爷懒得和你计较，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赶紧把衢州城的其他盐商们都叫过来。 最主要的是那个季家，他最近胆子肥了，竟然敢在衢州城闹出那么大的事端。 这次必定饶不了他！” 话音落下，盐商们满是疑惑的声音，便直接传了进来。 “拜见知县大人，不知道这位爷找我们有何事？” 第517章 不是，你们都有病吧！ 看着走进来的众多盐商，冯固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如今这么多人一下子聚齐了，把话说清楚，处理完这边，立刻就能赶往其他的地方。 “你们来的正好，我是太子的奶兄，冯固。 你们当中有几个眼熟的很，想来都是见过的。” 几个盐商互相对视一眼，暗暗的交换眼神。 要么说人家寒王府的人能办大事呢。 瞧瞧这易容术，简直是天衣无缝，连声音都跟冯固有八分相似。 而且挑选的这个人，还是他们之中有人见过的。 如此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原来是冯爷，冯爷有礼。” 众人纷纷行礼，表面上做了个恭恭敬敬。 冯固松了口气。 “还是你们懂事，不像是某些人，穿了一身官服，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衢州知县听着他指桑骂槐，暗暗咬了咬牙，心中不断的怒骂： 狗东西！ 寒王府的狗腿子！ 装的人模狗样的，等以后揭穿你，非要把你这身皮给扒下来。 盐商们满脸堆笑。 “不知道冯爷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你们之前筹集起来，送入上京的那批银子，出事了。 皇上已经派遣了刑部尚书以及傅丞相前去调查，很快就会查到你们的头上。” 盐商们微微低着头，心中却满是不屑。 这个消息，甄公子早就告诉他们了。 这人完全就是在马后炮，还一点都不如人家甄公子说的详细。 冯固看着神色淡定的盐商，心中那股怪异感越发的强烈。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不应该是天塌地陷一般吗？ 怎么一个个的，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们不紧张？” 盐商们齐刷刷的摇头。 “你们不害怕？” 盐商们再次摇头。 冯固瞪大眼睛，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不是，马上大祸临头了，你们为什么不紧张、不害怕？” 冯固看向领头的季亡。 “季家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事情一旦查实，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吧？” 季亡抬眸看过去，面具之下，一双阴鸷的眼睛没有多少情绪。 “冯爷说笑了，我们清清白白、问心无愧的做生意，有什么好怕的？” 此言一出，冯固只觉得血液上涌，差点从头顶上喷出去。 “不是，你们？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这两个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那都是对这两个词的玷污！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一群黑乌鸦，在那里装什么白孔雀呢？ 太子殿下可能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这三年，你们贿赂盐运史，上下疏通关系，购买盐引、囤积食盐，哄抬盐价…… 随便哪一个罪名拎出来，都足够把你们的脑袋砍上十遍、八遍的。 现在你们说什么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季亡面无表情。 其他的盐商们笑意淡了淡。 “冯爷，我们敬重着您是太子爷的人，可您也不能什么样的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啊。 你刚才说的那些罪名，那都是王盐商一个人做的，我们这些老实人可没有那个胆子。” 冯固只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这些人好像都有那个大病一样！ 他们的手上，哪个不沾染几条人命？ 现在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清白，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我不是外人，而是来救你们的！ 你们就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个底，手头上到底有没有牵扯到太子殿下的证据？ 如果有，立马拿出来销毁！ 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用不了多久，刑部尚书就会查过来了！” 盐商们再次摇头，神色无比的肯定。 “没有！” 冯固差点被气的直接撅过去。 “你们！好，好！如此冥顽不灵，我也就不管你们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你们不想活，那就干脆去死。 只是你们切记一点，事情若不牵扯到太子殿下，那死的就是你们一个人。 事情一旦牵扯到了他，那死的就是你们全家！ 究竟该怎么做，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就有一股强烈的感觉，顺着肚子往下涌。 “我的肚子……茅厕，茅厕在哪里？” 衢州知县连忙让人带着他前去茅厕，而后走到慕云澜面前，一脸邀功的掏出了一个纸包。 “甄公子，您瞧？上等的巴豆粉！保证让那贼人哪里都去不了。” 来了他们衢州还想走？ 不可能！ 慕云澜唇角动了动，对着衢州知县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 第518章 很好，学会自己挖坑埋自己了 得到了慕云澜的夸奖，衢州知县很是开心。 “我不过是略施小计，这一切还都要感谢公子从中安排。” 如果不是甄公子未雨绸缪，提前得到了消息。 他们肯定就被那冯固给骗了。 慕云澜神色有些凝重。 “这冯固的到来，倒是提醒了我，寒王府那边,恐怕已经把真正的冯固给抓起来了。” 什么？ 衢州知县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盐商站出来，开口道： “那可是太子的奶兄，极为受到太子信任的，之前皇上清理东宫中的下人,太子都一力保全了冯嬷嬷。 之后，冯嬷嬷的夫君出事，也是太子妥善安葬，并且让冯顾跟随冯嬷嬷的姓氏，可谓是开了先河。 他若是被寒王府的人给抓了，那岂不是说太子殿下那边情况十分危急？” 慕云澜微微动了动眸光。 这些盐商们探听消息的本领，果真是无人能及。 这其中的一些细节，她都是第一次听说。 “我之所以跟着大家一并过来，为的就是最后确认这冯固的身份。 我一直在帮大人处理私底下，那些不能放到明面上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我。 可是冯固同为太子心腹，他却是认得我的，可刚才我们两个碰面，他竟没有丝毫的反应……” 众人恍然大悟。 “真正的冯固认识公子，可是这寒王府幕僚假扮的，可就不认识您了！” “还是公子心思敏锐，如此就更加确定这贼人的身份了，还好我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他。” 慕云澜点点头。 “京城那边必定是出事了，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过来探查，我们必须尽快将事情解决。” “一切但凭公子吩咐。” 看到所有的盐商都满脸信任，慕云澜放心的开口了： “涉及到盐政，整个江南都是休戚与共的。 若是其他的地方出了事，调查下去，也一定会牵扯到你们的身上。” 盐商们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 “公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慕云澜皱了皱眉： “这还用得着我来提醒吗？我不可能一直留在江南，以后再出了事，你们要想着自己想办法遮掩。现在好好想！” 按照她的办法去做，那只是为她办事，很多人不会尽全力。 只有这办法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才更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盐商们缩了缩脖子，连忙绞尽脑汁的想主意。 “我觉得在其他地方，是不是可以套用我们衢州城的做法？” “是啊，公子都给我们打样了，接下来就是照着葫芦画瓢。” “没错，首先要做的就是平抑盐价，先把各地闹事的百姓给安抚下来，再抓一个替罪羊做典型，让百姓泄愤。 这样，等刑部尚书再查下来，一有罪人顶罪，二盐价又降低了，我们再把证据毁一毁，任凭那刑部尚书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将我们如何？” 众人议论完，纷纷看向慕云澜，神色间带着忐忑。 慕云澜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有进步，终于不用我把饭喂到你们嘴里了！” 身为成熟的渣渣，他们学会自己挖坑埋自己了，可喜可贺！ 听到慕云澜的夸赞，盐商们重重的松了口气，随即只觉得满心欢喜，那感觉比赚了一大笔银子还要高兴。 “那我们立刻写信，通知相熟的人。” 慕云澜点点头。 “好，写完之后，别忘了把购买新制盐方法的价格报上来，我们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拉了。” “是。” 第519章 抽人是真的爽 盐商们人脉四通八达。 很快，消息便散布了出去。 慕云澜关注着各地的盐价，得知很多地方都开始降价，十分满意那些盐商们的效率。 单单凭借着她和楚寒霄，是没有办法亲力亲为，关注到江南所有城池的。 而伪造身份这个方法，在衢州城管用，是因为她先声夺人，占据了上风，直接把那些人给忽悠瘸了。 可放到其他地方，必定会引人怀疑。 若是被人查出来他们是伪造的，那可就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所以必须让这些盐商们出手。 相比较于官府，各地的盐商才是一整个利益共同体。 他们都明白，彼此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然便有极高的信任度。 有衢州城的盐商们做背书，其他各地的盐商才会按照她设计好的路子去走。 此时的衢州府衙，冯固正躺在床上骂骂咧咧。 “衢州知县，你这个蠢猪！快把本大爷放了！” 他的声音已经全然嘶哑，明显骂了很长时间了。 可大门却一直关的严严实实，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混账！蠢猪！傻叉！” 他把能用来形容愚蠢的词都用了一遍，还是觉得不足以形容衢州城的这些人。 只恨不得立刻调遣人手，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扒皮。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冯固连忙看过去，紧接着就看到十几个下人，被捆成了粽子扔了进来。 “你……你们……” 那都是他派遣到其他地方的心腹，怎么都被抓起来了？ 忽然，脚步声响起。 冯固惊恐的抬头看过去，入目的便是慕云澜俊美清冷的面容。 “你……你是什么人？” 衢州知县紧随其后。 “放肆！你这个奸贼，怎敢如此对甄公子说话？” “甄公子？” “哼，你的爪牙都被抓起来了，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甄公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太子心腹！” 冯固觉得世界很奇妙，明明说的都是大周语，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了呢。 “你说什么？他是太子的心腹？那我是什么？” “你？”衢州知县满脸鄙夷，“你当然就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奸贼了！” 冯固瞪大眼睛。 “你这个蠢货！我是太子的奶兄，是太子派遣我来的。你身边那个什么甄公子，假公子的，他才是冒牌货！” 衢州知县大步走过去，抡圆了胳膊，啪的一下抽在冯固的脸上。 “就知道你这个奸贼不老实！你连甄公子都不认识，还敢自称是太子心腹？” 上等的巴豆粉是极为管用的，冯固这几天几乎都是在茅厕度过的。 后来还是衢州知县看他一直爬不出来，生怕还没审问，就给他拉死了，这才买了点止泻药，给他灌了下去。 现在，冯固那可真是五天瘦十斤，肥胖的身体整个缩水了两圈。 衢州知县收回手，眼神之中泛着亮光。 难怪公子喜欢抽人呢，这抽人是真的爽啊！ 冯固直接被打傻了，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双目通红的瞪着衢州知县，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凌迟。 “你……你这个……” 慕云澜走到床边，扫了衢州知县一眼。 衢州知县立马心领神会。 “公子，那您慢慢审问，下官去外面给您守着，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对了，还有这个秘密武器。” 说着，拿出一个药包，放到了桌案上。 上等巴豆粉，一包就能让他体验飞“翔”的感觉。 慕云澜看了一眼巴豆粉，给了衢州知县一个赞赏的眼神。 衢州知县乐颠颠的跑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 楚寒霄挥手，两个侍卫立刻到门外守护。 “冯固？” 第520章 她只要一个动作，就够了！ 冯固死死地盯着慕云澜，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素心阁大火那日出现的卖花商人？”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你脑子倒是挺好用啊，这都猜出来了？” 素心阁大火，太子翻来覆去的调查，最后狐狸没抓到，反惹了自己一身骚，被皇帝好一顿训斥。 案件中，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商人，自称是做花卉买卖的，出现的神神秘秘，消失的干干净净。 太子的人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只知道，这人生了一副神仙面孔，是世间少有的英俊出尘。 现在看到慕云澜易容后惊为天人的样貌，冯固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这个人。 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冒太子心腹？” 慕云澜眸光如冰。 “你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冯固瞪大眼睛，双目通红的怒吼。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太子的人，你敢动我，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慕云澜起身，动作悠闲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折扇。 “他若是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心思管你呢？” 冯固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你……你们不要乱来！” 楚寒霄走上前。 “公子，到旁边去坐着，剩下的，交给我。” 审讯过程，难免血腥，不能脏了云澜的眼。 “好。” 慕云澜坐到了一旁的屏风后，悠闲的品起了茶。 很快，屏风另一侧，便响了痛苦的惨叫。 慕云澜神色未变，安静的等着刑讯结束。 直到她手中的茶盏彻底凉透，楚寒霄挺拔的身影绕过了屏风。 他身上干干净净，却带着一股血腥气。 “如何？” 楚寒霄拿出了冯固的供词，厚厚的，写满了三张。 另外，还有一枚太子的私印。 慕云澜看到那枚印章，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太子把私印都给了他？” 一国储君的私印，可以发挥的威力太大了。 一旦这冯固胡作非为，那毁的可是大周朝皇室的声誉。 这些东西，太子都没有考虑过吗？ 楚寒霄冷冷一笑。 “太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做事不知道考虑后果。 出事了，就迫切希望手底下的人能帮他解决。 “正好，有了这枚印章，太子这一次，绝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安安稳稳的脱身了。” 太子，也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我们走。” 上了马车，慕云澜看着楚寒霄凝重的神色，知道他心情不好，将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掌心，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寒霄，我不会说太多安慰的话，我只会一直陪着你。” 楚寒霄一愣，阵阵暖意上涌，融化了他一身寒气。 “我身上脏。” 他虽然竭力避开，可还是在审讯冯固等人的时候，沾染上了血腥气。 慕云澜语气肯定： “才没有，你干干净净！” 他身居高位，却不为权势所迷惑，分明是最纯粹、最干净的人。 楚寒霄心脏快速跳动，耳根微微泛红。 他紧紧地握住了慕云澜的手，侧首，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 她不用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她只要轻轻一个动作，就够了！ 衢州府衙。 目送慕云澜等人离开，衢州知县大摇大摆的来到关押冯固的房间，想着再体验一把抽人的快乐。 结果，刚一进门，就仓惶的跑出来，扶着门框直接吐了出来。 “呕！” 房间里，冯固和他的手下，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至于那冯固，更是浑身的骨头都被碾碎。 那模样，比之前的王盐商还要凄惨。 差役连忙上前给知县递上茶盏。 “大人，您没事吧？” “本大人没事，那冯固还活着？” “是，活着呢！还能说话，嘴里一直念叨着骗子、骗子之类的。” 衢州知县只觉得看透了事实。 “哼，他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果真是寒王府的骗子！ 找个大夫给他吊着命，千万别让他死了，他可是重要的证人。” “是。” 第521章 先倾家荡产，再人头落地 南陵。 刑部尚书抵达之后就立刻开始查案，结果却处处受到阻碍，甚至几次遭遇刺杀。 幸好，一直有人暗中相助，这才让他只受了轻伤。 傅丞相隐晦的劝他先回京城。 结果，刑部尚书却越挫越勇，硬生生的在河工口中找到了突破口。 甚至为了保护这个证人，他用绳子将自己和证人拴在了一起。 同吃同住，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没了。 他这般做派，导致傅丞相这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刑部尚书顺着河工提供的线索，查到无疾堂的药材船在曾经出过事故，停靠在衢州检修了两日，曾经亲眼看到过有人趁着夜色，往上面搬运箱子。 老河工常年生活在河上，还说在衢江河边的一处荒郊，淘过银沙。 重新炼制银砖，必须要用河水冷却，那么大批量的银子，必定会留下不少白银碎屑，也就是老河工口中的银沙。 刑部尚书几经调查，确定出现银沙的位置，极有可能就是炼制那批银砖的地方。 傅丞相被突然冒出来的老河工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要将人除掉，却被刑部尚书严防死守。 他只能提议将老河工这个重要的证人送往上京，却被刑部尚书一口拒绝。 三年前，那些贼人连朝廷命官都敢杀。 如今，只会更加猖狂，绝不可能放过这个老河工的。 他带着人直奔衢州。 与此同时，各地的盐商也开始激烈的内部争斗。 盐商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 银砖暴露以及刑部尚书抵达南陵开始调查的消息，陆续传入耳朵。 他们便知道大事不妙。 正纷纷思量着该如何求太子保命呢。 衢州盐商们的消息便如及时雨一般，送到了他们的手中。 听到傅丞相派遣了心腹过来，还帮他们想好了度过危机的办法，盐商们立刻如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狼，快速的行动起来。 只是，盐价好降，毕竟之前都高到四百文了。 哪怕降一半，他们同样有得赚，还能让百姓感恩戴德。 可是，在寻找替罪羊方面，却遇到了难题。 谁也不想成为被献祭出来顶罪的那个！ 那可是没有一点活路的。 于是，各地的盐商们开始了明争暗斗、互相拉拢。 他们争斗的厉害，几乎到了撕破脸的地步，甚至有些被选中的盐商，秉持着我要死，你们也别想活的理念，直接往外放证据爆料。 如此，极大程度上方便了暗卫们取证。 暗卫们逐渐汇集，调查出来的证据堆满了几口大箱子。 慕云澜随意翻看了一下，便忍不住满腔怒火。 “这些蛀虫，是打算把整个江南的血都榨透吸干！” 楚寒霄目光凛冽，夹杂着刺骨的杀机。 “都该死！” 慕云澜这次没有制止。 杀戮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却是最能震慑人的。 有些盐商，是真的不配活着。 “一下就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楚寒霄抬眸看过去。 “云澜，你想怎么做？” “先让他们倾家荡产，再让他们人头落地！” 楚寒霄目光温柔。 “好，听你的。” 慕云澜快速开始行动，先是选中了出一千万两联合购买制盐新方的廖家和方家。 其他盐商们如丧考妣，觉得以后没有出头之日的时候，她开始逐家约见。 她以百越、羌族等地的贸易为基础，给盐商们画了个又香又圆的大饼，只是需要他们提供银两，打通商路。 盐商们谁都不想屈居人下，又被大饼给吊足了胃口，没有多想，便纷纷和慕云澜签订了开发商路的契书。 他们甚至还拉拢了其他地方的盐商过来。 短短五日，慕云澜手中便收获了一摞契书，涉及到的银两总数三千万两！ 看着这个数目，楚寒霄都觉得异常惊心。 盐商们盼着吃肉的好日子尽快到来，却不知道，江淮大营的将士被暗中调动，寒光闪烁的铡刀，已经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第522章 期待掉马中…… 趁着盐商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慕云澜和楚寒霄趁着夜色将所有的盐商仓库都摸了一遍，包括且不限于衢州城。 而后一夜之间，甄氏盐铺遍地开花，纷纷以四十文钱买一斤送二两开始售卖食盐。 正准备卖了盐筹集银两的盐商们发现不对了。 他们仓库里囤积的食盐，除了最外面的几袋，其他的竟全部被换成了河沙。 慕云澜和楚寒霄坐在楼上，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奔跑的马匹，以及惊慌失措的各家盐商，压抑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慕云澜单手撑着脸颊一侧，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她跑了五座城，还好江南水路发达，不用骑马，还能在船上补补觉，不然她还真撑不下来。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盐商们先是忙着明争暗斗选出祭品当替罪羊，而后又被突然赶到的刑部尚书搅得心烦意乱，竟一直没有发现仓库里面出问题。 现在，她什么事情都做完了，这群人还一脸懵圈呢。 “你说，他们多久能回过味儿来？” 她这个太子心腹的身份，也差不多该掉马甲了。 她还真有些期待，那些盐商知道她真实身份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 楚寒霄起身，拿过披风盖在了慕云澜的肩头。 “眼下尘埃落定，饶是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再翻身了。云澜，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她困倦的厉害，懒洋洋的眨着眼睛，清澈的琉璃眸中带了水色，就连说话都变得有几分慢吞吞的。 这般模样，让他觉得十分可爱，却又百般心疼。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楚寒霄。 这些时日，他做的事情，远比她演戏要劳神劳力。 那么多暗卫需要统筹，那么多消息、证据需要推敲，还要带着她赶路、进出盐商仓库，审问被献祭的盐商，争分夺秒的查找证据…… 慕云澜抬手，掌心贴上他的脸颊。 他现在还是带着易容的模样，原本弧度分明的面容，因为她的恶作剧，变成了国字脸，还贴了胡子，硬硬的，很是扎手。 可他的眼神却没有变。 深邃而专注、辽阔而深情。 慕云澜指尖擦过他的眼角。 “你的眼睛熬红了。” 楚寒霄维持着微微俯身的动作，眼角的暖意传入心底，化成一片酥麻，驱散了所有的戾气和疲倦。 他甚至将身体俯得更低一些，方便她看的仔细。 “我的眼睛好看吗？” 慕云澜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如实回答： “好看。” 浅浅的笑意在寒潭一般的眼眸的升起，带着动人心魄的温柔。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看？” 慕云澜像是被魅惑了一般，移不开视线，只能傻乎乎的开口： “为什么？” “因为里面都是你。” 慕云澜被逗笑了，明媚的笑意将面容点亮，美的不可方物。 她抬手揽住楚寒霄的脖颈，语气带了几分撒娇。 “那你得感谢我，让你拥有了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现在，抱我去床上，美丽的仙女要睡觉了。” 楚寒霄唇角微扬，神色一片宠溺、纵容。 “好，仙女床上请。” 慕云澜躺到床上，对着身边的空位拍了拍。 “趁着那些盐商们没找上门，你也睡会儿。” “好。” 慕云澜困倦的厉害，躺到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楚寒霄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放慢动作，微微侧过身体，目光专注的看着慕云澜。 她睡得很香，面容若凝脂，呼吸又浅又轻，修长浓密的睫毛交织，偶尔微微颤一下。 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便感觉心中又甜又暖。 那些盐商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世上真的有仙女，现在就睡在他的身边。 楚寒霄动作轻柔的帮她压好被角，起身拿过外衣，走到外间穿好。 暗卫首领冬临已经跪地等候。 “奴才见过主子。” 楚寒霄气息冷沉，目光宛若出窍的利刃。 “都布置好了？” “是。” “好，按兵不动，等待鱼儿自己撞上来！然后一网打尽！” “是。” 第523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衢州的盐商们看着一袋袋的河沙，满心的悲痛绝望。 有的人接受不了打击，直接晕死了过去，有的人甚至当场吐了血。 一时间，整个衢州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甄氏盐铺突然宣布停止营业。 百姓们很是忧心。 不足半月的时间，甄氏盐铺往外售卖了海量的食盐。 几乎家家户户都跟着获利。 现在，突然停止营业，必定是被那些盐商们给迫害了。 他们心急如焚，可是却找不到帮忙的办法。 经过了刚开始的打击，衢州的盐商们渐渐反应了过来，直接聚集到了季家。 “季家主，您的仓库里可还有盐剩下？” 季亡一直戴着面具，遮掩着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染了血丝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光芒晃动，情绪极为复杂，让人一时间难以分辨清楚。 盐商们只当他也是恨的红了眼，急切地开口道： “看来季家主也遭殃了，您心中可有想到这幕后黑手是谁？” 季亡收敛了神色，目光在几名盐商身上扫了一圈。 “诸位有什么想法？” “我们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我们被骗了！” 季亡目光晃动。 “被骗？” “没错，我们被太子和傅丞相骗了！” 季亡微微愣怔，随即迟疑开口： “太子和傅丞相可是接受了我们的贿赂的，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会骗我们呢？” “没想到季家主你竟如此单纯，我们是商人，身份最是低微。 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和傅丞相，怎么可能将我们看在眼中，当成自己人？” “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立刻去见那个甄公子，定然要让他给我们个说法！” “没错！” 季亡摇头冷笑。 “刚才说身份低微的是你们，如今想讨要说法的又是你们。我们既然卑贱，又怎么可能得到公平？” 盐商们眉心紧锁，脸色发白。 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做法极为愚蠢，可不这样做，还能怎样呢？ 总不可能回到家里，眼睁睁的等死吧？ “这件事情，须得从长计议。” 盐商们心急如焚： “没有时间了，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刑部尚书已经顺着线索查到了衢州！ 那位大人最是刚正不阿，而且还掌握了确切的人证，再不想办法，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玩完！” “诸位可还记得三年前的事情……” 盐商们本来满面焦躁，听到这话，神色陡然沉了下去。 “这……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不知道季家主说的是哪一件？” “我在衢州城待了三年，没少帮衬着大家，到了这个时候，诸位就不要对我有所欺瞒了吧？” 季亡扫过众人慌张心虚的神色，阴鸷的眼眸越发多了几分森寒。 “三年前，不愿意听从太子命令的薛家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想要揭穿太子所为的户部尚书命丧归途……这些事情，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盐商们互相对视一眼，有人主动站了出来： “季家主，你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是想让我们故技重施？” “若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只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这时，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甄公子派人过来了，说是请诸位老爷过去一趟，顺便带上答应给他的那些银两！” 盐商们的脸色瞬间无比难看，挥手示意小厮退了下去，这才气急败坏的开口： “那甄公子还敢跟我们要银子？” 他们本是打算售卖了仓库里囤积的食盐，以此来筹措银两。 可现在食盐不翼而飞，盐价又被压的极低，他们手头上哪里还有银钱？ “那甄公子代表的就是太子，他竟然拿了我们的银子，就别想独善其身！ 季家主说得对，如果他不想尽办法保全我们的家族和性命，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得好，大不了就拖着太子和傅丞相一并下水。到时候，主子倒台，那甄公子也别想活命！” “走，我们现在就去见见他！大家别忘了带足了人手！” 好说好商量不管用的话，那就只能用些别的手段了。 “好！” 第524章 掉马？不，把马甲焊死了 慕云澜美滋滋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守在门口的将离将膳食端了进来。 房间内还没有点灯，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她刚醒来，神色还有些迷糊，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这么香，让我猜猜，是不是栗子炖鸡？楚寒霄，你肯定又跑到后厨，去为难人家厨子了吧？” 睡的时间久，嗓子都有些哑了，说话间，自然而然的带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黑暗中，身影略微一僵，而后沙哑的声音响起。 “主子，是我。” 慕云澜一愣，起身将蜡烛点上，有些尴尬的开口： “将离？哈哈，我还以为是楚寒霄。别说，你们两个人从背影看的话，还真的挺像的。” 将离空洞的眼眸中有烛火的光芒撒入。 除了瞳色略浅，两人的眼睛竟然也有几分相像。 “主子起来吃点东西吧，寒王调查到盐商们有所异动，提醒主子小心。” “好，辛苦了。” 慕云澜洗漱吃东西，将离站在门口默默守护。 突然，他眸光一动，淬了毒的匕首倏地滑入掌心。 “主子，有人来了。” 慕云澜也听到了动静，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 “还以为他们能更沉得住气些，把人请上来吧。” “是。” 盐商们再次上了甄氏盐铺的二楼，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等进入房间，看到慕云澜，不少人面上带了怒火。 “甄公子还有心情吃东西呢？” 生死攸关，屠刀悬颈，谁也没有心思再寒暄。 慕云澜放下筷子，拿出手帕，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唇角。 “人都到齐了？” 盐商们完全沉不住气。 “甄公子，我们的库房出问题了！” 慕云澜神色略有些疑惑。 “出什么问题了？” “我们囤积的所有食盐，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河沙！” 慕云澜惊讶地吸了口气。 “一夜之间？这难道是你们作恶多端，所以菩萨显灵，惩罚你们？” 到了该收网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跟他们装下去了。 “甄公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的食盐没了，你怎么好像很高兴似的？ 你可不要忘了，我们都是帮大人和主子效力的，你保不住我们，自己同样也别想好过！” “呵呵……”慕云澜低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该笑的，我实在没忍住。” 盐商们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你知道我们的仓库出问题？”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欠我的银子该还了。” “那批食盐出现问题，我们哪里还有银子？” 慕云澜眸光清冷。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这里存着你们签下的契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不给银子，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盐商们一个个脸色发青。 “甄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突然，有盐商开口： “等等，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 慕云澜抬眸扫过去，心中带了几分期待。 这是终于要掉马了？ 那名盐商脸色惨白，明显气愤到了极点，嘴唇都直打哆嗦，眼神凶狠的望着慕云澜： “是不是太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救我们？” 慕云澜刚刚提起来的期待，啪叽一下摔死了。 他们竟然还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 这么单蠢，是怎么在江南发展起来的？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们可不要乱说。” 那名盐商见状，神色越是肯定。 “必然是这样！太子这是眼看江南的事情暴露，没有办法向皇上交代。 所以一边派遣你来安抚我们，一边在暗中将我们的食盐全部换走。 他这是要黑吃黑，然后赶尽杀绝，对不对？” 慕云澜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脑回路是真的清奇啊！ 第525章 我们一定会拉着太子一起死！ 盐商们越听越是觉得有道理。 江南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盐商的仓库，那么多的食盐…… 要将其彻底搬走，还不惊动任何人，得有多大的能耐？ 试问，这世上除了太子这个一国储君以及当朝丞相的配合，还有谁有能力做到？ “姓甄的，你这是承认了？” 慕云澜看着这群单蠢的盐商，觉得靠他们主动发现自己的马甲是没什么机会了，不如给他们提供点线索。 她还是挺想看看自己掉马后，这些人的神色的。 “太子殿下还是重视你们的，你们不要多想……” “重视？” 盐商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大笑出声。 “重视我们？他不过是把我们看成了敛财的耙子，帮他掌控江南的看门犬。 现在江南盐政的贪腐暴露，他觉得我们没用了，就想故技重施，将我们设计害死，当成他的功劳！” 慕云澜抬眸，骤然冷下了面容，嘲讽开口： “故技重施？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三年前，薛家是真正的冤枉，可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清白了？” 盐商们没有理会她的嘲讽。 他们现在，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你承认，你果然是承认了。你这个太子的走狗！” “我不是！我和太子没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想撇清已经晚了，我们已经看透了你的阴谋！” 盐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有的人更是双目赤红，眼底的杀机毫不掩饰。 “姓甄的，这些时日，你把我们都给耍了！ 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的话……” 慕云澜眉梢微扬，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我的确是把你们都给耍了，那又如何？你们这群蛀虫，又能将我如何呢？” 盐商们恶狠狠地开口。 “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江南！” “没错，江南水多，哪天水里不淹死几个人？ 偶尔淹死一两个上京来的，也不算是稀奇事。” 慕云澜没想到，这些盐商竟然如此直白的威胁她，顿时嗤笑出声。 “就凭你们，还有外面带来的小猫三两只？” 盐商们上前，隐隐将慕云澜围在中间。 将离握紧匕首，立刻就要行动，却被慕云澜用眼神制止。 “姓甄的，你听好的，非要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一定会拉着太子一起死！” 慕云澜猛地摔了手中的茶盏。 “好，你们有种！那就一起死啊！太子殿下堂堂储君，还会怕你们？” 盐商们不断吸气。 “好，这是你逼我们的，我们会找到刑部尚书，将太子和傅丞相索贿的证据，全部交上去！” “好，你们随便交！谁不交，谁是孙子！” 她会怕？ 笑话！ 盐商们没想到她竟然直接选择和他们撕破脸。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看向了季亡。 “季家主，你也该表个态。” 季亡抬眸看向慕云澜，面具之下，阴鸷的目光染上了点点亮光，只是，他开口的话，却无比的冰冷。 “甄公子，能平心静气的解决，为什么非要鱼死网破呢？我们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慕云澜面容冰冷。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作恶的时候不想后果，现在却奢求活命的机会。 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季亡突然扬了扬唇角，而后猛地抬手，重重的向下一挥。 “杀！” 第526章 控制衢州 季亡一声令下，守在门口的季家护卫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他们挥舞着长刀，直直的朝着慕云澜劈砍。 慕云澜笔直而立，目光沉静冰冷，没有丝毫的变化。 眼看着长刀落下，将离身形化成一道残影，快速的朝着那些护卫杀去。 他宛若一支利箭，所到之处，前冲的护卫们身形陡然停滞，而后长刀落地，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地面。 将离宛若杀神，没有一人能逃过他的收割。 慕云澜不慌不忙的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淡淡的品了一口。 “这茶，凉了些。” 都怪这些盐商，来的不是时候。 有些盐商被吓疯了。 他们手上多少都带着人命，可很少有人亲自动手，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一时间下的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还有一些人彻底疯狂，从怀中掏出匕首，瞧着将离在远处被护卫困住，低吼一声，朝着慕云澜刺了过去。 下一刻，一枚暗镖带着破空声，直直的钉入了那人的眉心。 点点血迹蜿蜒而下，那盐商双目大睁，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慕云澜转头看向窗口，清冷的眼神骤然柔和。 一身玄衣的楚寒霄从窗户跳进来，裹挟着冰冷的寒气，一脚将试图攻击他的盐商踢飞出去。 突然，楚寒霄眉心一动，急声道： “云澜，小心！” 一名盐商竟然趁着慕云澜转头的功夫，捡起地上的长刀向她砍过来。 慕云澜没有动弹，站在一侧的季亡突然有了动作。 他一脚将那名盐商踹翻，而后夺过长刀，一刀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季亡！你做什么？” 季亡声音紧绷。 “做我该做的事！” “你这个叛徒！” 盐商和他们带来的人手被快速制服。 但凡反抗的，非死即伤。 被吓得不能动弹的，侥幸保全了性命，被人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直接扔在了地上。 唯有季亡还在站着。 将离手持匕首，防备的盯着他。 这人刚刚，杀了两名盐商和十几名盐商护卫，下手格外的狠辣，全然不像是商人该有的身手。 慕云澜和楚寒霄也一并看过去。 季亡低着头，鲜红的血迹顺着衣摆滴落。 他身形僵硬，胸口不断地起伏，仿佛胸膛内关押着野兽，随时都会冲出牢笼。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找回了理智。 抬眸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而是扔掉了手中的长刀，径直跪在了地上。 将离上前，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冬临进门禀报：“王爷、王妃，所有的盐商都被控制。” 楚寒霄点点头。 “抄家，男丁、女眷分别关押，府邸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许放过！” “是。” 地上的尸体被清理，还活着的盐商被押送下楼，地上的血迹也被擦拭了干净。 慕云澜始终关注着季亡。 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顺从的被暗卫押了下去。 这时，刑部尚书被人带了过来。 他手臂上被砍伤，半边衣衫都被血迹染透，身边紧跟着一个满脸仓惶失措的老河工。 看到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装扮，完全没有认出来，一脸防备的挡在了那名老河工的面前。 楚寒霄眼底闪过赞赏。 “刑大人辛苦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刑部尚书一愣，随即满眼惊喜。 “寒……寒王殿下！” 楚寒霄点点头。 刑部尚书又看向慕云澜。 这下不用她出声提示，直接就认出来了。 毕竟，哪怕女扮男装，都遮掩不住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 “下官拜见寒王、拜见寒王妃！” 慕云澜拿出金疮药。 “刑大人平身，快些坐下，让护卫帮你上药。” 刑部尚书丝毫不在意，满脸皆是激动。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您两位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第527章 傅丞相被劫 刑部尚书是真的激动，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离京之前，收到的就是寒王府被封禁，寒王和寒王妃被软禁府中的消息。 他当时满心气愤，恨不得冲回皇宫之中，找皇上理论。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憋着要为两人证明清白的心思，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南陵。 只为了防止太子和傅丞相销毁证据。 现在，看到两人安然无恙，还一下子清理了衢州那么多盐商。 他提着心，瞬间就放下了。 “好，好，太好了。” 刑部尚书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慕云澜扫过他的手和面容，视线微微顿住。 他脸颊和手背上都生了冻疮，明显没有好好处理，有些地方已经破溃、开裂，往外渗着血丝。 显然这一路，他冒严寒、顶风雪，从未停歇的赶路。 慕云澜心中感慨，声音也带上了郑重之色。 “刑大人，辛苦了。” 刑部尚书受宠若惊。 “下官无事，真的无事。刚刚来到衢州，就在城外遭遇了刺杀，傅丞相被劫走了。 不过，他身为朝廷重臣，又亲自委派了江南那么多官员，想来应该无碍。” 慕云澜和楚寒霄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也不一定。” 若是以前，傅丞相来到江南，那必定跟回自己家一样，受到江南官员的盛情款待。 可现在…… 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刑部尚书一脸的迷茫。 “不一定吗？难道下官查证的方向错了？ 下官分明查到，傅丞相和江南官员相勾连。 那批银两，就是江南盐运史通过盐商敛财，而后进献到京城之中，交给傅丞相的……” 慕云澜含笑开口： “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刑大人先给伤口包扎上药，休息好了，再继续查案。正好，我们这里，也搜集到了不少的证据。” 刑部尚书这些时日，整日将自己和老河工绑在一起，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的确是疲倦至极。 可他却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吃了一点东西，便急急忙忙的前来求见楚寒霄和慕云澜。 “王爷、王妃，下官现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还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王爷、王妃不要嫌弃。” 江南这桩案子，越是往里查，越是触目惊心。 他现在只想证明，自己对傅丞相的怀疑，到底是不是对的。 那可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如果这个案子真的牵扯到他，底下又有多少官员被牵涉其中？ 一旦查实，必定是泼天大案。 大周朝，可就真的要彻底变天了！ 楚寒霄清冷的神色略微柔和了些。 “刑大人不顾疲惫前来帮忙，本王十分感动，怎会嫌弃。 这里有一部分证据，已经整理出来了，大人先看看。” 两人对衢州的状况最为了解，整理的证据都是有关于衢州盐商和盐政的，其中有不少牵扯到别地的官员。 刑部尚书率先拿到的就是从王家查找出来的证据。 他越看脸色便越是凝重，到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捏着那些纸张的手都微微颤抖。 “哄抬盐价、贿赂官员、霸占土地、私设暗娼……这这……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胆子！” 慕云澜将手边的一些书信递了过去。 “若无遮天伞，他们哪里有这样的胆量。” 刑部尚书接过那些书信，看到其中的内容，顿时脸色骤变。 他死死盯着书信上的字，一遍遍看得极为仔细。 慕云澜和楚寒霄没有出声，安静的等他回过神来。 许久，刑部尚书才将书信放下。 “太子殿下……这是为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一国储君啊！” 楚寒霄面容严肃。 “刑大人，这桩案子，你还要继续接手吗？” 第528章 悲催的傅丞相 刑部尚书骤然抬眸，带着冻疮的面容上，神色一片坚定。 “寒王殿下，在其位，谋其政，下官身为刑部尚书，理应查实所有不法之事，惩治所有不法之人！” 楚寒霄眼底的寒芒未变。 “即便这桩案子牵扯到百官之首，牵扯到未来储君？” 刑部尚书坚定回答： “是，即便这桩案子牵扯到百官之首，牵扯到未来储君，下官也一定要将其查实！” 慕云澜眼底闪过赞赏之色。 “若朝堂上的官员都有邢大人的几分风骨，江南也不至于乱成这般模样。” 刑部尚书羞愧的摇摇头。 “是下官失责，没有及时察觉到这些乱象。” “刑大人不必内疚，谁能想到，堂堂太子和丞相，竟然会授意官员和盐商相勾连呢！” “寒王、王妃，那傅丞相被人绑走，是不是也是那些盐商故意为之？ 若真是如此，我们就要抓紧时间查找证据。 傅丞相手段狠辣而周全，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们继续往下查的。” 傅丞相始终和他待在一起，必定没有办法指挥那些盐商毁灭证据。 他表面上被绑走，实则一定是暗中通知那些盐商，指导他们进一步行动了。 慕云澜唇角微扬。 “刑大人不必担忧，恐怕现在傅丞相说什么，那些盐商们都不会相信了。” 冬临将这段时间江南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愣愣的听着，震惊的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寒王妃假装是太子和傅丞相的人，不仅捉拿住了冯固，还让那些盐商们深信不疑，觉得太子要抛弃他们…… 如今，江南的官员和盐商都将太子和傅丞相看成了生死仇敌，还扬言要拉着他们一起死。 这……怎么说呢…… 傅丞相，自求多福吧！ 城外山林之中，几个家仆拖着一个大大的口袋往山里走，来到一个山洞处，这才停下了脚步。 几个身形狼狈的盐商走了过来，他们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有些还带着伤，明显是仓皇逃出来的。 看到地上的麻袋，有人开口询问： “确定了是那只老狐狸？” “是，老爷放心，奴才等人没有绑错。” 就在这时，麻袋动了动，传来挣扎的动静。 那些盐商面容略微扭曲，而后狠狠的对着麻袋踹了过去。 麻袋里的人刚开始还挣扎，到后面，力道越来越小，最后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一人出来阻止。 “好了，别把人打死了，把麻袋解开！” 家仆连忙上前解开口袋，露出了里面鼻青脸肿的傅丞相。 傅丞相大口喘着气，眼神满是愤怒，死死的盯着周围的人，恨不得用眼神将他们洞穿。 “唔唔……” 旁边一人蹲下，将傅丞相嘴里的破布拔了出来。 “下官见过傅丞相，不知道丞相大人可还记得我？” “呸，”傅丞相吐出了嘴里的沙子，一身怒火气势迫人，“你是……衢州知县！” “不错，正是下官，真是没想到，傅丞相这样的贵人，还能记得我一个小小的知县。” “三年前，是本相提拔了你，让你补了衢州知县的缺，却没想到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还不快将本相放开？” 傅丞相觉得十分不对劲儿。 他到来，这些人不应该将他看作救命稻草吗？ 为什么现在像是和他有血海深仇一般？ 衢州知县冷笑一声。 “丞相大人的确是提拔了我，可这三年，我也没少孝敬大人您吧！ 为什么，出了事情之后，大人想都不想，就要抛弃我们！”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本相没功夫和你废话，赶紧将我放开！ 刑部尚书已经查到了衢州，你们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衢州知县抬起手，重重的一巴掌抽在了傅丞相的脸上，而后看向周围的盐商们。 “嘶，别说，这傅丞相的脸抽起来，和别人的手感都不一样！” 衢州盐商行动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他。 所以，他才有机会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连忙从密道逃生。 而后遇到了逃到山里的其他盐商，这才知道，不仅仅是衢州，其他地方的盐商和官员也统统遭了秧，而且比衢州还要早。 一旁的盐商跃跃欲试。 “真的吗？让我试试！” 第529章 终于来了个明白人 啪！啪！啪！ 一个个大嘴巴扇在脸上。 傅丞相支撑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你……你们怎么敢……我乃当朝丞……” 啪！ 一个大嘴巴打断了傅丞相的叫嚣。 盐商们将他拎起来，让他靠在树上，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打了个痛快！ 衢州知县更是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傅丞相的脸上。 “我们有利可图，把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我们成了亡命之徒，你不过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讨价还价的筹码！” 其他盐商们满脸凶狠。 “没错，老狐狸，你和太子从我们这里拿了多少好处，你心知肚明。 如今出了事，你们就弃卒保帅，要把我们当成废棋处理掉？ 这世上，没有这般好事！” “反正我们没有了活路，临死之前，能拉着你一起，也算是值了。” 傅丞相一脸懵圈。 “你们……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一路上，他费尽心力的遮掩，想尽办法的处理刑部尚书找到的老河工。 可刑部尚书身边，不仅有朝廷派遣的护卫，还有人在暗中相助，几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以至于他不得不一路虚与委蛇，跟着他来回奔波。 结果，这群人倒好，丝毫不领情，反倒绑了他当筹码？ “你还装呢？那姓甄的，已经跟我们摊牌了。” “没错，太子就是要将我们献祭出去，当成他治理江南的功绩。 他还派遣人暗中盗空了我们的仓库，那可是几百万两银子的食盐啊！” 说到这里，那盐商有悲有怒，再次狠狠地对着傅丞相踹了两脚。 傅丞相被踹中了胸口，一时间气血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什么……什么姓甄的？你们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衢州知县推开盐商，上前一把拎住了傅丞相的衣领，质问道： “那个甄公子，难道不是你的心腹？” “什么甄公子，贾公子的，我什么时候派遣了心腹过……” 傅丞相猛地停住了话头。 “你说的甄公子长什么样？” “面若皎月、身若飒星，是个世间罕见的神仙人物。” “卖花的？” “什么卖花的，他自称是你的心腹。” 傅丞相狠狠瞪过去。 “蠢货！你们都被骗了！” 衢州知县愣住。 “什么被骗？” “他可有拿出本相的信物？” “没有，不过他手中有新的制盐方法，而且，他知道那二十万两银砖的事情……” 傅丞相终于意识到，自己连同整个江南的盐商，都被人狠狠地摆了一道。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哪有什么新的制盐方法，哪有什么心腹？那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难道都不会动脑子，自己想想的吗？” 衢州知县脸色发白。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把发生了什么事情，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衢州知县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这两人突然出现在了衢州，第二日就开始低价售卖食盐，我们前去理论质问，然后就被狠狠地抽了一顿，再之后……” 傅丞相越听，青紫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先声夺人，震慑住你们，之后又以新的制盐方法利诱，让你们冲昏头脑。 再之后，献祭王盐商，表面上是为了你们好，实则是在你们之间撕开一个突破口，顺利找到证据！ 你们这些蠢货，都被骗了！” 傅丞相越想越觉得冷汗淋漓。 这样一个针对江南盐商的阴谋，不算多缜密，却需要极高的胆量和执行力。 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 “楚寒霄、慕云澜？” 听到傅丞相的话，衢州知县下意识的一个巴掌抽过去。 啪！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 第530章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傅丞相脸颊犹如火烧，几十个巴掌，让他整张脸胖了两拳，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已经看不出个人样了。 这会儿又被衢州知县掌掴，顿时暴怒出声： “放肆！你们这群蠢货，要想活命，就赶紧给本相松绑！” 他们被算计了，全然被算计了！ 衢州知县揉了揉掌心，神色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我们怎么知道，你和那个甄公子不是一伙的？” “那甄公子叫什么？” “……” 衢州知县一阵沉默。 叫什么？他们还真不知道。 傅丞相快被他们蠢疯了。 “你们对他深信不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活该，真是活该！” 盐商们也纷纷傻了眼，满眼愤恨的看向衢州知县。 “不是你给我们写信，让我们听从安排，先降低盐价，而后选出一个人当替罪羊吗？还说，你们已经打点好了门路，完全没有问题！” 衢州知县打了个冷颤。 “那姓甄的是这样说的，我也没想到，他最后会翻脸不认人！” 傅丞相骤然想到上京出现在慕家二房面前的贾老爷。 甄公子、贾老爷……这两人必定是一伙的！ “那个什么甄公子必定听命于寒王！ 是你们这些蠢货，亲自将证据送到了他的手上！” 衢州知县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当初素心阁大火，就有一个商人出现又消失，十分的诡异。 本相调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有用的证据，结果没想到，那人竟然来到了江南！ 现在看来，那二十万两银砖突然出事，必定和寒王府脱不了干系！” 衢州知县扫过傅丞相肿成猪头的脸，猛地咽了口唾沫。 “那我们现在……现在怎么办？” 傅丞相也不急于让他们松绑了，靠着大树坐着，冷冷的开口： “现在？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盐商们脸色难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将傅丞相松开。 “傅……傅丞相，是我们误会了您和太子殿下，可这都怪那姓甄的太过狡诈，你快想想办法。” 傅丞相眸光微闪。 “你们手中可有证据牵扯到太子殿下？” “这……并没有太过直接的证据。” 傅丞相知道，商人本性狡诈，这群人必定留有后手，不可能白白给他们送银两，却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你们要清楚，太子殿下安安稳稳，你们才有机会活命。 若是太子殿下倒下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塌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衢州知县战战兢兢，颇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傅丞相，你真的没有骗我们？” 傅丞相很想一巴掌抽过去，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群人还有用！ “你们宁可相信一个伪装成我心腹的骗子，都不相信我本人？”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被骗怕了。” 傅丞相冷哼一声。 “三年前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现在，需要你们故技重施。” 衢州知县脸色猛地一变。 “傅丞相，那可是寒王府的人！” 傅丞相目光严厉的砍了过去。 “寒王府又如何？江南盐政的遮羞布一旦揭开，你们全族都不够杀的，反正已经没有了活路，还怕什么？ 别说只是寒王的心腹了，便是楚寒霄和慕云澜本人，也一样照杀不误！ 只要将他们全部留在江南，那么你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本相和太子安然无恙，就可以让你们改名换姓，再次重整旗鼓！ 你们，怎么选？” 第531章 有人要刺杀？太好了！ 衢州知县和几名盐商相顾无言，面上满是纠结和挣扎。 傅丞相也不急于逼迫他们给出答案。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根本没得选。 盐商们也自知已经站到了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傅丞相，那位寒王殿下是什么样的行事作风，你也是知道的。 一旦我们对他的人动手，恐怕太子殿下亲临，也无法保住我们吧？” 傅丞相眸光幽深。 这些人言语之中对太子的轻蔑，让他心中十分不适。 他在太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甚至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都嫁过去了，如今却硬生生的被寒王压了一头。 一想到这段时间上京发生的事情，他便感觉百爪挠心。 傅丞相冷眼看着衢州知县等人。 “如果你们能够把事情办得妥当，寒王又怎么会知道？ 如果办不妥当，那就是人头落地，反正你们现在已经快要性命不保了，有什么区别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不再挣扎。 “我们可以让三年前的事情重演，不过，傅丞相也该为这件事情出些力气吧？ 就我们几个人，能调动的人手不多了，一旦失败，丞相也没法向太子殿下交代。” 他们可以去冒险，不过却不会盲目，一定要将眼前的这位丞相大人拉下水，才更有把握。 傅丞相眉心一皱，随即冷冷的点了点头。 “我当然会帮助你们，单凭你们，本相也不放心。” “那就好，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傅丞相海涵。” 傅丞相冷哼一声，在身上翻找信物。 “我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呢？” 刚才捆了他的家仆，赶紧拿出来，递给一旁的衢州知县。 “大人，这是刚刚奴才从傅丞相身边捡到的。” 衢州知县接过去瞧了瞧，重新交还到了傅丞相的手中。 “傅丞相应该是要联系人手吧，不如就当着我们的面写信？” 他们现在谁都不敢信。 一定要亲眼看着，才能防止他耍花样。 傅丞相眉心紧了又紧，对上几名盐商依然满是防备的眼神，不得不点了点头。 一只信鸽飞出山林，向远方而去，在经过衢州城的时候，一支羽箭嗖地升空，精准无比的将它射了下来。 很快便有护卫骑马跟着猎犬找到了信鸽，将其送到了慕云澜和楚寒霄的面前。 楚寒霄拿出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以及一半玉佩，清冷的眼眸中闪过道道寒意。 “傅丞相要派人截杀我们。” 刑部尚书正在整理供词，听到这话，连忙抬头。 “他这只老狐狸，不见棺材不落泪，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我们将这些证据交到皇上手中的！” 昨日赶到的薛玉京正在愣神，听到这话，满脸的凝重的开口： “他们这是要将三年前的事故重演！那个时候，他们就是这般对待薛家和李大人的！ 王爷、王妃，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上假的证据来吸引他们，你们在暗中离开，返回上京！” 慕云澜抬头看过去。 “走投无路之人，出手必定狠辣无比，且拼尽全力。 若按照你的方法来，恐怕你会命丧江南。” 薛玉京眼神坚定，心中已经抱了必死的信念。 “草民不怕！” 他亲身经历过，所以知道这些人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 他可以死，可是这些帮薛家洗脱罪名的证据，必须呈送上去。 慕云澜收回审视的目光。 “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每天服用的药丸价值千金！ 你死了倒是容易，这些银钱，谁来还我？” 薛玉京愣住了。 “我……我……” 他现在身无分文，走路都一步三喘的，根本没有办法还银子。 刑部尚书现在对楚寒霄和慕云澜完全是无脑的信任，就算他们说月亮是方的，他觉得都十分可信。 在薛玉京抵达之后，知晓了他是三年前被冤枉的薛家唯一的后人，以及这三年来他坚持不懈，查找证据，想要帮家人洗脱冤屈的经过，心中对他十分敬佩。 看他呆愣愣的模样，便不由得出声解围： “王爷、王妃，二位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偌大的江南，王爷和王妃都给搞定了，还怕那些将死之人的一点点反扑吗？ 楚寒霄和慕云澜对视一笑，神色间满是难言的默契。 “正愁着抓不到那些逃跑的盐商呢，如今他们要主动送上门，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放出消息去，五日后，我们返回京城！” 五天的时间，足够傅丞相等人调集人手了。 这江南既然要清理，那自然要清理的干干净净。 如此才能去除沉疴，让其彻底恢复健康。 第532章 喜提两只脆脆鲨 薛玉京没有刑部尚书那般盲目的信任，虽然慕云澜和楚寒霄胸有成竹，他依旧整天焦躁的薅自己头发。 最后为了解压，干脆找了个小矮凳，然后自己窝到了矮凳的下面。 刑部尚书整理了好一会儿证据，有些腰酸背痛，转头想活动一下脖子，便对上了矮凳下方一双呆滞的眼睛。 他受到惊吓，歪着脖子猛地一弹，嘎巴一声，差点把自己的脖子拧断。 “哎哟，我说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凳子下面长人了呢。” 薛玉京幽幽的从凳子底下爬出来。 刑部尚书扶着备受摧残的脖子，打量了一下四脚矮凳，又看了看薛玉京的长手长脚，眼神之中写满了惊奇，歪着脖子道： “薛公子，你这本领着实是厉害啊，究竟是怎么炼成的？” 薛玉京盘腿坐在地上。 “没什么，先饿上一阵子，饿的没什么肉了，再面临生死危机，只有一个小小的位置足以藏身，硬生生把自己塞进去了，呆上几个月就练出来了。刑大人有兴趣吗？” 刑部尚书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同情。 “你……” 薛玉京轻轻笑了笑。 “没什么的，事情都过去了。” 薛家出事，他被管家以自己的亲儿子做顶替，救了下来，之后就想尽一切办法活着。 那时，整个江南都面临着大清洗。 有一些像薛家的商人反应机敏，四散逃离，结果却被冠上了逆贼的罪名，面临着全城追捕。 即便是逃到山林之中，依旧有人带着恶犬搜山，一旦被找出来，不管上山做什么的，通通都被恶犬咬断了喉咙。 他把自己埋在了一个极为狭小的山洞里，一连十几日不敢动弹，生怕引来了恶犬，仅靠着喝雨水支撑了下来…… 刑部尚书强撑着脖子，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薛公子，你要相信寒王和寒王妃，他们一定会还你、还薛家，一个公道的！” 薛玉京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 “多谢刑大人。” 刑部尚书看着眼前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青年，不由的心生怜悯，抬手对着他的肩膀拍了拍，鼓励道： “薛公子，你……” 咔嚓！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慕云澜过来查看证据整理的进度，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人相顾无言的场面。 “你们这是怎么了？” 刑部尚书歪着脑袋，一手艰难的扶着脖子，神色略有些惊恐。 “我……我脖子扭了。” 薛玉京则一条手臂低垂，宛若没了骨头一般，态度倒很是淡然。 “我……手臂脱臼，肩胛骨裂了。” “……” 慕云澜给刑部尚书正了骨，又给薛玉京接上了手臂，看着两人的目光十分惊奇。 这可是两个活的脆脆鲨。 “要不返京的时候，你们两个偷偷的走吧？” 得知了两人受伤的原因，她现在怀疑马车跑得太快，都能给这两个脆脆鲨颠没了。 两人连连摇头。 “王妃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不守着那些证据，他们怕是连眼睛都不敢闭。 慕云澜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不过记好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们比那些证据重要。” 刑部尚书连连点头。 薛玉京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回神，眼睛里都蓄满了泪珠。 “王妃……王妃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她说我比证据重要，你说，王妃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刑部尚书不理解他的泪点，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有些独到的见解。 “可能是……你欠她银子？” 薛玉京擦了一把眼泪。 “士为知己者死，等帮薛家洗脱了冤屈，我一定会努力赚银子，回报王妃的！ 我要让王妃成为天下首富！我要让这世上掉下来的每一个铜板，都姓王！” “慕！” “啊？” “王妃姓慕。” 薛玉京：“……都姓慕！” 门口处，慕云澜抿了抿唇，神色一言难尽。 她很想告诉薛玉京这个脆脆鲨： 你还是想办法先活下去吧！ 不过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不然以后喝醉了，怎么和别人吹牛？ 算了，还是保护一下脆脆鲨幼小的心灵吧。 第533章 启程返京 在户部尚书和薛玉京两只脆脆鲨的紧张期待之中，五日的时间眨眼而过。 短短五天的时间，整个衢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便是掌控着整个衢州经济的盐商，眨眼之间便尽数被清理了个干净。 本以为大树倒下，必定会引的整个衢州动荡不安。 可万万没想到，混乱完全没有，反倒一鲸落而万物生。 没有了衢州盐商一家独大，百般盘剥，整个衢州的各行各业反倒都开始活跃了起来。 尤其是盐价降低之后，百姓们终于不用为这个生活必需品付出大量的银钱，可以将银两用在其他地方。 分明只是盐价降低，却让百姓有了一种生活都变好的感觉。 很多百姓纷纷聚集到甄氏盐铺的门口，想要见一见那位救他们于水火的甄公子。 可一连等了几日，看到的都是盐铺紧闭的大门。 很多百姓，尤其是之前被慕云澜救助下来的各村代表，连忙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 这才知道，甄公子就是上京派遣到江南来专门调查盐业的。 如今案子已经差不多查了个清楚，那些蛀虫和盐商也都纷纷被逮捕归案，他们自然不会继续在江南逗留，而是马上就要启程回京。 得知这个消息，百姓们心中百感交集。 “怎么就要走了呢？万一甄公子走了，又有那些恶心人的盐商冒出来该怎么办？” “瞧你这话说的，甄公子那一看就是办大事的人，总不能为了我们，连官儿都不做吧？”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自然不能耽误公子的前程。只是想着人能够多留一阵子，至少也该让我们表达一下谢意才是。” 说到这里，不少人都沉默了下来。 三年时间的压迫，他们习惯了百般盘剥。 这骤然来了一个人，帮了他们就走，别说是好处了，甚至连说句谢谢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反倒是让他们十分不习惯。 “打听清楚了吗？甄公子什么时候走？” “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夜晚。 一艘艘船只停靠在了曲江码头。 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眼看着冬日到了尽头，河面也开始破冰，已经足够船只通航。 慕云澜和楚寒霄便决定乘船启程。 一些重要的人犯和证据都被送到了楼船之上。 刑部尚书和薛玉京总觉得由护卫押送，十分不放心，所以便决定亲自跟着。 慕云澜拦不住，只能再三告诫他们，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而后，一行人在夜色之中登上了船。 慕云澜站在船头之上，望着天空中被阴云遮了一半的月亮，微微扬了扬唇角。 “月黑风高，可真适合搞事情啊！” 楚寒霄站在她一侧，帮她挡着还有些寒凉的夜风。 “就怕他们不来。” 慕云澜清澈的眼眸之中满是笑意。 “我是不是笑得有些太开心了？” 楚寒霄眼底笑意闪过。 “确实，收敛着些，别把人给吓得不敢过来了。” 慕云澜连忙端正了神色，抬头望了望晦暗的天空，颇有些归心似箭。 “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八宝和粥粥想没想我们。” 楚寒霄握紧了她的手。 “收拾完最后这批人，我们就可以回去见孩子们了。” “好，那就速战速决！” 船只缓缓启程。 慕云澜望着漆黑的水面，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除去那些讨人厌的盐商，衢州这个地方还是极为适合养老的，哪怕是冬日里，气候也比较温和。” “你喜欢，我们明年冬天再来，或者去其他地方也可以，越是往南，气候便越是温和，到了百越，四季如夏。” “你可是堂堂王爷，能随意出京？” 楚寒霄的声音在夜色中低沉而柔和： “你想来，我就犯个错，让父皇把我们贬过来，顺道还能再查验一下江南的官场。” 慕云澜不由的笑出声： “这个主意也不是不行。” 两人说了会儿话，正准备回船舱等候傅丞相动手，忽然，黑暗的河岸边有火光亮起。 两人心中骤然升起防备，船只上的护卫们也都握紧了武器，严阵以待。 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534章 送行，万家灯火！ 只见岸边升起微微的火光。 刚开始，只有零星几盏，到后面，光芒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微弱的火光，逐渐汇集成一大片璀璨的星海，挤满了整个河流两岸。 慕云澜愣住了。 “这是……” 楚寒霄深沉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怔意。 “是衢州城的百姓。” 刑部尚书和薛玉京也走了出来，看着那一盏盏灯火，忍不住眼眶发红。 “刑大人，这是百姓们在为我们送行吗？” “是。” 薛玉京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灯火。” 刑部尚书心中震撼，感慨道： “本官也是第一次见到。 万家灯火，每一缕光芒，都代表了一户百姓的安然和祝福。 能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上一遭啊。” 船只破开水面，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河岸边，那璀璨的星海也跟着摇曳，送上无声的祝福。 慕云澜只觉得胸腔内有热一流在缓缓涌动，慢慢转化成了浓浓的喜悦。 “等明年冬天，你就好好想想怎么犯错吧。” 楚寒霄点了点头。 “好，我顺便想想，怎么说服父皇和母妃，让他们同意把八宝和粥粥一并带过来。” “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你得好好的想。” “还有些时间，不急。” 两人手牵着手，望着河岸两边的万家灯火越来越远。 离开了衢州城的范围，河水两侧再次归于黑暗。 可船只上，众人的心情却明亮无比。 哗啦啦！ 水声阵阵，船只前行。 阴云遮蔽了天上最后一丝月光，整片天地都暗了下来。 船舱内，慕云澜和楚寒霄正面对面下棋。 在慕云澜第五次悔棋之际，楚寒霄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倒不是容忍不了自家王妃耍赖，而是察觉到送死的人来了。 慕云澜沉下眸光，轻轻捻动着手指，随时准备拿毒药。 船只缓缓前行，到了一处峡谷，河道慢慢变窄，水流越来越湍急。 突然，船只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船体骤然一晃。 楚寒霄一把将慕云澜拉入怀中，抓紧扶手，稳住了身形。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嗖嗖的破空声响起，一只只羽箭划破夜空，砰砰砰的钉在了船体上。 这些羽箭的头部都被裹上了布条，沾了桐油点燃，击中船身后，快速的引发了火势。 这一次涉案的人数众多，而且其中还牵连到太子。 楚寒霄并没有如之前那般直接动手杀人。 而是准备将这些人犯通通运往上京，彻底查问清楚之后，再论罪处置。 单单是这些犯人，就足足占了五艘大船。 此时，这些船只受到的攻击最为猛烈，其中两艘，船体着火，船底也被凿穿，直接开始了倾斜。 将离守护在慕云澜身边，一手长剑，一手短匕，死死的盯着水面。 慕云澜眉心紧皱。 “将离，不用管我，你去押送犯人的船只上帮忙。” 将离第一次没有立刻听从慕云澜的命令，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丝迟疑和担忧： “主子……” “我这边没事，那些人犯必须盯好了，可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是。” 冬临快步而入。 “主子，有人藏身于水底，正在凿船！” “下去，把人全部解决掉。” “是。” 一个个影卫快速入水，不多会儿，船只周围的江面便开始翻腾，紧接着就有血迹将水面染红，不过很快又被湍急的水流冲刷的无影无踪。 慕云澜正侧耳倾听着水中的动静，突然整个人被楚寒霄揽入怀中，快速的向旁边躲避。 紧接着，一块巨石轰隆隆从天而降，咚的一声直接将楼船的顶棚砸穿。 慕云澜心跳如擂鼓，眼神却越发的沉静。 再决定乘船返京之前，他们一直在研究水路。 只有眼前的峡谷是最容易设下埋伏之地，所以，他们提前被派遣了人手在山中布下防线，来个瓮中捉鳖。 现在看来，那些鳖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有人手突围了出来。 这山石如此大的冲一击力，必定是在峡谷上方的山壁上扔下来的。 火光和喊杀声接连不断。 很快便有刺客冲上了慕云澜所在的船只。 这些刺客一身黑衣，黑巾蒙脸，只露出一双双满是杀气的眼睛，从水中突围登船，浑身是水，宛若鬼魅。 他们二话没说，便直接对着慕云澜和楚寒霄杀了过来。 “杀！” 第535章 慕云澜失踪 楚寒霄拉着慕云澜快速后撤，而后将人档在身后，衣袖一拂，一枚枚暗镖破空而去，瞬间便夺走了最前排刺客的性命。 其他刺客纷纷躲避，侥幸逃过一劫，再次朝着两人杀了过来，根本无畏生死。 慕云澜眉心紧锁，心念动了一瞬，一个瓷瓶便出现在掌心，瓷瓶落地摔了个粉碎。 药粉四溅，那些刺客还未靠近，便突然身体一软，失去了所有力气。 楚寒霄上前，捡起一柄长剑，利落地解决了刺客们的性命。 死士，问不出什么话来，没有必要留着。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遗憾。 用药虽然方便，可杀伤力太广，不适合直接用毒性太烈的，下次得想办法改进一下。 楚寒霄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得轻笑一声。 “有机会我带你去边境，到那里，这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他家云澜是仙女，这般神奇的用药手段，足以让羌族和百越的敌人怀疑人生了。 当然要找机会，让她好好施展。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好。” 她正要往楚寒霄的方向走。 突然，一道巨大的轰鸣响起。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将她整个人抛飞了出去。 慕云澜根本来不及反应，视线最后残留的画面，是漫天的火光，以及楚寒霄惊恐的眼神。 巨大的爆炸掀翻了船只。 楚寒霄本已经抬起手，准备牵住慕云澜了，却没想到，突然的爆炸袭来，巨大的威力瞬间将两人掀翻。 等楚寒霄忍着胸口的闷痛起身，船只直接被炸沉了大半。 “云澜……云澜！” 暗卫们快速聚集，纷纷保护在了楚寒霄的身边。 “王爷，您怎么样？” “王妃，快寻找王妃！” 眨眼间，寒王妃失踪的消息传遍江面。 正在船只上与刺客搏斗的将离一个分心，被匕首直直的刺入了肩膀。 他猛的用力，用自己的血肉将匕首卡住，干脆利落的一刀割了那名刺客的喉咙。 而后没有丝毫迟疑，一路杀到船头，看到慕云澜所在的那艘船已经完全沉没，想也不想的便跃入了水中找人。 寒王府所有的暗卫不断的在水面上浮沉，搜寻着慕云澜的踪迹。 可不管怎么找，始终一无所获。 傅丞相派遣过来的刺客已经被清缴干净，可刑部尚书等人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王爷还没有上来吗？” “没有，王爷坚持寻找王妃。” 刑部尚书脸色苍白，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漆黑的河面。 透过零星的火光，依稀可以看到水面上楚寒霄苍白、森冷的面容。 “快劝劝王爷，这么长时间泡在水里，人是受不住的。” 寒王府的护卫却没有动弹。 如果不是奉命要看守着船只上的人犯，他们早就一并下水，去寻找王妃了。 薛玉京按捺不住，不顾身体状况，就往水里跳。 刑部尚书一把将他拉住。 “你做什么？” “我生在江南，水性好，能够帮忙寻找王妃。” “别添乱了，你若真想帮忙，就赶紧联系你背后的那个神秘的公子。 他能在江南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必定有很多人手， 只要人足够多，顺着衢江，哪怕一寸一寸的摸，也要把寒王妃找到！” 薛玉京没有丝毫犹豫。 “我去写信，准备信鸽！”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楚寒霄终于上了船。 船只上，绝大部分刺客都被杀死，还有一部分留了活口，等待着以后审问，而活着的这些人，大多都是那些盐商们召集起来的人手，而并非死士。 这些人听到寒王妃失踪的消息，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会输得那么惨，难怪短短时间之内，整个江南的天就被掀翻了。 原来出手的竟是寒王和寒王妃。 他们来之前，就想过自己会没了活路，如今有寒王妃给他们陪葬，也算是值了。 第536章 寻找寒王妃！ 只是还没等这群刺客高兴多久，一身寒气的楚寒霄便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却没有了往日里的笔直挺拔，微微低垂着头，水珠顺着黑色的发丝滴落。 满身的戾气和杀机，宛若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阎罗。 刺客们瞬间感觉呼吸凝滞，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楚寒霄一身是水，随着他的走动，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那些脚印就像是踩在了那些刺客们的心上，让他们战战兢兢，满心恐惧。 楚寒霄蹲在一人面前。 “傅礼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 咔擦！ 那名刺客话音刚落，楚寒霄便直接伸手，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 而后他看向另一个人，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傅礼在什么地方？” 刺客们缩成一团，恐惧化成了一张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们的脖颈。 “我……我……” 咔擦！ 楚寒霄面无表情的再次拧断一人的脖颈，随手就把尸体扔了出去。 “回答的太慢了。” 他看向这群俘虏，目光宛若凌厉的刀刃，狠狠的在他们身上刮过。 刺客们低下头去，强烈的恐惧，让他们身体克制不住的发抖。 楚寒霄直接将其中一人扯过来，冰冷的声音寒意刺骨。 “我问你，傅礼那只老狐狸，在什么地方？” 那刺客颤颤巍巍，眼看着楚寒霄抬手就要落在他的脖颈上，终于被吓破了胆子。 “在……在山崖东侧的密林之中。” 楚寒霄蓦然起身。 “来人！” 一名名暗卫沉默的涌入房间，他们没有开口，可周身的杀气却冲天而起。 “山崖东侧密林，找到傅礼，一路上若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 暗卫们化身成一道道鬼魅，毫无畏惧的直接攀上了山崖，快速的朝着崖顶而去。 楚寒霄扭头看向匆忙赶过来的刑部尚书。 “立刻封锁衢江，调集两淮驻军，全力寻找王妃的踪迹。 不论身份，谁若是能够找到王妃，赏金万两，加官进爵！ 谁若是能够提供切实的线索，赏金千两起！” “是。” 衢州城的百姓依依不舍的为甄公子送别，很多人难过的一夜未眠。 结果，第二日就发现有兵卒封锁衢江，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寒王妃失踪。 很多人不明白，寒王和寒王妃不是应该在上京被禁足吗？ 怎么会突然在江南失踪。 等他们打听清楚前因后果，这才明白，他们感恩戴德的甄公子，竟然就是寒王妃女扮男装。 刹那间，无数的百姓朝着江边聚集，寻找驻守江边的兵将。 “我的水性极佳，可以到江中帮忙寻找寒王妃。” “我，还有我！” 百姓们不断聚集，人数太多，兵卒都有些阻拦不住。 到最后还是领兵的将领出现，挑选人品和水性绝佳之人进入衢江寻找。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人满心焦急，只恨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多练习。 还是将领告诉他们，寒王妃也有可能已经获救上岸，让他们到别处搜寻，这才稳住了众人。 刹那间，无数人出现在衢江两岸，为了寻找慕云澜来回奔波。 密林之中，随着天色渐渐亮起。 傅丞相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能再等了，准备撤退。” 衢州知县等人微微打着哆嗦，从底下的人开始行动，他们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恐惧感，令他们坐立难安。 现在听到可以撤退，便什么都管不得了，起身就要跑。 结果还没等他们走两步，一只羽箭凌空袭来，嗖的一声将最前面的盐商一箭贯胸！ 众人慌张扭头，只见一人站在朝阳之中，手中握着一柄长弓，弓弦颤动，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嗡鸣。 傅丞相蓦然瞪大眼睛。 “楚寒霄……” 第537章 本王要杀，谁都拦不住 傅丞相缓缓的站直身体，抬手整理衣衫。 衢州知县扭头，看到楚寒霄的面容，瞬间瞪大了眼睛。 “楚护卫！” 等等，楚护卫、楚寒霄…… “寒王！” 其他盐商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软的犹如面条一般，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了。 暗卫快速围上前来，将衢州知县和那些盐商捆得结结实实。 楚寒霄走近。 傅丞相抬手整理了一下发冠，挺直身行，面容严肃的看着他，竭力的维持着身为丞相的体面。 殊不知，他现在鼻青脸肿，满身泥污，全然就像是被逼走投无路的丧家犬。 “下官见过寒王殿下……” 他话音还未落下，楚寒霄就径直抬起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口处。 傅丞相直接被这一脚踹飞了出去。 等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唇角溢出了一缕血丝。 他满脸怒火，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害者。 “寒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楚寒霄冷眼看着他，再次走近，如法炮制，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 这一次，傅丞相直接撞到了树上，爬不起来了。 楚寒霄走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汹涌的杀机毫不掩饰。 傅丞相微微瞪大眼睛，受伤严重，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扬起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知道下官怎么得罪了寒王殿下，要被殿下这般殴打折辱？ 殿下如此失态，想来，应该是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情吧？” 楚寒霄如此愤怒，必定是这次的行动成功了。 楚寒霄脚下蓦然加重了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 傅丞相整张脸扭曲了片刻，而后笑得更加欢畅。 “容下官提醒一句，我乃当朝丞相，百官之首。 寒王殿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我下这般重手。 可想好了如何向天下官员交代？” 楚寒霄深邃的眸光一片冰封，他脚下再次用力，又用内力震断了傅丞相的一根肋骨。 傅丞相面容扭曲，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根根青筋暴露，红肿青紫的面容上满是冷汗，将他衬托的格外油腻、滑稽。 楚寒霄终于出声： “你鼓动江南的盐商对本王行刺都不怕，本王杀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肆意残害朝廷命官，传扬出去，对寒王殿下的名声不利吧？” “消息想要传扬，也得有人活着泄露出去才行。只要本王不想，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更何况，三年前江南发生的案子，以及眼下江南盐政的贪腐，本王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杀了你，天下百姓以及朝廷官员，还要称赞本王为民除害！” 傅丞相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那寒王殿下怎么不动手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殿下不敢杀我？” 楚寒霄眉心一紧。 傅丞相忍不住笑了起来。 “让下官猜猜，是那些证人被杀光了，还是搜集到的证据没了？亦或者两者皆有？” 只要没有了真凭实据，任何人都无法威胁到太子殿下！ 只要太子安安稳稳，傅家哪怕跌落到谷底，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楚寒霄挪开脚，而后一把掐住傅丞相的脖颈，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本王想杀你，别说是太子了，就算是父皇也保不住！” 傅丞相呼吸困难，脸色一点点变得青紫。 “咳咳……寒王殿下！你可想清楚了，皇上没有下令免官，那我就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你杀了我，自己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楚寒霄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除了此处，你还在哪里设下了人手？” 傅丞相眯了眯眼睛，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仅仅是证人和证据被毁，那他就是重要的突破口。 楚寒霄不至于要直接对他下杀手。 突然，他心头猛的一跳。 慕云澜呢？ “寒王殿下不仅要谋杀朝廷命官，还要对我带来的人手赶尽杀绝？ 怎么没有看到寒王妃？她与殿下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 难不成是衢江水流太过湍急，一不小心把人给冲走了？” 楚寒霄眼底寒意更重，扭头吩咐冬临。 “给上京那边的人送信，不惜一切代价，刺杀太子妃！” 傅丞相猛地瞪大了眼睛。 “楚寒霄，你敢！” 楚寒霄面容冷冽到了极点： “等等，不要一下把人杀死了。 先砍下她一只手，一只脚，送给傅丞相当礼物！ 傅礼，本王的云澜若是有什么闪失，本王将你全家剁碎了喂狗！” 第538章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 暗卫直接领命而去。 傅丞相死死的睁大眼睛，眼神之中满是不敢置信。 “那是当朝太子妃，是未来的一国主母，你竟然敢对她下手？你这是犯上谋逆！” “犯上谋逆？”楚寒霄气势宛若山岳，目光无比凌厉，“你傅家人也配？” 傅丞相目眦欲裂。 太子妃是傅家和太子连接的纽带，也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 若是她出事，对整个傅家都会产生重大的影响。 “寒王殿下，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本王的王妃，现在何处？” 傅丞相满心迷茫。 “我不知道。” 楚寒霄将傅丞相扔在地上，一脚踩断了他的腕骨。 傅丞相发出一声惨叫。 “寒王，我是真的不知道！你问问其他的盐商，兴许是他们的人下的手。” 寒王妃真的出事了！ 他早就想过动慕云澜。 也知道寒王对她十分的在乎。 却没想到，慕云澜真的出事以后，寒王会疯狂到这等程度。 其他被捆的盐商们听到这句话，顿时睁大眼睛挣扎起来，若是条件允许，他们必定扑过去，直接生撕了傅丞相。 他们也就是集结人手，听命行事，怎么会料想到，船上的人竟然是寒王和寒王妃？ 若是早知道…… 等等，他们不知道内情，难道傅丞相也不知道吗？ 瞬间，无数想法在脑海中聚集。 他们被骗了！ 他们好不容易逃过追捕，却再次成为了傅丞相手中的棋子，被他利用了个彻底。 现在，还成为了一把废棋。 “唔唔……” 傅礼，你这个畜生！ 楚寒霄扭头看向那些盐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衢州知县的头上。 “把他带回衢州，捆在府衙门口。 然后将他包庇王盐商开设暗娼馆，纵容盐商圈地、抬价的罪责写清楚。 每天让人向百姓大声宣读，任何人都可以前去，对他进行报复。” 衢州知县猛地瞪大眼睛。 不不不！ 衢州百姓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若是再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必定会生撕了他的。 暗卫上前拖人，衢州知县剧烈的挣扎，口中塞的布巾掉落，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他连忙哭喊求饶。 “寒王殿下，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这一切都是傅丞相指使下官做的！ 他还说了，别管甄公子是什么身份，他都照样刺杀不误。殿下，殿下饶命！” 楚寒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 “拖下去！” “是。” 衢州百姓自发的寻找慕云澜，天黑了都不愿意回去，火把的光亮再次燃起，这一次，不仅仅是聚集在河流两岸，而是遍布了四周大片的山林。 一些身体老弱的百姓等候在城中，不少人跪地虔诚祈福，希望保佑寒王妃平平安安。 天刚亮，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很多人还以为是寒王妃找到了，连忙出门打听。 这才知道，竟然是逃走的衢州知县被押送了回来，还有护卫在大声宣读他之前犯下的罪行。 衢州知县逃走的消息，不知道让多少人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那些暗娼馆被害女孩的亲人，这些时日，一直在自发的寻找此人。 如今看到他再次被抓回来，纷纷挤过去查看。 他比之前更惨了，浑身泥水，脸色清白，明显已经被用过刑。 众人心中仍旧觉得不解恨，纷纷用石头一类的去扔他。 突然，有个乞丐往街道上扔了一个瓷碗。 瓷片碎裂了一地。 押送衢州知县护卫皱了皱眉，而后一脚踹在了衢州知县的腿弯处。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 这罪人不跪一个，都对不起乞丐大哥的碗。 人家可是把吃饭的家伙都贡献出来了。 衢州知县扑通一声跪地，不偏不倚的跪在了瓷片上。 “啊！” 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效仿那个乞丐，找了陶碗一类往街上扔。 护卫出声劝阻：“陶碗一类挺贵的，大家量力而为，要合理扔碗，不要扔碗过度，以免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百姓们却丝毫不在乎。 “多谢护卫大人提醒，不过我们宁可用手捧着吃饭，也要这畜生受到教训。” “没错！” 护卫见状也不再劝阻，只提醒道： “那记得用完之后收集起来，留给下一个罪人用。 合理利用，循环利用，让每一个罪人，都能体会到诸位的憎恨。” “护卫大人这个主意好啊！” “真不愧是寒王府的护卫，只可惜了寒王妃……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玛德，我把陶锅也抱过来摔路上，宁可不吃饭，也要折磨衢州知县这奸贼！” 第539章 奇怪的老头 衢江下游的一片山林之中。 慕云澜点燃了篝火，用树枝插着地瓜烤。 “这都两天了，也不知道楚寒霄那边怎么样了。” 那日，剧烈的爆炸直接将她掀翻到了水里。 入水之后，她才意识到，傅丞相那老狐狸，竟然用上了黑火药，直接炸船。 火药虽然有，但并不普及。 她之前根本没有往这方面防备，被他一击得手。 她是懂水性的，落水之后连忙上浮求救，却不想，一块木板被河水掀翻砸下来，直接将她砸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被冲上了一处浅滩。 她不知道自己被冲出了多远，还好灵药空间里有她提前准备的衣衫一类。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用打火机生了火，这才安稳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她就开始顺着河流往上游前进，争取早点和楚寒霄汇合。 结果，走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任何的人烟，想给楚寒霄送个信都没有办法。 烤地瓜发出一阵焦糊味。 慕云澜回神，连忙将烤地瓜收了回来，对着烤焦的地方吹了吹。 “呼呼……” 还好，还好，还剩下点能吃的地方。 慕云澜叹了口气。 这两天，她试过烤鱼，还专门添加了不少调料。 结果发现烤出来的鱼，在夜色中散发着蓝光。 她觉得可能是篝火反光问题，放心的吃了下去，然后发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好消息是，身为医毒兼修的灵医，她随身携带了解毒丹，不至于自己烤鱼毒死自己。 坏消息是，能解毒，却不能转变味道，那烤鱼实在是难吃到她怀疑人生。 最后研究来研究去，她终于发现了自己擅长烹饪的食物。 “烤地瓜！” 不需要加任何调料，只需要串起来烤。 虽然经常烤糊，但至少能吃上点热乎的了。 对此，慕云澜表示心满意足。 她将地瓜吹凉了一些，掰掉烤糊的部分，再去掉中间还没熟的部分，一个大大的烤地瓜，只剩下了小小的一点可食用。 慕云澜抿了抿唇，好心态的安慰自己。 “还好、还好，至少还有点能吃的。” 虽然说冬天快过完了，可天气还是偏冷的。 她不想在阴冷的林子里，去啃冷冰冰的水果。 “再来点汤吧……” 慕云澜拿出一个小锅，放了点灵泉水，想了片刻，又拿出了一根白胖白胖的人参，也懒得切了，直接扔灵泉水里煮。 参汤大补。 突然，一道黑影蓦然出现，伸手就去端锅，口中还念叨着： “啧，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慕云澜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反击，一把软筋散撒了过去。 那黑影动作利落的往旁边一躲，还不忘护着怀里的锅。 “咳咳，小丫头，不要随便洒东西。伤到了老头子不要紧，要是伤到了外面的花花草草，那可就不好了。”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没有再动手，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他身形瘦弱，须发皆白，看着应该年纪不小了。 可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甚至皮肤白里透红，满是健康的生机。 鹤发童颜！ 而且，不知道为何，只是看到第一眼，她心中就有种很特殊的感觉。 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人很是亲切，一会儿又有几分想揍他的冲动。 “老爷子，把我的锅还回来！” 老者怀里抱着锅，将白胖人参拎出来，满脸皆是新奇。 “这人参洁白如玉，已有了通透之相，至少五百年份了，一片就足以给人吊命。 你个小丫头直接炖汤，不怕补的流鼻血？等等，不对……” 老者看向锅里的灵泉水，两只眼睛直放光。 “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玉液琼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玉液琼浆？” 说着，他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汤勺，舀了一勺灵泉水，喝进了嘴里。 “嘶！呼！哈！” 老者的脸色不断变换，神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慕云澜直接黑了脸，那股想要揍人的冲动越发明显了。 她走过去，冷冷的扬了扬唇角。 “好喝吗？” 老者点点头。 “好喝。” “加点料更好喝。” 一根银针被她捏在了掌心，话音落下的刹那，瞬间扎在了老者的手臂上。 老者刹那动弹不得了。 慕云澜扬起了唇角。 “老头子，偷喝我的汤，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者丝毫不慌，一双眼睛精神矍铄，甚至带着些惊奇。 这小丫头竟然能制住他？ “暴殄天物的坏丫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你有本事放开我？” 慕云澜走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那种既亲近又想揍人的感觉越发的浓烈了。 到底怎么回事？ “放开你又如何？” 下一刻，老者突然抱着锅撒丫子狂奔。 “你看我跑不跑就完了！” 第540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慕云澜愣住了。 她刻意在银针上淬了药，还扎住了他的穴位，他至少半个时辰不能动弹才对。 “等等，老头，你站住！” 慕云澜连忙去追，跑了没两步，忽然发现自己跑起来慢吞吞的。 老者停下来，回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直接笑出了鹅叫。 “鹅鹅鹅，小丫头，老头子今天告诉你，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老头子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酒还是陈的香！ 怎么样，老头子的吭叽吭叽蜗牛爬爬乐，效果如何？ 这可是我刚研究出来的毒药，你是第一个试用的，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 说完，他再次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子灵泉水，美滋滋的喝了下去。 “果真是玉液琼浆，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温补效果，喝下去暖洋洋的，让人感觉整个身体都发烫了……咦？” 老者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浑身烫的越来越厉害，整个人都像是要着起来了，皮肤上也出现了一个个的红点。 他猛地扭头看向慕云澜，一阵龇牙咧嘴。 “坏丫头，你什么时候在汤锅里下的药？嘶，好痒、好痒！” 慕云澜努力的想让自己走快点，奈何思想很急切，身体却一点不配合。 “臭~老~头~” 她不仅速度慢，竟然连说话都慢吞吞的了。 “解~药~” 老人舍不得放下锅，只能找了个树左右蹭痒痒。 “你给我解药，我给你解药，我们两个握手言和，不打不相识，从此结为莫逆之交，怎么样？” 慕云澜想了想，慢吞吞的点点头。 “好~” 老者痒的龇牙咧嘴。 “嘶，你这毒有点意思啊，有啥名字没？” 慕云澜慢慢地挪动四肢，看着眼前老者龇牙咧嘴的模样，哼了一声： “老~头~乐！” 老头：“……” 老者受不了慕云澜慢吞吞的速度，直接走了过来。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将白胖人参揣怀里。 “咱们两个要诚实守信，我给你解药，你给我解药，大周人不骗大周人，好不好？” 慕云澜点点头，大着舌一头开口： “可~以~” 大周人？ 她穿越来的，和大周有什么关系？ 两人痛快的交换了解药。 慕云澜服下，那股身体不受控制的迟滞感消失了。 老者吃完，身体发烫、奇痒无比的症状也没有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哼了一声就背对背，往两个方向走。 结果，走出去不到五步，两人忽然同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意识混沌之前，两人脑海非常有默契的闪过一个想法。 “被臭老头坑了！” “被坏丫头坑了！” 两人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天空有些阴沉，寒风吹过，枯败的叶子哗啦啦落下，差点没给他们埋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手中拿着的绳索，又思考了一下刚才比拼的结果，默契的将准备捆对方的绳子扔在了地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你这个小姑娘生的真好看，小仙女一般。” 慕云澜之前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易容出了问题，直接被她卸掉了，此时用的是真容。 慕云澜闻言，扬了扬唇角。 “你这个小老头……还是很有眼光的。” 老者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慕云澜一番，忽然大笑出声。 “你这小姑娘脸皮真像我，都是那么的厚，我收你当徒弟如何？” 慕云澜果断拒绝。 “不要。” 老者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被拒绝，顿时不乐意了。 “我告诉你，老头子那可是有宗门的，桃李遍天下。 多少人哭着喊着抱我大腿，想让我收徒，我都没有理会。 你当我亲传弟子，以后有苦你吃，有福我享，怎么样？” 慕云澜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 “老头，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些什么？” 老头子眨了眨眼睛。 “嗨呀，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你给我当徒弟，以后等我死了，我就把宗门传给你，让你当宗主，可威风了！” 慕云澜毫不心动。 “不用，我有师们了。” “那你叛出师门一下子嘛！” “不行，我对我师公爱得深沉，我怎么能背叛他呢？” 老头子生气了。 “你师公是谁，我和他比一比，看看谁更厉害！老头子一把药粉下去，毒不死他！” 慕云澜扫了老者一眼，满是得意的开口： “哼，我师公，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鬼手医圣！” 第541章 叫声师公来听听 老人本来满脸的不服气，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 “鬼……鬼手医圣？” 慕云澜点点头，上下扫了眼前的老人一番。 “那可是真正神仙般的人物，不是一般的臭老头能够比的。” 老人咧嘴笑了笑，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 “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啊！” 慕云澜一眼瞪过去。 “你不要胡说，我师公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最主要的是医术高深，懿德高尚，那可是人人称赞的老神仙。” 老人眨了眨眼，觉得这些形容词都异常的陌生，反正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过。 “这传的有些太夸张了吧？” “哪里就夸张了？纯纯的写实！你理解不了也是应该的，毕竟，这老头跟老头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老人砸巴了一下嘴。 “臭丫头，我告诉你，你要学会自己明辨是非，不要人云亦云。实际上啊……” 慕云澜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听！反正谁都不能污蔑我师公！” 等这次江南的事情完毕，医圣手札也该往外推广了。 到时候，是一定要把鬼手医圣给捧起来的，不然那些黑锅该往谁的身上甩呢？ 老人被噎住了，片刻之后，又开心起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据说所知，那鬼手医圣可是收了不少弟子的。” “修国侯府慕家。” “修国侯？”老人念叨了两声，这才从脑海中翻出了过往的记忆，“你是陆家姑娘的孩子？” “嗯，我母亲出身陆家，后来嫁到了修国公府，如今变成侯府了。” 老人看着慕云澜，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 “小丫头，我可是认识你师公的，跟他同一个辈分，你也喊我一声师公听听？” “不要。” 慕云澜开始收拾自己的锅。 虽然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老人家没有恶意，可到底有外人在，不能直接将锅收入空间了。她拿过绳子捆了，直接拎在了手上，左右看了看方向，继续朝着河流上游前进。 老者直接跟了上来，还在极力的推销自己。 “小丫头，你喊一声师公，师公给你准备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 “我看你在制毒方面格外的有天赋，我手里有你师公的一本毒药大全，送给你如何？” 慕云澜丝毫不感兴趣。 “不要。” 她在医术和毒术的研究上，已经颇有心得，很多地方只能自行探索，再看书，已经没什么用了。 老者着急了。 “那你想要什么？” 慕云澜扭头看了看他。 “有银子吗？没有的话，金子也行，或者翡翠宝石一类的，我也不挑。” 老者直接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要是有，我还来忽悠你……咳咳，没有！” “那免谈！” 走了没几步，慕云澜感觉有些口渴。 “臭老头，我的人参拿出来，我还要继续炖汤呢。” “就你那厨艺，制毒还差不多，还是别炖汤…… 哎，等等，老头子我会做饭，你喊我一声师公，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慕云澜本想拒绝，可两天的时间没好好吃东西，肚子不怎么争气，一想到美食，不由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那也行，师公！” 反正叫一声师公也不会掉块肉。 做人就是要学会灵活变通！ 老者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乖丫头，师公这就给你做汤喝。 师公来的时候，在林子里发现了不少干蘑菇。 这大冷的天儿，再没有比喝一碗蘑菇汤更养人的了。” 慕云澜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看着老人动作熟练的生火。 “师公我都叫了，还不知道老头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这东西，我可是好久没用过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姓伊，名圣。” “医圣？” “伊圣，没错。” 慕云澜只觉得好笑。 这小老头还挺爱面子，听到他的师公是医圣，也给自己编了个假名。 “不想说就不说，怎么还瞎编起来了？” 伊圣嘿嘿一笑。 “我可没瞎编，说的全都是实话，你这小丫头，以后就知道了。” 慕云澜懒得在一个名字上计较，仔细看着他煮蘑菇的动作。 物种都是不断变化的，现代和古代有很大的差距，这里又是江南，有些蘑菇，她都没见过。 “医圣师公，你确定那个大红色的蘑菇能吃吗？” “怎么不能呢，这个大红菇味道格外的鲜美，老头子都吃了一路了，亲自试验过的，你放心好了。”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第542章 毒蘑菇汤里加解毒丹 火苗旺盛的燃烧，没多会儿，汤锅里便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 慕云澜原本坐在石头上，慢慢的，便蹲到了锅边。 伊圣嘿嘿一笑，神色间满是自得。 “怎么样，香不香？” 慕云澜点点头，视线落在锅上挪不开。 热气升腾，雾气氤氲。 忽然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好像眼前一幕，曾经发生过。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她略有些愣神，随即失笑。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她小的时候还是在现代呢，怎么都不可能见过眼前这位医圣师公的。 伊圣看着她这副眼馋的模样，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拿出一个干净的竹碗，盛了一小碗递过去。 “喝蘑菇汤就得用这种小竹碗来尝，不会破坏汤的鲜气，还能够提味，小口小口的喝，别烫着了。” 她本身是坚强、清冷的性格，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眼前这位老人家，她的心中便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孩子气，甚至对他的叮嘱颇为受用。 慕云澜点点头，对着蘑菇汤吹了吹，便尝了一小口。 鲜美的味道让她精神一振，舒适的叹了口气。 “师公啊，你确定这蘑菇汤没有问题？” 那红色的蘑菇被汤一煮，颜色越发的鲜艳了，散发着一股无敌的气息，总感觉随随便便就能够毒死一大片。 “你自己不都喝了，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有你师公我在呢，还能让你被蘑菇毒死了不成？” 说完，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两枚药丸子扔进了汤锅，搅拌片刻之后，又给慕云澜加了一勺。 “好了，里面放了解毒丹，现在放心大胆的喝吧，就算有毒，也是边喝边解，问题不大。” 慕云澜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可行。 毒蘑菇汤里加解毒丹，那不就等于没毒吗？ 这和皮带加碘伏，边抽边消毒，是一样的道理。 慕云澜放心的喝起了汤。 与此同时，暗卫在河边发现了一条泛着蓝光的烤鱼，连忙将其送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看着那蓝汪汪的颜色，楚寒霄蓦然站起了身。 当初，八宝和粥粥祸害他的锦鲤，烤完之后就是这个颜色，还因为这条烤鱼，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这天下能够把鱼烤成这般颜色的，必定是自家云澜没错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 暗卫连忙禀报：“除了这条发蓝的烤鱼，旁边还有一只吃了烤鱼被毒死的狐狸，以及吃了狐狸被毒死的狼，还有吃了狼被毒死的老虎。” “……咳咳，”楚寒霄将烤鱼放了下来，“立刻沿着河流朝上下游寻找，一定要找到王妃。” “是。” 楚寒霄安排好暗卫，便自行进入山林寻找，努力的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忽然，看到远处升起了一股滚滚的浓烟。 他心头蓦然一颤，升起了一股直觉。 云澜就在那里！ 他想也不想，直接调转轻功，快速的朝着浓烟升起来的方向赶去。 等他气息不稳的赶到，浓烟已经渐渐熄灭。 地上残留着一大片柴火燃烧后的灰烬，旁边还有一口打翻的锅，锅里还残留着一小块颜色极为鲜艳的蘑菇。 看到那口精致的汤锅，楚寒霄心跳加快。 云澜是仙女，她手中的东西也都不是凡品。 这样做工精致的汤锅，不是大周朝工匠能够打造出来的。 她刚刚就在这里！ “云澜！” 他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人影。 浓烈的失落涌上心头，让他胸口发闷，气息也有些不稳。 还是来晚了吗？ 楚寒霄到处寻找，依旧没有发现那道朝思暮想的人影。 他垂下眼眸，眉心紧紧皱着，正准备扩大一下寻找范围。 突然，一旁厚厚的落叶被风吹动，传来裟裟的动静。 第543章 找到了，但没完全找到 楚寒霄蓦然回头。 地上那一片格外厚实的落叶，此时被掀了条缝，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露了出来。 楚寒霄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 “云……云澜……” 他快步跑过去，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想要拂开落叶，却又生怕发现自己不能接受的结果，历来沉稳的手，此时却止不住的发颤。 他胸口的气血不住翻涌，喉咙里溢出了阵阵血腥气，让他呼吸都异常的困难。 如果云澜真的出事，那他…… 就在他快要被心痛和绝望吞没的时候，那只手动了动，将叶片掀开了，露出了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 清澈的眼眸带着笑，明亮又璀璨。 她轻轻抿了抿唇角，声音清越的问道： “喂，你到底要不要把我摘回家？” 浓重的喜悦涌上心头，那颗沉到谷底的心乘风而起，快速的飞上天边。 楚寒霄红了眼眶，一把将慕云澜拉起来，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云澜！你没事，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都怪我不好，太过自信，没想到那傅礼竟然敢用火药炸船。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楚寒霄声音略有些沙哑，失而复得的喜悦涌入胸腔，情绪太过激烈，以至于让他有些恍惚。 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寻找，好多次一抬头，就能看到云澜的身影。 他以为是自己心爱之人回来了，最后却发现不过是幻想。 现在真真切切的将人抱在了怀中，仍旧让他患得患失。 他不断的收紧手臂，想要确定怀中的人是真实的，然后就感觉腰侧被轻轻的戳了戳。 “喂，你不要恃帅行凶，把一颗蘑菇拔起来勒死，是很不人道的！” 楚寒霄愣住了，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臂，仔细端量着慕云澜，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喜悦，却又带着一股陌生，好像是初次见她一般。 “云澜，你怎么了？” 慕云澜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喜欢。 “咳咳，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宝名贝，你可以叫我宝贝。” 楚寒霄瞳孔微颤。 “云澜……你不认识我了？” “难道我们之前见过？不可能啊，你长成这样，还被我看到，我没理由会放过你才对。” 旁边的树叶动了动，钻出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 “臭丫头，你能不能有点见识，真是丢我们蘑菇的脸！” 老头说着，看向楚寒霄，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哎哟，这长得的确是好看哈！跟你还挺般配。” 楚寒霄一把将慕云澜抱起来，后退了两步，看向老者的目光满是防备。 “你是何人？” “我？我当然是你怀里那颗蘑菇的师公了！” 蘑菇？ 楚寒霄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微微转头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汤锅，以及汤锅里颜色红到刺眼的蘑菇。 蘑菇……中毒了？ “云澜……” 他低头，对上了慕云澜的视线。 她笑得很是开心，弯弯的眉眼之间一片明媚，专注的望着他，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与他视线相交，她笑得越发开心了，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你把我摘起来，从此以后我可就是你的菇了。 你要好好的养着我，把我养得开心了，我就把洗澡水给你喝！” 楚寒霄瞳孔颤了一下。 “洗澡水？” 慕云澜晃了晃小腿，十分得意的开口： “对我们蘑菇来说，那是洗澡水，对你们人来说，那是上等的蘑菇汤！你喝一口，肯定就会喜欢的！” 伊圣把自己从枯叶里面拔出来，往前跳了跳。 “就是，上等的蘑菇汤，你还嫌弃上了？” 楚寒霄将慕云澜往怀里拢了拢，低声哄道： “这样的话，我们两个私下里说。” 慕云澜挺直了腰，努力的把脑袋往外伸。 “你挡到我阳光了。” 楚寒霄连忙抱着她转了转，让她的脑袋沐浴到太阳底下。 慕云澜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之色。 “为什么要私底下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你肯定觉得我这样一颗平平无奇的蘑菇，实在是配不上你这样的帅哥……” “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 伊圣在一旁幸灾乐祸。 “哎哟，臭丫头，你看上的男人，嫌弃你喽！他肯定是不想要你！” 慕云澜眼圈一红，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蘑菇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楚寒霄：“……” 他找到自家云澜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找到。 第544章 你背着我，养别的蘑菇了？ 慕云澜哭的专心致志，一边哭，还不忘了一边转头面向太阳。 楚寒霄从未见过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既好笑又心疼。 自家王妃，当然是要哄着了。 “没有嫌弃。” 慕云澜对着太阳流泪，然后被风吹得有点干巴。 “快点给我浇点水，我要干了。” “浇……水？” 慕云澜点点头。 “对啊，快点，我们蘑菇比较喜欢潮湿的环境。” 这可把楚寒霄给为难住了。 浇水？ 这该怎么浇？ “这里的水不干净，我先带你回去。” 慕云澜窝进楚寒霄的怀里，整个人有些蔫头蔫脑的。 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了找人的暗卫。 看到楚寒霄怀里抱着的人，历来神情严肃，没有什么情绪的暗卫们，都不由的露出了惊喜之色。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太好了，王妃找到了！ 就是一直被王爷抱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起来吧，通知暗卫回撤，王妃找到了！” “是。” 一名暗卫领命而去，其他人纷纷隐匿在四周，暗中保护。 楚寒霄每走两步，都要低头看一看怀里的人，然后就发现她的眉心越来越紧。 “云澜，怎么了？” 慕云澜抬头，眼神之中带着质问： “王妃是谁？你除了我，还养别的蘑菇了？” 这话一下子就把楚寒霄给问住了。 “没有。” “那你跟我解释一下，王妃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你。” “我？”慕云澜用眼睛瞪他，“你少胡说八道，我明明是你的宝贝！我问你，我和那个王妃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楚寒霄喉结微微动了动，望着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睛，心跳微微加快，耳根也有些泛红。 “先救你！”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神色多了一丝满意。 “这还差不多。” “你开心就好。” 楚寒霄唇角笑意加深。 真想看看云澜清醒以后，回忆起这些，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暗卫们愣住了。 王爷和王妃这是在做什么？ 总感觉他们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啊。 还有，跟在后面那个蹦蹦跳跳的老人家是做什么的，瞧着须发皆白，不过蹦哒的是真有劲儿啊！ 伊圣一边蹦蹦跳跳，一边骂骂咧咧。 “臭丫头，臭丫头看上的男人，哼哼，有腿了不起，腿长了不起，走得快了不起呗！” 楚寒霄听到声音，扭头吩咐暗卫。 “背着那位老爷子。” 云澜叫他师公，而且还是这般鹤发童颜的模样……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几年前，彻底销声匿迹的鬼手医圣了！ 这人突然出现，而且还这么巧的和云澜遇到了一起，必须得好好的查一查。 “是。” 一直忙着找人，楚寒霄几乎是不眠不休，自然没有建造营地一类，还好河上有船。 楚寒霄抱着慕云澜上船，结果刚站到船头，慕云澜便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手臂揽得紧紧的。 “咳咳……” 楚寒霄被勒的咳嗽，连忙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谋杀本菇？好给你那个王妃腾位置？” “怎么会。” 慕云澜揽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气的咬他的肩膀磨牙。 “那我土里长着的一只蘑菇，你给我带到船上来做什么？” 楚寒霄好说歹说，才终于让慕云澜相信，他绝对没有谋害蘑菇的心思，还向她保证，绝对不会杀菇证道。 到了船上，楚寒霄便下令，直接进入最近的衢州城修整。 慕云澜一直害怕自己会被丢进河里淹死，始终窝在楚寒霄的怀里，当一只安安静静的蘑菇。 回到衢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刑部尚书等人听说寒王妃被找到，连忙前来请安，结果却被楚寒霄拒之门外，只请了大夫进去。 刑部尚书眉头紧锁。 “看来王妃伤的不轻啊！傅礼那个混账，真不是东西！ 他谋害当朝皇子、皇子妃，这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我要立刻写奏折，好好的在皇上面前参奏他！” 见到寒王妃平安归来，薛玉京跟着高兴。 “那我去帮大人研墨。” “好！” 第545章 你得给蘑菇洗澡啊！ 房间内，楚寒霄眉头微蹙，目光冷冷的望着大夫。 给慕云澜诊脉的大夫额头不断冒着冷汗，总觉得要么今天的职业生涯结束，要么今天的生命结束。 好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寒王殿下，王妃是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 “蘑菇汤，颜色为鲜红色，上面还带有白色的小点。”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除了蘑菇汤呢？” “别的本王就不知道了，可是王妃的身体有什么不妥？” “殿下放心，王妃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脉象平稳，只是心率略有些快了，还有些温补过头，不过影响不大。” 楚寒霄眉心皱得更紧了。 “可王妃似乎认为……她是朵蘑菇。” “这应该是吃蘑菇中毒了，不过王妃的身体并未受到毒素的影响，只是陷入了幻觉之中，等蘑菇的效用退却。就能恢复如常了。” “不用开药？” “不用开药，王爷只需要顺着王妃一些，不要违背了她的心意，不然有可能等王妃醒来，对她的性格产生影响。” 楚寒霄点点头，确定毒蘑菇对云澜的身体没有大碍，他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一些。 “这症状会持续多久？” “短则两三天，长的话应该会有四五天。” “有劳。” 等大夫退下去，楚寒霄坐到了慕云澜的旁边。 她倚靠着床头坐着，娇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又甜又暖。 楚寒霄看着这样的慕云澜，总觉得她处处透露着乖巧。 他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慕云澜的头发。 “云澜……” 啪！ 慕云澜一把将他的手拍开，骄纵霸道的开口： “我早就想问你了，云澜是谁？” 楚寒霄轻笑一声。 “我给你取的名字，你喜欢吗？” 慕云澜面上的笑意消失，微微低下头，一头撞在了楚寒霄的肚子上。 “难道我不配拥有自己的姓名？” 一头创死他得了！ “咳咳……” 楚寒霄差点被撞的岔气，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没有。” 慕云澜抬头，目光中带了质问：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渣男，你竟然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楚寒霄连忙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她的自我介绍。 “宝……宝贝？” “嗯，这还差不多。” 楚寒霄再次轻咳一声，耳根微微泛红。 他性子清冷，甚至说是有些古板，这样亲昵的称呼，只是从嘴里说出来，都让他感觉心口阵阵发烫。 “回来的时候不是渴了吗？我去帮你倒水喝。” 慕云澜没有阻拦，十分乖巧的喝了水，神色仍旧有些不高兴。 “云……宝贝，你怎么了？是不喜欢喝温水吗？那要不要喝点茶？” 慕云澜扯了扯身上的衣裙，之前躺在叶子里，身上难免带了些脏污。 “你都不会养蘑菇吗？光是给我浇水是不够的，你还得帮我洗个澡。 我可是爱干净的蘑菇，现在都变得有些臭烘烘的了？” 楚寒霄身形微微一僵。 “洗……洗澡？” “洗澡你都不会吗？”慕云澜目光之中带了些怀疑，“你连洗澡都不会，那你怎么养我？”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一见钟情瞧上的。 可是他不会给蘑菇洗澡，难道自己要一直当一朵臭蘑菇吗？ 一想到这里，慕云澜就感觉十分恐怖，嘴里念念叨叨： “让我当臭蘑菇，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我看上的饲主是哥不会给蘑菇洗澡的，他这么笨，会不会养着、养着就把我养死了？ 那我岂不是英年早逝，可怜了我一条菇命啊！ 我怎么……” 楚寒霄看着她眼眶微红，总觉得再不开口制止，眼前的蘑菇能直接哭出来。 他连忙开口： “我会！” 第546章 帮蘑菇搓背 慕云澜抬眸，有些怀疑的看过去。 “你没说谎？” 楚寒霄只觉得胸口烫得越发厉害。 “自然没有说谎，只是我怕你清醒之后……” 他喜欢云澜，喜欢到了骨子里。 可越是喜欢，越是在意，就越是不忍心勉强。 生怕做的有任何一点点不对的地方，让她心中不悦。 慕云澜迫不及待的催促。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我洗澡啊！搞快点，我要馊了！” 楚寒霄紧了紧拳心。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备水。” 热水很快便准备好了。 慕云澜抬手揽着楚寒霄的脖颈，指挥着他将自己抱入浴房，还不忘了向他解释、科普。 “我现在虽然能开口说话，但是道行还不到家。 等我再修炼修炼，多吸收一些日月精一华。 就可以像你们人一样，用自己的腿走路了。” 楚寒霄耳根处的红晕就没有消散下去过，一想到接下来要亲手帮慕云澜洗澡，他只觉得脚下如同踩棉花一般。 “不能走路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你。” 慕云澜吧唧一口亲在了楚寒霄的脸颊上，笑的眉眼弯弯，十分满足。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你真好。” 楚寒霄只觉得脚下的棉花越发厚实了，甚至将他一颗心都给包裹起来，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浴房之中水汽氤氲，暖意夹杂着清幽的熏香，让楚寒霄一阵口干舌燥。 他小心的将慕云澜放在凳子上，帮她退去鞋袜。 她的脚生的小巧，被他一手握在掌心，粉白的脚趾还动了动，十分的惹人怜惜。 楚寒霄后背出了一层汗，开口声音也越发紧绷。 “我……” 他才知道，自己竟然也如此贪图美色。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之中满是毫无防备的信任。 “快点呀，你不是说会给蘑菇洗澡吗？” 被这样看着，楚寒霄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他不是柳下惠，无法做到坐怀不乱，更何况，眼前的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心上人…… 楚寒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入了胸腔，随着心脏快速的跳动，带着岩浆一般滚烫的温度，传遍了四肢百骸。 “好，我帮你。” 卸掉发钗、宽衣解带。 直到将慕云澜放入浴桶中，楚寒霄才发觉自己快要心中的火焰烧成灰烬了。 慕云澜舒服的叹了口气，手臂撩起温水，浇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整个菇焕然一新。 她扭了扭身子，背对着楚寒霄。 “后面我够不着，你来帮我洗。” 楚寒霄耳边满是激烈如擂鼓的心跳声，理智上告诉他，应该移开视线，可是却完全做不到。 乌黑的发丝犹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细腻的皮肤白得发光。 纤细的手臂、弧度圆润的肩头、不盈一握的腰肢…… 无一处不完美。 楚寒霄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面对云澜的时候，只需要她一个动作，一句话，便瞬间溃不成军。 “好。” 他开口应下，声音沙哑的厉害。 细腻的皮肤宛若凝脂，掌心贴上去，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慕云澜肩头轻轻一颤。 “哇，饲主，你的手好烫！” “我天生体温高。” “那我晚上跟你一起睡，我们蘑菇，比较偏爱温暖。” “……好！” 三十六计之中，有一个美人计。 以前他不屑一顾，现在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么肤浅。 若是云澜对他用美人计，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 一个澡洗完，慕云澜舒舒服服，重新变成了干净的蘑菇。 回到房间，直接窝进了被窝，还一个劲儿的对着楚寒霄招手。 “快来，快来，暖床啦！” 楚寒霄大汗淋漓，浑身滚烫，觉得自己也应该洗个澡，不过不是洗热水，而是洗凉水。 真是…… 要命！ 第547章 这大黑蘑菇也太惨了 慕云澜睡得十分香甜，楚寒霄将人搂在怀中，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开始准备启程事宜。 云澜出事以后，他动手清理了不少人，很快消息就会传到皇帝的耳中，他得尽快回去做准备，防止太子提前布局捞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蘑菇汤的影响，慕云澜醒的格外晚了些。 左右瞧了瞧，没有看到楚寒霄，便决定先吹吹风，晒晒太阳，做一个健康快乐的小蘑菇。 她将窗户打开，风有些凉，透露着一股清冽之气。 忽然，她目光微微一顿，停留在了楼下一个孤寂的身影上。 他穿着黑衣，衣衫已经湿透，随着他的走动，正有水滴落在地。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直接出声： “喂！大黑！”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将离蓦然抬眸，一眼便看到靠在窗边的慕云澜。 她没有束发，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扎着，发丝随着轻风，在她身边微微飘荡。 阳光落下，绝美的面容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美得令人目眩。 慕云澜招了招手。 “大黑，快点上来！” 将离微微一愣，空洞的眼眸划过一抹亮彩，随即没有任何迟疑，纵身一跃，身形随风而起，轻松地穿过窗户，进入房间。 “主子……” 他径直跪在慕云澜的面前，声音粗粝，宛若砂纸在地上摩擦一般。 一双空洞的眼眸却紧紧地望着她，丝毫不愿意挪开。 慕云澜抬手关上窗户。 “你是刚刚来到这里吗？” “是，属下刚刚回来，咳……” 他咬紧牙关，压抑住喉咙里的咳嗽，可越是压抑，内伤便越是严重，还是忍不住闷吭一声，吐出一小口血迹。 得知主子落水失踪的消息，他顺流而下，接连寻找的三日，几乎摸遍了河中每一片河沙。 之后便又逆流而上，在两岸寻找，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没能及时找到主子。 得知主子被找到，他便立刻返回衢州，没想到，却是主子先看到了他。 看到他吐血，慕云澜心中一惊，蓦然睁大眼睛，一颗药丸出现在掌心，被她直接塞进了将离的嘴里。 “你这是化形的时候，遭遇雷劫了吗？” 将离愣住。 “雷劫？” “是啊，我们蘑菇精不像狐狸那些动物一样，开了灵智就能化形。 毕竟，谁让我们是蘑菇，连草木都比不上呢？ 我们化行，便有违天道，自然要遭受雷劫，你浑身都湿透了，是被雷给劈到了水里吗？” 水里导电啊！ 这大黑蘑菇也太惨了。 将离微微摇头。 蘑菇成精？ 主子是落水之后伤了头，所以误会自己成了蘑菇吗？ “属下也不清楚。” 慕云澜俯身，仔细地端量着他的面容。 “你的脸，一半好看，一半丑，是不是化形不完全啊？ 不过，我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又高又大的蘑菇。” 将离微微侧过头去，不让慕云澜看他满是疤痕的那边脸。 “属下生的丑，不如主子长得漂亮。” 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却因为最简单的一句问话，而生出了许多的自卑。 慕云澜叹了口气。 “是啊，你长得又高又大，而且半边脸又生的坏掉了，肯定没有饲主愿意养你的。 不过大家都是蘑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你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吧，可好？” 将离低下头去。 “是，属下自然永远都守护在主子身边。” “属下、主子？没想到你还是个喜欢看武侠话本子的蘑菇。 不过，有自己的爱好也是好的。 你受伤了，这瓶药拿去吃，吃完了再过来找我拿。 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知道了吗？” 将离突然抬头。 “主子，您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长得又高又大，而且还穿着一身黑衣服，你不是叫大黑吗？” “主子不认得我吗？” 慕云澜有些疑惑。 “你我初次相见，我怎么可能认得你？也许我认得你的原型？ 我们做蘑菇的时候，都是生长在地里不能动的，我却一看到你，便觉得十分熟悉。 说不准我们以前是邻居，就生长在同一片土地里。” 将离历来麻木的心脏，逐渐被暖意填满。 主子伤了头，不认得他。 却还是会像以往那样，愿意帮他、救他…… 分明是站立在云端之上的人，却愿意伸手拉陷在泥沼中的他…… 第548章 返京，太子即将大祸临头 慕云澜觉得大黑的神色有些奇怪，目光清澈的看着他。 “你不喜欢大黑这个名字吗？那你想个更好的。” “主子叫我什么，都很好。” “你这样没有主见可不行啊……” 房门被推开，楚寒霄大步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是将离，一身的防备和杀气这才消减下去。 “云澜，你醒了？” 慕云澜点点头，往前蹦跳了两步。 楚寒霄心头一紧，生怕她摔了自己，连忙上前将人抱起来，放到了椅子上，无奈又宠溺的开口： “小心些，别乱跳。” “我遇到了我的同类，你瞧，就是大黑。” 楚寒霄转头望向将离，看到地上的血迹，目光微微一黯。 “将离护卫，辛苦你了，云澜已经平安归来，你回去好生歇着吧，我让大夫过去帮你诊治。” 将离看向慕云澜，片刻之后，才低下头去，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主子已经给过药了，不必再劳烦大夫。 属下告退，请寒王殿下，务必照顾好主子。” 楚寒霄声音满是郑重。 “你放心。” 错误犯了一次，他就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楚寒霄一行再次启程，这一次，带足了两千兵将，浩浩荡荡的朝京城进发。 证据都已经整理妥当，那些官员和盐商杀的杀，抓的抓，剩余一些小喽啰战战兢兢，光吓都快把自己吓死了，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江南的百姓切实感受到了实惠，单单是盐价，如今已经平稳在了五十文一斤左右，完全是他们能够接受的实惠价格。 不少人沿途送行，哪怕被随行的兵卒挡着，根本无法上前，也远远的行礼，以示感恩。 与此同时，江南这边发生的事情飞速地传往了上京。 东宫。 太子已经顾不上仪态，将房间内的所有瓷器陈设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太子妃跪在一地的瓷片当中，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一只瓷瓶擦着太子妃的脸颊飞过，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太子妃猛的一颤，耳朵被碰到的地方，顿时擦破了皮，一颗颗血珠渗了出来。 “太子息怒。” 太子快步走过去，一把掐住了太子妃的脖颈。 “你的父亲能够做到丞相的位置，应该是极有本事的。 为什么他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 江南盐政贪腐的事情爆出来，孤活不下去，你们傅家上上下下，也都别想活！” 太子妃脸色逐渐涨红，惊恐的握着太子的手臂，眼泪滚滚而下。 “殿下……” 太子双目发红，一把将太子妃扔在地上。 太子妃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在了瓷片之上，手腕被瓷片割破，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太子没有丝毫的关心，面上满是冷漠，眼底还带着厌恶。 “早知道傅家如此没用，当初，孤就应该搅黄了楚寒霄的婚事，迎娶慕云澜才是。 如此，就不用整天面对你，这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无用之人！” 太子妃慌忙的握紧手腕，可瓷片扎得太深，血迹怎么都止不住，顺着指缝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 “殿下……息怒。”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温柔对她的太子，为什么会逐渐变成了眼前癫狂的模样。 她只能伏低身体，恭敬的跪在地上，祈求着眼前的男人收了怒火。 “殿下，父亲一直在竭力帮着您，他对您忠心耿耿，哪怕能力有所不足，可是……” “能力不足，办不好差事，孤要这样的忠心有什么用？ 江南的事情暴露，父皇必定雷霆大怒，到时候……” 太子忽然脸色一变，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太子妃。 “你妹妹傅明绯吃了绝育药都能怀孕，必定是掌握着什么秘方。她能做到，你肯定也能做到吧？” 他必须想办法对抗楚寒霄和慕云澜，也必须想办法，得到父皇的联系、同情！ 第549章 抢夺寒王府的功劳？ 太子在宫中大发脾气，甚至还在愤怒之下，打杀了两名宫女。 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本来还想要关心一下，结果就收到了刑部尚书送来的奏报。 看到了上面的内容，皇帝在御书房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照例上早朝。 太子心中忐忑。 本以为皇帝会因为江南的事情发作，却发现帝王面色如常，甚至还含笑对他主持的几件事情予以了肯定。 太子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皇帝并不知晓具体的内情，连忙召集了所有的幕僚，绞尽脑汁的开始想应对之法。 又过了几日，刑部尚书送来的奏章越来越多，禀报的内容越来越详尽。 到后面，看到傅丞相伙同着盐商炸船，意图毁灭证据，还导致寒王妃失踪，下落不明，皇帝终于忍不住摔了手边的茶盏。 内侍总管吴泉慌忙请罪。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给您重新更换茶水。” 皇帝看着刑部尚书送来的奏章，之前一天一封，到后面一天送来五六封之多，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还好他瞧见寒王妃已经平安归来，这才只是摔了个茶盏。 如果寒王妃出事，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个皇爷爷，还有何颜面面对八宝和粥粥。 “太子这些时日在忙什么？” “回禀皇上，太子殿下的行踪奴才知道的不是很详尽。 不过殿下对您极为有孝心，今日还送来了自己亲手抄写的孝经。 足足有十卷，想来应是抄写了好几日了。” 以往听到太子如此懂事，皇上心中必定是高兴的。 可现在听到孝经这两个字，他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嘲讽，甚至不由自主地拿他和楚寒霄作比较。 楚寒霄从来没有在嘴上说过自己有多么的孝顺。 可他前往边境，为国争战，护大周朝江山安宁。 回归京城，镇水灾、平疫病，踏实做事，为他解忧。 这次前往江南，短短时间之内，平稳盐价、分化盐商，逐一击破、查实罪证，更是雷霆手段。 可太子呢？ 他住在仅次于帝王居所的东宫之中，却只会抄写孝经。 吴泉并不知道刑部尚书奏报之中的内容，见皇上沉吟着没有开口，还以为他是想看孝经，连忙亲手将太子手书的孝经奉到御前。 “皇上，您瞧。” 皇帝接过孝经随手翻阅，刚开始上面的字迹还极为工整，到了后面却越来越潦草，甚至还有错字。 单单是从字迹上看，皇帝都能想象到太子抄写时，焦躁不耐烦的神色。 “这几日太子若是想来见朕，无论何时，不必阻拦。” 吴泉有些摸不清楚皇帝的目的，只能含笑应下： “是。” 随着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行踪也彻底瞒不住了。 众人这才知道，他们并没有被皇上禁足，而是悄悄的前往了江南查案。 一时间，支持寒王的众官员们松了口气。 而立场不够坚定，当了墙头草的那些人则顿时冷汗淋漓，想尽办法的给自己找补。 最着急的还是太子一派。 他们纷纷聚集到东宫。 知晓太子与江南官场有所联系的，就只有傅丞相和户部尚书等一众心腹。 其余的官员根本不知道太子此时是何等焦躁，还在帮他出着自以为是的好主意。 “太子殿下，下官得到消息，说是江南盐政贪腐严重。 寒王和寒王妃此次前往江南，就是为了查这桩案子。 如今他们返京，必定是查实了，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殿下，盐政关系到百姓们的切实生活。 等这桩案子有了定论，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必定越发高涨。 殿下要未雨绸缪，也要从中分一杯羹才是，不能让寒王和寒王妃把功劳给独占了！” 官员们越说，情绪越激烈。 这样的流程，他们已经是轻车熟路。 在朝为官，到哪里都是上面动动嘴，底下跑断腿。 真正做实事的都是那些跑腿的，而功劳却是上面那些动嘴的。 江南盐政贪腐已经被查实，这个时候只要太子殿下出头，要求严惩江南官员，那就是为民解忧。 到时候，太子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同样会被百姓称颂。 第550章 奶团子闯祸了 那些官员们自认自己说的十分有道理，正等着太子开口称赞呢，却不想太子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竟变得怒不可遏。 “滚！” 官员们愣住，有些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太子怎么可能对他们态度如此恶劣，还说出这般粗鄙之语。 “殿下……” 太子终于克制不住怒火，猛地站起来，额头上青筋涌动。 “孤让你们滚！ 一群酒囊饭袋，竟都听不懂人话了？ 滚出去！都给孤通通的滚出去！” 官员们顿时脸色大变，慌忙起身，朝着东宫的大门口走。 有些官员走得太过着急，一不小心踩到了衣摆，差点跌倒在地。 太子这是怎么了？ 他们可都是他的心腹啊？ 他不是历来脾气温雅，最是能礼贤下士的吗？ 为什么现在却如此暴躁无礼，模样宛若癫狂了一般？ 皇上时刻派人关注着东宫，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很快又传到了他的耳中。 皇帝批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御笔在奏折上晕开了一个漆黑的墨点。 墨点渐渐扩大，就像他心中对太子生出的芥蒂，越来越深，难以根除。 “寒王和寒王妃到何处了？” “回禀皇上，已经到了宁州，再过三日，便能够抵达上京。小郡王和小郡主这两天开心坏了，天天忙着给寒王和寒王妃准备礼物呢。” 皇帝眼底的压抑略有些缓和。 “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小机灵鬼，肯定又去祸害朕的锦鲤了吧？” 吴泉笑着开口：“皇上圣明，两位小主子看御花园里水面破冰，的确是拿着抄网要下水，不过被贵妃娘娘给拦住了。”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了些许嘈杂之声。 皇帝眉心一动，抬眸看过去，只见一只体态斑斓的老虎伸出了个脑袋，身后还有内侍着急的拽着它的尾巴，不让它进入大殿。 吴泉连忙快步走下去。 “这不是好大胆吗？放肆，快松手，别把小郡王和小郡主的爱宠给伤着了。” 说完，吴泉还仔细观察好大胆，见它没有被吓哭，这才松了口气。 好大胆终于得到了尾巴的控制权，本想大着胆子直接从门槛儿跳进来，结果得瑟过头了，前脚踩到后脚，直接来了个用脸着地，一路连滚带爬的进入了大殿。 五个月的时间过去，好大胆从原本的小小一只，变大了两倍有余，单单是从外表看，已经初具王者风范。 只可惜，它只长身体，不长胆子，御花园中池塘的锦鲤都能跳出水面，抽它两个大嘴巴。 好大胆把被踩疼的爪子塞到嘴里舔了几口，这才想起了正事，连忙站起来嗷呜嗷呜的叫着。 “这是怎么了？” 吴泉出声提醒：“皇上，这好大胆是不是想让您跟着它走？” 皇帝起身，走下台阶，好大胆果然朝着门口的方向冲，也不再可怜兮兮的叫唤了。 好大胆那胆子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平日只敢跟在八宝和粥粥的身边虎假人威，就这还只敢欺负觅食的麻雀，今天一反常态的跑到了前殿，着实是破例了。 “跟上去瞧瞧。” 皇帝出了大殿，眼看着好大胆往后宫的方向走，眉心动了动。 “八宝和粥粥呢？” 该不会是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情吧？ 皇上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问问两位小主子的情况，因此吴泉那可是时刻准备着。 “皇上，这个点儿，两位小主子应该在瑶华宫午睡。” 那就更奇怪了。 皇帝跟着好大胆一路来到瑶华宫，远远的就看到两个小不点儿正蹲在地上，瞧上去很是苦恼的模样。 “大乖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八宝和粥粥正唉声叹气呢，听到声音连忙抬头，随即一脸惊喜的扑到皇帝的怀中。 “皇爷爷！呜呜，粥粥闯祸啦！” 皇帝连忙将粥粥抱起来。 “不怕、不怕，有皇爷爷在，哪怕是把天捅个窟窿，皇爷爷也帮你们撑着！” 皇帝安抚好粥粥，连忙轻声询问，听到原因不由的哭笑不得。 “就因为这个？” 第551章 做错事要负责，小孩都懂的道理 八宝小手捧着一只八尾凤凰钗，听到皇帝的问话，连忙严肃的开口： “皇爷爷，这件事情很严重哒，这是祖母很喜欢的一只发钗。” 原本华丽的八尾凤凰，此时尾巴尽数掉落，零散丞一片。 粥粥垂头丧气，像是一颗风吹雨打之下，蔫头蔫脑的小白菜。 “嗯嗯，很严重哒，粥粥只是想看一看，没想到就把凤凰的尾巴给拽下来了一根。 然后我和哥哥想安上，结果一不小心把所有的尾巴都给拽下来了。 现在凤凰没有尾巴了，它变成了一只秃尾巴凤凰。” 粥粥越说越着急，小巧的鼻尖上都冒出了汗，伸出两只小手，怒气冲冲的盯着它们。 “笨手手！” 眼看着粥粥急得就要把手放到嘴里咬，皇帝连忙拦住，完全被两个小奶团子给可爱到了。 他早已知道粥粥天生力气大，用的碗筷都是特制的，如此还要经常更换，碰坏了一只凤钗，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粥粥不急，没事的，一只凤钗而已，你们祖母不会怪罪的。 在这里蹲了挺久吧，走，跟皇爷爷去吃点心。” 皇帝根本没有当回事，直接就要带着他们走。 八宝和粥粥却摇了摇头。 “皇爷爷，不行哒，粥粥弄坏了祖母的东西，就应该赔偿给祖母，还要向她道歉。” 皇帝笑着开口：“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是这个簪子不结实，不关粥粥的事。” 粥粥眨了眨眼睛，小手对着脑袋拍了拍，清澈的大眼睛瞬间转成了浆糊。 “小手的错？簪子的错？还是粥粥的错？” 八宝连忙握住粥粥的手，拯救CPU被干烧的妹妹。 “妹妹，皇爷爷之所以说是簪子的错，是因为他心疼我们，并不是我们真的没有犯错。 娘亲之前教导过我们，犯了错就要道歉，做了错事就要赔偿和负责。” 粥粥发烫的脑袋终于缓缓降温，转头认真的看向皇帝。 “原来是这样，皇爷爷不用心疼粥粥，粥粥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向祖母道歉，也会重新做一个簪子，送给祖母做赔偿的。” 八宝在一旁连连点头。 “妹妹这样做很对，娘亲说过，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错了的事情负责，大人是这样，小孩子也是一样的。” 皇帝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粥粥轻轻扯了扯皇帝的衣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皇爷爷心疼粥粥，粥粥好开心啊，粥粥帮祖母做簪子赔偿的时候，也要帮皇爷爷做一个礼物。” 八宝也露出了笑容。 “妹妹，哥哥会帮你的。” “好，谢谢哥哥。” 皇帝回过神来。 “八宝和粥粥做得很好，是皇爷爷想错了。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并且为自己酿成的后果负责，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被他给忘了。 因为太子生母早逝，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不仅年幼失怙，还要承担起一国储君的责任。 他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因此对他犯下的错误视而不见，甚至还为了维持储君的威严，帮其百般遮掩。 直到现在，影响了整个江南。 若是早些板一板太子的性子，让他知道做错了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是不是就会有所收敛，不至于酿成今日的大错？ “皇爷爷，您怎么了？” 八宝注意到皇帝神色有些不对，关心的询问道。 “皇爷爷没事，寒王妃将你们教导的很好。” 八宝和粥粥一听到夸自家娘亲，顿时精神了。 “那当然！娘亲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娘亲了！” “我家娘亲还是仙女！” 皇帝忍俊不禁。 “好好好，走，皇爷爷带你们去找东西，给你们祖母做簪子。” 八宝和粥粥本来想做只凤凰簪，后来发现材料有点不听话，只能捏了只圆滚滚的小胖鸡。 在内务司工匠的指导下，将小黄鸡镶嵌好之后，粥粥心情有些忐忑。 “这跟大凤凰相比，是不是太丑了？” 八宝努力试了一下，还是没能把唯心的夸赞说出口，只能委婉的回答。 “嗯……小黄鸡还没长大，长大应该就能变成凤凰，漂亮了。” 粥粥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吗？” “嗯嗯，是这样哒。” 皇帝第一次做手工，竟发现还十分的有乐趣。 就是出来的成果有点差强人意，还没有粥粥的那只小黄鸡簪子好看。 不过皇帝嘛，总是有特权的。 比如说现在，几个工匠就把他做出来的四不像簪子夸上了天。 什么？ 圆形捏成了扁的？那叫别出心裁！ 掐丝错缠成一团？那叫别具一格！ 总之，皇帝很满意。 德贵妃被逼着佩戴这个丑簪子的时候满不满意，那就不知道了。 第552章 你炖的什么？我问你，你锅里炖的是什么？ 宁州。 还有三日的路程抵达上京，楚寒霄此时的心情却很矛盾。 之前大夫说，少则两三日，多则四五日，食用蘑菇产生的幻觉应该就消失了。 可现在十天过去了，云澜的症状不仅没好，反倒越发沉迷其中了。 她现在一心研究自己究竟是不是毒蘑菇。 大夫正努力翻越着医典，结果书页都要翻冒烟了，依旧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不应该啊，实在是不应该！ 蘑菇中毒之后，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可为什么这幻觉却一直消退不下去呢？” 老大夫头发花白，这几天废寝忘食的寻找原因，急的头发胡子大把大把的掉。 看到他这番模样，楚寒霄都不忍心再催促。 就在这时，营帐门被推开，慕云澜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楚寒霄，我想到办法了！” 楚寒霄示意老大夫退下去，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到椅子上。 “想到什么办法？” “当然是测一测我到底是不是毒蘑菇的办法！” 楚寒霄神色微妙，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那你说说看。” “原本我一直测不出自己是不是有毒，原来是因为我突然间觉醒了医术，医者不能自医，当然是无法看出来的。” “有些道理。” “但是你不懂啊！” 慕云澜目光清澈，面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灿烂的春日都要逊色几分。 “我给你咬一口，看你有没有什么症状，不就能够分辨出我到底有没有毒了？” “咬……一口？” 慕云澜直接撩起了衣袖，露出了雪白无瑕的小臂，十分大方的送到了楚寒霄的嘴边。 “快快快，你咬一口尝尝。” 楚寒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高耸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绪。 “这……” 慕云澜直接起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将自己的手臂杵到了他的嘴上。 “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快咬！” 楚寒霄耳根红透，拒绝不了，只能张开嘴，轻轻的咬了她一口。 浅浅的牙印透露在雪白的皮肤上，就仿佛将眼前的人打上了自己的标记。 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感涌上心头，让楚寒霄心脏骤然加快。 他目光紧紧的落在那道牙印上，舌尖舔过牙齿，心中的贪念不断蔓延。 云澜是他的。 他想要在她身上，在她心底，都打上自己的标记。 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 慕云澜握着楚寒霄的手腕，微微的瞪大眼睛。 “心跳加快，体温上升，看来我的确有毒，不过毒性并不强烈。” 终于研究出了结果，慕云澜反倒是不再执着了。 将袖子放下来，轻快的伸了个懒腰。 “今天扎营休息一天，明天继续出发去你家吗？” 楚寒霄点点头。 “嗯，距离京城已经很近了，我也已经联系了锐影他们，让人在京城之中布控。 如今不用太过着急，让太子和他手底下的人好好急一急，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煎熬。” 慕云澜摇头叹息。 “你们人类真复杂，天天勾心斗角的，不像我们蘑菇，那么的单纯美好善良。” 楚寒霄轻笑一声。 “那单纯美好善良的蘑菇仙女，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好啊，好啊！” 因为随行人数众多，选择在城外就地扎营。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各处升起了篝火。 刑部尚书正在和薛玉京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连忙转头。 “见过寒王，见过王妃。” 慕云澜在心里哼了哼，看了楚寒霄一眼，默默地给他扣了一分。 竟然让单纯美好善良的蘑菇仙女，做那个什么王妃的替身。 呵呵！ 楚寒霄点头让两人平身。 刑部尚书严肃的面容上带了笑意。 “王爷和王妃来的正好，刚刚护卫们进山打猎，捕捉到了不少的野一鸡，这可是难得的美味，这会儿应该快要做好了。” 慕云澜动了动鼻子，一股鲜香的味道飘了过来。 她寻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架子上放了大锅，锅盖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味就是从锅盖底下冒出来的。 看到寒王妃到来，负责做饭的厨子，激动的脸色发红。 见她对锅里的东西感兴趣，连忙将盖子打开。 “王妃，上等的蘑菇炖鸡，马上就要好了。” 楚寒霄忽然觉得背后一寒，扭头就对上了慕云澜气势汹汹的目光。 “楚寒霄！锅里是什么？我问你，锅里炖的究竟是什么？” 伊圣啃着鸡腿晃晃悠悠的路过。 闻言，往锅里看了看，十分肯定的回答。 “你二舅！” 第553章 一场蘑菇炖鸡引发的血案 慕云澜看着锅里喷香喷香的蘑菇，本就傻眼呢，现在听到伊圣师公一句你二舅，直接绷不住了，一头撞在了楚寒霄的胸口上。 “楚寒霄！” 一看到伊圣过来，楚寒霄就知道要遭。 昨日刚刚收到无尘大师的回信，确定了伊圣就是那位失踪已久的鬼手医圣。 无尘大师还专门在信中叮嘱了，一定要对此人严加防范。 因为这人属于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到别人房子着火，他能跑过去在旁边烤串儿的那种。 这几日，他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就没有这位鬼手医圣搅不乱的局。 “云澜，那就是普通的蘑菇，跟你完全不一样？” 慕云澜皱着眉心，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伊圣在旁边火上浇油。 “这话不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普通蘑菇怎么了？ 普通蘑菇吃你家大米了？我们蘑菇精还不是从普通蘑菇修炼来的？” 慕云澜顿时气红了眼。 “就是！楚寒霄，你太过分了！今天晚上不用你暖床了，你自己到别的营帐睡吧！” “云澜，你听我解释……” 伊圣：“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傻子才信！” 慕云澜重重点头：“就是，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楚寒霄自然解释：“自然不是，你听我说。” 伊圣从锅里捞了只鸡腿，一边啃，一边继续挑拨离间。 “你让听就听啊？那我们蘑菇精不要面子的吗？小丫头，身为一个过来人，师公可要好好劝你。 男人不能惯着，他今天敢打马球，明天就敢打你，今天敢呼吸，明天就敢呼你，太恐怖了。” 慕云澜眉心紧皱，径直得出结论。 “渣男！” 楚寒霄：“……” 这日子没法过了！ 慕云澜气呼呼地返回营帐，决定要和煮自己二舅的楚寒霄绝交一天。 如果他来哄一哄她的话，减少到一个时辰也不是不行。 结果，营帐门口安安静静，楚寒霄竟然一直没有进来。 这让她既生气，又有些委屈。 从第一次见到楚寒霄，她就格外的喜欢他。 而且她总觉得，不管她发脾气也好，无理取闹也好，楚寒霄一定会无条件的纵容她。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不进来了？ 他把自己的二舅煮了，还不让她发脾气吗？ 大锅旁，伊圣啃完鸡腿，直接将骨头扔在了楚寒霄的脚边，目光之中还带上了几分挑衅。 楚寒霄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波动，反倒是从锅里盛了满满的一碗炖鸡，亲手送到了伊圣的面前。 “师公，不知道晚辈有何处惹的您不开心，还请师公明示。” 伊圣目光微微一凝，上下扫了楚寒霄一眼。 这人倒是聪明，竟然发现他从毒蘑菇的效用之中清醒了。 “寒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糟老头子，可当不得你一句师公。” “我与云澜结发为夫妻，您是云澜的师公，自然就是晚辈的师公，我和云澜对您的孝敬之心是一样的。” 伊圣哼了一声。 “我这个老头子随心所欲惯了，当初收了陆家的那丫头，只甩给了她几本医书，却没有好生教导，实在是心中有愧。 如今见到云澜这小丫头，倒是觉得她格外的合乎心意。我于她，虽无教导传承之情，可到底占了个师公的名分，这小丫头若是被人欺负了，我可不会置之不理的。” “师公放心，云澜乃是我的妻子，是我深爱之人。我绝对不会欺负她，更不会惹他不开心。” “好话谁都会说，可真正能够落到实处的却没几个。说到做到自然最好，说到做不到，老头子倒也有不少办法，让你不得不去履行诺言。” 他手里的毒可不是吃素的。 “请师公放心，也欢迎师公一直监督。” 伊圣瞧着他沉稳坚定的模样，抬手接过了他一直端着的炖鸡。 “云澜那小丫头气的可不轻，你准备怎么哄她？” 楚寒霄思索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子。 “二舅被炖了，我去找找大舅吧……” 第554章 难道二舅品种不对？ 慕云澜躺在床上生闷气，结果躺了没多会儿，就感觉脑袋发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看着营帐，突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她这是…… 种种记忆冲进脑海，慕云澜蓦然睁大眼睛，耳根变得滚烫无比。 她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她把自己当成蘑菇精不说，还把楚寒霄当成了饲主！ 慕云澜羞愤不已，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 什么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她现在用脚趾头都能抠得出来。 社死，这才是真正的社死啊！ 啊啊啊啊啊！ 慕云澜觉得自己的高冷形象破碎了，而且还是碎成渣渣，完全拼凑不回去的那种！ 以后她要怎么面对楚寒霄？ 脸都丢光了。 这时，营帐门口传来了动静。 楚寒霄走进房门，就看到慕云澜整个都缩在被子里，差点团成了个球。 因为前来江南的时候要隐匿行踪，他们身边并没有携带宫女。 如今云澜身中幻觉，身边也没有侍女伺候，不开心了，只能自己生闷气，实在是委屈她了。 楚寒霄坐到床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轻轻的扯了扯被子。 慕云澜这会儿尴尬的扣紧了脚趾，死死的抓着被子不愿意松手，生怕楚寒霄看到她通红的脸颊。 楚寒霄并不知道她已经从毒蘑菇的幻觉之中清醒，还以为她仍旧在生气，连忙轻声的哄道： “宝贝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二舅，让二舅发生了如此不幸的事情。” 慕云澜默默的咬紧牙关，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一巴掌拍在那个无理取闹的自己脑门上。 见她不作声，楚寒霄的声音越发的温柔。 “宝贝，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 可二舅已经罹难，我们更应该好好生活。 不让二舅在九泉之下，为我们担忧、挂心才是。 而且你瞧，我把谁带来了？” 慕云澜心中好奇，抓着被子的手略微松了松。 楚寒霄察觉到她的松动，连忙将被子往下扯了扯。 慕云澜蓦然将被子抓紧，只露出一双眼睛。 楚寒霄生怕她再缩回去，连忙将自己采来的蘑菇拿过来。 “你瞧，是大舅！” 慕云澜：“……”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楚寒霄心中有些忐忑。 难不成他采错了，大舅不是这个品种？ “天黑了，林子里的光线更暗，也许我看错了，这不是大舅，是三舅？或者是大表兄？” 慕云澜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这个时候，总感觉再不说点什么，楚寒霄能直接给她搞出一本蘑菇族谱。 不过之前的记忆太社死了，直接承认，那还不如继续当蘑菇呢。 思来想去，只能取了个中和的办法。 她松开被子，直接坐起身来，目光疑惑不解地看向楚寒霄。 “寒霄，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还像模像样的拉过楚寒霄的手，帮他诊脉。 “脉象正常，没有中毒的痕迹，也没有用过什么致幻类的药物，你怎么把蘑菇当亲戚了？” 楚寒霄一愣。 “云……云澜？” “嗯？怎么了？” “你恢复了？” “恢复什么？哎呀，我怎么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我落入水中之后不是在一片林子里吗？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装傻了！ 反正她绝对不要在楚寒霄面前，承认自己当过一只蘑菇精，还非要让他叫自己宝贝。 太丢脸了！ 慕云澜恢复如常，最高兴的就是负责给他诊治的大夫了。 如果寒王妃再不恢复，他的胡子真的要愁的掉光了。 还好还好，上天保佑，总算是给他留了几根。 “有可能是那蘑菇毒性太过特殊，所以才导致王妃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不过影响不大的。” 大夫完成任务退了下去。 楚寒霄心中高兴的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云澜不当蘑菇，好像对他都没有那般亲近了。 而且，他也不能帮她成为一直爱干净的蘑菇了…… 第555章 可不就是宝贝吗？独一无二的宝贝 慕云澜假装失去了当蘑菇的那段记忆，可身体却已经习惯了楚寒霄的陪伴，晚上没有他抱着，竟然觉得睡不着。 于是，楚寒霄扔了大舅、三舅、大表兄，却依然获得了能够暖床的待遇。 他紧紧的将慕云澜揽入怀中，深沉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睡意。 “云澜……” 慕云澜同样睡不着，耳边是一声声速度略快的心跳，暗暗地诉说着深沉的感情。 “嗯？怎么了？” “对不起。” 这句话他早就该说的。 慕云澜默默的扬起了唇角。 “有什么好道歉的？暗中做坏事的是傅丞相，与你又没有关系。” 没有谁能够精准的预测所有危险，她心甘情愿的前来江南，之后制定的各种计划，也都参与其中。 乘坐船只返航，以自身做诱饵，也是经过她同意的。 如今发生了危险，总不能全怪到楚寒霄的身上。 楚寒霄深沉的眼底写满了自责。 “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落水经历了危险。” 慕云澜侧了侧身，抬眸看向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他微蹙的眉心上。 “你是傻子吗？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谁也没想到傅丞相会用黑火药炸船。 而且，最终的结果是傅丞相难以翻身，而我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危害，还因此找到了师公。 结局是好的，不是吗？” 楚寒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慕云澜哼了哼。 “你呀，不要总是患得患失，我信任你，我也希望你能信任我。 我希望能够和你并肩，而不是生活在你的羽翼庇佑之下。” 即便她喜欢楚寒霄，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可她还是她，灵医一族的族长，天生的医毒兼修天才。 她会一直翱翔于天际，而不是为了他，剪掉自己的羽翼，甘心被狭窄的后院所禁锢。 楚寒霄蓦然将人揽紧。 心脏的跳动越发快速了几分。 “云澜……宝贝……” 自家云澜当蘑菇精时，名字真的没有取错。 她可不就是宝贝吗？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他的，宝贝。 慕云澜恢复如常，喜欢看热闹的伊圣和刑部尚书等人很是失望。 毕竟寒王殿下的热闹可真是不多见，这些天在一旁围观着他哄着寒王妃的日常。 那真是让人看一眼都甜到心底，又相信爱情了。 可惜现在看不着了。 三日后，队伍进入京城。 皇帝派遣官员在城外等候，见到楚寒霄和慕云澜归来，便让他们直接入宫。 大殿之上，皇帝一直等着太子前来。 可等来等去，楚寒霄和慕云澜入宫来到殿外，却依旧没有看到太子的踪迹。 皇帝沉沉的叹了口气，心中划过一抹浓重的失望。 江南的事情传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等着太子主动前来向他坦白，承认错误。 可最终的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既如此，他也必须下定决定了。 他是太子的父皇，可也是大周朝的皇帝。 “宣百官及寒王、寒王妃进殿。” 官员们早就等着这一日了，穿着着庄重的官服，缓步进入大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片肃穆，宝座上，帝王龙袍流冕，威严无限。 慕云澜和楚寒霄并肩而入，身后跟着刑部尚书以及薛玉京。 “儿臣（儿媳）见过父皇。” “臣等参见皇上……” 行礼声响彻大殿，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 “平身。” “谢皇上。” 大殿之中一片安静，这个时辰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皇帝特意选择此时上朝，为的就是单独处理江南盐政贪腐一案。 官员们凝神屏息，等待着寒王和寒王妃出声。 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反倒是刑部尚书率先回禀： “皇上，微臣奉命前去南陵，调查无疾堂药材船藏匿大批银砖的案件，如今……” 皇帝声音淡漠。 “不急，太子怎么还没到？” 吴泉连忙恭声回禀： “回禀皇上，东宫那边有内侍前来禀告，说昨夜太子抄写孝经之时太过专心，没注意到炭火熄灭，以至于感染风寒，今日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派两名太医过去，给太子针灸用药，然后让他过来，就说朕和文武百官，一同等着他！” “是。” 第556章 帝王的态度：不再偏袒 官员们听到皇帝的话，不少人心头一颤，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皇上对太子，最是疼爱不过了。 他登基二十多年，除了除夕封笔的几天，没有错过一日早朝，哪怕身体不适，也都要撑着临朝听政。 唯独因为太子生病，而推迟过三次早朝。 这件事情，也一直被太子一派的官员当成炫耀的资本。 毕竟，皇上自己生病都不会迟到上朝，却为了太子破例，足可见太子圣眷之浓。 太子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才用生病的手段拖延时间。 可没想到，这一次，皇帝不再无条件的偏宠着他。 为了效果逼真，昨晚太子专门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 他是真的病了，高烧不退。 可没想到，今日，他等来的不是皇帝的关切，而是前来帮他扎针开药的太医。 太子眉心紧皱，脸色十分的难看。 “你们退下去，孤现在不想喝药。”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却没有领命往下走。 “太子殿下，皇上命微臣等人前来为殿下针灸开药。” “孤知道了，你们中午再来。” “回殿下的话，这恐怕不行。” 太子缓缓转过头来，苍白的脸色衬托着他一双黑色的眼睛越发的森冷。 “你说什么？” “殿下，寒王和寒王妃今日归京，皇上召集了文武百官聚集在大殿，等着听江南盐政调查的结果，皇上请殿下一同过去。” “孤现在病得厉害……” “所以皇上才派遣了下官等人，前来帮殿下治疗。 皇上说了，他和百官都会等着您的。” 太子脸上所有的血色尽数褪尽，唯独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父皇连他的身体都不顾，坚持要他过去？ 父皇这是真的要放弃他这个太子了？ 一想到这里，太子只觉得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太医上前，恭敬请罪。 “殿下，皇命不可违，下官得罪了。” 太医示意内侍上前帮忙，压着太子的手臂诊了脉，又快速施针开药。 没多会儿，一碗浓浓的黑色药汁送入了太子的东宫。 太子全然没有反抗，滚烫的汤药灌入喉咙，让他浑身一个机灵，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内侍见太子状况有所好转，连忙伺候着他换上朝服，用软轿抬了，一路朝着大殿而去。 到了殿前，太子终于回过神来。 不用内侍催促，径直走出了软轿，抬手理了理身上绣着金龙的朝服，挺直脊背，朝着大殿而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皇帝端坐在宝座之上岿然不动。 百官们微微低头，维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模样，静静的等待着太子的到来。 所有人都知道，寒王和寒王妃此时手中已经握好了刀。 只是这刀怎么挥下来，要用多少力道，能伤多少人，还得看皇上的态度。 可现在皇上不顾太子重病，也要强令他上朝，恐怕这一次，要站在寒王这边了。 那么太子，究竟会被这刀砍得多深？ “太子驾到！” 一身明黄色朝服的太子大步走入金殿。 朝服之上，刺绣金龙盘踞，龙首高昂，似乎在仰天长啸，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见过太子殿下。” 官员们纷纷行礼，别管心中如何揣测，面上都做足了恭敬模样。 太子神色如常，走到最前面，抬眸看向宝座之上的帝王。 “儿臣参见父皇，身体不适，一时竟睡过了时辰，差点耽误了正事，请父皇责罚。” 皇帝神色冷淡。 “百官入朝议政，朕也在此等候，你这个太子却姗姗来迟，别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已犯了失仪之罪。 不过念在你身体不适，情有可原，等此次议政结束，罚你去崇英殿跪拜祖宗牌位一个时辰，好好静思己过。” 太子身行微僵。 “是，儿臣领罚。” 官员们凝神屏息。 皇上对太子历来宽容，从没有因为小事惩处过。 看来这一次，皇上是不会轻拿轻放了。 第557章 金殿对峙 皇帝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再理会太子，而是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开始回禀吧。” “是。”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 “皇上，微臣奉命前往南陵，找到了南陵本地的老河工一人。 他提供线索，查实无疾堂的药材船曾经中途检修。 顺着这条线索，微臣查到，银砖就是在检修的途中，被人暗中塞入的。 因此，可以证明，寒王妃和无疾堂清清白白，根本不知道银砖的事情，反倒是有人存心陷害。” 太子一派的官员格外的安静。 他们之前向太子进言被训斥，如今心中还存着怨气。 此时，只想着给太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没有了自己等人的拥护，即便是一国储君，在朝堂上也是举步维艰的。 却没想到，他们不出声，太子反而亲自上场发难。 “刑部尚书掌管刑部多年，应该知道案子该怎么查。 一个老河工，没有其余人证，怎么能确定此人说的是真的呢？ 说不准，这人就是寒王府收买安排，故意给自己脱罪的呢？” 刑部尚书面无表情，面对太子，毫无畏色。 “回禀皇上、太子，为了查实这名老河工所说的真假，臣带着他沿途调查。 在衢州郊区，查到了制造银砖的作坊，并且抓捕工匠二十三人。 他们对制造银砖，且将其送入无疾堂药材船的事情供认不讳，还承认是盐商季家故意陷害寒王、寒王妃。” 太子眸光一冷。 “一群工匠？” 刑部尚书直接回望过去。 “这些工匠，微臣分开审问、调查，获取的供词没有太大的出入。 衢州盐商季亡也对栽赃的事情供认不讳，可以确定为真。 太子殿下不会认为，这多人一并都是被寒王府收买的吧？” 太子冷笑一声。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人人都知道寒王和寒王妃被父皇禁足。 可最后结果两人竟然去了江南，孤现在真不知道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 官员们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喘。 无疾堂药材船藏匿大批银砖的消息爆出来。 皇上雷霆震怒，直接将寒王和寒王妃禁足。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皇上罚的太重。 还有人揣测，是因为寒王妃的无疾堂收敛了太多人心，以至于皇上心存忌惮，所以借机发作。 正是因为如此，有些原本已经表明立场，支持寒王府的官员临阵倒戈，重新回到了太子的怀抱。 谁能想到，皇上雷霆震怒是假，惩罚软禁是假。 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给人看，暗地里却对两人无比信任，甚至给了他们调集驻军之权。 要知道，即便是一品军侯，想要调集驻军，既要有圣旨，也要有皇上手中的兵符，而且还要派遣两位以上的将军互相掣肘，防止犯上作乱。 可皇上却将这样的权力，毫不怀疑的交给了寒王和寒王妃。 若是这两人稍微有些野心，完全可以调集驻军、把控江南，与朝廷南北对峙。 皇帝也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直白地表示不满。 “二十万两银子来历不明，又是从江南运送入京城，必定是和江南的盐政有牵扯。 江南盐税历来贪腐横生，如今，突然冒出来二十万两银子，必定牵扯重大。 朕自然要派人前往调查，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在明面上禁足了寒王和寒王妃，让他们暗中行事。” 官员们连忙出声。 “皇上深谋远虑，实在是英明。” 这个时候除了夸，他们也说不得别的了。 解释完毕，皇帝看向太子。 太子一改往日的温润、贤德模样，反倒是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更是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是，父皇的确是英明，只是不知道，四弟和四弟妹调查出什么来了？” 慕云澜打量着太子，目光波澜不惊。 太子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 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楚寒霄眸光宛若冰封，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件死物。 “儿臣的确是调查出一件惊世骇俗的泼天巨案！” 第558章 旧案重提，皇帝错了？ 太子冷冷的与楚寒霄对望。 一国储君，帝王之道养出来的气度满载威严。 常胜战神，沙场铁血磨砺出的气势锋芒毕露。 两人凌空对望，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骤然变得无比压抑。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微一颤。 她从未轻视过太子，甚至如果不是她来自于现代，还有灵药空间做辅助，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取得胜果。 如今，哪怕已经完全处于劣势，太子依旧不容小觑。 皇帝没有开口，而是端坐在宝座之上，垂眸打量着两个儿子。 太子身体不适，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不由自主避开了楚寒霄的视线。 楚寒霄收回目光，沉声开口： “父皇，这桩案子牵扯巨大，要从素心阁着火那日说起。” 太子蓦然抬头。 素心阁？ 果然是这两人在那天搅了局吗？ “那你就从头开始说。” “是，素心阁大火，烧毁了江南戏班搭建在凌河之上的楼船，儿臣在楼船之上救了一个人。” 他并没有提及在上面发现银砖的事情，因为那事关云澜的秘密，绝不能暴露，哪怕对方是皇帝。 薛玉京上前，恭敬的跪在了大殿之上。 “罪人薛玉京拜见皇上。” 官员们纷纷抬眸打量，见他格外陌生，不由得暗自揣度。 这人能和江南盐政有什么关系？ 忽然，有官员看到户部尚书正在发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户部尚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户部尚书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无……无事。” 楚寒霄连目光都没有给他一个，接着开口： “薛玉京当时藏匿在一口小箱子里，命在旦夕，是王妃妙手回春，将他救了回来。 询问之下才得知，他出身自江南，乃是三年前，因为盐政贪腐，被满门抄斩的薛家，唯一的后人。” 终于有人记起来了。 “三年前的薛家……我想起来了，薛佳乃是盐商！当时江南爆发出盐税贪腐一案，正是这个薛家为了隐藏证据买凶刺杀朝廷命官，最后被皇上下令，满门抄斩。” “没错，前一任户部尚书李大人就死在这场刺杀之中。” 楚寒霄看向薛玉京，示意他自己开口。 薛玉京心脏剧烈跳动，不断冲一击着单薄的肋骨，让他胸口隐隐发疼。 这个机会他等了三年了。 三年了，他终于有机会亲自帮薛家洗脱冤屈了！ “回禀皇上，三年前，江南盐运史杜怀年贪污受贿，高价贩卖盐引，牟取暴利，压榨盐商，让他们不断提高盐价。 我父亲不忍心看百姓吃不起盐，更不愿意向杜怀年谄媚、贿赂，联合了一部分盐商，想要向朝廷举告杜怀年的恶行。 却不想被杜怀年得知，为了活命，杜怀年买通了朝廷派遣到江南，调查盐税贪污的官员，将所有的罪名，全部罗织到了薛家，以及那些正义盐商的身上。” 有些官员面露惶恐。 有些人眉心紧皱，已露出愤怒之色。 薛玉京深吸了口气，竭力的控制着声音的平稳。 “当时前往江南调查的主责官员，便是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 李大人明察秋毫，察觉到杜怀年的罪行，并且还找到了切实的证人。 杜怀年胆大包天，为了活命，联合着那名被买通的官员，在李大人回京途中设下埋伏，将李大人和那些证人全部击杀。 只剩下被买通的官员，带着虚假的证据回到了京城。 皇上当时雷霆大怒，相信了那份虚假的证据，将薛家以及其他良心盐商满门抄斩，还提拔重用了杜怀年，以及被买通的官员。” 不少官员满面震惊。 三年前，爆出江南盐政贪腐，大批的官员以及盐商被清理，可以说是整个大换血。 如今，这个薛玉京却跳出来，说薛家以及被杀的盐商是冤枉的，还说当年的贪腐一案，所有的证据都是虚假的。 岂不是说，当初血洗江南，皇上杀错了人？ 第559章 真相该大白于天下 文老王爷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 “放肆，侥幸逃脱的罪人血脉，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指责皇上？” 文老王爷是皇帝的兄长，也是唯一一个被留在上京的藩王。 他与皇帝亲近，是帝王最为信任的宗亲之一。 当年皇帝还未登基，多次受人陷害，这位兄长都不离不弃，甚至不惜自身安危，帮忙寻找证据，证明清白。 如今，皇上的公正和威严遭受质疑，身为宗亲，他必须站出来维护皇上。 文老王爷平时瞧着最是和善，此时板起脸来，一身威严，竟格外压迫人心。 薛玉京牙关发颤，却挺直脊背，没有丝毫妥协的打算。 “皇上，罪人所言，一字一句皆属实，绝无半句虚言，罪人愿意用性命担保。” “性命？”文老王爷目光如炬，“你本就是罪人，性命一文不值。” 薛玉京太过激动，想要开口辩驳，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刑部尚书见状连忙就要开口帮衬，却被文老王爷一个冷眼定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楚寒霄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和王妃奉命前往江南调查盐税贪墨一案。 抓捕大小官员三十二人，抓捕盐商六十九人，搜查到大量的证据，得到了大量的供词。 那些官员和盐商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吐露出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三年前薛家的案子。 薛玉京所言，的确是事实！”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阴沉无比，不少官员面露惊骇。 帝王会犯错，可没有帝王愿意承认自己犯错，尤其还是在影响巨大的案子上。 三年前，户部尚书被刺杀，整个江南的官场大换血，官员连同盐商一共杀了几百人。 不仅如此，盐政还牵扯到整个江南的百姓，如今，寒王却站出来说杀错了。 天下百姓该怎么想？ 朝廷和帝王的威信又该会受到何等的打击？ 太子在一旁看戏，眼底时不时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当年的案子，他的确是插手了，可其中下令杀人的却是父皇。 楚寒霄和慕云澜不是自诩刚正不阿？ 现在他倒要瞧瞧，他们究竟会不会和皇帝硬刚到底。 皇帝没有开口，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慕云澜心中有些担忧。 入京之前，他们就想过，这桩案子必定会让皇上为难。 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在百官面前将这桩案子说清楚、讲明白。 三年前，薛家以及那些无辜的受难者所做的一切，应该被大家知晓。 而不是为了皇帝的脸面，将其死死埋葬。 这何其不公？ 皇帝深沉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老四，朕让你前往江南，是为了调查盐政贪腐，你查三年前的薛家案做什么？” “回禀父皇，此次盐政贪腐的根源，还是三年前种下的祸端。 三年前，愿意为百姓发声的清廉官员被杀害，不愿意同流合污、抬高盐价的义商被屠满门。 以至于剩下的那些官员，颠倒是非黑白，成功窃居要位。 三年时间，将整个江南变得乌烟瘴气，借机敛财无数！ 儿臣既然奉命前去查案，自然要从根源上，将其查个清清楚楚。” 不少官员在心中为楚寒霄捏了把汗。 就在太子一派的人觉得他要大难临头的时候，皇上的话却让众人呼吸一窒。 “你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桩案子旧事重提，想来必定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查得一清二楚。” 楚寒霄沉声回答：“是。” “那你想让朕怎么做？” 官员们只觉得呼吸都要凝滞了。 刑部尚书和薛玉京等人，担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话一个回答不好，必定会惹怒皇上。 可他们都清楚，寒王殿下绝对不会因为皇上的怒火而有所退缩。 果然，楚寒霄严肃回答： “父皇，案子既然查错了，那么就应该为无辜蒙冤者平反。 儿臣提议，三年前的案子需重审、重判，让颠倒黑白者受到惩处，为无辜被害者沉冤昭雪！ 三年前的案子，不仅冤杀了无数的忠臣、义商，还导致这三年江南盐税贪腐越发严重，百姓民不聊生。 儿臣认为，父皇也应该为这件事情负责，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大殿安静的落针可闻。 太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让帝王，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楚寒霄以为自己身负军功，又得了百姓拥护，就可以来挑战帝王的权威了？ 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第560章 为正义发声 还没等帝王回答，文老王爷瞬间怒气冲冲的开口： “寒王，你太放肆了！即便三年前的案子有冤情，那也是杜怀年等人颠倒是非黑白。 皇上同样被蒙蔽其中，你准备怎么让皇上负责？ 难不成要下罪己诏，昭告天下，说自己冤杀了几百人？” 楚寒霄没有丝毫畏惧，挺拔的身形，宛如一柄锋利的长剑，气势足以劈开任何黑暗。 他望着帝王，声音郑重的回答： “有何不可？” 四字落下，犹如巨石重重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了一道闷响。 声音不大，可所有的官员却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一时间大殿之上，只剩下了慕云澜和楚寒霄并肩而立。 大殿一片寂静，明明百官在场，却连一道呼吸声都听不见。 慕云澜突然出声： “父皇，儿媳赞同王爷的提议。” 刑部尚书咬了咬牙，同样出身附和： “臣也赞同寒王殿下的提议。” 这句话就像是开了一个口子，陆续又有官员站了出来。 太子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样惹怒皇上的决定，竟然还有这么多官员不惧生死，站出来支持楚寒霄？ 为什么？ 他们不怕死吗？ 他们不怕因为此时的决定，连累了整个家族？ 皇帝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官员们只觉得头皮发麻，唯独太子眼神放光。 父皇这是被寒王，以及刑部尚书等人给气疯了吧？ 疯了好。 最好是一怒之下，将这些人全部拖下去砍了！ 百官将身体伏得更低，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皇帝的霉头。 可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太子脸色煞白。 “好！看来朝堂之上，不全都是只知附和、谄媚的酒囊饭袋之辈，还有敢于仗义执言，为百姓主持公道的直臣、廉官！” 一句话，成功让朝堂之上凝重的气氛回暖。 刑部尚书等人不顾礼仪，激动的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宝座之上的帝王。 皇帝冷哼一声。 “怎么，朕没有直接将你们拖出去砍了，就让诸位这般惊讶？” “微臣不敢！” 皇帝神色坦然。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管理着整个大周朝，处理的政务多如繁星，自然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每一件都明察秋毫。 朕也是人，同样会犯错，既然犯了错，就应该为此负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句话，不光只是说说而已！” 他要借着这桩案子，警醒天下所有的官员。 皇帝犯错都要为此负责，其他官员更不要心存侥幸！ 希望经此一事，大周朝能够律法严明，肃清朝堂上的不正之风！ 刑部尚书等人激动的身体发颤，恭敬跪地，发出阵阵高呼： “皇上圣明！” “有此明君，大周朝何愁不兴盛？” 一些老臣已经激动的满脸是泪。 “皇上圣明，圣明啊！” 太子的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 户部尚书更是整个瘫软在地上，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皇上都亲自认错了，他这个参与者，必定会死无全尸！ 楚寒霄同样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父皇圣明！” 皇帝摆了摆手。 过了心理的那道坎儿，才发现认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不必如此，你刚才说，三年前的那桩案子，除了杜怀年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被贿赂的官员，那名官员是谁？” 楚寒霄转头看向户部尚书，眼神之中满是冰冷的杀机。 “是你自己站出来认罪，还是本王亲自把你拎出来？” 第561章 他该死！ 户部尚书身体抖的犹如筛糠一般，瘫软在地上根本挪不动。 “臣……臣……” 薛玉京豁然扭头，死死的盯着他，眼神之中恨意彻骨。 “何琼！不对，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跟在李大人身边的小官。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句户部尚书何大人！” 所有人同时将目光集中到了户部尚书的身上。 看到他这副天都要塌了的狼狈模样，根本不必再行审问，便知道他这是又多心虚。 薛玉京双目发红，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你当初在户部任职，李大人对你有提携、知遇之恩，一路为你保驾护航。 得知你家境贫寒，还自己出银两，帮你安置家人，只为你能专心为朝廷办事。 可你是如何回报李大人的？你贪图钱财，忘恩负义，联合着盐运史杜怀年刺杀李大人。 在李大人遇难之后，将李大人费尽心血查到的证据尽数销毁，拿着伪证蒙骗皇上。 还借着这桩案子的功劳青云直上，顶替了李大人的位置！ 你、该死！” 薛玉京的控诉字字泣血。 在场百官听得愤怒至极。 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最是刚正不阿，而且极为清廉，分明把控着整个大周朝的钱袋子，却将每一分、每一文银钱都看得无比重要。 他说过，国库中的银子取之于民，所以要竭尽所能的将其用之于民。 当初李大人遇难，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哭的晕厥过去，整个上京更是有过半的人披麻戴孝，只为送他最后一场。 现如今才知道，李大人竟然是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勾结外人所害。 如何能不让人愤怒、寒心？ 户部尚书趴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眼睛里满是惊慌。 “不，不是，皇上，臣冤枉、冤枉啊！” 楚寒霄冷冷开口： “父皇，抓捕两淮盐运史杜怀年之后，儿臣下令抄家，在他的二十八处园子之中，分批找到不少证据，其中就有三年前，何琼与杜怀年之间的往来信件，请父皇过目。” 锐影立刻带着人抬了一口大箱子上来，从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五封泛黄的信件，交由内侍，呈送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接过，看完信件上的内容，眼底闪过汹涌的怒火。 “混账！” 当初清理江南官场，之所以如此不留情面，其中就有李大人遇刺的因素。 他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虽然他这个皇帝想要修缮宫殿，需要银两，三催四请都拿不到，还时常被这个吝啬鬼气的脑仁疼。 可他却清楚，就是这样的臣子，组建成了大周朝的脊梁，铸就起了大周朝的风骨。 听闻自己最信任的臣子遇难，他当时心痛又愤怒，对那些贪婪的官员和盐商没有丝毫好感，全部重判，彻底杀了个血流成河。 如今想想，那杜怀年等人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快速的了结了江南的案子。 一想到这里，皇帝就恨不得将杜怀年和何琼千刀万剐！ 户部尚书被吓得肝胆欲裂，连忙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救救下官，殿下，您救救下官啊！” 所有官员纷纷看向太子，一时间神色各异。 说起来，这何琼可是太子的忠实拥簇，率领着整个户部，唯太子马首是瞻。 当初，寒王前去洛城赈灾，户部还刻意的拖延粮食等赈灾物资的运送时间。 后来，洛城疫病平息，寒王曾经找过户部的麻烦。 但是，户部准备的很是充分，延迟运送的物资也是因为山体滑坡而阻拦。 运送物资的人不过是清理道路的速度慢一点，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罪。 事情也因此不了了之。 户部尚书为太子做的事情真不少，就是不知道现在太子会如何选择了。 第562章 就是怀疑你，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了太子的身上。 他站在大殿最前方，神色淡然、目不斜视，并没有多少表情，仿佛没有听到户部尚书撕心裂肺的求救一般。 不少官员看了一眼，暗自移开了目光。 太子从来性格温润，礼贤下士，对待大小官员都是一副温和贤德模样。 以至于，官员们总是以为他性格柔和。 可现在，他突然面无表情，众人才猛地意识到。 这位太子殿下，可是皇上亲手教养出来的。 皇上铁血手腕，太子自小跟着他长大，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脾气？ 皇帝打量着这样的太子，倒是觉得这样更加合乎他的心意。 只可惜…… “太子，你有何话说？” 太子神色淡漠。 “回禀父皇，何琼勾结杜怀年，谋害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制造了江南重大的冤假错案，还连累父皇的名声收到影响，理应将其凌迟处死！” 皇帝收回了目光。 “老三，你以为呢？” “父皇，儿臣以为，单凭一个杜怀年和何琼，没有胆子敢直接刺杀二品朝廷大员。” 此言一出，大殿中缓和的气氛再次凝滞。 太子目光如刀，转头直直的落在楚寒霄的身上。 “三弟这是什么意思？” 楚寒霄目光冰冷，一身气势渊渟岳峙。 “我怀疑，何琼和杜怀年之所以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对前任户部尚书动手，是受到了更上层官员，或者皇室中人的指派！” 更上层官员？ 官员们互相对视，大殿内有了细碎的议论声。 “更上层的官员，还能有谁？” “我们头顶上是谁？” “当然是傅丞相……” 官员们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傅丞相呢？ 他不是随着刑部尚书一同前往江南调查了吗？ 为什么现在刑部尚书回来了，傅丞相却始终不见踪迹？ 傅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唯有皇帝才有资格对他进行审问、定罪。 为了防止朝局动荡，楚寒霄和慕云澜直接封锁了有关于他的消息。 目前，朝廷之中，唯有皇帝知晓傅丞相做的那些事情。 太子之所以知道，是从御前内侍口中得知的，而内侍之所以会透露，也是得了皇帝的授意。 皇帝就是想看看，太子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究竟会怎么做。 只可惜，结果很是不如人意。 太子冷冷蹙眉。 “更上层的官员，那就只有傅丞相了，三弟，你是怀疑傅丞相？” “不错，我说的就是傅丞相。” 楚寒霄直接承认，眼神冷冷的看着太子，里面带着审视。 “还有皇室中人，太子有什么猜测的人选吗？” 太子额角青筋一跳。 “三弟怀疑的该不会是孤吧？”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犹如惊雷劈下，让在场的所有官员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一派的人再也按捺不住。 君辱臣死。 若是任由太子被污蔑而不出声，他们今后可就彻底没有前途了。 “放肆！寒王殿下，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你在朝堂之上，皇上面前公然质疑，乃是犯了不敬之罪！” “寒王，即便你有功劳在身，也不能居功自傲、目中无人！ 太子殿下为尊为长，你身为臣弟，却直接开口质疑，简直是坏了祖宗礼法！” 慕云澜皱起眉心。 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什么眼光，挑选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嘴炮高手。 就会跳出来大义凛然的拿着规矩指责，实事却是一点不做。 看着众人对楚寒霄群起攻之，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慕云澜忍不住出声： “该住口的是你们！父皇都能坦然的承认错误，太子却容不得质疑？ 你们一个个的，高居庙堂之上，拿着俸禄、享着荣华。 出了事情，不问证据、不查根由，就只会跳出来讲祖宗礼法？” 太子一派的官员顿时面红耳赤，不过却梗着脖子坚持开口： “住口，寒王妃，你一介女流，应该做的是在后院相夫教子，朝堂大事，哪有你说话的份？” “不错！不过就是开办了两家医馆，利用手段博得了一些好名声，就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了？” 第563章 萌宝大展神威 刑部尚书等人听到这话，顿时瞪圆了眼睛。 “闭嘴！寒王妃为百姓所做的贡献，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你们凭什么空口白牙的指责？” “寒王妃乃是寒王殿下正妻，你们一口一个规矩礼仪、上下尊卑，怎么现在却出言不敬、以下犯上？” 太子一派毫不示弱。 “先帝曾经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皇宫的宫妃尚且如此，寒王妃凭什么高人一等？” “没错，难不成寒王自认比皇上厉害，寒王妃比后宫诸位嫔妃高贵？” “一名女子，公然在朝堂之上指责朝廷重臣，这难道不算坏了礼法？” 皇帝眼神冷漠，眼底的怒火越聚越浓，正准备开口呢，忽然发现两道小小的人影从门口跑进来。 一身粉红色罗裙的粥粥紧绷着小脸，大步走到讽刺慕云澜的那名官员前面，猛地跳起来，绣着凤凰的小靴子，直直的朝着那名官员踹了过去。 官员们本都跪在地上，粥粥跳的高，这一脚恰好踹上那名官员的脸，直接将人一脚蹬歪了。 “说我娘亲，给你一脚！” 官员们陡然一愣。 谁也没想到，严肃的朝堂之上，竟然闯进来两个小奶娃。 关键是这两个小奶娃还如此大胆，直接脚踹官员。 刑部尚书等人直接乐了。 站在一旁的修国侯更是连忙过去，关心的看向粥粥。 “粥粥大乖乖，小脚疼不疼啊？那些官员脸皮厚，别给你的小脚震疼了。” 修国侯几次都忍不住开口和太子一派的人怒喷。 奈何他是武将，又天生嘴笨，一生气，话都说不利索。 再加上，他是慕云澜的生父，说什么都会被人当成偏袒。 这会儿都快急死他了，真是没想到，八宝、粥粥进来了，还干脆利落的踹人，真解气！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被踹的官员爬起来，脸上顶着一个红彤彤的小巧鞋印。 “你……你……” 八宝上前，挡在自家妹妹面前。 “看你的官服，你是四品官？” 那名官员整理了一下衣袍。 “不错。” 八宝背着小手，白嫩的小脸紧绷着，扭头看向粥粥。 “妹妹，踹他！” 粥粥眼神亮晶晶的，拎起小裙子，干脆利落的跳起来，再次一脚踹过去。 这一次，她用足了力道，那官员直接倒地，脑袋重重的磕到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八宝不慌不忙的开口： “我是皇爷爷钦封的小郡王，妹妹是郡主，我们不仅品阶比你高，还是皇孙，是主子。 按照规矩和礼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现在应该爬起来，跪在地上，感谢我妹妹赐脚！” 粥粥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却知道，有哥哥撑腰，完全不用怕的。 她直接露出小靴子，在那名官员面前左右晃了晃小脚丫。 “坏官，你要对我的脚脚说谢谢哦！” 那名官员快被撞傻了，爬起身来红着眼睛开口： “小郡王、小郡主，即便你们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八宝睁圆了眼睛，面上十分惊奇。 “皇爷爷，你快看，这个坏官被妹妹踹好了，他知道要讲道理，而不是只讲身份啦！” 慕云澜看着两个孩子，连忙对他们招招手。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小奶娃，顿时化身眼睛红红的小软包，啪嗒啪嗒的朝着自家娘亲跑去。 “娘亲！” 慕云澜蹲下，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抱入怀中。 “八宝、粥粥，娘亲好想你们。” 八宝亲昵的蹭着慕云澜的颈窝，动作满是依恋。 粥粥表达想念的方式更直接，小手捧着慕云澜的脸，吧唧吧唧就是几口亲过去。 “想娘亲，粥粥好想娘亲！” “八宝也想了。” 楚寒霄清冷的神色骤然变得柔和起来，蹲在地上，等待着两个小奶团想起他。 两个小娃娃自然不会忘了自家爹爹。 和慕云澜亲近完，转身扑到了楚寒霄的怀中。 “爹爹！” 楚寒霄抱着两个香香软软的奶团子，眼神无比的温柔。 粥粥本想给自家爹爹一个爱的亲一亲，可是小手一摸他的脸颊，顿时收了回来。 “好扎扎！” 皇帝顿时不干了。 “八宝、粥粥，到皇爷爷这里来。” 老三怎么回事？ 自己有胡子不知道吗？ 都把他的大乖乖孙女扎到了，不懂事！ 第564章 脚到病除，专治各种不服 八宝和粥粥明显更想继续待在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身边。 不过，想到解下来还有正事，慕云澜在他们身后轻轻的推了推。 八宝立刻会意，牵着粥粥走上台阶，来到自家皇爷爷面前。 皇帝伸手想要将两个奶团子抱在腿上。 八宝却后退一步，抿着小嘴，条理清晰的开口： “皇爷爷，八宝和妹妹听到有人辱骂爹爹和娘亲。 我们心中太过愤怒，一时没有忍住，所以就冲进了大殿。 妹妹年纪小，八宝身为兄长，愿意替妹妹领罚，请皇爷爷责罚八宝。” 皇帝看到两个奶团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魄力，尤其是八宝，一个举动就让那些胡搅蛮缠的官员自食苦果，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责备。 “八宝、粥粥何错之有？来，大乖乖们，地上凉，坐到皇爷爷身边来。” 刑部尚书等人看着这一幕，顿时不着急了。 太子一派的人再不讲道理，就直接让小郡王和小郡主动手。 包管脚到病除，专治各种不服。 看着八宝和粥粥坐好，皇帝揉了揉他们的脑袋，这才看向下方被粥粥踹过的官员，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满嘴礼仪规矩，却不用于正途，只知道胡搅蛮缠，亏你还是四品官，扒掉官袍，拖下去杖责三十，赶出宫去，永不录用！” “是。” “皇上，皇上饶命！微臣知错，微臣知错了！” 被踹官员傻眼了，连胜求饶。 禁军大步上前，拖了他就往下走。 “太子殿下，殿下，救救下官！” 太子神色略有些紧绷，却最终没有开口。 他自认为没有这人已经没救了，再浪费口舌也没用，所以没有出声。 可这一幕落在其他官员眼中，却让他们遍体生寒。 户部尚书也好，刚刚的四品官也罢，可都是为太子冲锋陷阵的啊。 他们出了事，太子哪怕改变不了皇上的处罚，至少应该为他们求求情吧？ 可太子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今后还让人如何真心为他效力？ 太子一派的人彻底沉寂。 皇帝冷声开口： “一众官员，竟然还不如两个孩子懂事。 朕刚刚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朕养了你们，不是让你们给朕讲规矩礼法的，是让你们为朕分忧、为百姓解难的！ 谁若是再胡搅蛮缠，统统扒掉官服，给朕滚出去！” “是！” 官员们连忙应声，太子一派的人面如土灰。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看向楚寒霄： “你怀疑傅丞相，可有证据？” 楚寒霄点头。 “父皇，儿臣和王妃在江南调查，抓获盐商审问之后，得知这三年，盐商们每年都会给傅丞相送上大笔的银两。 傅丞相见事情败露，竟然伙同盐商，意图故技重施，像三年前刺杀李大人一样，将我们杀人灭口。 傅丞相更是丧心病狂，让人用黑火药炸船，导致王妃落水，失踪了六日，还好王妃福缘深厚，最终没有大碍。” 刑部尚书站出来。 “皇上，傅丞相连同盐商炸船刺杀，臣乃是亲身参与者，可以为寒王殿下作证。” 薛玉京也开口：“罪人也可作证。” 官员们傻眼了。 傅丞相受贿、刺杀当朝亲王？ 他疯了吗？ 皇帝冷声下令： “这桩案子牵扯重大，交由寒王主审，刑部配合，所有案情必须查的清晰明了。” “是，父皇。” 太子没有作声，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面容紧绷，满眼木然。 皇帝目光蓦然一顿。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退朝吧。” 太子肩膀猛地一颤，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父皇到底还是选择站在他这边。 还好了！ 楚寒霄却蓦然皱紧了眉心。 “父皇，盐商们提供的罪证当中，牵扯到太子，儿臣以为……” 皇帝没有理会，抱起了八宝和粥粥，直接离开。 楚寒霄追上前： “父皇！” 太子才是重中之重，就这样不管了？ 慕云澜握住了楚寒霄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楚寒霄面容冷肃的停下了脚步，只是眉心却紧紧皱着。 官员们退下，太子走了过来。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之中却满是得意。 “三弟，江南一行，辛苦你和三弟妹了。” 他说着，蓦然压低声音，脸上闪过浓浓的恶意。 “可惜了，让你们活着回来了……” 事发突然，消息传到上京太慢。 若是他知道傅丞相的计划，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彻底除了这两人。 第565章 给你一个笑，其他自己领悟 太子心中实在是激动。 他本以为自己会大难临头。 可最终，父皇竟然只追问傅丞相。 他满心狂喜。 这些时日竭尽全力对父皇的讨好，终究是有用的。 楚寒霄眼神冰冷而肃杀。 “本王在一日，就会将这桩案子清算到底！” 太子眼角微微一跳，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和嘲讽。 “父皇要保我，你能奈我何？楚寒霄，你太天真了！ 为国效力如何？施恩百姓又如何？要怪就怪你出身低贱！ 谁让你的母妃不过是个西凉的公主呢？ 你身体里流淌着一半西凉的血脉，注定了你这辈子再如何出彩。 父皇都不会给你觊觎大统的机会，除了你，其他几个皇子，又有谁有资格和孤竞争？” 太子太过激动，神色满是猖狂。 只要父皇愿意保下他，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这次犯的错，大不了再用用苦肉计。 他是父皇一手教养起来的，他总会心疼不是？ 只要度过这次难关，和父皇的感情总有机会修复。 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备受宠爱的太子！ 楚寒霄目光如冰，一想到江南百姓被欺压的惨状，再看看太子猖狂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就要动手。 慕云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看向太子，冷冷的扬了扬唇角。 太子这分明是故意激怒楚寒霄，逼迫他动手，然后好去父皇面前卖惨呢。 真动了手，才是上了他的当。 她伸出手，白皙纤细的手指柔弱无骨，粉色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芒。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当律法没有办法惩治恶人的时候，私人报复从此刻开始，就是正义的？” 太子面色一沉。 私人报复？ “你敢？这里可是皇宫！你敢在这里跟孤动手？” 慕云澜不以为然。 “傅礼还是一国丞相呢？我动了他，最后好像也没什么事。” 太子骤然想起了傅丞相一身脓疮，找慕云澜对质，最后却吃了大亏的情形。 他再看慕云澜那双莹润白皙的手，刹那间瞳孔一缩，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宛若看到了蛇蝎一般。 慕云澜轻轻笑了笑。 “太子殿下这是害怕了？其实大可不必。 这医术、毒术之类的，也没有那么神奇。 不可能暗中动手，还让人查不出任何异常的。 再说了，我若是真的想动手，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啊？ 王爷，你说是吧？” 看到太子防备的模样，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笑着应和道： “云澜说的是。” 慕云澜笑了笑，亲昵的挽住了楚寒霄的手臂。 “我们回来，见到了父皇和两个孩子，还没有去后宫向母妃请安呢，现在过去吧。” “好。” 两人转身离开。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慕云澜蓦然回头，扬起唇角，对着太子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快要开春，阳光都变得通透和暖。 慕云澜一身镂金百蝶穿花云锦长裙，阳光透过大殿长廊，柔和在照耀在她的身上。 她回眸，头上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步摇在耳边轻轻晃动，绝美的面容嫣然无方。 她笑完，转身往外走，还抬起手来，轻轻的弹了弹指甲。 楚寒霄垂眸一笑，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轻轻避开。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太子直接僵硬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胡思乱想。 慕云澜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楚寒霄要碰她的手，她却不让？ 难道她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太子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浑身哪里都不对劲。 他沉下面容，迈步就朝殿外走，结果刚来到门口，就见内侍总管吴泉正等在殿外。 见到他，笑着开口道：“太子殿下，皇上吩咐，命您前去崇英殿反省。” 太子咳嗽了两声，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孤身体有些不适，看过太医，立刻过去。” “这……”吴泉依旧满脸笑意，可脚步却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殿下，皇上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还是顺着圣意比较好，您觉得呢？” 太子瞳孔微微一颤。 “吴公公说的是，那孤先去崇英殿。” 太子跪到了祖宗牌位面前，看着明明灭灭的烛火和袅袅上升的烟气，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儿。 慕云澜一定对他下黑手了！ 她的医术鬼神莫测，整个太医院加起来都比不上。 如果她真的决定对自己出手，那谁还能救他？ 第566章 德贵妃：我那柔弱无助的可怜儿媳妇！ 离开金殿的慕云澜端量着自己的手指。 “你瞧我的手，是不是粗糙了很多？” 楚寒霄想起她变成蘑菇那阵，坚持每天给自己挖土的习惯，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的确是有些粗糙了。” 慕云澜哼了哼。 “回到上京，基本没有我的事情了，我要好好保养，明天涂个丹蔻，去太子面前转一转。” 先到他们离开时，太子难掩惊恐的眼神，楚寒霄扬了扬唇角。 “那估计他会有好一阵子睡不着了。” “那是他活该。” 吓死他最好！ 慕云澜一想到他说的那些有关德贵妃血脉的话，心中就忍不住动怒。 楚寒霄听了，想必更加难受。 “寒霄，太子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了，你别往心里去。” 楚寒霄握紧了她的手。 “没有，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他们再如何贬低，也不会真的影响我和母妃，我在意的是父皇的态度。 这一次，父皇竟然还是决定保下太子……” 慕云澜摇摇头。 “我倒是觉得，父皇这一次不会轻拿轻放的。” 如果皇帝昏庸，她绝对不会展露那么多的锋芒。 可偏偏，她看到的皇帝，是一位明君。 他对自己的儿子也好，对底下的臣子也好，从没有过分的猜忌，而是知人善任。 这一次，更是果断决定对三年前的冤案重审，丝毫不在意影响自己的名声。 她不相信，皇帝真的会为了太子这个儿子，而让江南那么多无辜百姓寒心。 听到这话，楚寒霄心思安稳了几分。 “我们去看望母妃吧。” 瑶华宫。 德贵妃一早就等着了，桌案上更是摆满了慕云澜喜欢吃的糕点和菜肴。 一众宫女被指挥的团团转。 “快仔细看看，还差着什么没有？本宫的云澜身娇体弱，一去江南那么久，风餐露宿的，绝对吃苦了。” 德贵妃越想越心疼，眼看着皇帝带着八宝和粥粥过来，牵过了两个孩子的手，却对皇帝瞥了一眼，连礼都没有行。 皇帝看到这一幕，没有生气，反倒是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好像只有在德贵妃这里，他才能暂时抛去政务，抛去国情家事，只当个普通人。 “这东西准备的不错，朕瞧着云澜那孩子都有些瘦了，而且又经历了落水、惊吓，是得好好的补一补。” “什么？落水，惊吓？” 德贵妃不由得瞪大眼睛。 皇帝这才想起来，德贵妃根本不知道老三江南一行的具体细节。 德贵妃历来坚强，可一碰上慕云澜的事，所有的沉稳就瞬间抛之脑后了。 “皇上，云澜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皇帝连忙摇头，生怕她急坏了。 “没有，云澜好好的，没什么事，朕瞧着，就是略微瘦了一些。” 德贵妃一点没放心，反倒越发焦躁了。 “皇上，您也是的，朝廷上那么多官员，都是吃白饭的？ 江南的那些官员和盐商，那能是善茬吗？ 您让寒霄去，臣妾不说什么，他是皇子，护卫江山、为君分忧，是他的责任。 可是我的云澜，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您让她去办这么危险的事情，这若是有个万一……” 皇帝有些心虚。 “你这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云澜那是普通的小姑娘吗？ 她若是男子，那必定是经天纬地的将相之才，那本事大着呢！” 德贵妃双手掐腰。 “是，我家云澜是本事大，想要办什么事，那必定能成。 可是，您奖赏她，会想奖赏男子那般，一样公平公正吗？ 她顶着个王妃的名头，什么实权都没有，还得一边开办无疾堂，一边听您使唤。 我家云澜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八宝和粥粥还在生气呢，这会儿听到自家娘亲曾经遇险，也跟着坐不住了。 “呜呜呜，粥粥的娘亲好可怜，粥粥好心疼哦！” 八宝没有哭，却眼眶红红，小嘴瘪了又瘪，就差把委屈两个字写在小脸上了。 “大坏蛋，八宝要打死所有欺负娘亲的大坏蛋，打打打打！” 粥粥擦了擦眼睛。 “哥哥，打大坏蛋这种力气活，还是让粥粥来，粥粥力气大。” 八宝眨了眨眼睛。 “那我可以做什么？” “哥哥你的话，在旁边给粥粥加油吧，粥粥把你的那份一起打了，不然累到了你，娘亲该担心了。” “有道理，那我喊得大声点。” “好哦。” 第567章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慕云澜和楚寒霄来到瑶华宫，远远地就听到了八宝和粥粥稚嫩的童言童语，忍不住心中生暖。 怀素见到两人，连忙上前行礼，激动的进门向德贵妃通禀。 听说自己儿媳妇回来了，德贵妃直接大步迎了出来。 “云澜！” “母妃！” 再次见到德贵妃，慕云澜心中同样想念。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将德贵妃放在了母亲的位置上。 德贵妃一把将慕云澜揽入怀中，抱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一直悬着的心踏实了。 “瘦了，果真是瘦了！”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应该没有吧，回来的这一路上，我吃的可好了。” “回来的时候吃得好，肯定补回来不少，可你看着还是瘦了，说明在江南受了太多苦。” 德贵妃觉得自己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还不忘狠狠瞪了楚寒霄一眼。 “快快快，母妃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快到殿里坐下，边吃边说。” “好。” 八宝和粥粥也跑过来，依偎在慕云澜身边，变着花样的给她夹菜、倒水、送点心。 楚寒霄和皇帝直接被忽略了个彻底。 皇帝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 毕竟，云澜离开了几日，德贵妃就给他甩了几日的脸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偏生不想去别的宫妃那，分明那些宫妃都温柔小意的哄着他，他却觉得不如德贵妃真实。 这时间久了，竟然觉得看德贵妃生气也挺有意思的。 “父皇。” 楚寒霄对着皇帝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楚寒霄想到江南盐政的案子，忍不住开口： “父皇，江南一行，儿臣调查到不少证据，其中很多都牵扯到太……” “好了，到瑶华宫，为的就是看你们母妃，多吃点东西，暂且就不要谈正事了。” 皇帝说着，将桌案上的点心往楚寒霄的面前推了推。 “尝尝，榛子酥，这么一大桌里面，只有这一盘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这还是朕提醒，你母妃才想起来，给你添的。” 楚寒霄愣了愣。 “父皇……” 父皇竟然记得他爱吃榛子酥吗？ 皇帝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板着脸哼了一声。 “怎么，朕记得你的喜好，就那么奇怪？” “没有，儿臣只是很惊喜。” “快吃吧。” 慕云澜已经坐在桌边大快朵颐，显然吃的很是满意，眼睛都弯了起来。 德贵妃心疼的不行。 “云澜，多吃点，不够母妃再让膳房准备。” “母妃，完全足够了。” 满满一大桌子美味佳肴，还有各色水果点心。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慕云澜成功把自己吃撑了，坐到一旁的软椅上消食。 八宝和粥粥趴在她的腿上，念念叨叨的说着这些时日的生活。 “娘亲，粥粥好想你哦！祖母说，如果想娘亲，就可以去喂小金鱼，现在，小金鱼被喂成小金猪鱼了。” “八宝想娘亲就去练字，八宝写了好多。” 慕云澜望着两个大宝贝，感动又心疼。 “以后娘亲再出远门，一定带着你们，好不好？” 这一次前去江南，时间太过匆忙，而且八宝和粥粥太显眼了。 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留在宫中。 现在，听着两个小奶团说着想念，她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慕云澜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 没多会儿，两个小奶团竟然都睡了过去。 德贵妃坐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连忙让怀素上前帮忙抱起八宝和粥粥。 “知道你们要回来，两个小家伙昨天怎么都不肯睡觉，在床上蹦跳来跳去，闹腾到很晚，现在这是困了。” 慕云澜看着八宝和粥粥，只觉得自己还没抱够，根本舍不得松手。 德贵妃笑着开口： “偏殿一直让人打理着，被子一类都是刚晒过，熏过香的，你快去，陪着两个孩子睡一觉。” 慕云澜有些迟疑。 “母妃，这样有些不妥当吧？”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皇上就是不知道体谅人。 你们赶路回来多辛苦，一来就将你们宣入宫中回话。 这会儿没什么事情了，还不能让你睡会吗？ 你放心大胆去休息，谁敢嚼舌根，本宫拿鞭子抽他！” 皇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饰掉面上的尴尬。 “云澜啊，你去吧，正好，朕有些事情，也要和寒霄说一说。” “是，父皇。” 第568章 父子叙话，皇帝喷茶 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去偏殿，脱了外衣躺到床上。 两个小家伙分明睡着，却都挤呀挤的，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哪怕睡着了，都要赖着自家娘亲。 左右一边一个奶香奶香的大宝贝，慕云澜瞬间将所有的思虑都抛到脑后，揽着两个孩子睡了过去。 无事一身轻。 正殿。 德贵妃终于看向了楚寒霄，只不过神色却有些不善。 “寒霄，你仔细说说，云澜落水惊吓是怎么回事？” 楚寒霄将此次江南查案的经过仔细道来。 听到慕云澜女扮男装，伪装成太子心腹，听到她平抑盐价，还心甘情愿的让盐商们掏钱，德贵妃一脸骄傲。 “我家云澜的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皇帝赞同的点头。 他早就知道云澜非常一般，没想到面对这些大事，也这般有主意。 既惩治了盐商，又平抑盐价，让百姓不再受苦，着实是厉害。 皇帝突然开口：“老三，你刚才说新的制盐方法，真的能制盐，且效率极高？” 楚寒霄点点头。 “是，父皇，而且制作出来的盐色白如雪，没有杂质，味道更咸，还没有苦涩的味道。” 听到这里，皇帝眼神大亮。 “云澜想出来的方法？” “是，云澜喜欢阅读各类古书，从一册孤本上看到过这个方法，又亲自试验改进，最终得到了新制盐法。” “好，好啊！” 皇帝很是高兴。 “食盐关乎百姓生活，若是大规模产盐，将盐价打下来，百姓生活也会更加安稳。” 楚寒霄看到皇帝并没有对云澜伪装成太子心腹的事情多说什么，心中多了几分希望。 他接着将调用驻军，捉拿贪污官员和盐商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听着更是连连点头。 “不错，那些蛀虫吃的脑满肠肥，是该好好地惩治。” 德贵妃却更关心慕云澜落水的事情，连忙仔细询问。 得知是傅丞相和那些盐商所为，紧蹙着眉心，满面生寒。 “傅丞相之前伪装的中正不二，还以为是个踏实的。 如今才知道，他连皇子和皇子妃都敢刺杀？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皇帝皱起了眉心。 “傅礼的心大了，寒霄，朕已经将人交给你来审问，你好好审吧。” 楚寒霄略一沉吟，还是忍不住问到： “父皇，您让儿臣怎么审？” “傅礼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那太子呢？” 皇帝眉心一皱，面上闪过一抹不虞。 “你……” 楚寒霄面无表情，没有因为皇帝的怒火有丝毫的退缩，依旧坚定的想要一个答案。 皇帝叹了一声。 “老三啊，老三，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若没有云澜，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太子……朕会处置，可不能按照你的意思，直接公布他插手江南，为了银子，害了那么多官员、盐商和百姓。 朕……也有朕的难处。” “父皇都愿意承认错误，太子难道不行吗？” “太子，不仅仅是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一层身份。 朕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寒霄，若有朝一日，你坐到朕的位置上来，你就明白了。 朕会引导人心向善，朕会提拔重要清官、廉臣。 可朕不能只看黑白，朝廷中也不可能永远没有蛀虫。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清官有清官的用法，贪官有贪官的好处。 为君者，就是要从中找到一个平衡，让两者皆为朕所用。” 皇帝看向楚寒霄。 “你啊，在军中磨砺的久了，朝廷中的事物，还需要再学。 不过，你有个好王妃，有云澜在，朕对你还是放心的。” 听着皇帝语重心长的话，楚寒霄再次愣了愣。 “父皇，许是儿臣想的太过简单了。” 皇帝笑了笑。 “无妨，你的性子，自有你的好处。对了，你刚刚说，查获了不少银两，有多少啊！” 皇帝端起茶盏。 说了那么多沉重的话题，也该说些轻松的。 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父子感情才是。 “回父皇，九千一百万两。” 皇帝点点头。 九千一百……万？两？ “噗！” 刚喝到嘴里的茶，突然就喷出来了。 “多少？” 第569章 皇帝：原来我是个穷人？ 楚寒霄动作利落的往旁边一躲，避免了满脸茶水的尴尬。 “九千一百万两，这只是银子，还有很多产业没有清算完毕。” 皇帝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你……确定？现在就已经查抄出来九千一百万两银子了？” 楚寒霄仔细思索了片刻。 “好像的确是有些出入。” 皇帝松了口气，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失落，不过觉得这样才正常。 “朕就说嘛，肯定是你把数目记错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无疾堂那边不是还查抄出来二十万两银砖吗？ 还没有往里算呢，所以现银应该一共有九千一百二十万两。” 皇帝呼吸一哽，仔细打量着楚寒霄的神色，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整个人精神一振。 “真的有这么多？” 要知道，大周朝这两年休养生息，经济恢复的比较好，可每年的税收也不过是三千万两多一些。 单单论现银的话，能有一千万两就不错了。 其余的，都是收上来的粮食、布匹等物资。 现在，单单查抄盐商，就抄出来九千多万两银子？ “数目上的确没错。这多亏了云澜，父皇也知道，让儿臣领兵打仗、动手杀人都没什么问题，可论起盐税商业，儿臣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还好有云澜，她对这方面极为敏锐，原本只抄出来几百万两银子，她看过账册之后发现有问题。 顺着往里查，才发现，那些盐商除了购买官府的盐引之外，竟然还贩卖私盐，谋取暴利，甚至私盐占了大头。 之后清理了那些盐商各处的产业，把他们藏匿起来的银两，全部挖了出来，还有一部分银子是售卖食盐得到的。 说起这个，儿臣还要请罪……” 皇帝完全沉浸在了激动之中，全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 “请罪？请什么罪？” “为了平抑盐价，儿臣和云澜把盐商们囤积在库房里的食盐，都拿出来低价卖了。 这些银两当中，也有几百万两，是售卖那些食盐所得。” “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和云澜做的没错。 那些被囤积起来的食盐，本就应该是卖给百姓的。 自然不能定价太高，不然百姓如何负担得起？” 皇帝现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有钱了的喜悦中。 说起来，他这一国之君表面看是威风。 可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才知晓其中的艰难。 大周朝偌大的疆土，数万万子民。 今天这里受灾，明天那里受难，都需要朝廷拨款赈济。 除此之外，还要培养军队，维护边防，更不要提还有各种民生建设、水利修缮。 偏偏有时候，麻绳专挑细处断。 就好比今年的洛城。 先是水灾，赈灾不利，之后又生疫病…… 还好这两年没有打仗，若是边境敌国再有动作，大军粮草辎重，更是花钱如流水。 他登基这些年，国库中的银两最高的时候，不超过一千三百万两。 现在好了，一下得了那么多银子，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富裕过！ 皇帝心中太过激动，不由的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子。 “果然，凡事都经不起对比，现在这么一想，朕以前原来就是个穷人！” 这么多银两，怎么花？根本花不完！ 哈哈哈！ 楚寒霄微微一愣。 皇帝在他们面前历来都是极为有威望的，他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率领着大周朝发展的愈发强盛。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皇竟也会这般开心激动，而且瞧着还颇有几分孩子气。 皇帝没有察觉到楚寒霄的情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这么多银两，朕应该能够修缮一下皇宫了吧？ 这皇宫上一次维修，还是在六年前呢，如今很多地方都已经掉漆掉色了，还有些宫殿会漏雨。 以前国库空虚，想干什么都舍不得，如今有银子了，朕也稍微奢侈一把。” 楚寒霄的目光落在了皇帝鬓角斑白的头发上，清冷的目光闪过了一抹释然。 这种释怀，是对现在的皇帝，也是对过去的自己。 “父皇，您也可以扣下一些，放在自己的私库当中。 您一直不断的赏赐八宝和粥粥，自己的私库里恐怕也没剩下多少好东西了吧？” 皇帝有些心动。 “这不太好吧？” “咳咳，您给我一千两银子做封口费，儿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拿出一部分让父皇高兴高兴，反正放在他的私库当中，和放在国库，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真遇到难题，父皇的私库就是国库。 “一千两？你可是堂堂的大周朝亲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六百两，不能更多了。” 楚寒霄摇了摇头。 “九百两！” 皇帝瞪了他一眼。 “你不要得寸进尺，七百两！朕最后的底线！” “八百两，少一文没得谈。” “你……成交！” 第570章 争娃 皇帝和楚寒霄达成了“秘密协议”，两人心中都颇为高兴。 皇帝喝了口茶，很是舒适的叹了口气，最初的激动过去，又开始担忧起了江南的百姓。 “这么多银两被收敛起来，江南那边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楚寒霄也端正了神色。 “影响肯定会有，不过清除了那么多蛀虫，整体而言，对江南还是好的。而且，想要降低影响，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什么主意？” “父皇，根据儿臣现在掌握的证据，三年前的薛家的确是冤枉的。 如今要将这桩案子重审、重判，自然就应该为薛家平反。 那么之前查抄的薛家的财产，也应该归还。” “归还倒是在情理之中，朕在金殿上见那薛玉京经历大难，却神色清明，说话间有条不紊，而且性格沉稳镇定，倒是个可用之才。” “父皇慧眼如炬，看人比儿臣准多了，您觉得他可用，那儿臣对接下来的计划，就更加有信心了。” 若是旁人拍出这样的马屁，皇帝必定是没什么感觉的。 可拍马屁的人换成了楚寒霄，这个从来直来直去的儿子，皇帝就感觉颇为惊喜了。 “你有什么计划，说给朕听听，若有什么疏漏之处，朕也可以帮你补全。” “江南的官员自然要重新任命，盐商也要重新选拔，儿臣想把薛玉京重新放回江南去。 他经历过这么多，对官场贪腐恨之入骨，必定能够秉持本心，好好的为朝廷办事。” 皇帝点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薛家人被杀了，即便案子能平反，人也是回不来的。 只剩下了这一根独苗，朝廷自然要厚待于他，到时候封薛家为皇商，也算多少做些补偿。” “父皇英明，云澜跟儿臣说过，盐政贪腐严重，最主要的还是食盐制作不易，从而导致盐价经常有波动，让商人有利可图。 儿臣想着新的制盐方法推广出去，加大食盐的产量。 同时，朝廷开办一些盐场，专门用来平衡市场，让食盐薄利多销。 其中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大的贪腐了。” 皇帝点了点头。 “这个想法不错，你既有了主意，那这件事情就接着交给你来办。” “是。” 父子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可楚寒霄说着说着，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傅丞相和太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一时间凝聚起来。 皇帝视线微微一顿。 “寒霄，有件事情朕想问你。” “父皇请讲。” “你对太子之位，有什么想法吗？” 楚寒霄一愣，随即快速的恢复如常。 “一国储君的位置，极为重要，之前太子对儿臣百般刁难，儿臣也曾想过取而代之。 不过现在，倒是对这个位置没有什么想法了。” 他这般直白，倒是轮到皇帝愣住了。 “没什么想法了？” 楚寒霄神色坦然： “父皇也知道，儿臣亏欠云澜和两个孩子。 云澜性子豁达，又心中自成天地，还有出神入化的医术。 儿臣能够娶她为妻，实在是三生有幸。 若儿臣成了太子，就要为大周朝考虑，还要处理各种政务。 哪里还有时间好好的陪伴她和孩子们？ 所以儿臣就不想了，还是当寒王好。 儿臣还想着，若是边境那边再有动静，就带着云澜和孩子们前去戍边，看一看边塞景色。” “噗！” 皇帝没忍住，再次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闭嘴吧！八宝和粥粥那是朕的大乖孙和大乖孙女。 你要想去戍边，就自己一个人去，别带着朕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受苦。” “父皇，儿臣的媳妇和孩子，当然应该与儿臣一起。” “那就勉强让云澜跟你一起，八宝和粥粥肯定是要跟在朕的身边的。” “父皇，您这有点不讲道理了。” 皇帝很是坚决。 “朕是皇帝，皇帝说的话就是道理。” 楚寒霄看过去。 “您之前还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怎么就开始胡搅蛮缠了。” “在金殿上，那说的是国事，如今在瑶华宫，说的就是家事。国事和家事怎能混为一谈？” 德贵妃走进来，就听到两人在这不断的争辩。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云澜和两个大乖乖都跟在本宫身边好了！” 第571章 赏赐是个难题 皇帝在心中哼了哼，想要开口驳斥德贵妃，可一想到她掐着腰时的蛮横模样，又总觉得还是不开口为妙。 “你……你说了不算。” 德贵妃一眼瞪过去。 楚寒霄刚要开口，就被这一眼瞪住，也十分明智的将话咽了回去。 “母妃，儿臣去看看云澜和孩子们。” 姜还是老的辣，儿子还是斗不过亲妈。 “去吧，你换过衣服再去，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别熏着他们娘三个，还有，你进去的时候手脚放轻些，他们都睡了，别再给吓醒了。” “是。” 楚寒霄行礼之后离开。 皇帝看了看德贵妃明显高兴起来的神色，心中也跟着松了松。 “见到云澜回来，心中高兴了吧？” “那是自然，云澜瞧着是真瘦了，臣妾都快心疼死了。” 皇帝想到那九千一百二十万两银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朕觉得你之前说的极为有道理，朕既然对云澜委以重任，如今有了功绩，也该好好的给她些奖赏才是。 只是她身为寒王妃，这封赏诰命自然是用不得，而且朕之前还给了她一块金牌，这手中权力也是不缺的……” 想到这里，皇帝竟然觉得颇为棘手。 这一时间，好像对云澜真的是赏无可赏了。 总不能立了这么大功劳，还只赏赐些金银珠宝、头面首饰之类的吧？ 德贵妃乐得看皇上为难。 “那您就好好想吧，总归得让我家云澜满意才行。” “云澜那里不知道赏赐什么，那就只能推恩了。 她父亲被贬成了修国侯，如今倒是可以重新晋升为国公。 还有她的母亲陆氏，之前有个老夫人在头上压着，不好给她封告命。 现在也可一并给封了。” 德贵妃笑着点头。 “云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皇帝看着她的笑脸，面上也跟着多了丝笑意。 “你这个婆婆当的，简直跟亲娘没有什么两样了。” “皇上，臣妾跟您实话实说，在我心里，可从来没把云澜当成是儿媳。 如果寒霄不是臣妾亲生的，臣妾都觉得他把我家云澜给耽误了。” “寒霄那可是朕的儿子、亲王之尊，难道还配不上云澜吗？” “您觉得呢？” 皇帝脑海骤然闪过一堆金元宝，再联想一下慕云澜做过的事情，那句配得上就总感觉有些说不出口了。 毕竟，做皇帝也是要讲良心的嘛！ “咳咳，不说这个，他们小两口自己觉得好就行。 朕看云澜对寒霄也动了真心，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德贵妃想想也是。 “皇上，有件事情，臣妾想跟皇上求个恩典。” “哦？” 皇帝有些惊奇。 要知道，德贵妃性子要强。 即便在后宫之中受了委屈，也从不会像其他的妃嫔那样，对着他撒娇祈怜。 这些年，她也从没有仗着妃嫔的身份，插手大周朝和西凉之间的往来。 也正是因为她这份分寸感，总能让他感觉轻松，所以一直对她荣宠不断。 渐渐的，这份恩宠就变成了习惯。 现在骤然听到她有了请求，皇帝没有觉得不妥，反倒是十分惊喜。 “说来听听。” “皇上，臣妾胸无大志，对寒霄，也从来都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如今他与云澜夫妻恩爱，又有八宝和粥粥两个惹人喜爱的孩子，臣妾就更是心满意足了。 臣妾是万万不想看到如今的场面被破坏的，所以想请求皇上恩准，以后不要往寒王府添人了。” 皇帝没想到竟是这个要求。 “朕自然也希望寒霄和云澜能够好好的。 可寒霄乃是皇亲贵胄，就只守着云澜一个正妻过日子……” “皇上，若是旁的女子，臣妾不敢说，可云澜的性格，臣妾还是了解的。 她是绝无可能与旁人同侍一夫的，而且，臣妾也不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世间女子，有谁不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她有机会得到，臣妾就想着帮一把。” 若是以往，皇帝就答应下来了。 毕竟，他对楚寒霄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对于儿子的后院，就更懒得插手了。 可现在有了些别的想法，就总要顾虑的周全些。 “随意塞几个人，不让寒霄宠幸也就是了，就完全当个摆设养着。” “皇上，臣妾觉得不妥。” “这也不妥？” “一来，对那些女子不公平。 二来，让人入府就是给那些女子希望。 万一她们暗中争斗起来，若是找到机会，伤了云澜，或者是八宝和粥粥……” 皇帝微微睁大眼睛。 “停，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伤到八宝和粥粥？ 那和要他的老命有什么区别？ 第572章 太子要疯了 德贵妃瞧见皇上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有门儿，连忙再接再厉。 “而且皇上您想想，让女子入寒王府，最终目的，为的不还是开枝散叶吗？ 有了八宝和粥粥，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皇帝思考。 这说的完全有道理啊！ “那行吧，以后选秀，不往寒王府赐人就是了。” “臣妾替寒霄谢谢皇上了。” 皇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怎么是替寒霄谢？” “当然是替那个臭小子，我家云澜多优秀啊！ 今后哪怕是把寒霄给休了，转头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呢。 倒是寒霄，性子冷硬，又单薄无趣，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以前臣妾都害怕他孤独终老。 好不容易让云澜接受了他，再把媳妇儿给弄丢了，那可就真没地方哭去了。 可不就得替他谢皇上吗？”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道理。 行了，时辰不早了，不说那个臭小子了，来帮朕宽衣。” 德贵妃微微低头，脸颊闪过一抹红晕。 “是，皇上……” 瑶华宫内气氛正好。 崇英殿中，太子却是一片惶惶难安。 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摆放整齐的一排排牌位，总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浑身冷的厉害，却不断的往外冒汗，一层层衣服都快湿透了，跪在地上，膝盖也疼得厉害。 到后面，更是觉得呼吸困难，嗓子眼里都往上冒血腥气。 他甚至不断的掀起衣袖查看自己的手臂，唯恐下一刻，手臂就会如之前的傅丞相那般，生出脓疮。 到后面，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高声对着守在门口的护卫喊到： “宣太医！” 护卫们自然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前去瑶华宫请示皇上。 皇帝这边刚刚歇下，就听到吴泉的声音： “皇上，崇英殿那边，太子殿下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请太医。” 皇帝闭着眼睛，闻言，眼皮微微动了动。 “那就让他请！” “是。” 有了皇上的允许，太医连忙赶了过来，仔细的给太子诊脉。 太子死死的盯着几名太医，看着这些人熟悉的面孔，冷声询问： “你们都是跟着寒王妃一起，重新编纂过医圣手扎的那些人？” 太医们连忙回话。 “是，承蒙寒王妃瞧得上，的确是帮过王妃的小忙。” 太子衣袖一拂，一把将手抽了回来。 “滚出去！孤不用你们诊治，重新换一批过来。” 太医们被吓了一跳，随即面面相觑。 “太子，我等都是专程照顾您的身体的，而且也是医术最好的一批。” “孤说了不用你们，换一批没有和寒王妃接触过的来。” 太医们没有办法，只能退了出去。 很快，新的太医赶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最近新进太医院的，医术都不错。 只不过没有接触过宫里的贵人，暂且还跟着老太医们学习。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审视着这些人。 “你们和寒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这……要说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有些不严谨。” “什么意思？” “微臣等人都曾学习过无疾堂公布出来的各种药膳、药方，也共同研究过无疾堂提供的免费医书。虽然没有见过寒王妃，但也算是受过寒王妃的教诲之恩。” 太子神色越发的阴郁。 “滚出去！你们也滚出去！ 重新换，再重新换一批！” 内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回禀太子，整个太医院和寒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恐怕是挑不出来了。” 寒王妃一直在推动医术发展，上京之中但凡是学医的，谁不是感恩戴德？ “宫里没有，那就去宫外找！你们都想害孤，这些人都想害孤！” 太子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精神也越来越紧绷。 他开始在手臂上不停的抓挠。 “快去！孤的身体不对劲，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快去请大夫，去请新的大夫！” “……是。” 第573章 夜半想吃瓜 宫中太医被折腾的苦不堪言，最主要的是，太子竟然嚷嚷，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这句话，可是足以要人命的，还是灭满门那种。 太医们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出大事，连忙找到张院正。 张院正听闻了事情经过，思索片刻之后，不顾夜深，带着太医院所有人跪在了崇英殿外，向太子请罪。 至此，事情完全闹大了。 瑶华宫偏殿。 慕云澜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又透过窗户看到光芒掠过，心中十分好奇。 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事值得这般大张旗鼓，必定是太子那里出问题了。 楚寒霄看着她那副着急吃瓜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不急，若真是崇英殿那边出事，父皇很快就会让人来喊我们过去了。” “嗯。” 两人醒了，便有些睡不着，索性躺着，一边看八宝和粥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崇英殿。 皇帝赶到，就看到张院正率领着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跪在地上，顿时眸光一沉。 “这是做什么？” “微臣参见皇上。” 太医们连忙行礼，面上却带了难言的委屈。 皇帝看过去。 “张院正，夜里天气寒冷，你年纪大了，不宜在地上久跪，起来回话吧。” 太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是为皇宫中的贵人服务的，可医者这个身份太过特殊。 但凡是脑子正常的，就不会拿太医们撒气。 毕竟，太医要给他们看病抓药，照顾着他们的身体健康。 一旦把人得罪了，太医不敢在药物里动手脚，难道熬药的时候，还不能偷偷往里吐口口水吗？ 哪怕是熬药的时候，不把药材清理干净，也足够让人恶心的。 更何况太医也是有品阶在身上的，同样是朝廷官员，自然不可能随意折辱。 张院正被内侍扶着站了起来。 “回禀皇上，微臣在带领着所有太医，向太子殿下请罪。” “你们犯了何罪？” “太子殿下一会儿说自己身体不适，一会儿又说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在太医院里更换了三批太医，却不许任何人为他诊脉…… 微臣虽不知错在何处，可惹得太子殿下如此不快，必定是有错在先的，所以便前来请罪了。” 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 “都起来吧，张院正，你随朕去看看太子。” “是。” 崇英殿，太子坐在蒲团之上，挽起衣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臂。 他的手臂上已经被挠出了血痕，一旁正有内侍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磕头，请求太子保重身体。 太子却像是浑然没听到一般，面上带着惶恐之色，时不时的就伸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挠一下。 看到他这般模样，皇帝心头一惊。 “太子，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变。 皇帝想要上前，吴泉担忧的出声： “皇上，前面烛火燃着烟气大，奴才替您过去瞧瞧殿下。” 烛火能有多少烟雾？ 吴泉这样说，无非就是看出太子的状况有些不太对，找个借口不让皇帝上前，以免太子伤到了龙体。 皇帝停下了脚步。 吴权连忙上前，跪在太子的身边，轻声开口：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皇上正在跟您说话呢。” 太子又愣了片刻，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到皇帝，他的神情越发的激动了。 “父皇，父皇别过来！有人要害儿臣，儿臣不能连累父皇！” 太子脸色苍白，神情恍惚，那模样仿佛是被噩梦给魇住了。 “张院正，快去帮太子瞧瞧。” “是。” 瑶华宫中，慕云澜等的都开始发困了，终于听到怀素的通禀。 “寒王、王妃，皇上刚刚传过话来，请您二位即刻前往崇英殿。” 慕云澜坐起身，两人快速的穿好衣服，叮嘱怀素带着人照顾好八宝和粥粥，这才出了瑶华宫。 来到崇英殿，远远的就看到殿外满是太医。 众人见到慕云澜和楚寒霄，纷纷行礼。 两人点头示意，刚来到大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太子焦急的声音。 “父皇，儿臣的胸口好疼啊，有人在用针扎儿臣，好粗好长的针！” 慕云澜眸光微微一颤，一抹嘲讽之色闪过。 看来，太子还是没死心啊！ 连装疯卖傻的办法都想出来了。 也是，若是遇到事情直接坐以待毙，太子也不可能稳坐在这个位子上那么多年。 第574章 吃瓜第一线：太子真能装 慕云澜收敛了心思，走进了崇英殿。 殿中，太子跪坐在地上，身体靠在皇帝的怀中，脸色苍白至极。 “父皇……” 皇帝的面容上满是焦急。 爱之深，才有责之切。 就是因为皇上对太子太过在乎，所以才会在这些事情爆发出来之后，对他如此失望。 现在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难受，皇上自然坐不住了，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寒王妃来了吗？” 慕云澜加快脚步上前。 “儿媳参见……” “云澜，你来了，快来帮太子瞧瞧。” “是。” 楚寒霄也走上前来，垂眸打量着太子，眼底光芒冰寒。 慕云澜蹲下，皇帝扶着太子的手臂，方便她诊脉。 她伸手，就在指尖即将碰触到太子手腕的时候，太子忽然呼吸急促，脸色也开始越发的难看。 “不，不……别过来，都别过了！” “太子！” 皇帝焦急的呼喊了一声。 慕云澜直接握住了太子的手腕，指尖拂过他的脉门，眼底划过一抹浓重的嘲讽。 除了有些风寒的症状，太子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他就是在装疯卖傻！ 就在这时，太子一把掐住了慕云澜的手腕。 他十分用力，手背上青筋暴露，力道之大，几乎能够将她的腕骨捏碎。 楚寒霄目光一寒，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慕云澜却率先捏住了太子手腕的关节处，借助巧劲一个用力，直接卸掉了他手腕处的关节。 太子的手垂了下去，再也用不上什么力气。 这一切交锋发生的太快，皇上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太子的脸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 慕云澜收回了手，衣袖垂落，遮掩住了手腕上青色的指印。 “父皇，太子忧思过度，又长时间惊悸不安，再加上风寒入体，导致痰气上涌，迷了心窍，所以有些癫狂了。” 太子要装是吧？ 那她就直接给他定义成个疯子。 看他还能装到几时！ 太子那只完好的手紧抓着皇帝的衣袖，呼吸越发的急促，瞧着像是要把自己憋死了一般。 皇帝连忙开口询问： “云澜，那这喘不过气来，又是什么症状？可能缓解？” 慕云澜正要开口，伺候太子的内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奴才斗胆回话，这些时日，太子时常如此惊悸不安，就连夜里都不能安寐。 还时常梦魇，经常说胡话，总是说有人在用绳索勒他的脖子，还说用长针刺他的头顶和胸口。 所以，太子殿下才不许太医们近身，实在是这些日子太过折磨了，生怕有人靠近，就是在害他。 殿下之所以会感染风寒，就是因为夜半睡不着，在小佛堂中祈福静心。” 皇帝闻言大怒。 “为什么不早些派人来告诉朕？” “太子殿下说，皇上因为江南的事情过于烦忧，不想再因为自己，让皇上再添忧虑。” “混账！”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也想说，可奴才看到太子殿下的症状实在是不敢，因为殿下这不像是病了，完全像是……像是……” 德贵妃也赶了过来。 她现在是后宫嫔妃之中位分最高的，太子身体不适，她这个贵妃若不在场，那可就是大罪过。 德贵妃冷眼瞧过去。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在皇上面前，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那名内侍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开口： “太子殿下，像是被人用厌胜之术给咒住了！” “放肆！” 德贵妃顿时冷喝一声。 前朝时期，巫蛊之术盛行，皇宫中都兴起过巫蛊之乱。 就连前朝皇帝都深信不疑，还曾经请各路大师开坛做法，意图用这样的手段，来把造反的楚家人给咒死。 结果，楚家人最终推翻前朝，建立大周，前朝皇帝却死的连渣都不剩。 因此，先帝登基之后，便将巫蛊、厌胜之术定为邪术，在整个大周朝范围内严格禁止。 曾有后期投诚的世家不以为然，公然供奉擅长巫蛊、厌胜之术的法师，结果直接被灭族。 如今，竟然有内侍敢将这种邪术与太子联系起来，简直是胆大包天！ 第575章 演技拙劣 内侍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越发厉害，可口中的话却没有停。 “回禀皇上，奴才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撒谎。 太子殿下时常梦魇，而且做的还都是同样的梦，每次醒来，身体都要比之前虚弱一些。 殿下，事到如今，您就不要隐瞒皇上了！” 德贵妃眉心紧皱。 皇宫之中有人施行厌胜之术，她这个管理宫务的贵妃，必将首当其冲受到责问。 “小小内侍，也敢在此妖言惑众，来人，把他拖下去，仔细审问！” “贵妃娘娘……”太子虚弱的出声，“他是我身边最信任的内侍了，从小伺候着我长大的，还请贵妃娘娘饶过她的性命。” 太子说着就要挣扎起来行礼，如此倒显得德贵妃咄咄逼人了。 皇帝目光微微动了动，垂眸看向太子。 “太子，在朕的面前，你如实回答，那名内侍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太子沉默片刻，略显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这些时日，儿臣一直都会反复一个梦境，梦境中有许多棍子朝着儿臣打来，还有许多长针，直直的刺入儿臣的胸口，像是要把儿臣整个给刺穿了……” 这样的梦境，的确像极了厌胜之术。 “你为什么不早说？” 太子抬眸，目光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父皇还关心儿臣的死活吗？” 皇帝直接动了怒。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父皇怎么会不关心你的死活？” “父皇，也许这就是儿臣该受的……” “你说什么？” “父皇……” 太子紧紧抓着皇帝的衣袖，痛哭出声，脸上满是悔恨。 “江南的事情，儿臣是真的不知道……傅丞相告诉儿臣，江南的官员想要孝敬我，联合起来送来了二十万两银子做年礼……” 慕云澜目光骤然一动。 太子这是眼看着傅丞相活不成了，所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断尾求生，虽然痛，但是却能让自己活下来，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皇帝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身为一国储君，整个大周朝都是你的，你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儿臣一时糊涂了……” 刚才开口的内侍，对着地面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殿下，事到如今，您就都说了吧。” 皇帝冷眼看过去。 “难道还另有隐情？你来说！胆敢有一句虚言，朕活剐了你！” “回禀皇上，殿下本是不想要那些银子的。 可是今年的年宴，皇上过得很是不开心。 太子殿下便想着要哄您高兴，所以想要用黄金给皇上塑个金身。 因此手头上的银钱便有些紧了，恰好傅丞相说到这二十万两银子…… 傅丞相说，江南的官员也只是想要巴结讨好一下，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殿下这才收下了。” “塑金身？” “是，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到广渡寺调查，那金身如今塑了一半了。” 太子渐渐止住了哭声。 “父皇，不管因为什么缘故，都是儿臣犯错在先，儿臣愿意接受惩罚。” 皇帝心情复杂。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儿臣刚开始是想说的，可是后来听说了三年前薛家的案子有冤情，便知道这桩案子必将震动天下。 如果让百姓知道，儿臣收下那二十万两银子，是为了给父皇塑金身……父皇的声望必定会受到更多的影响！ 都是儿臣不好，是儿臣一时糊涂，太过急功近利，想讨父皇欢心。” 皇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之前只觉得太子移了性情，做了错事，连站出来承担责任都不敢。 而且，不顾百姓死活，实在是失了身为储君的德行。 可现在看着他痛哭流涕，得知他收下那么多银两，为的也是讨自己欢心。 皇帝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你糊涂！” 太子满面是泪。 “是，父皇教训的是，儿子的确是糊涂。 不过父皇放心，儿子以后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江南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诸多百姓受到牵连。 儿臣愿意承担责任，您把儿臣给废了吧！” “胡闹，身为太子，怎可随意废立！” “啊，儿臣的心脏好疼，那针又在扎儿臣了…… 父皇，父皇！儿臣怕是不能继续给您尽孝了。 儿臣抄写了许多孝经，都供奉在小佛堂中……” 皇帝一时心中大痛。 “寒霄。” 楚寒霄正默默看着太子表演。 在他看来，这样的演技实在算不上多高明，可偏偏，皇帝这个做父亲的，当局者迷看不明白。 “儿臣在。” “你即刻带人，搜查整个皇宫，若有人真的敢用厌胜之术诅咒太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 第576章 帝王的信任和宠爱？还不如干饭来得实在 德贵妃看到楚寒霄领命而去，斟酌着向皇帝开口。 “皇上，要搜查整个皇宫的话，难免要惊动太后娘娘以及后宫的妃嫔，可需要让人提前知会一声？” “不必，若提前知会，难免让暗中使坏之人有所察觉。 搜查后宫的时候，你派遣嬷嬷和宫女协同，以免冲撞了太后和宫妃。” 听到这话，德贵妃眉心动了动。 看来为了太子，皇上这是准备大动干戈了。 “臣妾的瑶华宫也在后宫范围，且宫内没有其他的妃嫔安置。 就先搜查一下臣妾的宫殿吧，如此，也好让太子以及后宫的诸嫔妃信服。” 皇帝眉心皱了皱。 这些时日，他一直宿在瑶华宫，八宝和粥粥两个小家伙性子活泼，怎么都闲不住。 瑶华宫花园里的土都被翻了一层又一层，自然不会存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自然也相信德贵妃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对太子动手。 可想到人心难测，说不准会有人把脏东西藏进去，若是惊吓到了八宝和粥粥就不好了。 “好，你那里也让人找一找，看仔细些。” 德贵妃垂下眸光，遮掩掉眼底的失望。 “是。” 慕云澜上前扶住了德贵妃的手臂。 德贵妃一愣，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握着慕云澜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流淌，很快吴泉便前来回禀消息。 “回禀皇上，前朝各宫殿一切如常，贵妃娘娘的瑶华宫，以及其他妃嫔的宫殿也都搜查过了，全部干干净净。” 皇帝眼神骤然一冷。 “太后的慈安宫呢？” “这……太后娘娘下令，不许寒王殿下搜查，殿下让奴才前来请示皇上。” 慕云澜心头一动，垂眸看向太子。 太子闭上了眼睛，瞧着像是昏厥了过去。 可她却清楚，太子此时屁事没有。 她恨不得一把药粉撒过去，直接给太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皇上不是傻子，她和楚寒霄即便要争，也必须争得光明正大。 如若不然，那和太子一派又有什么分别？ 慕云澜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 太子现在是真的学聪明了，不再明目张胆的针对寒王府和德贵妃，而是选择和太后撕破脸。 想来是那个同心结起到了妙用。 如此也好，没了傅丞相，再没了太后，太子就等同于一下被斩断了两条臂膀。 从此，不足为患！ 皇上起了身。 “来人，将太子送回东宫，摆驾慈安宫。” “是。” 皇上克制不住怒火，已经先行一步。 慕云澜提着宫灯，和德贵妃缓步慢行。 她有些担忧对方。 “母妃，父皇下令搜查，也是为后宫众人做做样子，不是真的疑心母妃做了什么……” 德贵妃闻言，不由的轻轻一笑。 “即便他真的疑心，也没什么。帝王的心思，往往都是深沉又多疑的，母妃入宫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月色洒下，德贵妃艳丽的面容宛若牡丹。 慕云澜瞧着，不由的生出心疼来。 “母妃……” 她总觉得像德贵妃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困在后宫之中。 可现在她也无法给出许诺，能够将她带离这里。 德贵妃却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开口道： “傻孩子，自从决定走入这四四方方的天地，母妃早就把心也一并锁起来了。 母妃是西凉的公主，受了西凉百姓的供奉，自然就要履行公主的职责。 能够嫁给你父皇，有了寒霄，有了你这样一个儿媳，还有八宝和粥粥那般可爱的孙子、孙女。 母妃这一生已经是无比圆满了，至于什么帝王的信任和心意…… 奢求那种东西，还不如多吃两碗饭来的实在。” 慕云澜心中钦佩。 “还是母妃看得透彻，儿媳受教了。” 德贵妃笑着牵着她的手。 “你和母妃不一样，可千万别学母妃。 不然啊，寒霄那小子，可找不到地方哭去。” 她也并非一开始就想的这么透彻。 多年的后宫生活，渐渐磨灭了原本的单纯，揭开了幻想中美好的面纱，不得不看清血淋淋的现实。 她竭尽所能的护着云澜。 一来，是真心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二来，是希望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能够让云澜牢牢抓在手中，如此好像自己心中也就圆满了。 所以，她才会向皇上求那个恩典。 她希望寒霄和云澜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到白头。 第577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慕云澜看出德贵妃是真的不在意皇上的怀疑，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略微加快了些脚步，朝着慈安宫而去。 慈安宫外围满了禁军，明亮的烛火照耀在反射着寒芒的兵器上，带着一股难掩的肃杀之气。 禁军围宫？ 看来太后这里，是真的查出问题了！ 两人走入宫门，正有慈安宫的嬷嬷和宫女被拖出来，直接按在了地上，就地杖杀！ 这些人都被堵了嘴，安静的夜色当中，只有廷杖落在宫人身上的闷响。 让人感觉后背发凉。 两人收回目光，一路走入正殿。 太后毫无形象地跌落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发丝散乱。 在她面前不远处，还放着一个布偶。 白色的布偶做成人形，脖子处缠着草绳，身上则扎满了长针。 长针下面还钉着一块布条，布条上隐约写着字迹，应当是生辰八字。 太后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威仪，神色仓惶的向皇上解释。 “皇帝，你听哀家解释。 哀家不知道这布偶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底下的宫人心存怨怼，故意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来陷害哀家！” 厌胜之术，先帝明令禁止。 就连宫妃沾染上这个，先帝都绝不轻饶。 她这个太后之前已经得罪皇帝了。 眼下若是跟厌胜之术再牵扯上关联。 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慈安宫了。 皇帝坐在首座上，微微垂着眼皮。 深沉的眼睛被遮挡住了一半，依稀透露出盛大的怒火。 “那太后倒是说说，你历来标榜自己性情慈和，为什么会引得宫人心存怨怼？” 太后一噎，脸色像吞了苍蝇一般难看。 现在这种情况，宁可自曝短处，也不能坐实了暗中诅咒人的罪名。 “哀家头风之症越发严重，发作起来难免性情暴躁。 一时控制不住脾气，便惩罚了那些宫人几下。 谁知道这些贱皮子捧高踩低，以为哀家被关在这慈安宫。 不可能再出去了，竟对哀家满口怨言……” 皇帝冷笑一声。 “因为心存怨怼，就要拉着自己的九族一同下黄泉。 这样的栽赃手段，朕还真是闻所未闻。” 因为诅咒、厌胜之术在前朝时期，太过深一入人心。 懂这些手段的法师，更是被奉为神仙。 在百姓的心中，这些人的影响更是根深蒂固。 因此，先帝定下了格外残酷的规矩。 厌胜之术，但凡有所牵扯，必定满门抄斩。 若真如太后所说，只是略施薄惩。 那些宫人只要不是脑子里进了浆糊，就一定不会利用这样的手段来诬陷太后。 毕竟，这可是要牵连九族的。 太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说法太过牵强，再想要开口弥补，可偏偏头风之症发作，疼得她捂着脑袋低声哀嚎。 “哀家的头好疼……皇帝，皇帝快让人宣太医！” 皇帝坐在椅子上，神色纹丝未动。 太后心情越发的沉重，扭头忽然看到了德贵妃和慕云澜，扭曲着面容开口： “德贵妃，看到哀家如此难受而无动于衷，这就是你身为后宫表率的孝道吗？” 德贵妃毫无顾忌的直接翻了个白眼。 “牵扯到厌胜之术，自然应该先调查清楚再说别的。 而且，您的头风之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动不动就发作。 太医根本治不了，宣过来有什么用？” 太后直接被这话气了个半死。 宣太医没有用，就任由她在这疼着吗？ “你……好，既然不愿意宣太医，那就让慕云澜给哀家治。 她不是一直说自己医术好，整个大周朝无人能及吗？ 想来帮哀家根除这头风之症，应该也不是难事！” 楚寒霄面容骤然一寒，正准备出声，却被一旁的德贵妃抢了先。 “太后，我家云澜是能治病，不是脑子有病。 你不待见本宫和寒霄，宫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 对她，你平日里更是百般嫌弃，这会儿有病的时候想起来找她治了？ 这若是治好了，换不来您一个夸奖。 若是治不好，您恐怕又要借机发作，给她治罪了吧？ 这样的好事，我们家云澜可不愿意沾边，您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太后这般不要脸的！ 第578章 就可劲儿的蹦跶吧 德贵妃直接把多年的怨气一并发泄了出来。 太后直接被这话给怼得上不来气，手指哆嗦的指着德贵妃，嘴唇隐隐发青。 德贵妃抬手抚了抚云鬓，头上的赤金步摇葳蕤生辉，将她艳丽的面容，衬托得越发清冷高贵。 “太后收敛着些怒气吧，留点力气，好好向皇上解释，这地上的布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德贵妃说着，直接走到皇上身边，柔下声音关切询问： “皇上，你没事吧？” 皇帝点了点头。 “朕无碍，那个布偶就是从太后寝宫的床下找出来的。” 德贵妃瞧了瞧，直接走过去，弯腰将布偶捡了起来。 “贵妃！” 皇帝低呼一声，声音难掩关切。 德贵妃笑了笑： “皇上不用担心，这厌胜之术既是坑蒙拐骗的邪术，那么这一个小小的布偶，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到了人呢？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一个布偶扎上针，就能诅咒一个人，甚至要了人的性命，那前朝养了那么多的法师，怎么可能会覆灭？ 怕是早就天下无敌了！” 皇帝目光微微一顿。 之前太过紧张，这会儿听了德贵妃的话，终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如果厌胜之术真的管用，前朝如此重视，为什么会被覆灭？ 还有精通此术的法师，那么多人被杀，总有一两个是有真本事的吧。 为什么他们也不能用此术来自救？ 德贵妃看了看那布偶，唇角微扬，轻笑一声。 “别说，这针脚还真是粗糙。” 她拔下几根长针，取下了针下被扎着的布条，打开一看，目光骤然一顿。 “这是……” “上面写的可是太子的生辰八字？” 德贵妃眉心皱了皱。 “不是太子的，是皇上您的。” “朕？” 皇帝起身直接将布条接了过去，看到上面写着的八字，神色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很快，他便压下了异常，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太后，你说布偶的出现，是宫人诬陷，那么这生辰八字呢？ 在这后宫之中，知晓朕准确生辰八字的人不多，太后你算一个。” 帝王过寿，要天下共贺。 可准确的生辰八字，是绝对保密的。 慈安宫的宫人是肯定不可能知道的，而且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出自太后的手笔。 太后咬紧牙关，强忍着头疼，继续装糊涂。 “哀家怎么知道？皇帝也看到了，德贵妃还没做上皇后的宝座呢，就敢对哀家颐指气使，丝毫没有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中。 底下的人想要陷害，就更不必有所顾忌了，再者说，要临摹哀家的字迹也不算难，况且德贵妃也是知道皇上生辰八字的吧？” 德贵妃面上不见丝毫惊慌，甚至乐得看太后使劲儿往她身上攀扯。 她这会儿蹦跶的越欢，一会儿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疼。 她意味深长的开口： “太后说的不错，皇上的生辰八字，本宫的确是知道。” 皇帝看了看德贵妃，扭头对着吴泉轻叱。 “傻愣愣的做什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到贵妃还站着呢？” “奴才知错。” 吴泉连忙指挥着人给德贵妃搬了椅子，殷勤的照顾着她坐稳，这才退回皇帝身边。 太后被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傻了，不解的看向皇帝。 “皇帝，你就丝毫不怀疑德贵妃？ 她对哀家心存怨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会儿见哀家落难，她在旁边落井下石，完全有可能！” “住口！德贵妃是什么样的品性，朕了解的比你清楚。” “哀家可是你的母后！” “你若安心守在慈安宫，朕本是打算好生奉养你的。 可奈何你一再挑衅朕的底线，那就别怪朕不顾念你的脸面！” 太后这会儿终于慌了。 她之前之所以有恃无恐，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占着皇帝嫡母的身份。 无论如何，皇帝都不可能背上弑杀嫡母的罪名，那可是大不孝。 可现在看到皇帝冷漠的眼神，她只从里面看到了满满的杀机。 第579章 先帝他真的很努力了 太后慌忙的想要站起来，却不慎重重的跌倒在地。 头上的珠钗掉落，半白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让她显得无比狼狈。 “皇帝，我是太后，我是先帝亲口赐封的太后！” 皇帝目光格外的冷漠。 他看不惯太后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决定亲手打碎她长久以来的骄傲。 “朕知道，那太后你知道吗？先帝在位的时候，对你极尽宠爱，为的是什么？” 太后回忆起了以往的风光时刻，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头发。 “自然是因为哀家最合先帝的心意，能够成为母仪天下的典范！” 母仪天下？ 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哪里配得上这四个字？ 皇帝嗤笑一声： “是因为先帝想要个女儿想疯了，请了僧人为所有的宫妃批命。 算到了你的生辰八字，有可能生下个女儿。 先帝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身份高贵，所以封了你为皇后。” 太后猛的瞪大眼睛。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她自以为自己魅力无双，出身不高，却独得先帝宠爱，甚至在后期，不顾朝臣的反对，坚持封她为皇后。 可现在却从皇帝的口中得知，先帝之所以这般对她，为的不过就是抬高莫须有的女儿的身份，这让她如何忍受得了？ 她白着脸色反驳，眼底却明显带着恼怒。 “立后可是家国大事，先帝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皇帝，你不觉得你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吗？” 皇帝眉心蹙了蹙。 “太后想说什么？” “你想想以前的楚寒霄和德贵妃，他们母子什么时候入过你的眼？ 是不是自从八宝和粥粥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太后想说什么，难不成你要说，朕被两个孩子影响的心性？” “两个孩子是不可能，可是慕云澜呢？皇帝可不要忘了，她可是精通医术和毒术的。 两个孩子每日都要入宫，时常与你接触，就是最好的媒介。 皇帝不觉得自己的性情都受了影响吗？” 皇帝冷眼看着太后。 “的确，朕的性情是受到了影响。”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公然在后宫利用厌胜之术诅咒帝王，换做任何人都难逃一死。 可她要活着，她还有大事未完成！ 所以，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引起皇帝的疑心，最好是让皇帝针对上寒王府。 如此，她才有机会活下来。 只可惜，太后眼底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皇帝的下一句话，打击的烟消云散。 “换做从前，朕绝不会与你有丝毫废话，在看到那个布偶的时候，就已经给你定罪了！ 自从有了八宝和粥粥，朕的脾气都变得比以往柔和了，还能容忍你在此胡乱攀咬！” 太后蓦然瞪大了眼睛。 慕云澜微微提起的心思放松了下来。 除了傅丞相那次，她从未滥用过任何毒药。 为的就是防止帝王疑心。 如今看来，皇帝还是信任她的。 皇帝居高临下的望着太后，眼底一片漠然。 “太后不必再绞尽脑汁的胡扯了，不管是德贵妃还是寒王府，朕的心中从未有过任何的怀疑。” “为什么？德贵妃她出身自西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住口！太后莫不是忘，朕与德贵妃自幼相识。 如果说后宫之中只有一人可信，那么朕相信，必定是德贵妃！” 德贵妃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感动。 慕云澜站在一旁，十分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却始终清冷而自持。 皇帝随手将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布条扔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恐怕不知道，先帝为了想要一个女儿，究竟做过多少努力，其中就包括更改皇子们的生辰。”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说实话，她对先帝着实是有些好奇。 太后眉头紧蹙。 “你说什么？更改皇子的生辰？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先帝总说老楚家只生儿子，不生女儿，是因为儿子们的命格太硬，直接吓得软乎乎的小女孩不敢往楚家来。 因此请大师测算皇子们的命格，给不少人都更改了生辰八字。 其中就包括朕，朕也就一直沿用至今，这布条上写的这个是假的。” 第580章 穷途末路的太后 假的生辰？ 太后瞪大眼睛，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先帝疯了吗？ 为了一个丫头片子，连皇子们的生辰都改了？ 她还是坚持嘴硬。 “皇帝，这就能证明厌胜之术，和德贵妃没有关系吗？ 你不要忘了，她掌管着整个后宫！” 这一次不用皇帝开口，德贵妃直接怼了回去。 “太后，你一会儿说这厌胜之术是宫女的诬陷。 一会儿又明里暗里的把此事往本宫的身上推。 前言不搭后语，足以证明你有多心虚！” 往日里，太后并不会如此，只是现在头风之症发作，快把她疼死了，哪有心思再顾虑周全。 德贵妃站起身来，裙摆上描金刺绣的凤凰散发着威严的光辉。 “忘了告诉太后，本宫应该是唯一那个，知道皇上真实生辰八字的人。 如果本宫想要利用厌胜之术来害皇上的话，那么布条上的生辰，就不会写个假的。” 太后浑身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那个布偶，一时间满心绝望。 难道就要这样认命了吗？ 慕云澜站在一旁。 将这件事情从头看到了尾，已经大约猜出了太子的计划。 江南的事情被爆出来，太子明知道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处。 所以，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而他唯一能利用的。 就是皇上对他那份独特的宠爱和感情了。 只是刚才她没想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利用厌胜之术来坑一把太后。 在看到布偶身后的生辰八字是皇帝的之后，她突然就想明白了过来。 太后诅咒的是皇帝，可皇帝却安然无恙，反倒是太子受尽折磨。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太子这个亲生儿子与皇帝心连心，帮皇帝挡了灾啊！ 按照正常情况。 太子是皇帝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又为了帮他挡灾，而身体虚弱、经受折磨。 皇帝这个做父亲的，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必定烟消云散了。 再把江南的罪责往傅丞相身上一推，那还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 只可惜，太子的运气略微差了些。 他百般算计，却唯独没想到，先帝为了要个女儿，究竟有多么努力。 皇帝的生辰八字竟然是被篡改过的。 即然被篡改过，那厌胜之术就必定不起作用了。 诅咒不起作用，那么太子的身体状况就格外的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里，慕云澜都忍不住想笑。 她真想看看，太子知道一切真相之后，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神色。 眼下，也不知道皇上想没想到这一点，她必须提醒一下，顺便推一把太后，最好能让她再也蹦跶不起来。 “皇祖母，孙媳实在是想不明白。 一直以来，父皇对您这个太后都是十分尊重、孝敬的。 为什么您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慈安宫呢？ 父皇若是出事，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太后一下子被戳中了痛点。 她饱受头风之症的折磨，整个人的精神早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听到慕云澜这么说，心中压抑的怨怼和怒火，终于忍耐不住，大声的咆哮起来： “孝敬？哀家可是太后，却过得无比憋屈！凭什么？” 德贵妃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揭穿太后真面目的好时机。 “憋屈？太后莫不是糊涂了吧，后宫之中谁不敬着你，你说自己憋屈？” “敬着？哀家手中没有一点实权，光是敬着有什么用？” 太后扭头，死死的盯着楚寒霄和慕云澜。 “一个小畜生，一个贱蹄子，都敢在哀家的慈安宫中大肆撒野。 哀家过得还不算憋屈吗？ 哀家可是太后，太后啊！ 本应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这皇帝之位，本应该是属于哀家的儿子！” 慕云澜蓦然抬眸，眼底流光闪过。 成了！ 太后要自己走上绝路了！ 第581章 杀太后诛心：你儿子是废物，你也是！ 慈安宫中一片寂静，蜡烛安静的燃烧，偶尔爆出一朵灯花。 太后话音落下，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眼神中闪烁过一抹浓郁的恐惧。 不过，她却没有服软，而是继续梗着脖子，坚持着所谓的太后威严。 皇帝的神色却并没有多少变化，甚至没有将太后的话放在心上。 “朕抢了你儿子的皇帝之位？ 这简直是朕登基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皇帝这样轻松的神色，明显刺激到了太后敏感的神经。 “笑话？你是觉得哀家的儿子不配吗？” “你的儿子身为皇子，却被你教养的只听你这个母亲的话。 在父皇面前极尽谄媚，分明是男儿，却只会撒娇耍痴，做尽了小女儿姿态。 在我们这些兄弟面前，却又极尽高傲，口口声声的标榜自己乃是嫡皇子。 却不知道，别说是他了，就连你这个皇后，在我们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你凭什么这样侮辱哀家的儿子？” “你应该庆幸他生在楚家，如果不是他与朕是手足血脉，朕早就把他给处置了。 从十岁开始，便学会了调戏宫女，十二岁打死宫人，期间还虐杀过文皇兄的爱宠。 我们处家人历来行事公正，光明磊落。 唯有他！ 完全就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哪怕太后的儿子已经死去了多年，皇帝提起他时，仍旧满眼的厌恶。 “就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竟然还想让他到战场上去博取军功？ 呵，朕可是听说了，这个孬种，一上战场就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然后不顾军令，骑着马就往城内跑。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仗着皇子的身份，就该在众将士面前，将他当场格杀、以儆效尤！” 德贵妃听到这话，眼神微微放亮。 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的儿子是个废物，唯独太后这个做母亲的不愿意承认。 当初在战场之上，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太过惊慌失措，嫌弃战马带他逃跑的时候，速度不够快，直接将匕首插进了马脖子里。 马匹剧痛之下，奋力挣扎，将他甩在了地上。 恰好地上有块石头，直接摔断了他的脖子，当场毙命。 这样的死法实在算不上光彩，先皇也是要面子的人，所以给他美化了一下。 可到了太后这里，就变成了他的儿子英勇杀敌，修国公暗中嫉妒，支援不及时，才导致她痛失亲子。 从而让太后恨了她和修国侯府这么些年。 寒霄的婚事那么多波折，其中有大半就是因为太后在其中搅和，尤其是那个慕锦柔…… 想到了这里，德贵妃心头猛的一动。 太后听了皇帝的话，简直犹如五雷轰顶。 “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我的儿子英勇无敌，才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孬种！” 皇帝脸上满是讽刺。 “英勇无敌？这四个字和你儿子放在一起，对它们都算是辱没。 一个被你从小紧紧把控在掌心的儿子，一个连穿什么衣服，都要提前得到你许可的皇子。 他能在战场上英勇无敌？ 你可不要在这里，硬生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在一旁吃瓜的慕云澜，差点忍不住给皇上竖个大拇指。 皇帝可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啊！ 这怼人的功力，远胜德贵妃。 德贵妃走到太后面前，垂眸，目光冷冷的在她的面上划过。 “这些年，因为太后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你折磨我就算了，你还变着法儿的折磨寒霄！ 你这般不辨是非，肚量狭小，教养出来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成器？” 太后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话，尤其这话，还是从他最恨的德贵妃口中说出来的。 她一把扯住了德贵妃的裙摆，抬头双目通红的死死盯着她： “贱人，你的儿子就好吗？” 德贵妃一脸骄傲。 “我家寒霄战功赫赫，在战场上杀的敌军闻风丧胆。 可是被称为大周战神的人物，他有什么不好的？” “哀家的儿子再不好，身边美女无数。 你的儿子再好，还不是被自己的正妻厌恶？” 这是太后唯一能够拿出来，嘲笑楚寒霄的点了。 德贵妃眼神一厉。 “胡说！寒霄和云澜恩爱非常。” “慕云澜当初为了不嫁给你儿子，可是在新婚之夜宁可毁容的……” 第582章 重揭伤疤：我夫君是真英雄 太后的话音落下，德贵妃和楚寒霄的脸色同时变得冰冷起来。 四年前，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始终横亘在楚寒霄的心中。 他痛恨自己太过莽撞，以至于在新婚当晚对云澜动了粗，还把人关在西院四年的时间。 整整四年，他甚至没有让人给云澜送过一滴水、一粒米。 他更是错过了云澜的整个孕期，以及八宝和粥粥的出生。 每每想起这些，他都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几刀。 新婚夜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下过封口令，寒王府不可能有消息传出来。 太后是怎么精准知道云澜毁容的？ 皇帝眉心一皱。 “什么毁容？” 太后对上德贵妃凝重的神色，直接猖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慕云澜不肯嫁给楚寒霄。 所以在出嫁之前，用长针划破脸皮，彻底毁了容貌。 德贵妃，你的儿子在战场上那么英勇，怎么会被人厌恶至此呢？ 因为他就是个怪物，心中没有任何敬畏的怪物！” 皇帝眉心逐渐皱了起来，抬头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 楚寒霄一身寒气汹涌，眼底压抑着怒火和懊悔。 四年前的事情，就像一柄利刃，一直扎在他的胸口。 他一直努力，尝试着将这柄利刃拔出来，可这把刀扎得太深。 他连碰触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起云澜当年不好的回忆。 以至于这把刀始终插在那儿，将他刺得鲜血淋漓。 就像现在，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向慕云澜，生怕她会冰冷厌恶的对待自己。 德贵妃心中同样满是担忧。 云澜和寒霄的感情越来越好，她是看在眼中的。 可同为女子，她深刻的明白。 怀孕产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特殊。 自己的儿子错过的不单单是四年的时光，还是云澜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过程。 这道伤疤揭开一定会很痛，可若是不将疤痕揭开，任其一直腐烂，必定会成为两人之间的芥蒂。 今天她这个母妃，就来当一回恶人。 楚寒霄喉咙干涸。 他握紧拳心，就像一个等待着铡刀落下的被审判者。 就在他快要被痛苦和悔恨淹没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就像一股甘泉，瞬间将他从干涸濒死的绝境，带到了山明水秀、春暖花开的仙域。 “不知道太后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曾经毁容呢？” 慕云澜面上带笑，琉璃眸中一片清澈，不见丝毫阴霾。 楚寒霄蓦然抬头，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眼眶都有些发酸。 “云澜……” “在未出阁之前，的确是听说过有关于王爷的一些流言。 说他性情冷漠、不近人情，而且弑杀无度，是个嗜血武夫。 可真正见过王爷之后，我才知道，他处事公正、果敢有主见。 王爷身上的确是沾染了不少人命，可却没有一滴血是无辜者的。 王爷在边境击杀敌军，护卫大周朝的安宁，这才有了上京的花团锦簇、百姓安乐。 我又怎么会对这样的大英雄心生厌恶？” 楚寒霄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真的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死死的抱着，再也不松开。 慕云澜曲起手指，轻轻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父皇，儿媳有一件事情十分不解，想要问一下太后。” 皇帝听到慕云澜对于楚寒霄的评价，再瞧瞧她真挚的神色，立马便觉得太后是在胡言乱语。 云澜若真是对寒霄心生厌恶，又怎么可能陪着他出生入死？ “你问。” 慕云澜对上太后通红的眼睛，声音清冷的询问道： “我在闺阁之中的时候，就一直有嬷嬷和侍女在我的耳边说王爷的坏话。 甚至还给我出主意，让我找个温柔体贴的君子书生私奔，也就是那个已经被治罪的宋听雨。 我当时便觉得不对劲，表面上附和着那些人的话，实则一直在调查收买这些下人的人。 我以为收买她们的，应当是柳姨娘和慕锦柔。 可现在看来，这里面应当有太后你的手笔吧？” 第583章 怪物？他不是，你是！ 原本的慕云澜早已经在太后和慕锦柔等人的算计下香消玉殒。 她现在穿越过来，顶替了她的身份，总应该将过往的疑惑，都弄个清楚明白。 至于原主的私奔和毁容，到底是不光彩，就当全然没有这回事吧。 慕云澜说完，目光紧紧的盯着太后。 太后一直十分得意自己当初对慕云澜的算计。 此刻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反驳： “你胡说八道！当初你分明看上了那个宋听雨，还一心想要和他私奔。” 慕云澜嘲讽一笑。 “放着堂堂的战神王爷不要，看上一个表面光鲜的草包？ 太后以为我的目光和你一样差，分不清好坏？” “你……你胡说！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慕云澜向着楚寒霄走近了一步，亲密的碰着他的手臂，与他并肩而立。 “说起来，我和王爷真是般配，都是不被太后所喜欢的。 既如此，我们才更要举案齐眉，恩爱到白头才是。” 太后越发接受不了她这番做派。 他痛恨的这些人，都应该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 以此来补偿他早亡的儿子！ “混账！你明明被算计了，哀家派遣过去的那些人，不可能会骗我！” 楚寒霄的眼神骤然化成了利刃，直直的刺向太后的面门： “所以说，当初在云澜面前说我坏话，挑拨我们夫妻感情的人，的确是你！” “你这样一个怪物，凭什么能够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母债子偿，你母妃的家族害了哀家的儿子。 那么你这个做儿子的，就该付出代价！ 哀家就是想让你，迎娶一个残花败柳的破烂货！” 慕云澜紧接着追问： “如此的话，慕锦柔之后对我的种种算计，也是太后你的授意？” “不错！慕锦柔那个蠢货，真以为哀家有多器重她呢？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如果不是她还有些用处，哀家怎么可能看上她一个蝼蚁？ 哀家就是故意要把她送到寒王府去，还要让楚寒霄以正妻的礼仪来迎娶她。 两姐妹同侍一夫，然后为了争宠，自相残杀，多好看的戏码？” 太后目光逐渐变得很辣，神情也越发的暴躁起来。 “只可惜那个贱人不争气！ 哀家都把她送到寒王府的后院了。 她竟然那么快就败下阵来，丝毫没有损害到你们两个！” 德贵妃被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她死死的盯着太后，若是眼神能变成刀子，她早就用目光把太后给活剐了。 “你恨我，你就冲着我来，你为什么非要紧抓着两个孩子不放？ 你小时候折磨寒霄，长大以后又算计云澜，现在你甚至诅咒皇上。 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可真是拼尽全力啊！” 太后眉梢上扬，眼神之中满是厉光。 “哀家后悔，当初不应该只是折磨楚寒霄，就应该把这个怪胎，杀死在小佛堂中！ 皇帝，你不知道吧，你的儿子楚寒霄，他是个怪物。 小一点的时候，掐他用针扎他，他还知道哭。 等过了六岁之后，你再如何对他动手，他都不会叫喊一声了。 他会用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你，好像被鬼附体了一样。 你说他是不是怪物？” 皇帝蓦然起身，严肃的面容上满载怒火。 他走到太后面前，直接一脚狠狠地踹中她的胸口，将人踢翻在了地上。 “他不是，你是！” 皇帝胸口起伏。 亲耳听到太后当初是如何折磨自己儿子的，懊悔涌入胸腔，只让他觉得一颗心脏痛得麻木。 若早知道太后这般不是东西，他绝对不会容忍她到现在！ “你才是那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来人！” 太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皇帝！哀家是太后，是先皇亲口赐封的太后！ 别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哀家坐上了太后的宝座，那就是你的嫡母！ 你身为皇帝，焉能弑母？” 德贵妃心头狂跳，转头，目光担忧的看着帝王。 皇帝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眼底的怒火宛若有生命一般，不断的跳动着。 “……你说的对，朕不能弑母。” “哈哈哈，”太后猖狂的大笑出声，“这就对了，哀家是太后，你们再看不惯哀家，也必须恭恭敬敬的孝敬着。” 皇帝却冷笑一声。 “因为像你这样一个怪物，也不配让朕背上弑母的恶名。 你想当太后是吧，那就好好的当吧。 朕会让人把小佛堂重新建起来，以后你就住在里面。 当着菩萨的面，好好的反思你这些年做下来的恶行。 放心，朕不会让你死了，每日会让人给你扔个馒头的。” 第584章 彩衣娱亲，私房钱到手！ 听到皇帝的决定，太后直接傻眼了。 她死死的盯着帝王，期待着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不能这样！” 皇帝满眼冰冷和厌恶。 “朕一没有要了你的性命，二没有剥夺了你太后的名分，只是让你在小佛堂中好好的修身养性，有什么不能的？” “你不怕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吗？” 皇帝直接冷笑一声。 “天下百姓如何知道皇宫内院中发生的事？” 眼看着皇帝起身就要走，太后终于忍不住了。 “皇帝！你不能这样对哀家！哀家也是被人算计了，我从未想过要诅咒你，只是一时听信了谗言。” 皇帝蓦然扭头。 “听信谗言？” “是，哀家一直被你软禁，心中难免不舒服，便想着小小的报复你一下。” “所以你就用厌胜之术来诅咒朕？” “有人告诉哀家，这样的术法只会让你身体不适，并不会要了性命。 皇帝你不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吗？ 你的生辰八字也是假的，说明这厌胜之术根本不管用。” 皇帝越发觉得太后不可理喻。 “朕没事，不代表你就没罪。 既然犯了错，就该为自己的罪责付出代价！” “可是……” 皇帝不愿意再听她胡搅蛮缠，直接转身就往外走。 太后慌忙的向前爬了两步。 “皇帝，我是你的嫡母，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这样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的！ 你会被万夫所指，先帝不会放过你的！” 砰！ 宫门重重的关上，将太后凄厉的指责和哀嚎，尽数掩盖在了慈安宫中。 皇帝转头吩咐吴泉。 “即刻让工匠修缮慈安宫小佛堂，把太后迁过去，记得让人钉死窗户和大门。 门下只开一个小洞，能把馒头扔进去就行，任何人都不得与太后沟通。” 吴泉恭敬的低下头去。 “是，奴才即刻去办。” 皇帝看向德贵妃和楚寒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慕云澜轻轻捏了捏楚寒霄的手，带着他走上前去。 “多谢父皇为我家王爷做主。” 楚寒霄也回过神来，和慕云澜一并行礼。 “虽然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可儿臣还是要多谢父皇为我主持公道。” 皇帝暗暗的松了口气。 “你是个好孩子，是朕忽略了后宫，没能及时察觉到太后对你做的恶行。” 德贵妃摇了摇头，恰到好处的出声： “不怪皇上，都怪臣妾！皇上要顾全整个大周朝，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是臣妾之前太过怯懦，不敢与太后反抗，所以才让寒霄经历了这些。” 皇帝握住了德贵妃的手。 “不怪你，太后单单是用一个孝字，便能死死的将你压制住。 更何况，朕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对太后多有维护，更助长了她的威风。” “皇上……” 德贵妃低头，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是臣妾小心眼，不敢奢求皇上能够相信我，站在我的身边。 因为太后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高明了。 她掐寒霄之后，总会给他用上最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物，亦或者将掐痕伪装成磕碰伤。 他扎寒霄用的针，细如牛毛，扎在皮肤上只会痛苦无比，却不会留下任何的罪证。 臣妾有苦说不出，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皇帝越发的心痛。 上一次慈安宫小佛堂着火，他知道太后将楚寒霄关在小佛堂中，却不知道这些具体的细节。 现在，得知太后是如何折磨一个小孩子的，他简直悔断了肝肠。 “怪朕，都怪朕！” 慕云澜再次挠了挠楚寒霄的手掌心。 这个时候，该他这个做儿子的彩衣娱亲，打破这凝重的气氛了。 楚寒霄会意，轻咳了一声。 “父皇，母妃，儿子受了那么多罪，实在是太苦了。 您二位若是补偿我一下的话，我感觉就好多了。” 皇帝点点头。 “的确是该补偿，说，你想要什么？” “父皇……这不好现在说吧，要不儿臣私下里找您商量？” 皇帝现在愧疚之心最浓，那真是一点儿都忍不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直说就是了。 朕可是你的父皇，只要你开口，什么都能答应。” “那个……”楚寒霄小心翼翼的撇了撇慕云澜，“父皇，就是那个……您懂得。” 说着，他还悄悄的束起一根手指。 皇帝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 “私房……” “咳咳！” 楚寒霄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沉重的心情，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 太后果然是在胡言乱语，寒霄哪里就是不尽人情的怪物了？ 她都不知道寒霄为了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钱，究竟有多么的努力。 “那个，那就私下说吧。” 说完，还学着楚寒霄的模样，默默的冲他比了个二。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千两算什么？ 给你两……一千二百两，不能再多了！ 第585章 擅作主张，直接杖毙！ 楚寒霄看到皇上比出来的二，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很好，私房钱翻倍。 一旁的慕云澜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私房钱啊？ 不错，又有额外的收入了。 德贵妃在一旁瞧着，忍俊不禁，只等着寒王府上演儿媳妇收拾儿子的大戏。 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她身在后宫，没有办法前线吃瓜。 皇帝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传达完皇帝命令的吴泉快步走过来，弯着身子，恭敬的回答： “皇上，慈安宫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太后娘娘就能好生的休养了。” 慕云澜闻言，心中一笑。 小佛堂可是被烧了个干净的，明日一早就能安排好，想来工匠要连夜加班了。 至于新修建出来的佛堂坚固不坚固，遮雨不遮雨，那就要看皇上那边的需要了。 皇帝点了点头。 这时，东宫的内侍一路小跑赶过来，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皇上，奴才斗胆前来禀告皇上，太子殿下难受的厉害，请皇上过去瞧瞧。” 皇帝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郁。 “太子让你来的？” “不是，是奴才不忍心看到自家主子备受煎熬，所以擅作主张……” 皇帝声音冷漠。 “什么时候，宫里的奴才都有资格擅作主张了？” 一句话，成功让那名内侍面无血色。 “奴才有罪，奴才罪该万死，皇上饶命！” “自己都说有罪，还想让朕饶命，果真是不自量力。 来人，把他拖回东宫去，当着东宫所有下人的面，将其杖毙！” “是。” 禁军立刻领命，上前拖了人就往下走。 皇帝目光沉沉的扫了一眼东宫的方向，转头看向德贵妃时，神色却缓和了下来。 “搜宫到底是闹腾，明天，你记得帮朕安抚一下后宫的妃嫔。”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后宫的姐妹们。” “嗯，闹腾了这么长时间，天也快亮了，寒霄，带云澜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 “是，时辰不早了，父皇也休息一会儿，明天一早还要早朝呢。” “朕去看一下太子，看完就睡。” “是，父皇保重龙体。” 皇帝离开。 慕云澜轻轻舒了口气，转头就发现德贵妃正望着慈安宫的牌匾。 她走上前去，扶住了德贵妃的手臂。 “母妃，都结束了。” 上一次小佛堂失火，并没有让皇上下定决心处置太后，只是没收了权利，将人禁足。 本想着后面再布置一番，彻底让她露出真面目来。 却没料到，太子抢先一步，给了太后迎头重击。 说起来，太后能够做到如今的位置上，真的是纯属侥幸。 但凡她有点脑子，还真不好将她如何。 现在好了，太后的真面目被揭穿，过往的恩怨也可以借机清算了。 德贵妃眼底隐约可见些许泪光，片刻之后，便换成了畅快的笑意。 “不错，都结束了！” 以后她不用再忍着太后，不用再为过往无力保护自己的儿子懊悔锥心。 太后也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德贵妃握紧慕云澜的手。 “云澜，就是苦了你了，四年前……” 慕云澜轻轻一笑。 “母妃，你明日一早，还要接受其他宫妃们的请安，天都快亮了，回去睡一会儿吧。” 察觉到她刻意回避的态度，德贵妃看了看楚寒霄，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定回去。” 看来四年前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不过知道所有过往，都是被太后算计，应当也是对寒霄和云澜的关系有所助益的。 接下来，就只能让寒霄这个臭小子多多努力了！ 回到瑶华宫偏殿。 怀素带着人守着八宝和粥粥，搜宫这么大的动静，两个孩子却依旧睡得香甜，可见底下的人还是有分寸的。 见到两人回来，怀素连忙行礼。 慕云澜含笑点头，压低声音道：“辛苦你们了。” “王妃太过客气了，奴婢们告退。” 等人都退下，慕云澜脱下外衣躺到床上。 粥粥这小家伙睡着之后极为踏实，抱起来跑两里地都不会醒。 倒是八宝，因为身体不好，睡得没有那么沉。 察觉到慕云澜的气息，像小虫子似的动了动，直到再次紧贴上她的手臂，这才安稳了。 楚寒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慕云澜的神色，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 “云澜……” 慕云澜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快点睡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好。” 第586章 太子的谋算 东宫。 太子被送回来之后，便驱散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太子妃一个人坐在床边伺候。 太子妃看到太子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模样，连忙端了水盆，用温热的布巾帮他擦拭。 太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帮你调理身体的大夫呢？” 在他要求太子妃也必须怀上孩子之后，傅明绯便让人送进来一个大夫，偷偷地安置在了东宫之中。 太子妃柔声回答：“在他的房间里。” “把人叫过来，给孤把手接上。” 太子妃脸色微白，瞧着比之前瘦了许多，听到太子的话，陡然一惊。 “手？殿下您的手怎么了？” 太子的另外一只手无力地垂着，不断传来剧烈的疼痛。 听到太子妃的询问，他眼底越发的晦暗不明。 “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因为那位寒王妃了！ 果真是医术冠绝天下，那么柔软的手指，杀伤力却不弱于男人。 不过多亏了她，如果不是她卸掉了孤的手腕，孤在父皇面前，也不会那般天衣无缝。” 剧烈的疼痛，一直让他冷汗淋漓。 这样的表现，可不是装出来的。 看着太子的神色，太子妃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殿下……” 刚才还含笑的太子，这会儿又瞬间没了耐心。 “你为何总有那么多的废话？ 一个女人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帮不上孤？ 还不快去把那个大夫叫过来！” 太子妃脸色苍白，备受打击。 “是。” 一名身形干瘦的大夫，很快便拎着药箱走了进来看到，小心翼翼的帮太子接好了手腕，正准备退下去，却听到太子的问话。 “太子妃那边，什么时候有成效？” “回禀太子，太子妃的身体不同于安王妃。 太子妃体质较弱，用药需格外的斟酌，以免对她的根基有所损伤。” 太子眸光晦暗。 “孤只需要看后果，不在乎什么损伤不损伤，你应该明白，现在你能依靠的就只有孤了。至于傅家……呵！” 傅家倒下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他不再需要一个没有娘家支持，还不能生育的太子妃。 干瘦的大夫浑身一抖，更加恭敬的俯身跪地。 “是，小人明白，小人回去便会修改药方，只需三两日，殿下就能够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 “好，去做吧。” 大夫颤颤巍巍的离开，太子躺在床上，望着绣着龙纹的床幔，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父皇的心已经偏到了楚寒霄的身上。 太子之位就是他最后的倚仗，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其保住。 至于那个已经完全没用的太后，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还反过来威胁他，让他必须帮她脱离软禁？ 呵，他堂堂太子，凭什么要受一个老女人的威胁？ 更何况，现在的她，除了拖后腿、疑心病，全无用处。 还疯了似得追问他知道了什么，是不是一直在利用她？ 弄得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好在，太后的身份还是很管用的，而且还蠢。 他只是让她身边的下人说起了厌胜之术的妙用，都不用过多的鼓动，她便直接上当了。 父皇已经知道了她心思恶毒，虐待过小时候的楚寒霄。 现在，生出诅咒帝王的心思，也全然在情理之中。 至于他这个太子，当然是替父皇挡灾的纯孝儿子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太子便将身边的内侍派遣了出去，让他去请皇帝。 自己则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的计划。 在得知江南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他便知道，最难过的便是父皇这一关。 他想过很多办法来推卸责任，可不管如何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万全的法子。 最后，还是只能故伎重施，利用父皇对他的那份独特的爱护之情。 只是这利用的手段必须高明，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只是简单的抄写孝经，或者是下跪生病。 他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利用已经全然没有了用处的太后。 刚开始，他是想让太后诅咒自己。 可这种行为能够引起父皇的怜惜，却没有办法让他愧疚、让步。 最后，他便有了替父挡灾这条思路。 刚才在崇英殿，他明显已经打动了父皇。 现在，只差最后这一把火了。 第587章 最后的机会 太子按耐下心中的激动，满怀期待的等着皇帝到来。 却没想到，皇帝还没来，外面就响起了阵阵喧闹声。 他顿时一阵烦躁，眼底更是闪过道道杀机。 他这个太子还没有失势呢，那些下人就敢不守规矩，吵吵嚷嚷了？ 他正想着等哄好了皇帝，该如何处置这些人，就见太子妃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殿下，刚才您派过去寻找皇上的那个内侍，被禁军拖回来了。 还说父皇有令，要将他当着东宫所有下人的面，杖杀！” 太子妃一直被傅丞相保护的极好，单纯善良、恪守规矩，可以说，她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 她根本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此时已经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太子蓦然坐起身来，所有的激动瞬间褪去，只余下隆重的惶恐不安。 “怎么回事？是那名内侍冲撞了父皇吗 还是他去的时间不巧，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臣妾不知……” “你能知道点什么？孤真是后悔，孤怎么就迎娶了你这么一个要胆量没胆量、要手段没手段的太子妃！” 太子妃默默垂泪，正准备请罪，就听到了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看来太子是对朕给你挑选的太子妃不满意了？” 太子心中咯噔一声，浑身的温度瞬间退却，刹那间如坠冰窖。 “父……父皇……儿臣身体太过难受，又听闻那名内侍冲撞了父皇而被杖责，一时间太过心焦，所以才对太子妃口不择言。” 皇帝走到床边，看向床上的太子。 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靠在床头，披散着发丝，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眉心紧紧蹙着，看上去的确是不适到了极点。 皇帝挥了挥手，一旁的吴泉极为有眼色的引着太子妃退了下去。 房间中只余下了皇帝和太子两人。 太子挣扎着要下床行礼，皇帝按住了他的肩膀，径直坐到了床边。 “太子，你现在身体如何了？” “回禀父皇，儿臣现在倒是感觉好受了不少。胸口不闷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像之前，总感觉脖子上勒了东西，胸口也像是有针扎一般。” 皇帝目光微微一暗。 “那就好。” 太子仔细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却见皇帝神情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他一时间觉得无从下手，只能试探着询问慈安宫的状况。 “父皇，您去慈安宫待了那么久，可是皇祖母那边，有什么不妥当？” 皇帝看着太子，目光格外的认真。 “慈安宫中的确是搜查出了用于诅咒的布偶，布偶的脖子处套了绳索，身上扎满了钢针，只不过，布偶上面写的是朕的生辰八字。” “什么？” 太子惊呼一声，满脸皆是惊讶。 “皇祖母她……他真的在用厌胜之术来诅咒父皇？可是为什么……父皇对她还不够尊重，不够孝敬吗？” 皇帝摇了摇头。 “朕也不清楚，只是太后自己说，有人在暗中鼓动了她。” 太子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被他快速的遮掩下去。 “暗中鼓动？皇祖母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禁足吗？ 她的慈安宫根本无人能够进去，还有谁能暗中鼓动？ 皇祖母是不是太过惊慌失措，所以乱了分寸，胡言乱语？” 皇帝望着太子，沉沉的闭了下眼睛。 他咬紧牙关，心中闪过了浓重的悲痛。 太子是他一手教养起来的，以前看这个儿子，总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是他最优秀的继承人。 可现在，他套在太子身上的光环彻底破碎，第一次将他看仔细了，才发现太子有着自己的心思、算计，而且演技也不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太子最后一个机会。 “朕很失望……一个人可以犯错，朕也允许他犯错。 可是他不能执迷不悟，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朕伤心。” 若太子能够迷途知返，及时向他承认错误，他可以不计前嫌的，再相信他一次！ 第588章 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中脑门，是什么感受？ 太子并没有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只以为皇帝口中的他说的是太后，还十分善解人意的劝诫皇帝。 “父皇，皇祖母……也许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父皇不要太过伤心。” 皇帝沉默不语。 太子接着表示关切。 “父皇的身体可有感觉不适，赶紧请太医过来看一看才是，吴泉……” “不用。” 皇帝打断了太子的话。 “朕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你，你这症状倒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那个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分明是朕的，怎么反倒是你……” 太子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儿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要父皇安然无恙，其他的都不重要。” 太子一副孝心至上的模样，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全然被皇帝看透。 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最后一个机会，太子到底是没有把握住。 既如此，很多事情，就真的要重新考虑了。 太子看到皇帝的神色，心中还是不踏实。 “父皇，那皇祖母那边，您准备如何处置？” “江南刚刚出了事，傅丞相也要被处置。 眼下青黄不接，太后若是再出事端，民心怕是真的要乱了。 所以从明天开始，太后会为了大周朝闭门祈福，以求天下安宁。” 太子心中闪过一抹喜色。 太后被处置，看来父皇是相信了他的。 “太后要一直祈福吗？” 皇帝声音淡淡。 “既是为了天下安宁而祈福，自然要等到天下彻底安宁了，才算结束。”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大周朝生活着那么多的百姓，天下又怎么可能有真正安宁的那天呢？ 也就是说， 太后，永远都别想从小佛堂中出来了！ 太子心中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听到皇帝的话再次响起。 “不过，朕想着，单单是太后一个人祈福，总是不能够代表整个皇室，代表朕。” 太子的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那父皇的意思是？” “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将来要继承朕的位置，也是最能够代表朕的人。 朕想着，让你去广渡寺，替朕，为大周朝上香祈福。” 去广渡寺祈福？ “能够替父皇分忧，自然是儿臣的荣幸。 广渡寺是我们大周朝第一大佛寺，去那边祈福也是应当的。 需要准备什么，父皇尽管吩咐，儿臣也好通知下去。” “江南百姓受苦受难，朕听完之后十分心痛。 这祈福要真心诚意，就不能铺张浪费了。 所以一切从简，你简单的沐浴收拾一下，明日一早，直接去就是了。” 太子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明日一早……是不是太过匆忙？” 皇帝眉心一皱，面上带了丝不悦。 “难道还要再耽搁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传扬出去，让江南的百姓如何想？ 正好，你替朕挡了灾，受到了厌胜之术的影响。 你去佛寺当中，一并去去晦气。” 太子没想到，自己搬起来的石头，会以这样的方式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心中再如何不甘愿，表面上，他也必须顺从。 “父皇考虑的妥当。那儿臣就好好准备准备，快去快回。” “你去的时候快一些，回来倒是不着急。” 太子这会儿不用伪装，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了。 “不着急？父皇的意思是……” “这一次祈福要格外的诚心敬意，不能只是做做样子，最短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 朝局瞬息万变，三个月的时间不在朝中，还有几个人记得他这个太子？ 关键，还是最短三个月！ 如果三个月之后。 楚寒霄和慕云澜用些手段，说他祈福不诚心、不敬意呢？ 到时候，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待在广渡寺中？ 那么，他到底是太子，还是和尚？ 第589章 腾位置？必不可能！ 皇帝将太子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甚至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眼神之中闪过的不甘和怨怼。 本以为已经足够失望，可心脏处，还是感觉像被针扎了一样。 “太子，你可是不想去？” 太子骤然回神。 “儿臣当然想去，能够代替父皇为大周朝祈福，是儿臣这个太子应该做的。 只是儿臣担心自己没有慧根，无法领会到佛法真谛。 倒是三弟，听闻他和无尘大师关系极佳。” “寒霄啊，他要负责江南的案子，还要审理傅丞相，哪里有时间去寺庙当中耽搁？” 太子收拢在衣袖之中的手紧握成拳。 楚寒霄没有时间，他这个太子就有时间耽搁了是吗？ 也是，现在朝堂之上，威望最高的就是楚寒霄，父皇对他也是百般倚重。 这不，现在就要把自己送到寺庙当中，为楚寒霄腾位置了！ 浓烈的不甘和怨恨化成汹涌的戾气，在他心中横冲直撞。 父皇真的是老糊涂了。 就在皇帝以为太子还会继续找借口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的答应了下来。 “父皇说的是，那儿臣现在便起来收拾，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广渡寺。” “好。” 皇帝起身离开。 太子靠在床头上，一把扯碎了被面。 “父皇啊，父皇，你既然如此无情…… 呵呵，想要打压我给楚寒霄腾位子……不可能！ 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太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扬声将太子妃喊了进来。 “跪下！” 太子妃身形一僵，抿着嘴唇，紧张的跪在了地上。 太子仍旧不满意。 “你跪那么远做什么？爬到孤的床前来。” 太子妃微微睁大眼睛，眼眶中已经含了屈辱的泪水。 “殿下，我……” “怎么？父皇帮你说了话，你就觉得自己在孤面前硬气了？ 孤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敢违抗孤的命令？” “妾身不敢。” 太子妃弯下腰，膝行来到床前。 太子动作粗暴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来。 “孤给了你太子妃的位置，让你高高在上了那么多年，现在也该你为孤做些什么了。” “妾身可以帮殿下做什么？” 太子目光下移，落到了太子妃的小腹上。 “按时喝药，等候我的命令，在该有孕的时候怀上身孕，在该堕胎的时候流掉孩子。” 太子妃睫毛颤动，眼泪顺着清丽的面容滚滚落了下来。 “殿下，孩子不是儿戏……” “演个戏而已，有什么儿戏不儿戏的？ 你只需要按照孤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这也是你一个废物，唯一能够帮孤做的事情了。 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做好了，那么东宫就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太子妃摇了摇头。 “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妾身，妾身都没有怨言，希望殿下能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一救我的父亲。” 太子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太子妃的脸上。 “不要再跟孤提傅礼！ 为了拉拢他，孤一个太子都低声下气，还迎娶了你！ 可他是怎么回报孤的，简简单单一个江南，他都摆不平。 还说要帮孤图谋大计，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殿下，可他再怎么无用，也是妾身的生父……” “住嘴！把事情办好了，哄得孤高兴，孤就勉为其难试一试。 不然，你，你妹妹傅明绯，就一同陪着傅礼覆灭吧！” 太子妃艰难的爬起身来，恭顺地低下头去，眼底希望的光芒渐渐破灭，只余下一片沉寂。 “是，妾身明白了。” 太子神色一片坚定。 想将他驱逐出朝局？ 白日做梦！ 第二日一早，楚寒霄早早的去上朝，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江南的案子。 慕云澜则带着八宝和粥粥住在瑶华宫，陪伴德贵妃。 左边是自己的宝贝儿媳妇，右边是孙子、孙女，德贵妃别提多高兴了。 直到慕云澜提起，八宝和粥粥的生辰快到了，过了生辰，他们就是四岁的孩子，也该到了入学的年纪了。 德贵妃顿时傻眼了。 “入学？” 生辰大摆宴席，完全没有问题。 入学被迫分离，想想就很着急！ 不行，那么小的孩子，不能去受罪。 第590章 溺爱孩子要不得啊！ 按照皇家规矩，皇子、皇女们过了四岁，就该入上书房学习。 八宝和粥粥身为皇孙一辈，自然也该遵守这个规矩。 德贵妃看看八宝，又瞧瞧粥粥，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他们才多小啊，要早起要晚睡，书读不好，还要被先生打板子，两个大乖乖怎么受得了呢？” 八宝手里捧着点心，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反正在哪里读书都是读，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读书嘛，看过一遍就记下来了，应该也不会被先生打板子的。 粥粥一把将点心塞进嘴里，脸颊被撑的鼓起来，像是小松鼠一般努力嚼呀嚼，好一会儿，才把点心全部咽下去，举起小手就开始发问。 “娘亲、祖母，先生打粥粥，粥粥可以打回去吗？” 慕云澜眼皮一跳。 “当然不可以！” 德贵妃一把把粥粥揽入怀中。 “打打打，谁敢打我们粥粥，祖母陪你一起打！” 慕云澜有些傻眼：“母妃……” 溺爱孩子要不得啊！ 德贵妃咽了口唾沫，心虚的不敢看慕云澜的眼睛。 “云澜啊，这件事情不着急的，再者说，八宝和粥粥要入学，也要给他们选伴读。” 德贵妃说着，眼神骤然一亮。 “是啊，得先选伴读！ 按照规矩，八宝和粥粥每人可以选四个伴读。 这个伴读既陪着他们一起念书学习，又是他们的玩伴，可一定得好好选。” 这伴读不得选个一年、半年的？ 她可舍不得大乖乖们小小年纪，就要去上书房受苦。 这一点，慕云澜倒是很认同。 “伴读的确是得好好选，这个回头和寒霄商量一下吧。” “用不着寒霄，皇上肯定会亲自帮大乖乖们选的。” “那也行，有父皇把关，更让人放心。” 瑶华宫内气氛和乐，前朝却十分的沉闷。 先是太后听闻江南百姓凄苦，发下宏愿，闭关为天下百姓祈福，直到天下安宁，才肯出关。 后是太子不顾病体，前往广渡寺，为江南受苦百姓抄经做法事。 百官都以为，江南盐政这股阴云，必定会引发狂风骤雨。 可今日才发现，好像一夜的时间过去，朝局彻底风平浪静了。 这样的情形，不仅没有让众人松口气，反倒越发的提心吊胆起来。 皇帝看了众人一眼，并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反应。 这两个消息都是通知，不需要任何人讨论。 “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连忙站出来：“微臣在。” “你协助寒王审查江南官员和盐商，速度要快。 却要注意，案情必须清晰明了，且准确无误。 绝不允许三年前薛家案，再次发生。” “是，臣领旨。” “吏部尚书？” “臣在。” “户部尚书被问罪，江南官位也有诸多空缺，你即刻拟定合适的人选，推举给朕。 要踏实肯干实事，绝对不允许再出现只知阿谀谄媚、营私结党之人！” “是，臣领旨。” 皇帝又扫过众官员。 “针对三年前的薛家案，以及这一次的江南盐税贪墨案，等案情审结，朕会亲自下旨，为薛家平反、为朝廷不查致歉。” 官员们纷纷跪地。 “皇上英明！” “好了，退朝。” 皇帝起身，一旁的吴泉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手臂。 “皇上，您一夜未眠，这会儿又上了早朝，现在是不是回寝殿休息一会儿？” 皇帝的精神疲倦到了极点。 换做以往，怕是早就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可自从吃八宝给他的药丸，只是感觉精神上累，身体其实啥事没有。 想起药丸，皇帝就想念八宝和粥粥。 “朕的乖皇孙和孙女呢？早饭吃了些什么？吃的可香甜？” 吴泉心中十分得意。 还好就算忙晕了头，他也没忘记关心两位小祖宗。 这不，皇上不就问起来了？ “回禀皇上，小郡王和小主子在瑶华宫，德贵妃和寒王妃陪伴着一起用的早膳。 吃的百合二米粥、蟹粉玲珑八珍包，膳房新招来了江南的厨子，给两位小主子做了甜、咸口味各八种点心。 两位小主子吃的香甜极了，小郡王的胃口都大了一些，多喝了小半碗粥、两块点心。 小郡主更不得了，点心要吃第二盘，被贵妃娘娘和寒王妃拦住了，生怕她撑到了自己。” 皇帝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好，新厨子不错，该赏。摆驾瑶华宫，朕要去看看两个孩子。” “是。” 第591章 没有什么是吸萌娃治愈不了的 皇帝来到了瑶华宫。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粥粥的欢呼声。 “急先锋，驾驾驾，快跑，冲鸭！” 八宝的声音也一改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孩子气的激动。 “大将军必胜！冲冲冲！” 皇帝眉心动了动。 急先锋？ 大将军？ 两个孩子这般激动，是在赛马吗？ 那两只小马驹现在长大了不少，别给两个孩子摔了。 皇帝心中担忧，不由得加快的脚步。 “你们两个小家伙别那么快，还是要注意安……” 蹲在地上的八宝和粥粥抬起头来，看到皇帝，立马起身跑过去，一左一右牵住了他的手。 粥粥永远活力满满。 “皇爷爷，一晚不见，分外想念，粥粥今天在瑶华宫很想你，还给你留了点心哦。” 八宝眨着清澈的眼睛，看到皇帝面容上的倦色，小脸上带了担忧。 “皇爷爷，你昨天没有睡好吗？你的眼睛都变成红红的了。” 看着两个孩子，皇帝只觉得被太子伤得千疮百孔的心，顿时又活过来了不少。 那种精神上的倦怠都因此退却了很多。 他蹲下，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 软软的小奶团，还带着一股奶香味，轻轻蹭一蹭，还会咯咯地笑，简直太治愈了。 皇帝抱着两个小宝贝就不愿意撒手。 “皇爷爷没事，就是年纪大了，晚上没有睡好。” 粥粥眨了眨眼睛，自觉发现了真相。 “皇爷爷，你是不是怕黑呀？” 皇帝愣了愣。 “皇爷爷不怕。” 粥粥却自认为看穿了大人的脆弱。 “皇爷爷，怕黑不丢人哒，我爹爹也怕黑，胆子小的很，都得要娘亲陪着才能睡得着。” 慕云澜听到这话，耳根蓦然一红，连忙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然后暗暗瞪了粥粥一眼。 可惜，粥粥的粗神经根本领会不到这一眼的含义。 她十分仗义的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皇爷爷不怕，晚上粥粥陪着你睡，还能给你讲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故事。” 皇帝到了嘴边的不怕，瞬间拐了个弯儿。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怕黑了。 “嗯嗯。” 皇帝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小脑袋，这才想起刚才听到的东西。 “你们刚刚可是在赛马？怎么没瞧见那两匹小马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四个多月的时间，两匹小马驹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小马。 原本两个孩子还能和小马驹互相伤害。 现在伤害变成了单方面的。 八宝和粥粥的重量已经没办法压到小马，反倒是小马可以毫不费力的驮着他们，在背上颠来颠去，摇晃的两个孩子直吐奶。 当然，也吐别的东西，这主要取决于皇帝和德贵妃前一顿饭投喂了什么。 八宝和粥粥过了新鲜劲儿，现在都不爱和小马玩儿了。 他们现在有了新的小伙伴。 听到皇帝的询问，粥粥连忙拽着皇帝来到回廊下。 “皇爷爷，你看，这是粥粥的急先锋，旁边那个是哥哥的大将军，刚才是它们两个在赛跑。” 皇帝垂眸，看到了地上趴着的两只安安静静的绿王八。 “赛跑？它们？” 这两只绿王八四肢和脑袋都缩进壳里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它们是怎么用壳来赛跑的。 粥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她天生乐观，碰到这样的场面，同样不着急。 “急先锋和大将军他们肯定是在做准备。 他们两个都是很有本事的乌龟，绝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所以皇爷爷你看仔细了，说不准它们突然就伸出脑袋来，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皇帝看了看两只乌龟的体型，差不多有他一个拳头大。 就算是给它们吃只兔子，也不可能嗖的一下就跑没影。 “咳咳，它们准备多久了？” 粥粥满脸的迷茫，她对数字不是很敏感。 八宝在一旁补充： “这是一个多月前，我和妹妹砸冰块儿找锦鲤的时候，在池子边的土里挖出来的，准备了应该有一个半月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是在冬眠？” 第592章 学前焦虑 八宝和粥粥这才知道，他们的急先锋和大将军需要睡一个冬天的觉。 虽然现在已经立春，可温度没上升，两位赛跑选手还得再睡一阵子，才能出来比试。 他们盯着两只小乌龟想了很久。 “娘亲，真的不能把急先锋和大将军放进热水里，帮助它们快点醒过来吗？” 慕云澜微笑。 “如果不想收获两锅王八汤的话，娘亲不建议你们这样做。” 八宝和粥粥很遗憾，决定将小乌龟放进被子里，放到太阳底下，让它们晒着太阳、裹着被子睡觉。 慕云澜不想收获两只臭王八干，最后建议找个盆，放点水，然后把王八放进去。 八宝和粥粥很听劝，最终采纳了自家娘亲的建议。 两只被奶团子选中的御用小王八，也很幸运的逃过一劫。 八宝和粥粥笑笑闹闹，瑶华宫中欢声笑语不断。 本来应该很是喧闹的，可皇帝却只觉得很是安心。 在八宝和粥粥的调皮捣蛋中，靠在软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是在阵阵香气之中醒来的，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身上盖着的与众不同的小花被。 小花被很是厚实，边缘处还用兔毛滚了边，毛绒绒、软乎乎的，还带着阵阵奶香味。 一个粉红色，一个蓝色，明显就是八宝和粥粥的。 他坐起身，轻轻的摸了摸两床小被子，眼底闪过了浓浓的笑意。 真好，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是他的孙子和孙女。 太子总说他偏心，面对这样两个懂事、听话，又有孝心的孩子，谁能不偏心？ 皇帝觉得自己对八宝和粥粥宠的还不够。 正好，私库里有了银子。 他得准备些好东西，送给八宝和粥粥，两个孩子的生辰也快到了。 皇帝将小被子收好，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神清气爽。 吴泉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伺候。 “皇上，您醒了，两位小主子正念叨着您呢。” “哦？八宝和粥粥想朕了吗？” “是，小主子们从刚才就想着您，还特意吩咐膳房，做您喜欢吃的菜肴。” 皇帝眉眼之间严肃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骄傲。 “哎呀，两个小家伙，就是喜欢我这个皇爷爷，拦都拦不住，没办法哦。” 皇帝走出内殿，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了粥粥甜甜的声音。 “娘亲，粥粥和哥哥去上学之后，中午可以回来吃饭吗？” 慕云澜摇摇头。 “中午休息时间短，你们应该在上书房吃，到时候，会有人给你们送过去的。” 皇帝蓦然停下了脚步。 上学？ 时间短？ 八宝和粥粥要上学？！ 德贵妃正发愁呢，看到僵硬在原地的皇帝，瞬间找到了盟友。 “皇上，您醒了，快快快，午膳准备好了，您赏光，一并尝一尝。 顺便商量一下，八宝和粥粥去上书房之前，给他们选伴读的事情。” 慕云澜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父皇、母妃，上书房允许女孩子去吗？” 以前，皇室没有女孩，这个问题自然是不存在的。 现在不同了，按道理来说，皇室的女孩和男孩，学的东西好像的确是不一样。 她可不准备让粥粥去学什么女戒、女德之类的。 “哎？” 粥粥扬起了小脸，白嫩嫩的小脸上带着懵懂。 “女孩子不能去上书房吗？那粥粥不是没有学上了？ 没有学问，就没有本事，没有本事，粥粥就要去搬砖吗？” 说着，她还抬起小手看了看，皱起了小眉头。 粥粥有力气，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砖头凉不凉。 皇帝回过神来，立马否认了粥粥的想法。 “粥粥当然可以去上书房，别的皇子能做的事情，我们粥粥一样可以。” 粥粥可是老楚家唯一的女娃娃，那当然是要不同凡响。 至于搬砖？ 谁敢让他的乖孙女搬砖，他就让谁的脑袋搬家！ 只不过，上学啊…… 皇帝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学前焦虑。 上书房早起念书，天黑才放学，还要完成课业。 这就意味着，两个大乖乖没有时间陪伴他这个皇爷爷了。 嘶！ 可怕！ 关键是，为了教导好皇子，他可是提前下过命令的。 上书房中，先生为尊，可以随意惩罚皇子，不用顾忌身份。 八宝乖乖肯定没问题，粥粥的小脑袋瓜…… 那么的天真无邪，没有被知识污染。 这要是被惩罚了？ 嘶！ 可怕！ 还有啊，上书房中，不仅有未成年的皇子，还有诸多伴读。 粥粥的年纪那么小，万一被那些混小子带坏了。 亦或者喜欢上哪个小杂毛，他…… 嘶！ 太可怕了！ 第593章 结案？王妃救命！ 皇帝焦虑的头秃。 八宝和粥粥却对上学很是期待。 毕竟，对于马上快四岁的大宝宝来说，没有接触过的，都是新鲜的。 当然了，真正接触之后喜不喜欢，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慕云澜知道了太子离宫，前去广渡寺祈福的消息，并没有多在意。 她一早就料到，哪怕江南的事情爆出来，皇帝也不会直接废掉太子。 一来，江南的情况被及时挽救，并没有酿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二来，一国储君的废立影响太大了，如非必要，皇帝一定会采取更加和缓、平稳的手段。 慕云澜本想带着八宝和粥粥出宫。 结果，两个小家伙却担心起了怕黑的皇爷爷。 他们根本舍不得自家娘亲，可又担心皇爷爷的身体。 皇帝看了感动不已，让慕云澜继续住在瑶华宫的偏殿，反正地方大，完全住得开。 慕云澜也想念两个孩子，只好答应下来。 德贵妃十分体贴的将怀月宣入宫中来伺候，顺便让人拉来了几车行李，主要都是慕云澜用惯了的东西。 这一举动，皇帝和德贵妃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落到官员眼中，寓意就很是微妙了。 要知道，自从大周朝建立开始，先帝就格外的注重嫡庶之分，为的就是提高礼法的地位，让整个大周朝秩序更加明朗、和顺。 先帝在位时，并没有立太子，导致了皇帝那一辈的五龙夺嫡。 最终，皇帝在文老王爷的支持下，最终取得了胜利。 皇帝登基之后，立下嫡长子为太子，还规定，所有皇子成年就要出宫开府，除了太子之外，成年皇子都不许在皇宫过夜。 甚至，皇子未获封亲王之前，入宫拜见自己的母妃，都要提前请旨，没有允许，不能随意入宫。 可现在，皇上却为了寒王打破了这个惯例。 不仅允许寒王在皇宫中留宿，还让他们一家子都留宿！ 官员们心思浮动。 尤其是太子一派，更是备受打击。 这几日，他们上朝都嘴巴紧闭，努力的压缩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寒王借机清算。 楚寒霄却没有心思理会他们。 江南的案子已成定局，可很多细节都要反复的调查、甄别，确保没有任何疏漏，这足以让他忙的脚不沾地。 刑部尚书带领着整个刑部陪着一起赶工。 一连九日没黑没白的整理各种证词、结案文书，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楚寒霄发现，最近刑部官员都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等他看过去，又刻意避开目光。 他还以为是查出了什么大纰漏，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想询问自己保养头发的秘诀。 楚寒霄想到他们辛苦，回头向慕云澜要了生发、养发的方子，获得了一众感激涕零的目光。 江南的案子很快结案。 皇帝看到结案文书，对楚寒霄和刑部的效率很是满意，责令刑部开始按律法给涉案的官员和盐商治罪。 一连在宫中住了几日，八宝和粥粥长时间不见娘亲的焦虑终于缓解了，又开始高高兴兴的祸害池塘中的锦鲤，顺便带着一众崽崽大军横行无忌。 慕云澜想要回修国侯府一趟，和德贵妃说明之后，被塞了一车的礼物，这才出了宫。 她先回了一趟寒王府，准备再带上一些礼物。 结果，刚一入府门，就见满脸憔悴的薛玉京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妃！求您救命！” 怀月看到冲过来的薛玉京，冷喝一声：“放肆！” 慕云澜垂眸看过去，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面上却是一片清寒。 她淡淡的开口： “江南的案子已经审结，薛家也已经被平反，皇上道歉的圣旨都颁布了，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江南案子审结，她心中却仍旧存有疑问。 比如，突然出现在无疾堂药材船上的二十万两银砖。 比如，引她去衢州城，最后却又反水背刺盐商的季家。 比如，那位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却在暗中策划了一切的“公子”。 她不着急去追根究底，因为总有人会沉不住气。 这不，答案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594章 还赖上寒王府了？ 薛玉京面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焦急。 “王妃……” 慕云澜径直绕过去，走入了王府。 秦管事带着人迎上来，不着痕迹的将薛玉京挤到一旁。 江南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听说了。 虽然王妃最后平安无恙，可途中经历的艰险，着实是让人揪心。 这个薛玉京虽然是三年前案子的受害者，可他们心中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怨气。 若是王妃落水失踪之后，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便是将这人杀上千百次，那都不够赔的。 慕云澜来到前厅。 薛玉京紧跟在后面。 秦管事上完茶之后，就想要将人拎走，省得在这里碍眼。 薛玉京忍不住大喊： “王妃，寒王妃，求求您救救公子！” 慕云澜抬眸，冲着秦管事点头示意。 秦管事这才将人给放开，还不忘暗中瞪了薛玉京一眼，提醒他不要再耍什么花样。 薛玉京快步走入前厅，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他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开口。 “王妃，江南的案子审结，季公子马上就要被问罪杀头了，可他是无辜的！” “季公子？季亡？” “是。” “他在衢州建立了盐商商会，在江南盐商当中也算是头目人物。 是他提议囤积食盐，提高盐价，这才有了江南乱象频出。 此人性子嚣张桀骜，最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他扔金银到衢江之中，让想要购买食盐的人入水去捞，以至于多人溺水而亡。 后面，衢州附近村落的百姓选派出代表，与他谈判，降低食盐价格。 他又对这些人百般折辱，在地面上扔瓷片，然后让这些人三步一叩，跪着瓷片到盐铺面前……” 慕云澜声音平静地陈述着，可周身的气势却格外地压迫人心。 “这样一个心思诡谲，无恶不作的人，你告诉我，他是无辜的？” 薛玉京连忙摇头。 “季公子做这些，全然就是为了报复那些盐商，让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让盐商们嚣张跋扈起来，又怎么可能引起朝廷的注意，让寒王和王妃您前去调查？ 至于往衢江之中扔金银，为的就是为了引王爷和王妃过去，只因为衢州是最大的突破口。 下水捞取金银的人，他们并没有溺亡。 那些都是季公子精心挑选出来的，各个极为擅长水性，从小便是衢江之中的弄潮儿。 他们配合着季公子演了一出戏，假装溺亡，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实际上则是潜入水中，顺着河底，到了下游无人处上岸，从此躲避起来了。 为的就是将事情彻底闹大！” 慕云澜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又如何？他身为盐商，囤积食盐是事实。 诱导其他的盐商，共同哄抬盐价也是事实。 别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最终他都害了百姓。 单单凭借这一点，治他的罪，就完全在情理之中。” 薛玉京一时间哑口无言。 “王妃，不是这样的，季公子是没有办法。 三年前的案子牵扯的太大了。 在这期间，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将案情通禀朝廷，可我们状告无门！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不得不同流合污，选择将事情彻底闹大。 只是为了让三年前的案子，让江南盐政上的黑暗，大白于天下！”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薛玉京满面焦急，竭力地想要帮季亡说好话，却在抬眸对上慕云澜视线的刹那，愣愣的哽在了原地。 “王妃，草民……” 慕云澜视线平静。 “有关于薛家的补偿，很快就会给你方案。 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你就退下吧。 另外，案子全部审结，你也已经不是带罪之身，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寒王府，收拾好东西直接离开吧。” 薛玉京顿时慌了。 “王妃，您这是要赶草民走？” 听到这话，慕云澜忍不住扬了扬眉梢。 “我和王爷从银船之上把你救下来，给你解了毒，调养好了身体。 又调查清楚了三年前的案子，帮薛家平反，还帮薛家要来了补偿。 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怎么，你还要赖上寒王府不成？” 第595章 一不小心就被宝贝女儿带飞了？ 薛玉京自然知道寒王和寒王妃做的所有努力，也将两人的辛苦看在眼中，心中万分感激涕零。 现在一对上寒王妃冰冷的眼神，听到她要赶自己走。 他的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惶恐和委屈。 “草民，草民不走！” 之前他心中一心想着是报仇，现在仇已经报了，心中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些空荡荡的。 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目标。 慕云澜皱了皱眉心。 “来人，把他扔出去！” “是。” 寒王府的护卫立刻进门，直接将薛玉京拖了下去。 慕云澜起身去了库房，挑选好了礼物，让人装上马车，而后动身前往修国侯府。 马车缓缓前行，怀月透过车窗，扫了一眼府门口。 “王妃，那薛玉京抱着自己的包袱，在门口的石狮子那儿蹲着呢。” “乐意蹲就让他蹲吧，不必理会。” “是。” 慕云澜提前派人送了消息。 修国侯和陆氏早早地就等在了府门口。 看到马车停下，两人连忙迎上前来，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激动。 慕云澜一下马车，就对上了两双满是关切的眼睛，不由的心中一暖，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父亲、母亲。” 修国侯扶着慕云澜下了马车，陆氏连忙将人拉过去，握紧了她的手仔细打量。 “瘦了，必定是这一路，吃不饱穿不暖，我的女儿受苦了。” 这些时日，江南的消息不断地传回来，陆氏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好不容易把自家女儿盼回来了，结果她又住在宫中，想见都见不了。 陆氏红了眼眶，紧握着慕云澜的手不愿意松开。 慕云澜有些内疚，略一停顿，抱着陆氏的手撒娇道： “让父亲、母亲担忧了，这些时日，的确是吃不饱、穿不暖的。 这不，专门回到家里来，吃些好东西补补。” 陆氏听到这话，连忙拉着她往里走。 “快快快，府里备下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肴和糕点，就等着你过来呢。” 慕云澜有些迟疑的看向修国侯。 修国侯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 菜肴都是府里的厨子做的，不是你娘亲的手艺。 慕云澜放下心来，脚步轻快地走入了府中。 在宫中接受了德贵妃好几日的投喂，慕云澜早已经熟悉了流程。 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筷子都拿不动的干饭机器。 陆氏却格外开心，喂点心的时候，都要仔细的掰成小块儿，防止她一口吃不下。 修国侯看的眼热，想要给自家宝贝女儿喂口水，结果就被陆氏狠狠的瞪一眼，吓得他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慕云澜吃饱喝足，陪着陆氏说话。 “母亲，怎么不见三位兄长？” “你大哥、二哥都已经参军，如今应该驻守在边疆了。 你三哥早先便说好了，要留在家中护着咱们母女。 可我看他对老大、老二羡慕的紧，便不想将他留在家中蹉跎。 所以让你父亲疏通了一下关系，给放到巡防营当中了。 再者说，你三哥和沈家的七小姐订立了婚约，虽然说这婚事并非是两厢情愿。 可既要答应了要迎娶沈七小姐，总该让你三哥做些实事，才不算委屈了人家。” 男儿立业成家，总不能一事无成，靠自家媳妇儿的嫁妆过日子吧？ 慕云澜点点头。 “母亲思虑的周全，沈七小姐与我交好。 别管是样貌还是品性，都是极好的，再加上性格单纯善良，与三哥很是相配。 等她嫁过来，母亲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陆氏笑着点点头。 “我家云澜都夸赞个不停的人，必定哪儿哪儿都是极好的。 这是你三哥的福气，也是修国侯府的福气。” 话音刚落，管家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大喜，大喜啊！” 修国侯刚要呵斥，听到大喜两个字，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喜从何来？” “皇上有旨意下达，还赐下了许多的礼物，老爷和夫人快些准备香案，传旨的公公们马上就要到了。” 修国侯和陆氏慌忙准备。 传旨的内侍很快抵达，见到慕云澜，连忙上前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见到府内没有准备好，便含笑在一旁等待着，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慕云澜随着修国侯夫妇一同接旨。 内侍声音响亮，满是喜悦。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修国侯恪尽职守、性情敦厚，为大周朝履历战功、功不可没……特晋封修国侯为修国公……” 修国公愣愣的跪在原地。 他这力战功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怎么皇上现在还拿出来封赏？ 直到听见后面册封陆氏一品告命夫人的旨意，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都是因为自家的乖女儿。 这是一不小心就被自家宝贝女儿带飞了？ 这种感觉…… 爽！ 第596章 炫女狂魔修国公！ 这圣旨念了将近一刻钟。 除了晋升修国侯府为修国公府之外，还给陆氏封了一品夫人的诰命，赏赐的东西更是格外丰厚。 慕云澜扶着陆氏起身。 修国侯则请内侍和传旨的禁军到前厅喝茶。 母女两人指挥着管家将皇上赏赐的礼物登记入库，好生的供奉。 陆氏面上难掩激动，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云澜，母亲也得诰命了……” 诰命的头衔是后宅女子最大的荣耀了。 以往有老夫人压着，身为儿媳，自然不能越过婆母去。 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头衔。 可现在，这份荣光让自家的女儿给她挣回来了！ 慕云澜笑着点头。 “是啊，这是母亲应得的。” “哪里是我应得的，分明是你帮母亲挣来的。” 陆氏心中高兴，可一想到自家女儿在江南经历的事情，又忍不住揪心。 “云澜……” “母亲，这可是大喜事，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才是。 这两日好好准备着，过几天把帖子发出去。 请人来府中宴饮吃酒，好生热闹、热闹。” 这些年，老夫人一直压在陆氏的头顶上。 因为她不愿意放权，陆氏又懒得和她争抢，各府之中的往来都是以老夫人为主。 现如今，修国侯府重新变回国公府，陆氏也封了一品的诰命。 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后和国公府往来，该以谁为尊了。 只是不知道，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该会是什么反应。 陆氏显然和慕云澜想到一块儿去了。 “老夫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那是她咎由自取，母亲可不要心软。” “当然不会，母亲是想着这么大的喜事，该派人往街上撒些银钱、糖果一类的，然后设几个施粥棚，再到普会寺去捐些香油钱，也算是做些善事。” 一想到那老虔婆对自家女儿的算计，她就恨不得敲断她的骨头，怎么可能心软？ 她会吩咐底下的人，好生到老夫人住的地方洒些银钱，也好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母亲考虑的极是。” 两人安排好了御赐的东西便返回前院，远远的，就看到修国侯正搬着梯子往墙边走。 他笑得脸上都出褶子了，一旁的下人想要帮忙搬梯子都不愿意，非得自己吭哧、吭哧的来。 将梯子竖上墙头，修国侯……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修国公了，动作利落的爬了上去。 “老刑，老刑！” 隔壁传来刑部尚书的声音： “不借猫，不借钱！”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重新做回修国公了？” 刑部尚书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难得没有回嘴。 修国公笑容越发的灿烂，往上爬了爬，直接坐到了墙头上。 “老刑，我闺女，云澜可真有本事啊！ 你知道我这修国公是怎么来的吗？ 那全靠我有云澜这么个宝贝女儿！ 你羡慕吗？” 刑部尚书很想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羡慕，可他的良心不太允许。 “我……哎哟，我的墙头！ 修国猴儿，你自己多大的块头不清楚吗？ 竟然还往我家的墙头上坐，我家的墙头都被你坐坏了。 我不管，你得赔，陪我两壶酒！” 修国公很是大度的衣袖一挥。 “什么两壶、三壶的，瞧你那小气劲儿，我现在可是国公爷，国公爷赏你一大缸！” 刑部尚书也替这个老友高兴，很是开心的应承了一句。 “那下官就多谢国公爷了！” “好说，好说，国公爷要去爬另外一边的墙头了，老刑你就不用送了。” “国公爷慢点头。” 修国公太过得意，下梯子的时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慕云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人。 结果修国公自己动作利落地爬了起来，拍了拍灰，扛起梯子，就往另外一边的墙头走。 …… 这一天，左邻右舍都得到了修国公一缸酒的许诺。 只不过，他们感觉喝不下酒了，因为肚子里都是醋。 哎，如果他们家中也出一个寒王妃这样的女儿。 他们肯定炫的比修国公更加厉害。 可惜了，现在只有喝醋的份儿了。 第597章 不是还能和离吗？ 修国公对着左邻右舍炫耀完，仍旧觉得不足，提上两盒点心、一壶好酒，说是要出门拜访故交。 于是，这一天，从修国公府门口飞过的鸟儿，都成为了国公爷的故交，必须抓下来，拎着翅膀念叨几句：我家闺女有多好。 鸟儿有苦说不出，修国公真正的故交们可是长了嘴的。 不过，平日里再如何牙尖嘴利的人，也在这件事情上说不出什么，只能酸溜溜的羡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对寒王府没有什么可封赏的了。 所以就将这份恩惠推及开来，封赏修国公府。 等修国公炫耀完离开之后，许多官员沉思片刻，便去后院找到了自家夫人，催促着她们明日递牌子，进宫拜见德贵妃。 很多夫人不明所以。 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后和太子先后祈福，德贵妃又忙着要整顿公务。 若是一个不好，恐怕会惹得贵人主子们厌烦。 有些官员却看得通透。 “寒王妃的娘家都受到封赏了，寒王的母妃那边，总该有些表示吧？” 那些夫人也不是傻的，听到这里都明白过来，只不过却暗暗心惊不已。 “难道德贵妃还能被封为皇贵妃不成？” “接受朝廷命妇觐见，管理宫务，本就是皇贵妃才有的权利。 德贵妃早就把这项权利握在了手中，如今不过只差一个封号罢了。 现在，册封皇贵妃的理由都有了，那距离真正的册封仪式还会远吗？” 外人如何想，慕云澜全然不在意。 她一直待在修国公府陪伴着陆氏，直到天色擦黑。 本是想吃完了晚饭再回府的，却不料楚寒霄忙完了公务，亲自前来接她。 陆氏看到小两口夫妻恩爱，心中高兴，可同时又生出了一股隐秘的担忧。 送慕云澜往门口走时，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云澜……你和寒王殿下一切都好？” 慕云澜略微一愣，转头看向大门口。 门口处，身形高大挺拔的楚寒霄正安静等候。 他明显是刚刚下差便赶过来了，中间没有丝毫的耽搁，穿着的朝服都没有更换。 一身暗紫色的龙纹长袍庄重、肃穆，将他衬托的越发气势华贵。 他对上慕云澜的目光，冷峻的眉眼间冰霜融化，唇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慕云澜收回目光。 “母亲可是有什么话说，你我母女之间，什么都不用避讳。” 陆氏略一思索，带着些忐忑的开口： “云澜，你和寒王感情正好，按道理来说，有些话，母亲不该这个时候开口的。 可母亲是过来人，想的总是过多了些，生怕你受到任何伤害。” 慕云澜含笑。 “母亲为我思虑，用心之良苦，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能够领会。” “你不怪母亲多话就好。男女之间的感情，情到浓时，自然百般都好。 可寒王身为亲王，如今在朝堂之中风头正盛，难免引人注目。 这树长得高大，必定会引来鸟雀依偎，以求庇护……” 慕云澜瞬间明白了过来。 “母亲是担心楚寒霄以后，身边会有许多莺莺燕燕吧？” 见慕云澜未生气，陆氏这才放松了些。 “是。” 慕云澜看了一眼楚寒霄。 他本是想过来的，可看到她们母女在叙话，便只远远的对着陆氏行了一礼，停在原地等候。 “母亲，以前太后要为他赐婚，他拒绝了，说过只希望有我一人。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诺，不过，女儿不是认死理的人。 他若一心一意的待我，我自然会一心一意的对他。 可如果他三心二意，女儿自然也不会强求，不是还能和离吗？” 陆氏握紧慕云澜的手，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是母亲想多了，你远比母亲想的要果决、坚强。” “母亲不用担忧，若能得到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感情自然是好。 可若是得不到，女儿也想得开，君既无情我便休，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那母亲就放心了，快去吧，别让寒王殿下等久了。” “好，”慕云澜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母亲，你见过师公了吗？” “你师公？鬼手医圣？” “是啊，快入京的时候，他不耐烦等候检查，便先行一个人入京了，说是先来看看你，难道没有过来吗？” 陆氏很是惊讶。 “你师公还……”健在？ 慕云澜轻笑一声。 “是啊，师公现在活蹦乱跳的呢。” 陆氏露出笑脸。 “你师公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不过他既说了要来找我，是一定会来的。 等他过来，我就让人给你送信，这会儿啊，他说不准又跑什么地方玩儿去了。” “好。” 第598章 打算休了他？ 楚寒霄站在府门口等着。 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心中已经是焦急到了极点。 这些时日精心调养，身体恢复如初。 再加上在回京途中，也不知道那位师公给喂为了什么，内力竟比以前又增长了一些，耳力也比以前敏锐，清晰地将陆氏和慕云澜之间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君既无情我便休…… 云澜还打算休了他？ 一想到这里，楚寒霄便感觉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委屈。 他努力了那么久，还没有让云澜真正的接纳他。 结果就因为岳母几句话，云澜就打算休了他？ 虽然有君既无情的前提，可想想也不行啊。 心中有这个想法，万一哪天冲动，亦或者收到了什么人的蛊惑，就要实现呢？ 他只觉得心脏在醋海之中翻滚，瞬间就被腌入了味儿，可偏偏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一时间难受至极。 慕云澜走过来，就看到楚寒霄正在愣神。 “寒霄，太累了吗？” “嗯？没事，和岳母说完话了？” “是啊，我们走吧。” 楚寒霄稳定心神，对着陆氏行了一礼，这才牵着慕云澜的手离开。 “岳母的气色，瞧着比之前好了很多。 三位兄长如今也各自打拼，国公府的地位也回来了。 岳母自此，应该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以后你可以放心了。” 慕云澜对着陆氏挥了挥手，坐上了马车。 瞧不见陆氏了，她才关上的窗户，颇有些感慨的询问： “你知道我三位兄长的名字吗？” 楚寒霄自然是知道的。 “大哥慕远山，二哥慕临川，三哥慕瀚海，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我还能连兄长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远山、临川、瀚海、云澜，我们兄妹四人的名字，都是母亲起的。 踏山川五岳，观沧海翻涌，看云卷云舒，这里面多少都有母亲的心愿吧。 只是她做了大半辈子的修国公夫人，一直生活在修国公府的后院之中。 直到现在，才来得及喘口气……” 陆氏生活的开心吗？ 她不确定。 只是若异位而处，陆氏以前的生活，她是万万人受不了的。 楚寒霄一时语塞。 陆氏出身自陆家，在陆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那也是被捧在手心，视作掌上明珠的。 他曾经听母亲提起过，岳母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女扮男装，甚至还跟着陆老爷子上过战场。 最辉煌的战绩，是一脚将当时跟在陆老爷子身边学习的皇帝踹下马来。 只可惜，闪耀的明珠最终跌落尘土，被后院琐事、婆媳关系磨灭了光芒。 云澜突然提起这个，也是在担忧吗？ 担忧自己也被困在后院之中，担心他们之间会出现外人插足？ 楚寒霄眉心一动，一个决定在心中成型。 回到府中，两甜甜蜜蜜的吃了顿晚饭。 八宝和粥粥在祸害锦鲤的时候，被一条胖鱼甩了一尾巴。 现在两个小家伙和锦鲤杠上了，让内务司帮忙编织了两个小渔网，非要撒网捞鱼。 目前，已经收获了两只小虾、一只螃蟹。 两人不回来，慕云澜和楚寒霄便过起了难得的二人世界。 这边，慕云澜去洗澡沐浴。 楚寒霄叫来了锐影。 “鬼手医圣去了何处，现在有消息吗？” “回禀主子，医圣根本没有入京，直接拐弯去了冀州，现在具体在何处，属下不知。可需要属下派人去调查？” “不用了，来来回回太麻烦了，本王等不了那么久。有件事情，你要仔细办一下……” 楚寒霄低声吩咐，锐影慢慢的睁大了眼睛，到最后目瞪口呆。 “主子，您这是要？” “不必多问，按本王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是。” 慕云澜洗好了澡出来，换上了柔软舒适的中衣。 花笺帮忙，将面脂送到慕云澜面前。 “主子，您的皮肤嫩的就像那水豆腐一般，总感觉这上等的面脂涂到您脸上，都显得粗糙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 “我们家花笺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两人正说着话，楚寒霄走了进来。 花笺十分识趣，将手中的布巾递了过去，而后行礼退下。 寒王喜欢和她抢活干，她已经习惯了。 楚寒霄接过布巾，站到慕云澜身后动作，仔细的帮她擦拭头发。 慕云澜透过镜子和他对视，露出一抹明媚笑容。 刚刚沐浴完毕，她白玉一般的皮肤染上了点点粉色，宛若初春枝头绽放的桃花。 本就艳丽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动人心魄的诱惑。 楚寒霄忽然想起之前帮她沐浴时的场景，喉咙变得干涩无比。 慕云澜拿起护肤香膏的动作微微一顿，笑意比刚才加深了一些。 “你抢了花笺的活，那你帮我擦香膏吧。” 楚寒霄稳住心神。 “好，擦在哪里。” “后背和腰。” 第599章 楚寒霄不行了？ 楚寒霄捏着香膏，却像是捏了一块烫手的炭火，手心生疼，却偏偏动弹不得。 慕云澜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遮掩掉了眼底狡黠的笑意。 经历了那么多，她才慢慢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接受了楚寒霄。 至于四年前的事情，楚寒霄有错，可也算是情有可原。 如今他做的这些事情，其实也完全足够弥补了。 既然已经接受了他，这关系自然也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只是，这样的话，总不能让她先说出来。 那就只能略微用些别的手段了 慕云澜面上带了疑惑，似乎不明白楚寒霄为什么不动弹。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刚刚说的不明白？后背和腰，听清楚了吗？” 楚寒霄清咳一声，耳根通红，心脏处一片滚烫。 “听清楚了。”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慕云澜微微扭头。 已经开春，天气不再如冬日那般寒冷，房间内又放了炭火，格外的温暖。 慕云澜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衣料用的是上等的丝绸。 衣襟处仅用细细的带子绑了，随着她扭身的动作，领口略微敞开，露出了一小片光洁细腻的锁骨。 “我这样坐着，你不方便擦是吧？那去床上吧。” 慕云澜起身，随着她的走动，还带着些许水汽的发丝，拂过了楚寒霄的手背。 楚寒霄却觉得那发丝像是带了钩子一般，将他的整个魂魄都给勾出来了。 他脚下发飘的来到了床边，就见慕云澜已经撩起头发趴在了床上，掀起一小节里衣，露出了纤细的腰肢。 “来吧，我准备好了！”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两侧带着浅浅的腰窝，皮肤白里透红，宛若上等的凝脂。 楚寒霄坐在床边，这会儿他不觉得香膏如炭火了，而是觉得他自己整个人都成了一块烧红的炭。 心脏快速跳动着，耳边似乎有血液掳快速流过的奔涌声。 他满脑子都只剩下眼前的慕云澜。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趴在床上，纤细、娇弱。 他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将她完全压制住，然后…… 各种危险的贪念一闪而过，他只觉得心里像是困了一头野兽，挣扎着想要冲破牢笼。 可最终，都被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理智将疯狂的贪念给压了回去。 云澜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他还没有资格正式拥有她。 四年前，他已经伤害了她一次。 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她心甘情愿才是。 楚寒霄竭力让自己面无表情，挖出一点香膏，朝着慕云澜的腰上抹去。 只是滚烫的呼吸和手指，还是透露出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手指刚刚落下，掌心细腻的肌肤便忍不住轻轻一颤。 慕云澜趴在床上，脸颊受到挤压，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轻轻软软的，满是撒娇的味道。 “哎呀，你的手是砂纸做的吗？” 楚寒霄连忙收回手，垂眸仔细打量。 他常年练剑，手指和掌心都带着厚厚的茧子。 和慕云澜娇一嫩的皮肤比起来，可不就是砂纸吗？ “把你弄疼了？” “有一点，估计都红了。” 楚寒霄心头一颤，垂眸打量，目光骤然一晃。 果然刚刚被他抚摸过的位置，此时红了一小片。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红了。 克制不住的想要将掌心贴过去，让她的身体染上自己的温度。 “我……” 楚寒霄蓦然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被子，三两下将慕云澜裹成花卷。 “我把花笺叫进来，让她帮你抹。”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哎，等等……” 楚寒霄头也不回的就出了房门。 片刻之后，花笺一头雾水的走了进来。 “主子，您和王爷闹别扭了？” 慕云澜现在也十分郁闷，挣扎着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穿上鞋就来到镜子前面。 撩起上衣，打量自己的腰。 “我这腰不细、不软、不好看吗？” 一旁的花笺看着眼前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默默的红了脸。 “好细、好软、好看。” 尤其是自家主子还有两个小巧的腰窝，从后面看过去，简直就是要了人命了。 慕云澜皱了皱眉。 “那楚寒霄怎么不动心呢？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第600章 妙啊，妙啊！ “啊？” 花笺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主子，您……” 慕云澜叹了口气，默默的思量着。 “应该不能啊，我之前当蘑菇的时候，还感受到过，他……还是挺行的。” 隔着衣服都那么“坚固”！ “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今天穿的太多了？” 慕云澜透过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 难不成要穿薄纱半透明的？ 想着，她不由得脸颊一红。 虽然说两口子，不用忌讳那么多，可说到底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实在是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发挥。 花笺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慕云澜终于注意到了她。 “楚寒霄去哪儿了？” “王爷说今天天气好，适合处理公务，所以他去书房继续看公文了。” “深更半夜，连个月亮都没有，天气好？” 花笺忍不住闷笑一声。 “那个主子，您要王爷留宿的话，不如直接说？” “那怎么好意思，本王妃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还是得矜持一下吧？” 慕云澜认真思索。 要不行明天真的试试薄纱半透明的睡衣？ 书房。 锐影等人本来都打算睡觉了，突然听到自家主子前去书房的消息，还以为是有什么突发的公务，连忙穿好衣服赶了过来，听候自家主子吩咐。 结果匆忙赶过来，就见他们家主子正手握长剑，舞的虎虎生风。 一旁已经蹲了好几个护卫，时不时的就吸一口凉气。 “主子这剑法又精进了！就是耳朵好像有些格外的红。” “这一剑真是精妙！刚刚从西苑出来的，可能是被王妃给掐的。” “妙啊，妙啊！” 锐影走过去，直接蹲下，往人群之中挤了挤，方便清晰的吃到左右每一口瓜。 “主子身法轻盈，一瞧就是内力深厚！是不是和王妃闹别扭了？” “好，这一剑气势宏伟！应该不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还甜甜蜜蜜呢。” “妙啊，妙啊！” 几人一同看向妙妙妙的寇节八。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说说说……说……” 锐影拖住他的下巴，直接帮他闭上了嘴。 “你接着妙吧。” “妙啊，妙啊！” 锐影和一众护卫正想着自家主子这剑会舞到什么时候，却见楚寒霄蓦然停下了动作。 手臂一抛，长剑精准的落回剑鞘之中。 锐影等人一同起身，端正神色预备听令。 结果，就看到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人齐刷刷的蹲了回去。 “你们说主子在看什么？” “看自己的爱情线？生命线？事业线？穿钱纹？” “总不能是看自己的手上有几个老茧吧？” 话音刚落，楚寒霄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锐影等人连忙起身，站得笔直，等候挨削。 楚寒霄并没有和他们计较： “曲太医呢？没睡的话请他过来。” “是。” 很快，曲太医便拎着药箱赶了过来。 “王爷，您有什么地方身体不适？怎么没找王妃瞧瞧？ 王妃若是治不了的话，那您找我就更没有办法了。” 王妃看不了，最好的选择就是找棺材铺了。 “本王的身体没事，就是想找你要个方子。” “方子？您想要什么方子？” 楚寒霄迟疑了片刻，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快速的把手上的老茧去了？” 曲太医：“……” 就这？ 曲太医摸不着头脑的留下了方法，然后锐影就带着护卫们着急忙慌的找东西。 一群大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身上留疤都毫不吭声的主子，开始细致的给自己磨手皮。 唯有曲太医，露出了一抹满是深意的笑容。 果然，男人，就没有不被自家媳妇儿嫌弃的。 哪怕是王爷都不例外！ 以后得给王爷多预备些东西了。 今天清理手皮，明天保养面皮，还得调制些好闻的熏香。 不知道补肾……咳咳，这方面的王爷需不需要。 不管了，先备着，有备无患嘛。 就是这药材有些欠缺。 想到这里，曲太医决定，明日一早就赶紧去买。 第601章 不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慕云澜带着满心郁闷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大早，就看花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主子、主子，奴婢刚刚得到一个很紧要的消息。” 慕云澜正在梳头，闻言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朝堂上出事了？” “不是朝堂，是您的后院！” 花笺说完，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也不是后院，是前院，就是王爷！” “王爷怎么了？” 花笺咧了咧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是……今天一大早，奴婢奉您的命令去取药材，结果发现有几大包药材是曲太医买的。” 慕云澜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许是曲太医又研究什么新药了吧，他买药材，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可问题是曲太医买的那些药材不太正常。” “都有什么？” “人参、枸杞、肉苁蓉，虫草、鹿角、锁阳子！还是满满的几大包！” 慕云澜手中的梳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好好的，买这么多补肾壮阳的药材做什么？” “奴婢心中也好奇，就找了锐影护卫询问了一下。 这才知道，昨天王爷去了书房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叫来了曲太医。 奴婢询问，可是王爷身体有什么不适？ 锐影护卫就吞吞吐吐的，一副不太好意思说的模样。 再想想这些药材，您品，您细品！” 慕云澜叹了口气，不用细品也猜到那些药材是为谁买的了。 “不应该呀……” 她之前给楚寒霄诊脉，也没发现他有难言之隐。 反倒是因为有内力傍身，脉象格外的强健。 这样的人，各方面的能力都应该很突出才是。 “怎么会这样呢。” 花笺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看到自家主子这般备受打击的模样，连忙出声安慰： “主子，您也别太伤心，至少……至少王爷长得好看。”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伤心倒是不至于，没事，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她只是有些担心，楚寒霄这般讳疾忌医可不行。 虽然曲太医的医术也是顶尖的，但她不是更值得信赖吗？ 而且他们是夫妻，真正检查起来也方便。 怎么找曲太医，不找她呢？ 慕云澜有种自己辛辛苦苦马上就要治愈的病人，转头给另外一个路过的医生送了锦旗的感受。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能理解，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和楚寒霄说清楚。 不行也没事的，爱情可以很纯粹，他们彼此爱对方这个人不就行了吗？ 反正也有八宝和粥粥了，以后不再生孩子，还更轻松呢！ 收拾妥当，慕云澜想着楚寒霄肯定因为昨天的事情过意不去。 本想着亲自下厨做点东西，可一想到自己的厨艺，觉得他的心理已经备受打击了，还是不要再继续打击他的身体了。 打消了亲自下厨的念头，慕云澜便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 楚寒霄处理完公务回府，看到一桌子的菜肴，再对上慕云澜含笑的眼睛，想到昨日的事，一时竟有些心虚。 昨天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冒犯了云澜，他便匆忙离开，一夜都没有陪她。 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做了这么一桌子好菜，等自己一起吃饭。 如此善解人意的王妃，他竟舍得冷落她一晚上，实在是该死。 看着楚寒霄俊美无俦的面容，慕云澜虽然心中不介意，可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白玉微瑕，不掩其瑜。 就像花笺说的那样，自家老公还是很帅的。 看着这张俊脸，也能多吃两大碗。 “寒霄，听说昨天你请了曲太医，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楚寒霄手指收紧。 曲太医给的方子才用了一次，效果没有那么好，总要过上几天，才能将那些老茧去除，给云澜擦香膏，不至于再伤到她。 “没什么，简单询问了一下府中的情况。” 果然，这个问题对于楚寒霄来说，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我还以为你身体不适呢，要不吃完了饭，我帮你诊诊脉？” “不，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慕云澜也不好勉强。 “好吧。” 哎，男人的自尊心。 看来薄纱半透明睡衣，派不上用场了。 第602章 勾引云澜的，都该死！ 楚寒霄根本不知道慕云澜误会了什么。 兴许是昨天晚上刺激太大的缘故，这会儿哪怕是慕云澜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都感觉心口阵阵发紧。 听着云澜的呼吸声，都感觉她是在故意撒娇。 心中的那股焦躁和渴望化成热意，不断的在体内奔涌，让他那颗心时时刻刻都在砰砰乱跳，根本无法安静。 楚寒霄想办法转移思绪，生怕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还是会忍不住落荒而逃。 “云澜，那个薛玉京可来找你了？” “找过了，不过我没有理会，不知道现在人去哪儿了。” “我下朝回府的时候，看到他在大门口的石狮子旁打了个地铺。” 慕云澜轻笑一声。 “他这是真的赖上我们寒王府了。对了，寒霄，那个季亡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她倒不是真的彻底不管这件事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答应薛玉京。 一来是她和楚寒霄在这件事情上，都被那位公子给利用了。 虽是好事，可心中难免还是存了几分不舒服。 二来也需要时间仔细的调查那个季亡，看看他是否真的如薛玉京所说，并没有残害那些无辜百姓。 说起这个人，楚寒霄同样目光微沉。 “只查到他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衢州的，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有用的消息了。 不过薛玉京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些在衢江之中帮他捞取金银的人的确没有死。” “这么快就查到消息了？” “不是我查到的，是那些人集体来到了京城，找到了我，想要帮季亡求情。”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思绪快速流转，总觉得自己在隐隐中忽略了什么事情。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薛玉京称呼他为季公子，可我总感觉季亡并不是那个躲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 楚寒霄知道自家云澜历来心思敏锐，见她这般神色，不由询问： “云澜，你心中可是有了什么猜测？” 慕云澜还不能确定。 “说来也巧，明日就是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忌日了，我想去他的坟前上炷香。” “事情正好处理的告一段落，我陪你一起去。” “好。” 一整天的时间，楚寒霄心口的热度就没有降下来过。 本以为晚上又会是一场考验，他都打定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坚定控制住自己，绝不能再落荒而逃了。 结果，慕云澜沐浴完毕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妥当，就连头发都擦干了。 楚寒霄坐在椅子边愣住了。 慕云澜有些口渴，看到他手边的茶盏，端起来就喝了一口，随即神色有些奇怪。 “嘶，好凉，这天气也不热，你怎么开始喝凉茶了？” 楚寒霄将他手中的茶盏接了下来。 “我这两天上火，曲太医说喝点凉茶降降火。” 这本是为他今天抵挡不住诱惑而准备的，没想到竟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云澜是觉得他的手太糙，所以嫌弃他，不再用他帮忙抹香膏了吗？ 浓浓的失落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竟然比心中着火，还要令他煎熬。 慕云澜却完全没有多想。 为了防止刺激到楚寒霄，她还专门紧了紧衣服的系带，生怕一不小心走光了，再让楚寒霄感觉自卑。 “那我们早点睡觉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城去上香。” “……好。” 楚寒霄躺到床上，习惯性的伸开手臂，等着慕云澜靠近他的怀中。 虽然云澜没有了吃毒蘑菇时的记忆，可他们互相拥抱着入眠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慕云澜却将他的手拨开，揉了揉枕头躺了上去。 “睡觉睡觉！” 慕云澜觉得自己维护了楚寒霄的尊严，美滋滋的陷入了梦乡。 丝毫不知道身边的男人完全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辗转难眠。 为什么？ 云澜连让他抱着睡都不愿意了，是觉得他的手臂太硬了吗？ 这手上的老茧能够改善，可是这手臂上的肌肉怎么办？ 总不能废掉自己的武艺吧？ 楚寒霄舍不得吵醒慕云澜，只能在一旁用手指去戳枕头。 深沉的眼眸中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怨念。 这枕头也没有多软啊，感觉和他的手臂硬度差不多。 可云澜为什么选择枕头，不选择他呢？ 噗！ 楚寒霄一个没注意，直接把枕头戳漏了。 …… 翌日一早，慕云澜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发觉被子里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她连忙坐起身来细瞧，才发现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破掉了，里面的蚕丝细团散落的到处都是。 “哎？这枕头怎么回事，寒霄，你知道吗？” 楚寒霄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衣袖。 “不知道。” 小小枕头，呵！ 勾引云澜的，都该死！ 第603章 祭拜 慕云澜没有纠结一个枕头的问题，只吩咐了让花笺更换。 她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罗裙，吩咐人带上了东西，便和楚寒霄一并上了马车。 寒王府门口。 薛玉京正靠着石狮子坐着，听到有动静，连忙爬起身来。 “寒王妃！”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祈求寒王。 可寒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更不要说听他说完诉求了。 江南的官员和盐商已经开始陆续处置，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称赞寒王是多么的刚正不阿。 再联想到他一贯的处事风格，便知道他绝不会手下容情的。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请求的，就只有寒王妃了。 薛玉京想要上前，结果一旁的护卫直接将他拦在了原地。 他只好跪在地上，大声呼喊。 “寒王妃，求您听我说完，季公子他也是情非得已，求您再给他一个机会！” 慕云澜没有理会，直接上了马车。 楚寒霄紧随其后。 车帘落下，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云澜，这算是对那个薛玉京的考验？” 慕云澜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还是你了解我，薛玉京是我费了大力气救回来的。 帮他平反，且在父皇面前竭力的把他推到江南去，帮助他重新做回盐商的身份，可不单单只是善心发作。 之后，无疾堂要推广至整个天下，富庶的江南是最好的试点。 那里经济发达，各类药材种类繁多，而且水陆、陆路都十分便捷，对新的事物，接受程度也比较高。 因为处置江南盐商，江南百姓心中天然便对我们有浓厚的好感。 只要无疾堂能够真的为他们带来便利，解决痛苦，就一定能够顺利推广。” 有时候，善心和私心其实是不冲突的。 她帮助了薛玉京，想要薛玉京为她所用，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即便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敢直白的说出来。 现在，他要看的是薛玉京的为人品性。 要知道升米恩、斗米仇。 她要看看自己不答应救下季亡，这薛玉京会不会调转过头来，对她满心怨恨。 “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吧。” 她不需要一个只能接受恩惠，却接受不了任何拒绝、挫折的下属。 为了防止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两人乘坐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青棚马车。 马车出了城，一路朝着城南的小尧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两人下了马车，吩咐护卫在山下等候，携手徒步上山。 小尧山并不算高，却在上京的最南面。 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便埋葬在半山腰处，墓碑安静地眺望着南方。 还未来到墓碑前面，远远的就看到了有焚烧纸钱的烟气上升。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脚步。 一座不算大的孤坟前面，一名男子正跪在地上焚烧着纸钱。 他的跪姿并不算端正，半跪半坐，还要用手支撑着地面，显得颇为辛苦。 他的神色很是平静，没有哭，没有诉说思念，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纸钱，慢慢的燃烧成灰烬。 慕云澜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声终于将男子惊醒。 男子全然没想到，这个时候竟会有人来到这里。 浅褐色的眼眸微微一闪，不过很快便又归于沉寂。 “草民见过寒王，见过寒王妃。” 男子不仅容貌俊美，声音更是温润如玉，唯独一双腿…… 慕云澜扫过不远处被推到草丛之中的轮椅，目光微微动了动，瞬间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李公子不必多礼。” 前任户部尚书嫡长子李邺安。 楚寒霄上前，放下了手中拎着的食盒。 慕云澜蹲下帮忙，从食盒中取出了几盘菜肴，并一壶酒。 楚寒霄从下一层拿出纸钱，借着还未燃烧完的火焰，将纸钱点燃。 有风吹过，纸钱的灰烬蓦然随风飞扬。 李邺安目光死寂的望着墓碑，声音平淡无波。 “弄脏了寒王和寒王妃的衣服，还请二位恕罪。” 慕云澜扭头，肩膀上沾染了些许的灰烬。 “无妨，李大人和我们打招呼呢。” 第604章 烟尘起落，便是亡者的思念和祝福 李邺安蓦然抬眸，死寂的眼眸，因为慕云澜的一句话，而泛起了汹涌的波澜。 慕云澜将香点燃，和楚寒霄一起行了礼，而后将香插在了墓碑前面。 看到李邺安仍旧在望着她，慕云澜垂眸看过去。 “李公子没听说过那个民间传言吗？ 祭拜洒扫之时，总是爱起风。 烟尘起落，便是亡者的思念和祝福。 不过想来，李大人传达的情绪当中，怕是还有很多遗憾在的。” “遗憾？父亲当年被害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江南的案子被彻底解决。 帝王怀念，百姓感激，父亲为什么还有遗憾？” “李大人是前一任户部尚书，可同样也是你和二公子的父亲。 如今，你这个李家长子心存死念，二公子改名换姓，不敢自称一句李家人。 李大人九泉之下看着这一切，怎么可能不遗憾？” 在看到李邺安的瞬间，她脑海中一直被忽略的那块拼图，终于彻底补全。 李家嫡长子，少年成才，最有可能成为大周朝三元及第的读书人。 这样一个身负大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残废而彻底萎靡，明知自己的父亲被害有冤情而不申诉呢？ 还有那个季亡。 李家一个亡人。 结合战场上失踪的李家二公子，一切并不难猜。 李邺安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便转化成了敬佩。 “寒王妃惠绝天下，果真是名不虚传。 还要多谢寒王和王妃查清江南的案子，给了我父亲一个公道。” “若没有你的引导，江南的案子也不会调查的如此轻松。” 李邺安没有否认，拿起自己带来的酒壶。 一杯倒满，放在墓碑前面，另外一杯则端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过二位。 本以为草民身份卑微，此生不会有见到二位的机会。 却没想到，寒王和王妃竟然还惦念着草民的父亲，草民心中不胜感激。 借着这个机会，敬二位一杯吧。” 李邺安说完，就把酒杯放在了嘴边。 砰！ 一枚石子击碎了酒杯，酒水顿时洒在了地上。 李邺安满手酒渍，指尖微微颤了颤，看向了出手的楚寒霄。 “不知道寒王殿下这是何意？” 楚寒霄没有作声，他不过是按照慕云澜的心意行事。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李大人的死因调查清楚，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李公子为什么却选择轻生？” 李邺安面容平静。 “草民不明白寒王妃在说什么。” 慕云澜走上前去，将墓碑前面的那杯酒端起来扔掉，拿起了自己带过来的酒壶。 “我对李大人了解的不多，特意去询问了父亲。 父亲说，李大人为官清廉，却最喜欢品酒。 只可惜俸禄不高，夫人管的又严，每次去买酒只能买二两。 父亲还曾嘲笑过他，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李二两。” 李邺安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收紧，指甲陷入了泥土之中，声音不复刚才的淡漠。 “没想到修国公竟然还记得父亲。” “父亲说，李大人有一条擅长品酒的舌一头。 这酒用什么酿造，多少年份，只要尝一口，都能准确的说出来。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家乡的烧刀子。 只是不知道我带来的这壶烧刀子正不正宗，合不合他的心意。” 慕云澜更换了酒杯，将酒杯倒满之后敬了敬，而后泼洒在了地上。 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有一阵风吹过。 纸钱的灰烬随风扬起，骤然朝着天空席卷而去。 慕云澜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神色平静的李邺安却突然之间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慕云澜松了口气。 对于李大人，虽未亲眼相见，可是听着他过往的功绩和风骨，她早已心生钦佩。 大周朝若是多几个这样的好官，何愁不兴盛？ 对于他的两个儿子，慕云澜同样赞叹惋惜。 尤其是猜到眼前的李邺安，就是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的那位公子之后，更是觉得赞叹。 身残志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样的人才，正是她身边所欠缺的。 只是，看到草丛之中翻倒的轮椅，再瞧见那双死寂的眼睛，她便知道此人心存死志。 果然，酒水之中带了砒霜。 现在，听到李邺安哭了出来，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人不会继续寻短见了。 第605章 有些事，送命也要做 李邺安趴伏在地上，压抑的哭声带着浓浓的痛苦，还有不为人道的心酸。 他并没有哭很久，仅仅只是片刻，便抬起头来。 时间虽短，可慕云澜却注意到，他的衣袖几乎被泪水打湿。 “一时失态，请寒王和寒王妃见谅。” 慕云澜自然不会介意。 “虽然已经开春，可地面到底是寒凉，李公子身体不好，又身中剧毒，还是不宜在地面上久跪。” 身中剧毒？ 楚寒霄眼神微微一动，随即走到一旁的草丛边，将翻倒的轮椅给拉了出来。 “李公子若是不介意，本王扶你起来。” “寒王殿下不嫌弃草民残废之身，那就有劳殿下了。” 李邺安说起残废之身四个字，神色一片坦然，并不见任何的避讳和黯淡，仿佛早已经接受现实。 楚寒霄将人挪到轮椅上，往平坦的地方推了推。 轮椅这种东西自古有之，不过现在还是木头制作的，只是颇为笨重，滑动起来很不灵便，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更是举步维艰。 李邺安坐稳之后，平息了一下气息，抬眸看向慕云澜，除了红色的眼眶，其余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寒王和寒王妃心中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吧？但说无妨。” 慕云澜面上浮现一抹浅笑。 “无疾堂的药材船中出现了大批的银砖，我便知道我和王爷被算计了。 可如今，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又见到了李公子，忽然觉得被算计了，也没什么。” “寒王和王妃心性豁达，草民实在是佩服。 不过还是要向二位道歉，无疾堂药材船的20万两银砖，是我授意人悄悄藏上去的。 为的，就是将二位牵扯到江南延税的这桩案子当中。 因为草民知道，这世上若是还有人能大刀阔斧的改变江南，不畏强权的揭穿三年前的真相，就一定是二位了。” 楚寒霄不怎么赞同。 “朝廷中还有很多持身中正的官员。” “的确如此，可那些官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和胆魄，敢于直接对上傅丞相和太子。” 李邺安回忆起自己做的事情，面上满是坚定无悔。 “三年前，太子拉拢我父亲，想要他带领着整个户部站队，可是我父亲不愿意。 他总是说，户部总管天下土地和钱粮，户部尚书便一定要持身中正。 因为土地和钱粮，关系着天下所有百姓的生死。 太子拉拢不成，就想在户部安插自己的人手，可我父亲还是不同意。 甚至屡次和傅丞相在朝堂之上，因为政见不合，而发生争吵。 本以为只是政见上的不同，大家各抒己见，最终为的都是大周朝的昌盛发展。 可没想到，太子和傅丞相却已经动了杀念，趁着父亲前去江南调查盐政贪腐的案子，害了我父亲的性命。 然后推举了个草包，占据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让整个户部从此为太子和傅丞相所用。” 李邺安温润的神色终于有了情绪。 “现任的户部尚书完全就是太子和傅丞相的狗腿子，他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当初洛城受灾，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本应户部筹措银两、调转粮草，救济百姓。 可最终的结果，寒王和王妃都见到了。 洛城赈灾不利，百姓民心动荡，到后面更是因为赈灾不利而产生了疫病。 幸好寒王妃您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法子，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因此而陨命。” 想起当初的洛城灾情，慕云澜心中也捏了把汗。 当初她去的再晚一些，楚寒霄恐怕都要折在里面了。 “所以你就下定决心，要旧案重提，让太子、傅丞相和户部尚书等人都付出代价？” “是。” “你弟弟是你派遣过去的？” “是。” “那你可有想过，这样会害死他。 虽然说他成为盐商，是为了调查这些人的犯罪证据。 可同时，他也在暗中鼓动那些盐商，囤积食盐，哄抬盐价，引领着他们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和王爷查处，江南的案子必定要秉公办理，你弟弟身为要犯，恐怕难以保住一条性命。” 李邺安点了点头，声音略有些低沉：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这样做？”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同样也是我二弟心甘情愿的。 如果没有二弟的引领，江南的那些蛀虫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 我们李家的仇也不会那么快就能报。 我们复仇的手段不算光明，现在要为之付出代价，也是应当的。” “哪怕是送命？” “是，哪怕是送命！” 第606章 阎王要你三更死，我来留你到五更！ 慕云澜打量着李邺安，半晌，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你倒是比薛玉京想得通透。” “殿下、王妃，薛公子同样是被我算计。 他的身上没有背负任何的孽债，一直都在暗暗的为三年前的冤案努力平反。 还请王爷、王妃查清真相，不要因为草民和家弟牵扯到他这个无辜之人。” 慕云澜和楚寒霄互相对视了一眼。 楚寒霄开口： “他在为了你和季亡奔走求情，你现在又调转过头来帮他说话，你们两个倒都是重情义的。只是国法不容情，该怎么处置，还是要怎么处置。” 李邺安点点头。 “是，一切但凭王爷和王妃发落。 原本想着今日到地下去向父亲请罪，却不想被王爷和王妃救下。 既如此，那就用我残余的性命，尽可能的向江南百姓赎罪。 只可惜时日无多，注定要对那些受累的百姓有所亏欠了。” 他也是存着一丝自己的私心的。 三年前出了薛家冤案，父亲也死得不明不白。 可他暗中运作，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江南盐政贪腐的发展，让百姓无辜受到牵连，到底上不得台面。 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必定会影响李家和父亲的名誉。 所以他和二弟早就想好了，共同赴死，以自己之死向江南百姓谢罪，同时也彻底保全家族的名声。 却不想，寒王和寒王妃竟会在这个时候上山来祭拜父亲。 李邺安微微侧头，看向肩膀上落下来的纸钱灰烬，一直备受煎熬的心境，竟慢慢变得平缓下来。 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必定不愿意看到，他和二弟变成了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之人。 以死逃避难，懦夫所为。 哪怕是日无多，他也该为自己的作为承担代价。 如此到了地下，再面对父亲，也能坦然无畏了。 慕云澜打量了一下李邺安，随即转头望向楚寒霄。 “今年秋天，是不是就是三年一度的大考？” “嗯。” “我还挺想看看，我们大周朝会不会真的出一位三元及第的天才。” 楚寒霄唇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李邺安身上。 “云澜想看，那我就陪你一起看。” 李邺安愣住了。 “大考？” 慕云澜点点头。 “是啊，之前听我家王爷说，李公子乃是少年天才，十一岁便达成了小三元的成就。 你之前已经通过了乡试，还拿到了首名，接下来的会试、殿试再拿个首名，大三元的成就不也就集齐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恐怕活不到秋天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活不活得到，自己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李邺安历来聪明的脑子，此时却有些迷糊。 “我说了不算吗？” “你懂看病，懂医术？” “不懂。” 慕云澜素白的指尖指了指自己。 “我懂！阎王要你三更死，我来留你到五更，你说，谁说了算？” 李邺安心中震撼。 “应当是王妃说了算。” 可他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的命，不能自己做主吗？ “那不就是了，你这身体的确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问题有些严重，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李邺安沉浸死寂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心底希望的种子动了动，可最终还是没能突破坚硬的地面。 “王妃可能对会试不是特别了解，身有残疾者，是不能去参加会试的。” 他的腿已经残废了三年了。 慕云澜扫了一眼，转头向楚寒霄求证。 “还有这个规定的？” “确实有。” 科考取士，为的是选拔官员、治理一方。 官员们有一大半都要外派，分散到各地。 身有残疾者，照顾自己的困难，如何还能治理百姓？ 尤其是像李叶安这般双腿残疾，不良于行的。 哪怕格外开恩，将他留在京城之中做官，也是要上早朝，且到衙门听差、点卯的。 连走都走不了，怎么办差？ 总不能只动动嘴皮子，让手底下的人事事代劳吧？ 慕云澜皱了皱眉。 “时间有些紧张啊……不过努力一把，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待会儿下山，李公子不必回府了。 我们两个都时间紧迫，还是得争分夺秒的办正事。” 李邺安心神震动。 “王妃，您的意思是……” 慕云澜声音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双腿残疾不能参加科举，那把腿治好不就是了？” 第607章 果然，看着别人努力更快乐 楚寒霄叫来了暗卫，让人将李邺安抬下山，丝毫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 李邺安着急的回头，透过草木的缝隙，看到慕云澜和楚寒霄并肩擦拭墓碑，清理周围的杂草。 暗卫们下山的速度极快，他竭力的扭转身体，也只能看到这样最后一幅画面。 慕云澜将壶中的酒水尽数倒在了墓前，顺着墓碑面对的方向，向南方眺望。 阳光洒下，万里清明。 极目远眺，这才发现，漫山遍野，已经有了青葱草色。 草色遥看近却无…… 果真是度过了寒冬，迎来了春日。 楚寒霄清理完杂草起身，拍掉了手上的泥土。 “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从这里即可看到山脉连绵，满目苍翠，又可看到山脚下，炊烟袅袅、良田阡陌。” “如此美丽的景色，想来是李大人喜欢的。” 慕云澜动了动目光，转头望向了楚寒霄。 “有了江南这桩案子，太子的位置怕是不稳了。寒霄，你有什么打算？” 他们两人是夫妻。 夫妻一体，有些话该说明白了才是。 太子被派遣的广渡寺，还是一去三个月，已经在隐隐之中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楚寒霄若是有意争那个位置，在接下来推广无疾堂的活动当中，侧重点就要有所转移。 若是他不想，计划就要跟着变一变了。 楚寒霄握紧慕云澜的手。 “我听你的。云澜，你想做皇后，我就去争那个位置。你若是不想，我就继续做寒王。” 慕云澜愣住了。 “我问的是你，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打算？” “曾经有过，现在，守着你和两个孩子，就是我最大的打算。” “你对那个位置不心动吗？” 楚寒霄目光深沉。 “天下之主，表面上风光无限，可住在那辉煌宏伟的宫殿之中，却连个知心人都没有，想想是不是也挺可悲？” 就像是父皇，成为人人称颂的明君，坐在那个位置上，有他过得幸福吗？ 他很幸运，遇到了云澜，有了八宝、粥粥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这于他而言，已经比坐上皇位还要让他庆幸了。 现在他完全看淡，云澜想要那个位置，他就去争，锦上添花。 云澜不想要，那就那就推举个有能力的兄弟上去，他则带着云澜和孩子们逍遥自在。 当然了，在此之前。 该掌握的权力，还是得紧紧握在手中。 如此才能真正的逍遥自在，不受制于人。 慕云澜看着楚寒霄满是真切的眼眸，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你这么说虽然有道理，可一国之君的位置、至高无上的权力，你真的不心动吗？” “我还是更想听自家媳妇儿的话。云澜，你心动吗？ 你若是心动的话，我把那个位置抢过来给你。 你来开创一个大周朝的先河，怎么样？” 慕云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女子登基为帝？” “是啊，说起来，历朝的皇帝都是男儿，若你登基为帝，还真是自古以来头一遭，足以名垂青史了。” “你这个寒王，自然也要跟着名垂青史的。” “那我就沾你的光。” 楚寒霄想想，觉得这个法子还挺心动。 丝毫不觉得身为皇子，沾自家媳妇儿的光有什么不对。 “快打住吧，我对登基为帝可没什么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没什么想法，也不着急，不是还有父皇在上面顶着吗？ 父皇现在才五十岁，有我在旁边精心调理，让他活到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他还能继续工作五十年，到时候…… 好像我们这一辈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 楚寒霄神情有些呆滞。 “五十年？到时候八宝和粥粥都要五十四岁了……” 若父皇真能活到百岁，那想想…… 真不错！ “那回头我督促一下父皇，让他有时间，多锻炼锻炼身体。” 父皇能够坚持再处理五十年朝政，他和云澜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想想就很开心。 果然，还是得让父皇多努力！ 第608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皇宫中，皇帝批完了一摞奏折，看着旁边新送过来的一摞，直接烦躁的扔了笔。 “寒王那个混小子呢，今天请假不上朝，做什么去了？” 太子离开了皇宫，这些奏折就又一股脑的堆到了他的面前。 本来是想抓楚寒霄这个壮丁，来帮他一起批阅的，结果他竟然请了假。 吴泉在一旁笑着回答： “回禀皇上，奴才还真知道，贵妃娘娘本是想请寒王妃入宫的，结果却听说，寒王妃出城，去祭拜前任户部尚书李大人了，寒王殿下必定是去陪着王妃一起了。” 皇帝目光微微一凝。 “朕记得，李二两是埋在了小尧山了吧？” “是。” “那里风景倒是不错。” 皇帝正感慨着，忽然感觉鼻尖发痒，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的吴泉担忧坏了。 “皇上，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不用，朕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感觉好像有些后背发凉，嘶……” 难不成又有人要算计他这个皇帝？ 哼，总有刁民想害朕！ 寒王府门口。 薛玉京紧靠着石狮子，被太阳晒的蔫蔫的，依旧不愿意离开。 他要等寒王妃回来，再帮季公子求求情。 曲太医回府，看到他这副蔫头蔫脑的模样，十分自然的走过去，帮他诊了诊脉。 “王妃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你之前病成那样，都能给你救回来。 你注意点，别给自己折腾死了，浪费了王妃的一片心血。” “曲太医……” 薛玉京正要开口，肚子便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咕噜声，让他顿时羞红了脸。 曲太医摸出了一把药丸子。 “我身上只有这个。” 薛玉京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颜色，生怕今天吃下去，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只能婉拒了曲太医的好意。 “曲太医，王妃什么时候回来？” “王妃的行踪，我一个大夫哪能知道。你不吃算了，我去找府中的护卫吃去。” 正好在府门口路过的护卫们闻言，嗖的一声便跑没了影。 只剩下守着门的护卫欲哭无泪，他们也想跑，可是不能擅离职守。 呜呜…… 曲太医气呼呼的。 “你们这些混小子，一点都没有为了医术贡献自己的精神。 老夫这研究，也是为了给王妃做贡献，真是……” “曲太医！” 薛玉京一把握住了曲太医的手，拿过了他手中的药丸，直接塞入了口中。 “我愿意为医术做贡献，您能不能帮我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让我有机会同王妃说说话就好。” 曲太医无奈。 “哎，你这……我帮你说话可以，可不保证一定能成。” “您帮我说说话就行了，以后，您想在我身上怎么试药都成。” “那行。” 可有句话说的好。 药不能乱吃。 慕云澜和楚寒霄回府，远远的，就看到府门口聚满了人。 “这是怎么了？” 护卫们注意到马车到来，连忙散开行礼，只是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见过王爷、王妃。” 一旁的曲太医满头是汗，手中还扯着一个布条捆成的木乃伊。 那木乃伊浑身都是纱布，被捆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嘴巴和鼻子，还在那一蹦一蹦的。 慕云澜下车之后都惊呆了。 “曲太医，你还有这个业务呢？” 主业治病，副业驱邪？ 业务范围挺广啊！ 那木乃伊见到慕云澜，蹦达的越发欢快了，还呜呜呜的想说话。 曲太医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手中一颗圆溜溜的石球掉落在地，滚到了慕云澜的脚边。 慕云澜看着石球，只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是什么？” 楚寒霄瞧了瞧，默默的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石狮子上。 原本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口中含珠，现在…… 含了一口寂寞。 “好本事啊！” 慕云澜顺着他的目光，终于发现了可怜兮兮的石狮子。 曲太医欲哭无泪。 “我给薛玉京试了下新研究的药丸，结果这家伙变成猴子一样。 爬上石狮子，就要抠它嘴里的球。 结果没想到，真的被他抠出来了。” 关键是，还安不回去了…… 楚寒霄牵着慕云澜往府内走，冷冷的开口道： “要么给它安回去，要么，你们就蹲上去！” 曲太医、护卫们： “嘤……” 第609章 人才，就是用来压榨的 一群人围在石狮子旁，拿着石球和它的嘴较劲。 旁边还站着一个蹦蹦跶、蹦蹦跶的木乃伊，那场面十分的震撼人心。 至少，寒王府周围的邻居们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没多时，就有传言，说是寒王府门口，有人聚众对一具尸体这样那样。 寒王府本来就引人注目，又是这样震撼人心的消息，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第二日早朝，甚至有言官拿这件事情参奏。 他们倒不是信了真的会有人对尸体这样那样，主要是要求寒王管理好下属。 不要让那群人出来吓人。 谁让那群属下实在是不想蹲到台子上当吉祥物，大半夜还在那里扭曲、爬行，薅头发，嚎叫呢！ 皇帝看热闹看的起劲儿。 看言官们对着楚寒霄狂喷唾沫还不过瘾，下了早朝，还将人叫到御书房中嘲笑。 楚寒霄看着皇帝，目光真诚，没有丝毫的怨言。 毕竟，一想到皇帝还要努力工作五十年，就觉得被嘲笑一下，也是应该的，就当是尽孝了。 皇帝看着自己儿子傻愣愣的模样，倒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能再欺负了。 毕竟，他一个亲王，手头上可是只有一千二白两银子，已经很惨了。 “对了，你和云澜昨日去上香了？” 楚寒霄点点头。 “正要和父皇说这件事情呢，父皇，您可还记得李邺安？” “李邺安？” 皇帝仔细回忆了片刻，点点头。 “李爱卿的儿子，朕自然记得。 昨天是李二两的祭日，你们遇到他儿子？ 朕记得他腿脚不好，还能上山吗？” 少年天才之名，当初冠绝上京。 如今，物是人非，不知道他是否泯然于众了。 “父皇，儿臣这里有一份江南案子的奏报，请父皇过目。” 皇帝有些疑惑。 “江南的案子不是已经审结了吗？怎么还有奏报。” “这一份，不太适合公布。” 皇帝有些好奇，接过奏报仔细一看，严肃的面容闪过一抹感慨。 “筹划将江南盐税贪腐推到明面上的，竟然是李邺安？” “是，昨日，他到李大人坟前意图自尽，是云澜将人劝下。 还意外得知，无疾堂药材船中的银子，就是他派人藏匿其中，为的就是引我和云澜入局。 儿臣抓到的那个衢州盐商季亡，他的真实身份，是李大人的嫡次子，李逸淮。” “李逸淮不是入了战场，牺牲在那里了？” “儿臣到牢狱之中去审问过他，三年前他的确是去了战场。 想通过军功入仕，进而有能力调查揭穿李大人被害真相。 却在战场上有人要蓄意谋害他的性命，他将人击杀之后逃了出来。 辗转之下联系上了他的大哥，兄弟两人商议着要揭穿真相。 李邺安在京城负责出谋划策，李逸淮化身为季亡，远遁江南，成为盐商。 他们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布下了这个局。” “他们兄弟两个可真是好胆量，连朕的儿子、儿媳都牵扯进去了。” 皇帝的脸色略有些凝重，指尖叩在奏报上，眼底光芒锋利。 “不过，这两兄弟为报父仇，处境艰难，仍旧做到这种程度，也着实是个人才。直接杀掉，的确是太可惜了。” 楚寒霄点点头。 “是，儿臣也是如此觉得，所以才送上新的奏报，请父皇定夺。” “你想让他们活命，暗中运作一下就是了。” “律法不容情，唯有父皇能够法外开恩，儿臣不敢擅作主张。” 皇帝露出一抹笑容。 “你啊……季亡必须死，李逸淮可以活着。至于李邺安……他身体如何？” “双腿残疾，身中剧毒，不过，云澜看过，说是还有救。 我之前告诉云澜，他是最有希望拿到三元及第的人才。 云澜还想着，将他治好了，让他参加秋天的会试，看看我们大周朝会不会出一个大才子。” 皇帝眼神微亮。 “准了，告诉李邺安，若是能够三元及第，朕就赦免他所有的罪行。 若是不能做到，那就让他到无疾堂中卖药，还云澜治病的银两吧。” 这样的人才，当然是能压榨就压榨了。 不能放到朝堂之上压榨，那就送到寒王府。 无疾堂要推广至天下，正需要人才帮忙。 这个李邺安身有残疾，还远在上京，却能筹谋着，把江南搅得水深火热，足以证明是个有手段的。 这样的人，死了，那才叫可惜。 “父皇英明。” 第610章 谁还不是个孩子咋滴？ 说完了正事，想到今日臣子们的奏报。 皇帝的心情极好。 本以为这一次整顿江南，平反三年前的薛家冤案，必定会影响他这个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可现实却出乎意料。 百姓们对于皇帝能够如此干脆承认错误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而后便是欣喜、拥护。 再加上，寒霄和云澜在江南快速的平抑盐价，并没有酿成更大的恶果。 反倒让众人觉得朝廷出手迅速，干预有方，对官员的信任度都大大的增加。 现在好了，朝廷的声誉没有受到影响，反倒得了更多的民心。 皇帝顿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好好的放松一下。 最好的放松办法，当然是不批奏折，陪着八宝和粥粥去开心玩耍了。 当然了，这活儿总得有人干。 他这个皇帝不想干，那自然就要找儿子来干。 “寒霄啊，你来，看看这些奏章，是不是有种很想批阅的冲动？” 楚寒霄垂下眼眸。 “父皇，儿臣只是个普通皇子，批阅奏章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应该父皇亲自动手。 儿臣答应云澜，今天陪着她一起用午膳，先行告退。” “站住！” “身为儿子，你不应该为父分忧？” “儿臣倒是觉得，父皇应该爱护晚辈。” “爱护，你？” 老三一刀一个砍人脑袋的模样，还用得着他爱护？ “父皇，您多努努力，儿臣还是个孩子呢！” 楚寒霄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皇帝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拦人。 等他回过神来，殿中早已经没人了。 “吴泉，你刚刚听到了吗？楚寒霄那混小子，说什么？” “皇上，寒王殿下还是个孩子呢！” 皇帝抬手捶了捶胸口。 “别重复了，朕一听就觉得心口疼，好像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给砸了一下。” 吴泉强忍着笑意，唇角都有些抽搐。 “皇上，寒王殿下好像……是比以前活泼了些。” “他那是活泼吗？”皇帝睁大了眼睛，“他那分明是脸皮厚！嘶，别说了，越说朕的胸口越疼。” “皇上，那这些折子……” 皇帝冷冷的扬起了唇角。 “朕答应了八宝和粥粥要陪他们玩耍，自然不能食言。 把这些折子打包好了，贴上封条送到寒王府去。 等他陪着云澜吃完了饭，就让他待在府中仔细批阅。 批阅好了，给朕送回来。” 呵，臭小子，敢跟他这个父皇玩心眼儿。 这些，可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楚寒霄这边刚刚回府，后脚被封好了的奏折就紧随而至。 慕云澜看着那些折子，疑惑的问道： “父皇想让你帮忙批奏折，怎么不在宫里批，带回来批，难道效率更高？” 楚寒霄眸光暗了暗。 “果然，论脸皮厚，还是父皇更胜一筹。” 两人一起吃完了饭，楚寒霄便埋头披折子。 本以为这厚厚的一摞就足够了，没想到竟陆陆续续的还有折子送过来。 他在这边忙得脚不沾地，慕云澜却分外悠闲，坐在一旁的软椅上，让花笺帮她染指甲。 调制好的凤仙花汁颜色艳丽，染到指甲上，可以做到十几日不掉色，深受上京众多女子的喜欢。 慕云澜打量着染好的指甲，心中十分满意。 楚寒霄忙里偷闲，一抬头便看到她半躺在软椅上，悠闲打量指甲的画面。 阳光透过窗棂，照耀在她的身上。 她穿了一身雪色的长裙，素白的腰带裹着纤细的腰肢，裙摆垂落，勾勒出修长的双腿。 她显然心情极好，精美的绣鞋轻轻晃了晃，鞋尖上缀着的珍珠闪过温润的光芒。 楚寒霄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红袖添香。 毕竟他忙起正事来，最为讨厌有人站在一旁碍眼。 可现在才明白，这添香的人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那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那里，便能够让他心情明媚、动力十足。 第611章 自控能力哪家强，大周上京找寒王！ 慕云澜染完了指甲，没什么事做，便有些无聊，于是决定给楚寒霄捣乱。 “王爷，你的指甲长得极好看，要不要我帮你染一个？” 楚寒霄一心二用，一边快速的在奏折上写批复，一边回话。 “我要一手翻奏折，一手写字，不方便染吧。” “无妨，我来帮你翻奏折就是了。” 慕云澜说完，直接坐到了楚寒霄的怀中。 楚寒霄微微一愣，思绪一秒钟从正事之中抽离，只能感觉到怀中温暖馨香的触感。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连忙在心里默念佛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慕云澜打量着楚寒霄的指甲，突然有些惊奇的摸了摸他的手掌。 “我怎么感觉你手上的老茧褪了不少？” 楚寒霄下意识的收拢手指，恰好与慕云澜十指紧扣。 “可能是这两天太忙了，没来得及练剑。” 楚寒霄心跳加快。 总不能说是为了帮她抹香膏的时候，不擦伤她的皮肤，专门给自己的手去了老茧吧？ 虽然是事实，可他还是有点害羞。 慕云澜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颇有些感慨。 “现在，你再帮我擦香膏的话，应该就不会把我弄疼了。” 脑海中浮现一抹白皙纤细的腰肢。 楚寒霄觉得，这破奏折不批也罢。 “嗯，那你有需要，再告诉我。” 他手都准备好了，结果云澜却不用他了，这别提让太多郁闷了。 虽然说，擦香膏的时候备受折磨。 可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好，媳妇却不用，那就更受折磨了。 慕云澜扭头，打量着楚寒霄的神色。 他平静地望着奏折，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看他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因为“不行”，而留下阴影的样子。 自己对他刻意避讳，是不是才更容易伤他的自尊心？ 毕竟，楚寒霄不是寻常人，他可是战场烽烟之中磨砺出来的神兵利器。 这样的男子心性坚定，哪怕因为身体条件而不行，也一定不会愿意旁人刻意照顾他的自尊心。 慕云澜想的认真，不由的往楚寒霄的怀里靠了靠，而后就感觉身后的胸膛硬一邦邦的，呼吸也有些沉。 咦？ 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慕云澜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能行吗？ 难道……难道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容易泄气？ 这方面她倒是没有特意研究过。 要不要想办法研究研究看看？ 楚寒霄竭力控制，可再强大的抑制，也控制不了身体天然的反应。 怀里的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爱着的。 如今她就娇娇软软的靠在自己的怀里，绝美的容颜上满是放松和信任。 一双琉璃眸清澈水润，望过来，像是能把他的魂儿一并都吸走。 别说他不是圣人，就算是圣人，也得瞬间破了戒。 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楚寒霄身形越发的紧绷。 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云澜察觉到异常。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锐影的声音。 “王爷、王妃，薛玉京发病了，一直口吐鲜血，曲太医请王妃过去瞧一瞧。” 听到这里，慕云澜连忙起身。 “我现在就去，你去西院拿我的药箱。” “是。” 慕云澜走后，楚寒霄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放松了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心头仍旧是一片滚烫。 看来得加快一些速度了，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了错。 慕云澜来到曲太医的院子。 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木乃伊……不是，薛玉京。 曲太医在一旁努力的想把人摁住，可薛玉京蹦达的实在太欢快了，连带着曲太医都跟着在一旁哆嗦。 看到了慕云澜，曲太医就像是找到了救星。 “王妃，您快帮薛玉京瞧瞧，他是不是被我试药试出问题来了？ 我明明给他吃的都是补药，应该没有太大的坏处才是。 可是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嘴里吐血。” 慕云澜瞧着薛玉京明亮的眼睛，倒不觉得他有什么大问题，拿出一根银针动作利落地将人给扎趴下了。 “曲太医，你给他诊脉了吗？” “诊过了，脉象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他就是吐血。” 曲太医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慕云澜再次诊脉，发现的确是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有些药性冲突，导致舌根僵硬，说不了话，别的一切正常。 “没事，多运动运动，或者出去跑几圈就好了。” 曲太医仍旧放心不下。 “可他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儿的吐血呢？” 慕云澜轻笑了一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蹦跳的时候，你拉扯他，一个不注意，让他咬伤了舌一头？” 曲太医：“……啊？” 见没什么大事，慕云澜正准备走。 薛玉京瞪大了眼睛，竭力挣扎着想要挽留。 慕云澜停下了脚步，扭头看过去。 “忘了告诉你了，今日王爷将季亡的事情禀告给了皇上。 皇上下旨，季亡必须死！” 第612章 通过考验 薛玉京蓦然睁大了眼睛，眼眶越来越红，而后泪珠滚滚落下。 一旁的曲太医愣了愣，拿了止血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薛玉京身体软软的跪倒在了地上。 药丸发挥了作用，嘴里不再生疼，可那疼痛却加倍弥漫了整个胸腔。 “王……王妃……” 慕云澜叹了口气。 “季亡的情况都已经调查清楚，王爷一丝不落的禀告给了皇上，没有任何隐瞒、偏私。” 薛玉京胸口不断起伏，眼神中是压抑不住的悲痛。 “他……他不是……” “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他是当初李大人的嫡次子，李逸淮。” 薛玉京蓦然抬头，眼中的光芒渐渐的熄灭。 寒王和王妃将这个消息都查到了，看来是真的调查清楚了。 那他们是真的被逼无奈，才选择了此等下策。 现在，薛家的案子平反，江南那些蛀虫也受到了惩罚。 李公子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薛玉京十分伤心，一旁的曲太医瞧见他这副模样，于心不忍，走过去想要将人扶起来。 薛玉京拒绝了他的好意，深深吸了几口气，稳住了情绪，抬头看向慕云澜，对着她恭敬的叩首行礼。 “多谢王爷、王妃为了薛家和李家的案子，辛苦奔波。” “你不必如此，我和王爷最终没能保住季亡。” “王爷和王妃已经竭尽所能，薛某心中感激。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公子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本就是他故意为之。 是草民不忍心看公子落到这个下场，所以才自作主张，请求王妃网开一面。” 看到他并没有心生怨怼，慕云澜对薛玉京多了几分肯定。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妃，草民能够留在寒王府，听候王妃的差遣吗？ 王妃救了草民的性命，还调查清楚了三年前的冤案，帮薛家平反。 草民满心感激，唯有肝脑涂地，以报答王爷和王妃的恩情。”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摇了摇头。 “这恐怕不行。” 薛玉京急坏了。 薛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天下之大，却无他容身之所，如果不能留在寒王府，那他还能去哪里？ “王妃，求……” 慕云澜清越的嗓音，打断了薛玉京的恳求。 “你得去江南！” 薛玉京蓦然抬头。 “江……江南？” “没错，江南的盐政始终是个大问题，你前去江南，帮我和王爷盯着盐税。 我相信你，相信薛家人，同样也相信李公子的眼光。 你绝对不会和别人同流合污！” 薛玉京眼神中闪过激动之色。 “多谢王妃信任，薛某必定不会让王爷和王妃失望。” 他的全家都是毁在了盐税贪腐之上。 他怎么可能再去同流合污？ “你是薛家仅剩的一丝血脉，皇上给了薛家皇商的名头，你将会成为江南盐商的领头人。 除此之外，我还会把新的制盐方法交给你。 由你将其推广，加大食盐的产量，竭力地压低盐价，让老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用得起。” 薛玉京双目微红，再次落下泪来。 “王妃，您……” “怎么，没有信心做到？” “不，不是，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担心一个人会做不好。” “说的也是，江南新的盐运史已经定了，是刑部尚书的嫡子。 此人和刑部尚书一样为人刚正、大公无私，绝对能够很好的把控盐引、减少贪腐。 除此之外，我还要给你派遣个助手，他对江南盐业很有了解。 你们两个联手，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多谢王妃考虑周全，不知道这个人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是。” 薛玉京没有过多追问。 “王妃，季公子被处斩之后，我能不能……能不能给他收个尸，好好的办一场丧事？” “这个问题，你自己决定的。” 死的是季亡，李逸淮还活着呢。 直接办丧事，也不知道晦不晦气。 “多谢王妃。” 三日后，季亡被处刑斩首。 薛玉京去收尸，抱着“季亡”的脑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云澜乐的看热闹，派了四名王府护卫前去帮忙。 他再护卫的帮助下，将“季亡”的脑袋和尸体拖了回去，装进了提前打造好的棺材里，一直运送到了城外的小尧山脚下。 到了山脚下，薛玉京打开棺材，看着“季亡”的脑袋跑到了肚子上，哭得更加凄惨了。 “公子，你这脑袋，我给你缝一缝吧？总得落个全尸。”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应该不用。” 第613章 鬼，鬼啊！ 薛玉京猛地扭头，就看到季亡正从一旁的草丛之中走出来。 他猛地瞪大眼睛，脸色白了白，受到惊吓之后，哭声直接咽回了嗓子里。 他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站在前头不远处的季亡。 “公子，你……你……” 季亡没有想到，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还有这一个挚友为了他前后奔波。 说起来，当初之所以选择帮助薛玉京，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可这复仇之路遍布荆棘。 一步步走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比亲兄弟还要紧密。 听说薛家被彻底平反，不仅皇上道了歉，当初抄没的家产也尽数归还，他是真的为了薛玉京而高兴。 此时，看到他望着自己，一脸激动惊讶的模样，不由的点了点头。 “对，是我。” 他本意是想告诉薛玉京，自己站在这里好好的，根本没有死。 棺材里的那个是寒王、寒王妃寻找的死囚替身。 可薛玉京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越发大了。 “季公子，你……” 他看了看棺材，又瞧了瞧季亡，转头看向一旁的王府护卫，压低声音询问道： “你们，都瞧见了吗？那边……” 说着，他指了指季亡的方向。 几名护卫早就得了慕云澜的授意，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没有。” 薛玉京再次打了个颤。 大家都没看到，就只有他看到了，那肯定没有看错。 站在旁边不远处的那个，就是季公子的魂儿。 “一直赶路，大家也累了，诸位休息一下吧，正好借着这个时间，我帮季公子收拾一下遗容。” 几名护卫点了点头，分散到四周开始休息。 季亡看着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的朝着薛玉京的方向走了两步。 “玉京，你……” 薛玉京深深的吸了口气。 虽然他并不害怕季公子，可骤然看到了一个魂儿，还是有些挑战认知极限的。 他控制着手不要哆嗦，伸到棺材里把“季亡”的脑袋摆到脖子上，而后抬头征求季亡的意见。 “季公子，你肯定是不放心我的手艺，所以前来瞧瞧吧？那你看看，我从这边开始缝行不行？”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破绽，那名死囚是被易容过的，模样和季亡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此时，看着那被砍下来的脑袋，季亡感觉有些不忍直视。 “玉京，我都告诉你了，其实也不是非缝不可的。” 薛玉京有些惊讶。 “难道你喜欢脑袋随时都能摘下来的样式？” 没想到季公子竟还有这样的爱好。 不过也能理解，鬼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吗？ 脑袋能摘下来，想想还挺有震慑力的。 到了地下，见到了李大人。 李大人若是问罪的话，就把脑袋摘下来扔一边，让身体在那里受罚。 不用亲眼看着，应该会好受很多。 “那行吧，那我就不缝了。季公子，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愿吗？” 季亡神色有些迷茫。 三年前的案子翻了，罪魁祸首也都已经伏诛。 他和大哥也在寒王、寒王妃的帮助下，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想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想不起来。” 薛玉京挠了挠头，决定给点温馨提示。 “比如说贡品呢，想要什么屋，想要什么车？ 还有你睡觉的地方，想要什么棺，想要什么椁？ 烧给你的侍女有要求吗……” “等等！” 季亡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感情这个薛兄弟是把他当成鬼了？ 季亡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就想要你陪着我，你觉得如何？” 薛玉京愣了愣，竟无比真诚的开口回答。 “公子于我有救命再造之恩，公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本应该答应的。 可是我已经效忠于寒王和寒王妃，答应了要还江南盐业一个清明，还要推广新的制盐方法。 公子可否能够给我三年的时间，只需要三年，我便能够将这些事情完成。 到时候，玉京就自尽，到地下，听候公子差遣，报答公子恩情。” 第614章 为了孙女，哪有不发疯的？ 季亡彻底的愣在原地。 一旁看热闹的王府护卫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中就有说话不利索，但是格外喜欢凑热闹的寇节八。 “在……在在在……在一起？” 这又是报恩，又是生死相随的。 感情到了这种境地，性别上其实也就不用卡的那么死了。 季亡骤然回神，抬手盖在了薛玉京的肩膀上，神色哭笑不得。 “你……想什么呢？我们还是不要相约地下了，还是想想，如何携手一起报恩吧！”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重量和温度，薛玉京骤然一惊，而后也反应了过来。 “你你你……” 寇节八：“他他他……没、没死！哈哈哈哈哈！” 薛玉京愣了片刻，心情又是激动，又是窘迫。 既想要围着棺材跑两圈，又想要掀开棺材盖儿，自己躺进去，着实是十分复杂。 季亡眼神之中带了笑意。 “玉京，让你担忧了。” 薛玉京又哭又笑，看了看季亡，又瞧了瞧棺材里的人。 “那他……” “一名死囚，样子是易容过的。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叫季亡了，我名李逸淮！” 他终于可以叫回自己本来的名字。 他不再是李家那个名义上已经死去的人。 而是李家的嫡次子，李逸淮。 薛玉京愣怔了片刻，随即开心大笑，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过来。 “所以，寒王妃说的那个了解江南情况，可以帮着我共同改善江南盐业的人，就是公子你？” 李逸淮点了点头。 “不用叫我公子了，以后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这……我还是叫你逸淮兄吧？” “都可以。” 薛玉京抹了一把脸，唇角上扬着，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那棺材里面的这玩意儿？” “挖个坑埋了吧。” 这边发生的事情，自然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慕云澜的耳中。 慕云澜这边正让人准备药汤，给李邺安泡腿，听闻了事情的始末，不由的笑出了声。 李邺安紧绷的心绪也缓和了不少，随即又忍不住忐忑。 “寒王妃，我的腿真的还有救吗？” “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腿，而是即将到来的会试。 已经开春，满打满算也没有几个月了。 若是不能三元及第，皇上可是要追究问罪的。” 李邺安晦暗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坚定的光芒。 “王妃放心，草民绝不会让王妃失望。”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好了，进来泡着吧。” 李邺安的腿当初是被人强行打断的，之后又给他下了毒。 三年的时间，毒素已经侵入经脉。 现在想要把腿治好，就要碎骨拔毒，过程极为痛苦。 李邺安却很配合，即便几次因为疼痛晕死过去，仍旧坚持着，没有放弃。 慕云澜颇为赞赏。 有勇有谋，还有如此坚定的心性，看来大周朝是真的有希望，出一个三元及第的天才了。 江南的案子尘埃落定，官员的重新选拔和任命也已经结束。 文武百官松了口气，本以为接下来能够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却没想到皇上却突然间性情大变。 主要表现就是看人不顺眼。 以往亲切的称呼他们为爱卿，现在全都直呼其名。 官员们满头雾水，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左脚迈入大殿而被批评。 虽然说皇上并没有切实的惩罚，只不过是在用冷哼和冷笑表达不满，可这也足够让他们心惊胆战了。 众人想不明白，只能去求助寒王。 结果发现寒王比他们更惨，不仅要帮忙批奏折，批完了奏折还要挨批评。 皇帝对他简直是从头发丝儿，挑剔到了脚后跟，就没有看顺眼的时候。 这一对比，官员们忽然觉得自己这边倒也还受得住。 最终还是文老王爷得出了结论。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挨批评的，都是家里有小孙子或者小儿子的？” 官员们一想还真是。 “王爷，这有小孙子或者小儿子，应该也没有妨碍到皇上吧？ 那些小孩子可都是极为优秀的，大多数都被小皇子们选中，当了伴读呢。” 文老王爷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 “粥粥小郡主快四岁了，过了四岁就可以入学了。” 皇帝小时候，那可是一个劲儿的想改名为盼妹的。 后来为了生女儿，登基之后，用的都是不惊吓到女娃娃投胎的八字。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孙女，还能得了？ 为了孙女，哪有不发疯的？ 第615章 小奶团生辰宴 以前，皇帝看到官员们家的儿子或者是孙子，总要衡量一番，看看是不是未来可压榨的……咳咳，不对，可用之材！ 现在再看到那些小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自家宝贝大孙女入学之后，就要跟这些混小子们见面了。 万一有人蛊惑大孙女，想要跟他来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盘算着以后将自家大孙女娶走，留下他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 一想到这个结局，皇帝就想杀尽上京之中的小杂毛！ 可偏偏他又不能这样做，于是焦虑得整晚睡不好，只能找德贵妃排忧解难。 德贵妃对此也很头疼。 总不能不让八宝和粥粥去上学吧？ 皇帝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单独给八宝和粥粥请夫子，到御书房去教学，不就是了？ 到时候他全程跟进，杜绝所有小杂毛接近自家宝贝孙女的机会！ 他将这个提议告诉了楚寒霄，得到了楚寒霄的一票否决。 楚寒霄倒不是不担心，主要是他不敢违背云澜的想法。 要知道，云澜一直觉得八宝和粥粥很少接触同年龄的孩子，对他们今后的性格发展不利。 早就期盼着两个孩子能够多交些同龄人的朋友。 皇宫中，他若是同意了父皇的决定，回到府里，怕是连书房都没得睡，而是要睡露天星空天景房。 也正是因为他的竭力反对，让皇帝觉得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对他百般挑剔。 楚寒霄闷不吭声地接受了皇帝的压榨。 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坚决拥护自家云澜的决定权。 于是就有了朝堂上，皇帝看哪个官员都不顺眼的情形。 慕云澜对这些一无所知，她还在兴致勃勃的准备着八宝和粥粥入学后要用的东西。 小书包、小本子、小毛笔、小砚台，午饭用的小饭盒，午睡用的小枕头…… 她甚至还专门了解了一下上书房中，未成年皇子们的脾气、性格，以及爱好，给每一个人都针对性的准备了礼物。 一切都忙完，八宝和粥粥的生辰已经近在眼前。 皇上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命人在宫中做准备，本是想昭告天下，举国同庆的，奈何楚寒霄和慕云澜都不同意。 再加上官员们的劝谏，皇帝也怕这般大张旗鼓，会对八宝和粥粥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便只能退了一步，在宫中大摆筵席。 八宝和粥粥很是开心。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生辰宴。 两个小家伙激动又期待，看到池塘之中甩尾巴的胖锦鲤，都要欢欢喜喜地告诉对方，他们要有自己的生辰宴了。 皇帝在一旁瞧着，简直是心酸到了极点。 他的宝贝孙子和孙女虽然被教养得极好，可也是在西苑那个狭小的地方被关了三年。 三年的亏欠，那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 皇帝瞅了瞅自己准备的礼物，觉得还是太单薄了些，连忙开了库房，再次进去挑选。 参加宴会的不仅有文武百官，皇上还特意下令，让他们带上各自的夫人，以及四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儿子、孙子。 经过文老王爷的提醒，官员们都知道，这应当是要为小郡王和小郡主挑选伴读了。 这本应该是抢破头的好差事，可一想到皇帝的态度，突然又觉得分外棘手。 据说那位小郡王是个天才，小小年纪都能帮着皇上念奏章了，而且过目不忘。 之前户部有一本账，怎么都对不起来，这位小郡王只看了一眼，便找出了问题所在。 小郡主更不用说，老楚家几百年来唯一的女儿，皇上的宝贝眼珠子。 因为小郡主的存在，皇上现在看谁家的孩子都是小杂毛。 自家的孩子若去当伴读，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那就全家洗干净了，请亲朋好友们吃席。 可若是不去，会不会被皇上以为他们是嫌弃小郡王和小郡主？ 那就更得全家洗干净了，请亲朋好友们吃席了。 好像不管怎么选，都逃不了请人吃席的结局。 好难！ 第616章 皇帝：好好好，不带我玩是吧？ 皇帝丝毫不知道，很多官员都因为他这段时间的刁难，硬生生被折磨的神经衰弱，想要撩挑子不干，回家种地。 毕竟田里的地瓜不会突然幽幽的开口，问他们家孩子饭前便后洗不洗手，早晨起来有没有口臭！ 官员们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自家的小孩。 那些小孩子们还没有见过八宝和粥粥，就有些如临大敌了。 总觉得自己只要一句话没说好，就会被这两个小霸王拖下去打胖三圈。 很多年纪小，胆子也比较小的孩子，已经忍不住眼泪汪汪了。 就在官员们手忙脚乱哄孩子，生怕他们当场哭闹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传来通报声。 “皇上驾到，德贵妃驾到、寒王……” 一连串的通报声响彻大殿。 官员们纷纷起身行礼。 他们恭敬的低垂着头，丝毫不敢冒犯龙颜。 直到听见皇帝威严地叫起声，这才纷纷起身。 那些带了孩子入宫的官员，连忙朝着自家儿子或者孙子看过去，尤其是那些孩子还小的，生怕他们一不小心便在御前失礼。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家孩子呆愣愣的抬着头，傻乎乎的看着寒王和寒王妃的方向。 他们跟着望过去，随即也愣在了原地。 今日，八宝和粥粥是主角，而且又是小寿星。 德贵妃提前许久，让内务司给两个小奶团做衣服。 各式颜色，各式花样的应有尽有。 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正红色的那套。 八宝一身正红色的小夹袄，搭配儒生长袍，小袄的衣领、衣襟和袖口边缘都滚了雪白的兔毛。 衣衫上绣了淡雅的四君子纹，明明只是个刚满四岁的孩子，却气度沉稳，偏偏小脸白嫩嫩软乎乎的，这样矛盾的气势，越发萌的人心肝发颤。 总想要上手捏捏他的脸，看着他冷着小脸反对才好玩。 当然了，这一项活动，只有德贵妃和慕云澜才有资格进行，就连皇上和楚寒霄都被拒绝的彻彻底底。 粥粥是同色的小罗裙，她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扣着玉石镶嵌的小发夹，光芒闪耀，却敌不过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的眼睛随了慕云澜，不过却更加圆润一些。 睫毛又密又长，眨一下眼睛，就像蝴蝶翅膀一般忽闪忽闪的，将一双大眼睛衬托得越发清澈明亮。 她的小罗裙上绣着的是圆滚滚的老虎，裙摆和衣襟处则是围拢了一圈胖乎乎的锦鲤。 随着她的走动，小巧的裙摆微微摇曳，金色的锦鲤闪烁着光辉，仿佛在游动一般。 八宝和粥粥换好了小礼服之后，十分的开心。 粥粥却突然要求，和慕云澜穿亲子装。 还十分有理有据的说，他们的生日，就是娘亲的受难日。 最主要的不是自己过生日，而是要孝敬娘亲。 这番话并没有人教导过他们，全是出自他们自己的心意。 皇帝和德贵妃听到之后，顿时愣住了，随即便是满心的骄傲。 尤其是皇帝，甚至直接红了眼眶。 当场就去了崇英殿给先帝上香，顺便强烈要求，老楚家的族谱要从他这一页开始写。 谁让他有这么懂事、乖巧又贴心的孙子、孙女呢？ 慕云澜熬不住两个小奶团的要求，只好去更换衣服。 德贵妃这里应有尽有，早早的就让人给慕云澜准备起了春装。 其中正好有一套红色的飞花蹙金立水裙，配上镶宝石凤蝶鎏金头面。 慕云澜本就姿容绝艳，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容，美得锋芒毕露，所以她很少穿这样颜色浓烈的衣裙。 今天这套衣裳一上身，整个瑶华宫上上下下全都看呆了。 她美的不像是这凡间应有，倒像是从九天之上走下来的仙女。 最受震撼的当属楚寒霄。 望着那张绝美到极致的面容，心脏狂跳不止，血液一个劲儿的往脸颊上涌，当场紧张到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玄色衣衫，顿时嫌弃不已，张罗着也要穿一身红袍。 德贵妃见到这样幼稚的儿子，心中更是嫌弃。 自家这个混账儿子打小就有主意，她这个做娘亲的想要给他打扮、打扮，每次都被他冷着小脸拒绝。 现在知道找她要衣服穿了？ 晚了！ 楚寒霄态度却格外的坚决，皇宫里也没有红袍，就直接吩咐锐影出宫去找。 还是锐影护卫比较给力，在吉时到来之前，终于将衣衫给送了进来。 因为是临时买的，剪裁方面总不如宫中量身定制的那么合身。 楚寒霄全然不介意。 好在他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还有一双逆天的长腿。 无论放到哪里，都是行走的衣架子。 不太合身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反倒衬托的衣服本身都华丽起来。 一家四口换好了衣服，手拉着手往外走。 皇帝来接八宝和粥粥，看看一家四口的一身红衣，再瞧瞧自己的衣服，顿时觉得这新款龙袍不香了。 先帝果真没有远见卓识，为什么偏偏规定，皇上要穿明黄色的衣服呢？ 红色的龙袍难道不香吗？ 惟有德贵妃看着楚寒霄和慕云澜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猛地笑出了声。 这两口子一身红衣，不像是给孩子过生日，倒像是要去拜堂成亲的！ 第617章 有新朋友了 金殿。 众人看着皆着红衣的一家四口，第一次觉得红色是如此的好看。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们。 他们的情绪远没有大人那般内敛，纷纷用新奇、欢喜的目光打亮着八宝和粥粥。 他们从来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娃娃，就好像是小仙童、小仙女一般！ 好想和他们一起玩！ 发觉那些小孩们炙热的目光，皇帝连忙招呼八宝和粥粥到龙椅上去坐着，整个人如临大敌。 这场面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瞧瞧那些小孩子，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都粘在他的宝贝孙子、孙女身上了。 慕云澜看到有很多孩子赴宴，倒是高兴的很。 八宝和粥粥早就该接触、接触同龄的孩子们了。 皇帝沉着脸色，心中的危机感格外强烈。 好在这些时日，德贵妃经过慕云澜的开导，倒是渐渐想开了。 八宝和粥粥总不可能一直被管束着，不接触外人。 那样才是真正的害了他们。 “皇上，这生辰宴该开席了。” 听到德贵妃的提醒，皇帝收敛了些情绪。 “今日是八宝和粥粥的四岁生辰，朕特意为两个孩子举办生辰宴。 这次宴会的主角可是八宝和粥粥，我们这些大人都是做陪衬的。 就不必刻意遵循规矩了，大家开怀宴饮即可。” 就在这时，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八宝和粥粥欣喜的站起来。 “好大胆！” 半大的老虎已经初具百兽之王的模样。 当然了，也只限于模样，气势那是一点都不沾边。 在场的官员都是知道这只老虎的，了解他的胆小如鼠的性子。 可孩子们却不清楚，看到八宝和粥粥跑下台阶，朝着老虎而去。 有几个孩子惊呼一声，不顾规矩跑过来，拦在了八宝和粥粥的前面。 “危险！” 八宝和粥粥停下脚步，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几个小哥哥，还有两位小姐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好大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彻底被吓没了，趴在地上就开始嗷呜嗷呜的叫，那声音格外的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将它怎么样了呢。 慕云澜看到这一幕，眼底泛起了笑意。 “今日天气不错，吃点东西就和新朋友们去玩吧。” 粥粥欢呼一声：“好耶！” 八宝点了点头。 他内心当中对于朋友其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朋友。 可娘亲和妹妹却对朋友极为重视，所以他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粥粥则恰好相反。 她本就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而且也不怕生，察觉到刚才过来拦着他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满脸关切，顿时开开心心的拉着他们的手就去和好大胆玩儿。 两个孩子是开心了。 皇帝和楚寒霄身上的冷气却嗖嗖的往外冒。 粥粥去拉一个小男孩的手？ 皇帝看向兵部尚书，面上皮笑肉不笑。 “虎父无犬子，爱卿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兵部尚书浑身僵硬，心中都快哭出来了。 “皇上谬赞了，犬子刚才是担心老虎会伤到小郡王和小郡主，一时失礼，请皇上恕罪。” 之前叮嘱了几遍都不管用，这个臭小子一看到漂亮的弟弟、妹妹就走不动道了。 兵部尚书看了看自家小儿子。 他这会儿一手牵着八宝、一手牵着粥粥，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激动的脸颊通红，像是喝了两斤假酒。 造孽啊，自己明天该不会因为用鼻孔喘气被皇上责罚吧？ 眼看着有人和八宝、粥粥交朋友，其他的小孩也坐不住了。 丝毫不顾自家大人的眼刀，纷纷起身围拢过去。 他们也要和漂亮娃娃交朋友！ 慕云澜看到八宝和粥粥与小伙伴们相处的极佳，心中很是高兴。 官员们生怕皇上忍不住发火，纷纷开始献上礼物，转移他的注意力。 为了准备合适的生辰礼物，众人也是费尽了心机。 没办法，寒王府一早就放出话来，不收贵重的贺礼，他们只能绞尽脑汁的寻找小孩子能用的东西。 “三哥、三嫂。” 就在这时，楚景牧站了起来。 慕云澜看到他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惊。 他们从江南返回之后，楚景牧一直病着没有入宫。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楚景牧纳侧妃的时候。 分明没过多长时间，可他却彻底变了模样。 他太瘦了，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 一双眼睛向内凹陷着，显得眉骨格外的突出，面色萎黄，毫无血色。 哪里还有一点往日英俊潇洒的模样？ 第618章 天生情种 楚寒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四弟，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瘦得如此厉害？” 楚景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一抹笑容。 “让三哥、三嫂见笑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慕云澜抬眸看向傅明绯。 相比于行销骨立的楚景牧，她却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她面带浅笑，妆容精致，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小腹微微隆起，却丝毫无损她端庄、雅致的仪态。 她在楚景牧身侧站定，含笑行礼： “见过三哥、三嫂。” 慕云澜淡淡的点了点头。 傅丞相和太子形成了独特的默契，他一力把江南的案子揽在了身上，只说是他自作主张，所有的一切都与太子无关。 皇帝对他的识相很是满意，只将他免官，囚禁在天牢，抄没了全部的家产，却并未牵连到他的子女。 傅明绯依旧是安王妃。 太子妃也安然无恙。 只不过众人都清楚，随着傅家的倒下，傅明绯兴许还能继续坐稳安王妃的位置，可太子妃是一定会出事的。 太子在位一日，那就是未来的储君，太子妃代表的就是未来的皇后。 一国皇后可以没有母家的支持，但必须清清白白。 而傅家显然成为了太子妃身上的污点。 单单是江南百姓，就不可能接受她来母仪天下。 傅明绯态度自然，仿佛之前发生的龃龉完全不存在。 “八宝和粥粥过生辰，我这个做婶婶的，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才好。 恰好这些时日，我在给腹中的孩子做小衣服，便也给八宝和粥粥做了两身。 还望三哥、三嫂不要嫌弃我针脚粗糙。” 话音落下，宫女便捧了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两套精美的衣衫。 慕云澜示意一旁的花笺收下，面上并无多少笑意，只淡淡的开口： “多谢四弟妹的礼物。” “三嫂客气。” 傅明绯握住了楚景牧的手。 “王爷，礼物都送过了，我们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吧。” 楚景牧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好。” 他对傅明绯的态度一如往常，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温柔。 慕云澜却蹙了蹙眉，心中闪过一抹凝重。 “寒霄，四弟那边必须要有个决断了。” 楚寒霄眼底寒芒闪过。 “好。” 皇帝关心了几句楚景牧的身体，心中闪过一抹无奈。 自家这个四儿子喜欢交友，看着是最豪迈不羁的。 可奈何是个天生的情种，满心满眼就只有傅明绯。 现在也只能随他去了。 宴会继续。 粥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玩伴，彻底的玩疯了。 把自己的小马、小狗、小鸡部队都给拉了出来，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 八宝也受到了感染，虽然没有疯玩，却也多了几分小孩子才有的活泼。 皇帝的心情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他从未见过八宝和粥粥这般开心的模样。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啊，太子妃，太子妃您怎么了？” 慕云澜眉心一紧，扭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紧接着，就有宫女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子妃被撞下台阶，已经晕死过去了，而且她……她流血不止！” “什么？” 傅明绯快速起身，满脸紧张的往外跑。 “姐姐，我姐姐怎么了？” 孩子惊慌的哭声响起。 慕云澜和楚寒霄起身便赶了过去。 皇帝、德贵妃紧随其后。 只见殿前的台阶上满是血迹。 台阶下方，几个大一些的孩子将八宝和粥粥护在身后。 不远处，就是躺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的太子妃。 她手边散落着礼物，明显也是过来给八宝、粥粥庆生的。 此时却珠钗散落，满身狼狈，最主要的是，衣裙下摆处，正有血迹晕开。 傅明绯惊呼一声，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谁撞了你，究竟是谁撞了你？” 第619章 太子妃小产 楚寒霄大步上前，直接将八宝和粥粥抱在了怀中。 慕云澜则去查看太子妃的状况。 岂料，她刚蹲下，跪坐在一旁的傅明绯猛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别碰我姐姐！” “云澜！” 楚寒霄低呼一声，将八宝和粥粥交给皇帝，大步上前将慕云澜扶起来，满含杀气的眼眸冷冷在傅明绯面上刮过。 “云澜，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慕云澜刚才没有防备，手被擦破了一点皮，渗出了丝丝血珠。 她直接用手帕擦掉，摇了摇头。 “没事。” 皇帝皱眉看向太子妃。 “宣太医！” 傅明绯不断落着泪，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抓着太子妃的手。 “姐姐，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 父亲出事，母亲一病不起，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 楚景牧扶着傅明绯的肩膀。 “明绯，你先平稳一下情绪，你怀着身孕，不能太过激动。”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他不在意傅明绯，可他在意皇家的血脉。 “老四，扶你的王妃起来。” “是。” 傅明绯却坚决不肯起身，紧握着太子妃的手不放。 “父皇，我姐姐最是沉稳，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摔倒？ 刚刚那名宫女呢，她说了，是有人撞到了姐姐，是谁，到底是谁？” 傅明绯红着眼睛在一众孩子们身上扫过，目光额外在八宝和粥粥身上停留了片刻。 很多臣子家的孩子都被吓住了，有些年纪小的，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那名宫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身体抖得犹如筛糠，开口的声音满是恐惧。 “是……是……是小郡主！” 粥粥满脸愤怒。 “不是我，你胡说！我没有碰到太子妃婶婶。” 宫女声音恐惧，却坚持指认粥粥。 “太子妃前来给小郡主庆贺生辰，刚刚走到台阶上，小郡主就跑过来。 太子妃受惊，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粥粥气的脸色发红。 “没有，我是朝着太子妃婶婶跑过去了。 可粥粥离太子妃婶婶很远哒，婶婶也没有害怕，她还朝着粥粥笑呢！” 皇帝面色不虞，拍了拍粥粥的后背安抚。 “粥粥不急，皇爷爷会调查清楚真相的。” 粥粥绝对不是撒谎的孩子。 傅明绯欲言又止，最终却低下头去，哭得越发的凶了，一副被不公对待，却无法讨回公道的模样。 “姐姐，姐姐你一定要撑住啊！” 太医赶了过来，连忙给太子妃诊脉。 “回禀皇上，太子妃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现在……小产了。” 傅明绯惊呼一声，捂着胸口几乎要晕倒。 “姐姐……姐姐的孩子……” 太医焦急开口：“皇上，太子妃身体虚弱，需要尽快止血，不然，怕是连她自己都……” 皇帝声音严肃。 “立刻给太子妃治疗，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太子妃若是真的出事，对粥粥必定产生不好的影响。 慕云澜走上前去，从太医手中接过银针。 “我来帮忙止血，你们去开药。” “是。” 傅明绯上前纠缠，看向慕云澜的眼神满是防备。 “三嫂，不必劳烦你了，我相信太医！” 慕云澜冷眼扫过去。 “安王妃不宜受到太大的刺激，扶她到一边休息。” “是。” 傅明绯还要开口，几名宫女直接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 态度恭敬，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客气，扶着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拉到一旁。 “姐姐，姐姐……” 傅明绯哭喊着，突然捂着肚子痛呼出声。 “我的肚子，好、好疼……” “明绯！”楚景牧一把推开宫女，“太医！”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慕云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给太子妃诊过脉之后，稳稳落针，快速的帮她止了血。 她一直怀疑傅明绯有孕的真实性。 可惜，傅明绯对她百般防备，没有给她诊脉的机会。 现在，摸到太子妃的脉象，她终于明白了。 胭脂醉！ 一种很稀有的药，从百越传过来的，专供女子。 这种药她也只是听说过，服用条件极其苛刻。 据说用过之后，可以清理体内的毒素，让人容光焕发，不过却有个副作用。 清理的脏东西和毒血会朝着女子腹部凝聚，让人看着好像怀孕了一般。 直到十个月之后，毒素和毒血会一起排出，让人彻底脱胎换骨。 这药之前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第620章 看她几个月后能生出个什么东西！ 慕云澜稳住太子妃的状况，将人交给太医，而后转头看向傅明绯。 傅明绯捂着肚子，泪流满面，眼神却平静到近乎诡异。 “我的肚子好疼，是不是我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楚景牧脸色苍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安抚。 “不会的，明绯，你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王爷，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傅明绯靠在楚景牧的怀中，声音越发显得凄厉。 “为什么孩子总会出事…… 先是二哥，他的孩子出事。 接着是太子，姐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突然就出事了。 现在该轮到我的了吧？” 周围的官员低垂着头不敢冒犯太子妃，耳朵却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听到这话，不少人心中陡然一惊。 好像还真是这样。 傅明绯紧紧地咬着嘴唇，力道很大，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我的孩子……” 突然，慕云澜清冷的声音响起。 “四弟妹不要怕，你的孩子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傅明绯猛地攥紧了衣袖。 “三嫂说的轻巧，可是我……” 慕云澜从八宝的小兜兜里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取出一枚药丸，直接塞进了傅明绯的嘴里。 傅明绯想要吐出来，脖颈一侧被慕云澜按压了一下，下一刻便不受控制的吞咽，直接将药丸咽了下去。 慕云澜眼底带着清冷的光芒，话语格外的坚定。 “四弟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不会有事！” 傅明绯的肚子，她保定了。 她倒要瞧瞧，几个月之后，她能生出个什么玩意！ 傅明绯心头一抖。 傅家出事，父亲虽然没有被斩立决，可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她以绝食相威胁，才让楚景牧同意她去天牢之中探望。 父亲告诉她，一切还有希望。 只要太子能够保住自己的身份，等他登上皇位，就是傅家东山再起之时。 她借着为孩子祈福的理由前去广渡寺见了太子，决定配合着他返回皇宫。 这才有了太子妃被撞流产的戏码。 她本意是想让自己的肚子一并出事，然后传出皇孙一辈接连被害的流言。 不用多说什么，别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将目光聚集到寒王一家人的身上。 可现在，看着慕云澜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所有的计谋，都被她看穿了。 “我……” 她还想装作肚子疼，却不想，浑身暖意融融，丝毫不适都察觉不到了。 怎么回事？ 她来之前，可是专门服用了凉药，足以将她肚子里的污血打下来的。 慕云澜垂下眼眸，目光扫过她隆起的肚子，唇角扬了扬。 “四弟妹，我都说了，你的肚子，不会有事！” 傅明绯克制不住的发抖。 她想要继续伪装，可此时的她面色红润，额头上的冷汗也都尽数消失。 慕云澜看向太医。 “太医，帮安王妃瞧瞧，情况如何？” 太医连忙赶过来，给她诊脉之后，大喜道： “安王妃，您的脉象一切平稳，孩子没有事，您放心好了。” 楚景牧感激的看向慕云澜。 “多谢三嫂。” 慕云澜看了看傅明绯，眼底划过一抹期待。 “不用客气，以后四弟妹身体若有不适，尽管差人到寒王府喊我。 一会儿离宫之后，我让人送瓶药过去，就是刚才给四弟妹吃的那种。 保证四弟妹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 傅明绯打了个冷战。 “不用麻烦三嫂了……” “不麻烦。” “是药三分毒，我怀着身孕，吃药是不是不太合适？” 保胎？ 她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保什么胎？ 慕云澜笑了笑。 “四弟妹放心，那药用的都是极品的药材，八宝和父皇都在吃。” 一旁的太医忍不住赞叹。 “寒王妃研制的雪莲丹，用了上等的千年雪莲为主药。 其他药材也都是价值连城的，药方之精密，闻所未闻。 安王妃放心服用，雪莲丹没有任何人的副作用，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皇帝赞赏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药丸制作不易，如今还要多一份，辛苦你了。” “父皇，四弟妹期盼多年，终于怀上了身孕。 这是四弟的第一个孩子，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她。” 傅明绯瞳孔微颤。 她知道了！ 她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故意这样说，只等着看她的笑话！ 傅明绯不肯轻易放弃，目光看向了太子妃的方向。 “我没事，可是我的姐姐……” 八宝皱着小眉头，声音奶呼呼的，却十分的肯定。 “皇爷爷，太子妃婶婶是被人害了！” 第621章 保护我方粥粥！ 八宝的话一出，官员们心头陡然一惊。 随即，各色视线纷纷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皇帝把粥粥交给德贵妃，而后将八宝抱入怀中，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柔的开口： “太子妃是你们太子伯伯的正妻，要叫伯母。” 八宝抿了抿小嘴。 “啊，这样吗？” 他太着急，一不小心就被自家妹妹给带偏了。 皇帝笑着点点头。 “是啊，叫错了也没关系，皇爷爷的八宝还小呢！” 官员们再次垂下视线。 皇帝这个时候纠正八宝，可不只是纠结一个称呼。 而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给八宝撑腰。 一个小小的孩子，连辈分称呼都还没弄明白，即使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妥当，也没有必要紧抓着追究。 如此一来，别管八宝是为了维护妹妹强词夺理，还是真的看出了问题，有皇帝的态度打底，都不会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粥粥却一脸期待的看向自家哥哥。 哥哥最厉害，一定能够还粥粥清白哒！ “哼，坏蛋宫女，哥哥会帮粥粥！哼，哼哼！” 粥粥一脸我家哥哥超厉害的神色，让八宝小脸红了红。 “皇爷爷，您看太子妃伯母的鞋子，她的鞋子用的是流光锦！” 太子妃大出血，不能挪动。 只能让太医当场救治。 为了保护太子妃的隐私，德贵妃让人在太子妃周围拉起了帷幔。 听到这话，她立刻让宫女去检查。 “回禀皇上、德贵妃，太子妃穿的的确是流光锦，纳鞋底用的防滑的荆麻线，也被人沾了油。” 八宝继续开口： “伯母过来的时候，就是诬陷妹妹的宫女一直搀扶着。 太子妃伯母摔倒的时候，最近的不是妹妹，而是她！ 皇爷爷，您看那个宫女头上珠花，是不是少了一朵？” 皇帝和德贵妃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 那宫女面无血色的捂着发髻，冷汗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太子妃伯母不是自己摔下去的，是被她撞下去的。 皇爷爷让人检查一下，看看太子妃伯母的衣裙上，是不是勾着她头上的珠花，就知道真相啦！” 皇帝立刻让人去查。 果然，在太子妃肩膀处找到了被勾在衣服中的珠花。 八宝轻轻的耸了耸肩膀。 “皇爷爷，这就是证据。您等太子妃伯母醒了之后，也可以向她求证，看看八宝说的对不对。” 皇帝震惊的看着八宝。 “八宝，这些都是你看到的？” “那宫女推太子妃伯母，八宝没有看到，不过看一下现场，很容易就推断出来了。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妹妹很矮，刚刚去花丛之中找好大胆，弄得满身脏兮兮的。 如果是妹妹撞到了太子妃伯母，肯定会留下痕迹。” 粥粥皱了皱小鼻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虎毛的泥巴小手，红着小脸，将手藏到了身后。 “粥粥洗洗就是干净宝宝啦！” 八宝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满是信任。 “最重要的是，妹妹不会说谎。如果真的是她撞到，或者惊吓了太子妃伯母，她会承认的！” 粥粥连忙一个劲儿的点头。 “哥哥说得对，粥粥是诚实的好孩子！” 她知道自己力气大，所以看到人，都会提前减速哒，她才不会撞到别人。 皇帝抱着八宝，感受到了官员们震惊的神色，心中满是骄傲。 “八宝推论的很对，非常棒！” 他才刚刚四岁！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如此细致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实在是不可思议！ 八宝被看的有些害羞，连忙向自家娘亲求助。 慕云澜束起大拇指，同样为自家大宝贝骄傲不已。 八宝将小脸埋到皇帝的怀里，撒娇的扭了扭。 皇帝连忙将人抱紧，心中的已经成型的想法彻底坚定下来。 一国储君，不仅自己要有能力，还要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楚寒霄和八宝，明显已经符合了所有的条件。 只需要再加以磨炼，就能够从他手中接班了。 不少官员看着皇帝的神色，心中也多少有了数。 太子，即便能够回来，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第622章 哀莫大于心死 太子妃情况稳定了之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德贵妃亲自上前询问，果真证明了八宝的推断。 德贵妃顿时大怒。 “小小宫女，怎么有胆子谋害皇嗣？来人，将她拖下去，仔细拷问。” 禁军上前拿人，结果那宫女直接爬起来，一头撞到了一旁的汉白玉栏杆上，当场没有了生息。 皇帝面色一片冰寒。 “把这贱婢拖下去，扔去乱葬岗，另外，调查她的家族，满门抄斩！” “是。” 太子妃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马上就要凋零的花朵。 “父皇，儿媳……儿媳无用。” 皇帝沉声开口：“是贱婢暗害，不关你的事，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最为紧要。” 太子妃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 仔细的查了又查，百般考验，最终从诸多秀女之中，挑选了出身、品性都上佳的她。 太子妃入宫之后，一直以来都恪守规矩礼仪，对他这个父皇也孝顺。 他对这个儿媳，一直十分满意。 即便是傅丞相出事，他怀疑过傅明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现在，看到她这般模样，同样于心不忍。 德贵妃叹了口气。 太子妃为人谨慎，心思单纯，对待宫女、内侍从来都是宽和大度。 如今好不容易怀上身孕，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怜。 “太子妃放宽心，养好了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多谢父皇、贵妃娘娘……” 她看了看八宝和粥粥，强撑着开口， “伯母……吓到你们了……对不住。” 八宝看了看她，神色很是平静。 粥粥摇摇头，担忧的开口：“太子妃伯母多多吃饭，这样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太子妃露出一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笑容，而后闭上眼睛，任由宫女将她小心的抬了下去。 慕云澜看着她的这番模样，只想到了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句。 粥粥靠在德贵妃的怀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珠。 德贵妃担忧询问。 “粥粥是哪里不舒服吗？” 粥粥变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祖母，粥粥胸口不舒服，嗓子也不舒服，好像有小棉花跑进去了，把粥粥噎住了。” 德贵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粥粥是在为太子妃难过。 她是个极为擅长共情的孩子。 她爱怜的拍了拍粥粥的后背。 “小棉花坏，祖母回头给粥粥做点心，多吃点点心，把小棉花挤出来就好了。” “好~” 傅明绯没想到，没用慕云澜出手，一个小小的八宝就找到了破绽。 “父皇，姐姐刚刚失去了孩子，实在是可怜，求父皇允准儿媳过去探望她。” 皇帝眉心多了一丝皱痕。 “你也怀着身孕，不要入宫奔波了，太子妃那边，自然有人照顾着。” “父皇，儿媳没事的。姐姐实在可怜，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了，太子殿下又不在身边……” 有官员站出来。 “皇上，太子妃被人暗害，痛失孩子，正是最为脆弱之际。 这个时候，太子若能在她身边陪伴，应该可以帮她减轻痛苦。” “皇上，太子殿下前去祈福，已经一月有余，是否请他回宫，陪伴太子妃？” 皇帝眼底生寒。 官员们更是心惊胆战。 他们的家族早已经和太子绑死，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就在这时，楚寒霄忽然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赞同几位大人的观点，这个时候，应该将太子宣回来。” 皇帝眸光微微一动。 “你真的是如此想的？” “是。” “好，宣太子回宫，陪伴太子妃。” “是。” 孩子们受到了惊吓，一个个再没有了玩闹的心思。 皇帝看着好好地宴会被搅和成这样，心中满是不快。 “好了，都散了吧。” “是。” 官员们散去。 一行人回到了瑶华宫。 德贵妃带着粥粥去沐浴。 慕云澜也带着八宝去换衣服。 皇帝气闷的坐在椅子上，看向桌案边挑拣点心的楚寒霄。 “你怎么支持让太子回来？” 楚寒霄将挑好的点心放到一旁，这些都是云澜最爱吃的。 “父皇，那还不是怪您？” 皇帝瞪大眼睛。 “怪朕？” 楚寒霄叹了口气。 “父皇，这一个多月，您借口帮八宝和粥粥准备生日礼物，儿臣帮着批了一个多月的奏章了！ 儿臣手头上管着京畿驻军的巡防、调动，还要盯着盐业改革、推广。 兵部、刑部那边有事情，也都要找到儿臣这里。 儿臣没有三头六臂。” 第623章 逆子啊！ 听到楚寒霄的抱怨，皇帝噎了噎，有些心虚。 “朕的确是忙得很，这些时日一直没闲着。” 楚寒霄毫不客气的开口揭穿： “是，父皇的确是没闲着。 白天忙着帮粥粥训练小马过河，晚上忙着陪八宝去实验夜钓用什么饵料。 既要忙着帮好大胆梳毛，又要忙着看小麻雀筑巢。 就连池塘里的锦鲤打架斗殴，您都要去看一眼，实在是忙得很。” 皇帝颇有些恼羞成怒。 “老三，你这是在指责父皇不务正业吗？” “儿臣不敢，只是想着，太子放到广渡寺那边念经，太过浪费了。 他格外的喜欢批阅奏折，而儿臣又没有时间批阅。 那么就把他叫回来，让他来干这活好了。” 皇帝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到底懂没懂，朕为什么要把他送去广渡寺？” “父皇既是要让太子为国祈福，挽回一下他那摇摇欲坠的形象。 又是想要借机打压他在朝中的势力，帮着儿臣树立威信。” “你都明白，怎么还让他回来？” “儿臣只是觉得，威信是靠自己挣回来的，不是靠着别人让出来的。 太子回不回来，对儿臣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最主要的是，不是还有父皇您吗？ 只要父皇您在上面压着，别管是太子，亦或者是其他的兄弟们，都翻不出您的五指山。” 皇帝暗暗点头。 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是，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上升，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朕可以帮你镇住场面，但关键还是得你自己争气。 太子……这些年，是朕对他太过骄纵，让他做事越发失了分寸。 朕是有心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楚寒霄神色平静。 “那就让他回来，一边帮父皇批奏折，一边接受教训好了。” 他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皇帝瞪了楚寒霄一眼。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朕让太子回来，朝堂上的风向，一瞬间就会向他那边刮！ 到底，他还占着储君的名头！” 他本不想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毕竟还想着要好好磨练一番楚寒霄呢。 可现在，看着他这副榆木脑袋，死活都不开窍的样子，又忍不住着急，想要多提点两句。 楚寒霄蓦然抬头，神色无比认真的望向皇帝。 “父皇，您之前问过儿臣，对太子之位有没有想法。” “是啊，你不是说没有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楚寒霄认真的点点头。 “是，儿臣改主意了。” 皇帝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仔细说说。” “儿臣希望父皇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皇帝愣在了原地。 “朕问的是你对太子之位……” 话说到一半，皇帝猛地反应了过来，暗自瞪大了眼睛。 “臭小子，你……你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专门询问过云澜了，她说您的身体因为之前辛苦处理朝政，略有些亏虚。 不过问题不大，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全然恢复。 那雪莲丸就是云澜专门为您调制的，没有副作用，还可滋养身体，延年益寿。 您每日按时服用，长命百岁，完全不成问题。” 皇帝摸起手边的棋子就朝楚寒霄扔了过去。 “你这个不孝子，你期盼着朕长命百岁，一直当皇帝，那你呢？” “儿臣当王爷，给父皇办差。” “你说谎的时候，那脸皮都不红吗？ 朕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你还想用这样的理由来糊弄朕？” 他分明是想偷懒！ 楚寒霄神色依旧严肃认真。 “儿臣脸皮厚，说谎的时候不红，还有父皇，您以后少吃点盐，云澜说了，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皇帝直接起身，左右打量，寻找趁手的工具。 “别以为你长大了，朕就打不了你了！” 楚寒霄面无表情。 “父皇别找了，您打的狠了，儿臣会跑。”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嘛！ 皇帝差点气了个仰倒。 “逆子，你这个逆子！” 第624章 皇帝和寒王打架站那一边？站旁边！ 德贵妃和慕云澜带着孩子们出来，就看到瑶华宫乱作一团。 宫人们跪在地上，神色却没有多少惶恐。 地面满是散落的棋子，皇帝也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一根鸡毛掸子，正追着楚寒霄跑。 楚寒霄面无表情，往前跑几步，还要回头来挑衅皇帝。 “父皇，您别追了，您再追的话，儿臣可就上树了？” “逆子，你别说上树，你今天就是钻到老鼠洞里，朕也必须得打你一顿！” 八宝和粥粥愣愣的，一会儿担忧自家爹爹挨揍，一会儿不放心的看向皇爷爷。 皇爷爷和爹爹打起来了，到底应该帮哪一边？ 他们自己想不明白，就只能向慕云澜求救。 “娘亲，你怎么看？” 慕云澜瞧了瞧，神色十分镇定。 “娘亲站边上看，你们也往边上挪一挪，别影响了你们皇爷爷揍你们爹爹！” “哎？” 站边上看吗？ 德贵妃一愣，仔细瞧了瞧皇帝的神色，也瞬间放下心来。 “都多大的人了，这父子两个还如同小孩子一般玩闹，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父子两个加起来七十多的人了，如今瞧着，还不如四岁的孩子懂事。 她牵起八宝和粥粥的手往里走。 “还是大乖乖们听话，不理你们皇爷爷和爹爹，祖母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有德贵妃的整治，瑶华宫上上下下已经变得如同铁桶一般。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不会传扬到外面。 其他宫人只能根据听到的动静自己揣测。 很快就有流言传出。 说是楚寒霄惹的皇上雷霆震怒，一个劲儿的喊他逆子，还扬言要把人打死。 前脚刚刚回家惊魂未定的官员们，后脚就被这个消息震惊麻了。 有的挠着头发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缘由。 有的，这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导致第二天眼睛发红，眼眶发青，总觉得这觉不睡也罢。 皇上之前表现的多么重视寒王啊，光是八宝和粥粥的生辰礼，都办得如此盛大。 现在这前后脚不到半个时辰，就扬言要把人打死了？ 难道皇家的亲情都是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草率的一批吗？ 皇帝追着楚寒霄打了半天，除了鸡毛掸子掉了几根毛，楚寒霄是毛都没掉。 八宝和粥粥刚开始还很紧张，后来知道皇爷爷和爹爹是在闹着玩，便坐在旁边，边啃点心，边给他们加油打气。 皇帝气喘吁吁的扔掉了手中的鸡毛掸子，恶狠狠的瞪着楚寒霄。 “混账！逆子！” 德贵妃连忙端了一碗燕窝过来。 “皇上，你消消气，先喝碗燕窝润润喉咙。” 开春天干气燥，皇帝最喜欢喝燕窝调补身子。 可一想到楚寒霄打着让他长命百岁，接着当皇帝干活的念头，顿时觉得这燕窝都不香了。 “朕不喝。” 楚寒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衣，瞬间便恢复了之前一身冷峻、气度华贵的模样。 “父皇多喝点，对身体好。” 皇帝瞬间咬牙切齿。 “你……别以为太子回了宫，你就能够偷懒！ 太子批阅的奏折，你要帮着朕再看一遍。” 楚寒霄动了动眉心。 “父皇，太子虽然在其他的事情上不怎么靠谱。 可处理起政务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他批阅的奏折，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儿臣再看一遍，会让太子多心的。” “多心就多心，朕就是不能看着你偷懒！” 他现在才五十出头，长命百岁，至少还要干四十多年？ 想到这一个多月不批奏章，整日陪着八宝和粥粥玩耍的快乐时光。 再想想以前每天只睡三个多时辰，其余时间都批奏章、处理国事的生活。 他顿时觉得前途无亮。 楚寒霄这逆子就是心思恶毒，这是想使劲压榨他这个老父亲呢？ 美死他得了！ 楚寒霄端正了神色。 “父皇，儿臣接下来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主要就是帮着云澜。 重新编撰过的医圣宝典，该往外推广了，与此同时，还要在各地筹办无疾堂……” “你从朝中调集人手就是了，余出点时间来，帮忙批奏折。” “儿臣真的没空，到时候，您怕是连儿臣的人都找不到。 您大可以把奏折送到寒王府去，不过怎么送过去的，应该就怎么给您拿回来。 您别一个人生气，再把自己气到就好。” 其实很多问题，只要把格局上升到一定的高度，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 就好比这储君之位。 之前，他也是看的无比重要的。 可若是设置个前提，让皇上长命百岁，还能继续工作五十年呢？ 这糟心的位置，谁爱要谁要吧。 大哥喜欢，那就让他继续顶着这个头衔，父皇底下当牛做马。 五十年呢，大哥能不能熬到那时候都不知道。 第625章 养了多年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 被楚寒霄这么一气，皇帝心中因为太子妃流产而产生的郁结，反倒是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抱着八宝和粥粥便开始内疚。 “是皇爷爷不好，这好好的生辰宴，都没给你们办好。” 粥粥将点心喂给皇帝。 “皇爷爷，没事哒，粥粥没有生气，粥粥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还约定了要去新朋友家做客，去看他们家的大猫猫。” 皇帝的内疚瞬间升级成了防备。 “粥粥听话，咱们不去，你喜欢什么样的猫，皇爷爷让百兽园那边给你送，应有尽有。” 粥粥好奇的开口：“我们家的猫猫也会后空翻吗？” “会，”皇帝肯定的开口，“前空翻、后空翻，左脚踩右脚螺旋上天，就没有什么是我们家的猫不会的！” 骗他大孙女去那些小杂毛家玩？ 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至于皇宫里的猫会不会，他可是皇帝，皇帝只要说会，那就一定会，不会也会。 慕云澜倒是很支持粥粥的决定。 皇帝不好意思开口说她，只下定了决心将八宝和粥粥留在皇宫，绝对不能给那些小杂毛任何可乘之机。 唉，他这个皇爷爷可真是操碎了心了！ 最终这个生日还是在瑶华宫内过完了。 八宝和粥粥很是开心。 到了晚上，德贵妃正想着今日情况如此特殊，两个孩子肯定是要出宫的，结果，楚寒霄就找了过来。 “母妃，今天晚上，八宝和粥粥留在宫里吧。” 德贵妃一愣。 “嗯？你转性了？” 每次针对两个小奶团睡哪里的无问题，都是一场皇帝和楚寒霄之间的拉锯战。 父子两人有时候要激烈争论，有时候要到小奶团们面前去卖惨。 通常情况下，楚寒霄会取得胜利。 因为他这边掌握着云澜这个秘密武器，只要拿出来，小奶团们立刻就会粘过去。 今天，主动将孩子们留下，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楚寒霄垂下眼眸，唇角的弧度略有些紧绷。 “我……我想着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云澜说一说，八宝和粥粥在，不太方便。” 德贵妃瞬间眼神大亮，抬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臭小子……你……你这是准备今天跟云澜表白？” 楚寒霄点点头。 “好，好，出息了！也对，你和云澜成亲那么久，也该开始相亲相爱了。 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胡来，不能再像四年前那样，惹云澜伤心了。” “儿臣怎么敢。” “哼，你知道不敢就好，不然，本宫明天开始就没儿子了。” 德贵妃显然心情激动。 看了看楚寒霄身上的红色衣衫，越看越是喜庆。 “你好好准备着，八宝和粥粥我肯定照顾好了。 嘶，本宫得去上上香，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三清尊神、妈祖娘娘……保佑。” “母妃，拜这么多吗？” “多重保障，安稳！” 她家的猪好不容易学会拱白菜了，自然要好好的拜一拜！ 楚寒霄想想也是。 “多上几炷香。” “放心！” 八宝和粥粥被皇帝拐跑了，据说是去太和宫研究柱子上的神龙是不是纯金的。 慕云澜和楚寒霄离宫之后，很多人都关注着德贵妃的动静，想看看寒王被厌弃是不是真的。 结果，就看到瑶华宫香火烟气缭绕，德贵妃专门让内务司赶工做香火，每一根香足足两米长！ 其他各宫嫔妃不敢乱打听了，生怕再得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寒王府。 慕云澜一回来，就发现府内今天格外的安静，就连锐影都不见了踪迹。 “八宝和粥粥过生辰，府里不是发了赏钱，还专门设了宴席，让他们也一起高兴高兴吗？” 提前把人都安排出去的楚寒霄，当然不能承认，这都是自己的计划。 “我给他们都放了假，兴许是看天气不错，出去逛逛了吧。” “也是，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是应该到处走走。” 慕云澜伸了个懒腰。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能歇着躲懒的时间也不多了。” “所以，要不要趁着还能偷懒，好好庆祝一下？”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怎么庆祝？” 楚寒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想让自己的目的表露得太过明显。 “江南那边被救下的盐商，联手送来不少礼物，其中有几坛美酒。” 慕云澜没有多少兴趣。 不管是前一世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喝酒的习惯。 “其中有几坛桃花酿，没有丝毫的酒气，反倒有一股桃花的芬芳，要不要尝一尝？” 第626章 表白进行中：夫妻变情敌？ 慕云澜本是想拒绝，可抬眸对上楚寒霄的眼睛，却在其中看到了满满的紧张和期待。 他在期待着和自己一起喝酒吗？ 若是如此的话，她突然就对那桃花酿感兴趣了呢！ “好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尝一尝。” 楚寒霄握住慕云澜的手，牵着她往西院走。 慕云澜感受到他掌心微微的潮湿，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想一想，今天也是对她来说无比特别的日子，楚寒霄该不会给她准备了礼物吧？ 走进西苑，慕云澜脚步微微一顿。 西苑经过扩建，已经变得很是宽阔。 此时，一盏盏烛火散落在道路两侧，火苗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星辰落入人间，组成一条洒满星光的道路。 道路一直往水榭小亭的方向蜿蜒，尽头的亭子被装饰一新，薄纱笼罩，四角还挂上了造型别致的宫灯。 慕云澜惊喜地看向楚寒霄，心中回荡着难掩的喜悦。 虽然他们事实上已经是老夫老妻，可实际上还处在恋爱阶段，谁能不喜欢仪式感和惊喜呢？ 看到慕云澜欣喜的神色，楚寒霄微微松了口气。 “云澜，我带你过去品酒。” “好啊。” 来到亭子里，慕云澜才发现，亭子下方的水面上同样布置了河灯。 精巧的河灯微微摇曳，竟然在水面上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喜字。 她瞧瞧那喜字，又看了看自己和楚寒霄身上的红衣，突然有种他们要拜堂成亲的感觉。 别说，很应景。 桌案上已经摆放好了菜肴，就连酒水都是温过的。 慕云澜终于知道为什么锐影等人不见踪迹了，想来必定是得了某人的吩咐。 她坐在小亭子里，春风温暖适宜，的确是个适合彻底确定关系的好日子。 楚寒霄将酒杯斟满，轻轻的推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你尝尝味道如何？” 慕云澜端起酒杯嗅了嗅，清澈的酒水带着琥珀一般的质感，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的确十分有吸引力。 她仰头一口饮尽，没有过于浓郁的酒气，反倒像是品了一口春风，柔和惬意，仿佛置身于桃林。 她惊喜开口：“味道真是不错。” “你再尝尝这些小菜，都是你喜欢的。” 慕云澜心情极好的吃着菜肴，享受着楚寒霄小心翼翼的试探。 楚寒霄原本已经计划的十分细致，可真正面对着慕云澜，剧烈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血液不断的来回奔涌，只让他感觉阵阵手足无措。 他只能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不断的给慕云澜布菜、斟酒。 慕云澜将桃花酿当成了饮料，可几杯下肚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最主要的表现，好像就是眼前的筷子有了残影。 她笔直坐着，微微蹙了蹙眉。 这筷子竟弯弯曲曲的自己动，还是双有自己想法的筷子！ 楚寒霄这边终于准备妥当，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云澜……” 慕云澜正在研究那双有自己想法的筷子，闻言一手拖着脸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嗯？” “我……我心悦你。” 他想过很多要表白的话，可最终，千言万语凝聚成了这一句。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虽然脑子有些迷糊，但她感觉自己的思绪无比清晰。 “你喜欢我？” “是。” “我也喜欢我自己。” 楚寒霄轻咳嗽一声，决定再接再厉： “你说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慕云澜略一思索，果断回答： “情敌！” 第627章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楚寒霄太过紧张，再加上慕云澜坐的笔直，面上没有丝毫异样。 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喝多了。 “云澜，我没开玩笑，我一直觉得你极好，你觉得我怎么样？” 慕云澜继续发动自己聪明的脑筋。 “我当然觉得你也极好。” “那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都是好样的！” 楚寒霄：“……” 他第一次懊恼于自己的笨嘴拙舌。 现在想表个白，和云澜彻底确定关系，都搞得一团糟。 “云澜……” “楚寒霄，我们来玩游戏吧。” “玩游戏？” “我们来玩行酒令，输了的人要听赢了的人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寒霄心念一动。 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好。” 大周朝的行酒令为虎棒鸡虫。 虎吃鸡，鸡吃虫，虫钻棒，棒打虎。 饮酒者拿着筷子敲着酒杯，同时念虎棒鸡虫，输了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结果只说了一个字，楚寒霄便输掉了。 “虎！” “鸡！” 慕云澜笑得灿烂。 “愿赌服输！” “好，现在有两种惩罚让你来选，你可以选择真心话，问什么就答什么，或者是大冒险，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选哪种？” “真心话。” “我问你，你小时候有没有做过特别丢脸，又不好意思告诉父皇和母妃的事？” 楚寒霄唇角微抿。 “小时候贪嘴，拿了父皇送给母妃的簪子穿了蚂蚱去烤，结果蚂蚱没烤熟，吃完之后肚子疼了三天，这算不算？” 慕云澜闷笑了片刻，点点头。 “算，继续！” 结果又是一个字开口，楚寒霄再次输掉了。 慕云澜十分得意。 “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楚寒霄觉得不能继续揭自己的老底，他还是要维持形象的。 “大冒险。” “把你刚才做的事情写下来，然后贴到宫门上去！” “咳咳……” 楚寒霄直接被呛到了。 “这……” 慕云澜微微扬了扬眉梢。 “堂堂寒王，该不会做不到吧？” “怎么会，我做得到。” 慕云澜欢快的摇着手中的手绢。 “那你快去吧，我等你哟！” 锐影等一众护卫全部挤到自己的房间之中，纷纷下赌局，猜测自家主子今晚能不能得偿所愿。 正猜测的起劲呢，就听到了要备马的消息。 锐影连忙行动，一头雾水的备好了马匹，就见他们的主子上马，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驻守宫门的禁军远远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正准备将人拦下，才发现竟是寒王。 “见过寒王殿下，殿下可是要入宫，奴才这就去通禀……” “不必。” 楚寒霄气息冷冽，翻身下马，从怀里拿出了张纸和提前包好的浆糊，啪的一声将那张纸粘在了宫门上，而后骑马扬长而去。 禁军傻眼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去看纸张上的内容，而后一个个噗嗤、噗嗤的笑出声来。 有反应机敏的，直接将纸揭了下来，仔细捧着给皇上送了过去。 楚寒霄来去匆匆的返回王府，慕云澜正自斟自饮。 “云澜，我贴完了……” 慕云澜现在看楚寒霄都有些重影，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提的要求。 “贴完什么了？” “贴完我做的糗事。” “哈哈，”慕云澜终于想起来，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没事，谁过去还没有些黑历史呢？” “你也有吗？” “当初我刚开始学医，拿着银针扎自己，结果给自己扎的半边腿动不了，叫了许多人才给我治好。” 楚寒霄眼底闪过笑意。 “你知道了我的一件糗事，我也知道了你的，如此，我们两个算扯平了。” 慕云澜点点头，仔细研究着眼前的糕点。 想到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完成，楚寒霄再次整理了下思绪。 他拿出两块白玉糕，放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云澜，我是认真的，我心悦你。 今后想与你白头偕老，绝不会给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你若是愿意答应我，就吃一块白玉糕，若是不愿意，就吃一块豌豆黄，可好？”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块白玉糕。 她觉得自己是喝多了，不是眼睛不好了。 “你不是让我选吗？” 楚寒霄连忙将装糕点的盘子挪到一旁。 “是给了你选的权利，但是我只能接受一个后果。” 若是云澜不答应，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第628章 他是第一且唯一的选择。 慕云澜一把按住楚寒霄的手，将他推远的点心盘子又挪了过来。 从中挑选出两块豌豆黄，一起放在了楚寒霄的手中。 楚寒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掌僵硬，恨不得立刻将那两块豌豆黄碾成粉末。 “云澜，你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他只觉得心脏阵阵收紧，压抑的快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更是如坠冰窖。 各种纷杂的思绪挤入脑海，一瞬间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云澜为什么不愿意答应，是在介意四年前的事情？ 还是不相信，他会一心一意的待她？ 亦或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心中有了别的人选？ 一想到这里，汹涌的杀意便克制不住蔓延。 他刚才没有说谎。 他是真的接受不了，云澜抛弃他，选择其他人。 慕云澜抬手准备拿糕点。 楚寒霄却急忙出声制止，声音沙哑： “云澜，你刚才喝了酒，一时间想不清楚。 也怪我，不该问你问的如此匆忙，我们改日再选。” 慕云澜却再次压住了楚寒霄的手臂。 “我不要！我要今天选！” “云澜……” 楚寒霄深沉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哀求。 慕云澜指尖下落，在即将碰触到豌豆黄的时候，转了个弯，拿起了那块白玉糕。 楚寒霄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她选择了白玉糕，选择了他？ 可是，刚刚为什么又把豌豆黄拿过来呢？ 他心情激动，又生怕慕云澜是拿错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慕云澜含着笑，将白玉糕吃了下去，手指上的渣都没有剩，而后笑意盈盈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我选择你，不是因为你是唯一的选项。 而是哪怕有很多的选项，我还是依然会选择你。 因为我对你，也是同样的喜欢！” 深沉的眼眸被激动之色填满，楚寒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他一把将慕云澜抱入怀中，浓浓的酸涩涌入鼻腔，竟让他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云澜……云澜，你真的选我了吗？”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觉得他抱得有些紧。 她靠在楚寒霄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一声声剧烈的心跳，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忍。 “是啊，我当然会选你。” 他是第一且唯一的选择！ “谢谢……” 楚寒霄自己都没发现，声音中竟带上了哭腔。 慕云澜揽住了他的腰。 “不哭不哭，虽然你不行，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我们两个以后恩爱不移，白头偕老，将八宝和粥粥抚养长大！” 楚寒霄正要感动的点头，突然觉得这句话里，好像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刚刚说什么不行？” 喝多了的慕云澜格外直白。 “你呀！这么说也不准确，我的意思是你的小兄弟！” 楚寒霄眼底的激动，刹那之间化成了幽暗的火苗。 “谁……谁告诉你，我不行的？” 慕云澜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她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上，十分理解的拍了拍楚寒霄的肩膀。 “这种事情不能讳疾忌医，更何况我不介意。 不过，你还是得仔细检查、检查，我看看是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 楚寒霄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检查？你来查？” “当然是我了。楚寒霄，我告诉你，虽然说曲太医医术也挺好，但你还是得更相信我。” 楚寒霄抱着慕云澜往寝室的方向走。 烛火摇曳，春风徐徐。 楚寒霄抱着人进门，直接将房门锁死。 “单单是检查还不够，你得自己体会一下。” 他不擅长开口表达，有时候甚至词不达意。 但是他擅长……做。 第629章 楚寒霄不是不行，他是太行了！ 床头纱帐垂落，遮掩住了红烛略微摇曳的火光。 慕云澜揽着楚寒霄的脖颈，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个蜡烛好生的眼熟……” 好像是结婚时才能用的龙凤双烛。 楚寒霄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深邃的眼眸之中，光芒一片幽暗，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贪婪。 “别看蜡烛。” 慕云澜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了云端，闻言，嘟囔了一声： “不看蜡烛看什么？” “看我……” 衣衫退却，红色的长衫和罗裙被扔到了地上，紧密的缠绕在了一起。 迷迷糊糊间，慕云澜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你不是不行吗？” “你好好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唔……” 惊呼声变成了轻轻的呜咽。 烛火照耀在摇曳的纱帐上。 烛泪垂落，直到天明。 这一夜，慕云澜从刚开始惊讶，到后面享受，再到后面承受不住，恼羞成怒。 她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而且还误会得极为彻底。 内力对人的体力的确是有很大的增强作用。 楚寒霄不是不行，他是太行了！ 第二日一早，楚寒霄神清气爽。 慕云澜则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有醒来。 楚寒霄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太贪，把人给惹恼了。 本是想守着她清醒，好好的哄一哄她。 结果宫里却来传旨，说太子已经返回皇宫，请他一并过去议事。 楚寒霄皱了皱眉，越发觉得皇帝长命百岁的计划十分正确。 父皇为君勤政，能够保持每日勤勤恳恳的上朝、批阅奏章。 哪怕每天只睡三个时辰，仍旧不抱怨，简直如同铁打的一般。 不像他，胸无大志，只想着沉迷自家王妃的美色。 他若是当了皇帝，绝对能够干得出来君王不早朝的荒唐事。 所以，父皇要努力啊。 他和云澜，还有孩子们今后的幸福生活，全都仰仗于他了！ 楚寒霄低头，轻轻地靠近慕云澜，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慕云澜皱了皱眉，委屈的嘤咛了一声，转头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 楚寒霄有些心虚。 这人果然是不能太压抑。 不然，一旦找到了机会，就贪心的不知道节制。 昨晚他真的努力试过控制自己了，可冲破了牢笼的野兽，是不甘心在未得到满足之前，被关回去的。 “云澜，我有事要入宫，你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赔罪。” 慕云澜迷迷糊糊，整个人疲累到了极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听到楚寒霄的声音，委屈又恼怒的抬起手臂，软软的打了他一下。 楚寒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把脸颊贴过去，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掌心，这才帮她将被子盖好，起身更换衣服离开。 御书房。 太子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在广渡寺虔诚祈福，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错误。 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定是儿臣做了错事，受到了上天的责罚。 儿臣心疼又懊悔，可再如何自责，也换不回儿臣的骨肉了…… 儿臣今后必定日夜诚心悔过，帮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弥补儿臣之前的过失。” 皇帝桌案上放着一张纸，纸张上是楚寒霄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是他昨天晚上骑马一路狂奔，贴到宫门上的。 纸张被送过来之后，他还真记起了这件事。 当时德贵妃还是德嫔，他送给她一只赤金点翠牡丹花簪。 德贵妃喜欢的不得了，日日都要佩戴，可有一天却突然找不见了。 德贵妃很是不开心，一连郁闷了好几日，还是他又送了一支差不多样式的，这才将人哄开心了。 原来竟是楚寒霄这个混小子，将簪子拿去穿了蚂蚱。 真是不知道这混小子在皇宫之中如何找到的蚂蚱。 昨晚，他带着八宝和粥粥对楚寒霄好一阵嘲笑，现在想想，仍旧有些忍俊不禁。 他从纸张上收回了视线，看了看痛哭流涕的太子，又瞧了瞧楚寒霄写下的糗事，竟觉得和太子相处起来，有股莫名的压抑。 “起身吧。” 第630章 刀子捅身上，才知道滋味难受 太子那番真情流露的话，可是在他心中斟酌思量了许久的。 本以为这番话一出，必定会引得父皇对他怜惜、慈爱。 可没想到皇帝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 太子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到内侍的通禀。 “皇上，寒王殿下求见。” 皇帝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把他宣进来。” “是。” 太子听到那一声清响，一颗心扑通一声落到了底。 他在这里言辞恳切地哭诉，父皇全然都没有听吗？ 太子暗暗地紧了紧牙关，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这一个多月，在佛寺之中仔细思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可浪费了。 如今身边没有了傅丞相，又失去了对户部、礼部的掌控。 他现在完全是如履薄冰，任何一丝错处，都有可能让他丢失太子之位。 历朝历代，废太子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楚寒霄大步走入殿中，看到了太子，神色一片平静。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有礼。” 皇帝忍了又忍，还是压抑不住唇角上扬。 “老三，朕听禁军说，你昨天晚上中了邪？ 骑着快马，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宫门口，放下什么东西就走了？” 太子目光微微一动。 皇宫何等威严，岂是楚寒霄能够胡闹的地方？ 父皇问出这样的话，定是要兴师问罪了吧。 楚寒霄神色淡然，冷峻的面容不见丝毫窘迫。 “儿臣担心父皇一个人在宫中太过无聊，所以主动送上些乐子，供父皇当笑料。” 皇帝忍不住乐出了声。 他实在是不明白，楚寒霄是怎么面无表情，说出这般好笑的话的。 “你少在这里糊弄朕。你这逆子，连朕都敢谋算，绝不可能有这番孝心。是不是和云澜打赌赌输了？” 楚寒霄眸光动了动，神色终于多了一丝窘迫。 “父皇，您应该懂得，什么叫做看破不说破。” “你在教朕做事？” 皇帝冷哼一声，面上不虞，唇角的笑意却更浓。 “想想都知道，这世上能治得了你的，也就只有云澜了。” “父皇不要妄自菲薄，您一样也治得了儿臣。” “那你还不帮朕批……” 皇帝说着，意识到太子还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只要太子从今以后能够真真正正的静下心来，哪怕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他也一样会保他富贵荣华、安然一生。 现在就不要惹得他难堪了。 “算了，朕懒得和你这个逆子计较。 太子前去广渡寺祈福，十分辛苦。 你这个做弟弟的，应当主动为太子分忧。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共同帮朕批阅奏章。 全部都核查无误之后，再禀告给朕。” 太子神色明显一愣。 离宫之前，父皇明显已经厌弃了他。 现在却让他开始重新接触政务，是已经心软原谅他了吗？ 楚寒霄皱着眉心开口： “父皇……” 这件事情他们之前分明已经说好了，怎么父皇还要给他增加负担？ 奏折让太子一个人批不就是了？ 皇帝直接瞪了他一眼。 “逆子，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明日朕就把你昨天贴到宫门上的字条，贴到城门上去！” 楚寒霄一噎。 “儿臣遵旨。” “这还差不多，你们兄弟两个要有商有量，互相协助。 江南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束，可要引以为戒，不要让同样的事情在其他的地方发生。 都记住了吗？” “是。” 皇帝看向了太子。 “太子妃失去了孩子，心情悲痛，你要多腾出点时间来陪伴她。” 想到了太子为人处事的风格，皇帝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了一句。 “太子妃虽然出生于傅家，可她本身端方守礼、性情良善。 你不可因为傅礼之事而薄待于她，更不可因此有成见，影响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要知道，娶妻当娶贤，瞧瞧你三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有了寒王妃之后，他整个人都比以前懂事了。” 太子神色一暗。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 “好，太子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单独和老三聊一聊。” “是。” 走出了御书房，太子的神色闪过一丝阴霾。 以往被单独留下来叙话，是他这个太子的待遇，如今却完全反过来了。 地位调转，刀子捅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这滋味是真的难受。 第631章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御书房中。 皇帝说起了要给八宝和粥粥找伴读的事情。 “老三，你心中可有什么人选？” “儿臣对朝中官员有些了解，对他们的孩子就知之甚少了。” “所以说，这件事情还是得靠朕。没有了朕，八宝和粥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楚寒霄看了看皇帝沾沾自喜的神色，知道他十分乐意为这件事情忙碌。 “那挑选伴读的事情就只能劳烦父皇了。” “好，朕来挑，顺便，朕还得重新挑选一下上书房的师傅，再重新考核一下他们安排的课程，看看有没有不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皇帝越想越觉得其中有不少的问题。 楚寒霄想起了慕云澜之前的提议。 “父皇，云澜说像八宝和粥粥这样的小孩子，晚上睡眠必须得保证五个时辰，不然容易长不高，还容易影响智力的发育。” “改，直接把上书房开课的时间给改了。” 自家宝贝孙子和孙女睡眠不足这么大的问题，必须得重视起来。 “别的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父皇看着安排吧。 对了，云澜新收购了一批人参，都是极为上乘的。 儿臣专门拿来了几株，给父皇炖汤喝。” 儿子如此有孝心，皇帝本来是应该极为感动的。 可一想到他这般孝顺，都是为了让自己长命百岁多干活，好让他带着媳妇儿孩子逍遥自在。 他心中的感动就瞬间烟消云散。 “逆子，滚出去，别让朕看到你！” “父皇不愿意看到儿臣没关系，记得拿人参煲汤就行，儿臣告退了。” 皇帝直接拿起一本奏章，对着楚寒霄就扔了过去。 楚寒霄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脚步一挪，利落躲过。 皇帝顿时废弃的咬牙切齿。 “吴泉，你看到那个逆子了吗？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吴泉身为皇帝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皇帝并非真的生气。 “皇上，寒王殿下这是孝顺您呢。” “他还不如不孝顺！” “皇上，您瞧瞧，这人参根须完整，看着至少得上百年的年份了，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奴才这就送到太医院，让太医院炮制过后，给皇上您炖汤喝。” “你这刁奴，怎么也和楚寒霄那个混小子站到一队去了？ 他说要炖汤，朕就要乖乖听话吗？” 吴泉躬了躬身子，满脸皆是笑容。 “那皇上您的意思是……” “不炖汤，泡酒喝！” “是。” 寒王殿下越来越活泼，皇上这性子也是越来越别扭了。 不过，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像是天家的君臣，倒有了几分普通人家父慈子孝的模样。 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寒王府。 直到中午，慕云澜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略微一翻身，就感觉浑身酸软，骨头缝里都透露着一股疲倦。 嘶……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昨天晚上醉酒后的记忆滚滚而来，顿时让她浑身僵硬，脑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是谁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的？ 门口，花笺听到了房内的动静，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主子，您醒了吗？” “醒了，进来吧。” 花笺松了口气，端着水盆走进来。 房间内早就被楚寒霄收拾过了，又重新开窗通风，点燃了熏香，因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花笺放下水盆，上前掀开了床边的纱帐，顿时脸颊一红。 慕云澜躺在床上，墨色的发丝铺撒下来，被子盖到胸口处，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 衣襟领口略有些松散，白皙如瓷的皮肤上面散落着点点红痕，密密麻麻，从脖颈到锁骨，一直向下，其他都被被子遮掩住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下面必定不会少。 慕云澜艰难地翻了个身，只觉得腰都要断了。 “花笺？” 花笺蓦然回神，连忙上前，扶着慕云澜坐起身来。 “主子，您昨天晚上可有……伤到？” 慕云澜脸颊微红，整个人宛若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牡丹，明媚逼人，娇艳欲滴。 “伤倒是没伤到。” 就是累到了…… 昨天晚上，楚寒霄就像是饿了三年没吃饭的狼，死死的缠着她不放，不过动作倒是细致而温柔。 “奴婢伺候您更衣。” 话音落下，门口传来脚步声。 楚寒霄大步走进来，就被慕云澜狠狠的瞪了几眼。 “我来。” “是。” 完了，自己的活儿又被抢了。 第632章 男人也是需要哄的 慕云澜本想扭过身子，彻底不看楚寒霄，奈何腰不给力，只能扭过头去，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楚寒霄坐在床边，看到她脖颈处暧昧的红痕，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究竟有多么的梦浪。 不过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云澜……” 他直接将人揽入怀中，而后把手臂伸过去。 “为夫来给你赔罪了，要打要罚，任由王妃做主。” 慕云澜抓着楚寒霄的手，想要掐他两下，结果手上没有多少力气，连个红痕都没有留下。 她越发的羞恼了。 “你今天晚上就去睡书房！” “你陪我一起，我就去睡书房。” “你想得美！” 慕云澜再次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楚寒霄轻笑出声，将人揽入怀中仔细安抚。 “我错了，今天晚上一定注意。” 慕云澜正欲点头，突然觉得不对。 “等等，什么叫今天晚上？” “咳……”楚寒霄清渴了一声，耳根微微发红，“就是今天晚上，我一定……” “住脑！今天晚上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个不能有吗？” “不能！” 楚寒霄十分失望。 尝过山珍海味，谁愿意继续吃素啊？ 不过，看着自家云澜的模样，也知道不能再继续惹她生气了。 不然，吃素的时间恐怕会无限延长。 楚寒霄哄了又哄，这才让慕云澜消了气。 他一头是汗的帮慕云澜揉了腰和腿，缓解身上的酸痛。 慕云澜起身洗漱，一杯灵泉水下肚，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吃过午饭没多久，楚寒霄便提议午睡一会儿，结果遭到了慕云澜的无情拒绝。 “云澜，你昨天睡得少，不补一下觉吗？” “我昨天睡得少是因为谁？” 慕云澜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对比着耳坠。 选了一款葫芦碧翠嵌珍珠耳坠戴上，便开始上妆。 楚寒霄搬了个圆凳坐过来，抬手揽住了慕云澜的腰肢。 “云澜，你这是要出门？” “嗯，去一趟朱颜阁，我和岁岁约好了，要陪她置办些东西。 她和三哥的婚期已经近在眼前了，现在紧张的不行呢。” 她刚从江南回来，就收到了沈筠禾的书信。 那信把信封撑的圆滚滚的，像是个小砖头一样。 里面絮絮叨叨的写满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对自己的思念。 慕云澜瞧着，只觉得忍俊不禁。 想想，沈筠禾马上就要成为她的三嫂，倒是颇有些期待她和三哥相处的模样。 “等三哥成亲，大哥和二哥应该有机会回来参加吧？” “最近边关无战事，倒是可以告假回来探亲。” “也不知道母亲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想到这里，慕云澜眸光微微一冷。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 傅明绯并非真正有孕，而是服用了一种名为胭脂醉的药。 此药来百越，有让人假孕的副作用。 你要提醒一下四弟。” 楚寒霄眉心一皱。 “傅明绯好大的胆子！” “假孕总比真的怀上了身孕要好，希望通过这件事，四弟能够下定决心吧。” 要处置傅明绯不难，难的是过楚景牧那一关。 楚寒霄神色凝重： “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四弟的。太子妃那边是不是同样服用的此药？” “嗯，不过太子妃应该是被迫的。” “被迫？” “这药制作极为不易，真正的作用，是让女子重新焕发青春，美容养颜，因此要服用起来，有极为严苛的条件。 太子妃的身体虚弱，长期惊悸不安，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吃这药的。 强行服用，对身体损伤极大，太子妃今后若不仔细调理，恐怕会影响寿元。” 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太子……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本以为太子多少能吸取一些教训，如今看来，这人依旧死性不改。 别说身为储君这个身份了，就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发妻，做下此等恶劣之事。 “太子这边交给我，我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慕云澜靠近楚寒霄的怀中。 “好，那我就去逛街了。” “你要答应，逛街的时候一直想我，我才让你去。” “那我要是不想呢？” “你就说会一直想，哄一哄我就是了。” 慕云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转头再楚寒霄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刚刚涂抹好的胭脂，瞬间转移到了对方的脸上。 “不哄你，我会一直想你的。” 楚寒霄眼底笑意浮现。 “我也想你。” 第633章 出门 直到看着马车消失在道路的拐弯之处，楚寒霄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入王府。 贪心果然是人的本能。 之前只想着让云澜接受他就好。 现在心愿达成，又恨不得时刻把她揣进自己的兜里带着，到哪儿都不放开。 锐影有事前来禀报，看到楚寒霄，蓦然停住了脚步，咧了咧嘴，面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主子……” 楚寒霄神色严肃。 “怎么了？” “那个……您之前吩咐了，要盯紧了天牢傅礼那边。 昨天晚上太子回来，连夜去了天牢，两人说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话，具体内容并未探知。” 楚寒霄眉眼间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太子现在身边无人可用，只能求助于傅礼。 而傅礼，也只剩下太子这个唯一助他翻盘的希望。 两人现在倒是能够精诚合作了。 备马，本王要去探望一下二皇兄。” 楚寒霄说着就往外走，锐影连忙开口： “主子，您出去之前，还是先洗把脸吧。” “本王的脸怎么了？” “那个……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寒霄回到房间，对着镜子一瞧，眼神蓦然一凝。 他的脸颊上印着一枚红润的胭脂唇印。 他抬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唇印的边缘，眼底便有笑意闪过。 锐影在门口提醒： “主子，马已经备好了。” “牵回去吧，今天不去了。” 为了去见英郡王，擦掉自家王妃留在身上的印记，想想着实不划算。 “……是。” 慕云澜来到了朱颜阁，才发现不仅仅是沈筠禾在等着，竟还有庄婉婉和刑小钰。 也不知道三人在讨论什么，一个个气呼呼的，就连历来总是神色淡淡的庄婉婉，都是满脸的不服气。 慕云澜颇为好奇。 “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三人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庄婉婉和刑小钰配合默契，往前一走挡住了沈筠禾，果断占据了慕云澜的左右手，得意的看过去。 沈筠禾气的直跺脚，眼睛都红了。 “你们两个厚脸皮，快松开，我要牵着慕姐姐的手。” 刑小钰得意洋洋的抱着慕云澜的手臂，闻言，还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而后对着沈筠禾做鬼脸。 “慕姐姐，你看沈筠禾，她总是发脾气，不像我和婉婉，我们只会心疼姐姐。” 沈筠禾愣住了，随即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你……你们……” 庄婉婉微微垂下眼眸，她不好意思像刑小钰那般开口，便只能放柔目光，软软的看一眼慕云澜，便低下头去。 她本身生得身量高挑，五官艳丽，再加上独有的清冷气质，突然之间的示弱，更是惹人怜惜。 慕云澜一手一个美人，体会了一把左拥右抱的乐趣。 “乖，不吵了，都是姐姐的人，姐姐都心疼。” 刑小钰抬眸，对上慕云澜那双满是笑意的清澈眼睛，脸颊微红，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沈筠禾也顾不得生气了，小步挪过来，轻轻勾住了慕云澜的衣袖。 “慕姐姐，我们早就想跟你见面了，只是你回京之后忙得很，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 慕云澜一身晚烟霞紫绫如意云纹衫，搭配颜色略深一些的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着一层莲瓣玉绫罩纱，走动起来，光华灼目。 她比之前略显清瘦了些，却更加的光彩照人。 长发用应景的花穗簪子挽起，其余垂落在肩头，面容绝美，脖颈修长，纤腰若素。 轻轻展颜一笑，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半透明一般发着荧光。 别说是男子了，就算她们这些女子，都给看呆了。 “怪我，让你们久等了。” 沈筠禾三人连忙摇头。 “怎么能怪姐姐呢，分明是我们不懂事，知道姐姐忙，还想要见姐姐，耽误时间。” 刑小钰点了点头，难得没有跟沈筠禾针锋相对。 慕云澜轻笑一声： “这会儿天气不错，我们上街走走如何？ 若是你们有喜欢的衣裳首饰，尽管告诉我。 姐姐买下来，送给你们当礼物。” 刑小钰连忙拒绝。 “怎么能让姐姐破费。” “这一次去江南，本该给你们带回一些礼物的。 只是事情匆忙，来去皆要赶路，一时忘记了。 你们要不让我送，我这心里恐怕要难受许久了。” 三人一听，立马被慕云澜给拿捏了。 “那我们就随便挑一件，姐姐送什么我们都开心。” 她们决定了，要挑选便宜的礼物，不能浪费姐姐的钱。 今天收下了礼物，过两天再找理由回礼。 总之，不能让慕姐姐吃亏才是。 第634章 傅明绯不会得逞的 上马车的时候，沈筠禾眼疾手快，终于抢到了慕云澜身边的位置。 她紧紧地握住了慕云澜的手，脸上满是得意。 刑小钰鼓了鼓脸颊，暗中瞪了她一眼。 庄婉婉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抹凝重。 “慕姐姐，我和小钰匆忙赶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姐姐。” 慕云澜略微坐直了些身子，凝神看过去。 “不知道是何事？” “我们发现，安王妃的肚子有问题！”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动，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已经知道了。 “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安王妃有孕的消息爆出来之后，很多人都送来了礼物，其中有一份熏香，十分得她的喜欢。 只是那份熏香里面却含有浓度极高的麝香，可安王妃接连用了大半个月，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刑小钰在一旁补充。 “慕姐姐，那熏香有问题，是我身边的嬷嬷发现的，她是我娘亲，专门给我安排的，精通医理，十分可信。 安王妃给我们赏赐下了不少东西，其中很多都是用麝香炮制过的，为的就是防止我们有孕，多亏了这位嬷嬷，帮着我们将含有麝香的东西挑拣了出来。” 慕云澜眉心微微一皱。 “你们虽为侧妃，可也是皇上正经赐婚，傅明绯竟然敢用麝香来害你们，着实是过分了。” 刑小钰笑得毫不在意。 “她就是小心眼儿，我们嫁过去之后，安王也就是隔两日到我们那里去坐坐，什么事都没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王殿下一整颗心都系在了她的身上，可唯独她自己看不出来，仿佛瞎了一般。” 慕云澜仔细观察着刑小钰的神色，见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眼之间闪过一丝黯然，不由的担忧。 “小钰，你可是……喜欢上了安王？” 刑小钰一愣，随即摇头。 “姐姐，你放心，我虽然年纪小，可该懂的道理都是懂的。 安王的心被傅明绯占得满满的，没有我和婉婉的位置，我们才不去挤呢。 只是这世间真情难得，好不容易见到一份，那安王妃却弃之如敝履，所以难免觉得不愤罢了。” 庄婉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姐姐见过安王了吧？” 慕云澜点点头。 “是，八宝和粥粥生辰宴的时候见过。他整个人憔悴、虚弱到了极点，也很是消瘦，仿佛得了重病一般。” “每日放血，可不就是憔悴虚弱吗？” 慕云澜神色猛地一肃。 “放血？” “是啊，安王妃总说自己心口痛，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个大夫。 说是安王妃身体底子太过虚透，以至于不能更好地养育胎儿，想要确保孩子安然无恙直到降生。 就必须安王殿下这个生父来每日割血做药引，熬药让安王妃服下。” 沈筠禾第一次听到这些，直接就被惊呆了。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哪有人血能做药引的。 安王殿下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信，现在可是大周朝，又不是前朝那些……” 沈筠禾连忙捂着嘴，惊呼一声： “慕姐姐！” 慕云澜自然也想到了傅明绯的打算。 “她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彻底毁了安王。” 太后因为沾染巫蛊厌胜之术，被彻底幽闭在了那座小佛堂中。 如今，每天过得生不如死。 引诱他走到这一步的就是太子。 而傅明绯是坚定站在太子一侧的，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对这种手段深恶痛绝。 她是故意这样做，意图用这样的手段，来彻底毁了楚景牧。 刑小钰和庄婉婉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刑小钰才开口： “慕姐姐，我和婉婉虽然不喜欢安王殿下，当初要嫁给他，也只是碍于皇上赐婚。 可我们嫁到安王府之后，安王殿下除了没有同我们圆房之外，其余一应该有的待遇，从来不曾亏欠。 对于我们而言，安王殿下不是一个好夫君，可他的确是一个好人。 前些时日，慕姐姐和寒王前去江南，安王也联系了不少在江南的朋友，想要帮助慕姐姐和寒王殿下呢。 所以……” 慕云澜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吧，傅明绯不会得逞的！” 第635章 哪里来的棒槌？ 有了慕云澜的保证，刑小钰和庄婉婉瞬间放下心来。 在两人心中，就没有慕云澜做不到的事。 沈筠禾叽叽喳喳地说着府中近日来的准备。 “慕姐姐，祖母和娘亲给我准备了好些嫁妆，到时候我都带去修国公府，送给姐姐花。”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是胳膊肘往我这边拐了？” “那必须的！” 如果不是害怕寒王，她恨不得日日都跑到王府去，黏在慕云澜身边。 慕云澜面上笑意更浓。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眼下，我倒是不缺钱花。” “慕姐姐这话不对，你缺不缺，和我送不送，可没什么关系。 我送了，银钱就放在慕姐姐那里，总有一天能够花到的。” “你呀，好好的把嫁妆留着，那些可都是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的心意。 若是哪一天，我缺钱了，一定向你开口，可好？” “嗯嗯，好，”沈筠禾这才心满意足，“对了，慕姐姐，八宝和粥粥是不是要开始选伴读了？” “嗯，应该由皇上那边来挑选。” “祖母说，最近有心思的人不少，都想通过孩子，来跟寒王府攀关系呢。” “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君老夫人，我会多多留意的。”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西市。 京城繁华，尤其是西市，各类商铺林立，甚至还有别国开设的商铺，里面的陈列都十分新奇。 慕云澜几人都带上了面纱，下了马车，慢慢的在街上闲逛。 为了不打扰几位主子的雅兴，侍女和嬷嬷们都分散在后面跟着，一应护卫则散落在了人群当中，时刻警惕防备着陌生人。 沈筠禾摇了摇慕云澜的手臂。 “慕姐姐，你快瞧瞧，前面就是多宝斋，是除了朱颜阁之外，最受夫人小姐们欢迎的店铺了，里面的首饰，花样都极为新颖。” “那我们就一并去瞧瞧。” 多宝斋的掌柜是个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见谁都笑得满面和善。 一瞧见慕云澜几人，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小人见过几位贵客，贵客里面请。 难怪今日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登门。 多宝斋真是蓬荜生辉！” 沈筠禾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掌柜的，我们登门都让多宝斋蓬荜生辉了，那今日是不是多送我们两件首饰？” “送送送，贵客都开口，岂有不送的道理？” 多宝斋掌柜连忙指挥着伙计拿出来几个大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排排珠钗首饰。 皆是用上等的鎏金、玉石打造，每一件首饰都不重样。 慕云澜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上，拿到手里仔细打量。 纤细修长的手指比玉石都要白皙温润，皓白的玉腕弧度优美，在红珊瑚珠的映衬下，美的动人心魄。 “这支珠钗倒是不错。” 她说完之后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由的抬头去看，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愣愣地望着她。 慕云澜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了？ 刑小钰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买买买！” 原本没瞧出来这珠钗有多好看，可慕姐姐一拿就不一样了，整个珠钗都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多宝斋掌柜眼神一转，连忙开口： “哪里敢让贵客破费，能得贵客喜欢，是这珠钗的幸运，贵客直接拿去佩戴就是了。” 这位客人虽然戴着面纱，但是单单看那一双眼睛，就让人怦然心动了。 更何况还有一身高贵迫人的气势，必定是身份不凡。 只要这位贵客佩戴多宝斋的首饰带出去走一圈，何愁引不来客人？ 慕云澜一眼就看穿了掌柜的打算，她却不准备占这个便宜。 “不用，我……” 突然，一道分外娇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姐姐，掌柜的也是做些小本买卖，都是可怜人，还是不要让他亏本了吧？” 多宝斋掌柜正坐着贵客满门的美梦呢，突然听到这句话，美梦瞬间被惊醒。 等等，这是哪里来的棒槌，竟然坏他的好事？ 第636章 不用废话，直接动手 听到这道久违的声音，慕云澜一时有些恍惚，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走进来的人竟是慕绵芝。 慕家二房的两兄弟被关入顺天府大牢之后，她就没再过问。 倒是听花笺说过一嘴，说是二房的慕质文和慕质武被打了板子，还要被流放三千里，只怕是有去无回。 慕庆林和二夫人百般纠缠，想要救自己儿子出来。 结果，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被打了板子。 慕庆林的腿之前被打断，就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这一次再被打，完全变成了个残废。 老夫人本来还能勉强支撑，后来听说修国侯府再次被封为修国公府，一气之下昏厥了过去，再醒来就中风，嘴眼歪斜了。 慕云澜全然没把二房的事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有专门去打听过慕绵芝的状况。 却不想再次遇见，她竟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慕绵芝总是一副柔弱姿态，通常还未说话，眼眶便红了，三两句下去，必定要泪水涟涟。 可此时的她表面看上去依旧柔弱，眉眼之间却带上了几分蔑视人的傲气。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衣裙，衣袖和裙摆处用金线勾了边，华丽到了极点。 只是她的容貌清秀婉约，倒是有些衬不起这件衣服。 沈筠禾皱了皱眉，对慕绵芝很是瞧不上。 “慕姐姐，你前段时间没在京城，恐怕还不知道。 这位慕小姐，如今是英郡王的妾室，听说还颇为受宠呢。” 英郡王的妾室？ 慕云澜直接惊住了。 慕绵芝怎么会和英郡王有牵扯？ 慕绵芝扫了一眼慕云澜手中的珠钗。 “掌柜的不用害怕，眼前这位是我的姐姐，寒王妃。 堂堂王妃，应该不至于要赖掉一支珠钗的钱吧？” 多宝斋掌柜猛的一惊，连忙俯身就要行礼。 慕云澜看了一眼身边的花笺。 花笺直接上前，止住了他的礼节。 “掌柜不必如此，我家王妃为人低调，尤其是出门在外，不愿意惊扰旁人，您就当做普通客人那般接待即可。” “是是。” 多宝斋掌柜满脸恭敬的应道，心里将慕绵芝恨了个彻底。 谁不知道寒王妃的美名？ 谁提起无疾堂和朱颜阁不竖起大拇指？ 若是寒王妃佩戴多宝斋的首饰出去走一圈，第二日，前来购买首饰的客人，都能把门槛给踏破。 好不容易这破天的富贵从天而降，结果被这多嘴多舌的棒槌给打飞了。 花笺：“这只珠钗，我家王妃要了，敢问掌柜价钱几何？” 慕绵芝捏着手绢，擦拭了一下唇角。 “姐姐，你这侍女好大的架子啊，这般像掌柜的问话，他哪敢说出真实的价钱？ 定然要压低价格，便宜卖给姐姐了，姐姐也不缺银两，就不要仗势欺人了吧。” 沈筠禾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听到这里，直接忍不住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自己整天奴颜婢膝的，听别人说句话都觉得是在摆架子。” 慕绵芝微微颤了颤，面上闪过一丝惶恐。 “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说话如此不礼貌？ 我只是看不过眼，说说而已，你这般急头白脸的，倒显得心虚了。” 沈筠禾瞬间被慕绵芝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给惊呆了。 “你……” 刑小钰看着她气得脸色发红的模样，不由的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连这样的小手段都应付不了。” 沈筠禾张了张嘴，无言反驳。 庆国公府得君老夫人教诲，别管是正妻还是姨娘，都格外的恪守本分。 她还真没见过这般做派的人。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的人，没有必要跟她多费口舌，再把自己给气着了，直接动手就是了。” 刑小钰扭头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嬷嬷。 “来人，把她拖出去，她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就当街掌她的嘴！” 她都不要脸了，那就直接打烂她的脸！ 嬷嬷立刻开始行动，一左一右，直接拉扯住了慕绵芝的手臂。 慕绵芝愣住了。 “你们做什么，我可是英郡王的妾室！ 你们敢这么对我，郡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慕云澜眸光微微动了动。 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英郡王收在身边，是想做什么？ 第637章 见过裹小脚的第一次见裹小脑的 慕绵芝大吵大嚷，顿时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 不少人张望了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京城这个地方，一块板砖落下来，能砸到好几个贵族大人，这热闹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看的。 一般的平头百姓，见到有人闹事，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受到牵连。 倒是有一些官员家眷停下了脚步，她们倒不是想看热闹，而是不能随意离开。 要知道，官员们有朝堂这个战场，而私底下往来示好，则是女子们的天下。 毕竟很多事情男人们不好做，由女子来出面，就没有那么扎眼了。 她们看到了寒王妃，这个时候若是主动离开，事后再想要讨好往前凑，可就不容易了。 “见过寒王妃，如今可真是出奇，什么时候，郡王府的妾室都能这般嚣张了？” “这位不知道是何时入的郡王府，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见到寒王妃都不知道行礼的人，想来也不怎么受英郡王的重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般有勇气？” 别管在什么位置，都是需要人帮衬的。 慕云澜微笑对着开口的夫人们点了点头，表示承了这份人情。 慕绵芝却丝毫没有搞清楚状况。 “放开，姐姐，你为什么如此霸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为什么你又要来破坏？” 沈筠禾一张小脸都快皱巴到一起了。 不是，这人脑子有病吧？ 刑小钰直接开口怼了过去： “你这人说话好生没道理，我们和慕姐姐欢欢喜喜的买簪子，是你自己硬要凑上来，还张口闭口说我们仗势欺人。 我们本不愿意搭理你，可是你非要开口讨人嫌。 自己作死，反倒掉转过头来，一副自己才是被害者的模样。 怎么，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得当你爹，当你娘，对你宠着惯着，才可以？” 沈筠禾一脸崇拜的看向刑小钰。 以前还以为这丫头只会学她说话，在那里心疼姐姐呢。 没想到，嘴巴竟如此锋利。 刑小钰微微扬了扬下巴。 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娘亲收拾起同等作派的姨娘来，那才叫真的厉害。 她这还没学到三分真传呢！ 慕绵芝直接被这番话噎得脸颊通红，连忙含着泪摇头。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两句公道话，没想到姐姐就如此较真。” “不要开口闭口就指责别人，凡事多想想自己配不配。 你们慕家二房忘恩负义的名头，如今还在京城外面传扬着。 你没弄清楚状况，开口就指责别人，还一口咬死，自己说的就是公道话？ 公道在哪儿？在你上嘴唇碰下嘴唇中间吗？” 慕绵芝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身形摇摇欲坠，一副贴都要塌了的模样。 “你……你怎么能如此咄咄逼人，我虽为妾室，难道就没有开口的权利了吗？ 郡王，郡王爷您在哪，快来救救绵芝，你的绵芝要被欺负死了！” 多宝斋的掌柜本是想把握机会开口，争取再把那泼天的富贵给接回来，结果就看到了慕绵芝这番表演。 他愣愣地张大嘴巴，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沈筠禾和庄婉婉也都惊呆了。 她们见过裹小脚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裹小脑的。 这绝对是纯纯的脑子有病！ 慕云澜更是觉得有些反胃。 她不在意慕绵芝是什么品种的奇葩，只是没想到这人竟舞到了她的面前。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慕绵芝话音落下，英郡王还真的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绵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第638章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英郡王一身戾气地走进来，高大的身形顿时让整个房间都显得逼仄起来。 慕绵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慕云澜瞧着，心中划过一抹冷笑。 还以为她转了性子不哭了呢，原来只是看人下菜碟，知道要把眼泪用在什么人身上。 英郡王瞧见两个嬷嬷抓着慕绵芝，顿时眼睛一瞪，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一脚踹在一名嬷嬷的腿上，直接将人踹的翻倒在地。 “哪里来的贱婢，也敢抓本王的妾室？” 刑小钰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起了那位嬷嬷。 “邹嬷嬷，您没事吧？” 邹嬷嬷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被刑小钰扶着，慢慢起身，抬头看了看英郡王，屈膝行了一礼。 “多年未见，郡王爷不认识老奴了？” 慕云澜目光微微动了动。 听邹嬷嬷的意思，竟是认识二皇子？ 一旁的庄婉婉开口解惑： “慕姐姐，邹嬷嬷早些年是在宫里伺候的，而且是在英郡王母亲的宫中。” 英郡王显然也认出来了邹嬷嬷，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尴尬。 “邹嬷嬷，你怎么……” “多年前，奴婢因照顾郡王不周被罚出宫。 为了给自己谋求生计，所以便做起了教习嬷嬷。 有幸得刑小姐看中，先是留在了刑部尚书府，之后又跟着小姐去了安王府。” 在英郡王小的时候，她就在他身边照顾。 当初之所以被罚出宫，也是英郡王虐待宫女差点被发现，将黑锅甩到了她的身上。 英郡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面上闪过一抹心虚。 “本王刚刚没有看到是你，伤的可严重？” “奴婢冒犯了郡王爷的妾室，被惩处是应该的。 只是不知道，王爷的妾室冒犯了寒王妃和安王两位侧妃，该如何处置？” 慕绵芝已经挣脱了另外一名嬷嬷，哭哭啼啼的扑倒了英郡王的怀中，紧握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听到邹嬷嬷的话，满是委屈的抬头看向二皇子。 “殿下，我没有冒犯任何人，只是不忍心看到可怜的多宝斋掌柜被欺负，所以……” 多宝斋掌柜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连忙上前： “见过英郡王，沈小姐是我们多宝斋的常客了。 今日陪着寒王妃以及安王的两位侧妃前来光顾。 小人心中万分感激，所以就决定送一只簪子给寒王妃。 希望今后寒王妃能够多多照顾多宝斋的生意， 没想到，您的妾室突然就冒出来，说小人被欺负了。 小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好好送礼的机会都被她给搅和了。” 此言一出，一旁看戏的几位夫人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郡王爷的妾室真是心善，看到别人少挣了银两，那比自己亏了钱还难受呢。” “谁说不是？一直说要主持公道，我还以为发生了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呢，原来竟是因为一支簪子。” 英郡王愣了愣，随即低头看向慕绵芝。 “事情是这样？” 慕绵芝点了点头，看向多宝斋掌柜，眼底闪烁着泪光。 “多宝斋掌柜开门做生意，也不过是小本买卖，不知道多少天才能挣回一只卖簪子的钱。 姐姐都是寒王妃了，朱颜阁和无疾堂日进斗金，怎么能贪图这点小便宜呢？ 所以我才仗义执言，帮多宝斋的掌柜说几句公道话。” “……” 英郡王沉默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慕云澜没有耐心继续这场闹剧，直接走上前去，冷眼看向慕绵芝。 “自从你双亲陪着老夫人一通胡闹，公然在顺天府衙，指责我父亲、母亲谋害老夫人。 慕家两房，便彻底绝了情谊、断了往来。 我也早已经明确说过，别管是跟老夫人，还是跟你们慕家二房，都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了。 以后再见到我，恭恭敬敬的行礼，称呼一句寒王妃。 再让我听到姐姐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别怪我与你斤斤计较了！” 英郡王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三弟妹，这话说的是不是严重了？绵芝是我的妾室……” “二哥也知道，她只是一个妾室。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对一个妾室恭敬有加？ 还有，二哥有银两养妾室，给她披金戴银，想来必定有银两偿还了我帮你看病的药费吧？ 总不好让外人都知道，二哥欠着救命的治病钱不还，反倒拿着银两，花费在一个妾室身上！”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两个没脑子的人凑在一块儿，好像也不是多么稀奇了。 第639章 当街受袭 听着慕云澜的斥责，英郡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我只是看绵芝可怜，对她心生怜惜……” 慕云澜看向多宝斋门口，正有乞丐路过。 她看了看衣衫褴褛、身形枯瘦的乞丐，又扫了一眼唇红齿白，一身华服的慕绵芝，嘲讽的扬了扬唇角。 “我倒是觉得，和上京的乞丐比起来，也没发现这慕绵芝有多可怜。 兴许英郡王可怜人的方式有所不同吧。 一般人，可怜别人，要么给人银两，要么教人生计，从未见过把人纳为妾室的。 请恕我理解不了。” 沈筠禾三人眼神亮晶晶的望着慕云澜，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 高手，这才是高手！ 英郡王顿时面色发红。 “你……” 慕云澜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多宝斋掌柜。 “掌柜的送给我的簪子，我极为喜欢，劳烦你包起来。” 多宝斋掌柜喜出望外。 本以为送礼这事儿黄了，没想到寒王妃竟如此心善，还是给了他这份脸面。 “是，小人这就给王妃包起来。” 花笺接过了多宝斋掌柜送来的盒子。 慕云澜徐徐开口： “多宝斋的东西不错，掌柜本本分分做生意，想来也不会有不讲理的来找麻烦。 若真是碰上一两个嚣张跋扈，不遵律法的，可以到朱颜阁中给我送信。” 英郡王和慕绵芝都是没脑子的人，他们做起事来，根本无法用常理去推断。 还是多说上一两句话，免得多宝斋掌柜因为说出了真相，而被针对。 “多谢王妃。” 多宝斋掌柜满脸的感激。 其他夫人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在心中赞叹点头。 寒王府现在如日中天，真的不是没有缘由的。 对着一个商铺的掌柜，寒王妃都能以礼待之，顾虑周全，足可见其处事公正，心地良善。 若是死心塌地的站在寒王这一边，他们家族还能被亏待吗？ 慕云澜含笑对其他夫人们点了点头，带着沈筠禾等人往外走。 刚来到门外，正准备上马车，就见拥挤的人群发出了阵阵惊呼，隐约还听到了孩童的哭嚎声。 慕云澜眉心一皱，下意识的抬手护住沈筠等人。 却没想到，三个女孩子不仅没怕，反倒一脸担忧的把她围到了中间。 “慕姐姐，我听到了马匹的嘶鸣声，好像是有马惊到了。” 人群的骚动越来越强烈，很多人惊呼着往北面跑。 人流瞬间朝着慕云澜等人挤了过来。 慕云澜惊觉情况不对。 “先回多宝阁。” 她正欲带着人回去，却不料身后一道巨大的推力传来，推着她猛地撞向人群。 慕云澜后背生疼，脚面被踩到，一个踉跄，直直的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沈筠禾和刑小钰被拥挤的人群阻隔。 “慕姐姐！” 慕云澜重重的摔倒在地。 人群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惊慌失措的朝着两侧躲避。 就在这时，一匹疯马高高跃起前蹄，直直朝着慕云澜踩了过来。 “慕姐姐！” 沈筠禾和刑小钰满脸惊恐，挣扎着想要上前救人，却被汹涌的人流推搡着不断后退，距离慕云澜越来越远。 情况危急，慕云澜反倒是越发的冷静。 她快速的朝着旁边翻滚，想要避开疯马的践踏。 却不想，那疯马一击不成，竟然再次往前跑了两步，高高的跃起前蹄，大有一副一定要置她于死地的架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挑的身形蓦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婉婉！” 慕云澜惊呼一声。 时间太过紧急，她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庄婉婉被袭击。 马蹄重重落下，狠狠地落在庄婉婉的后背上。 庄婉婉闷吭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慕云澜爬起来，顾不上其他，手中一把药粉撒了出去。 下一刻，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手握匕首，直直的刺入了马匹的脖颈。 “轰！” 受到迷药的影响，人群倒了一片。 那匹疯马中了迷药，又被捅了一刀，也承受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慕云澜快步赶到庄婉婉身边，小心翼翼的检查她的情况。 “婉婉！” 庄婉婉睫毛颤动，看了一眼慕云澜，发现她安然无恙，面上浮现一抹笑容，沉沉的闭眼晕死了过去。 第640章 她会内疚一辈子 英郡王带着慕绵芝走了出来。 看到许多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顿时冷下了面容。 “这是怎么了？来人，立刻通知顺天府尹！” 慕云澜顾不上给那些百姓解药，发现庄婉婉脊柱受损、内脏也有出血之后，只想着先行救人。 “来人！” 寒王府的护卫们慌忙赶过来，有几人身上带了伤。 慕云澜顾不得追究他们干什么去了，立刻吩咐： “通知朱颜阁，将我的药房消毒。 另外，通知王爷，让他即刻带着人赶过来，刚才有人故意推我，意图谋害。 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许离开，包括英郡王！ 还有那匹疯马，不要移动，封锁街道，等我救回婉婉，我要亲手验尸！” “是！” 嬷嬷们按照慕云澜的要求，小心翼翼的将庄婉婉送上马车，一路朝着朱颜阁而去。 好在道路平坦，此处距离朱颜阁也不远，没有什么颠簸，很快便将人送入药房。 朱颜阁的药房是慕云澜精心打造的。 虽然叫药房，实际上是简化版的手术室。 怀月带着几名医女在一旁等候。 她们都束起头发，带着口罩，一身素白色的窄袖罗裙，洗干净了手，最大程度上保持清洁。 “王妃，都准备好了。” “好。” 慕云澜直接剪掉了庄婉婉后背的衣衫，看到她白皙皮肤上青紫的巨大马蹄印，瞳孔闪过一抹煞气。 庄婉婉是三个女孩子当中，最为沉默寡言的。 她很少主动开口，总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沈筠禾和刑小钰在她面前嬉戏打闹。 人的注意力总是有限，她关注沈筠禾和刑小钰多了些，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她。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庄婉婉竟然站出来，以自己的身躯帮她阻挡危险。 疯马践踏，可是足以要人命的啊！ 慕云澜抿了抿嘴唇，取出灵泉水和雪莲丸，直接给庄婉婉喂了下去，而后给她注射麻药。 她的脊柱受损，必须要开刀手术了。 这个时候，没有CT、核磁等辅助手段，甚至就连卫生条件都差强人意，只能依靠她的眼睛和手，以及在现代时的经验。 好在有灵药空间辅助，不然，庄婉婉即便能救回来，恐怕也会变成瘫痪。 那样的话，她必定内疚一辈子。 慕云澜专心帮庄婉婉治疗，怀月等人小心翼翼的用纱布帮忙止血，熬制药物，提供各类辅助。 寒王府。 楚寒霄正快速批阅着奏章，想着早点完成工作，晚上好陪伴慕云澜。 刚批阅了一半，就见锐影慌忙跑进来，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主子，王妃出事了！” 楚寒霄蓦然起身，脸色刹那间一白，抬手按住了桌案，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 “有四匹疯马在西市主街狂奔乱撞，一群孩童躲避不急，遭遇袭击，王妃身边的护卫上前救援。 人群受到惊吓，拥挤逃生，王妃倒在地上，险些被一匹疯马践踏，是安王庄侧妃以身相互，救下了王妃。 庄侧妃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被王妃带去了朱颜阁治疗。” 听到慕云澜安然无恙，楚寒霄手背上的青筋缓缓消散。 “备马！” “是！” 楚寒霄快速赶到，正看到英郡王正沉着脸色和顺天府尹争执。 “那慕云澜不过是寒王妃，还管到我头上了？ 她凭什么不让本王离开？真是无法无天！” 楚寒霄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英郡王参与。 他翻身下马，冷声开口： “二哥着急走，是去毁灭谋害我家王妃的证据？” “老三，你不要胡乱攀扯，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老老实实待着，等我调查清楚，自然会让你走！” 英郡王还想抱怨，看到楚寒霄一身煞气，咬牙闭上了嘴。 楚寒霄扫了一圈，看向沈筠禾和刑小钰。 她们明显想要过来，却被顺天府差役阻拦。 “让她们两人过来！” “是。” 第641章 被全世界针对？ 沈筠禾和刑小钰眼睛通红，身体克制不住的发抖。 来到楚寒霄面前，她们竭尽所能地镇定下来，抖着声音叙述刚才发生的一切。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慕绵芝，楚寒霄眼底骤然一寒，蓦然扭头看过去，深沉冰冷的视线宛若利刃，能够将人心刺破。 慕绵芝紧靠在英郡王身边，不甘心的望着楚寒霄。 当初太后分明应允过她，只要她努力表现，就可以让她嫁给寒王。 可没想到自己百般努力，却没能换来他一个正眼相待。 慕绵芝恨恨的扯了一下手帕。 如果她是寒王妃，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只要有那个身份，就没有人敢指责她。 她不过就是看多宝斋的掌柜可怜，所以出来主持正义，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慕云澜都是寒王妃了，而且又陆续得过皇上那么多赏赐，她多给别人一些银两，不是应当的吗？ 为什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她？ 慕绵芝眼眶发红，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给针对了。 她哀怨的抬眸，想要落几滴泪，却直接对上了楚寒霄冰冷满是杀意的视线。 刹那间，她感觉脖梗像是被人掐住，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那股视线带着巨大的压力，让她克制不住的双腿发软，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好可怕！ 楚寒霄眼底厌恶之色闪过。 “把她带下去，仔细询问！” 护卫们上前，却被英郡王制止。 “放肆！绵芝乃是我的妾室，是英郡王府的人，你们要做什么？” 楚寒霄目光如冰。 “二哥，你和你的妾室，为什么会这么巧的出现在多宝斋？” “我纳了绵芝，一直觉得委屈了她，所以带着她上街来买些东西，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主动提出来，要来多宝斋？” 多宝斋是除了朱颜阁之外，最受欢迎的店铺。 里面的东西用料上乘，因此价格也分外昂贵。 英郡王只是想带慕绵芝上街散心，随意买柄簪子，哄她开怀也就罢了，还真没想过来多宝斋。 在街上遇到了女子卖身葬父，他停留多看了两眼。 慕绵芝便耍了小脾气，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找到人，她已经和慕云澜等人出现了冲突。 英郡王经过之前的治疗，不再像过去那般冲动、鲁莽，略一思索，便觉得有些怪异。 毕竟离开郡王府的时候，他可没给慕绵芝带银子。 她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又买不起，难不成只来过眼瘾？ 虽然心中有了一丝怀疑，不过他十分乐得看寒王夫妻倒霉，才不会去承认事情有疑点。 “是本王主动提出过来的，谁知那么巧，就碰上了三弟妹。 楚寒霄，我既是你的二哥，也是当朝皇子，你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 若你敢肆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是要拉着你到父皇面前，好好分辨分辨的！” 楚寒霄冷叱一声。 “二哥想怎么分辨都行，现在请你让开路，我要将慕绵芝带下去审问！” “你敢？” “动手！” “是。” 寒王府护卫毫不客气，两人牵制住英郡王，另外一人直接一把将慕绵芝从地上薅了起来。 “啊！” 慕绵芝发出了一声尖叫，疼痛之下，嗓音格外的尖锐，完全不像之前弱不禁风的模样。 英郡王愤怒到了极点。 慕绵芝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妾室，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被楚寒霄一句命令，抓走了审问，今后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楚寒霄，你不要欺人太甚！” 楚寒霄神色冰冷，理都没理英郡王，直接转身去查看疯马的尸体。 英郡王双目发红，额角青筋不断涌动。 一旁的寒王府护卫们严阵以待，生怕英郡王冲动之下，会袭击自家主子。 英郡王磨了磨牙，一把甩开挡在他面前的护卫，转身大步离开。 这一次，楚寒霄没有阻拦。 顺天府尹看着英郡王离开的方向，神色担忧地提醒道： “寒王殿下，英郡王似乎是要入宫。” 楚寒霄仔细查验疯马脖颈处的伤痕。 “无妨。” 逼着英郡王入宫，本就是他的目的！ 第642章 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意外！ 朱颜阁。 两个时辰过去。 慕云澜缝合好最后一针，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怀月连忙拿了干净的衣衫，轻轻的盖在了庄婉婉的身体上。 “主子，庄侧妃情况如何？” “情况稳住了，不会残疾，只是身上多少会留下一些疤痕，还需要继续调理一阵子。” 怀月等人眼神放亮。 庄婉婉被抬过来时，她们几乎以为没救了。 却没想到，王妃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手段。 看着慕云澜进行外科手术，她们并没有害怕，反倒对她越发的敬佩、向往。 将双脚都已经踏进阎王殿里的人，硬生生拉回来，这几乎是人力做不到的了。 可她们的主子做到了！ 慕云澜又给庄婉婉喂了次药，打探消息的花笺恰好返回。 “主子，多宝斋那边，王爷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场面。 经过调查，那几匹疯马是被人偷窃入上京的。 正准备在西市贩卖，却不想马匹突然发疯，闯入了主街。” “偷窃？” “是，偷马贼已经被抓住，且供认不讳。” “从什么人手中偷来的？” “月奴商人手中。” 慕云澜秀丽的眉心瞬间多了一丝皱痕。 “月奴商人？” “是，偷马贼说一早就关注到了那一队月奴商人。 趁着他们晚上在野外扎营，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悄悄牵走了六匹马。 已经低价卖了两匹，见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无人追问调查。 所以他们就大了胆子，想着上京这边马匹价格高，于是就带入了京城。” “慕绵芝那边查了吗？她是怎么和英郡王走到一起的？” “这个还没有消息送过来……” “慕姐姐！”沈筠禾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慕云澜看向门口：“进来吧。” 沈筠禾和刑小钰脚步匆匆地走入了房间，转头寻找庄婉婉的踪迹。 “婉婉没什么事，情况已经稳住了，只是还需要休养。 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安王，他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 刑小钰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慕云澜敏锐的发现了她的情绪。 “小钰，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话说？” “慕姐姐，安王殿下恐怕不会过来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应当能够拎得清的。” 可情况却完全出乎了慕云澜的预料，安王府那边只派遣来了一个嬷嬷。 那嬷嬷还是傅明绯身边的，神色颇为倨傲。 “我们家王妃说了，能够帮寒王妃挡灾，是庄侧妃的福分。 王妃相信寒王妃的医术，必定能够治好庄侧妃。 王妃和王爷本应该亲自过来，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听话。 王妃略一走动，就一个劲儿的闹腾，还必须得让王爷陪着。 所以庄侧妃这边，就交给刑侧妃照顾了。” 刑小钰早有预料，因此丝毫没有感觉意外。 “回去告诉王妃，就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婉婉的，让她好好养胎，平平安安的给王府生下子嗣！” 嬷嬷本想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可抬头对上了慕云澜清冷的目光，顿时心头一紧。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见慕云澜没有反驳，嬷嬷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沈筠禾气的脸颊发红。 “那安王妃就是故意的吧，她肚子里的孩子分明是假的，怎么可能会闹腾，还非得安王陪着不行？” 刑小钰却无所谓。 “即便是安王来了，安王妃后脚也会派人来催，指不定又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呢，还不如由我在这里，照顾婉婉来的自在。” 慕云澜沉了沉眸光。 “小钰，这段时日，朱颜阁会暂停营业，我会安排人手照顾好她。 你暂且不用回安王府了，一直在这里住着吧。” 刑小钰眼神一亮。 “慕姐姐，我真的能住在这里吗？” 她是真的不愿意再去面对傅明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当面撕了她伪善的面容。 慕云澜点点头。 “再忍耐几个月，我帮你和婉婉出了这口气！” “好。” 沈筠禾默默举起了手。 “我也想住在这儿……” 近水楼台先得月，朱颜阁可是慕姐姐的产业。 她住在这里，还怕见不到慕姐姐吗？ 慕云澜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许。 “你若是住在这儿，恐怕君老夫人就要找我要人了。” “那才不会，祖母可是巴不得我跟慕姐姐多亲近，好学几分姐姐身上的沉稳、聪慧。” “你呀，好好回去备嫁，再过些时日，我三哥也要回来了。 等你和我三哥成了亲，以后我可就要叫你嫂嫂了。” 沈筠禾脸颊顿时羞得通红。 “慕姐姐……别管身份如何变化，你都是我的慕姐姐。” 慕云澜笑了笑，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筠禾跟着收敛了笑意。 “姐姐……疯马的事情，不是一场意外，对吗？” 慕云澜声音沉沉： “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意外！” 第643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云澜想起沈筠禾和刑小钰一直留在京中，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慕绵芝的事情。 “对了，你们两人知道慕绵芝是怎么和英郡王走到一起的吗？” 沈筠禾点点头。 “太过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之前京城之中满是风言风语。 说是慕绵芝去普会寺为亲人祈福，学人家一步三叩首的上山。 结果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从台阶上摔下，正好落到了二皇子的怀中。” 刑小钰开口补充： “当时还有香客看到，慕绵芝摔下来之后，衣襟凌乱，发丝披散，肩膀都露出来一截。 二皇子的手恰好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偏偏那慕绵芝想起身又扭了脚，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最后是被英郡王给抱上山的。” “慕姐姐，你是不知道，那英郡王之前还虐待过他的正妻，可偏偏对慕绵芝极好。 听闻还给出过许诺，只要慕绵芝生下个健康的孩子，就要抬她为侧妃。” 慕云澜目光落在香炉上，烟气在光芒中翻滚、变换，仿佛暗中汹涌的波澜。 “是我疏忽了，本以为慕家二房只剩下一个慕绵芝，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却没想到，她竟如此能作妖，接下来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英郡王的性格，今天认怂认得也太快了些。 不对劲！ 沈筠禾提醒道： “慕姐姐，寒王殿下已经派人把慕绵芝抓起来了，说是要审问她。” 慕云澜心弦猛的一动。 “你们在这里先陪着婉婉，我去看看。” “好。” 慕云澜骑马赶过去，没有丝毫的耽搁。 楚寒霄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连忙起身回头，看到慕云澜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紧绷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一些。 “云澜……” “寒霄，慕绵芝呢？” “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我怀疑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让人将她带下去关押审问。” “在什么地方？” “顺天府尹大牢。” “我先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楚寒霄话音刚落，就见有内侍匆忙的赶了过来。 慕云澜心中那股焦躁感越发强烈，对着楚寒霄使了个眼色，而后便借着寒王府护卫的遮挡，穿过人群，先行离开。 “寒王殿下，皇上宣您和寒王妃即刻入宫。” 内侍传达完皇上口谕，左右打量，寻找寒王妃。 楚寒霄冷声开口： “我和你们先行入宫，锐影，你去通知王妃，让王妃得到消息之后，也一并入宫面见父皇。” 锐影立马心领神会：“是。” 王妃刻意躲开了内侍，明显是有要事要做。 他自然要等王妃把事情做完，再把皇上要宣她入宫的消息传达过去。 内侍不敢多问，随着楚寒霄先行入宫。 楚寒霄上马之后，调转马头看向顺天府尹。 “这种案子牵扯重大，直接移送刑部。” 顺天府尹恭敬回答： “是，请殿下放心，下官会仔细盯着，所有的人证、物证，一并移交过去。” 慕云澜骑马，一路朝着顺天府大牢赶去。 脑海中仔细过滤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想从中分析出一点线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彼此之间又瞧不出什么联系，让她一时也抓不着头脑。 可她心中却有种直觉，慕绵芝的身上，一定存在一个突破口。 看守大牢的差役见有快马疾驰而来，连忙进行阻拦。 慕云澜心念一动，直接拿出了皇上御赐的那枚金牌。 差役们慌忙跪下。 “见过寒王妃。” “我要见刚刚被关进来的慕绵芝。” “这……是。” 第644章 闯大牢，救人！ 差役领着慕云澜往大牢里走，只是脚步却放得很慢。 慕云澜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无比，手中已经捏紧了淬了毒的银针。 “磨磨蹭蹭做什么呢，人到底在何处？” 领路的差役脸色越发的苍白，额头控制不住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在……” 慕云澜直接甩开那名差役，快步往里走。 结果，那差役竟胆大包天，伸手将她拦住。 “寒王妃，大牢里面臭气熏天，还是先让人打扫一下，再请您进去！” 慕云澜冷喝一声：“让开！” “王妃……” 眼看慕云澜还要往里走，那差役竟然抬手就要去拉扯她的裙摆。 一道人影蓦然出现，伴随着一道长剑出鞘的声音，那只伸到慕云澜裙边的手蓦然被斩断，径直落在了地上。 “啊！” 差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慕云澜扭头，看到手持长剑的男人，焦急道： “将离！找人！” “是。” 将离快速闯入大牢，耳朵微微一动，朝着最里面的一间刑讯室而去。 他一脚将门踹开，里面正有狱卒捏着慕绵芝的嘴，给她灌药。 他甩出长剑，刺穿那狱卒的肩胛骨，而后一脚将人踹飞到墙角。 慕云澜快步赶了过来，扶起慕绵芝，拿出一个药瓶要到她鼻子处一晃。 下一刻，慕绵芝直接吐了出来。 “呕……” 她不断呕吐，刚开始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药汁。 好一会儿，才将喝下去的药吐干净。 慕云澜给她诊脉，瞳孔蓦然一颤。 果然！ 慕绵芝终于吐完，满脸都是泪水，眼底是浓烈的恐惧。 她死死的抓住慕云澜的衣袖，害怕道： “姐姐……不，寒王妃，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你救救我，救救我！” 慕云澜拿起一旁倒在地上的药碗，碗底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药汁。 “这可不仅仅是要杀你！” “什……什么？” “慕绵芝，谁指使你去找的英郡王，谁授意你今天去接近我？ 现在，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 我留你一命，且保证你能安心待在英郡王府。 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慕锦柔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慕绵芝紧紧地咬住嘴唇。 “我……” 慕云澜目光冷肃，带着压迫人心的气势。 “你想清楚再说，机会只有一次！” “我说！我全部都告诉你，求求寒王妃，留我一条贱命吧！” 皇宫中。 楚寒霄赶到，就见宫人在地上跪了一片。 能造成这样的场面，必定是帝王发火了。 他等着通传，吴泉走了出来，压低声音道： “殿下，二皇子说您无视兄长，残害手足，且纵容寒王妃草菅人命，虐待他的妾室，皇上震怒。” 楚寒霄心领神会。 “多谢吴公公。” “奴才应该的。” 楚寒霄走入大殿，英郡王正跪在地上，不远处还有散落的茶盏碎片。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心的川字纹加深。 “今天你和老二当街发生了冲突？” “父皇，今日疯马惊扰百姓，还差点踩踏了云澜，儿臣前去控制局面，调查事情起因，并未和二皇兄有任何的冲突。” “你胡说！” 英郡王满脸愤怒。 “你和慕云澜咄咄逼人，纵容其他夫人、小姐，欺负我的妾室。 后来的确是有了惊马事端，可本王和妾室只是恰好路过，与此事毫无关联。 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将本王的妾室扣押，关入了大牢！” “老三，你真的扣押了英郡王的妾室？” “是。” “你可有证据，证明那妾室与疯马案有关系？” “儿臣……没有证据，只是觉得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英郡王冷笑一声。 “什么时机太巧，分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要一味维护慕云澜。 我的妾室不过是和慕云澜发生了几句口角，对她言语上有几分不恭敬。 你心中不高兴，大可告诉我，让我去责罚她。 可你偏偏要挟私报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实在是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 就在这时，内侍前来通禀： “皇上，安王和安王妃到了。” 皇帝蹙眉： “他们两个来做什么？算了，宣进来吧。” 两人一进门，安王妃便直接一手扶着肚子，朝着楚寒霄跪了下去。 “三哥，庄侧妃能够以命相搏保护三嫂。 我和安王心中都是高兴的，并没有丝毫要责怪三嫂的意思。 都是工部侍郎那边擅作主张，还请三哥不要责怪。” 皇帝蹙了蹙眉。 “安王妃，你在说什么？” “父皇，您还不知道吗？今日在西市的主街上，有疯马冲撞百姓，差点伤了三嫂。 是我们府上的庄侧妃以命相护，将三嫂给救下了。 庄侧妃是工部侍郎的嫡女，工部侍郎对这个女儿最是疼爱。 听说了这件事，便直接找到寒王府闹开了……” 皇帝眉心蹙了蹙。 “好心救人，应当嘉奖，更何况救的还是寒王妃，工部侍郎怎么就闹起来了？” 傅明绯擦着眼泪啜泣出声。 “兴许……兴许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命不久矣，而且……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王爷的孩子吧……” “什么？” 英郡王瞪大眼睛，面上一副诧异的模样， “庄侧妃也怀孕了？” 皇帝目光一动。 “也？” 第645章 慕云澜和楚寒霄是凶星？ 英郡王抬头看向皇帝，神色间满是焦急。 “回禀父皇，儿臣的妾室怀有身孕，刚满一个月。” 楚寒霄深沉的眼眸被寒意一点一点的填满。 他没有理会英郡王，而是转头看向楚景牧。 “四弟，你的庄侧妃什么时候怀上的身孕？” 相比较于前几日，楚景牧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憔悴，几乎是瘦的皮包骨头。 那模样比薛玉京被救下时，瞧着还要狼狈几分。 他的反应也慢了些，抬头愣愣地望向楚寒霄。 “三哥……” 傅明绯柔声开口： “三哥，景牧这些时日身体不怎么好，请太医调养过，却不见多少成效。 说出来，也不怕父皇和两位兄长笑话，自从迎娶了庄侧妃和刑侧妃，王爷便对两位妹妹多有冷落。 是我觉得这样下去对不住两位妹妹，所以让王爷多去陪伴她们。 大约是两个月之前，也就是三哥和三嫂在江南的那段日子，王爷终于放下了心结，庄侧妃伺候的也周到。 前几日才诊出怀有身孕，只是想着还未满三个月，胎像不稳，所以才没有回禀给父皇。” 傅明绯沉沉的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惋惜。 “我和庄侧妃同时有孕，也算是双喜临门正，想着过段时日告诉父皇，让父皇好好的高兴一下，没想到中途竟出了这样的事。 礼部侍郎应当也是难以接受痛失爱女的同时，又失了外孙，所以悲痛过度，才一时失态，竟找到了寒王府去。 父皇，这事也算是情有可原，还请父皇不要责怪礼部侍郎。” 皇帝面色发沉，眉心的皱纹更是隐隐加深了不少。 英郡王见他依旧没有发火，不由得在心中着急，决定再添点柴火。 “父皇，儿臣可没有四弟和四弟妹那么好的性子。 对于四弟来说，好歹四弟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可儿臣的孩子却接连出事。 好不容易有个妾室再次有孕，竟然还被三弟直接抓了关入大牢之中审问。 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要和楚寒霄没完！” 话音刚落，有内侍进入大殿。 “皇上，顺天府尹求见。” 英郡王连忙转头看向大殿门口。 “他来的正好，我的妾室被关入了顺天府大牢，正好问问他情况如何。” 皇帝点点头，沉声吩咐。 “宣。” “宣顺天府尹觐见。” 顺天府尹快步走入大殿，行礼之后，焦急回禀： “皇上，被关入顺天府大牢的英郡王妾室慕氏出事了。” 英郡王刹那间面色黑透，焦急的开口： “出了什么事？” “慕氏晕倒在了大牢之中，衣裙上满是血迹……” 顺天府尹话还未说完，英郡王已经红了眼睛。 “什么？我的孩子没了？” 傅明绯掩着唇惊呼一声。 “怎么会这样？庄侧妃和孩子一同受难，英郡王的妾室那边也出事了……” 英郡王扭头，死死的盯着楚寒霄。 “楚寒霄！你没有任何证据，无缘无故扣押我的妾室，导致她腹中的孩子流产。 你就是杀害我孩子的凶手！” 英郡王吼完，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为儿臣未出生的孩子做主啊！ 那也是您的皇孙，是我们楚家的骨血啊！” 太子匆忙赶了过来，身旁还跟着钦天监的官员。 一进门，太子便满脸焦急的开口。 “父皇，儿臣今日在崇英殿上香跪经，结果先帝的牌位突然震颤，叩倒在了桌面上。 儿臣心中不安，特意前来禀告父皇。” 钦天监监正慌忙开口。 “皇上，微臣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旁有阴云环绕，主诸事皆不利，而且还出现了两颗凶星，与紫微星形成对立之势。” 皇帝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人。 “这星象说明了什么？” “紫薇星代表的是帝星，也就是皇上您，您乃真龙天子，自然不会害怕凶星所带的邪煞之气。 可那凶星光芒十分的耀眼，遮掩了紫微星周围拱卫星辰的光芒，恐怕对皇室的血脉不利。” 英郡王扭头，死死的盯着楚寒霄。 “父皇，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星象应验了！ 四弟的孩子和儿臣的孩子纷纷出事。 凶手，就是楚寒霄和慕云澜夫妻两个！” 第646章 我担心你又犯病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皇帝看向始终沉默不言的楚寒霄。 “寒霄，你有什么想说的？” “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相信清者自清，没有什么想说的。”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必定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局。 他要好好瞧瞧，这局究竟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傅明绯暗暗眯了眯眼睛。 怎么只有楚寒霄一个人在这儿，慕云澜呢？ 为了今日这一场好戏，她可是在暗中准备了许久。 甚至连楚景牧都推出去了，逼着他去宠幸了庄婉婉，甚至还为此给两人下了药。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对庄婉婉怀孕的时机掐算得十分精确，只有一次，她便有了孩子。 二皇子这边，一切计划也都进行得很是顺利。 慕绵芝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贱婢，都不用多说什么挑唆的话，只说要让她享受荣华富贵，她便迫不及待的黏到了英郡王的身上，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贴着不放。 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和慕云澜有关系，她怎么可能找上这样的蠢货？ 就凭她那个性子，连做棋子都不合格。 好在，她一直派遣了人手在暗处盯着，最终顺顺利利地完成了计划，并未出什么意外。 傅明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眼底闪过道道暗芒。 自从慕云澜给她服用了药之后，别管她如何折腾，她的肚子都稳稳当当。 如果不想个办法，等几个月之后，必定就是她的死期。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盆脏水已经泼在了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身上。 哪怕今天，没有办法给两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等到几个月之后，她足月的“孩子”突然化成了血水…… 那就是真正把慕云澜和楚寒霄的名声踩入泥潭的时机！ 她要坐实两人凶星的名头，让皇上确信，只要这两人在，皇室的血脉就一定会接连出事！ 皇帝眉心皱了皱。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入宫，慕云澜呢？” “庄侧妃受伤严重，云澜带她去朱颜阁医治了。算算时间，应该快赶过来了。” 不一会儿，慕云澜便经过通传，走入了大殿。 “儿媳见过父皇。” 慕云澜屈膝行礼，却听到身侧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颇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架势。 她抬头就见英郡王冲到了他的面前，抬起手臂，就要打她的脸！ “贱人！你害了绵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慕云澜起身后退已经是来不及了。 下一刻，身旁人影闪过，她整个人落入了一道宽厚的怀抱之中。 楚寒霄一手揽住慕云澜，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了英郡王的肚子上。 英郡王摔倒在地，整个人向后滑了几米，捂着肚子起不来身。 傅明绯惊呼一声，脸上带着惶恐，心头却恨得滴血。 楚寒霄竟然在皇上面前，直接对自己的兄弟动手。 他难道就一点不害怕会受到皇上的责罚吗？ 还是说，为了慕云澜的安全，再怎么严重的责罚，他都愿意承担？ “嘶……” 她双手捂着肚子，吸了一口凉气，一副受惊过度，牵连到了孩子的模样。 太子连忙上前，试图将英郡王扶起来 “放肆！老三，父皇面前，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英郡王纵然举止莽撞，可也是因为刚刚失去了孩子，太过痛心。 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兄弟下这般狠手？” 楚寒霄神色淡淡，垂眸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他这才开口： “原来二哥是因为失去孩子，太过痛心？ 我还以为他是老毛病又犯了呢。 还想着再用内力帮他淬炼一下身体，好方便云澜帮他医治。” 英郡王刚刚爬起来，听到这话，牙关咬的咯吱作响。 “你们不愿意帮我治病，我认了。 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楚寒霄目光冷冽，正准备开口，一旁的慕云澜却率先出声： “原来二哥如此在意自己的血脉，我还以为，二哥对孩子一直是觉得可有可无呢！” 英郡王脸色无比难看，语气满是狠厉。 “你什么意思？” 第647章 不慌，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慕云澜面对着一身戾气的英郡王，神色丝毫未变。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起来。 二哥的嫡长子从出生到现在好几个月了，从未见二哥过去探望过。 倒是二嫂，日夜精心的照耀着他，按照我给的方子为他抓药沐浴。 如今，那孩子身体都变得强健了不少。” 殿外，再次有内侍前来通传。 “皇上，刑部尚书、礼部侍郎前来求见。” 皇帝眼神动了动。 “若还有人要求见，不必通传，统统宣进来！” “是。” 刑部尚书一身官袍，满面的严肃之色。 礼部侍郎就略显狼狈了。 他并未穿着官服，而是穿了一身深青色的常服，衣袖和膝盖的位置沾染着尘土。 脸上虽无泪痕，可是眼睛却通红，依稀能够看出几分心有余悸。 “参见皇上。” “你们两人现在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刑部尚书官职高，自然先开口： “回禀皇上，今日有疯马闯入西市的主街，差点伤到在主街玩耍的孩童，幸得寒王府护卫相救。 经过调查，那些疯马乃是被盗贼偷窃，而且疯马的主人是月奴来上京经商的商人。 臣担心这里面另有隐情，特意前来向皇上请旨，更加仔细地调查。” 皇帝点了点头，并未开口答复，而是看向了礼部侍郎。 “你呢？这一身狼狈模样，是为了什么？” “回禀皇上，微臣的女儿出事了……” 礼部尚书满脸悲痛，刚开了个头，便直接哽咽在了原地，似乎是话都说不下去了。 傅明绯满脸的惋惜，看那样子，颇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意味。 “庄大人，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庄侧妃。” 英郡王冷哼一声。 “四弟妹不要什么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那儿若无其事的站着呢！” 说完，他毫不避讳地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眼神凶狠。 礼部尚书吸了吸气。 “英郡王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不能怪安王妃……” 英郡王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 “没错！庄大人痛失爱女，还能保持理智，实在是难得。 今日，父皇在此，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和诉求，就全部说出来。 父皇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慕云澜皱了皱眉，一脸的疑惑不解。 “二哥问话就问话，眼睛老往我和王爷身上瞥做什么？二哥是想暗示什么？” 在场所有人，最沉不住气的就是英郡王，也难怪今日他被利用来当那个出头鸟。 果然，一句话出气，他就沉不住气了。 “我还用得着暗示？我直说了又如何，庄侧妃难道不是因为救你而亡？” “你胡说什么？” “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本王亲眼所见，庄侧妃为了救你，被疯马踩断了脊椎，当场吐血，奄奄一息。 你可知道，庄侧妃已经怀上了孩子？就是因为你，一尸两命！ 难道你不应该给安王府和礼部侍郎一个交代？” 慕云澜面上的疑惑更浓。 “谁告诉你庄侧妃死了？” 傅明绯心头咯噔一声，眼神都跟着颤了颤。 慕云澜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被踩断了脊椎，那庄婉婉还活着？ 不可能！ 礼部侍郎上前一步，恭敬地对着慕云澜行礼。 “多谢寒王妃救了我的女儿。” 英郡王瞪大眼睛，眼神之中满是不解，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庄大人，你怎么向杀人凶手致谢？” “英郡王，我的女儿好好的活着呢，只需要好生的调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如初。你怎么口口声声，非要诅咒她？” 楚寒霄微微一怔，随即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不慌，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第648章 总要自己想活，别人才能拉他一把 慕云澜抬眸看向皇帝，纤细的脊背挺的笔直，绝美的面容略显苍白，神色带上了丝丝疲倦。 “父皇，庄侧妃的确是为了救儿媳而身受重伤，好在治疗及时，如今命已经保住了，只可惜却昏迷不醒。” 傅明绯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接到的消息里分明说。 庄婉婉被疯马踩断了脊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庄侧妃真的没事了吗？ 实在是太好了，这可真是菩萨保佑。 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如何？” 慕云澜扭头看过去，眉心微蹙，神情有些怪异。 “你说的什么孩子？” 傅明绯语气理所当然。 “自然是她肚子里，我们家王爷的孩子了。 她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了。 三嫂精通医术，帮她治疗的时候，不可能没有看出来吧？” 慕云澜摇头。 “我的确没有看出来她怀有身孕。” “不可能！我请了太医亲自为她诊脉，她的的确确怀上了身孕！ 三嫂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难不成……是庄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若是如此，三嫂直说就是了，没有必要隐瞒她的真实情况。” 她说着，还抬头看了看皇帝。 明显就是在暗示，如果她说谎，那就是欺君。 慕云澜眉心蹙得更紧，脸颊边垂下来的花穗步摇轻轻摇曳，清晰地映衬出那双琉璃眸中的疑惑不解。 “你真的确定庄侧妃怀了身孕吗？” “我当然确定！” 傅明绯说的无比肯定。 “我请了两个大夫，一同为她诊脉。 当时王爷也在场，同样是个见证。” 傅明绯转头看向楚景牧，声音温柔的开口： “王爷，你快告诉父皇实情。” 楚景牧抬头，神色有些恍惚。 他定了定神，看向楚寒霄，又望了望慕云澜，最后抬眸看向皇帝。 “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儿臣吧。” 傅明绯眼皮暗暗一跳。 “王爷，你说什么呢？” 楚寒霄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直直的落在楚景牧的身上，眼底的冷冽松动了些许。 只要楚景牧愿意伸手，他必定会把这个兄弟，从傅明绯编织的泥沼之中拉出来。 楚景牧艰难又缓慢的开口： “明绯……庄小姐不曾有孕……你误会了。” 傅明绯整个人如遭雷击。 “王爷，你是不是生病病糊涂了？ 我们两个亲自看着大夫诊了脉。 她怎么可能没有身孕？” 慕云澜淡淡开口： “我也很是不理解，四弟妹为什么一口就咬定，庄侧妃怀了身孕？毕竟，她还是完璧之身呢。” 完璧之身？ 傅明绯猛地抓住楚景牧的手臂，指尖不断用力，几乎要刺入他的皮肉之中。 “王爷，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两个月前你分明宿在了庄侧妃的院子里。 两名太医分别诊脉，都确定庄妹妹怀上了孩子。 她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楚景牧没有挣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傅明绯，那眼神却仿佛千疮百孔。 “那天我喝醉了，只是单纯的睡在了庄侧妃的院子里。 那天的酒很浓很烈，还是你亲手准备的呢，你忘了吗？” 傅明绯心头咯噔一声，张了张嘴，喉咙一片干涩。 那天的酒水里面，被她下了催人情一欲的药。 为的就是要成就今日的算计。 难不成，他硬生生忍着药性熬了过来，没有去碰庄婉婉？ 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太医还诊出了庄婉婉有孕？ 难道说…… 傅明绯死死盯着楚景牧。 “你……你骗我？” 第649章 在是你的夫君之前，我首先是个人 楚景牧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傅明绯，见她情绪激动，抬手欲扶住她的手臂。 傅明绯却猛地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你……” 她心口中堵着许多质问。 可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各种目光，脑海中理智的那根弦，还是将她从发疯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不能去问楚景牧，为什么没有同刑小钰圆房，不能问为什么她下的药没有起作用。 一旦问出口，这些通通都将成为她被问责的罪证。 她只能竭力的压抑下怒火，保持着声音平静。 “你……既然没有同庄妹妹圆房，为什么大夫还诊断出她怀有身孕？ 这若是误诊也就罢了，别是庄妹妹身体有什么异样吧？” 礼部侍郎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还是安王妃顾虑的周全，安王殿下，针对这一点，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解？” 楚景牧握紧了被傅明绯甩开的手，只觉得掌心一片寒意刺骨。 “这件事情说来也怪，庄侧妃前段时间身体不适，便请了大夫前来医治。 结果她服下了大夫给开的药，不仅没有恢复，还被诊断为有孕。 本王确实冷落了庄侧妃，自她入府，从未与她有过亲近之举。 且相信庄侧妃清清白白，恪守礼仪规矩，也绝不可能与外人有逾矩之处。 所以本王便告诉她，此事不要宣扬，由我来慢慢调查。” 太子本是站在一旁看戏，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此事的确是怪异，不过庄侧妃能够平安无事，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事儿回头再慢慢查就是了。 父皇，儿臣以为，街上出现疯马之事影响重大。 眼下当务之急，应该听取刑部尚书的提议。 好好查一查疯马的来历，以及带着他们入京的那对月奴商人。” 楚景牧抬起了眼眸，望着太子，眼底有冷漠和恨意流淌。 “疯马的事情交给刑部尚书，自然万无一失。 我还是觉得应该好好说一说庄侧妃脉象有异的事情。” 太子眼角微微一跳，面上不动声色。 “四弟当初迎娶两位侧妃时，颇为不情愿。 我还以为你对她们不怎么关心呢，如今瞧着，倒是误会了。” 楚景牧声音平静。 “我不情愿迎娶旁人入府，是因为对自己的王妃爱重有加，不忍心惹她失望。 不代表着，我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害到无辜者的头上，而无动于衷。 我在为人夫君之前，总得先做个人吧……” 只可惜太子一心只想保住太子之位，丝毫没有做事先做人的觉悟。 傅明绯肩膀猛的一颤。 她在楚景牧面前，历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可这一次，她死死地望着对方，眼神中带上了哀求。 楚景牧却没有再如以往那般对她百依百顺，垂下眼眸，避开了她的目光。 “父皇，儿臣觉得事情颇有些怪异，于是就着手调查，发觉是那大夫用错了药。” 皇帝眉心皱得更紧。 “用错了药？” “是，那药十分的奇特，服用之后，会让人出现假孕的症状，就连脉相，都与真正怀孕的女子一般无二。” 慕云澜心中诧异，同时又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楚景牧会选择一条道走到黑，没想到他竟中途幡然悔悟。 如此一来，就不用她亲自出手收拾傅明绯了。 “父皇，的确存在这样的药。 这种药来自于百越的皇族，在百越，有些部落以女子为尊。 那些女子为了长久保持美貌，专门利用各种药草、毒虫配制出了此药，名胭脂醉。” 皇帝第一次听说。 “百越那边传过来的药……一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药怎么会出现在安王府？” 楚景牧扭头看向太子。 “这恐怕就要问问太子了。” 第650章 太子：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呗！ 太子满脸疑惑不解，眼神中还带着被误解的愤怒。 “四弟，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吧？ 孤怎么可能知道这样腌臜的东西？” “可是我把那些大夫抓起来审问，调查他们手中药材的来历。 无意间发现，他们的药材皆出自惠民堂，而惠民堂背后真正的东家，同样是一名大夫。 那名大夫却被太子请了入宫，专门为太子妃调理身体。” 皇帝脸上的漫不经心刹那间收敛了个干净。 假孕？ 听到这两个字，他骤然想起太子妃小产。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老四，你所说的话为真？” “是，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太子眼神闪动。 “父皇，太子妃多年没能怀上身孕。 宫中的太医多方调理，也没能找到根由。 儿臣便想着，从民间请一些大夫入宫。 这件事情也是向父皇报备过的。” 皇帝凝视着太子。 “朕有印象，你的确是报备过。” “儿臣将人请入宫，是听闻那人医术不错，在民间颇有声望。 至于什么胭脂醉之类的药，儿臣闻所未闻。”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 “四弟说这件事情和太子有关联，而太子又主张毫不知情。 既如此，那就把那个大夫找出来盘问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 楚景牧略带讽刺的开口： “那大夫现在还在不在东宫，我可就不知道了。” 太子：“太子妃小产，儿臣回宫之后万分心疼，所以更换了一批东宫的下人，那名大夫也被遣送出宫了。” 楚寒霄：“不妨事，既然知道了他是惠民堂的东家，这人就跑不了。父皇，儿臣觉得应该即刻将人带入宫中。” “准了。” 禁军统领出宫拿人。 傅明绯放在肚子一侧的手不断收紧，将衣裙抓出来一道深深的皱痕。 太子低垂着眼睛，心中却染上了慌乱。 这段时日接连失利，最主要的是没了傅丞相及时为他收拾尾巴，让他应对起很多事情来捉襟见肘。 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帮太子妃假孕的那名大夫，到底有没有被灭口。 英郡王傻眼了。 本以为这次入宫，是难得抓到了楚寒霄的把柄。 可现在听到有药服用了之后可以假怀孕，让他顿时心中没底起来。 他虽然很多时候脑子转的不够快，可那种类似于野兽的直觉，却分外的精准。 也是这种直觉，帮着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屡立军功。 现在这种直觉却告诉他，他好像被人利用了，成为了那个冲锋陷阵的棒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左右查看。 看看慕云澜和楚寒霄，又看看楚景牧和傅明绯，最后再悄悄太子…… 总觉得，不管是那一方，都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靠！ 他脑袋扭来扭去的模样太过扎眼，皇帝一下便看了过来。 “老二，你有什么话说？” 英郡王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父皇，儿臣不知道什么假怀孕的事，这件事可和儿臣没有什么关系。” 皇帝语气多了几分深沉。 “你的妾室不是也怀孕了吗？” 英郡王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儿臣的妾室怀孕，那是儿臣辛苦，和什么药没有关系……吧？” “是吗？就你这榆木脑子，被人算计了，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英郡王被骂，第一次觉得骂的对。 “父皇您也说了，儿臣是个榆木脑袋。 这是什么用药啊、怀孕啊，流产什么的，儿臣可想不出来。” 太子在一旁咬紧了牙关。 老二这个蠢货，倒是学会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了？ 这不是就差直接往外喊他的名字了吗？ 英郡王仍然在竭力的辩解。 “再说了，儿臣现在都被父皇您给贬成个郡王了。 这爵位跟老三家的两个孩子平起平坐，连自己的王府都住不得。 儿臣现在也就沉迷个美色，养几个小妾，别的是真不敢折腾了。” 慕云澜唇角微微动了动。 难怪这段时间英郡王如此老实，原来是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了。 第651章 开启毒舌新技能 皇帝看了看梗着脖子的英郡王，不耐烦的冷哼一声： “养小妾？你能养活自己就不容易了，还想着养小妾呢？ 谁好人家的女儿能看上你？ 如果不是你还占着皇子的名头，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英郡王瞪大眼睛，满脸的羞恼。 “父皇，我是您儿子，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儿子？生你还不如生个棒槌！” 英郡王被骂的直挠头皮。 自从被慕云澜治了病之后，他以往如同火炉子一般，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脑袋，的确是清醒、冷静了不少。 比如说现在，就想到了能不能装病躲过皇帝的毒舌。 思量间，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慕云澜，又硬生生的将想法止住了。 总感觉，他要是敢装病。 楚寒霄和慕云澜这两个黑心鬼，就敢趁机将他打个半死，再扎成刺猬。 “父皇，您愿意骂就骂吧，您骂完，也让人去查查慕绵芝。 她要是也假怀孕，儿臣一会儿出宫就拿刀劈了她。 她要是真怀孕被折磨流产了，儿臣再继续找老三和他王妃算账！” 皇帝眼睛一瞪，低头在桌子上寻找趁手的砸人兵器。 找了半天，只看到了玉玺杀伤力还行。 只是，他舍得用这东西来给八宝和粥粥开核桃，却舍不得用它给英郡王开瓢。 要是有茶盏就好了。 吴泉吴公公贴心的送上新的茶盏。 “皇上，您别动怒，喝口茶消消气。” 皇帝拿过茶盏，利落的砸到了英郡王的脑袋上。 “混账！朕怎么养出来你这么混账玩意！ 搞了半天，你的小妾慕氏，竟然就是慕绵芝？” 英郡王被茶盏砸中，这会儿顶着一脸的茶叶，头顶直冒烟。 “父皇，您还记得啊？” “她之前被太后宣入宫中，朕怎么就不记得，你……” 一听到那妾室就是慕绵芝，他用脚指甲盖里的泥想一想，都知道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也就是楚景战这个榆木脑袋，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自己身边搂！ 皇帝骂完了英郡王，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大半。 他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见两人神情平静，瞧不出丝毫真实情绪，心中满意。 要享受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要承担前所未有的压力。 太子还占着储君的位子，一旦他把太子废了，两人瞬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这样的场面，不过是开胃菜。 他们要时刻都能稳得住才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旁观，没有开口的原因。 很快，禁军统领赶了回来。 “回禀皇上，臣带人赶到惠民堂，发现其已经关门几日了。 之后询问惠民堂东家的住所，发现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什么时候的事？” “臣询问了左右邻居，大火是三天前烧起来的，据说惠民堂东家上下六口，全部在睡梦中被烧死。 臣进去调查，发现了一处地下密室，在其中找到了一些医书和药瓶。” 医书？ 一个大夫家里有医书很正常，只是医书为什么要藏在密室之中？ 难道，医书也见不得光？ 皇帝的脸色无比难看。 “这是从那个大夫家里搜查出来的？” “是。” 皇帝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上前查看，翻开医书瞧了瞧，又检查了药瓶。 “回禀父皇，医书上写的是百越的文字，内容翻译的是新版医圣手札。 药瓶里，有一些是易容粉，还有两瓶鸩毒以及一瓶胭脂醉。” 皇帝目光变冷。 “百越的奸细？” 新版医圣手札还未推广，好好地封存在了皇宫之中。 现在，却有人将它翻译成了百越的文字。 这明显就是要偷窃！ 慕云澜声音微沉： “是。” 这一次，不是太子和傅丞相等人虚构出来的。 而是真真正正的百越奸细！ 还是混到皇宫之中，潜伏在太子身边，没有被人发现的那一种。 皇帝起身，目光锐利的扫过太子。 “太子，你心可真大啊！” 第652章 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傅明绯此时也惊呆了。 那大夫原本可是在傅家听差的。 医术高深，颇有本事，关键是极为好用，想要什么药，他都能想办法弄到手。 傅家的主子们但凡有身体不适，都会请他过来看诊。 她怀上身孕，用的就是他给的药。 后面，江南的盐税案被爆出来，太子想尽一切办法自保。 想到了让太子妃怀孕流产，来转移帝王注意力的方法，将那大夫要了过去。 谁能想到，傅家用了二十多年的大夫，竟然是个百越的奸细？ 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慕云澜诬陷？ 她抬头求证，却发现楚寒霄和慕云澜气息都变了。 他们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认真，周身萦绕着冷冽的杀气，令人胆寒。 慕云澜上前。 “父皇，儿媳想要帮您请一下平安脉。” 皇帝点点头。 “好，另外，传旨太医院，天气日渐和暖，容易滋生蚊虫，生出灾气。 即刻清查后宫，派遣太医给个宫嫔妃和所有的宫人诊脉，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是。” 慕云澜直接走上台阶，拿了手帕隔着给皇帝诊脉，确定他身体康健，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由得松了口气。 “父皇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皇帝一下就想到了让他活到一百岁，再干五十年的楚寒霄，不由得唇角微抽。 “好，没事就好。” 有了这糟心儿子，活着的动力都减少了大半。 确定皇帝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了。 慕云澜却看向太子。 “太子最近也劳累，可否需要我诊脉？” “不用！” 太子干脆利落的拒绝。 皇帝眉心微动，却也没有强制。 “那就等回去之后，让太医帮你看吧。” 太子松了口气。 “是。” 楚寒霄严肃道： “父皇，这奸细伪装身份，竟然连太子都骗了过去，可见手段之高。 儿臣以为，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必须详查。 惠民堂，可是存在了多年了。” 皇帝眸光凛冽。 “不错，这桩案子交由刑部调查。” 刑部侍郎立刻应道：“是，臣一定将其调查的清清楚楚。” “太子……” 皇帝面色不虞。 “你识人不清，让一个百越奸细居住在东宫那么久，险些酿成大祸，你让朕……” 太子直觉皇帝接下来的话对他十分不利，急匆匆的开口打断： “父皇，儿臣有不察之罪，请父皇责罚。” 皇帝顿了顿，却接着将话说了下去。 “……你让朕很失望，一国太子，关系着国之未来。 一人错，便有可能让整个大周朝的百姓万劫不复。 你是朕最为疼爱的儿子，可若是你再继续不知反思，肆意妄为。 那么朕……就不得不考虑更换太子人选了。” 刑部尚书等人满面惊骇，跪在地上，深深的垂下头去。 皇上终于开口了！ 废太子，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只要皇上开了口，那就一定是动了心思。 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太子必须能者居之。 观眼下朝局，除了寒王，还有谁能胜任太子之位？ 太子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瞬间汗出如浆。 “父皇！” 他声音悲切，满是不敢置信。 皇帝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心软，甚至连目光都十分平淡。 “安王，庄侧妃受了委屈，你要好生安抚。” “父皇，儿臣对不住庄侧妃，更配不上这般好的姑娘。 儿臣想要和庄侧妃、刑侧妃和离！” “放肆！” 皇帝陡然生怒。 “既然知错，就要改！你好生弥补两人就是，和离？想都不要想！” “父皇……” 慕云澜出声： “四弟，庄侧妃虽然命保住了，可是脊柱被疯马踩踏，伤势十分严重，恐怕没个一年半载的好不了。你这个时候与她和离，是要逼死她吗？” 礼部侍郎瞬间痛哭出声。 “我可怜的女儿啊，安王殿下，微臣老年得女，对婉婉视若珍宝。 您若是不给她一条活路，那老臣一家子，也要跟着一起去了啊！” 第653章 道德绑架有时候也是很好用的 看着鬓角花白的礼部侍郎，楚景牧手足无措。 “庄大人，我没有要为难庄小姐的意思……” “庄小姐？我家婉婉嫁给王爷为侧妃，就这般让王爷瞧不上？ 以至于成亲许久，仍旧称呼她为庄小姐？ 皇上啊！老臣脑袋晕、心口痛，肚子转筋、四肢无力，大约是要去见先皇了。 反正老臣一家子也没了活路，皇上您就开口，让我们一家人到地下团聚吧！” 英郡王死死的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礼部侍郎这做派，怎么越看越像是工部尚书那个滚刀肉？ 楚景牧满脸的愧疚、懊悔。 “庄爱卿不必如此，你放心，有朕在，绝不会让老四这个混小子，亏待了你的女儿。” 礼部侍郎扭头看向楚景牧，眼神中仍旧带着些许怀疑。 皇帝直接狠狠的瞪了楚景牧一眼。 你若是说错了话，让礼部侍郎继续在这里干嚎，影响朕的耳朵。 朕就直接揪掉你的耳朵！ 楚景牧握了握拳，最终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请庄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庄侧妃的。” 礼部侍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抬手一把将眼泪擦干净，继续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万事不关己的模样了。 皇帝一噎，决定回头就扣一下工部尚书的俸禄。 这混账东西，直接带坏了朝堂上的风气。 慕云澜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 对付楚景牧，道德绑架最为好用。 处理完了庄婉婉的事情，皇帝将目光落在了钦天监监正的身上。 “你之前说那天象如何？” 钦天监监正满头冷汗。 “回禀皇上，臣……臣看到有凶星吞噬紫微星的光芒，恐会影响皇室的血脉。” “哦。” 皇帝神色格外的冷淡。 他对钦天监一直持有可有可无的态度。 在他看来，万事若都看天象，那还要皇帝做什么？ 他们老楚家当初夺天下的时候，也没看天象，依然成为大周朝之主。 那难道不是逆天改命？ 如今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他更懂得什么真龙天子、万寿无疆，不过就是权势加在他身上的光环罢了。 别人拍马屁的时候，听一听，心里高兴就得了。 若真信了，那大周朝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上前朝的命运。 皇帝没有理会冷汗直往下滴的钦天监监正，移开目光看向顺天府尹。 “那慕氏可还活着？能否接受审问？” “回禀皇上，臣前来求见，就是专门要回禀这件事的。 慕氏现在人安然无恙，只不过受了些惊吓，有些胎相不稳。 不过幸好得寒王妃救治，如今已经没有大碍。” 英郡王猛的扭头，因为转的太急，直接扭到了脖子，发出了咔嚓一声让人牙酸的动静。 他呲牙咧嘴的吸着气，神色惊疑不定。 “顺天府尹，你敢诓骗父皇？你之前还说慕绵芝晕死在了大牢之中，衣裙上都是血迹……” “是啊，微臣还未说完，不是就被郡王您给打断了吗？ 有人买通了顺天府大牢的差役，进入关押慕氏的牢房之中，强行给她喂堕胎药。 还好寒王妃及时发现，将两名贼人捉拿。 慕氏喝下了一些堕胎药，多少影响了肚子里的胎儿，导致胎像不稳，有些出血。 不过寒王妃医术高深，又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方才保慕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英郡王脖子疼得更厉害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看了看慕云澜，心情复杂的同时，又十分不解。 “慕绵芝真的怀上了身孕？不是假的？” 她一个人，把慕家二房折腾的七零八落。 现在，整个慕家二房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个慕绵芝了。 她大可以将人给弄死，看父皇那偏袒的模样，也不会真的将她如何。 可她为什么将人救了下来？ 第654章 蠢而不自知 听了顺天府尹的话，皇帝心中也颇为惊讶。 “云澜？你晚了好一会子才入宫，是去顺天府大牢救人了？” 慕云澜没有隐瞒，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是，儿媳是在和沈家七小姐、庄侧妃、刑侧妃一同上街的时候，在多宝斋遇到的慕绵芝。 儿媳心中十分不解，一是不解慕绵芝为何会与二哥有牵扯。 二是不解二哥府中都穷得叮当响了，为什么还肯为了一个妾室挥金如土。” 英郡王不服气的扭头看过来，结果刚刚扭到的脖子再次咔嚓一声，又添新伤，歪着脑袋直接转不回去了。 “三弟妹，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叫穷的叮当响？” 慕云澜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二哥先把欠我的药费结一下？” “我……我现在的确是手头紧，周转不灵。” 皇帝冷冷的瞪了英郡王一眼。 “把嘴闭上！” 英郡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打岔了。 慕云澜面色平静的接着道： “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和王爷经历过了多少次诬陷、算计，父皇都是看在眼中的。 这一次突然遇到慕绵芝，我心中便有了防备，总觉得她出现的太过巧合了。 在疯马闹事，伤了庄侧妃之后，我便给寒王府的护卫下令，让他们看好在场的所有人，任何人不得轻易离开。” 皇帝点了点头。 “不错，处事果决，就应该如此。” “所以，王爷才会下令，将慕绵芝关入顺天府大牢。 儿媳将庄侧妃带回朱颜阁医治，后来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小小的慕绵芝，即便是死了，对我的影响也是可有可无。 为什么这背后算计之人要把她推出来呢？ 思来想去，他唯一还能利用的地方，就是与我有着些许的血脉关联，以及与二哥的关系了。” 英郡王梗着脖子，喘着粗气，那模样像是一头摸不着头脑的牛。 皇帝越看越是来气。 “蠢货！被人算计了而不自知，还差点连累到你的三弟和三弟妹！” “父皇，关我什么事？” “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呢，那慕绵芝必定是有人安排故意接近你的。 为的就是让她怀上你的血脉，然后故意闹事，让你三弟或者是三弟妹扣押她。 而后便是设计让她流产，一来这慕云澜算得上是云澜的妹妹，会让人觉得她不顾亲情，心思狠毒。 二来则是迫害皇室血脉，再加上钦天监的批语。 只需略微推动，便能够坐实了他们两个凶星的名号。 可真是好算计！” 皇帝紧蹙着眉心。 他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也经历过夺权。 不过，那时刚建国不久，很多制度都还没有完善。 大家彼此之间争斗，也都是真刀真枪明晃晃的来，拼的是谁能做更多的实事，得到先帝更多的认可。 争来争去，最终都是为百姓谋利。 技不如人，输的也是心服口服。 现在，这些算计和阴谋已经变得无比阴毒。 皇帝眼神之中冷光浮动。 他不介意皇子们之间争斗。 只有通过争斗，才能分辨出来谁是毒蛇，谁是真龙，才能为大周朝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可争斗必须有底线。 显然，这一次的算计，明显触及了他心中的那根红线。 “云澜，把那慕绵芝带上来审问，可会影响她腹中的胎儿？” “我给她服用了保胎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好，把人带上来，另外，给慕绵芝喂堕胎药的人可还活着？” 顺天府尹连忙回话。 “人还活着。” “不惜手段把他们的嘴撬开，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竟然算计到了皇室血脉的身上！” “是。” 第655章 大祸临头的傅明绯 很快，慕绵芝被带了上来，她的肩膀上披了披风，人瞧着虽然柔弱，可脸色还算不错。 看到那件披风，皇帝目光微动。 “云澜，你有心了。” 这件披风是德贵妃才让内务司那边制作的。 当时给慕云澜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因为上面绣制着凤凰花的纹路，颇为新奇，因此他印象深刻。 两人关系僵硬成这样，慕云澜选择把自己的披风给慕绵芝，必定是为了照顾好皇室血脉。 这般以德报怨的善良心地，让人动容。 皇帝对慕云澜越是满意，看英郡王就越是不顺眼。 英郡王梗着脖子，被瞪得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再说话。 “绵芝参见皇上。” 皇帝面容冷了下来，没有开口叫起。 一旁的吴泉立刻心领神会，冷叱一声： “放肆，大胆慕氏，既然已为英郡王妾室，在皇上面前应该自称奴婢！” 慕绵芝脸色一白，面上多了几分惶恐。 “是，奴婢罪该万死。” 皇帝这才淡淡的出声： “朕接下来的问话，你如实回答，英郡王府不介意多养一个人。 可若是有丝毫的隐瞒，那就别怪朕不留情面。” 慕绵芝下意识的看向慕云澜，然后立马点头。 “是，奴婢一定如实回话，绝不敢有任何的期盼。” 她若是敢有一句谎话，恐怕就要被去母留子了。 看到她这般识相，皇帝还算是满意。 “你今日为何会现在寒王妃面前？”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要从一个人找到奴婢，说能够帮助奴婢解决困境开始谈起。” “什么人？” 傅明绯垂着头，睫毛却在不断的颤动，眼底写满了不安。 她没想到慕云澜反应那么快，更没想过慕绵芝还能活着。 若是她把自己供出来…… 傅明绯心头阵阵生寒，强行咬着牙，才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以往算计不成，还有傅丞相在帮忙兜底，帮着她弥补漏洞、蒙混过关。 可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了。 慕绵芝猛的抬手，直直朝着傅明绯的方向指了过去。 “就是她！安王妃！” 傅明绯抬起苍白的面容。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你可不认识。” “皇上，奴婢没有说谎，是安王妃安排人找到奴婢，说能够让我飞上枝头，成为凤凰。 她告诉我，如今唯一能够接近的皇子，就是英郡王了。 她还告诉了我，具体要如何接近他，如何引起他的注意，如何让他甩不开我。 她还给了我有助于怀孕的方子，说要让我尽快怀上孩子，如此才能在寒王妃面前耀武扬威！” 傅明绯连连摇头。 “她在胡说八道！慕绵芝，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说完，下意识的去看楚景牧。 “王爷，你是相信我的吧？我整日待在安王府安心养胎，哪有心思去管旁人。” 楚景牧缓缓眨了下眼睛，心中有浓烈的失望闪过。 可面对着自己用心爱了多年的人，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将事情做绝。 “我相信你。” 皇帝的面色十分阴沉。 自从知道了傅丞相的真面目，他就觉得傅明绯当初嫁给楚景牧是刻意安排。 因此，对这个儿媳妇，也就不如当初那般满意了。 “慕氏，你说的都是真的？” 慕绵芝竖起三根手指指天。 “奴婢若有一句假话，宁可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这样的毒誓，皇帝心中便信了几分。 他看向傅明绯，目光中带上了审视。 “安王妃，你若是肯如实回答，承认错误，朕可网开一面。” 傅明绯却坚定地摇头。 “父皇，儿媳借用一句三哥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也相信清者自清，更加相信父皇会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下不久，便有供词被送了上来。 “皇上，这是给慕氏喂堕胎药贼人的供述，请皇上过目。” 皇帝接过了供词，眼底闪过一抹盛大的怒火。 “傅明绯！你还不实话实说！” 第656章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傅明绯脸色更加透明了几分。 她目光不断地颤动，想着如何才能度过这一关。 “父皇，儿媳嫁给安王多年，从来都是安分守己。 父亲出事之后，我虽心痛，可也理解，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您没有因为父亲追究儿媳的责任，儿媳只觉得心中感激又惭愧。 对三哥、三嫂，更是觉得愧疚万分。 又怎么可能拐弯抹角的去蛊惑慕绵芝，进而陷害他们呢？” 慕绵芝看傅明绯说的振振有词，心中一片焦急。 “你……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为什么你死不承认？” 傅明绯看向慕绵芝，叹息着摇了摇头。 “刻意接近、蛊惑皇子是大罪，你想要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从而给自己谋求一条生路，我不怪你。”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皇上你要相信奴婢，奴婢没有说谎，真的是傅明绯！” 傅明绯蹙了蹙眉，一副大度不愿意与她计较的模样。 她这般镇定自若，与满脸慌乱的慕绵芝比起来，还真像是后者在说谎。 楚寒霄冷声开口：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但凡做过，就不可能没有丝毫的证据存在。 父皇，儿臣在入宫之前，已经派遣人去捉拿慕绵芝身边的嬷嬷和侍女，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传过来。 父皇不妨先问问，那两颗凶星是怎么回事？” 钦天监监正浑身都被冷汗湿透，终于后悔了。 一时被旁人许诺的荣华富贵迷了眼，想着富贵险中求，却忘了富贵同样在险中丢。 这会儿屠刀悬颈，才发现悔之晚矣。 “皇上……微臣只是如实回禀天象，究竟如何，微臣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皇帝目光暗了暗。 “把钦天监所有的官员统统宣过来，让他们跪在殿外，把自己观测到的近几日的天象写下来，交给朕过目。” 钦天监监正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皇帝冷笑一声。 “把他拖出去，拎桶凉水来，给钦天监监正好好的醒醒神。” “是。” 钦天监监正犹如死狗一般被禁军拖走。 没多会儿便听到哗啦的泼水声。 紧接着，殿外，便响起了钦天监监正歇斯底里的求饶。 “皇上，皇上饶命！微臣欺瞒圣上，罪该万死！可微臣是被指使的……” 皇帝冷哼一声。 “拖进来！” 钦天监监正趴在地上，浑身滴水，如丧家之犬。 “皇上，有人指使微臣故意危言耸听，以此来陷害寒王和寒王妃。” 傅明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钦天监监正可是太子在安排。 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认罪了？ 难道他要指认太子？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一家老小的性命了吗？ 傅明绯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就听到钦天监监正言辞凿凿的开口： “是安王妃！是她指使微臣这么干的！” 傅明绯猛的瞪大了眼睛。 “你胡说！” “安王妃痛恨寒王妃揭穿了江南盐税的案子，害的傅丞相被免去官职，身陷囹圄。 所以，就安排了眼下这一出大戏。 她设计想让庄侧妃怀上身孕，之后又指使慕绵芝接近英郡王。 等两人都有了孩子，就一并将她们除掉，借用凶星出世的名号，将罪名推给寒王和寒王妃！” 傅明绯阵阵头皮发麻，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儿媳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钦天监监正在说什么……” 她竭力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现皇帝的目光已经满含杀机。 傅明绯捂住自己的肚子，暗暗握紧了楚景牧的手，望着他目光之中写满了哀求。 没有了傅家帮忙清扫干净这些尾巴，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竟然只剩下这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夫君。 楚景牧一定会帮她的！ 第657章 她就是个毒妇！ 楚景牧心头发颤，紧紧的握住傅明绯的手，安抚着她的慌乱。 “父皇，明绯是清白的。” 皇帝的眼神倏的一下冷得彻底。 他不介意老楚家出情种，但前提不能宠妾灭妻，而且钟情的必须是良善的女子。 傅明绯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老四！你想清楚了再说！” 钦天监监正像是知道已经走投无路，全然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不管不顾的往外倒： “安王殿下情深一片，可你根本不知道，安王妃她就是一只蛇蝎！” 傅明绯低声啜泣，模样无辜又可怜。 “王爷，钦天监监正疯了，他完全已经疯掉了！” 楚景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对着钦天监监正冷叱： “你不必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 钦天监监正白着脸继续开口： “王爷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证据吧？ 刚刚被查出来是奸细的那名大夫，就是傅家引荐的。 多年来，一直听从傅家的差遣，这根本就不难查！ 可刚刚那大夫的身份被查出来，为什么安王妃却没有站出来说话？ 不是心虚是什么？” 傅明绯瞳孔震颤，眼底恐惧凝聚。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自从有孕之后，我一直待在王府之中，根本不知道太子的东宫之中进了什么人。 傅家的确是有常用的大夫，可也只是看他医术精湛。 上京那么多官员，哪家府上没有常用的大夫？ 至于那大夫奸细的身份，我也是今日才刚刚得知，心中同样对其憎恶不已。 父皇，我父亲心生贪念，在江南延税一事上，犯了糊涂。 可他忠君爱国，绝对不会和百越的奸细有任何牵扯！” 皇帝目光深沉，开口的语气更是带了几份冷嘲的味道。 “你对你父亲倒是维护的很。” 哪怕傅礼已经下了大狱，却还是坚持不懈地为他辩驳。 如此对比下来，老四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大冤种。 傅明绯心头狂跳不止，分明掌心已经满是汗水，可她依旧觉得寒意彻骨。 恰在此时，慕绵芝身边嬷嬷和侍女的审问结果送了过来。 皇帝看完之后，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 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好一个安王妃，朕真是小看了你！ 你祸害了楚景牧一个还不够，竟然把主意打到其他皇子的身上。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 “父皇！” 楚景牧膝行上前，将傅明绯死死地挡在身后。 “父皇，明绯她是个善良的女子。” “善良？她分明就是个蛇蝎毒妇。 底下的奴婢已经招认，就是她安排慕绵芝接近的你二哥。 他要算计我们楚家的血脉，她要用未出世的孩子，算计你的三哥、三嫂。 连腹中胎儿都能利用，你说她善良？” 皇帝并未勃然大怒，反倒语气很是平静。 可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越是如此，就代表着事情越严重。 楚景牧声音艰涩： “父皇，明绯……明绯许是一时糊涂。 这不怪她，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有给足她安全感，儿臣无用……” “你是无用，被一个女子拿捏住了软肋，玩弄于鼓掌之中。 楚景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结交天下好友的洒脱风范？” 楚景牧眼睑颤动，嘴唇却抿的紧紧地。 “父皇，情出自愿，是儿臣喜欢明绯，不关她的事。” “傅明绯罪证确凿，单单是她敢利用皇室血脉来栽赃陷害这一条，就足以杀她个几次。 不过现在她现在怀有身孕，暂且留她一命，不过这寒王妃的位子，她是不配做……” “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 父皇想要怎样惩处，儿臣都认了，请父皇饶恕明绯！” 皇帝目光微动，眼底的怒火更加的汹涌： “老四，你要替傅明绯来领罚？” “是，什么惩罚，儿臣都认。” “皇家容不下这样的儿媳妇，若是朕非要让你休了她呢？” “儿臣……儿臣不孝，愿意自皇家除名……” 第658章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楚寒霄转头，目光严厉的看向楚景牧。 “景牧，你病糊涂了！” 皇帝更是神情凝滞，身形都僵硬在了原地。 “楚景牧……你再说一遍？” 楚景牧扭头，对上楚寒霄的目光，眼神之中写满了愧疚。 不过，他却没有改变主意。 楚景牧俯下身去，对着皇帝恭敬叩首。 “父皇，既然皇家容不下明绯，那儿臣愿意自皇家除名，从此不再做皇子。” 傅明绯愣愣的望着楚景牧，一大颗眼泪从脸上滑落，咔哒一声砸在了她的手上。 滚烫的温度惊得她打了个寒战，低头，迷茫的看着手背上的泪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泪。 皇帝缓缓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了楚景牧的面前。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帝王的怒火充斥着整座大殿， 慕绵芝吓傻了，颤颤巍巍的跪着。 二皇子都忍不住低下头去，不敢直面其锋芒。 楚景牧身形晃了晃，早已泪流满面。 “儿臣还是少年的时候，便将明绯放在了心上，能够娶到她，儿臣觉得无比幸运。 我们两人夫妻一体，她犯错，就代表着儿臣犯错。 儿臣身为夫君，怎能看着自己的妻子受罚而无动于衷？ 父皇，儿臣愿意舍弃皇子的身份，只守着她一人。” “你混账！” 皇帝眼底的怒火已成燎原之势。 “只考虑到了自己为人夫君，难道就没想过在你迎娶傅明绯之前，还是朕的儿子吗？ 身为人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要与你的父皇断绝关系，你这是大不孝！” “父皇不只有儿臣一个儿子，没有了我这个不孝子，还能让父皇更加省心。 儿臣这一世愧对父皇，等到来世，必定当牛做马，来父皇面前赎罪！” 皇帝眼眶微微发红。 “你……你是要把朕气死吗？” “儿臣不敢。” 皇帝斥责的话语几经辗转，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你真的决定好了？若是你现在反悔，朕可以当做刚才的话都没有听过。” “儿臣……不悔。” 皇帝闭了闭眼睛，转身朝着龙椅的方向走去，一身冰冷的寒气将整个大殿冻结。 “好，好，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你既然不在意皇子的身份，不在意朕这个父皇。 那么从今日起，朕也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楚寒霄神色凝重。 “父皇！景牧病得厉害，请父皇再给他一次机会。” 皇帝声音如冰。 “不是朕不给他机会，是他不稀罕这个机会。 父母生养的血脉之恩，他都能随意抛弃，朕还要怎么给他机会？” 楚寒霄扭头。 “景牧，现在向父皇认错，说你只是一时糊涂！” “三哥……” 楚景牧声音沙哑，眼泪落得更急，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明绯她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不能抛弃她不管。” “那你就要舍弃身份，舍弃父皇，舍弃我这个兄长？楚景牧，你不能如此自私！” “三哥，哪怕整个天下人都不理解我，三哥你应该懂的，对吗？” 楚寒霄呼吸凝滞，下意识的看向慕云澜。 “我……” 他懂。 他当然懂！ 他明白那种整颗心都装满了另外一个女子的感觉。 若真有一日危险降临，他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会护云澜周全。 楚景牧对傅明绯的心思，亦是如此。 “……可傅明绯值得吗？” 傅明绯坐在地上，寒气从地面丝丝缕缕的攀升，将她的整颗心死死的包裹。 她紧张地望着楚景牧，不想错过他的回答。 楚景牧低哑的声音写满了无悔。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她更值得！” 皇帝衣袖中紧握的拳头蓦然松了下来，眸光中的那一丝希望，也彻底转化成了冰冷的寒气。 “好，好，既如此，朕就成全你们。 安王楚景牧从即日起，留在王府，仔细地照顾庄侧妃，直到她身体痊愈。 至于你们两个庶民……” 皇帝冷眼注视着楚景牧和傅明绯。 “滚出皇宫！” 第659章 太子再次谋算落空 楚景牧心头一颤，本就身形单薄憔悴，此时更添了几分颓然。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再次对着皇帝磕头。 皇帝却连看都没有看他。 磕完了头，楚景牧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傅明绯，带着她往殿外走。 在经过楚寒霄和慕云澜身边的时候，楚景牧停下了脚步，直接弯下腰去。 “三哥……寒王、寒王妃，对不住。” 楚寒霄眉头紧锁，冷着面容，没有回话。 慕云澜看了看傅明绯，抬手将楚景牧扶了起来。 “四弟，你既然做了决定，我这个三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祝福你得偿所愿了。” “多谢三……寒王妃。” 两人慢慢地朝着殿外走去。 英郡王抬了抬头，悄悄地打量皇帝，却不料皇帝也在看他，顿时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父皇，就这么让老四走了？” 皇帝语气带了丝警告：“老四如今正在安王府照顾他的侧妃。” “是，是，儿臣的意思是就让那两个庶民走了？儿臣可是被暗中算计了呢！” 都到了这等地步，父皇竟然还给楚景牧留了退路。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蠢？” 皇帝说完，又看向了太子。 太子满面的担忧之色，瞧着像是极为不舍楚景牧这个兄弟。 皇帝却一眼就看出，他眼底暗藏的轻松和窃喜。 英郡王挠了挠头。 “父皇，那慕绵芝……” “把人带回去，好生养胎，以后她就是你正经的妾室了，你不至于连个妾室都养不活吧？” “是，儿臣定然好好养着她，等她平安生下孩子。” “朕累了，余下的这些人，就交给太子你来处置吧。” “父皇……” 太子愤然开口， “傅明绯为了一己私仇，竟算计上了皇室血脉，着实是恶毒。 儿臣更没想到，那大夫竟然出身自傅家。 儿臣怀疑傅家早已经包藏祸心。 如此一来，太子妃那边，是不是也该好好查一查？” 皇帝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你想怎么查？” “儿臣怀疑，太子妃有孕，同样也是服用了胭脂醉的缘故。若真是如此，那么她就不堪为太子妃！” 皇帝目光格外的幽深。 “即便太子妃真的有问题，你身为太子也应该避讳，这件事情就交给寒王去查。” 太子愣住了。 那大夫是奸细的事，他同样不知情。 反应过来就觉得，这是一个改变现状的大好时机。 傅家已经完全被颠覆，再没有了丝毫用处，反倒因为知道了他太多的事情，成为了一个心腹大患。 所以，他才会暗示拖钦天监监正的禁军，给他提个醒。 好在，钦天监监正是个聪明人，知道该牺牲自己，保全家人，帮着他一口咬死了傅明绯。 本以为出了这样一个蛇蝎毒妇，父皇会对傅家的女儿深恶痛绝，顺水推舟的就可以废掉现在的太子妃。 而后，他就可以借着姻亲，再找一个强有力的支持，帮着他重新夺回圣心。 却没想到，父皇竟然没有答应。 让楚寒霄去调查太子妃？ 若是查不出什么还好，若是查到他背后做的那些事，可就彻底糟糕了。 “父皇……” 皇帝彻底没了耐心。 “朕累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只是下台阶的时候，一时失神采空，身体踉跄了一下。 还好吴泉及时扶住了皇帝的手臂。 慕云澜心中有些担忧。 皇帝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了。 “寒霄……” 楚寒霄同样心思沉重，他握住了慕云澜的手，紧紧的不愿意松开。 “寒王妃……” 慕绵芝怯懦的声音传了过来。 慕云澜停下脚步，转头回望。 慕绵芝，于她而言，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是，多谢寒王妃救命之恩，今后我一定安分守己。” 英郡王咳嗽一声，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看着很是纠结。 “三弟妹，欠你的银子，我会尽快还的！不别整天到外面嚷嚷，说得我多穷一样！” 楚寒霄冷眼回望。 “二哥说到做到，自然是最好。 如今你是郡王，俸禄低，若是想多赚些银两，可以来找我。 我在军中帮二哥找点活干，也能多给你几两银子的工钱！” “谁稀罕！” 英郡王气急败坏，衣袖一拂，就往殿外走。 走出大殿门，又不忘回头呵斥慕绵芝。 “傻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走？” “是。” 太子知道自己在楚寒霄夫妻面前讨不到好处，只目光深沉的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慕云澜有些担忧的看向楚寒霄。 “我们也出宫吧，去看看四弟带着人安置在何处，有没有什么紧缺的东西……” 第660章 好人有好报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的朝着宫外走去。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怀素快步赶了过来。 “王爷、王妃，皇上去了瑶华宫。 有贵妃娘娘陪着，还有小郡主和小郡主当开心果。 如今情绪已经好多了，贵妃娘娘让奴婢来告诉二位，不必太过挂怀忧心。” 楚寒霄凝重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好，明日我和云澜再来宫中，向父皇和母妃请安。” “是。” 两人上了马车，慕云澜吩咐锐影去寻找楚景牧的踪迹。 楚寒霄薄唇微抿。 “云澜，今天的事情多亏了有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察觉到异常，救下了慕绵芝，恐怕这盆脏水就泼到我们身上了。” 即便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却也同样膈应人。 “我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说起来，也是父皇明白事理。” “是啊。” 楚寒霄心中同样很意外。 以前，对于皇帝这个父亲，他有尊重，却无多少亲近。 可现在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解的越来越多。 皇帝这个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逐渐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不得不说，他身为父亲，也许有些失职和偏心，但他的确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帝王。 “庄侧妃情况如何？” “伤情已经完全稳住，不过想要恢复如初，还得调养一阵子。” 楚寒霄将慕云澜纳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真的要感谢她。” “是啊，我已经将人暂且安排在了朱颜阁，刑小钰也在一旁照应着。” “嗯，我会让人备上厚礼，送往礼部侍郎府。” 话音刚落，马车停下。 “王爷、王妃，礼部侍郎骑马追过来了。” 两人下了马车，就见礼部侍郎正歪歪扭扭地骑在马上，奋力地朝着这边赶。 “庄大人当心些。” 寒王府的护卫帮忙勒停了马，扶着礼部侍郎下来。 礼部侍郎一下马，便径直就要下跪，被楚寒霄一把扶住。 “庄大人这是做什么？” “下官一时糊涂，听到了女儿出事的消息，便不管不顾的擅闯寒王府，理应向王爷、王妃请罪。 还好王妃及时将事情经过告知下官，才没有将事情闹大，酿成大祸。” 他收到的消息，是女儿怀有身孕，且被寒王妃害死了。 愤怒悲伤之下，自然不管不顾的就冲向寒王府要说法。 寒王府的护卫和暗卫们失职了一次，自然神经绷得紧紧的，礼部侍郎这边刚有动静，他们便将消息回禀给了慕云澜。 慕云澜知道之后，立刻便察觉到礼部侍郎被人利用，连忙让人通知他，庄婉婉已经救了下来。 而后，她在入宫的路上遇到了等候着的礼部侍郎，告知了他事情的所有经过。 这才有了礼部侍郎入宫之后的表现。 楚寒霄真诚开口： “庄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庄侧妃救了本王的王妃，庄家便是寒王府的恩人，本王铭记在心，请受本王一拜。” 礼部侍郎受宠若惊。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寒王殿下这不是折煞下官了吗？” 慕云澜同样心中感激。 “向庄大人道谢是应当的，还有婉婉，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照顾她，直到她彻底痊愈。” 礼部侍郎欣喜的点点头。 “多谢寒王妃。” 善良，得到同等的回报，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 有了今日这一桩事情，庄家算是得到了一块保命符。 婉婉那边，只要她自己不犯糊涂，今后的道路，也一定是光明而平坦的。 想到这里，礼部侍郎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真应了那句古语： 好人有好报啊！ 送走了礼部侍郎，锐影回来，告知了楚景牧和傅明绯的位置，两人调转马车，向着城东而去。 城东一处小院。 楚景牧擦干净了椅子，扶着傅明绯坐下，而后便开始动手打扫房间。 “咳咳……”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略微一动，便是灰尘飞扬。 楚景牧被呛到，艰难的咳嗽了起来，喉咙里一片腥甜。 傅明绯突然开口： “楚景牧，你早就知道我在暗中谋划的一切，是不是？” 第661章 还不死心？ 已经临近傍晚，僻静的小院笼罩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虽然很多摆设已经显得颇为陈旧，地面也生了杂草，依旧可以看出温馨的摆设和布局。 楚景牧手中拿着抹布，擦拭着桌案，听到傅明绯的问话，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似乎不愿意说这样的话题。 “明绯，这处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我们一家三口生活也足够了。 等将院子都打理好，明日一早我就出门看看。 我现在身体不怎么好，重活累活是干不了了。 但是可以去做私塾里的先生，或者酒楼、药铺里的账房。 我会努力挣银两，不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傅明绯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看着眼前的楚景牧，突然感觉无比的烦躁。 她猛的站起身来，胸口不断的起伏。 “为什么？你不是说爱我，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我这一侧吗？你为什么要坏了我的计划！” 楚景牧扔掉抹布，快步走过来，想要去扶助傅明绯的手臂，却看到自己的手上染了脏污，生怕弄脏了傅明绯的罗裙，让她更加生气，只能无措的站在原地。 “明绯，你别激动……” “楚景牧，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暗中筹谋这一切？” 楚景牧嘴唇颤了颤，知道避不开她的质问，只能颓然开口： “明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三哥三嫂争斗呢？” “他们害了傅家，害了我父亲，害得我如今只能坐在这座破败的荒院里。 我凭什么不能和他们斗？难道在你眼中，我就不配拥有任何的好东西吗？ 我就只能任由旁人欺凌？” “你是不是少说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忘了说最重要的那一点，因为三哥和三嫂挡了太子的路，所以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们，帮太子铺一条康庄大道。” 傅明绯猛的攥紧拳心。 “你……你胡说什么？” 楚景牧低下头去，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揭穿。 就好像血痂覆盖的腐烂伤口，不揭开那层血痂，就可以欺骗自己伤势在变好。 “明绯，不要说这些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不好。” “安稳？楚景牧，你为什么那么自私？ 我父亲现在身陷囹圄，我姐姐地位岌岌可危。 而我，住在这样又破又烂的房子里，全然看不到希望。 你告诉我怎么安稳？” 楚景牧抬头，眼睛里含了泪。 “明绯，你不记得这处院子了吗？” 傅明绯嗤笑一声。 “我应该记住它？” “我们成亲之后，一起出来游玩，遇到了一个走丢的小孩子。 我们把那个小孩送回了他的家，然后就看到了这处院子。 这个时候你告诉我，你最是喜欢与世无争的生活。 若是抛却身份，生活在这样一处小院子里。 什么都不用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一种幸福。” 傅明绯仔细回忆，隐约只觉有些印象。 “随口一说，你便记住了？” “因为在意你，所以你的话，我永远都记在心上。 我将这处院子买了下来，好好休整了一遍。 想着以后可以和你来这里转转，全当做是散心。 可我忘了，不管是什么，都是需要人精心照顾打理的。 就像这座院子，许久没有来过，当初修整的再好，现在也破败了。” 就像他心中的爱，再浓烈，被一再地践踏、利用，早已经遍布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傅明绯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她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抽离了，那种感觉让她心烦意乱。 她下意识的柔和了态度。 “景牧，我知道你和寒王府关系好，可我若是不和他们争斗，就没有活路了。 我只是想给自己争个一席之地，想要将父亲救出来。 为人女儿，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楚景牧摇摇头。 “我不知道。” 他做了太多的错事，早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评判对错了。 傅明绯强行压抑着脾气，耐心的开口： “景牧，想想办法，父皇虽然把我们贬为庶民，可是他并没有开口让安王病逝，如此就代表着他还希望你回去。 你结交了那么多朋友，又一心把楚寒霄当成好兄弟。 现在你落了难，也该他们为你出出力了，想办法回去，回到朝堂！” “明绯，我能回去，你却回不去了。父皇不会接受你继续当安王妃……” “那我们就演出戏，你假意休了我就是了。 只要你回到朝堂，只要你手中掌握了权势。 想给我个名分，还不容易吗？” 第662章 不要脸的事都做了，还怕人说吗？ 楚景牧眼皮微颤，身形都止不住晃了晃。 他不敢置信。 “我之所以抛弃皇子的身份不要，为的就是要保住和你的夫妻情分，你却宁愿让我休了你？” 难道他做的这一切，在她眼中，全然不值一提吗？ 傅明绯只觉得他死脑筋。 “只是做戏而已，有何不可？” 楚景牧突然悲凉一笑。 “那你非要推着我和庄侧妃圆房呢，你在酒里下药，也是做戏而已吗？” 傅明绯的理直气壮戛然而止。 “我……我是不愿意看你一直因为亏待庄侧妃而觉得愧疚……” “明绯……” 楚景牧双目发红。 “我把你放在心上，为了你，什么身份、地位、亲情，我都可以舍弃。 我把心捧到你的面前，你可以无视它、不要它。 可你不应该把它接过去，踩在脚下，一边践踏，还一边嫌弃它血淋淋的，弄脏了你的衣裳。” 傅明绯喉咙发干。 “我没有……” 门外传来脚步声，傅明绯扭头，看到慕云澜和楚寒宵并肩站在院子里。 她下意识的挺直脊背，情绪变得无比紧绷。 她担心自己太过狼狈，甚至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头发。 “寒王和寒王妃是来看笑话的吗？” 楚寒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就你，也配让本王看笑话？” 傅明绯咬紧牙关。 哪怕早已知道楚寒霄对她毫无情意，可听到这般冷漠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口发疼。 已经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她也懒得再继续装模作样。 “如今的我已经被贬为庶民，确实不配。 景牧，瞧瞧，你看中的三哥和三嫂真不错，还专门来落井下石。” 楚景牧来到门口，不敢去直视楚寒霄的眼睛。 “房间内还未打扫，脏乱的很，不好意思请寒王和寒王妃进去。” 楚寒霄恨铁不成钢。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不管你在不在乎皇子的身份，在我心中，你都是我的弟弟。” 楚景牧愣怔了片刻，眼眶越发的红了。 他的心中无比的委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哽咽着开口： “……三哥，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楚寒霄目光如刀，带着巨大的压力，落在了傅明绯的身上。 “西市疯马闹事，是你安排的！” 傅明绯坐回凳子上，垂着眼眸，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我听不懂寒王在说什么。” “你……” 楚寒霄心中怒火升腾，如果不是碍于楚景牧在场，他必定直接拔剑生劈了眼前的蛇蝎。 慕云澜握住了他的手。 对付傅明绯，还得是她来。 “你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 傅明绯表面上不为所动。 慕云澜也不介意，接着说道： “疯马闹事，还是冲着一群孩子去的。 我身边的护卫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无辜的孩童出事，一定会前去相救。 如此一来，我身边就没人了，恰好多宝斋门口，因为我和慕绵芝的冲突，引了不少人看热闹。 你安排的人手就混在这些人当中，趁乱将我推到疯马的马蹄之下。” 傅明绯眸光微闪，这的确是她计划当中的一环。 “你算计的很周全，若是我能够直接死在马蹄下，那是最好。 到那个时候，寒霄突闻噩耗，必定理智全无。 别说是一个慕绵芝了，就算是英郡王，他也必定不会放过。 只需要他动手，略微推动，就能给他扣上一个弑杀兄长，谋害皇室血脉的名头。 到时候，既除掉了我，寒霄这些时日积累的名声，也必将瞬间土崩瓦解。” 傅明绯心底闪过浓烈的不甘。 这的确是他设想之中最完美的结果。 只可惜，中间跑出来一个庄婉婉，竟然不要命的去救慕云澜，坏了她的好事。 心中再可惜，嘴上也不能承认。 “寒王妃编造故事的能力可真是一流，这般好本事，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 慕云澜扫过她撕一扯帕子的手，直接扔出一记猛锤。 “这女人啊，因爱生恨，可真是丑陋！” 傅明绯蓦然抬头，一双眼睛锐利无比。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慕云澜神色平静。 “为了四弟，我和寒霄对你一再忍让，甚至对你做下的那些脏事守口如瓶。 可我们的退让，却让你得寸进尺，既如此，那就别怪我撕了你的脸皮！” 傅明绯明显慌乱了。 “你胡说八道！”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真是奇怪，你不要脸的事都做了，竟然还怕我说？” 第663章 人可以做梦，但不可能一直不醒 傅明绯下意识的看向楚景牧。 “景牧，我不想看到他们，一看到他们，我就肚子疼，赶紧把他们赶走！” 慕云澜看向楚景牧，态度变得无比郑重、严肃： “四弟，人可以做美梦，可以沉迷其中。 但人不可能睡一辈子，你总要睁开自己的眼睛！” 楚寒霄瞬间明白了慕云澜的意思，同样深沉地望着他： “四弟，你若永远装睡，我和你三嫂，肯定是无法将你叫醒的。 可我不希望，你沉迷其中的那个美梦，变成毁了你一生的噩梦！” 楚景牧身体颤抖，甚至嘴唇都打着颤。 “我……我……” 傅明绯心中越发的紧张。 “走，你们两个立刻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慕云澜直接说起了冬猎坠崖之后的事情。 “当初前往围场冬猎，你们意外坠崖，你三哥下山崖下寻找你们。 傅明绯在你重伤濒死之际，直接向你三哥表白。 甚至还对他暗中下药，意图与他有肌肤之亲。 还好我及时赶到，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楚景牧已经完全病入膏肓，只能给他下这一剂猛药了。 药效起作用，他就还有救。 药效不起作用，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 楚景牧骤然睁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 楚寒霄语重心长。 “四弟，你把傅明绯当成此生挚爱，自然明白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么，你有在傅明绯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真情吗？ 她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她一直在骗你！” 楚景牧大口喘着气，却仍旧感觉阵阵窒息。 “不可能，这不可能……” 慕云澜再下一剂猛药。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服用了胭脂醉。 因为她早就服用过绝育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傅明绯彻底疯了。 “闭嘴，慕云澜，你闭嘴！ 你凭什么血口喷人，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慕云澜目光冰冷。 “你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有任何的胎动吗？ 我本不想揭穿你，因为我想看看足月之后，你究竟会生出个什么东西。 可你实在可恨，你算计我也就罢了，可你不该把婉婉牵扯其中。” “我没有！”傅明绯仍旧想要狡辩，“景牧，你相信我，我没有！” 楚景牧突然激动起来，死死的盯着傅明绯，声音破碎而绝望：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喜欢的是我三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若是你早些说……” “我都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楚景牧神色无比的痛苦。 “在这样的事情上，我三哥、三嫂绝不会撒谎！” 傅明绯满脸伤感： “你信他们，不信我？” 就在这时，一名嬷嬷被扣押了过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吐了出来。 “王妃……王妃一直都是喜欢寒王的。 她收藏过寒王的字迹，还在自己的闺房之中，留下过很多情诗和画像。 哪怕嫁入了安王府，她的心意也从来没有变过，老奴可以作证……” 傅明绯面容略有些扭曲，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模样。 “胡说，是不是慕云澜收买了你！ 你可是我的奶嬷嬷，怎么能够背叛我，帮着外人？” “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这里还有证据。” 那嬷嬷说着，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看到那本册子，傅明绯顿时脸色骤变。 她扑过去就要抢，却被楚景牧抢了先。 打开看到上面写的东西，楚景牧瞬间面如死灰。 第664章 以身为牢，困守荒院。 那是傅明绯亲手写下的，上面字里行间，都是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慕和深情。 楚景牧身体晃了晃，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傅明绯彻底慌了。 “景牧，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我之前的确是喜欢过楚寒霄。 可我最终还是被你感动，决定要好好与你过日子……” 楚景牧看着眼前的挚爱，泪水模糊了眼睛，心中却是越看越清。 “明绯，你恨我吗？” 傅明妃勉强维持着镇定。 “你说什么呢？” “我迎娶了你，让你再也没有接近三哥的可能，你恨我吗？” “我都说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她现在一无所有，绝对不能再失去楚景牧了。 楚景牧突然大笑出声。 只是那笑比哭还要令人难受。 “哈哈哈，明绯，我心悦你，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满心满眼都是你。 直到能够迎娶你为妻，我高兴的好几日都睡不着。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你让我每日割血，给你做药引，哪怕明知道你在要我的性命。 我也心甘情愿！” 傅明绯彻底愣住。 她从未见过楚景牧这般失态。 “明绯，我不是傻子。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态度中的冷漠，也能感觉到你对我的轻视。 可我却一直欺骗自己，欺骗我对你付出一片真心，就能够得到同等的回报。 可是到如今，我愿意把命都给你，可你却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跟我讲！” 楚景牧说着，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他像是啼血的杜鹃，一字一句都满是悲鸣。 “明绯，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好不好？ 我求你，你告诉我一句实话。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傅明绯张了张口，想要继续欺骗他，可看着他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喉咙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我……我……” 楚景牧握紧拳心，歇斯底里的怒吼了一声： “啊！” 傅明绯身体一颤，快速地后退了几步，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防备的看着他。 楚景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哈哈哈，可笑，我楚景牧真是可笑！ 明绯，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抛弃一切都只为守护着你。 而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傅明绯看着他怒睁的眼睛，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握着簪子的手不断收紧。 “我当然信你。” 慕云澜担忧的看着楚景牧。 本以为他会怒火冲天，可他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楚景牧扫过傅明绯紧握着簪子的手，面容皆是嘲讽。 “你放心，我不会伤你。” 楚寒霄以为他只是想明白了。 “景牧，这个女人不值得你伤心。 之前一直对你隐瞒不说，一是当时你伤势严重，还未恢复，不敢对你过于刺激。 二是害怕说了你也不信，反倒伤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可现在她一步一步把你害成眼前的样子，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楚景牧抬手擦干净唇角的血迹。 “我明白三哥、三嫂的顾虑，是我识人不清。”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只要楚景牧开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劝说父皇，让他重回安王府。 楚景牧沉默片刻。 “我……我的院子还没有打扫干净。” 慕云澜蓦然抬眸。 “四弟，你怎么还这般糊涂？” 楚景牧摇了摇头。 “三嫂，我醒了，彻底醒了。 可我还是喜欢她，我做不到亲手杀了她，所以我会困住她。 用我自己，将她困死在这座院子里。 三哥、三嫂，你们放心，傅明绯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第665章 你永远有退路 慕云澜愣在原地，看向楚景牧的目光格外的复杂。 “四弟，你既然想明白了，不必继续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傅明绯手中的底牌已经出尽了，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楚景牧满脸皆是苦涩。 “三哥、三嫂，我知道，你们竭尽所能的想要将我拉出去，想要给我一条康庄大道。 可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反正前面几年都虚度了，后面再继续蹉跎，也不觉得可惜。” 慕云澜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 他还是放不下傅明绯，宁可用接下来的时光与她互相折磨、蹉跎度过，也不愿意离开她。 楚寒霄心头难掩失望。 本以为楚景牧能够自己想明白，没想到他早就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四弟，该说的话，我和你三嫂都告诉你了。 路总是要自己走的，你想明白了该往哪个方向，我们就不多干涉了。 只是有句话，要告诉你……” 楚景牧郑重点头。 “三哥请讲，景牧定铭记于心。” “我永远是你三哥，你也永远有退路，随时可以回头。” 楚寒霄说完，握紧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我们走吧。” 慕云澜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嬷嬷。 “景牧，这个人是傅明绯的奶嬷嬷，知道她不少事情，就全然交给你来处置。” 楚景牧满心皆是感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多谢三哥、三嫂。” 两人出了荒院，回头朝院内看去。 楚景牧俯身行了一礼，而后将院门死死的关闭。 慕云澜叹了口气，心中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景牧她，怕是很久都出不来了……” 楚景牧和傅明绯最终究竟会闹成何等模样，现在已经全然无法猜测。 不过这结果，必定不会好就是了。 楚寒霄紧握着慕云澜的手。 “云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今后，你我之间有任何的误会，定要第一时间说清楚、讲明白。” 看着楚景牧的模样，他是真的心有余悸。 他和云澜，绝对不能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一声。 “放心吧，我可不像景牧那般死脑筋。你若有了别的心思，我会休了你的。” 顺便再赠送点免费的毒药。 至于药效嘛，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心情好，一包送走。 心情不好，折磨他百八十天，再一包送走。 楚寒霄蹙了蹙眉。 “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样的机会。” 他绝对不会变心的。 若是云澜……那他恐怕会做的比楚景牧更绝。 小院中。 楚景牧看向跪在地上发抖的奶嬷嬷。 “三哥说，你知道不少事情，具体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傅明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看着神色格外冷漠的楚景牧，她竟罕见地生出了畏惧之色。 “嘶，我的肚子……” 她习惯性的装柔弱。 若是以往，楚景牧必定会匆忙跑过来，担忧的询问她。 可这一次，楚景牧却只是脚步动了动，又再次停在了原地。 奶嬷嬷不敢隐瞒。 “回禀王爷，王妃她做过的事情太多了。 太后针对寒王殿下，在寒王妃未过门的时候，派遣人说寒王的坏话。 这个主意，就有王妃的手笔，还有之后的英郡王妃的事情……” 安王府现在已经被围成了一座铁桶，就连王府中的人，抓的抓、杀的杀，全部重新换了一批。 尤其是伺候傅明绯的那些，全部都人头落地了。 还好她机灵，知道大势已去，唯有自己肚子里隐藏的那些秘密，还能为她换取一线生机。 于是才有了她主动告发傅明绯的那一幕。 楚景牧略感吃惊。 “二嫂？” “是，英郡王妃想要入太子府的流言，就是王妃和傅家在暗中散播的。 这才有了英郡王心怀芥蒂，觉得英郡王妃瞧不上他的事情，导致两人夫妻关系不合。 在猎场，那些刺客和毒蛇其实就是太子和傅家安排的，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戏…… 还有在猎场，二皇子妃出事，也有王妃的推动……” 楚景牧扭头，认认真真的审视着傅明绯。 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 第666章 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面对楚景牧，傅明绯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可这一刻，她却莫名的有些心虚，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楚景牧觉得呼吸困难。 通过奶嬷嬷的那些话，他不由得联想了更多。 “太子妃是傅家的嫡女，是你的亲姐姐。 二嫂因为你散布的流言，与二哥不合，被他虐待多年，以至于生下的孩子都带了些痴傻。 三嫂未出阁之前，更是对三哥百般误会，多次拒婚，不愿意出嫁，后来被关西院，蹉跎了四年时光。 而你，嫁给了我，心中却喜欢着三哥……” 楚景牧越想越觉得这其中藏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让他阵阵胸闷气短。 “你们傅家，在操控皇子们的婚姻？ 那么你嫁给我呢，是不是也藏着什么阴谋？” 傅明绯连忙摇头。 “没有……我当时落水纯属偶然，是你恰好经过，救了我。” 奶嬷嬷突然出声： “王爷，您可不要再被她骗了。王妃当时落水，可不是偶然，是精心设计的！” 傅明绯眼神凌厉： “你闭嘴！” 奶嬷嬷小心翼翼的看向楚景牧。 “王爷，奴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您能不能饶奴婢一命？” 楚景牧拳心紧握，心中的那根弦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便饶你一命。” “是，多谢王爷。” 傅明绯越来越慌乱。 “闭嘴，你不许胡说八道！” 奶嬷嬷却丝毫不理会她。 “傅丞相计划多年，大小姐从五岁开始，就学习各种礼仪，为的就是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以后占据皇后之位。 而二小姐身为庶女，本是不得傅丞相重视的，可她天资聪颖，礼仪规矩更是一点就透，最主要的是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八九岁的年纪，就知道通过各种计谋，除掉她身边不恭敬的下人，所以被傅丞相看重，挑选出来辅助太子妃。” “你住嘴！” 傅明绯情绪渐渐的激动起来，大步走上前去，想要打奶嬷嬷的嘴巴。 楚景牧一把将人拦住。 “接着说！” “傅丞相想让二小姐嫁给王爷您，可二小姐有自己的心思，她喜欢上了寒王，一心想要嫁入寒王府。 可寒王自幼便和慕家有了婚约，而且寒王性情冷淡，二小姐接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倒被傅丞相逼着去接近你。 选秀之后，眼看着就要赐婚，二小姐等不及了，便设计了落水之后，英雄救美的戏码。 这出戏本是演给寒王殿下的，可没曾想，安王您抢先一步发现了二小姐，且将她从水里救了上来。” 楚景牧心中的那根弦终于崩断。 过往因为爱情而被他忽略的那些细节，此时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你……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始终恨我的原因？” 原来，他记忆中美好的相遇，上天注定的缘分，都不过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 傅明绯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所有的过往都被揭穿，赤一裸裸的摆在了桌面上，让她有种衣服都被人扒光了的羞耻感。 “是，我恨你，你知道为了能够嫁给寒王，我做了多少努力吗？ 我一步步的在相府之中挣扎，成为父亲眼中最好用的庶女。 大姐负责学习诗书礼仪，学习这世界上一切单纯而美好的东西。 我却要被教导勾心斗角，甚至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如何去魅惑男人。 动不动就要被责罚，教导嬷嬷打我掌心，指骨都被打断…… 可我不后悔，我就是要坚定的往前走，直到走到寒王的身边。 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傅明绯说着，身上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楚景牧眸光剧烈的颤动着，只觉得心中所有的心念轰然崩塌。 “你……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 “你告诉我，我就不会迎娶你，你还能去做傅家的二小姐……” “哈哈哈，”傅明绯忽然大笑出声，“楚景牧，你可真是单纯啊！你把我从水中救起，你我之间有了接触，我还能够另嫁旁人？” “若你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我会去求德贵妃，请她将你认为义女，如此你我之间便有了兄妹的名分，兄长大搭救妹妹，有何不可？” 傅明绯笑声戛然而止，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你……你不是说早就喜欢我吗？你愿意为了我这么做？” 楚景牧神色无比的认真。 “我连命都可以交给你，如何就不能成全你呢？” 第667章 没有媳妇儿理那男的！ 傅明绯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开口，却声音艰涩的难以发出一个字。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那么敬重你三嫂……你肯定不会帮我的，你也就是现在说说罢了！” 仿佛只有这样说，才能够安慰自己。 楚景牧自嘲一笑。 “明绯，你真的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你喜欢的，真的是我三哥吗？” “你什么意思？” “真正爱一个人，总是会为他着想，不忍他伤心。 而你却能对着我三哥百般算计，甚至想要毁掉他。 你太可怕了……” 傅明绯仿佛被踩到了痛脚。 “我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没错，我就是恨。 恨你，恨楚寒霄、恨慕云澜！ 我恨这世道不公，恨一切让我不开心的东西！” 楚景牧看了傅明绯半晌，转头看向奶嬷嬷。 “你走吧，远远的离开京城，再不许回来，否则我必取你性命！” “是，是！” 奶嬷嬷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转身跑出了院子。 楚景牧捡起地上的抹布，再次开始整理房间。 傅明绯却接受不了他这般冷淡的态度。 “楚景牧，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嘲笑我一败涂地，嘲笑我痴心妄想？” “你分明已经坏到这种程度，可我心中仍旧放不下你，我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呢？” “那你就帮我，你不是喜欢我，爱我吗？那你就帮我啊！” “我爱的那个傅明绯，也许从来就没在这世上存在过。” 看到了傅明绯的真面目，他已经无法将眼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深爱的女子融合。 她们就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并列在一起，嘲笑着他多年来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算计。 傅明绯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外走，却被楚景牧一把拉住。 楚景牧直接锁死院门，继续回去打扫房间和院落。 傅明绯却快要疯了。 “你真的要永远把我关在这？” “没错，从今以后你只能待在这座院子里。” “我若是非要出去呢？” “除非我死！” 寒王府。 暗卫将小院中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记录，呈送到了楚寒霄面前。 楚寒霄看完记录的内容，目光深沉，不见丝毫波澜，随手就将其扔入炭盆之中焚烧干净。 对于傅明绯说的所谓喜欢，他只感觉阵阵恶心。 “派遣一人关注着景牧那边，若是傅明绯还敢作恶，直接杀掉。” “是。” 安王府出事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朝野。 官员们守口如瓶，谁也不敢针对这件事多做议论。 慕云澜前往朱颜阁照顾庄婉婉，一连三日没有回府。 独守空房的楚寒霄神色一天比一天冷，周身的寒气比冬天的罡风还要凛冽。 寒王府上上下下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感受一把暴风雪骑脸输出。 皇帝伤心了几日，得知楚景牧已经知晓了傅明绯的真面目之后，心中的郁结才慢慢缓解。 只等着这个狗儿子自己知错，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忏悔。 八宝和粥粥知道自家皇爷爷心情不好，每天都乖巧的陪伴在他身边。 皇帝对两个小奶团越发的疼爱，终于放下心结，开始帮他们挑选伴读。 皇帝以伴读格外重要，要仔细挑选的名头，把所有的政务都推给了楚寒霄。 独守空房的寒王殿下彻底陷入低气压之中，官员们找他回禀事情，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比面对皇帝还要危险。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慕云澜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开始推广修订版的医圣手札，并为其改名医典大全。 医圣手札被重新编撰的事情，她早已经在从江南回来的路上，告诉了师公伊圣。 当时，伊圣对此没有介意，反倒极为高兴，整天嚷嚷着自己也要桃李满天下了。 还答应，等开设无疾学宫，他也要去当老师。 结果，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慕云澜正准备外出，却被花笺提醒。 “王妃，明日就是三公子成亲的日子了，您今天早点回来歇着吧。” 慕云澜停下脚步。 “差点把这件事情忘了，礼物都送过去了吗？” 门外，楚寒霄走进来。 “贺礼早就送过去了。” “寒霄。” 楚寒霄面无表情。 “我改名字了。” 慕云澜一愣： “改名字了？” “嗯。” “现在叫什么？” “没有媳妇儿理那男的！” 第668章 别睡了，没有我的觉，你睡不明白 慕云澜噗嗤一下笑出来，仔细回忆一下最近几日的状况，的确是忙的都没有顾上他。 “花笺，去一趟无疾学宫，告诉张院正，就说我这几日要参加三哥的婚礼，就先不过去了，有什么问题，让他帮忙盯着点。” “是。” 花笺退下，房间中安静了下来。 慕云澜含笑打量楚寒霄，清澈的眼底满是笑意。 楚寒霄清了清嗓子，强忍着不去看慕云澜，走入房间，直接往床上一躺。 他身为夫君，要有威严，一定要让云澜知道，忽略他，是很危险的行为。 比如现在，他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看着别别扭扭，就差把快来哄我四个字写到身上的楚寒霄，慕云澜笑意更浓。 她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轻轻地戳了戳楚寒霄的后腰。 “寒霄哥哥，这就生气了？” 楚寒霄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然后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才撒娇一声，自己不能这么没架子。 不然她这次敢冷落自己半个月，下次就敢冷落他十六天！ 忍不了一点。 “没有！” 慕云澜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笑出来。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怎么不理我了？” “睡觉！” 慕云澜直接趴在他身上，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别睡了，没有我的觉，你睡不明白！” 暖暖的重量压在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刚刚还是一块冰川的男人，瞬间就化成了热汤泉。 他翻身，一把将人揽在怀中。 “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次再犯的话……” “下次再犯怎么样？” “……还是会原谅你的。” 楚寒霄很想威风凛凛的树立一下家庭地位，结果，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展示家庭弟位。 不过，他倒是觉得没什么。 毕竟，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谁能面不改色的放狠话呢？ 反正他不能。 慕云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趴在楚寒霄的怀中，抬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下巴。 “我一忙起来，总是不管不顾，实在是委屈你了。” 她态度一放软，楚寒霄反倒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起来。 “怪我，在推广医典大全上面，能够帮到你的地方太过有限。” 夫妻两人你检讨一句，我检讨一句，瞬间变得腻腻歪歪。 把人哄好，慕云澜就准备起身，结果却直接被抱到了床上。 “楚寒霄，你做什么？” “我……想睡个明白觉。” “现在是白天！” “不怕！我脸皮厚！” 一个时辰之后，楚寒霄心满意足的抱着慕云澜去沐浴更衣。 慕云澜揉着酸痛的腰，决定以后工作起来，不能那么专注，一定要分出点时间来照顾家庭。 毕竟，这男人不能太饿了。 太饿了，对她的腰不好。 翌日。 慕云澜和楚寒霄早早起身赶往修国公府。 修国公府早已经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慕三哥一身红衣，正准备去接亲。 看到慕云澜的马车，直接下马过来迎她。 “妹妹！” “三哥，我没来晚吧？” “当然没有。” 楚寒霄面上含笑，被哄好的男人精神奕奕，一点看不出之前冷漠如冰的模样。 “恭喜三哥。” “多谢寒王。” 修国公和陆氏迎了过来。 “瀚海，母妃来陪着你妹妹，你快去迎亲，别要耽误了吉时。” 慕瀚海憨厚一笑，连忙点点头。 “好。” 陆氏亲切的拉着慕云澜的手往府里走。 修国公眼馋了看了一眼，转头去招呼楚寒霄。 今日，修国公府宾客满门。 慕云澜左右瞧了瞧，奇怪道： “母亲，怎么没见大哥和二哥？” 陆氏笑着开口： “你两个哥哥本是要回来的，却来信说侦查到了月奴那边有动静，一下子又回不来了。” 慕云澜皱了皱眉心。 “月奴？没听说那边有动静啊。” “我也不知道，牵扯到军中事务，你两个哥哥也不能说的太多，据说消息已经回禀给皇上了，你也没听说吗？” 第669章 成亲进行时 慕云澜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怪。 今年冬天，北方下了不小的雪，险些酿成雪灾。 月奴比大周朝的位置更加靠北一些，情况应该更加严重。 每年的冬季，两国边境都会出现摩擦。 今年的月奴却罕见地老实，边境安安稳稳，丝毫没见其彪悍骑兵的踪影。 也幸好月奴安分，这才给了她和寒霄处理江南盐政贪腐的时间。 不然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块儿，说不定就错过一举将傅家连根拔起的机会了。 喜乐阵阵，慕云澜和楚寒霄的到来，引得许多前来贺喜的宾客上前行礼。 正寒暄着，门口传来八宝和粥粥的声音。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恭喜恭喜，白头偕老。” “恭喜恭喜……额……”粥粥卡了壳，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我给外祖母和外祖父磕一个！” 众宾客不由得哄堂大笑。 他们今日穿了一身红衣，喜庆的像两个年画里跑出来的福娃娃。 八宝手中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一对玉如意。 粥粥背上则扛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将她衬托得像是一只搬家的小蜗牛。 修国公和陆氏连忙走出去，一边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一边将两个小团子抱了起来。 “大乖乖们真是嘴甜，这祝福外祖母替你们三舅舅接下了，待会儿等你们三舅舅接了新娘子回来，一定要让他亲自给你们封一个大红封，好谢谢两个大乖乖。” 两人身后跟了内侍，满脸皆是笑意的跟着贺喜。 “奴才小喜子，给修国公、修国公夫人道喜。 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给修国公府送贺礼添喜气的。 劳烦修国公夫人给奴才找个位置，奴才看得仔细些，回头好把这件喜事复述给皇上。” 修国公受宠若惊。 “喜公公里面请，犬子成婚，还劳烦皇上挂念，实在是三生有幸。 我现在便准备香案，迎接皇上的赐礼。” 这内侍敢这样说话，必定是得了皇上的吩咐。 皇上如此关注，就代表了独特的宠爱，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修国公不必如此，皇上特意吩咐了，把东西抬入府中就行，本就是为了添喜气的，不必设香案，跪地迎接了。” 修国公和陆氏还是对着皇宫的方向恭敬行礼叩首，这才吩咐人仔细地将皇上赏赐的礼物抬入府中。 没多会儿，德贵妃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慕云澜跟着忙来忙去，刚能歇下喘口气，就听到外面喜庆的吆喝声。 “新娘子来了！” 八宝和粥粥早就按耐不住了，风风火火的冲出去看热闹。 身后跟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像是跟了一串儿尾巴。 这些孩子都是这段时间陆续被宣入宫中，陪着八宝和粥粥玩耍过的。 如今都已经混熟了，且十分默契地认了年纪最小的八宝和粥粥当老大。 慕云澜跟出去，就见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围了花轿要喜糖。 大周朝历来有孩童拦轿的习俗，寓意着新娘子入门多子多福。 沈家人看到带头拦轿的竟是八宝和粥粥，连忙拎着喜糖便赶了过来，满脸皆是笑意。 两个小娃娃毫不客气，从怀里掏呀掏，直接拎出来一个大口袋。 那口袋竖起来，能把他们给装进去。 两个小奶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把袋子的口撑开，满眼期待的看着发喜糖的沈家人。 沈家人愣住了。 他们一路上预备的喜糖不少，可跟这个大大的口袋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粥粥迫不及待： “三舅舅、三舅母百年好合，喜糖多多给！” 八宝虽然板着小脸，可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装满，谢谢！” 第670章 拜堂？等一下！ 周围前来观礼的宾客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 难怪皇上对寒王府的两位小主子如此喜欢。 这般乖萌又讨喜的孩子，换作是他们家的孙儿辈，也定然是要给他们宠到天上去的。 沈家人反应迅速，很快便拎来了备用的喜糖，哗啦啦的往八宝和粥粥的大口袋里装。 慕云澜忍不住扶额。 难怪昨天派人去宫里接他们回来，两个小家伙说什么都不肯。 原来是偷偷准备大口袋要糖呢。 两个孩子年纪小，对糖果一类的格外喜爱，她总是控制着不让他们摄入过多的糖分。 八宝还好，自控能力比较强。 粥粥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去哄她皇爷爷和祖母。 皇帝宠娃无度，德贵妃更是受不了粥粥的撒娇。 直到粥粥吃糖吃多了牙疼，捂着腮帮子嗷嗷哭，两个宠娃狂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坚决不在私底下偷偷给糖了。 结果两个小家伙倒好，知道今日要来的糖都归他们自己，彻底按耐不住了。 周围的小朋友看到糖果哗啦啦的往袋子里倒，眼睛都看直了，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带一个大口袋呢。 简直错过一个亿！ 两个小奶团丝毫不知道，因为他们两个今日的举动，导致以后成亲的人耗糖量巨增。 八宝和粥粥的大口袋很快就被装满。 粥粥直接抱起了糖袋子，鼻尖满是糖果心甜的香气，幸福的脚步都开始发飘了。 八宝也学着自家妹妹去抱袋子，结果袋子晃了晃，直接把他压在了地上。 八宝傻眼了，两只小手无措的抓了抓空气。 哎？ 八宝被糖袋子控制住了！ 修国公和陆氏吓坏了，连忙上前拎起糖袋子，将八宝解救了出来。 八宝吸了吸小鼻子，看到周围大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顿时羞得脸颊通红，连忙将脑袋拱到了修国公的怀里。 丢死人啦！ 修国公拍了拍八宝身上沾沾的泥土。 “乖乖好、糖袋子坏，外祖父帮你拎进去。” 陆氏想要上前帮粥粥的忙，结果粥粥已经扛着大袋子，吭哧吭哧的进屋了。 这一番笑闹，成亲的气氛都给吵了起来。 这个时候，总不能喧宾夺主。 慕云澜和楚寒霄连忙接过了两个孩子，站在一旁，含笑看着慕三哥踢轿门、迎新娘。 沈筠禾一身正红色的嫁衣，金丝银线绣制着连理枝的图案，华贵无比。 新娘被迎入正厅，准备拜堂，诸位宾客也纷纷落座。 修国公和陆氏坐在最上方，满脸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慕云澜含笑望着，拿了点心喂给怀里的八宝。 突然，放在一侧的手被抓住。 她转头，对上了楚寒霄复杂的眸光。 慕云澜微微一愣。 这是怎么了？ 楚寒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看到别人成亲，他就想到了自己和云澜的婚礼。 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他指定一天三顿当饭吃。 可偏偏，时光无情，不可挽回。 那场混乱不堪的婚礼，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遗憾。 不过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只能将所有的心思咽回了肚子里，微笑着摇了摇头。 慕云澜正想再次询问，礼官高声的唱诺声响起： “吉时到，新人拜堂！” 慕云澜转头望去。 慕三哥手握红绸，牵引着沈筠禾缓缓来到大堂中间。 修国公夫妻满脸都是欣慰的笑意，眼睛里却忍不住带上了泪光。 真是没想到，兄弟三人竟是老三率先成亲的。 “一拜天地。” 两人正准备行礼，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等一下！” 第671章 月奴来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愣。 修国公站起身来，皱眉看向门外。 慕云澜面上的笑意也跟着淡了淡。 三哥和沈家的婚事，可是皇上亲赐。 谁这么不开眼，在他们即将拜堂的时候过来捣乱？ 管家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头上带着冷汗。 “老爷、夫人，门口来了客人，自称是从月奴来的。 说是有一份极为重要的礼物，要亲手交给夫人。” 月奴？ 众人不由的心头惊讶。 月奴和大周虽然也有人员往来，但大多都是商人。 怎么会有月奴人胆敢在今日，堂而皇之的上门，搅乱修国公府的婚礼？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要点名给修国公夫人送礼？ 楚寒霄站起身来。 “来者是客，岳父、岳母不妨见一见，正好本王也有些好奇。” 月奴的人胆敢直接找上修国公府，至少在身份上是不俗的。 不然，那就是活腻歪了，嫌自己的脑袋和脖子连接的太结实。 修国公点点头。 “请客人进来。”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动静，众人纷纷好奇的望去，随即心头一惊。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青年男女，身上穿着月奴的传统服饰，编着发，脖颈上戴着金饰，身上点缀着砗磲、玛瑙。 青年五官深邃，俊眉星目，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唇角扬起，浑身充斥着一股不同于大周朝青年的勃勃生机。 女子面容姣好，一双眼睛瞳色略浅，清澈而明亮，肤色同样比大周朝的女子要略深一些，脸颊上还带了一些雀斑，不过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众人正好奇地猜测着两人的身份，楚寒霄的眼神蓦然冰冷了下来。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京？ 两人没有让众人好奇多久，青年含笑开口，一口大周语十分流利： “百里逐风，携妹妹百里明月，见过寒王、寒王妃。” 什么？ 百里逐风、百里明月？ 月奴王室那对被誉为天赐吉祥的双胞胎兄妹！ 前来赴宴的官员们立刻端正了神色。 这两位可是月奴王最为宠爱的王子和公主。 在两人面前，可不能失了礼仪风度，不然丢的就是整个大周朝的脸。 众人打量着他们，兄妹两人也在仔细观察着大堂中的众人。 他们本是想好好看看今日前来赴宴的都有什么人，回头对应一下身份，说不准能够分析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结果两人的目光落在楚寒霄和慕云澜的身上，就彻底的移不开了。 进入大周朝之后，两人听说的最多的，就是寒王和寒王妃的名号。 寒王他们早已经熟悉。 毕竟这人可是率领着大周朝的边境驻军，逮着月奴的骑兵就是一顿打。 战无不胜的月奴骑兵，被追的马蹄铁都跑掉了。 但凡有这人驻守在边境，月奴总是格外的老实。 不过好在这人还要去打羌族和百越，一年总能给月奴一段喘一息的时间。 对于这人，月奴的军中就给他冠上了不少的名号。 什么战神、杀神、活阎王……品类繁多。 可进入大周朝之后，这人的名声就变了。 除了标榜他军功的战神之称，还多了贤德、公正、爱民如子的称号，简直是不可思议。 比他更不可思议的是寒王妃。 大周朝的百姓简直将她吹捧成了天上下凡的仙女。 说她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还有怜悯众生的慈悲心肠。 据说，很多地方的百姓都供奉她的长生牌位，每日拜一拜，百病全消。 他们当时听着，只觉得吹嘘太过。 毕竟大周朝的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不像他们月奴，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真正见到了慕云澜本人，他们顿时傻眼了。 原来，人，真的能美到让人词穷的地步。 第672章 一份天大的人情 两人的目光格外直白，落在慕云澜的身上，满满皆是惊艳。 慕云澜回望过去，两人的眼神满是赞叹和欣赏，并未让她感觉到冒犯。 楚寒霄开口点破两人的身份。 “五王子和七公主前来出使大周，应该通知礼部，对两位进行迎接才是。” 两人是双胞胎，排行次序却不同，一个行五，一个行七。 百里逐风率先回过神来，笑容得体的开口： “已经送上了国书，不过我和妹妹今日前来，用的不是月奴王子和公主的身份，寒王可以将我们两个视作是普通人。” 楚寒霄眸光深沉。 “两位王族出身，却偏偏以普通人的身份前来修国公府，不知道有何贵干？” 百里逐风看向陆氏。 “请问这位可是修国公夫人？” 陆氏面上带着客气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知道五王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有一样格外贵重的礼物，滞留在月奴多年，如今我们兄妹将其护送至大周朝，归还于夫人。” 众人听着不由得满心好奇。 什么贵重的礼物，还能滞留在月奴？ 而且还点名了要送给修国公夫人？ 陆氏同样一头雾水。 “不知道是什么？” 百里明珠开口：“多年前，月奴和大周朝征战，双方损失惨重，当时领兵的乃是陆家的将领……大将军陆鹤年。” 陆氏面上的笑意蓦然消失，转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激动。 “陆鹤年乃是我的兄长，当年的确是牺牲在了大周与月奴的交战之中，且因为当时乃是冬季，暴风雪一直持续，导致我的兄长连尸骨都没有找回。” 百里明珠面露钦佩之色。 “父王对陆大将军十分钦佩，我和兄长耳濡目染，也十分敬重陆家人的风骨。 所以，在发现了陆大将军的尸骨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护送他返回大周朝。” 陆氏失态的瞪大了眼睛。 “公主说的是真的？” 陆家满门忠烈，只剩下她一个女子尚存了。 他的父亲、兄长、弟弟，皆战死沙场。 其中最让她释怀不了的便是二哥陆鹤年。 他牺牲在了大周与月奴的边境，却是尸骨无存，只能给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找到了二哥的尸骨！ “事关重大，自然不敢说谎，陆大将军的尸骨被封到了冰川之中，在他的身边找到了一件信物，是一枚手环。” 百里逐风说着，郑重地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置着一枚银质的手环。 手环已经微微氧化发黑，上面刻着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鹤年二字，另一面还刻了一只胖乎乎的仙鹤，只有一条腿。 陆氏颤抖着手接过了木盒，指尖抚摸过那只胖乎乎的仙鹤，瞬间泪如雨下。 “二哥！是二哥的手环！” 这仙鹤，是她当年吵着闹着要二哥刻上去的。 二哥握着她的手，拿着刻刀，一边雕刻，一边嫌弃的揪她头发。 旧物犹在，人却已经阴阳两隔。 陆氏身体微微颤抖，明显情绪激动的厉害。 修国公连忙扶住她的手。 “夫人……” 陆氏连忙稳定情绪。 “不知道我二哥的尸骨现在在何处？” “已经到了府外。” 陆氏下意识的迈步朝门口走，却在看到沈筠禾的瞬间，蓦然停下了脚步。 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而且正值拜堂的吉时。 她这个时候离开，去迎接二哥的棺椁，让儿媳以后怎么想？ 就在这时，君老夫人赶了过来。 修国公和陆氏连忙迎上去。 “见过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听闻有英烈回归故里，老身自然要来祭拜一下。 筠禾今日嫁入慕家，虽是儿媳，可也算是夫人的半个女儿。 陆大将军归来，筠禾也理应向长辈见礼。”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起身。 慕云澜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对君老夫人满是钦佩。 红白之事撞到一起，本应该互相避讳的。 可君老夫人此言一出，既不妨碍迎接陆鹤年，又彰显了沈家女儿的气度。 只是，君老夫人这么快就赶过来，想来月奴的王子和公主护送陆氏英烈回归大周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 这两人悄无声息地赶过来，却一下子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让修国公府欠下了天大的人情，究竟意欲何为？ 第673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慕云澜猜测的不错。 陆鹤年尸骨被护送返回大周的消息，如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上京。 很明显，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口中说着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到大周，实则做了精密的安排。 皇帝本来因为八宝和粥粥不在有些深色倦怠，听到这个消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鹤年？真的是鹤年兄？” 陆鹤年比他的年纪还要小一岁。 不过他拜入陆老将军门下为徒时间晚，不管是按照资历排辈，还是按照武功水平，他都要逊色，因此一直称呼陆鹤年为兄长。 而陆鹤年也不负兄长之名。 他性情稳重而宽容。 陆老将军忙着为先帝而战开疆扩土，陆鹤年就一直负责教导他。 他名义上的师父陆老将军，可实际上，教导他更多的则是陆鹤年。 后面，大周初立，国内百废待兴，又正值天灾不断，月奴瞅准了时机，妄图吞并大周疆土。 陆鹤年主动开口领兵上阵，以一万对战月奴五万兵马，还要忍受冬季严寒和粮草不济。 那场仗虽然打赢了，但是过程却异常的惨烈。 一万人马，最终仅有不到两千人活了下来。 陆鹤年也牺牲在了战场上，且因为暴风雪侵袭，大雪封山，连尸骨都留在边境。 后来，他派遣过很多人手到边境寻找，翻遍了战场的土地，最终却一无所获。 当时的战场，已经被大周和月奴一分为二占据着，月奴百般抗议、阻挠，在寻找了多次无果之后，他不得不放弃。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月奴竟然送回了陆鹤年的尸骨。 皇帝立刻开口吩咐： “出宫！” 陆家满门英烈，更是对他有师徒情谊，若真是鹤年兄回归。 他是一定要去亲自迎接的！ 吴泉连忙吩咐人准备銮驾。 皇帝却直接拒绝，换了一身常服，备马快速朝着修国公府赶去。 他必须要确定，月奴送回来的，真的是鹤年兄才行。 修国公府门口，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 马车上放置着一口青白色的玉石棺椁，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松鹤图案，底部流云环绕，明显是用尽了心思。 慕云澜略一靠近，便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寒气，不由得目光微动。 这棺椁用的竟然是寒玉。 百里逐风微笑开口： “这是我们月奴从极北之地，刨开冰川采集到的寒玉。 这种寒玉可以保尸身长久不腐，是月奴的至宝。 陆大将军是大周朝的英雄，虽然和月奴是敌人，但也是位可敬的敌人。 我的父王专门命人用寒玉打造了这一副寒玉棺椁，护送陆大将军回归。” 众人没有应声。 聪明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敌对的月奴突然到访，护送英烈回归不说，还大手笔的用上了月奴一族的至宝。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百里逐风也不在意，眼角的余光全部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 美！ 真美！ 忽然，他感觉身体一寒，浓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微微转头，正对上楚寒霄冰冷深沉的视线。 那眼神充斥着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浑身紧绷。 百里逐风下意识的握紧拳心，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对着楚寒霄点了点头，而后才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楚寒霄眼底的光芒幽深。 伪装成绵羊的恶狼，表面上再无害，也遮挡不住那双眼睛里的野心。 这个百里逐风，必定目的不纯！ 陆氏心情忐忑又激动，紧紧的握着银质手环。 棺椁之中的，真的是她的二哥吗？ 就在她要开口请百里逐风打开棺椁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剧烈的马蹄声。 “皇上驾到！” 第674章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皇帝突然到来，众人都被惊了一跳，连忙跪地迎接。 黑色的骏马稳稳地停下脚步，一身常服的帝王在禁军的保护下走上前来。 楚寒霄和慕云澜迎上前去。 “见过父皇。” “拜见皇上。”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也转身，以月奴的礼节行礼问好。 皇帝点点头，面容很是严肃。 他看向马车上的寒玉棺椁，目光微微一动。 月奴的至宝，是一整块寒玉，极为贵重，价值连城。 没想到，竟用来打造成了棺椁。 看来，月奴所图不小。 皇帝看向百里逐风兄妹两人。 “是你们护送陆大将军回归？” 百里逐风开口，态度谦和又恭敬，很有一国皇子的风范。 “陛下，是我们兄妹二人。” 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陆氏，声音略显沉重： “小师妹，师兄的手环，能不能让朕看一看？” 当初第一眼见到慕云澜，他看了许久。 只因为她眉眼间有三分陆氏的影子。 当年，如果他没有登基为帝，现在他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王爷，而陆氏应该就是他的王妃。 可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是，皇上。” 陆氏将手环交到皇帝的手中。 皇帝仔细打量，摸索着上面的鹤年二字，沉沉的看了许久。 “没错，这是鹤年兄的手环。” 陆家，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手环。 上面会雕刻拥有者的名字。 毕竟战场是最生死无常的地方，若真有一日血洒疆场，尸骨不全。 有这个手环，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和敌人埋葬在一起。 这是陆老将军也就是他的师父定下的规矩。 他说，陆家人，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风骨。 宁可曝尸荒野，也绝对不和敌人同葬。 当初，他也想要个手环，还被鹤年兄笑话了许久。 之后却郑重的告诉他，但凡有陆家人一日，他就不用亲自上战场，也永远不会有用得上那个手环的机会。 鹤年兄兑现了承诺，陆家上下满门忠烈，可他却被困在边境多年，连尸骨都无法回归故土。 一想到这里，皇帝的胸口便被酸涩和闷痛填满。 他握紧了手环，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压抑了下去。 身为帝王，永远不能感情用事。 “来人，搭建灵棚，准备战甲，朕要为英烈正衣冠，迎他回归故土。” “是。”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死者见太阳是不吉利的。 现在要确认陆鹤年的尸骨是真是假，自然也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开棺，必须搭建灵棚，遮挡在棺材之上。 一片红色绸缎的装饰中，骤然出现了白幡。 陆氏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只能来到沈筠禾面前。 “筠禾，是母亲……” 沈筠禾却握住了陆氏的手。 “母亲，待会儿儿媳可以跟母亲一起给舅舅上香吗？ 儿媳年纪小，性子不沉稳，生怕有规矩不周全的地方。 有母亲做榜样，心里就能安稳许多。” 陆氏一下子红了眼眶。 “好孩子，你二舅舅最是和善，看到你，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慕云澜走上前来，正好听到这番对话，心中感慨： 能够娶到岁岁，的确是自家三哥的福气。 陆氏也明白这一点，转头看向一旁的慕三哥。 单凭今日筠禾的表现，今后瀚海若敢欺负她，她这个做母亲的就第一个不答应。 慕三哥正紧张的看着灵棚搭建。 突然被陆氏瞪了一眼，丝毫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傻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母亲，儿子去帮忙。” 陆氏摇摇头：“站好了，好好扶着筠禾，人多眼杂，别冲撞了。” “是。” 慕云澜扶住了陆氏。 原主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位二舅舅，现在记忆已经模糊了。 陆氏握紧了慕云澜的手，从她身上汲取力量，缓和心中的紧张。 就在这时，八宝跑了过来，依偎在陆氏的手边。 “外祖母、娘亲，这里面是谁？” 慕云澜将他抱起来。 “是你的二舅爷爷。” “舅爷爷不喜欢洗澡吗？” 慕云澜一愣。 “什么？” “舅爷爷臭臭的。” 第675章 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八宝吸了吸小鼻子，靠到了慕云澜的怀中。 陆氏没有听清八宝说什么，看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还以为是被吓到了。 “云澜，这里没什么事，你带八宝到后面休息一下。” 慕云澜心思凝重了起来。 “不用，母亲，恕女儿直言，二舅舅过世多年，您还能认得出他吗？” 八宝的嗅觉异常的敏锐，尤其实在毒药方面。 哪怕再细微，他都能闻得出来。 可据她所知，陆鹤年应该是杀敌重伤，失血过多，力竭而亡。 怎么中毒？ 陆氏眼眶红透。 “你二舅舅常年征战，曾多次受伤。 每一个受伤的位置，母亲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为严重的是，他曾经在一次交战之中断过腿。 因为治疗不及时，落下过残疾。 只要亲眼看过，母亲就能确认。” 慕云澜沉吟片刻。 “母亲，我能陪着您一起看看二舅舅吗？” “自然可以，你刚出生的时候，你二舅舅格外的欢喜，专程来抱你。 只是，每次他一来，刚进门，你就没命的哭，他待多久，你就哭多久。 你二舅舅当时还玩笑说，自己怕是没几年活头了，结果……一语成谶。” 慕云澜还想问什么，灵棚已经搭建完毕。 皇帝一声令下，沉重的寒玉棺被打开。 内侍搬了合适的梯子过来。 皇帝踩着上前，看到棺椁之中的尸体，瞬间落下了泪。 “鹤年兄！” 周围宾客纷纷跪地。 “皇上节哀，保重龙体。” 皇帝紧紧地抠着棺椁边缘，面色异常的沉痛。 陆氏慌忙走过去。 “皇上……” 皇帝严肃着神色，对着陆氏点了点头。 “师妹，你也瞧瞧吧。” 陆氏提起裙摆上前，看到棺椁中的陆鹤年，眼泪瞬间决堤，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服，呼吸困难。 二哥！ 是二哥！ 至亲之人，她只需一眼，便不会认错！ 慕云澜连忙上前扶住她。 “母亲！” 陆氏身体发软，几乎站不住。 “二哥……” 修国公上前，帮着慕云澜扶住陆氏。 慕云澜终于有机会查看棺椁中的尸身。 尸体并没有完全腐败，因为有寒玉棺的存在，也没有多少异味。 身体被冰封多年，很多地方都已经蜡化，破损的厉害，多处能见森森白骨。 慕云澜仔细观察，突然视线落在尸骨的牙齿处。 下颌骨竟然是黑色的！ 慕云澜目光猛地一沉。 百里逐风开口： “皇帝陛下、修公国夫人，二位已经看过，应该已经确认棺椁之中的人，的确是陆大将军了吧？” 皇帝看向陆氏。 陆氏苍白着脸色点点头。 “你们护送陆大将军回归大周，朕和陆家十分感激。不日会送上厚礼，答谢月奴王。” “皇帝陛下不必如此，我和妹妹刚刚说过了。 我们护卫陆大将军回来，用的并不是五王子和七公主的身份。 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敬仰陆大将军的人，和身份无关。” 皇帝目光深沉。 “这是为何？” “月奴和大周多年交战，互有死伤，百姓对彼此恨意浓重。 陆大将军曾经大胜月奴，杀了月奴骑兵无数。 月奴王室若是归还陆大将军尸骨，会引得百姓不满。 可陆大将军乃是英雄般的人物，我们既然发现了他的长眠之地，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所以……” 百里逐风笑了笑，并未继续说下去。 众人却已经懂了。 以普通月奴人的来做这件事情，就可以避免引得民怨了。 慕云澜下了梯子，看着棺椁被重新封盖，仔细的打量着百里逐风。 这人从刚才出现，表现得就极为友好无害。 可他嘴里说出来的字，怕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若真是害怕引起民怨，写封信，悄悄地将尸骨运送到大周朝的边境，让人去接回来就是了。 何必大张旗鼓的护送到上京来，用的还是月奴的至宝寒玉打造的棺椁？ 这分明是另有所图！ 第676章 和亲？还要嫁寒王？ 既然确定了是陆鹤年的棺椁，自然是要迎入府中的。 陆家虽然只剩下了陆氏一人，但皇室恩重。 陆家的府邸还留着，时常有人打理修缮。 皇帝看了看一身嫁衣的沈筠禾，派遣人手让人抬了棺椁，送入陆家府邸，停灵重办丧仪。 沈筠禾和慕瀚海上前对着棺椁行礼上香之后，这才重新入府，准备拜堂。 虽然君老夫人和沈家都不介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但到底成亲的气氛恢复不到之前了。 皇帝注意到了，含笑开口： “朕来了，不知道可否向修国公讨一杯喜酒？” 修国公连忙开口： “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惶恐至极，皇上请上座。” 皇帝点点头，转头吩咐内侍。 “传旨礼部，派人迎接月奴五皇子、七公主，将他们安排到驿馆居住。” 百里逐风：“皇帝陛下，不知道我和妹妹，可否也能入府，讨一杯酒喝？” 修国公心中一沉。 月奴人前来，哪怕是王子和公主，也应该多加防范。 可他们刚刚护送陆大将军尸骨，又是天大的人情，不好拒绝。 皇帝浑不在意。 “两位有心参加，自然应该好好招待，修国公，安排吧。” “是。” 皇帝到来，慕瀚海和沈筠禾拜完天地之后，又对着皇帝叩拜，这才完成了后面的礼节。 随着一句礼成，喜宴正式开场。 皇帝喝了一杯喜酒，便率先回宫。 其余的宾客都知道，修国公府此时必定记挂着陆鹤年那边，都是简单的喝了两杯，便开口告辞，不过多耽误时间。 慕云澜随着陆氏送君老夫人。 “老夫人，今日的事情，还要多谢您海涵。” 君老夫人亲切的拉着陆氏的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两家既然结下了姻亲，自然应该互相照料扶持。 筠禾那孩子，被我宠坏了，以后，你该怎么教导，就怎么教导，这也是为了她好。” 陆氏面色苍白，但提到沈筠禾，唇角不由得带了笑。 “老夫人，您也知道，我只有云澜一个女儿，看到筠禾，疼爱还来不及呢。 再说了，自己家中，哪里需要注意那么多规矩，开开心心，就是再好不过了。” 君老夫人笑意真切。 原本还觉得这桩婚事有些草率。 如今看来，是筠禾有福。 只是…… 慕云澜对上君老夫人的眼神，转头看向陆氏。 “母亲，二舅舅那边还是需要人主持，您先过去吧，我来送送君老夫人。” “好，老夫人，那我就先失礼了。” “快去吧，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是。” 陆氏匆忙离开。 慕云澜陪着君老夫人往府外走。 “老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 君老夫人面容慈和。 “叮嘱不敢当，只是年纪大了，总是想的多一些。 王妃，那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两兄妹被视为月奴的天赐吉祥。 两人至今都没有婚配……” 慕云澜眸光微微一动。 “两人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而且月奴那边条件苦寒，别管是男女，成亲的年纪，都比大周朝的人更早一些。” “是，可偏偏两人不同。而月奴王又在这个时候，派遣了这样两个与众不同的人过来，王妃和王爷不可不防啊！” 想到在陆鹤年尸骨上发现的异样，慕云澜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大有文章。 “老夫人提醒的是。” “其实这些，王妃都能想到，老身就是想念王妃，和王妃多说说话罢了。” 慕云澜笑开。 “这些日子事情忙碌，等忙完这阵子，定要去庆国公府做客，我可是惦记了老夫人那里的茶好些时日了。” “这有什么的，王妃想喝，老身待会儿就让人送到王府去。” “那感情好，我就不跟老夫人客气了。” 适当的人情往来，更能加深彼此的情谊。 老夫人明显比刚才更开心了些。 送走了君老夫人，慕云澜去找楚寒霄和两个孩子，然后便只看到了手拿着糖果的男人。 “八宝和粥粥呢？” “被父皇带回宫了，”楚寒霄补充上一句，“带着他们要到的大糖袋子。” 慕云澜好笑又无奈。 “这两个小家伙，回头我再去收拾他们，我们先回陆府。” “好。” 两人并肩出府，却迎面撞上了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 “寒王、寒王妃。” 这两人怎么还没走？ 百里明月看向楚寒霄，面颊微红，含羞带怯。 “寒王殿下，是我要再这里等你的。” 楚寒霄面容冷淡。 “何事？” “我对寒王殿下一见钟情，明日入宫拜见你们的皇帝，我就开口，请他赐婚，我要嫁给你！” 第677章 男德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百里明月声音清脆。 修国公府门口的下人眼睛都瞪大了。 反应过来，立刻露出愤怒又不屑之色。 这里可是修国公府，是寒王妃的娘家。 这月奴来的公主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在寒王妃娘家的地界上，公开扬言要嫁给寒王？ 一开口她是心高气傲，和他们家小姐抢夫君她就是生死难料！ 修国公府的下人连忙去看寒王的脸色。 寒王殿下不能动心吧？ 楚寒霄面色依旧冷淡，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转头握住慕云澜的手，牵着她上马车。 百里明月面上并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寒王妃。 “寒王妃，听闻你们大周朝的女子最是贤良淑德，还会主动给自己的夫君纳小妾。 以后你当正房王妃，我当侧妃，我们两个好好相处，怎么样？” 慕云澜刚上马车，听到这话，转过身来。 今日为了喜庆，她穿了一身镂金丝牡丹花纹长裙，手臂上挽着绡纱披帛。 此时站在车辕上，裙摆铺洒下来，微风拂动披帛轻轻摇曳，配上绝美的容貌，让她有种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对上百里明月的眼睛，她微微挑了挑眉梢，嫣红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我的人，分毫不让！ 你有本事，自己来抢！” 楚寒霄冷淡的神色突然起了涟漪。 他站在地面，仰头望着慕云澜，清冷的眼眸之中闪过笑意。 绡纱披帛被风吹起，恰好从他面前拂过。 他抬手握住披帛一端，回头去看百里明月，眼神比方才更加寒凉。 他将披帛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无声的宣示着自己的立场。 而后夫妻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远去。 百里兄妹愣在原地，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兄长，你看到了吗？” “嗯。” “真霸气！” “是啊，这一次大周之行，来对了！” “你来之前，可是不情愿的。”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两人说完，直接上马而去。 修国公府下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那两个月奴来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嗝~” “这都中午了，你也吃饭，怎么还打嗝呢？” “不知道，刚刚还饿呢，突然就饱了。” 马车上。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 “君老夫人猜测的不错，那个月奴的七公主，应该就是奔着和亲来的。” 楚寒霄手中还握着披帛，轻轻的往他这边扯了扯，将其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慕云澜看向低垂着眼眸，努力练习单手打蝴蝶结的男人，突然凑上前去，抬手勾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锋锐的眉羽之下，是深沉漆黑的眼眸。 高挺的鼻梁如峰，冰冷的薄唇弧度完美。 清冷又俊美，是任谁看了，都会动心的程度。 慕云澜凑得很近，那双黑眸之中满满皆是她的影子，仿佛她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世界。 “啧，蓝颜祸水！” 楚寒霄放弃了给自己打蝴蝶结，反倒长臂一伸，将慕云澜揽入怀中。 “不对。” “嗯？什么不对？” “我应该是男德典范。” 男德……典范？ 等等，他是时候知道男德这两个字的？ 楚寒霄轻声解惑。 “母妃告诉我，说男德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那个什么百里明珠、千里明月的，和我无关，我也不会和她扯上关系。” 慕云澜恍然。 当初开办朱颜阁，就是以讲故事吸引来了第一批顾客。 这句男德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这句，就是话本子里带的。 没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转了一个大圈，最终又回到她的这里。 慕云澜捧住了楚寒霄的脸，一口亲在了他的唇上，赞赏道： “不错，好好保持，你要记住。 除了我，其他的女人都是贪图你的权势，都不是真心对你好。” 楚寒霄眼底晃过满满的笑意。 “好，我记下了，那王妃图的是什么？” 第678章 我要开棺验尸！ 慕云澜认真的看着楚寒霄。 “我当然就是单纯图你高、图你帅、图你腹肌有八块。” “那万一我年老色衰……” “那我就图你深情专一、图你性格坚毅、图你历经风霜依旧澄澈的灵魂。” 楚寒霄蓦地愣住，用力的将慕云澜拥入怀中。 “王妃放心，我一定和其他女子保持距离。” “好，我当然信你。” 两人依偎着说了会话，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前。 陆家没有男丁继承爵位，往日威风凛凛的一品冠军侯府不在，门口只是简简单单的挂了陆府两字。 白色的灯笼已经悬挂了起来，门口聚集了很多闻讯赶来的百姓。 慕云澜下了马车，就看到门口两侧的墙边，放置了不少祭品，都是百姓自发带来的，最显眼的是各色的酒坛。 陆鹤年，最喜欢饮酒了。 慕云澜心绪略有些凝重。 楚寒霄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好。” 两人进入陆府。 无人居住的院落，哪怕是时常有人打扫修整，还是透露着一股沉闷、寂寥的感觉。 正堂房门大开，陆鹤年的棺椁放置在了正堂最中间的位置。 修国公正指挥着人摆设香案，点燃白色的灯笼。 慕云澜走入正堂，陆氏正跪在地上烧着纸钱。 她走过去，跪坐在陆氏旁边。 “母亲……” 陆氏眼眶红红的，却没有继续落泪，听到慕云澜的声音，转头看过去，轻轻笑了笑。 “跟着忙碌了大半天，怎么没回去歇着。” “我来陪着母亲。” “母亲没事，这么些年过去了，母亲早已经接受了你外祖和舅舅们的离开。 之前那么激动，不过是时隔多年，突然见到你舅舅的尸骨，一时间忍不住罢了。” 当初突闻噩耗，她哭得多次晕厥，悲痛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时间是很神奇的东西，慢慢地冲刷掉了那铺天盖地的疼痛。 只是偶尔看到飞鸟归巢、看到天降细雨，看到柳絮、夏花，听到蝉鸣、鸟啼，突然心脏就像被针穿过，空荡荡的疼上那么一瞬间。 “你二舅舅终于回来了，这是件好事。” 陆氏面上带了欣慰之色。 “虽然你二舅舅常说，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可到底，我还是希望他能埋入陆家祖坟，你的外祖父和其他的亲人们，等了他很多年了。” 慕云澜抬眸看向眼前的寒玉棺，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断。 “母亲……” “嗯？” “我要开棺验尸！” 她是穿越而来的，陆鹤年牺牲多年，她对这位二舅舅并无多少亲情上的认同感。 但她却知晓陆鹤年是英雄。 既然发现了疑点，那么就该调查清楚，若是虚惊一场，自然最好。 若是真的如她猜测那般有人暗害，那就绝不能让为国牺牲的英烈蒙冤。 陆氏愣住，随即陡然一惊，脸色都跟着变了。 “云澜，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慕云澜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立刻命令护卫封锁院落。 “母亲，二舅舅是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而亡，可对？” “是，根据当年活下来的兵将讲述，的确如此。” “可我刚才却发现，二舅舅下颌骨透露着黑色，那是中毒的迹象。 我心中存了疑惑，所以想要再仔细看一看。” 陆氏快速的爬起身来。 “当年，二哥战死沙场，我不是没有存疑过。 二哥武功高强，且擅长谋略，他明知道一万人对战月奴五万人，正面冲突没有胜算。 为什么却还带着人深一入月奴领地，以至于客死他乡，可我能力有限，查不到任何线索。 若你二舅舅真的是被人所害，我一定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第679章 调查难如登天 楚寒霄听到此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严肃。 “云澜，现在开始吗？” “嗯，帮我开棺。” “好。” 楚寒霄掀开沉重的棺盖。 慕云澜上前仔细观察，陆氏和修国公连忙赶过来，紧张的注视着她的动作。 慕云澜拨开尸体上残留的衣物，一点点仔细检查。 陆氏看着破损的尸体，心痛席卷而来，暗暗地咬紧了牙关。 衣物破损的更加厉害，有线索也早已经腐化，无法查证。 简单检查之后，慕云澜轻轻掰开尸体的嘴巴…… 她查的很是仔细。 修国公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云澜，怎么样？” “二舅舅肩膀、手臂和左腿有多处陈年旧伤，可以确定就是他本人。 他的肋骨、盆骨、头颅存在同一时期伤痕，应该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除此之外，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他的确是中了毒，而且，有被人刑讯关押的痕迹。” “什么？” 陆氏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刑讯关押？这怎么可能？” “他的手腕、脚踝有被暴力折断的痕迹，琵琶骨上有对称锐器刺穿痕迹，是刑讯常用的手段。 另外，毒素集中在口腔、胸腔，越是往下，到了双腿，毒素侵袭的痕迹反倒减少了。 结合着他脊柱骨骼上的裂痕，二舅舅生前应该被虐待至残疾，双腿不良于行。 根据他骨头中毒颜色，这种虐待，应该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 陆氏呆愣愣的站着，双目一片呆滞。 修国公担忧的扶住她。 “夫人，夫人……” 陆氏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剧烈的悲痛涌入胸腔，让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却越来越紫。 “母亲！” 慕云澜惊呼一声。 正要让楚寒霄去拿药，陆氏却反应过来。 她猛地抠住了棺椁边缘，因为太过用力，指甲瞬间翻卷开来，血迹瞬间染红了棺椁。 “云澜……云……云澜……” “我在，母亲，我在！” “帮……帮帮我，求你……帮帮我！二哥……我的二哥……” 陆氏话未说完，承受不住刺激，直接晕死了过去。 修国侯低吼： “夫人！” “父亲，快抱母亲去床上躺下，我洗干净手，马上就来！” 慕云澜给自己清晰消毒，赶到陆氏面前。 陆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心却死死地皱着，眼角不断地有泪流出，将鬓边的发丝浸湿。 慕云澜诊了脉，拿出凝神静心的养心丸给她服下，又用银针刺穴，帮她恢复神智。 陆氏慢慢地清醒了过来，随即紧紧地握住了慕云澜的手，张了张口，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慕云澜沉声道： “母亲，我懂，我答应你，一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楚寒霄站在慕云澜身侧。 “岳母放心，皇室也绝对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陆氏点着头，眼泪不断滑落，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慕云澜见状，松了口气。 哭出来好，憋在心里，是真的能把人憋疯了。 安抚了一番陆氏，慕云澜决定即刻入宫。 修国公郑重道： “去吧，我会照顾好你母亲的。” “好。” 得知两人入宫，八宝和粥粥以为是来制裁他们的，连忙拖着糖袋子骑上小马去找德贵妃求助。 逃走前，还不忘叮嘱自家的皇爷爷断后，一定要拖延时间，为他们争取胜利的机会。 皇帝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模样，沉闷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震怒取代。 “云澜，你看仔细了？你二舅舅真的是被人毒害？” 慕云澜点点头。 “是，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多请几名仵作前去，共同验尸取证。” “不，朕相信你！” 皇帝面色沉沉，眼底汹涌的怒火跳动。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鹤年兄？ 是月奴将他俘获，还是军中出了叛徒？ 查，这桩案子，一定要彻查到底！ 朕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慕云澜和楚寒霄对视，心中满是凝重。 年岁过去那么久远，要想彻底查清楚，怕是难如登天。 不过，再难，也要查！ 第680章 求娶粥粥？想屁吃！ 面对着异常震怒的皇帝，慕云澜还是出声提醒： “父皇，月奴直接将我二舅舅的尸体送回来，应该没有察觉到尸体上的异常。 所以，儿媳觉得，此事还是要从当年的战场实况上去调查。 不知道，当年跟随着二舅舅出征回归的兵将，可还有名录？” 皇帝按捺下怒火，眸光沉沉地答道： “大周朝的兵将，兵部皆有造册名录，哪怕过去了十几年，也应该保存着。” 楚寒霄开口： “儿臣负责着兵部的不少事物，会以调查吃空饷为由，清查历年兵将名录。” “好。” 皇帝点点头。 这桩案子线索太少了。 那幕后黑手当初能够谋害陆大将军，必定是身份不俗。 万一打草惊蛇，引得他把所有的知情人都灭口。 那这桩案子恐怕就没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了。 事不宜迟，楚寒霄即刻赶往兵部库房。 慕云澜则出宫返回陆府。 两人各自忙碌，到了晚上，才先后返回了王府。 楚寒霄一进门，就看到慕云澜正在翻阅书册。 “广舆图？怎么在看这本书？” 广舆图乃是前朝最有名的地理学家所着。 他走访各国，制作了极为详尽的堪舆图，记录了各处地域水文、风土人情。 慕云澜放下书册，手边的纸张上密密麻麻满是笔记。 “二舅舅骨骼变黑的情况，我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他的牙齿磨损的很是厉害，我感觉他应该是被关押在了一处极寒之地，以冰雪和毒草为食。” “月奴越是往北，便越是苦寒，在最北面，甚至有常年不化的积雪，有没有可能是在此处？” “不知道，线索太少了，根本无法做到精准的推断。” 慕云澜打起了精神。 “你在兵部查的如何？” “十年前兵部库房遭遇过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往年兵卒的造册名录。” “跟随着二舅舅前去远征月奴的那一批名录，恰好就在其中，对吗？” “不错。” 慕云澜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如此就更能确定这里面有鬼了，而且这只鬼就在大周朝！” 楚寒霄喝了一口茶水，心情颇为凝重。 “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就有限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开口道： “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这只藏在暗处的鬼是什么身份，陆鹤年尸骨被送回，必定是出乎他的预料的。 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只有让他动起来，才能找到更多的破绽。 皇帝下令，重新置办陆鹤年的丧仪，为其风风光光的大办丧礼，还让礼部主持官员祭扫，一连忙碌了七日。 忙完了陆鹤年的丧礼，皇帝才下令宫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 这几日，上京之中各种流言纷扰。 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月奴有意与大周朝交好，以联姻的方式，维持百年和平，边境再无征战。 按照正常情况，这一次的宴会规格不必太高，毕竟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只是月奴的王子和公主，身份在那里摆着。 可经过了他们护送陆鹤年回归一事，朝廷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而且，就在昨日，月奴的使节团抵达上京，足足有二百余人。 皇帝亲自设宴，皇子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作陪。 宴会进行的十分热闹。 大殿上，一段月奴歌舞表演结束，百里逐风起身敬酒。 “皇帝陛下，想来这几日，陛下应该也有所耳闻，月奴此次来访，是为了与大周朝交好。” 皇帝气度威严，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月奴与大周在边境之上多有摩擦，若两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的。” “我的父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派遣了我与妹妹前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两国联姻！” 百里逐风转头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的方向。 “我的妹妹百里明月愿意嫁给寒王为侧妃，而我则想要求娶大周朝的公主！” 皇帝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神色却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大周朝的其他官员们也纷纷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这百里逐风什么意思？ 骂他们大周朝是吧？ 他们大周朝哪里来的公主？ 等等，虽然他们没有公主，但是有一位小郡主。 可是小郡主才四岁啊，这百里逐风想屁吃呢！ 第681章 这月奴是来宣战的吧？是吧，是吧？ 百里逐风明显感觉到了朝堂上的气氛变化。 刚才，大周的官员看他虽然眼中带着审视，可表面功夫都做的足足的。 皮笑肉不笑，四舍五入也算是笑了。 可现在，他们的眼神，活像是看刨了他们的祖坟，然后往里灌满了水泡澡的仇人。 百里逐风心中微微一沉。 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的目光一片深沉。 楚寒霄冷冷的注视着百里逐风，声音掷地有声： “大周朝公主，永不和亲！” 太子掀了掀眼皮，并未介意楚寒霄这一次越俎代庖。 扫过一头雾水的百里逐风，太子心中嗤笑一声。 求娶大周朝公主？ 皇室，就出了粥粥这么一个女娃。 你还不如说要说挖皇帝和老四的心肝呢。 啧，不知所谓！ 百里逐风面上带笑。 “寒王，皇上还没有开口说话呢！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些不尊重皇帝陛下？” 皇帝冷声开口： “寒王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和亲？ 送他的乖乖大孙女，去月奴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 真以为他们大周朝的军队，都是吃窝囊废长大的？ 有些武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寒王殿下领兵打月奴最是有经验，不知道过段时日，有没有机会跟着殿下好好学一学？” 其他武将立刻表示不服。 “寒王殿下要选也是选我，两年前我可是给殿下当过前锋的！” 武将们一个个声音粗犷。 这两年无战事，文官们参与到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利之中崭露头角。 他们这些武将存在感被一压再压。 他们可不像文臣那样，信奉什么和平往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和平往来？ 被他国屠杀的那些百姓答应了吗？ 在战场上牺牲的那些将士答应了吗？ 百里明月神色有些紧绷。 不是说，大周朝今年天灾人祸不断，不会想要再起战事吗？ 怎么现在瞧着，这些武将比他们月奴的那些勇士还要积极？ 百里逐风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不过很快便缓和了下来。 “是我冒昧了。 大周朝的公主永不和亲。 我们月奴的公主，却愿意为了两国的和平往来，添砖加瓦。” 百里明珠走上前来。 她今日一身月奴王族服饰，华美的衣裙带着异域风光。 她身上没有任何被规矩礼仪束缚的痕迹，粲然一笑，宛若草原上灿烂的阳光，充满着一股肆意和热情。 “皇帝陛下，我们月奴人性子直来直往。 我对寒王殿下一见钟情，想要嫁给他为侧妃，请皇帝陛下允准。” 嘶！ 不少官员暗自吸了口凉气。 这月奴到底是想求和平往来，还是直接来宣战的？ 谁不知道寒王早已言明，说要与寒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百里逐风先是打小郡主的主意，这百里明月更好，直接打上寒王的主意了？ 这兄妹两人是连爹带娃都不放过，生怕两国打不起来吧？ 官员们的目光纷纷集中到慕云澜的身上。 要是换做其他王妃，这种场合，除了表示贤惠大度，是没有发言权的。 可寒王妃不一样。 她手中握着皇上御赐的金牌，那可是如帝王亲临。 现在她又开始推广医典大全，医道学宫正建设的如火如荼，皇上明显大力支持。 一旦成功，寒王妃的名号瞬间就能够将寒王给盖过去。 就是不知道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形，寒王妃会怎么做了。 英郡王大笑出声。 “真是要恭喜三弟，即将再得一美人了，三弟妹历来美名远扬，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毕竟这位月奴的公主，可是不顾惜自己的名声，不远千里，护送了陆大将军的尸骨回到上京呢！ 我们大周人，可是历来讲究有恩必报的！” 第682章 男人，绝不与人共享！ 楚寒霄眉心一皱，立马就要开口驳斥英郡王，却被慕云澜轻轻的扯了扯衣袖。 慕云澜起身，一身蜜色软银轻罗立水裙在大殿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轻盈的光辉，头上累丝双鸾衔珠步摇，更是精美华贵到了极点。 可在场所有人，没人去关注这些外物，反倒都被那张绝美的面容吸引了目光。 慕云澜妆容精美，一双琉璃瞳含着笑意，却只让人感觉到一片疏离，不可冒犯。 “二哥这话片面了。 五皇子和七公主早已言明，是出于对英烈的敬佩之情。 所以才不顾惜身份，护送我二舅舅的尸骨回乡。 怎么到了二哥这里，倒像是他们故意为之，要挟恩图报呢？” 百里逐风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深邃的双眸之中满满皆是惊艳。 清冷、高贵，他好喜欢！ “寒王妃说的是，我们自然没有要挟恩图报的意思。” 慕云澜点点头。 “我想也是如此。七公主，寒王府的府邸小，有我一个王妃就足够了。 再多来一个侧妃，怕是住不下，还是要多谢七公主青睐我家王爷。” 百里明月满面真诚的看向慕云澜。 “寒王妃，我听说大周朝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 寒王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么可能一生只守着你一个人？ 哪怕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女子住进寒王府，寒王妃为什么不选择我呢？ 至少我对王妃很是钦佩，哪怕入府，也不会仗着身份胡来。 我定然会听从王妃的话，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和你争宠。” 官员们都准备看寒王妃手撕月奴七公主了。 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这位七公主真的是想嫁给寒王？ 怎么感觉她对寒王妃更有好感呢？ 楚寒霄眉心一紧。 总觉得眼前这个百里明月，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慕云澜也没想到，自己拒绝之后，百里明月没有丝毫的怨愤和尴尬，反倒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样子。 若她是原本的那个慕云澜，对于三妻四妾，自然是能够顺理成章的接受。 可惜她不是。 “多谢七公主的好意。我，身为家中独女，被双亲宠坏了。男人，我绝不与人共享！” 清冷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高傲。 百里逐风心神一荡，那双浅色的眼睛因为心情太过激动，瞳色都加深了不少。 听闻大周朝对女子的要求极为苛刻。 这样的女子被困在大周，那和凤凰被折断了羽翼有什么区别？ 最美的花，就应该开放在月奴最辽阔的草原上！ 这一次大周之行，来对了！ 百里明月低下头去，沉默着不再说话。 百里逐风脸色难看了几分。 “皇帝陛下，月奴是带了诚意来的，想要与大洲缔结秦晋之好，从此两国和平往来。 大周朝的公主不愿意和亲也就罢了，我妹妹已经放低了姿态，愿意为侧妃，这都还要被拒绝？ 陛下若无与月奴交好之意，那我们明日一早便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百越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蓦然变得有些凝滞。 单独一个月奴，大周朝并不畏惧。 毕竟，边境你来我往打了那么多年，大周朝以胜场居多。 可如果月奴和百越联手，对大周朝两面夹击，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事情可就严重了。 皇帝神色变得无比深沉。 “大周朝自然愿意同月奴和平共处，只是男女婚姻一事，还是要双方自愿为好。 五皇子和七公主为同胞兄妹，作为兄长，你应该也是希望自己的妹妹即便远嫁他国，也能过的开心幸福吧？” 百里逐风见好就收。 “陛下说的是。” “二位初来大周朝，不必急于定下婚事。 不妨先体验一下大周朝的风土人情，以后要和平往来，自然也应该提前增进了解。” “多谢皇帝陛下，那我们就在上京多住一些时日。 说不准时间久了，寒王殿下就改变主意了呢？” 第683章 八百里加急 众人都以为接下来的时间，无非就是欣赏欣赏歌舞、喝喝酒就散席了。 却没想到，有禁军脚步匆匆的走入大殿。 “皇上，八百里加急，百越有大批人马在边境集结！” 方才还热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一些武将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今年的冬天，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 却不想，月奴和百越都格外的老实，羌族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现在终于来了吗？ 皇帝冷着眸光接过了加急的奏报，打开一看，原本凝重的神色突然多了一抹震惊。 他不动声色的将奏报合上。 “无妨，大家继续宴饮就是了。” 慕云澜转头看向百里逐风的方向。 月奴这边来结交，百越那边就开始不安分，这是巧合吗？ 百里逐风端起酒杯，遥遥的对着慕云澜的方向敬了敬，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慕云澜却没有理会他，神色淡漠地收回了视线。 百里明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微微侧头，发出一声嗤笑。 “兄长，看来寒王妃并不喜欢你这副模样。” 百里逐风品了一口酒，酒水入喉，带了一股独特辛辣的味道，一直流窜到了心里。 “我更不喜欢你对她的称呼。” 百里明月顿了顿。 “可她现在就是寒王妃。” “很快就不是了。” 皇帝明显存有心事，官员们好奇着边境那边的状况，酒喝到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很快宴席结束，礼部的人送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离开。 其他官员却都放缓动作，准备着等待皇上的召见。 武将们更是时不时的便握紧拳头，眼神之中满是激动的光芒。 皇上离开，吴泉快步赶过来。 “皇上请寒王和寒王妃到御书房议事。” 太子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如此大的事情，竟然不让他这个太子去吗？ 英郡王直接不服气地问出声来。 “吴公公，你听仔细了，父皇只叫了老三两口子？” 论领兵打仗，他可丝毫不比楚寒霄弱。 这个时候，不叫太子，也应该叫他过去才是。 “英郡王，皇上的确是只宣了寒王和寒王妃。” 慕云澜和楚寒霄直接往外走。 英郡王看着两人的背影，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扭头嘲讽太子。 “太子，我看你这个位置赶紧让出来，给老三吧。 你现在这待遇，哪里还有一点太子的威严，父皇根本不把你放在眼中了。” 太子神色紧绷，深深的看了英郡王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哼，拽什么拽？很快就成废太子了。” 英郡王拂袖离开。 太子一路沉着脸色回到东宫。 宫人们跪在地上行礼，忍不住瑟瑟发抖。 太子扫过这些人，目光满是阴冷、暴戾。 最终，他没有对这些人动手，而是冷声道： “太子妃呢？叫她过来！”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忙去通知太子妃。 太子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脸色苍白的太子妃，脚步艰难的走了进来。 她勉强站稳，下一刻就有血迹顺着里侧鞋跟的位置，流到了地上。 太子握紧手边的茶盏，砰的一声摔在了太子妃的脚边。 “晦气！难怪孤最近事事不顺，原来是你，整天往外流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太子妃被吓的一颤，双腿双腿发软，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 她没有出声，只是眼底一片光芒晦暗。 太子看了她这副模样，反倒越发的暴怒。 “你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不就是小产吗？ 那么多女人都小产过，换到你这里，就要死要活了？” 太子妃抬起头，看向太子的目光之中，染上了浓浓的恨意。 “别的女子小产之后，她们的夫君也不许大夫给她们用药吗？” “放肆！你敢这般与孤说话？ 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家嫡女呢？ 你看清楚，你父亲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你的妹妹，更是被贬为庶人，别说是荣华富贵了，怕是连口热汤热饭都快吃不上了。 是孤，不计身份，保留着你的脸面！” 太子妃却不再如以往那般逆来顺受。 她冷冷的抬头望着太子，眼中带着鄙夷之色。 “你是不想废掉我吗？你是没有理由废掉我！ 若是皇上允许，你早就迎娶一个比我身份更加高贵的女子了。 你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皇上不准！ 他不会再给你增添任何的助力，因为你注定要被废！ 到时候，你恐怕连我都不如……” 第684章 傅家有机会东山再起？ 太子被太子妃踩到了痛处，扬起手来，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太子妃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着，浑身颤抖，可是心中却觉得无比畅快。 嫁入东宫这么些年，她一直恪守礼仪规矩。 对上，孝顺皇上和太后。 对内，用心的照顾太子。 就连对那些普通的宫人，也从来都是多施恩惠，少用责罚。 可她做了这么多，却被逼着服用了假孕的药。 之后摔伤，如小产一般血流不止。 可太子为了报复她不成事，竟然不许大夫给她用药止血。 她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煎熬了。 既如此，那还忍着、让着做什么？ 太子妃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来。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你的心意服药小产，你就会保住我父亲。 太子，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 太子冷笑一声。 “任务完成？我是让你将小产的事情，推到八宝和粥粥两个小畜生的身上。 你是如何做的？ 你不仅没有把脏水泼过去，反倒还让那两个小畜生大放异彩，惹的父皇赞赏。 你还想让我来兑现承诺，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你从来都没想过保住我父亲，是吗？” 太子也懒得伪装。 “没错，全然无用之人，有何资格活在这世上？” “在你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全然就看有没有用处吗？” “不然呢？” 太子冷笑着反问。 “孤，乃是一国储君，整个大周朝，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能够留在孤身边的，当然必须得体现他的价值！” “呵，”太子妃冷笑一声，“还好、还好。”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还好父皇聪明，看透了你的本性。 你知道为什么寒王和寒王妃风头无两。 而你这个太子，却连支持你的官员都没有了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老三两口子性情奸诈、铲除异己！” “是因为苍天有眼！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你这样无情无义，自然不会有人死心塌地为你效忠！” 太子越发的愤怒，一把扯住了太子妃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就在这时，心腹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傅礼在牢狱之中传出信来，说是要求见太子殿下。” 太子发怒被打断，没好气地将太子妃扔在了地上。 “见孤做什么？孤与他，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傅家即将东山再起！” 太子蓦然抬眸： “哦？” …… 御书房。 皇帝将手中的奏报交给了楚寒霄。 “你和云澜一并瞧瞧。” 慕云澜走上前去，看向奏报上的内容，目光猛的一颤。 “傅渊？” 皇帝目光沉沉。 “傅渊，傅礼的兄长，十五年前，他领兵上战场的时候消失，尸骨无存。 此人乃是天生的武将，能力强悍，战无不胜，曾经与陆鹤年并称大周双骄。 本以为他已经牺牲，没想到，竟再次收到了他的消息！” 奏报上说，傅渊当时领兵与百越交战，重伤之后摔下山崖。 人虽然没死，可是却失去了记忆。 恰好被百越的长公主捡回当了驸马，还借助长公主的势力，掌握了不少的兵权。 这些时日，他的记忆恰好恢复，想起来自己乃是大周人，所以要前来寻找亲人。 百越边境出现大批军队，为的就是护送他。 “寒霄，你怎么看？” 楚寒霄声音冰冷。 “父皇，傅家出事，月奴到访，傅渊恰好就出现了，还要寻找亲人，儿臣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皇帝神色凝重，他看了看慕云澜。 “寒霄，那月奴的公主，愿意当你的侧妃，你确定了不要？ 月奴送来了国书，写得极为详尽，如果你迎娶了她为侧妃，可得到上等的战马五千匹。 同时，陪嫁大周与月奴边境的遂城、吉城、阿都三座城池，可充当你的私人封地。” 慕云澜垂下眼眸，没有出声。 楚寒霄却异常，坚定地回答。 “父皇，儿臣此生，只会与云澜白头偕老，中间绝无可能再插入任何第三者！” 第685章 兄弟？那都是可使唤的大冤种啊！ 皇帝仔细地打量着楚寒霄，看着他眼底满满的坚定，心中担忧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满满的赞赏。 男儿在世，就是应该说得出、做得到，顶天立地！ 若是楚寒霄选择让百里明月入府为侧妃，他能够理解他面对的压力，可心中一定会感觉失望。 现在，老三这个儿子给了他十足的惊喜，真的是越看越满意。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将这个儿子忽略了个彻底，还觉得他冷酷无情，只懂得在战场杀敌。 以前就好像是被什么蒙了眼一般。 “寒霄，月奴和百越在南北两侧，若是两国同时不安分，难免要腹背受敌。 你现在拒绝了百里明月，可就拒绝了一份天大的助力……” 楚寒霄冷峻的眉眼之间寒芒凛冽。 “父皇，有您在上面撑着，儿臣要那么多的助力做什么？您不就是而臣最大的后盾吗？” 皇帝一愣，心中忍不住的高兴，面上却故作严肃。 “话不能这么说，父皇已经老了，总有力不从心的一天，到时候，大周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 “父皇未雨绸缪，儿臣心中敬佩。 可那么久远的事情，您想的是不是太早了？” 慕云澜也在一旁点头。 阎王要皇帝八十死，她怎么也得留人到百岁。 现在考虑这些，的确是太早了。 皇帝本来心思凝重，听到这话，差点没把手中的砚台呼到楚寒霄的脸上。 “你……你是要现在就把朕气死吗？” “父皇多虑了，有云澜在呢！” 有云澜在，想气死都死不了。 皇帝噎了噎，到底没好意思当着儿媳妇的面，追着自家儿子捶。 “行了行了，朕懒得跟你说这些玩笑话。 月奴的公主你既然不愿意娶，那你觉得皇子当中谁合适？” 楚寒霄眼神微微一动。 “当然是太子了，太子身份尊贵，太子妃又身体不好，理应该取一个正儿八经的侧妃，好好的帮太子妃照顾太子。” 皇帝眉心动了动。 “太子若是有了月奴那边的助力……” 太子不成器，现在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名头在那里撑着。 可若是有了月奴的支持，那就不一样了。 慕云澜突然出声。 “父皇，太子殿下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月奴的公主手中握有实权，太子妃又出身之傅家，恰好有伯伯回来寻亲，接下来的日子，必定很是热闹。” 不是担心月奴和百越之间联手吗？ 现在将两者放到同一个罐子里，只有一人能够笑到最后，看他们还会不会真心联合。 皇帝突然笑出声。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可惜了太子妃…… 傅礼作恶多端，傅明绯心思恶毒。 可唯独太子妃，的确是端庄善良。 如此一来，她恐怕就要沦为两者争斗的牺牲品了。” 慕云澜想到上次见到太子妃时，她憔悴虚弱的模样，心思微微动了动。 “父皇，我和寒霄从不会滥杀无辜，也绝不会冤枉良善之人。” 一直以来，她和楚寒霄虽有过主动算计，可那为的都是反击。 太子妃心地良善，她自然会想办法保住她。 楚寒霄也点点头。 “父皇，太子也好，英郡王也罢，都是儿臣的手足兄弟。 若他们知道收敛，一心一意地为大周朝办事，儿臣自然不会与他们为难。” 以前没想开的时候，有皇位之争，兄弟们之间难免要争个你死我活。 现在皇位由父皇来坐着，多几个大冤种来供他使唤，他心中高兴的很。 皇帝没想到夫妻两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于其他的皇子下场，他虽一直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可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担忧的。 太子虽然已经让他彻底失望，可到底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骨肉相残。 却没想到，老三两口子早已经看出了他的顾虑。 第686章 虽然是大饼，可是它香啊！ 皇帝忍不住看着楚寒霄和慕云澜感慨道： “你们两个都是极好的孩子，以后大周朝交到你们的手上，父皇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两人却直接摇头，默契的连摇头的弧度都一样，仿佛皇位是什么让他们避之不及的东西。 楚寒霄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格外真挚。 “父皇，还有五十年呢，现在还是想一想月奴和百越的问题吧。” 皇帝瞪了他一眼，心中下定决心。 等摆平了眼前这些事情，他就干脆禅位给楚寒霄。 八宝和粥粥都已经开始入学。 他不当皇帝了，就负责上下学接孩子，亦或者到上书房中教导两个大乖乖。 到时候，含饴弄孙，岂不美哉？ 皇帝越想越觉得生活有盼头。 带着八宝和粥粥的时候，抽空再催一催这两口子赶紧再生一个。 他和德贵妃帮着带孩子，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专心的为大周朝做牛做……咳咳，努力经营！ 皇帝心中美滋滋。 “那就按照老三你的提议，让百里明珠给太子当侧妃吧。 至于百越那边，傅礼蛊惑太子、贪污盐税，导致那么多百姓受苦。 那傅渊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朕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而饶过傅礼。 若是月奴和百越真的在暗中勾结到一起，约好了前来大周朝施压……” 那还真的颇为头疼。 皇帝正思量着，突然听到慕云澜清粼粼的声音：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皇帝和楚寒霄蓦然抬头，愣愣地看向慕云澜。 “云澜，你说什么？” 慕云澜清澈的眼眸流光溢彩，她迎着两人吃惊的目光，再次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几国对立的时间也有几百年了。 父皇，您是大周朝的君主，是受命于天的天子，难道就不想改变一下天下大势吗？” 皇帝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别说是帝王了，哪怕是普通的将军、兵卒，哪个不想建功立业、一统天下，谁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 可美梦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别说月奴和百越都是强国，即便是最弱的羌族，也同样顽强的很。 “咳咳，云澜啊，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大周朝现在的国力，恐怕不足啊！” 慕云澜抛出一个大诱饵。 “父皇，百越天气炎热，土地肥沃，而且地广人稀，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 那里可以种植水稻，收成极高，最主要的是，一年三熟！” 皇帝本来在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被茶水呛住，重重地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 “一年三熟？这怎么可能，之前从未听过。” “百越的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里有大周朝的百姓聪明且勤劳。 他们那里到现在还实行刀耕火种，只知道一味破坏，根本不知道如何合理利用。 若是能够占据百越的土地，儿媳再改良一下稻种。 只需短短两年的时间，大周朝就不会再有百姓饿死！” 皇帝蓦然站起身来。 “一年三熟、改良稻种？云澜，你真的确定？” “父皇若是不信，那么现在百越使团来京，就是一个极好的收集情报的机会。 而且父皇可以亲自派司农使到百越去考察，便可知道儿媳所言不虚。 至于稻种，儿媳研究各种药材，还真有几分心得。” “朕信你！若真是如此，两年的时间，大周朝等得了！ 在这期间，棉花的种植也会彻底推广，到时候边境的兵将就可无惧严寒。 兵马壮，粮草肥，士兵们又穿得暖暖和和，月奴……呵！” 皇帝沉寂已久的眼神不由的起了道道波澜。 这种挥斥方遒之感，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 他看向慕云澜，眼神之中带着惊叹。 先皇眼光好啊！ 死乞白赖定下的儿媳妇，不仅给楚家带来了一个女娃娃，竟还心中自有沟壑。 这样好的女子，难怪当初不想嫁给自己儿子。 慕云澜被困于后院，那才真的是暴殄天物！ 第687章 这么好的儿媳妇，你可别给朕弄丢了！ 皇帝越想越是激动。 “云澜啊，怎么一直站着，快坐下说。 老三，你怎么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都不知道体贴自己媳妇儿！” 楚寒霄被狠狠的瞪了一眼，却浑然不在意，看向慕云澜，眼神之中满是骄傲。 他从内侍手中抢过椅子，搬到慕云澜旁边，扶着她坐下，这才开口道： “父皇，傅渊本是我们大周朝的将领，却被百越的长公主扣押了多年。 我们要帮他讨个公道，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傅渊回来的好，连出兵的理由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皇帝忍不住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对百越用兵，就必须先安抚好月奴和羌族，不能让他们趁乱生事。” 楚寒霄目光微微一转。 “父皇，也不一定需要安抚，有时候，乱一些，才能够浑水摸鱼。” “乱？” 皇帝眼睛眯了眯。 “你的意思是趁着月奴和百越都来到大周的机会，挑拨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敌对？ 亦或者，直接让月奴当马前卒，先来对付百越，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不愧是做皇上的，这心可真黑啊！ “父皇英明。” “计划是好的，只是这两者也不是傻子。 他们同时来到大周朝，恐怕心中已经有所图谋。 我们还是要稳住了，从长计议，以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楚寒霄点点头。 “父皇考虑的是，而且我感觉，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不是冲着和亲来的。”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但凡有所求，就必定有所行动。 只要有所行动，就能够从中窥探端倪。” “父皇说的是，那接下来就大摆宴席，好好的招待一下两方宾客！” 皇帝心中有了底，神色彻底放松了下来。 “云澜啊，医道学宫正在建立，各地聚集了不少的医者前来上京，为的就是学习医术。 无疾堂自开办以来，生意极好，帮助许多的百姓解除了病痛，在民间有口皆碑。 接下来，你恐怕会十分忙碌，要多注意身体才是，缺什么样的人手，尽管跟父皇讲。” “是，儿媳记下了，多谢父皇。” “八宝和粥粥这两日吃了不少的糖，德贵妃有些控制不住，你快去收拾一下这两个小家伙。” “好，那儿媳先去一趟瑶华宫。” 慕云澜出了书房。 楚寒霄坐到了椅子上。 “父皇，您有什么事，直接当着云澜的面说就是了。 儿臣能知道的，她都能知道，这样单独将我留下来，反倒容易让她多想。 儿臣可不想与云澜之间有误会。” 皇帝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越看越满意呢，这会儿越看越来气。 “你以为朕愿意与你废话，还不是有些放心不下，想单独叮嘱你两句。” “父皇请讲，儿臣洗耳恭听。” “你刚才说，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不是奔着和亲来的，朕觉得也是如此。” 楚寒霄立刻端正了神色，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父皇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今年冬天，月奴那边老实的紧，朕派遣了人前去调查，昨日刚刚送来的消息。 在冬日，月奴那边的牲畜染了一种疾病，死伤不少。 以往月奴人对待这些染病的牲畜，都是将其吃掉的，吃完了倒也没什么事。 可这一次不同，吃了染病的牲畜，竟连人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死伤不少。 像是一种独特的疫病！” 楚寒霄眼神猛的一厉。 “父皇的意思是，月奴盯上了云澜？” “朕现在也无法确定，月奴出现疫病，而大周朝能治疗疫病的只有云澜。” 楚寒霄深沉沉的眼眸划过滚滚的寒气。 “儿臣知道了。” 敢打云澜的主意，怕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你心中有数就好，这么好的儿媳妇，你可别给朕弄丢了，还有一点，朕要提醒你。” “父皇请讲。” “朕在一旁看得明白，云澜不是普通的女子。 你既然把许诺说出了口，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若你做了对不起云澜的事，朕不会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就偏帮于你。” 越是相处就越是发现，慕云澜的心中藏着一方广阔的天地。 而她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推动着大周朝往前走，向着那方广阔的天地发展、靠近。 只可惜了她是女儿身，不然她就是他一直期待的丞相人选。 好在上天有眼，成就了老三和她的一桩姻缘。 若是老三因为一时糊涂，毁掉了两人之间的情谊，断了大周继续往前走的路。 他身为帝王，肯定是要为慕云澜主持公道的！ 至于像其他帝王那样，害怕女子权势过重？ 笑话！ 慕云澜可是连孙子、孙女都给他生了。 她掌握了权势，最终还不都是自家孙子、孙女的？ 孙子、孙女姓什么，还不是姓楚？ 反正这肉烂都在锅里，有什么好怕的？ 第688章 哭死 ，他可真是个好皇帝！ 楚寒霄开口向皇上保证。 “父皇，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儿臣并不是注重女色之人，这一生有云澜一人足矣。 只要您不强硬的把人往儿臣的府里塞，儿臣的府中，绝不会再进任何一个女子。” 皇帝哼了哼。 “朕之前就答应了你母妃，不会再往你的府上塞人。 如今又知晓了你的心意，就更不会再自找没趣，惹人厌烦了。”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父皇说的哪里话，您怎么会惹人厌烦呢？ 儿子还要兢兢业业的帮父皇做事几十年呢！ 我们父子两人当然是相看两不厌！” 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举起手中的茶盏就朝着他扔过去。 “混账东西！你再敢乱说话，朕明天就不干了！” 以前皇位像个宝，现在皇位是根草。 这皇帝当不了一点儿！ 楚寒霄动作利落地往旁边一躲，抬起衣袖轻轻一拂，茶盏乖顺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父皇，我们既然要图谋大事，自然要该花花、该省省，这茶盏可是汝窑的瓷器，一整套，值不少银子呢。” 皇帝瞪大了眼睛。 “你……” “还有父皇私库里的那些银两，你也别随意赏赐嫔妃了，都留着，说不准过段时间就派得上用场了。” “你……” 楚寒霄将茶盏送回桌案上。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父皇殚精竭虑，您慢慢的想。 等什么时候制定出一个章程，就告诉儿臣。 儿臣在前面负责冲锋陷阵，父皇您就坐镇后方，负责把控全局！” “你给朕闭嘴！你这混账，就不能有点上进心？ 你瞧瞧老二，都被朕给贬为郡王了，还一心惦记着朕屁股底下的位置呢。” “这怎么能一样呢，二哥惦记也是白惦记，父皇你又不真给。” 他若是要，皇帝可是真给啊！ 到时候一天到晚累成狗，大事小情都要找他来处置。 他还有什么时间来陪自家云澜？ 一时偷懒一时爽，一直偷懒一直爽。 谁让父皇能干呢，当然是要能者多劳了！ 皇帝被气的脸色发红。 “你……逆子！” 楚寒霄前脚离开了御书房，后脚皇上还是摔了茶盏，只不过摔的不是汝窑的那一只，而是专程让吴泉找了宫人用的便宜的来摔。 摔完了茶盏，仍就觉得不够。 皇上直接传口谕，训斥德贵妃，罚了她半个月的月银。 德贵妃听自家儿子说了事情的始末，翻了个白眼，痛痛快快的拿出了五百两银票，让内侍交给皇上，让他多罚点。 皇上见到银票之后更气了，气完之后，沉着脸色将其收到了盒子里。 省吃俭用，一统天下！ 哭死，他可真是个好皇帝！ 皇帝训斥了寒王，责罚了德贵妃的消息，很快便传扬了出去。 太子一边琢磨着这个消息，一边来到了天牢。 最里侧的牢房里，光芒昏暗。 透过墙上插着的火盆，可以看到墙壁上的铁链垂下，铁链的末端锁着一个男人。 他低垂着脑袋，短短时间之内发丝已经变得花白，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太子走过去，狱卒低头打开了门锁，而后快速退去。 听到了脚步声，男人抬了抬眼皮，看到了眼前出现了绣着紫色云纹的朝靴，面皮一动，嘶哑的声音满是狂喜。 “太子殿下，您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第689章 天牢密谈 太子摘下兜帽，垂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几个月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手握权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威风。 眨眼间，从云端跌落入泥沼。 如今，发丝凌乱，身形伛偻，宛若阴沟里的蛇鼠一般低贱。 “若早知道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孤就不会出宫来见你了。” 就凭傅礼现在这个样子，他宁可相信楚寒霄和慕云澜会忽然之间性情大变、做尽蠢事，也不相信这样的他还有能力让傅家东山再起。 傅礼抬起头来，巨大的打击和折磨，让他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仪态，就连那双沉稳严肃的眼睛，此时也变得一片浑浊。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天牢之中显得有些阴森。 “不，殿下会来的。” 太子眉心一紧，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傅礼，孤今日就不追究你蒙骗孤的罪责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保住太子妃一命。” 说出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傅礼，老老实实的待着受死。 傅礼眯了眯眼睛，唇角扬起，只是笑容却十分的渗人。 “殿下，你以为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传出话去，只是为了蒙骗殿下前来，见最后一面？” “不然呢？江南的事情太大，再加上有楚寒霄和慕云澜从中作梗，即便是孤，也没有办法将你救出去了。” “不用殿下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自己出去了。”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殿下若是不信的话，那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听着傅礼坚定的语气，太子心中有些踌躇。 “傅礼，据孤所知，你所有的底牌都已经用光了。” “殿下，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还有别的底牌没用上。 想来，百越那边的八百里加急，已经送入宫了吧。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告诉殿下加急奏报的内容？” 太子面无表情，眼神之中多了一丝郁结。 傅礼顿时明白了。 “看来是没有。殿下不知道，可寒王肯定知道了吧？” 太子眼神之中的郁结越发的深沉，终于没了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殿下，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寒王异军崛起，直接抢占了您在朝堂之中的地位。 您仔细想想，一年前，您有我这个丞相支持，还掌控着六部之中的礼部、户部。 可现在呢，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皇上甚至都没有给您看一眼。 您虽然占着太子的名头，可实际上，半点都比不上寒王了。” 太子的神色无比的难看，眼神之中集聚着怒火。 傅礼看着他这番模样，便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殿下，我不是要戳你的痛处，而是一心一意都在为殿下着想。” “你？”太子冷笑一声，“你为孤着想有什么用？你还是丞相的时候，就被寒王和寒王妃压着打，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 “殿下，您还记得我的兄长傅渊吗？” “自然记得，那可是不逊色于陆鹤年的大将。他不是早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吗？你提他做什么？” “如果我告诉殿下，傅渊还活着，而且不日即将抵达京城呢？” “什么？不可能！” “我的兄长没有死，他只是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跌落山崖而失去了记忆。 幸好被百越的长公主所救，如今已经成为长公主的驸马，而且手握兵权。 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就是因为他要回来了！” 太子眼神颤动，各种思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半晌，他看向傅礼的视线，凝聚了满满的审视。 “你这个时候找到我，是想要孤做什么？” 第690章 恶毒谋算 傅礼知道太子再次心动了。 “殿下，江南盐税的事情，都怪我无能。 可我从始至终，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在为殿下考虑，从不曾有半分的二心。” 若是以往，太子必定对这话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却忍耐下了心中的嘲讽。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不晚，我心中一直将殿下视为未来的主君，如若不然，也不会坚定地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殿下为妻。” 太子目光动了动。 “太子妃的确是贤良淑德，是我心中最为敬重的妻子。” “太子妃多年没有生养，殿下却一直对他敬重有加，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感恩在心里的。” 太子神情略显动容。 “唉，只可惜我现在能力有限，连带着太子妃小产，都不能给她用最好的药，以至于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康复……” 傅礼眼神之中流露出恨意。 “这一切，当然都要怪寒王和寒王妃！ 在宫中，他们夫妻两人胁迫太子您。 在宫外，大肆地收揽人心，树立威望。 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本应该都是属于殿下您的！ 殿下难道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父皇偏私，现在对两人无比的信任，尤其是那个慕云澜，都快把她当成亲女儿对待了。我还能做什么？” “殿下，我虽在牢狱之中，可也听说了，月奴派遣了五王子和七公主前来和亲。” “不错，那七公主还看中了寒王，只不过被他拒绝了。 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楚寒霄说今生只会有慕云澜一个妻子，父皇竟然还答应了。” 真是想不到，除了楚景牧，他们楚家竟然又出了一个情种。 “殿下。” 傅礼眼眸之中带着幽暗的光。 “寒王和寒王妃感情深厚，容不下第三者插足。 可感情越是深厚，便越是纯粹。 一旦他们中间有了裂缝，只需要轻轻一击，便可让他们分崩离析。” 太子思索。 “你的意思是，硬生生的将月奴的公主塞给老三？” “殿下，男女之间要成就好事，也不一定就非要将人娶了。 若是寒王嘴上说着谁也不要，可实际上却与月奴的公主将生米煮成熟饭……” 太子眼底光芒浮现。 “那可比直接把人纳为侧妃，再正经的宠幸更让人生气。 到时候，慕云澜必定会忍受不住，彻底的离他而去。 只不过，慕云澜所掌握的医术的确非同小可。 如今父皇支持着她开办医道学宫，推广医典大全，要在各地开办无疾堂，帮百姓解除病痛。 这件事情一旦做成，那可是足以青史留名的。父皇和德贵妃都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傅礼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 “太子殿下，如此大的功劳，是不是足以抵消江南盐税案对殿下带来的影响？” 太子心动。 “你有办法将这个功劳夺过来？” “现在，慕云澜已经播下了种子。 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着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慢慢长大。 等到其结果的时候，就是殿下挺身而出，总揽大局的时候。 这个时候，慕云澜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彻底变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对于无用之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殿下应该清楚吧？” 太子很是心动，可也知道这其中会有多大的难度。 以他现在的势力，根本没有办法直接与楚寒霄和慕云澜抗衡。 “你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想要做到，难如登天。 傅礼，你也是和慕云澜亲自交过手的，领教过她的心思之深沉，手段之诡谲。 若真是把她逼急了，一把药粉撒下来，我们又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 “慕云澜的医术再厉害，能比得过她的师公鬼手医圣吗？” “你什么意思？你有鬼手医圣的下落？” “不仅有，而且已经将人掌控在了手中！” 第691章 一丘之貉，再次合作 太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没有骗孤？” 傅礼郑重回答： “事情牵扯重大，自然不敢欺瞒殿下。 这朝堂之中，人人都想要我的性命，唯有殿下才是我的依靠。” “你是怎么把人抓住的？” “鬼手医圣曾经出现在回京的途中，他和慕云澜言谈举止十分熟络，完全不像是从未见过面的样子。” “当初，鬼手医圣收了慕云澜的生母为关门弟子，扔给她了几本医书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和慕云澜从未见过。” “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傅礼仔细回忆着从江南返京路上，慕云澜和鬼手医圣相处时的情形。 “我绝没有看错，这两人之间不仅相处的熟稔，而且感情还颇为深厚，也就是说他们早有联系。 殿下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那慕云澜单单凭借几本医书，就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太子脑海中灵光闪现。 “你的意思是说，重新修订编纂医圣手札，背后便是鬼手医圣在给她出主意？” “不错，她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研究医术，也不可能短短时间便如此出神入化。 若身后有个鬼手医圣暗中支持，那么这一切可就说得通了。” 太子有些犹豫不定。 “之前，我们两人都在慕云澜的手上吃了大亏。 这一次一定要把消息查实了再动手。 务必做到一击必杀，再不能给她反抗的机会！ 不然，我们两个可都经不起折腾了。” “殿下说的是，这一次一定要把她打落尘埃，让她死死的陷入其中，翻不了身的那种。正好，有个人可以合作。” 太子暗暗眯了眯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傅礼。 “还有谁能与我们合作？” 细算起来，朝堂上也没有几个听命于他的人可用了。 傅礼抛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选。 “月奴的五皇子，百里逐风！” “他？” 太子本能地生出一股厌恶。 “那人孤倒是见过，他说是来求取大周朝的公主的。 只可惜，我们大周朝哪里有公主。 唯独有个粥粥，才刚过完四岁的生日。” 傅礼脸上闪过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殿下之前不是还说，皇上把慕云澜当成亲闺女似的对待吗？ 既如此，她是不是应该为两国之间的和平往来，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太子迟疑。 “那百里逐风能答应？慕云澜可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 傅礼暗笑一声。 “殿下应该对月奴的习俗有所耳闻吧？ 那里的人生性粗鄙，别说是嫁过人，生过孩子了。 按照月奴的规矩，父亲过世之后，遗留下来的女人，都由其儿子接着迎娶。 在我们看来这是道德沦丧，可月奴却习以为常。” 太子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抹冷笑。 “若真到了那样的境地，这份羞辱，就足以让楚寒霄和慕云澜生不如死了。 百里逐风打上慕云澜的主意，恐怕也是看中了她手中的医术吧？” “不单单是医术，还有掌握的各种药材途径，以及棉花的种子，这些都是月奴所急缺的。 一旦殿下占据了上风，就可以以这些东西为条件，和月奴细谈，从中获取更多的好处。”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暗流。 “我们的计划若是能成功，慕云澜的那张脸是一定要毁掉的。 拥有那样的绝世容颜，无论到何处，都能够掀起风波。 所以，一定要将她的脸彻底毁了！” “殿下考虑的是，反正月奴需要的只是慕云澜脑子里的东西，只要人不死，该怎么处置，自然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太子脑海中闪过慕云澜那绝美的面容，牙齿顶了顶后槽牙，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现在说完了美好的前景，你该说说，究竟需要孤来做什么了。” 傅礼也端正了神色。 “需要殿下做的事情极为简单，一来是要相信我，相信傅家。 二来是需要殿下做好配合，帮着我的兄长傅渊，将我营救出去。 只有在外面，我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帮着殿下出谋划策！” 太子沉吟片刻，转身向外走。 傅礼忍不住心中紧张，站起身来，手臂和脚踝上带着的铁链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殿下……” “好好在牢中等着消息吧。” “多谢殿下！” 第692章 师公：乖徒孙，你要人头不要？ 太子带上兜帽，在狱卒的护送下，从小路匆忙离开，而后换上了内侍的衣服，返回东宫。 他重新换回太子服饰，来回的在房间中踱步，眼神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傅渊……真是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 太子眼神放亮。 既然傅家还有底牌，那合作自然可以。 至于傅家的可疑之处…… 父皇都不把他当成儿子对待了，他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太子来回走了好一会儿，突然扬声喊来内侍： “立刻请太医，帮太子妃医治，待会儿，孤亲自照顾她。” 还好没有对太子妃下手，现在，又可以利用她了。 “是。” 寒王府。 影卫将地牢之中发生的事情禀报给楚寒霄。 楚寒霄听完，眼底闪过浓郁如实质的杀机。 他的语气却诡异的平静。 “太子是真的糊涂了！” 他不介意太子占据着储君的位置，前提是他老老实实的听话、干活。 现在，他竟然选择相信傅礼，还打上了云澜的主意，那就别怪他让他一无所有了！ 慕云澜靠在旁边的软榻上看书信，闻言，抬眸扫过他冷冽的面容。 “我倒是挺喜欢太子和傅家这越挫越勇，百折不挠的精神的。” 楚寒霄让暗卫退下，坐到软榻边，握住慕云澜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忙，这虫子一直蹦蹦跳跳的，是不是很烦人？ 所以，该想个办法，直接将其打死才是！”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抽出一封信，递给楚寒霄。 “你瞧瞧。” 楚寒霄接过了信，上面歪七扭八画着横线、竖线、小点点，像雾像雨又像风，就是不像是正经的文字。 “瞧这字迹很是眼熟，这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我师公被傅渊抓了。” 楚寒霄目光一动。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这封信啊，我师公让我放心，说他安然无恙，正在努力打入敌人内部。” 楚寒霄有些担忧。 “师公确定自己安全无虞？” “放心，师公可是会武功的，而且一手毒术和我不分伯仲，他若是不想被抓住，绝对能够平安逃脱。” 楚寒霄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傅礼正做着傅渊回归，傅家东山再起的美梦。 真不知道，美梦破碎之时，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仔细看着伊圣的来信，隐约看到一片鬼画符像是个头字。 “师公还有说别的吗？” 慕云澜翻看着其他的书信，漫不经心的回答。 “别的也没什么了，师公问我有喜欢的人头没有。 要是看中了谁的脑袋，就告诉他。 他下药迷晕了，砍了给我送来。” 楚寒霄：“……” 师公真彪悍，他很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护卫突然前来禀报： “王爷、王妃，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前来拜访。” 楚寒霄眼底寒光流转。 “知道了，将人请进来！” 百里逐风，打他王妃的主意？ 呵，不知死活！ 慕云澜开口提醒： “寒霄，人还要留着和傅渊打擂台呢，注意点分寸。” “好。” 府门口。 被没收了糖果袋子的八宝和粥粥恰好返回王府。 他们被抱下马车，不急不慢的回头看向车辕，手中还牵着一根细细的绳子。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正要进王府，突然看到两个水灵灵的小奶团，瞬间停下了脚步。 百里明月轻轻呢喃： “龙凤双生，和我们一样。” 百里逐风扫过八宝和粥粥雪团一般的小脸，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蹲在两个小娃娃旁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693章 大傻蛋，逗你玩 粥粥扭过头，头上的小揪揪晃了晃，一双滚滚圆的大眼睛看了看百里逐风，鼓着小脸没有说话。 八宝干脆连头都没转，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线。 百里逐风越发的好奇了。 他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被父亲训练，大冬天里扔进猎犬群之中，和狗抢食。 再大一点，被扔入狼群，几次差点死掉。 这些画面，哪怕过去了许多年，依旧时常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人人都说他和百里明月是月奴最宠爱的双生子，被视为月奴的天降吉祥。 可无人知道，他们占了崇高的地位，就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百里逐风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眨眼间又恢复了清澈温润的模样。 他看着两个小娃娃蹲在地上摇摇摆摆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八宝衣衫上绣制的胖老虎。 八宝本来有些腿麻，被他这么一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守着的寒王府护卫们吓坏了，连忙向前。 “小郡王，您没事吧？” 百里逐风也愣住了。 他刚才真的只是轻轻的戳了戳。 八宝对着王府护卫摆了摆手，而后坐在地上，伸了伸小腿，小手指着膝盖的位置。 “断了，得赔！” 粥粥瞪圆了眼睛，抬起小手，揉了揉胖乎乎的小脸，气势汹汹地盯着百里逐风。 “坏人！” 百里逐风忍不住笑出声来。 碰瓷吗？ 这样可爱的孩子，倒是可以一起带到月奴去。 他一定会视若己出。 想着，百里逐风从怀中拿出了两块玉佩，一左一右送到了八宝和粥粥的面前。 “我不是坏人，我是月奴来的王子，特意前来寒王府，拜访寒王和你们的娘亲。” 八宝心中哼了哼。 他早就听宫里的人说了，有两个坏人想要挑拨爹爹和娘亲的关系，所以他才赶紧带着妹妹来保护爹娘。 他看了看百里逐风手中的玉佩。 一只雕刻着威风凛凛的麒麟，一只雕刻着精致可爱的兔子。 “我要小兔子的玉佩。” 粥粥连忙在一旁开口：“不，我要小兔子！” 哥哥说过了，他们今天要玩学别人做的游戏。 哥哥要什么，她就要什么。 坚持到最后的人，可以多吃块点心。 两块哦~ 百里逐风顿了顿。 “小兔子的玉佩只有一只，这只麒麟也很好看……” 八宝笑眯眯的开口：“那我要麒麟。” 粥粥连忙一把将麒麟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我要！” 两个小娃娃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抿起了唇，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 一旁的百里明月看得好笑。 “兄长，还是我来吧。” 百里明月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荷包。 “听闻你们大周朝女子送礼最喜欢送荷包，这两只荷包里面，装了我从月奴带过来的平安符，送给你们。” 八宝和粥粥看向荷包。 “我要这只鼓的比较圆的。” 粥粥不甘落后： “我不喜欢扁的，我也要圆的！” 百里明月：“……” 这两个荷包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弧度。 收到消息的楚寒霄和慕云澜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围着八宝和粥粥，心中顿时多了防备。 “八宝、粥粥？” 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两个小家伙顿时松开了手中的绳子，转头便扑到慕云澜的身边。 慕云澜弯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瞥见八宝的小手，立刻捏住了他的手腕。 “花笺，带八宝去洗个手，用我放在架子最东面的水洗。” 花笺连忙上前。 架子最东面的水，那不是用来解毒的吗？ 难道…… 花笺看了看绷着小脸的八宝，连忙小心翼翼的将他接了过来，心中庆幸。 还好及时通知了主子，不然小祖宗们怕是真的要闹翻天了。 八宝扑腾了一下小腿。 “我的宠物，我的宠物还在马车上呢。” 花笺低头看了看不高兴的小主人，立马心软了，抱着他来到马车边，捡起了那根细绳子。 粥粥也想起了自己的爱宠。 然后，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就看到两个小娃，拖着两只小王八，溜溜哒哒的进了王府，耳边还听到两人奶里奶气的说话声： “大傻蛋儿，走快点！” “逗你玩儿，不要停！” 第694章 你就问吧，一问一个不吱声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小娃分明什么都没说，百里逐风却总觉得他们骂得挺脏的。 楚寒霄和慕云澜面上带笑。 分明弧度极为完美，却总让人觉得那笑意不达眼底。 “不知道两位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百里逐风含笑开口： “是我们兄妹两人贸然打扰才是，来到大周朝，领略了上京的繁华，心中十分向往，想着听从皇帝陛下的提议，多在上京走一走，瞧一瞧。 又担心不懂大周朝的规矩，惹出事端，反倒影响了两国之间的情谊。 不知道可否劳烦寒王、寒王妃带我们四处走走？” 楚寒霄本就接到了皇帝要好生招待这两人的命令，两人找上门来，自然不好拒绝。 “可以，不过恐怕要稍等一下八宝和粥粥。” 很快洗好了手，安顿好了宠物的小团子手拉着手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牵住了慕云澜的手，瞪着大眼睛看向百里逐风，小脸儿凶巴巴的。 百里逐风笑了笑，毫不介意，让两个小团子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的感觉。 他们不喜欢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坏人！ 既要出行，自然要准备马车，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上了车，等两娃坐好之后，立刻神情严肃地看过去。 “你们两个刚才是想做什么？” 粥粥连忙往自家哥哥身后躲了躲，丝毫没发现，自己比八宝还要略微圆润一些，完全就是挡了个寂寞。 八宝连忙向自家爹爹求救。 爹爹，江湖救急！ 楚寒霄看到慕云澜严肃的脸色，连忙坐到她旁边，抬起手来帮她捏着肩膀。 “云澜，别气，两个孩子还小……” 慕云澜扭头，眯着眼睛打量楚寒霄。 “……咳咳，我的意思是，别气坏了你的身子。” 慕云澜看向八宝。 “娘亲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去配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八宝紧张的抱住怀里的锦鲤包包。 “娘亲，对不起……” “为什么主动去接触那个百里逐风？” “因为他很坏，他要抢走娘亲！” 楚寒霄神色骤然严肃起来。 “八宝，这话是听谁说的？” 粥粥立马举起小手：“哥哥在陪我钓锦鲤，有人在说悄悄话，被我们听到了。” 楚寒霄眉心微皱。 看来这是又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这样拙劣的手段，放在大人身上必定会引人防备。 可八宝和粥粥还是两个孩子，没有那么强的分辨能力，轻易便会受人蛊惑。 慕云澜面色没有缓和。 “所以，八宝你就要给百里逐风用药，直接把他毒成个活死人？” 八宝面色很是乖巧。 “娘亲之前说，不可以随便给人下药，因为大周朝的人都是同胞。 可那个追风的，他不是大周朝的呀。” 慕云澜深吸了口气。 八宝这想法，果然是很刑。 “百里逐风虽然不是大周朝的人，可也是人。” 八宝眨了眨眼睛。 “皇爷爷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有二心，又不是大周朝的，为什么不能全部毒死呢？” 慕云澜头疼。 “你忘了，娘亲教你认识各种药材、毒物时告诉过你。 万般手段，皆是为了治病救人，身为医者，应该心存善念。” “可是皇爷爷说，八宝以后不当医者，八宝要当很厉害、很厉害的皇帝。 当皇帝，就要保护自己的子民。爹爹曾经告诉过我，月奴经常出兵，打我们大周朝的人。 八宝要保护子民的话，为什么不能把月奴的人全部都杀掉呢？” 没有了危险，大周朝的人就很安全了呀！ 慕云澜：“……” 之前就听人研究过，小孩子其实也是有叛逆期的，比如说一岁半、两岁半。 不过以前，八宝和粥粥跟着她在西苑生活，历来很是乖巧懂事。 八宝就是喜欢研究大周朝的律法大全，时不时提出一个钻律法空子的提议，被她否认之后，也就再也不说了。 现在到了四岁，终于要开始叛逆了吗？ 第695章 养娃是个大问题 慕云澜抬手揉了揉额角。 “八宝，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不能单纯的只讲杀戮。” 八宝眨了眨眼睛。 “那我听娘亲的，不用毒把他们都毒死了。” 慕云澜觉得他的思想还是有些偏。 楚寒霄却觉得没什么。 “云澜，八宝的想法也不能说全然错误。 他这么小，就知道为君者，要保护、庇佑自己的子民。 单单是这份心胸，就极为难得了。” “保护自己的子民有很多种方式，把外面的敌人都杀光，明显不是最好的那个。” “八宝还小，等他再长大些，懂得更多了，自然就能够找到更好的方式。” “你不懂，八宝虽然年纪小，可是格外的早慧。 这些东西，他会一直记得的。 他现在，明显是受了太多父皇的影响。”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这怎么会没什么呢，现在不重视，等八宝长大些，再想要把他的思绪扳回来，那就更难了，难不成，你想让自己的儿子以后当个暴君？” “身为君王，当然要杀伐果断，尤其还是对敌国。” “杀伐果断的确是不错，可八宝明显有些过头了，敌国也可以变成自己的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八宝抱着锦鲤包包，安静的听着两人的争论。 粥粥则是慕云澜说话，就点头赞同自家娘亲。 楚寒霄说话，她就点头赞同自家爹爹。 主打的就是一个墙头草，哪边说话往哪边倒。 不一会儿，她就捧着脑袋，眼睛开始冒圈圈。 八宝看了十分心疼，从锦鲤包包另外一面口袋里拿出了点心，塞到了粥粥的手中。 吃！ 粥粥立马头不晕了，脑不晃了，眼睛也不转圈了，捧着点心，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慕云澜和楚寒霄针对八宝的教育问题展开了讨论。 慕云澜来自于现代，又是大夫，她天生重视生命，将救死扶伤当作信条。 楚寒霄则是典型的封建君主思维，他认为君主主宰天下，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并没有什么不妥。 八宝轻轻的扯了扯慕云澜的衣袖，雪白的小脸上带着坚定。 “娘亲说不对，八宝以后就不这样了。” 慕云澜看向八宝，他乌黑的眼睛之中满是清澈。 他太过聪慧，又从小体弱多病，哪怕现在接触同龄的孩子，也总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站在一旁。 他并不弑杀，也不像楚荣新那样，性情暴戾。 他并不是生而为恶的坏孩子，只是太过特殊了，以至于无法与普通的人共情。 这样的孩子，需要更为耐心、全面的引导。 慕云澜抬手将八宝揽入怀中。 “娘亲没有怪你，娘亲是想让你能够更多地感受这世间的喜怒哀乐。” 八宝乖巧的在慕云澜的怀里蹭了蹭。 “娘亲开心，八宝就开心。谁让娘亲不开心，八宝就把他处理了，然后娘亲就能开心了。” 慕云澜心中有些无奈，可同时要生出浓浓的感动。 “八宝不用考虑那么多，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只需要每天好好吃饭，努力长大就足够了。” 楚寒霄点点头。 “你娘亲说的是，别忘了还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你们娘亲，也会保护你们。” 八宝愣了愣，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娘亲，八宝还是有些不明白。 不过，娘亲可以让皇爷爷把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情，写到律法大全之中。 八宝会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慕云澜失笑。 “好，如果娘亲最终没有办法让你明白，会把不该做的事情写入律法的。” 慕云澜此时还不知道，因为这个想法，以后大周朝多了一份三尺高的律法大全，成为了历朝历代法律法规最为齐全的国度。 粥粥一边啃着点心，一边也想有些参与感。 “粥粥呢，粥粥主要负责做什么？” 慕云澜抬手擦了擦她嘴巴旁的点心屑。 “我们粥粥的话……每天适量吃饭，不要长成小猪猪就好了！” 第696章 实心的小奶团 粥粥皱了皱小鼻子，摇着脑袋反驳。 “粥粥不是小猪猪，粥粥以后要做大将军。” 慕云澜有些惊奇。 自家闺女以前的梦想可是做一个厨子。 不过，老天好像有意要断绝了她这条道路。 她做出来的东西，唯有八字硬的人才敢尝一口。 “你现在怎么想做大将军了？” “皇爷爷说，哥哥以后会是很厉害的皇帝。 粥粥当然要率领很多很多的人，来保护哥哥了！ 粥粥还能帮哥哥打天下，所有的人见到哥哥都要把他当成皇帝。” 说着，她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大眼睛亮晶晶的。 慕云澜十分了解自家闺女。 “然后呢？” “然后粥粥就能让哥哥下令，把所有的美食都送到皇宫里来，让粥粥吃！” 楚寒霄忍俊不禁。 慕云澜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她瞧了瞧粥粥那圆滚滚的小肚子，抬手在她的肚子上戳了戳。 嗯，实心的！ 八宝却很是认真的点头应允。 “妹妹想吃什么，哥哥都能让人给你送来。” 粥粥开心极了。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对，什么都可以！” 慕云澜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好了，今天出来了，就好好玩儿吧。再玩几天，你们可就要去上书房了。” 皇帝都把老师重新选拔好了，如果不是月奴这边突然来人，两个小娃应该已经去上学了。 马车停在了主街上。 有了上一次多宝斋门前的事故，寒王府的护卫们一个个绷紧了精神，生怕再出什么事端，保护王妃不利。 上一次护主不利的护卫们，如今都被王爷罚到庄子上喂马了。 他们可不想步入后尘。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下了马车。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流了片刻。 按照他们的计划，百里明月去接触楚寒霄，百里逐风则靠近慕云澜。 结果，却发现，两人手牵着手，左右两侧还一边跟了个小娃娃，完全就没有给他们上前凑近的机会。 这…… 不都说大周朝男女之间的感情含蓄，即便是夫妻，在外的举止也不会太过亲密吗？ 为什么这俩人不一样？ 他们还想往前凑一凑，结果就被寒王府的护卫们给围了起来。 “两两两……两位、位……贵客，我我我……” 百里逐风额角一跳。 “这位护卫，你想说什么？” 听他说话，只觉得胸口憋得慌。 “我我我……”寇节八满脸是笑，“给给……两位、介介、介……” 百里明月暗暗的咬紧了牙关。 “你是想说，你给我们两个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 寇节八点点头。 “啊对对对！” 百里明月唇角一抽。 “不必了，我们随便看看就好。” 慕云澜和楚寒霄带着娃在前面逛街。 两人出色的容貌，再加上如年画娃娃一般的八宝和粥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很多商贩认出了两人，纷纷拿着自己售卖的东西，往寒王府护卫的手里塞。 “护卫大人，自家做的糖瓜，送上去给寒王、寒王妃和两位小主子尝尝。” “冰糖葫芦……超大个的冰糖葫芦，这一串是最好的……” 还有一位老人，直接扭头从家里拎出来两只活鸡。 寒王府护卫连忙拒绝。 “大家都把东西收回去吧，王爷和王妃只是随便走走，不收大家的东西。” “今日免费品尝，我们这是请王爷和王妃尝一口，提提意见，可不算是送东西。” “对对对！”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震惊。 他们早就知道两人在民间百姓之间很有威望，却没想到百姓们会对他们这般爱戴。 慕云澜听到了喧哗声，转头对着百姓们笑了笑。 “大家把东西都拿回去，不听话的话，回头再去无极堂买东西，可不给你们打折了。” “这……是，那我们听王妃的。” 正说着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走水了！快来人，走水了！” 楚寒霄立刻下令让护卫前去帮忙。 很快大火被扑灭，却有一名孩子被火烧伤，且因为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奄奄一息。 慕云澜快速上前救人，好在随行的马车上带有药箱。 她将灵泉水给那个孩子灌下去，又用银针将他救醒，叮嘱大人立刻将他送至无疾堂，还单独给了他外敷和内服的药。 如此仍旧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孩子如果后续再有什么问题，让无疾堂的掌柜给我送信。” 大人们感恩戴德，对着慕云澜连连磕头。 “不必如此，快去吧，别耽误了孩子的伤情。” “是，是。” 百里逐风看着这一幕，眼神之中的光芒亮的吓人。 第697章 本王会烧了他！ 处理完大火中受伤的孩童，慕云澜的手指和衣裙上难免沾染了脏污。 她正想着回马车上处理一下，就见有百姓端来了水盆，神色期待又不安的看向她。 “寒王妃要净一下手吗？这水盆刷了好几遍，里面的水也都是从井里刚提上来的，十分干净。” 慕云澜笑着道谢。 “如此，就多谢这位大嫂了。” 慕云澜洗干净了手，那位大嫂欢天喜地地将水盆端回去。 她满脸的笑容，那模样比在马路上捡了块金子都要高兴。 又整理了一番罗裙，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继续往前走。 看到一些卖小玩具的摊位，娘三个便停下脚步观看，碰到喜欢的，粥粥便从自己的小荷包中往外抠银瓜子，想要买下来。 结果，那些摊位的老板，十分热情的拿着那些小礼物，要送给他们。 反倒是让两个想要体验一下砍价的孩子们傻了眼。 他们出宫之前，还专门请教过皇爷爷买东西的砍价技巧。 皇爷爷认真思索了许久，告诉他们：见见面，砍一半。 现在才发现皇爷爷是骗子。 上街买东西根本就不要钱。 皇爷爷肯定是吹牛了，他根本就没有亲自上街买过东西。 八宝和粥粥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皇帝的小秘密，决定再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偷偷的嘲笑他。 两个大宝贝走了一会儿，便有些脚酸。 瞧了瞧自家娘亲，干脆利落地扭头跑到楚寒霄的旁边，笑眯眯的抬起了小手，露出了一个能把人萌晕的笑容，异口同声的说道： “爹爹，抱抱~”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弯腰将两个大宝贝抱入了怀中。 粥粥抱着楚寒霄的脖颈，嘟起小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爹爹，爹爹最有力气啦~” 八宝则是趴在楚寒霄的另外一边肩膀上，将小脸凑到他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 百里逐风看着这一幕，捻了捻手指，只觉得心头痒痒的。 以前他是极为不喜欢孩子的。 吵闹、脆弱、无法沟通…… 任何一种特质，都与他多年来接受的生存法则相违背。 因此，对待那些年纪幼小的孩子，哪怕是他的亲兄弟，他采取的都是漠视的态度。 可这会儿，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孩子分两种。 一种是八宝和粥粥，还有一种其他的。 前者可爱，后者依旧让人避之不及。 这几日他也没闲着，已经打听清楚了，为什么在自己说要求娶公主和亲的时候，皇帝和大周朝的官员会是那种态度。 “寒王妃的两个孩子可真是冰雪可爱。小郡主更是大周皇室唯一的女孩子，实属难得。” 楚寒霄态度淡淡的。 倒是八宝和粥粥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这个人是个大坏蛋。 他们还记着呢！ 看着楚寒霄冷淡的模样，百里逐风决定要往这个情敌的心口处捅一刀。 “以后若是有人求娶小郡主，寒王怕是会十分不舍。 若是那人再对小郡主不好，寒王可会考虑饶了他？” 楚寒霄侧眸看过去。 “饶？本王烧了他！” 粥粥听不太懂，不过却察觉到百里逐风提到她，没怀什么好意。 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握紧小拳头，冲着他的方向挥了挥。 “不许说粥粥的坏话！不然粥粥会打你的！” 她打人可疼、可疼啦！ 百里逐风目光微微一闪，唇角的笑意更浓。 “是我不好，不该说小郡主的坏话，小郡主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尽管告诉我，我送给你当赔礼如何？” 粥粥眨了下眼睛。 “什么都可以吗？”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什么都可以。” 粥粥十分期待的开口。 “听说你是月奴的王子，你能把月奴送给我吗？” 皇爷爷因为月奴的事情可烦了。 若是这个人愿意把月奴送给她，她就可以把月奴送给皇爷爷，哄他开心。 第698章 为什么不笑了？是不喜欢吗？ 百里逐风面上的笑容一僵。 小小的奶娃娃，竟然有这般胆气，敢直接向他讨要一国？ 这样的小娃娃养在月奴，才能让她生活得更加开心、肆意、 不必如大周朝的其他女子那样，被条条框框束缚，困在后院之中蹉跎一生。 百里逐风对着粥粥摇了摇头。 “这个恐怕做不到，我只是个王子。” 粥粥觉得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那你应该有封地，可以把你的封地送给我吗？” 百里逐风面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 粥粥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么不笑了？是不喜欢吗？” 八宝认真地看向自家妹妹。 “妹妹，小气鬼、喝凉水，皇爷爷说了，让我们不要跟这样的人玩！” 粥粥点点头，往八宝的耳边凑了凑，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 “哥哥，没事哒，以后粥粥当了大将军，粥粥帮你把月奴打下来！ 到时候，就可以把我们的小马，养到月奴的草原上去。 那里的草原可大了，小马会喜欢的！” “嗯嗯，好。” 百里逐风、百里明月： “……” 又走了一会儿，眼看着已经到了中午。 楚寒霄生怕慕云澜累着，正想要带着她和孩子们去旁边的酒楼之中休息、吃饭，却见陆氏身边的崔嬷嬷找了过来。 崔嬷嬷一见到慕云澜，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屈膝行礼，语气略有些急促的开口： “王妃，夫人有些身体不适，想请王妃过去瞧瞧。” 慕云澜扫过崔嬷嬷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留下来的汗珠，转头吩咐花笺去拿药箱。 她不动声色的开口： “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母亲怎么了？” 崔嬷嬷语气紧绷。 “许是这两天睡得不好，又正值变天，冷热交替，一时感染了风寒。” 慕云澜点点头。 “寒霄，母亲身体不适，你带着孩子们玩一会儿就回府吧，我去瞧瞧。”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还有客人在，总不好冷落了。”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目的不明，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探听一番，总好过继续猜测。 楚寒霄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百里逐风本想借着这一次的相处，增进一下对慕云澜之间的了解。 这会儿看到她要走，不由得开口： “修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我们兄妹也该过去探望。” 那可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 慕云澜眉心微微一动。 “崔嬷嬷说了，只是着了些寒气，并不要紧，不必劳烦二位。” 说完，慕云澜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带着花笺，直接上了修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前行，慕云澜看向脸色苍白的崔嬷嬷，神色严肃了下来。 “崔嬷嬷，母亲究竟怎么了？” 崔嬷嬷满头冷汗，不敢隐瞒。 “这两日，夫人总是辗转难眠，时常在睡梦之中梦到陆大将军。 今日便想着带些纸钱，到坟头上祭奠洒扫，结果……” 崔嬷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越发的艰涩，明显受了极大的惊吓，强撑着开口道： “结果正在烧纸的时候，从墓碑旁的供台底下窜出来一窝毒蛇，将夫人给咬伤了。” 慕云澜紧张道：“可解了毒？” “幸好王妃之前给了夫人许多的药丸，夫人及时服用了解毒的药，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却受了惊吓，一直昏昏沉沉的陷入梦魇之中，怎么都叫不醒。” 慕云澜没有在说话，眼底的光芒却十分的暗沉。 马车一路快速地来到修国公府。 慕云澜跳下马车，大步朝着后院而去。 第699章 封府，调查 慕云澜刚来到房间门口，就听到房内传来修国公的惊呼。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人！” 慕云澜推门而入，鼻尖嗅到了一股极为浅淡的香气。 她快步走到床前，看到浑身微微抽搐的陆氏，瞳孔骤然一缩。 “花笺，银针！” 修国公连忙起身腾开位置，快速地补充着陆氏的情况。 “云澜，咬伤你母亲的是剧毒的五步蛇。 她总共被咬了两口，都在小腿的位置。 服用了解药，毒血也都被清理了，可她还是一直昏睡不醒。” “好，我知道了，花笺，立刻去准备三百银、小青藤香……各三钱，用我带过来的水，煎成一碗浓汤，立刻送过来。” “是。” 慕云澜一根根银针扎在了陆氏的穴位处。 抽搐的陆氏渐渐的平稳了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浑身虚汗。 慕云澜避开银针，小心的检查陆氏腿上的伤口，寻找那股香味的来源，可一番找寻却毫无结果。 “今天是谁陪着母亲去祭奠二舅舅的？” 崔嬷嬷连忙回答： “因为三少夫人要回门，奴婢忙着筹备各种礼物，因此由应嬷嬷、侍女春英、夏至，还有四名护卫，一共七人陪同。” “把他们都叫来，在院子里等候。” “是。” 修国公沉下了脸色。 “云澜，可是这些人当中有什么不妥？” 慕云澜冷声道： “母亲身体内的蛇毒已经解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可她现在却被梦魇着昏迷不醒，应是找了别的道。 我现在还无法确认，须得见过了陪同着母亲的那些下人，一一查问过后才能知晓。” 修国公神色阴沉。 “我立刻让人封锁了府邸，检查你母亲乘坐的那辆马车，以及这些下人所在的房间。” 若是有人胆敢背主，谋害夫人，他必定要让他悔不当初。 “好。” 慕云澜点点头，小心的取下陆氏身上的银针。 花笺很快便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 慕云澜让崔嬷嬷扶起陆氏，开始喂药。 好在陆氏虽然昏迷不醒，却还知道吞咽，等喝下去了半碗药，突然身体一抽，开始呕吐起来。 慕云澜力道适当地拍着陆氏的后背。 陆氏将喝进去的药吐出来大半，人却是渐渐清醒了，看清楚了慕云澜，有些虚弱的开口： “云澜，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山上吗？” “母亲，先别说话，把剩下的药喝了。” 陆氏点点头，艰难地将苦涩的汤药咽了下去。 她似乎记起了什么，眼皮快速的颤动着，眼眶直接红了。 “云澜……你舅舅的墓穴……被人动了手脚！ 那些毒蛇，必定是有人提前安放在那里的！” “我知道了，花笺，通知将离，立刻前去调查一番。” “是。” 陆氏紧紧地握着慕云澜的手，眼神之中带着愤恨： “这幕后之人究竟有多么狠毒的心思，怎么能连已死之人都不放过，搅扰亡者的安息……” “恐怕不仅仅是二舅舅的墓穴被动了手脚。” 陆氏一愣。 “还有哪里？” “母亲的身体早已经被调养好，不该夜不能寐才是。 母亲仔细回忆一下，这些时日，可有嗅到过什么特殊的味道。 或者吃过什么别的东西，亦或者见过什么陌生人？” 陆氏皱紧眉心，认真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这些时日我心情不好，一直都是待在府里，吃的东西也很少，没有见过外客。” “这样一来，便可确定问题一定出在府中，倒是好查了。 母亲先躺着休息片刻，我检查一下后院。” “好。” 慕云澜出了房门。 门外的空地上，应嬷嬷等陪同陆氏前去上坟的下人已经跪了一地。 慕云澜走上前去仔细分辨，突然目光一紧，落在应嬷嬷和两个侍女腰间悬挂着的香囊身上。 “那香囊是从哪儿来的？” 应嬷嬷连忙开口：“回禀王妃，这香囊是三少夫人赏赐的。” 沈筠禾？ 第700章 登门问罪？ 修国公明显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云澜，问题出在这香囊上？” 应嬷嬷连忙将所有的香囊收集起来，恭敬地送到慕云澜的面前。 慕云澜接过。 制作香囊用的是上等的云锦，绣着鱼戏莲叶、喜鹊登梅等一系列喜庆的图案。 她捏了捏香囊，转而看向了香囊封口的两根带子上穿着的暗红色香珠。 修国公询问。 “云澜，这玛瑙珠有什么问题？” 慕云澜取下一枚珠子递给修国公。 “父亲用力捻一捻。” 修国公手指用力。 “这玛瑙珠颇为结实，我怕是没有办法……” 话音未落，本应该完好无损的玛瑙珠径直碎裂。 那股原本若有若无的香气，骤然变得浓郁起来。 修国公只觉得眼皮发沉，脑袋嗡嗡作响。 慕云澜让他服下一枚解毒丸，这才感觉清醒了过来。 他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 慕云澜捻起一点粉末仔细嗅了嗅，又认真观察了一下，眼底闪过冷光。 “这玛瑙珠是经过炮制的，用的是剧毒的红腹蜈蚣烘干之后研磨成的粉末。 这种蜈蚣吃的东西就是含有剧毒的，烘干之后颜色殷红如血，和这玛瑙珠一样。” “红腹蜈蚣？之前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种毒虫我们大周朝没有，只出现在百越。” “百越？” 皇上封锁了消息，修国公还不知道傅渊还活着的事。 慕云澜正要开口，就见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老爷、王妃，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来了。” 修国公微微一愣。 “今天是三少夫人回门的日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门一般都是三日，因为陆鹤年的丧礼，硬生生给耽误了。 等丧礼结束之后又等了三日，这才回门。 为了表达歉意，他和夫人准备了极为丰厚的礼物，还叮嘱了慕瀚海，一定要好生地道歉。 怎么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是由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一并送回来的。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慕云澜捏了捏手中的香囊。 “恐怕有人见不得我们两家关系好了。” 慕云澜和修国公一路来到了前院。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已经被引到了花厅喝茶。 只是两人手边的茶盏丝毫未动，反倒神色尤为凝重。 沈筠禾神色有些焦急的拉着君老夫人的手撒娇。 “祖母，我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君老夫人摇了摇头，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到一旁坐下。 “乖乖坐着，祖母不让你说话，就不许开口。” 沈筠禾只好走向一旁的椅子，正准备坐下，就看到门口走进来的慕云澜，连忙欢欢喜喜地迎上去。 “慕姐姐！” 看到慕云澜，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明显有些意外，随即面上的笑容舒缓了一些。 “寒王妃有礼。” 慕云澜略微加快脚步，将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扶了起来。 “两位长辈折煞我了。” 沈筠禾抽空挤上前来，抱着慕云澜的手臂摇了摇，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 “慕姐姐，还有我，还有我，我最先跟你打招呼的。” 慕云澜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将她按到椅子上，而后一手按住了她的脉搏。 沈筠禾眨了眨眼睛，傻乎乎的牵住了慕云澜的衣袖。 站在门口的慕三哥走上前来，神情担忧的看着沈筠禾。 只可惜他生性沉默寡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焦急的握紧了拳头。 诊完了脉，慕云澜看向君老夫人，直接屈膝行礼。 “慕家没能照顾好岁岁，我代替父亲、母亲还有三哥，向君老夫人、庆国公夫人致歉。” 君老夫人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寒王妃这是做什么？我和岁岁的娘亲过来，可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只是担忧庆国公和庆国公夫人还不知道，有人要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修国公和慕三哥仍旧处在状况外。 “筠禾身体也出了问题？” 君老夫人神色一动。 “也？” 她瞧了瞧，没有看到陆氏的身影，立马便明白过来。 “修国公夫人也出事了？” 慕云澜点点头，看修国公仍旧一头雾水，开口解释道： “岁岁脸色发白，分明已经入夏，天气和暖，可她的手却仍旧冰凉。 这是寒气淤积，凝聚不散才会有的症状。 女子身上突然出现这类的症状，定是服用了大寒的药物。 而寒药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人不孕。” 第701章 恶意挑拨，歹毒手段 听到致人不孕几个字，修国公顿时脸色大变，关切的看向沈筠禾。 “那筠禾她……” 君老夫人笑着摇摇头。 “修国公放心，筠禾并无大碍。 说起来还要感谢寒王妃，之前筠禾中毒被毁了脸。 寒王妃给她留下了不少调养身体的药丸，她平日里一直按时按点的服用。 这寒药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只会让她短时间内精神倦怠，手脚冰凉，就当是泄一泄冬日里的火气。” 修国公松了口气。 沈筠禾可是庆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性格活泼又善良。 虽然才嫁进慕家没几天，上上下下对这位少夫人，都是满口的称赞。 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是他家老三的福气。 这若是在慕家出了事端，导致不孕，那慕家实在是没脸再见庆国公一家了。 沈筠禾对慕云澜自信的很。 “我就说肯定没事，别说那背后算计之人没有得逞，就算是得逞了，有慕姐姐在，我也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慕云澜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声。 沈筠禾抱住慕云澜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 一旁的慕瀚海憨笑着挠了挠头，欢欢喜喜的看着沈筠禾和慕云澜。 自己的媳妇和妹妹关系好，他瞧着就感觉开心。 这时，门口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慕云澜等人转头去看，就见陆氏被侍女搀扶着，艰难的走了过来。 庆国公夫人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短时间内中毒出事，心中原本对修国公和陆氏是有所不满的。 可此时看到陆氏这番模样，那一点不满和芥蒂瞬间烟消云散。 “妹妹，这是怎么了？” 修国公连忙将陆氏扶进来。 “夫人，你刚刚醒过来，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怎么也过来了？” “我瞧着崔嬷嬷神色不对，问她，她还一个劲的瞒着我。筠禾，你怎么样了？” 沈筠禾起身，将位置让给陆氏。 “母亲放心，请了大夫瞧过，慕姐姐又确认了一遍，我身体并无大碍。” 陆氏这才松了口气，面上的焦急之色有所缓和。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姐姐，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个做婆母的，竟没有保护好岁岁……”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连忙安慰她没事。 看到陆氏一进门，便先关心沈筠禾的身体，那焦急担忧的模样，和她们如出一辙。 两人便知道，这份关心和担忧做不得假。 同时，对背地里使坏的人越发的厌恶、憎恨。 几人敞开了将各自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不由得心思沉重。 君老夫人率先出声： “寒王殿下为人中正，庆国公府虽已表明态度，会永远站在他身后，可王爷历来都是公事公办，从不会肆意利用手中的权柄。 因此在外人看来，两者并无多少关联。后面虽有沈家和慕家联姻，起源却是因为一场落水的意外。 在外人看来，关系必定是极为僵硬的。” 庆国公夫人接话： “母亲说的是，这两家刚结亲不久，按照正常情况，彼此之间并无多少了解。 筠禾回门，却被发现吃了寒药，沈家必定会勃然大怒。 陆妹妹刚得儿媳侍奉两天，却发现儿媳送来的香囊之中藏了毒，这心里的疙瘩，恐怕也会立刻结成死结。 如此一来，别说是结亲了，恐怕立马就会变成结仇。” 她说着，脸上露出庆幸之色。 还好，母亲发现此事之后，立场极为坚定，表明绝不可能是慕家暗害。 这才让家里人静下心来，仔细思量，没有铸成大错。 看来以后再遇到事情，她也要多静下心来想想才是。 修国公满脸的凝重。 如此恶毒的手段，果真是心肠歹毒！ “是谁听从了旁人的命令，在我们两家之间捣鬼？” “筠禾身边的粗使婆子刘氏，在我调查的时候自尽了，不过在她的房间中，找了个这个。” 君老夫人说着，拿出了一对手镯。 陆氏一眼就认出来。 “这不是我的镯子吗？怎么会到了那个粗使婆子的手中？” 君老夫人沉声道： “这恐怕就是背后之人的高明之处了，看到这一对镯子，我们恐怕会认为，是你收买了刘婆子，给筠禾用了药。” “我怎么会这么做，筠禾乖巧、懂事、识大体，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暗害她。” 陆氏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君老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别急，我们着急了，才是中了这背后黑手的圈套。” 第702章 不幸中的万幸 陆氏看到君老夫人没有误会，这才松了口气。 “老夫人，筠禾拜堂的时候，出了变故，我这心里就一直过意不去，想着好生弥补她还犹觉不足呢，绝对不会害她的。” 君老夫人宽慰道： “我当然信你，信慕家！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走这一趟了。” 庆国公府已经位极人臣，虽站在了寒王府的身后，可也已经到了近无可近的地步，只想着保住一家老小平安罢了。 筠禾身为庆国公府最疼爱的女孩，若是真遭遇了什么不公对待，他们庆国公府哪怕豁出脸面不要，也是一定会讨个公道的。 那个时候上门的可就不是她和筠禾母亲，而是庆国公府的男丁了。 “说起来也是万幸。你和筠禾的手中，都有寒王妃赠送的调养身体的药丸，这才没有酿成苦果。否则……” 君老夫人的话没有说完，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 这也正是这背后算计之人的高明之处。 若没有慕云澜提前给的药。 沈筠禾真的被害不孕。 陆氏中毒陷入梦境之中，昏迷不醒。 到了那个时候，两家即便是彼此相信，也绝对无法静下心来解除误会。 有些误会一旦形成，芥蒂只会越来越深。 修国公忍不住后怕。 “那刘婆子必定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还是要往她身后挖一挖。” 庆国公夫人开口： “刘婆子是签了死契的，家里并无其他亲眷。 当时也是看这人可怜，才将她收留，在府中做了个粗使的婆子。 这些年她一直安分守己，并未看出和什么人走得亲近。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一次清理庆国公府，才没有查出此人。 如今细想，这人应该是早就安插在庆国公府的钉子。 只是不知道，她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 修国公转头看向慕云澜。 “云澜，你之前说，香囊出问题，原料来自于百越，此事是不是和敌国有关？” 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也同时将目光看了过去。 慕云澜点点头。 “不只是敌国，还和傅家有关。” “傅家？” 傅渊要回归的消息，一直被皇帝压制着，没有外传。 因此，君老夫人等人并不知晓，此时，一个个的摸不着头脑。 眼看着距离傅渊抵达上京的时间也没几日，没有必要瞒着了。 慕云澜道：“不知道君老夫人可还记得傅渊？” “傅渊？” 君老夫人明显很是意外。 “他不是早就在边境丧生了吗？” “当初只是失踪，并未找到他的尸骨，因此认定他死了。 可实际上，他坠落山崖被百越的长公主所救，还做了长公主的驸马。” 君老夫人立马皱起了眉心。 “他可是我们大周朝的将军，怎能迎娶百越女？” 别管那女子是什么身份，都乃敌国之人。 身为大周的将领，却取敌国之女为妻，这不是在打他们大周朝的脸面吗？ “据说，此人跌落山崖之后，失去了记忆，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厅中的众人神色有些微妙。 君老夫人更是忍不住语带嘲讽。 “那现在回来，是恰好恢复记忆了？” 慕云澜点点头，同样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 “是啊，回禀过来的消息上是如此说的。” “呵，”君老夫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傅家，可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以为这次被碾入尘埃了，竟还能死灰复燃。” 傅礼虽然有一部分是给太子顶了锅，可若是没有他从旁蛊惑，江南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段。 突然，君老夫人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嘶，傅礼、太子、江南……” 第703章 一场孽缘 修国公见君老夫人神色不对。 “老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君老夫人连忙抬头看向慕云澜，对上她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有了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寒王妃应当也想到了吧？” 慕云澜点点头。 “之前一直不理解，傅礼身为大周朝的丞相，能做到那个位置，必定不是傻子。 他明知道江南盐政贪腐一案被揭穿，必定会让太子的声望一落千丈。 他既然支持太子，还把自己的嫡女嫁入了东宫，为什么要蛊惑着太子去插手江南盐政。 这一个不好，可就是身败名裂的事。 现在，知晓了傅渊的经历，以往想不通的事情，此时倒有了合理的解释。” 修国公蓦然握紧了椅子的扶手，眉心紧皱，满脸皆是怒色。 “傅家生出了别的心思？”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慕云澜实在是理解不了傅家人。 当初，傅家跟随着先帝打天下，那也是有从龙之功的。 要不然，傅礼这个丞相之路也不会走的如此顺畅。 按理来说，傅渊身为大将军，手握兵权，傅礼身为丞相，百官之首。 傅礼嫡女嫁入东宫为太子妃，就连庶女傅明绯都嫁给了安王为正妃。 别管从哪个方面看，傅家都已经做到了一个家族的顶峰。 为什么，他们还不知足，甚至生出了别的心思？ 君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傅渊死去多年，突然又有了消息，那傅妍呢？ 不会也是失踪多年，突然之间又活过来了吧？” “傅妍？”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慕云澜微微一愣，“老夫人，这傅妍是……” 君老夫人望向陆氏。 “事情过去多年，你不认识，不过你母亲肯定有印象。 傅妍乃是傅渊和傅礼的妹妹，想当初，傅家和陆家可是极为有渊源呢！” 陆氏苦笑着摇摇头，替慕云澜解惑。 “那哪里是渊源，分明是孽缘。 这些往事过去了太久，人也都已经死去多年。 如果不是傅渊回归，我都没想起来这桩旧事。” 慕云澜侧了侧身。 “母亲仔细说说。” “我们陆家和傅家不同，傅家有世家传承，而陆家全然靠军功起家。 在此之前，陆家不过是白身罢了。 你二舅舅听从你外祖父之命，和帮助过陆家的白家小姐定了亲。 两人青梅竹马，十分般配，却不想，傅妍竟然对你二舅舅一见钟情，还托人说亲。” “二舅舅没有应？” “当然没应，你二舅舅不肯违背婚约，做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人。 可万万没想到，傅妍却不依不饶，甚至为此找上了白家的麻烦。” 陆氏眼神之中带了愤慨。 “你二舅舅越是维护，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甚至不惜给你二舅舅用药。 后来，白家小姐就出了事……” 想到傅家人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慕云澜已经猜测出，白家那位小姐的下场不会太好。 果然，陆氏叹息一声： “你二舅舅要领兵出征，白家小姐上山为他求平安符，却在回来途中遇到了山匪，被……污了清白，毁了面容。” 慕云澜凝眉。 “傅家人做的？” “查了，山匪知道自己惹了祸，逃亡不知所踪，再加上你二舅舅要着急出征，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耽误吉时，最终什么也没查到。” “那白家的小姐呢？最后如何了？” “你二舅舅不是负心人，得知白家小姐的经历，很是自责痛心。 他亲自前去白家，请求白家人应允，让他和白小姐当即拜堂成婚。 还许诺，今生只会有白小姐一位妻子。” 慕云澜有些意外，对自家二舅舅心生钦佩。 古人对于女子贞洁是尤为注重的、 二舅舅此时即便是退婚，外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他却坚持信守诺言，实属难得。 “白家人当时也很意外，却欣喜于你二舅舅的态度，立刻准备婚事。 只可惜，白家小姐自己却想不开。 她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嫁衣，给你二舅舅看了最后一眼， 便挥刀自裁，死在了你二舅舅的怀中……” 第704章 慕三哥：我有个名字叫多余 听到白家小姐的遭遇，沈筠禾和庆国公夫人不由得红了眼眶。 “白小姐实在是惹人同情。 只可惜，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给她一个交代。” 慕云澜沉下眸光。 “那傅妍不会轻易放弃吧？” “是，白小姐自裁，你二舅舅却仍旧缔结婚书，且言明，此生不会另娶。 傅妍气疯了，直接找上了你二舅舅，扬言哪怕嫁给他为妾，都心甘情愿。 她放低了姿态，却低估了你二舅舅对白小姐的情谊，他断然拒绝。 你二舅舅去了战场，一去多年，唯有在每年你生辰的时候，才会回来……” 陆氏越说，声音越沉。 “傅妍一直未嫁，等着你二舅舅回心转意。 你二舅舅却始终没有理会她，直到大周和月奴交战。 你二舅舅临危受命前去战场，傅妍竟然女扮男装，化身成护卫追了过去。 最终，死在了那里……” 慕云澜思绪转动。 “母亲，确定傅妍真的死在了战场上？” 陆氏心头一跳。 “云澜，你也怀疑，她是诈死？” “二舅舅的尸身上有诸多疑点，他明显被人囚禁、虐待过。 这几日，寒霄一直在调查当年跟随二舅舅上战场的兵卒。 在上京找到了三人，可那三人都已经痴痴傻傻，连人都认识了。 他们伤了脑子，我已经让人将他们送到无疾堂治疗。” 这三人都是普通的兵卒，即便是能治好，也不一定知道内情。 可有希望总比无头绪的好。 陆氏愣愣的出神： “如果死的不是傅妍，那你二舅舅死亡的真相，会不会和她有关？” 慕云澜叹了口气，没有多少头绪。 “线索太少，无从推断。” “可以查，一定会有线索残留下来的，最直接的，就是傅妍……傅妍的尸骨！” 君老夫人觉得这十分有难度。 “过去了这么多年，傅妍早已经下葬，即便是开棺验尸，也看不出什么了吧？” “不，哪怕只剩下森森白骨，也是能看出线索的，只不过，过程很是麻烦。” 慕云澜眼神微动，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而且，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开棺验尸。” 陆氏抬眸。 “不开棺，怎么确定那里面是不是傅妍？” “做贼的难免心虚，听到官差动静，都以为是来抓自己的。” 只要放出动静去，让傅家人知道她要调查傅妍，且动了开棺的心思。 若棺材里的人是替身，傅家自然会着急毁灭证据。 只要傅家动手了，就足以证明她们的猜测是真的。 君老夫人立刻明白过来。 “这个主意好，还能借此调查一下，暗中挑拨我们关系的，究竟是什么人。”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如此，就要劳烦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演一出戏了。” “这有什么劳烦的，早日将隐藏在暗处的鬼怪抓出来，我们才能早一日安心。” 一刻钟之后。 砰！ 茶盏碎裂的声音在花厅之中响起，紧接着，君老夫人和庆国公夫人拉着沈筠禾就往外走。 庆国公夫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听到筠禾被下药时的心情，面容紧绷，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走，我庆国公府视若明珠一般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沈筠禾红着眼睛。 “我不走，慕姐姐，我要跟慕姐姐在一起。” 慕云澜一愣，忍不住给她使眼色。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沈筠禾嘴巴一瘪，直接落下泪来。 “慕姐姐，救我。” 慕瀚海愣了愣。 不是该他出场了吗？ 为什么感觉他有些多余了呢？ 眼看着沈筠禾戏唱过头，慕三哥又接不上话，慕云澜只能亲自上场。 “君老夫人、庆国公夫人，还请二位稍安勿躁，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君老夫人面容严肃。 “寒王妃请回吧，此事与王妃无关。” 沈筠禾哭得更凶了。 “慕姐姐，呜呜……” 只可惜，还没哭两句，就被君老夫人和自家母亲硬生生地塞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君老夫人、姐姐，等等……” 陆氏借着侍女的搀扶追出来，看到这一幕，大口喘着气，突然身体一软，直接晕死了过去。 “母亲！” “夫人！” 第705章 年纪大了，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 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不说个个耳聪目明，对周围的动静却都是时刻关注着的。 早在庆国公府的马车回来的时候，就有眼尖的发现沈筠禾回来的时间也太早了。 这会儿听到哭闹声，顿时仔细地关注了起来。 刑部尚书和其夫人距离的最近，听到动静之后，紧赶慢赶地走了出来，正好看到陆氏晕倒过去的一幕，连忙上前关切。 “修国公夫人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请大夫？” 修国公神色十分焦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沉声道： “不用，正好云澜也在呢，能帮他母亲看看。” 说完，一家子人扶着陆氏回了府内，直接将府门锁死了。 不多会儿，慕云澜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修国公府。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短短两天时间，就有人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等着流言传出去，添油加醋之下，就越发的离谱了。 寒王府内。 慕云澜正盯着八宝阅读中华上下五千年良好品德故事全集。 力争要把自家儿子从可刑可拷的道路上拉回来。 八宝乖巧的坐着，时不时就把眼神投向旁边处理公文的寒王身上。 寒王每次都能精准地捕捉自家儿子的视线，然后每次都是果断拒绝提供帮助。 没办法，八宝害怕她娘亲，他…… 他也怕啊！ 毕竟这一个帮不好，他可就从睡床，直接降级到睡书房了。 一旦降级，什么时候能升回去都不一定。 他年纪大了，好日子能过一天就少一天，被降级的苦他不能吃。 八宝不一样，他年纪小，又是亲生的，云澜下手肯定有分寸。 八宝又将眼神看向粥粥。 粥粥抱着盘子啃高点，对上自家哥哥的视线，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家哥哥左挥右挥，表示他读得很棒。 虽然她大部分都听不懂。 八宝抿了抿唇，无声的长舒了一口气。 生活不易，八宝叹气。 妹妹太傻，爹爹无力。 可怜八宝，继续继续！ 八宝正准备接着读孔融让梨，就见花笺快步走进来。 “主子，外面有动静了。” 八宝立刻放下书本，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自家娘亲，一副我也很想参与其中的模样。 慕云澜知道他早慧，性子又不稳定。 自然不愿意他过多的知晓这些阴谋诡计， 直接摆摆手，让他带着粥粥出去玩儿了。 等两个小团子走后，慕云澜这才示意花笺继续。 “主子，现在外面都在传，修国公府和庆国公府，怕是要闹掰了。 只是传言闹得有些不怎么好听……” “无妨，你仔细说说。” 有些流言是沈家和慕家故意放出去的。 为的就是想从流言的发展当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毕竟，这幕后黑手暗中挑拨了两家的关系，知道两家闹了矛盾，必定会出手，推动两家尽快决裂。 她紧盯着流言的传播，想从中抓到一两个线人。 “是，很多人都说，夫人是走上了之前老夫人的路。 见不得自家儿子和儿媳关系好，所以才会给三少夫人下了药，让她难以有孕。 还说夫人是想像之前的老夫人那般，死死的把握住修国公府上下。” 慕云澜嗤笑一声。 “然后呢？” “之后就是说庆国公府那边了，说三少夫人被宠坏了，根本不是吃亏的主。 察觉到了夫人的恶意，直接下手反击想要效仿主子您，来个大义灭亲，直接害死自家婆母。” 慕云澜笑了笑，眸光分外的冰冷。 “原本我以为这人针对的是修国公府，如今看来，她是连庆国公府都不打算放过。” 沈筠禾排行第七，上面还有六位姐姐，除了年长的四位已经嫁人，还有两个正在议亲。 出了这样的流言，别管是已嫁的，还是未嫁的。 对这些小姐们，都会有极其恶劣的影响。 第706章 奶团求救 慕云澜想着流言对庆国公府的影响，不由的心思有些沉重，正准备让人去给君老夫人送封信。 庆国公府那边，却率先派人送来了信件。 慕云澜接过信件仔细一瞧，随即面上浮现出了真切的笑容。 楚寒霄放下毛笔走过来，看到她转忧为喜，心中便有了猜测。 “沈家没有在意那些流言？” “是啊，不仅没有在意，还在心中宽慰我，说有这些流言，正好借此可以查看一下，上门求娶沈家小姐那些人的真心，瞧瞧各家的人品。” “庆国公府有君老夫人坐镇，必定稳如泰山。” 慕云澜将信件收了起来。 “既如此，那接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等待流言散播的这两日，她可没有闲着。 她一直派遣人暗中调查当年伺候傅妍的下人。 唯有这些人对傅妍是极为熟悉的，能从他们的口中，询问到傅妍确切的容貌、线索。 找来找去，还真找到了一个，那就是伺候傅妍的奶嬷嬷。 这位奶嬷嬷年纪已经很大了，在傅妍出事之后，便离开了傅家，找了个偏远的山村嫁了人，如今重孙都有了。 “立刻派遣护卫，前去靠山村，直接将傅妍的奶嬷嬷请入京城。” “是。” “等等，”慕云澜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以防万一，预留几名人手在那儿，暗中保护一下奶嬷嬷的家人，防止有人斩草除根。” “是。” 院子外面。 八宝坐在秋千架子上晃来晃去，想着如何才能逃脱自家娘亲逼他读幼稚故事的噩梦。 粥粥吃饱喝足，便开始在花丛之中抓蝴蝶。 抓了放，放了抓，主打的就是一个任性。 偏偏那蝴蝶也皮实，被粥粥抓了几次，仍旧喜欢在她她面前来回晃悠。 眼看着粥粥对它失去兴趣，转而想去抓蜜蜂了。 那蝴蝶索性直接停在了粥粥头发小揪揪旁。 她今日用了粉色的发绳，缀了上等的红宝石。 那红宝石雕琢成了小花朵的形状，停上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越发显得灵动可爱。 过了四岁的生日，粥粥惹小动物喜欢的特制越发的明显。 不多时，竟有一只鸽子飞过来，落到一旁的树枝上，咕咕咕咕叫的欢畅。 八宝眼神一亮。 慕云澜发现八宝的教育有些走歪了之后，直接婉拒了皇帝接人的要求。 加上西南那边出了旱情，这几日都在想着如何解决，也就没有强行要求带两个奶团子入宫。 “妹妹，小鸽子能送信吗？” 粥粥想了想。 “肯定能的吧，小鸽子不是天生就会送信吗？要不怎么叫信鸽？” “那我们让小鸽子给皇爷爷送信，让皇爷爷来接我们入宫去抓蝴蝶。” 粥粥现在对蝴蝶没了多大的兴趣，神色就有些迟疑。 八宝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改口道： “去抓锦鲤！” “好！” 八宝跑到自己的小书房中去写信。 粥粥抬手对着小鸽子挥了挥。 “胖墩墩，过来。” 小鸽子仿佛听懂了粥粥的话，竟真的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她的脚边。 粥粥将小鸽子抱起来，看到小鸽子的腿上还绑着一个小巧的竹筒，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你这是被拴住了吗？不怕，粥粥帮你解开。” 粥粥三两下将那个小竹筒摘下来扔掉，欢欢喜喜地抱着小鸽子去追自家哥哥了。 她也很想看小鸽子怎么送信的，所以也要写封信给皇爷爷。 片刻之后，八宝捏着手中的小纸条，沉默的看着粥粥写好的一摞信。 “妹妹，小鸽子背得动吗？” 粥粥眨了眨眼睛。 “粥粥写的有点多了，好像是不太好拿，要不然拿个小包袱，系在鸽子的身上吧。” “好。” 一刻钟之后。 身上绑着小包袱的鸽子，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重量，歪歪扭扭的飞出了寒王府。 第707章 粥粥捡信鸽 护卫们只是远远的守着，并没有注意到粥粥扔掉小竹筒的一幕。 只看到信件是绑在鸽子身上被驮出去的，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鸽子，将情况回禀了上去。 慕云澜不由得失笑。 没有经过训练的鸽子，怎么可能顺利地把信送到皇宫之中。 结果小鸽子是上午飞走的，还没到中午，皇帝就派遣吴泉前来接人了。 慕云澜依旧想要拒绝，吴泉却笑得一脸为难。 “寒王妃，皇上说，他想两位小主子想念的紧，让奴才务必把他们救……请入宫。” 救？ 刚刚吴泉说的是救吧？ 难道那只小鸽子真的把信送到皇宫里去了？ 慕云澜转头，就看到八宝和粥粥一人背了一个小包袱等在不远处，正热情地对着吴泉挥手。 见她回头，连忙将小手背到身后，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慕云澜无奈。 “好吧，不过我这两日找了本书给八宝看，劳烦吴公公转告父皇，让他盯着，每日让八宝读半个时辰。” “是，奴才一定转达。” 与此同时，铅城郊外。 华丽的营帐内。 雍容华贵的女人张了张口，一旁的侍女连忙又小巧的银叉取了水果，放到她的唇边。 女人咽了下去，缓缓开口： “命令下达上京了吗？” “长公主放心，消息已经送过去了。” “好。什么寒王妃，竟然敢欺负驸马的家人。 本宫自然是要让她的家人同样身败名裂。 这个消息不必告诉驸马，本宫要等着入京之后，给他一个惊喜。” “是。” “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告诉京城之中的人手隐藏起来按兵不动，可千万不要让大周朝的人给发现了。” “是，奴婢记下了。” 侍女小心翼翼的退出营帐，连忙将长公主的命令写好绑到了信鸽身上。 信鸽腾空，扇着翅膀朝着上京而去。 皇宫中，粥粥端着粮食，开开心心的喂给小鸽子。 “胖墩墩，你真胖！粥粥宣布，你就是这世界上最棒的小鸽子了。” 皇帝看着粥粥，眼神之中满是喜爱。 “能把鸽子当成毛驴来用，我们粥粥大乖乖也是这世间第一人了。” 信鸽的训练和培养费时费力。 平时用着都要极为爱惜。 禁军带着鸽子和信件过来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第一次见到鸽子身上绑包袱的。 等他将小包袱打开，就看到包袱里面装了好几张的信纸。 信纸上画着一个个圆脑袋，从脸上带泪，到泪水狂飙，到最后泪流成河，十分的生动形象。 一看就是出自粥粥的手笔。 幸好粥粥很是喜欢画画，皇上又纵容着。 以至于皇宫中许多地方都留存着粥粥的墨宝。 捡到信鸽的禁军，有幸看到过粥粥在金殿前的九龙柱上的自画像，就是这样大脑袋哭哭脸的小人。 大着胆子将信件的消息往上报，最终才让粥粥的信顺利抵达了皇上面前。 皇帝看完之后，哪能忍得了自家宝贝孙子、孙女这般委屈，丝毫没耽搁，就让吴泉出去接人了。 “对了，这只信鸽是从哪儿来的？” 粥粥轻轻摸着小鸽子的羽毛。 “胖墩墩吗？它自己飞来的。” 皇帝微微一愣。 “不是训练好的信鸽？” 粥粥好奇。 “小鸽子还用训练吗？” 皇帝笑了笑。 “是啊，要训练还极为不易呢，没想到被我们粥粥捡到了一只。” 粥粥眨了眨眼睛。 “皇爷爷喜欢小鸽子吗？明天粥粥出去看看，还能不能再捡到一只，捡到了就送给你。” “好。” 皇帝没当回事。 信鸽可不是那么好捡的。 结果第二日，他刚刚下早朝，粥粥就抱着一只鸽子跑了过来。 “皇爷爷，给，粥粥又捡到一只小鸽子，它叫瘦条条。” 皇帝愣住了。 “从哪里捡到的？” “胖墩墩旁边的第二根树杈上。” “……” 粥粥看皇帝愣住，还以为他不喜欢。 “皇爷爷不喜欢这么瘦的小鸽子吗？ 那我明天再去捡，给皇爷爷捡一个胖一点的。” 第708章 挑拨离间，谁不会呢？ 皇帝看着粥粥怀里的鸽子。 “粥粥，你捡到这只小鸽子的时候，它的腿上有绑着信吗？” 粥粥摇了摇头。 “没有信。” 在她的小脑袋瓜里，信都是一张一张的，根本和小巧的竹筒画不上等号。 皇帝点点头，夸赞自家宝贝孙女运气好。 “好，粥粥多捡点，要是能捡一群就更好了。” 粥粥认真的点点头。 “好~” 粥粥会努力哒！ 结果到了第三天，粥粥很是伤心的跑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爷爷，胖墩墩不见了，瘦条条也不见了，呜呜！” 粥粥不仅没有捡到新的小鸽子，原本旧的小鸽子也跑丢了。 皇帝连忙将委屈到不行的粥粥抱进怀里。 “粥粥乖，不哭了。皇宫中也有养鸽子，你喜欢的话就去挑。” 粥粥摇摇头。 “不一样的。皇爷爷养的是皇爷爷的，粥粥捡到的是白赚的。” 皇帝失笑，抬手轻轻刮了刮粥粥的小鼻子。 “真没想到，我们家大乖乖还是个小财迷呢！” 皇帝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故意丢点儿东西，好让自家孙女去捡。 比如野生的漂亮小裙子，或者野生的金元宝之类的。 粥粥窝进皇帝的怀里，皱了皱鼻子，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的。 皇帝看她这副模样，愁的不行。 正想着该如何哄她呢，八宝端了一盘点心放在桌案上，自言自语道： “肚子好撑啊，还有这么多点心吃不了。 如果这个时候，谁能帮我来吃一下就好了。 我一定会夸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看、最善良的小仙女。” 粥粥立马来了精神，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我，哥哥，我我我！” 她要帮哥哥，她要成为世界上最好看、最善良的小仙女。 她可不因为嘴馋哦，她这是帮忙呢！ 慕云澜和楚寒霄解了傅妍奶嬷嬷入京的消息被透露了出去，顺便通知看守傅礼的狱卒，暗中放松守卫。 于是，傅礼很快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满心凝重。 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傅妍的身上…… 他立刻让暗线出手毁灭线索，断绝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调查途径，顺便让人去找傅妍的奶嬷嬷，将人彻底灭口。 三日后。 楚寒霄和慕云澜得到了有人意图焚毁傅妍棺椁的消息。 证明了她对傅妍的猜测。 不多时，暗卫将听命于傅礼的暗线抓回了寒王府。 只可惜这些人都是死士，虽然暗卫们用药控制了，没让他们立刻自尽，却问不出任何的东西。 到了第二日，便全部死在了牢房之中。 慕云澜有些烦躁。 “连死士都安插进来了，看来这些年，傅家可真是没少努力！”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的揉了揉。 “云澜，不气，能够及时察觉到傅家的异心，已经很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谁能想到，傅礼位极人臣。 表面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背地里却背叛了大周。 这么大一只蛀虫安插在大周中，再坚固的朝局，也必定千疮百孔！ 慕云澜心情舒缓了些。 “明天，傅渊和百越的长公主就来了，父皇那边可有做了什么安排？” 楚寒霄唇角微微扬了扬。 “傅渊来信，说的是携妻子探访亲人。 既如此，就不用特意安排礼部的人迎接。 不过，傅渊迎娶的到底是百越的长公主，也不好让人住到客栈。 还是决定将人安排到驿馆之中，紧挨着月奴的五王子和七公主。” 慕云澜轻笑一声。 “我可是听说那位长公主性情桀骜跋扈，最喜欢摆架子、撑场面。 若是知道自己前来上京，待遇却比不过月奴人…… 那场面可就好玩儿了。” 挑拨离间，谁不会呢？ 第709章 傅渊回京 傅渊回归的消息在上京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当初，傅渊和陆鹤年齐名，都是声名赫赫的武将。 那时，大周朝初立没多少年。 前朝将这片土地上的营养剥削殆尽。 改朝换代所经历的战争，更是让其满目疮痍。 内部的争斗，加上外敌的觊觎。 整个大周朝就像是一块无主的肥肉，周围各国都想扑上来，狠狠地撕咬上一口。 就是在此等艰难的情况下，傅渊和陆鹤年各自领兵抵御外敌，不仅没有让大周朝屈服于外敌，反倒将边境线往外推了三十里。 因此，这两人并称为大周双骄。 只要听到这两人的名讳，大周朝的百姓无一不满口赞叹。 只可惜，天妒英才。 先是傅渊在百越的战场上失踪，人人都以为他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百姓们伤心难过，可还是庆幸着，大周朝还有一位陆大将军守护。 却没料到，在第二年，陆鹤年也牺牲在了月奴的战场。 两大悍将先后离世，对朝堂之上的打击格外沉重。 虽然最终也守住了边境，可大周朝的将士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那些年，阴云始终盘旋在大周朝百姓的心中，难以消散。 好在后来，修国公和庆国公等人站了出来。 他们在领兵之上没有傅渊和陆鹤年那般惊才绝艳，可英勇不畏死，硬生生的扛过了最艰难的过渡时光。 直到楚寒霄走入战场，一战成名，强势崛起，成为新一代的大周战神。 前些时日，才听到陆大将军尸骨被送归故土的消息。 没想到十几日的时间，又听闻傅渊还没有死即将回归寻亲。 相比较于百姓们对陆大将军的崇拜敬意。 提到傅渊，众人的心情就很是复杂了。 傅礼的倒台，极大地消耗了百姓对傅家的好感。 如今听说傅渊迎娶了百越的长公主，他们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背叛感。 他是大周朝的武将，却成了百越的驸马。 那他还是那位守护大周朝百姓的战神吗？ 因此在傅渊归来的当日，许多百姓聚集到了城门口，以及入城的主街两侧围观。 令他们惊讶的是，皇上竟然没有派遣礼部的官员迎接。 因此众人不由的议论纷纷。 “只让两位鸿胪寺少卿出来迎接，是不是有些太单薄了？ 毕竟，迎接月奴的五王子和七公主，都是由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共同出来迎接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五王子和七公主那可是月奴人。 傅将军是我们大周朝的官员。 哪有让礼部和鸿胪寺前来迎接自己朝臣的规矩？” “如此说的话也算有理，这不是还有个长公主吗？” “在百越，她是长公主，可在咱们大周朝，不就是傅将军的妻子吗？” 随着百姓们的议论，傅渊和百越长公主的车马一路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上京。 看到这浩荡的仪仗，上京百姓一个个目瞪口呆。 “你们瞧见了吗？八匹白马共拉一副马车，好生的威风，而且你们仔细看，那白马身上竟然一丝杂色都没有！” “哎哟！” 有人惊呼一声。 竟是有侍女跟随在巨大的马车四周，往道路上铺洒花瓣。 有百姓抬手接住几片，放到鼻子下一闻，芳香扑鼻。 “好多花瓣，还香的很呢！这得浪费多少银子？”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百越和咱们可不同。 咱们是皇上的子民，可百越那里的百姓，都是皇室的奴隶。 咱们自耕自种，只需要交上税收之后，其余的粮食都是自己的。 百越那边的人种了土地，要全部上交给主子。 碰上那心善的，主子吃米，才能给底下的人吃点麸糠。”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周围感慨声一片。 “真的假的？粮食要全部上交？还只能吃麸糠？” “没错，就这还要夸赞一句主人家心善。 要是那等规矩严苛的，根本不管奴隶的死活。 要不然，百越有那么多人，宁可钻进山林里当野人，也不愿意归顺朝廷呢。” 就在这时，侍女篮子里的花瓣洒光了，竟然拎出来几篮子铜板，朝着百姓的方向撒了过去。 周围的百姓惊呆了。 呦！ 天上掉馅饼了？ 第710章 看到别人那么有钱，我心里难受 有钱，当然不捡白不捡。 周围的百姓纷纷弯下腰，蹲在地上哄抢铜板， 高大华美的马车上，车窗被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精美的白色纱帐。 纱帐后方，妆容精致的百越长公主捏着手帕堵住了鼻子，转头对着一旁身形高大的男人娇滴滴的笑。 “夫君你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大周。 一群趴在地上满心贪婪的人，为了几枚小小的铜板，争破头抢破脸。 如此民风，哪里比得过咱们的百越？” 男人没有说话，透过车窗沉默地看着眼前一幕。 百越长公主直接往旁边斜了斜身子，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口中还在啧啧赞叹。 “啧，真是一群贱民。” 而此时，队伍走过之后，百姓们数着手中的铜板，对着百越的仪仗指指点点。 “听说百越的长公主性情骄纵跋扈，怎么没听说她脑子不好使呢？” “是啊，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让人一边走一边撒钱？ 难不成百越的银子多的没地方花？” “听闻百越的皇族极尽奢侈，丝毫不管底下百姓的死活，如今瞧着，传言不虚。” “今年月奴老实，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派遣寒王殿下到百越的边境去。 一想到他们这么有钱，我心里就难受，就想给他们抢过来。 到时候哪怕不给我们花，给寒王和寒王妃花也是好的啊！” “说的是啊，我听闻寒王府穷得很，寒王殿下一个月都没有几个子儿的零花钱，还得向皇上借呢。” “我也听说了，关键是还没借出来。” 百姓们拿着铜板，一边说一边笑，气氛格外的热闹。 而此时，百越的长公主却是笑不出来了。 眼看着马车停下，直接到了驿馆的门口，百越长公主顿时发作起来。 “凭什么让我们住在这个破烂地方？如此狭小的院落，如此低矮的房屋，狗都不住！” 刚刚走出来，准备见一见百越长公主的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瞬间停下了脚步。 街道上看热闹的百姓还未散尽，驿馆中差点打起来的消息，便回禀到了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耳边。 “回禀王爷、王妃，” 锐影脸上带着喜色， “那位长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还闹着要见皇上。皇上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被拒绝之后，她竟让人用白色的绸缎铺满了地面，这才走入了驿馆。” 慕云澜翻阅着手中的医书，闻言扬了扬唇角。 “他们和百里逐风兄妹见面了吗？” “回禀王妃，见是见着了，那位长公主还差点打了月奴七公主。” 慕云澜合上了医书，顿时来了兴趣。 “一见面就闹了矛盾？” “倒也不能说是闹矛盾，主要是那位长公主看月奴七公主不顺眼。” “不顺眼？这两人之前应该从未见过吧？” “是，百越长公主指责月奴七公主天生狐媚，竟然勾引傅渊。” 慕云澜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百里明月勾引傅渊？” 傅渊那年纪，给百里明月当爹都绰绰有余了。 “是，奴才听闻七公主只是好奇傅渊的模样，朝他的方向瞧了一眼，那位长公主就受不了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笑容。 楚寒霄起身就往外走。 “备马，锐影，你挑选几名女暗卫，仔细梳洗打理，随本王去一趟鸿胪寺，本王觉得不能亏待了百越的来客，给他们安排几名侍女。” “是。” 慕云澜将手中的医书交给花笺，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主子，您这研究了一上午的医术了，这百越的医术可是有什么别致之处？” “我看了看胭脂醉的研究，这药制作起来可极为不容易，在开始研制之初，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花笺有些惊讶。 “奴婢不懂医术，难不成这药毒性太大？” “这药当初研究，是为了维持女子的美貌。 可人随岁月老去乃是上天制定的规则，怎能轻易逆转？ 要逆天而为，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期间就需要女子不断的试药。 单单是试药一项，就有将近三百名女子，因为药力的原因或血崩而亡，或中毒而死。” 花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人？奴婢听主子说，胭脂醉就是百越皇室女子研究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对美貌竟有这般执念？” “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难道是……” 慕云澜沉了沉眸光。 “没错，就是这位百越的长公主！” 第711章 一个全然无用的证人？ 一连几日，皇帝既没有召见傅渊，也没有见百越长公主的意思。 慕云澜一边派人调查傅妍当年的事迹，一边帮陆氏调养身体。 她还陪着修国公、慕瀚海前往庆国公府请沈筠禾回府，直接被君老夫人拒之门外。 如此一来，有关两家要闹掰的消息传的越发有鼻子有眼。 不少人在暗中动了心思，甚至有人上门，劝说沈筠禾和慕瀚海和离。 到后面越说越离谱，变成了庆国公府的女儿不愁嫁。 君老夫人见了几波人，而后便开口宣称生病，闭门谢客。 一时间，京城之中流言纷扰，茶楼饭馆更是出奇的热闹。 有悼念陆鹤年，回忆当年陆家风光的。 有议论月奴，猜测和亲公主究竟花落谁家的。 还有八卦百越长公主，说她如何嫉妒大周女子貌美，整日和傅渊吵闹不休的。 仿佛一夜之间，各种牛鬼蛇神纷纷冒了出来。 皇帝采取的是按兵不动的策略。 如此一来，反倒是月奴和百越两边率先沉不住气了。 傅渊多次上书，请求拜见皇帝，甚至亲自到皇宫外行礼跪求，摆足了姿态。 但皇帝却没有召见他，甚至拒绝了他要见傅礼等一众傅家人的请求。 慕云澜这边，终于见到了傅妍的奶嬷嬷赵氏。 赵氏已经年过古稀，离开上京多年，却丝毫没有忘记曾经的规矩。 她一身青色粗布长裙，发丝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唯有后背有些伛偻，虽然竭力的挺直身体，依旧只能弓着腰。 只是，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紧紧地扶着赵嬷嬷的手臂，引着她上前，给慕云澜行礼。 慕云澜扫过赵嬷嬷浑浊无神的眼睛，心神微微一动。 她这是……瞎了？ “赵嬷嬷，我请你来，为的是傅妍的事，不知道赵嬷嬷是否心中有数？” 赵嬷嬷停顿了片刻，才张了张口，发出嗬嗬的气音，紧握着小女孩的手，显得越发的紧张。 一旁的小女孩颤巍巍的抬眸，对上慕云澜的眼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贵人，我祖母……祖母她不能说话，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慕云澜之前曾经有过疑虑。 赵嬷嬷身为傅妍的奶嬷嬷，还曾经帮傅妍收整入殓。 这样重要的证人，傅家为什么会让她活着。 现在，她却明白了。 耳聋、眼瞎、说不了话…… 她虽然活着，可和死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根本做不了证人。 慕云澜起身，缓缓走到赵嬷嬷的面前。 赵嬷嬷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停留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的抬手去摸索，正好碰触到慕云澜的裙摆。 下一刻，她握着小女孩的手蓦然收紧，慌乱的按着小女孩低下头去，不断地对着慕云澜磕头。 “嗬嗬……” 小女孩极为听话，赵嬷嬷力气大，眼睛看不见，按着她磕头的时候没有分寸，导致她直接磕破了额头。 可她却没有喊痛，依旧乖顺的行礼。 慕云澜示意一旁的花笺。 花笺上前，掰开了赵嬷嬷的手，将那个小女孩扶了起来。 “祖母……” 小女孩惶惶不安，声音带上了哭腔，却不敢用力挣扎。 “贵人，我祖母是个好人，她从来没有出过村子。 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贵人，盼弟愿意替祖母受罚，请贵人饶了我祖母吧！” 小女孩再次跪地，双手交叠按于地面，恭敬的磕头行礼。 慕云澜心念微微一动，垂眸看向慌乱无措的赵嬷嬷，忽然蹲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拎起来仔细打量。 “赵嬷嬷，你当初就是这样，蒙骗过傅礼逃生的？” 差点就让她再次蒙混过关！ 第712章 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赵嬷嬷被握住了手腕，面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僵硬着不敢收回手，只能不断地鞠躬。 一旁的花笺忍不住开口。 “主子，这个赵嬷嬷是演的？” 小女孩连连摇头，神色越发的焦急。 “贵人，我祖母是真的听不到、看不到，也不会说话了。她不是演的，她没有欺骗贵人。” 慕云澜吩咐花笺： “拿纸笔过来。” 花笺连忙拿了纸笔，送到慕云澜面前。 慕云澜拿过毛笔，直接塞到了赵嬷嬷的手中。 赵嬷嬷原本不断地鞠躬，此时却突然停顿住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冷声道： “赵嬷嬷，再演就没有意思了。” 她转身往座位上走。 刚开还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突然暴起，从头发上拔下粗糙的木簪，猛地一甩，原本的木簪变成了小巧的匕首。 花笺没有防备，反应过来之后，只来得及拉扯住小女孩的衣裙。 那小女孩回手就是一刀，狠狠地划过花笺的手腕。 鲜血喷涌而出，花笺吃痛之下松了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主子，小心！” 慕云澜转身。 那小女孩已经近在咫尺，匕首直刺她的心脏。 慕云澜纹丝未动，面上不见丝毫惊慌。 就在小女孩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忽然，浑身的力气消失，扑通一声摔倒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慕云澜一脚踩住她的手腕，垂眸打量着那只发簪改造的匕首，嘲讽的扬了扬唇角。 “准备的还挺充分。” 小女孩面容凶狠，努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慕云澜。 “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她自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 慕云澜垂眸看着她。 “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皮肤水灵白皙，手中却长满了老茧。 守着一个又聋又哑又瞎的老婆子，却懂得京城之中行礼的规矩。 最主要的是，你的样貌和外表能够骗人，眼睛却骗不了人……” 虽然她竭力演出了惶恐不安，可那双眼睛却始终平静无波，更没有对亲人的担忧。 小女孩愣住了。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慕云澜看出她仍旧不服气，转头看向赵嬷嬷。 “她手上沾染的炭粉，太多了些。” 花笺捂着手腕。 “小姐，炭粉怎么了？” “毛笔用起来，哪有木炭做成的炭笔方便？” 小女孩愣住了，随即怒吼一声。 “炭笔？你这个刁奴，也在骗我？” 赵嬷嬷身体发抖，慌乱的将毛笔扔在地上。 慕云澜松开脚，抬眸看到花笺仍旧奋斗在吃瓜第一线，不由得提醒她。 “你手腕不疼？” 花笺低头，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差点就伤到了动脉，此时仍旧滴滴答答的往外流血。 “嘶，疼！” “那还不下去包扎？金疮药和止疼丸都在药箱里，你知道位置。” “是，奴婢这就去。” 慕云澜一阵无奈。 “把药箱拿过来，我来帮你……” “不用，主子您继续审问，奴婢去找曲太医。” 也行吧。 慕云澜没有勉强，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见将离怀抱着长剑走了进来，站到那个小女孩的面前，抬脚重重一踩。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他直接废掉了对方的两只手。 “啊！” 小女孩惨叫一声。 将离充耳不闻，神色不见丝毫的变化，而后一脚将小女孩踢远了一些，这才冲着慕云澜开口： “主子，如此最为保险。” 第713章 审问赵嬷嬷 对上将离关切的眸光，慕云澜微微一愣，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自从那一次江南落水之后，将离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的，整个人都变得有温度了。 将离沉积的心湖漾起丝丝涟漪，眼神当中多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不过，这一丝异样很快便被他压抑了下去，恭顺地退到了慕云澜的身后。 慕云澜看向倒在地上被废了双手的小女孩。 那双凶狠的眼睛里，此时终于带上了惧色。 慕云澜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赵嬷嬷。 “赵嬷嬷，现在可以好好说说了。” 赵嬷嬷整个人一僵，而后摸索着拿起了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毛笔，抓了张纸，歪歪扭扭的写着。 【寒王妃请讲。】 快速包扎好伤口的花笺走了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主子，这赵嬷嬷还真能听到啊！” 慕云澜扫了一眼她的手腕，发现包扎的极为厚实，这才收回了视线。 “赵嬷嬷想要活命，总得向傅礼证明自己的忠诚，保证她即便活着，也无法泄露秘密，对傅家构成威胁。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自己变成聋子、瞎子、哑巴。 眼睛和嘴想要作假不容易，轻易就能被人分辨出来。 可是这耳朵，略微懂些技巧，就能既骗人，又保留住自己的听力。” 赵嬷嬷神色惶恐中多了几分敬佩。 【王妃聪明。】 慕云澜轻笑一声。 “你比我聪明多了，要不然可瞒不过傅礼那只老狐狸。 你刚入傅家的时候不识字吧？ 不然，现在应该也如那个小女孩一般，双手残疾了才是。” 【是，本是想识字，让自己多点用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慕云澜直接开口询问： “傅妍没死？” “奴婢不知。” 慕云澜垂了垂眼眸。 “那我换个说法，躺在棺材里，顶着傅妍的名头，被埋到墓地里的人，是谁？” 赵嬷嬷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下笔。 慕云澜瞬间看出她心存顾虑。 “傅礼做事，历来喜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即便是你把自己弄成了个废人，如果毫无用处的话，他也绝对不会让你活着。 所以这些年，你帮着傅家做了什么？” 赵嬷嬷手抖得越发厉害，毛笔在纸张上留下一大片晕开的墨迹。 趴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硬撑着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赵嬷嬷。 “刁奴，你可想清楚了，敢背叛主子，只有死路一条！” 一旁的花笺瞬间就要上前让她闭嘴，却被慕云澜抬手制止。 慕云澜冷冷看过去。 “你所说的这个主子是谁？傅礼、傅渊、傅明绯，亦或者是傅妍？ 不单单是赵嬷嬷，包括你，该不会以为到寒王妃走了一遭后，还能获得你们主子的信任吧？” 小女孩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你……你这个毒妇！” 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主子怕是也不会信任她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 “把你们抓进寒王府的时候，我还特意吩咐人露出点破绽。 现在算算时间，你们背后的那个主子应该收到消息了。” 小女孩和赵嬷嬷同时脸色发白。 慕云澜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冷声对着赵嬷嬷质问： “赵嬷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一心帮你的主子做事，最后还不是连自己的孙女都没有保住？ 这个小女孩儿，顶替的就是你孙女的位置吧？” 赵嬷嬷蓦然睁大了眼睛，浑浊的眼球带着令人脊背发寒的苍白感，两行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她的孙女，的确是被害死了。 然后，傅家派遣了这个女孩过来，为的就是监视她。 慕云澜声音越发的冰冷。 “你们被抓的消息传扬了出去，你们背后的主子为了扫除线索，应该要对剩下的所有人斩草除根了。 这个小女孩明显是经过训练的死士，这种人天生就是孤儿。可赵嬷嬷你不一样，你可是连重孙都有的人了。 你那重孙儿，才刚刚满月吧？” 赵嬷嬷慌忙的摸索纸张，快速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却因为太过用力，手中的毛笔都折断了。 花笺立刻给了她一只新的。 【王妃救命！】 慕云澜声音冷沉： “想让我救人，你总得体现自己的价值！” 第714章 能占媳妇便宜，不当人也行啊 半个时辰之后，慕云澜手边多了一摞厚厚的纸张。 纸张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有些地方还被墨团给糊住了。 慕云澜拼拼凑凑，终于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傅妍还活着！ 而且的确如她和君老夫人猜测的那般。 傅妍和陆鹤年的死息息相关。 现在，此人就在月奴！ 除此之外，她还得到了一个更令人意外的消息。 那棺椁中顶替傅妍的尸体，并不是随意找来的女子，而是傅渊的发妻。 慕云澜命人将赵嬷嬷带下去。 赵嬷嬷不断挣扎。 慕云澜开口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的，我会将你的家人接到寒王府的桩子上保护起来，十日后你可与他们相见。” 赵嬷嬷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慕云澜磕了个头，这才顺从着被护卫带走。 慕云澜看向被废掉了双手的女孩。 “至于你……” 那女孩眼神凶狠，不过此时，那凶狠也只是浮于表面。 她虽是死士，又经过了训练，可到底年纪小，比不得成人。 “把她放了吧。” 小女孩明显愣住了。 “你要放了我？” “没错。” “你会有这般好心？” 慕云澜看着她嘲讽一笑。 “你以后应该就会知道了。” 她不是好心，只不过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小女孩很快便被扔了出去。 “主子，”花笺问道，“要把傅妍的消息回禀给皇上，请皇上来治傅家的罪吗？” 慕云澜摇摇头，神情有些沉重。 “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之前我还奇怪，月奴和百越相隔那么远，这两国之间为什么会有往来。 知道傅妍和傅渊的存在，所有的事情就都想通了。 这两人能够分别影响着月奴和百越的决策，必定身份不俗。 不是皇上一纸诏令，就能治罪的存在了。” “那该怎么办？” 慕云澜再次扫了一眼赵嬷嬷写下的那些内容，片刻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睛。 “薛玉京和李逸淮已经在江南站稳脚跟了，通知他们，尽快制作新的食盐。 在保持价格平稳的情况下，将销路打开，平铺往大周朝各地，赚取更多的银两。” 慕云澜停顿了片刻，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 “将这张药方交给无极堂的掌柜，通知他，让他通过各种渠道，大量的收购药方上记载的药材。” “主子，大量收购药材的话，价格短时间内会上涨不少的。” “无妨，银子不够了就来找我，尤其是这药方上的升麻、葛根、人参…… 有多少收多少，人手不够，就让薛玉京和李逸淮那边帮忙调动人手。 收购之后不必运送到上京，找仓库就地存储，等候我的命令。” “是，主子。” “将离……” 慕云澜看向将离。 “有件事情，需要劳烦你再跑一趟。” 将离单膝跪地。 “主子请讲。” “傅渊的发妻，曾经给他生下过一个孩子，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之前一直由赵嬷嬷抚养，前些时日才被送往江南，你追上去，把人带回来。” “是。” 房间内安静下来，慕云澜思索着接下来的布局。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慕云澜抬眸，就见身姿挺拔的楚寒霄迈步而入。 他眉心微微蹙着，冷峻的面容没有表情，深沉的眼眸更是多了几分凛冽的锋芒。 看到他这番模样，慕云澜便知道朝堂上必定是出事了。 “寒霄，怎么了？” 楚寒霄走过来，冷冽的目光在落到慕云澜那张绝美面容上的时候，瞬间转化成了柔柔的暖意。 他走过来，坐到慕云澜的身边，抬手将她圈在了怀中。 鼻尖落在她的发丝旁，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的压抑和愤懑瞬间消散了大半。 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边，带起阵阵酥麻。 慕云澜只觉得身后高大的男人就像是一头盘踞的狮子。 “你这般模样，让我有种自己像是猫薄荷般的感觉。” “猫薄荷是什么？” “猫儿很喜欢的一种植物。” 楚寒霄勾了勾唇角，偏头在她的脸颊边蹭了蹭。 猫就猫吧，能占自家王妃便宜，不当人也没什么的。 占了会儿便宜，楚寒霄才说起了正事。 “傅渊那边一直在请求父皇，允许他去见傅礼。 父皇没有答应，他退而求其次，去见傅明绯，同样被拒绝了。 最后，他要求觐见太子妃。” 慕云澜眸光微微一动。 “父皇答应了？” “是。” 第715章 有功之臣，不得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楚寒霄声音沉沉。 “傅渊是聪明人，最关键的是，那百越的长公主对他言听计从，十分的讨好。 傅礼和傅明绯还能以两人是带罪之身的名头拒绝。 太子妃却并无犯错，总不能连这个要求也不允许。” 慕云澜瞬间想到了太子。 “太子是什么反应。” 据她了解，在傅家倒台之后，太子可是一个劲儿的想要更换太子妃的人选。 只是有皇上在那里压着，才没有成功。 可他却硬逼着太子妃服下了胭脂醉，自导自演了一出怀孕流产的好戏，成功将自己从广渡寺解救了回来。 当时太子妃的身体极差，根本不适合服用胭脂醉。 太子明显已经不考虑她的死活。 楚寒霄发出一声冷笑。 “太子对太子妃敬重有加，亲力亲为的照顾她，给她喂汤药，陪她用膳、散步……” “太子这般作为，父皇怕是极为失望吧？” “父皇对他已经彻底死心，虽也伤心，但父皇分得清该以什么为重。 再说，有八宝和粥粥陪着，心情自然而然的就好多了。 现在，纯粹是想看，太子究竟想把这出戏唱到何种程度。” 太子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傅家的异样。 可他更在意自己储君的名号，甚至愿意为了维护地位而不择手段。 岂不知，这样的作为，只会将他一步步推到深渊。 楚寒霄握了慕云澜一缕发丝，轻轻的缠绕在指尖上。 经历过之前用披帛缠绕手腕，他就多了一个喜欢用慕云澜的东西绑住自己的爱好。 黑色的发丝如绸缎，在他指尖绕了一个圈，快速的溜走。 “再过不久就是端午，到时候宫中必定设宴，傅渊肯定会借此机会，想要再见傅礼。” 慕云澜眸光微微动了动，瞬间扬起了唇角。 她探了探身子，将赵嬷嬷写的那些供词拿了过来 “你看看这个。” 端午节自古有之，与春节、清明、中秋组成了大周朝最重要的四个节日。 端午节祭祀敬天，祈求安康团圆。 傅渊想借着这个节日见一见傅礼，看在他往日的功勋上，皇上也不好再拒绝。 楚寒霄深沉的眼眸多了一丝亮彩。 “那赵嬷嬷所言为真？” “应当假不了，我已经让将离去寻找傅渊的亲生儿子了。” 楚寒霄扬起了唇角。 “傅渊当年为大周朝立下过赫赫战功，今日再次归来，我们的确是应该给他送份大礼。” 东宫。 太子客客气气地将傅渊请了进去。 傅渊一进门，对着太子纳头便拜。 “臣多谢太子殿下维护傅家之恩。” 太子弯腰将傅渊扶了起来。 “傅将军这是做什么？我心中十分爱重太子妃。 她乃是傅家的嫡女，放在寻常百姓人家，我便是傅家的女婿。 傅家陷入困境，我自然应该多多维护、扶持。 只可惜我现在这个位置坐的尴尬，想要做的再多是不能了。 也只能保证傅礼和傅明绯的性命……” 太子叹息着摇摇头，面上多了几分愧疚之色。 “太子殿下做的已经极好了，傅渊感激不尽。” “哪里，傅将军快请坐，孤让人上茶，顺便请太子妃过来。” “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一唱一和，不知情的，定然以为太子和傅家关系有多亲密呢。 实则，若不是傅渊归来，太子早已经和傅家决裂。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只觉得尴尬。 但傅渊和太子却不会，毕竟两人脸厚、心黑。 不多时，太子妃被侍女搀扶着走了进来。 太子走上前去，满面担忧地扶住了太子妃的手臂，让她坐到放了软垫的椅子上。 看到太子妃的模样，傅渊眉心紧了紧。 即便这些时日精心调养，太子妃还是犹如一朵花儿，快速地凋零了下去。 年纪轻轻，便有了白发，分明与太子同岁，可看着却像是比太子老了十多岁。 傅渊起身。 “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神情同样激动。 “大伯……免礼。” 傅渊起身，眼眶微微发红，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一旁的太子十分识趣。 “太子妃与傅将军多年未见，好好的说会儿话，正好，孤还有些事情要忙。” 太子离开之前，弯腰帮太子妃整理了一下头发，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满皆是警告。 见到太子妃略微瑟缩了一下，这才满意的起身离开。 第716章 眼泪用在刀刃上 太子妃看向旁边守着的宫人。 “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 所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太子妃抬头看向傅渊，打量着眼前这位十几年未见过的大伯。 “大伯……” 记忆中，相比较于严肃的父亲。 这位大伯虽为武将，却笑的和善，还曾亲自带着她和妹妹放过风筝。 太子妃十分的激动。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东宫之中，却没想到，就在漫天的黑暗快将她吞噬的时候，大伯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一丝亮光。 傅渊方才眼眶微红，可此时，没了太子在场，他却瞬间恢复了平静。 太子妃泪眼模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面对着亲人，她几乎泣不成声。 “大伯，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大伯救救我，我不要什么太子妃的位置，我只想离开这里。 我想离开！” 太子突然转了性，喂她喝药，陪她用膳。 岂不知他每一次碰触，都让她胆战心惊，恶心欲呕。 “胡闹！” 毫不留情地呵斥，打断了太子妃的哭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般，一点长进都没有？” 太子妃蓦然愣住，抬头傻傻的看着傅渊。 傅渊的神色哪还有一点慈爱，那里面的冰冷和厌恶，与太子的目光如出一辙。 “我早就告诉过傅礼，他那一套根本行不通，可他偏偏不信。 在朝堂之上折腾了那么多年，做到了丞相的位置。 结果，还不是像条狗一般，一旦对主人起不到作用，就会被狠狠地一脚踢开！” 太子妃嘴唇微微打着颤，意识到了不对。 “大伯……你……你在说什么？” 傅渊眼底的厌恶之色更浓。 他略微上前两步，看着太子妃满脸的泪水。 “女人的眼泪，可是这世上最好用的武器。 每一滴，都应该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像你这般，只知道自怨自艾。 罢了，从一开始，你父亲对你的培养方向就错了。 烂泥永远扶不上墙，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东西。 你只需要记得，在端午节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出席宫中宴会。 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配合着我，请求皇上同意我见一见你的父亲。” 太子妃眸光闪了闪，下一刻，突然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她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破碎了，随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东西让她恶心，让她对自己都心生厌恶，她想要将其吐出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 喉咙被这些酸水腐蚀的生疼，她想要停止，却怎么都停不下。 “呕……” 傅渊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怎么了？入了东宫，不能生养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吗？ 就你这样，真是白占了个嫡女的名头，可惜了，傅明绯是庶女，要不然……” 太子妃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了下来，眼泪再次糊了一脸。 她慢慢地支撑着坐起身，抬起衣袖将泪水擦了个干净。 “大伯，以前是我不懂事，对不起父亲的教导…… 只是没想到，二伯竟然还活着。 你能够平安归来，想来傅家是有希望了。 看在大伯往日功勋的份上，皇上应该可以免除父亲的责罚吧？” “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打好配合就够了。 另外，好好的笼络住太子，顺便，盯紧了德贵妃和寒王府的两个孩子。 若是能够找到机会，将这包药下到他们的身上。” 傅渊说着，将一包药粉，塞到太子妃的手中。 太子妃垂眸看了看。 “好，我记下了，这两日身体好受了不少。 我准备时常出去走走，有很多机会碰到八宝和粥粥的。” 傅渊略有些满意。 “嗯。” 没多会儿，太子再次出现。 傅渊脸上的冷硬消失，再次恢复了之前对太子妃百般担忧的模样，甚至眼眶当中都含了泪。 一番演戏，傅渊和太子各自心满意足，达成目的。 太子妃被侍女搀扶着往外走。 走出殿门不远，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大殿的方向。 大伯可真是身体力行。 果真将眼泪用在了刀刃上。 不肯为无用之人，浪费一丝一毫。 她抬头看了看天。 “这几日天色不错，八宝和粥粥经常到御花园里去捉蝴蝶。 明日中午提醒我一下，我也想去花园里面走走。” “是。” 第717章 奶团见太子妃 太子妃身边侍女，早已经被太子尽数调换。 现在，得知她手中有傅渊给的一包药粉，且要主动去御花园中见八宝和粥粥，顿时满心期待。 真是想不到，他调教了太子妃多年，她都没有开窍。 没想到，只是见一见傅渊，她竟然想通了。 太子难掩激动之色，当即告诉侍女不必阻拦，且必要的时候，帮太子妃创造单独见八宝和粥粥的条件。 翌日。 粥粥吃的肚子滚圆，一边走路一边叹气。 八宝跟在她身边，一副担忧，又不知道怎么劝解的样子。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抬头，就看到站在亭子边喂锦鲤的太子妃。 跟在两个奶团身后的怀素连忙轻声劝慰： “小郡王、小郡主，太子妃身体不好，不喜欢吵闹，我们去别处玩可好？” 话音还未落下，太子妃却转过头来，含笑看着八宝和粥粥，对他们招了招手。 粥粥眼神一亮。 她还记得太子妃。 “太子妃伯母！” 粥粥点起脚尖，开心的挥舞着小手。 看到自家妹妹开心起来，八宝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怀素。 “怀素姑姑，我和妹妹过去说说话，不会吵到太子妃的。” 怀素仍旧觉得不放心。 德贵妃吩咐了，有关于东宫的人，能远着点就远着点。 可现在，太子妃看着，她也不能开口拒绝。 不然，一个不敬的罪名，就能将她拖走。 怀素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正想跟着八宝和粥粥上前，却不想，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走了过来。 “怀素姐姐，太子妃到了喝药的时间了，奴婢要取药。 可太子妃身子弱，这会儿风又大，该披上披风，偏偏我出来的时候忘了。 能不能劳烦怀素姐姐帮我取一趟，太子妃身体若有个好歹，我的命可就没了。” “对不住，我要守着两位小主子，德贵妃娘娘叮嘱了，不能让两位小主子离开我的视线。” 八宝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看太子妃，对怀素道： “怀素姐姐，你去拿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小主子……” 八宝板起了小脸。 “去吧！” 怀素还想再说什么，可四岁的孩子，严肃起来，却让她有种不敢冒犯之感。 只能点头应是，想着快去快回，一路小跑着往东宫而去。 凉亭内。 粥粥趴在栏杆边，抓了鱼食投喂锦鲤。 “太子妃伯母，你快看，那只胖胖的、黑脑袋瓜的，是鱼老大。 它可厉害了，我把它抓起来，它能扇我两尾巴，然后自己跳回湖里去。” 奶里奶气的声音抑扬顿挫，明显带着怒气。 显然，没少她和鱼老大之间，又不少恩怨。 太子妃听着，脑海里便浮现出小奶团和锦鲤打架，却被甩了一脑袋水的画面。 她看着粥粥白嫩的小脸，缓缓抬起手，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粥粥刚才是不开心吗？” 粥粥顿时嘟起了嘴巴，自来熟的握住了太子妃的手。 想要回答，可脑子跟不上嘴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我刚刚……太子妃伯母，你没有好好听话吃药药吗？” 太子妃愣住。 那双软软的小手异常的温暖，让她冰凉到底的心脏，似乎都染上了温度。 “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还是那么瘦，一点都没有长胖呀！ 你要好好吃饭，吃多多的，这样才能变胖，才能有力气。” 太子妃唇角浮现出一抹很轻、很淡的笑容。 “我胃口差，吃不了太多的东西，怕是长不胖了。” 粥粥很是同情。 “没有胃口？那真是太惨了。太子妃伯母，你生病了吗？” 想到这里，粥粥连忙跑到自家哥哥面前。 “哥哥，太子妃伯母没有胃口，我可以帮她要一颗药丸子吗？” 八宝点点头，从自己的虎头包包里掏出一小瓶药丸，交给粥粥。 粥粥拿着药碗跑到太子妃身边，手脚并用的爬上栏杆，打开药瓶，取出一颗药丸，塞到了太子妃的嘴里。 “嘻嘻，太子妃伯母，我娘亲的药药超级棒！ 皇爷爷吃了都说好，你吃了，以后就有胃口了。” 第718章 不胖，只是可爱到膨胀！ 太子妃愣在了原地。 在黑暗中走了太久，突然感受到了温暖，竟让她感觉手足无措。 “粥粥，伯母……伯母可以抱一抱你吗？” 粥粥微微睁大了眼睛。 太子妃温柔的笑了笑。 “没关系，不愿意也没事……” “太子妃伯母，”粥粥有些害羞的鼓了鼓脸颊，“那个，我很重的，要是不小心，把你压扁扁了怎么办？我刚刚不开心，就是因为我把小凳子坐坏了！” 粥粥惆怅的捧着胖肚肚叹了口气。 “娘亲说，我是个实心的小胖妞。肉肉要是听粥粥的话就好了。 太子妃伯母你那么瘦，我分给你一点，这样你就能变健康，就有力气抱我啦！” 粥粥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就是身上的肉肉很粘人，不像是能听话的离开她的样子。 想着，她又叹了口气。 太子妃听着她的话，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温柔。 “不怕，也许伯母抱一抱粥粥，沾一沾你身上的福气，就有胃口吃饭了。” “好呀，好呀！” 粥粥小心的坐到了太子妃的怀里，还不忘了询问。 “太子妃伯母，你要抱哥哥一起吗？双倍福气哦！” 皇爷爷都说了，她和哥哥是福星。 太子妃伯母多沾一点福气，肯定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八宝走上前来，雪团一般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看得人手指发痒，恨不得上前捧着他的小脸亲两口。 “八宝是男子汉，要注意男女有别，不能抱抱，不过……可以牵手。” 八宝说完，牵住了太子妃的一只手。 太子妃愣住，怀里抱着粥粥，手中牵着八宝。 怀中的重量沉甸甸的和掌心的暖意，她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 “八宝的虎头包包真好看。” 太子妃说着，轻轻的抚过虎头上绣着的王字。 “你们今天回家吗？” 八宝点点头。 “回的。” 娘亲要检查他良好品德的培养进度。 唉。 生活不易，八宝继续叹气。 太子妃帮八宝整理了一下小衫。 “那别忘了告诉你们娘亲，就说我很喜欢这个虎头包，问问能不能要个样子。 八宝，记得，一定帮伯母问一问，可好？” “嗯嗯，八宝记下了。” 傍晚。 慕云澜刚接到两个孩子。 粥粥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娘亲，太子妃伯母想要好大胆的头。” 好大胆大着胆子跟在慕云澜身后跑过来迎接小主人。 正准备嗷呜一声展现一下自己的霸气，然后就被粥粥捞起来，对着脑袋一顿揉。 那一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霸气，瞬间侧漏了。 “哼唧~” 慕云澜一愣。 太子妃想要好大胆的头？ 相比较太子妃突生独特癖好，慕云澜更怀疑自家闺女的表达能力。 “八宝，今天你们……” 慕云澜突然止住了话头，蹲下仔细检查八宝的老虎头包包。 “八宝今天见了太子妃？” “嗯嗯，”八宝点点头，“她说喜欢老虎头包包，要找娘亲要个样子，让我一定转达。” 慕云澜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老虎头包，除了玫瑰花的香气，并无什么异样。 “娘亲知道了。” 八宝眨了眨眼睛。 “娘亲，太子妃伯母很奇怪，她身上有臭臭的味道，但是她的手很干净。 她看着我和妹妹的眼睛很奇怪，但是又不让人讨厌。” 大人的情绪好麻烦，八宝理解不了。 慕云澜揉了揉他的脑袋。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八宝只需要顺应自己的心意而来就好，你喜欢太子妃吗？” 八宝扑进慕云澜的怀里。 “八宝喜欢娘亲。” 最喜欢！ 别人不可以抱八宝，但是娘亲可以。 八宝可以为了娘亲，不要男子汉气概的。 粥粥不甘落后。 “粥粥也要抱抱。” 沉甸甸的重量压下来，慕云澜一手险些没抱住，无奈道： “粥粥臭宝宝，你该减肥了！” “不要，粥粥今天和太子妃伯母约定好，把肉肉分给了她一些。 现在，粥粥一点都不胖啦！” 粥粥才不胖，粥粥只是可爱到膨胀！ 第719章 出淤泥而不染 翌日，慕云澜以帮助德贵妃筹办端午宫殿的理由入了宫。 德贵妃得知她到来，拉着她的手就不愿意放。 “云澜，你可是好久都没入宫陪伴母妃了。 母妃想宣你进来吧，又知道你这些时日太忙。” 慕云澜被德贵妃一路牵着进入正殿，心中暖意融融。 “母妃，我也想你了。” 德贵妃艳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 “今天多待一会儿，宫里新来了几个厨子，我让他们做些自己的拿手菜。 你尝尝看，喜欢谁做的，待会儿出宫的时候，就把人带出去。” 慕云澜直接点点头。 “好，今天又是得母妃投喂的一天，到了晚上必定是要胖上三斤的。” 德贵妃笑得越发开心了。 “能吃是福，别说你这身材玲珑有致，根本就不怕胖。 即便是长胖了，又有什么不好的？ 长胖了有力气，以后寒霄那混小子欺负你，你就一拳给他撂地上！”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亲昵地抱着德贵妃的手臂不撒手。 “还是母妃疼我。” “母妃可就你一个儿媳妇，不疼你还能疼谁。”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会儿话，各类菜肴和点心送了上来，索性边吃边聊。 “云澜，你今日硬挤出时间过来，是因为昨日八宝和粥粥见了太子妃的事吧？” 慕云澜咽下了嘴里的菜肴。 “不愧是我的母妃，果真是料事如神。” 德贵妃给她盛了一碗汤，放上勺子，递到她的手边。 “昨天，怀素都跟我说了。太子妃应该是有意要单独见一见八宝和粥粥的。 她身边的宫女还帮着策应着，给她吓了好一跳。 唯恐太子妃生了旁的心思，还好，最后没什么事。 昨天我让太医给两个孩子诊过脉，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 “两个孩子的确是没什么不妥，太子妃此举，是有意想要见我。” “见你？” 德贵妃心思微微沉了沉。 “说起来，我也想不明白，傅家上上下下，恐怕拽出只老鼠来，身上都长满了心眼。 唯独太子妃……本宫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女子，鲜少见到像太子妃这般温柔娴雅的。 这样的好姑娘，配给太子，着实是可惜了。” 真是难以想象，傅家这样的泥潭里面，是怎么养出一朵不沾染污泥的白芙蕖的。 “我也从父皇那里，听到他几次提起太子妃，同样是满口的称赞。” “是啊，宫里上上下下提到太子妃，就挑不出个错出来。 要说唯一不太好的地方，也就是这么多年，没能给太子生下个一儿半女了。 云澜，前两天傅渊入宫见过太子妃，紧接着太子妃就有所行动，会不会是也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德贵妃心绪颇为复杂。 她欣赏太子妃的品性，知道她是个难得的好人。 可偏生这样的好人落到了东宫之中，还是出身自傅家。 她不想看着好人变坏，可同时又明白，单纯的好人，在这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我也不清楚，所以想劳烦一下母妃，把太子妃请过来，我想见见她。” “这倒是不难，借口也是现成的。这不是要举办端午宫宴吗，请她过来帮着筹办一下，也是说得通的。” “好。” 德贵妃本打算着等慕云澜吃完了东西再去请人，没想到太子妃却主动找了过来。 太子妃今日明显的精心装扮过，一身蜜合色绣着斜枝腊梅的宫装罗裙，将她衬托得越发端庄雅致。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眸温柔似水。 “见过德贵妃，寒王妃妹妹有理。” 德贵妃连忙叫起。 “太子妃快些免礼。” 慕云澜起身回礼。 “太子妃有礼。” 太子妃温婉一笑： “上一次见面颇为狼狈，多谢寒王妃为我治疗，不然我怕是没有机会站到这里了。” 慕云澜笑着开口。 “太子妃客气了，上次我给你的药，吃着效果还好吗？ 药还需要按时吃才是，你的身体还需要继续调养。” 她瞧着这般清瘦，妆容精致，发丝却黯淡无光，明显是没有按时服药。 “寒王妃送我的药效果极好，所以今日，我才厚着脸皮，再来讨要一些。” 慕云澜微微一愣。 “我送过去的药，太子妃已经吃完了吗？” 她虽厌恶太子，可对这个太子妃却并无恶感。 加上，见她被逼着服用胭脂醉，十分可怜。 后面便又专门调制了一款调养身体的药丸，让人送到了东宫。 “你之前……”太子妃蓦然顿住，“寒王妃之后又让人给我送药了？” 看她这反映，慕云澜瞬间明白了。 “你没收到？” 第720章 太子妃有孕 太子妃抬眸看了看左右两侧。 德贵妃立刻示意怀素，领着所有的宫人退了下去。 太子妃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那药定然是被太子给拦了下来，如果不是傅渊突然到来，我恐怕已经死在东宫了，哪里还值得浪费药材。” 她服用了胭脂醉之后，并没有按照计划，将流产之事栽赃到八宝和粥粥身上。 太子因此恨她入骨，在她被抬回东宫之后，根本不许人给她服药。 如果不是傅渊回归的消息，她怕是已经死在了东宫。 慕云澜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白，而且口中直呼傅渊的名讳，声音带上了些许的诧异： “太子妃，你这是……” 太子妃抬起眼眸。 “昨日突然接近八宝和粥粥，实在是迫不得已，让二位跟着担忧了。 我之所以特意将寒王妃引过来，是有样东西想让你帮着瞧瞧。” 太子妃说着，将傅渊交给她的那包药粉拿了出来。 慕云澜接过了药包，打开一瞧，周身的气息蓦然一冷。 “血枯散……” 德贵妃连忙询问： “云澜，这血枯散是什么东西？” 听名字，就让人感觉心头发凉。 “这种药，来源于百越一种独特的植物，血枯草。 这种药化在水中，无色、无味、无形。 服用下去之后，当时身体并不会有任何的异样。 却会影响内腑，吃下再多的东西，也难以从其中吸取到营养。 久而久之，人就会越来越消瘦，吃再多的补药都无济于事。 到最后影响血脉生发，导致人消瘦如骷髅，最终血枯而亡。” 德贵妃紧张。 “快快快，快放下，你可别拿着它，沾染到身上就不好了。” 慕云澜将药重新包好，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德贵妃连忙拿了湿帕子，过来帮她擦拭手指。 “母妃放心，这种药要内服之后才会起效用，而且必须还得多服几次，沾染到手上没事的。” 德贵妃这才松了口气，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你说这药是傅渊给你的？” “是，他还让我多来接触一下贵妃，以及八宝和粥粥。” 目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德贵妃顿了顿：“你……” 她实在是有些意外，太子妃竟会将这样的事情如实相告。 慕云澜郑重开口： “多谢你。” 太子妃笑着摇了摇头。 “八宝和粥粥那样可爱的孩子，我怎么舍得对他们下手。 百越那个地方，毒草和毒虫横生，傅渊手里的东西，必定远远不止这一种。 他也不会把希望只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二位平日里，要多防范一下才是。” “好，我瞧你的脸色也不好，坐下，我帮你诊诊脉吧。” 太子妃没有拒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主动将手腕露了出来。 慕云澜诊脉，片刻之后，指尖不由的一颤。 “太子妃，你……” 太子妃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 “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对吧？” 她本以为，自己承载着双亲最美好的期盼，嫁得了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却没想到，期盼之下是累累血腥，尊贵之下是腐朽枯败。 她能够感受到，即便现在服了药，她也已经越来越虚透。 本想着也狠辣一回，可最终还是过不了心中那一关。 这样也好，临了了。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下辈子，再也不做人了。 看到德贵妃和慕云澜的神色无比复杂，太子妃笑了笑。 “我知道，二位心中必定存有猜疑。 可请相信，我心中没有算计。 也不会去算计两个无辜的孩子。 毕竟，做人，总要有底线的，对吧？” 慕云澜望着那双清澈而温柔的眼睛，眉心紧了又紧。 “我相信你，不过有个问题，我想你现在还不知道。” “还有什么，寒王妃但说无妨。” 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消息接受不了了。 慕云澜停顿片刻。 “你怀孕了！” 第721章 我选第二种 怀孕？ 慕云澜的话一出，别说是太子妃了，德贵妃都整个愣在了原地。 太子妃嫁入东宫多年，却一直没能怀上身孕。 皇上为此发愁过很多次，派遣了太医院的许多太医前去诊治，可最终都没有疗效。 以前太子妃身体康健，没能怀上身孕。 如今瞧着形容枯槁，反倒是有孕了？ 太子妃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回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寒王妃，我相信你的医术，只是这一次，怕是搞错了吧？ 就我现在这副身体状况，怎么可能还怀上身孕？” 德贵妃也跟着点点头。 “云澜，要不然你再仔细诊诊。” 慕云澜却异常的肯定。 “我没有诊错，你的确是怀上了身孕。 只不过眼下还不足一月，脉象表现的极为微弱，但绝不会有错。” “不足一月，可是我自从上一次流产之后，一直流血不止，前些时日才刚刚止住。” “胭脂醉这种药极为特殊，它有养颜让女子维持容貌美丽的作用。 这个过程很是复杂，它会让人体内的毒素和脏污汇集。 十个月之后，如经血一般排出。 太子妃，你服用胭脂醉的时机虽然不对，对身体有很大的副作用。 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排出了体内的毒素，所以才会突然有孕。” 太子妃愣愣的坐着，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她的眼神十分的复杂，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早已经认定自己此生不可能会有孩子。 在对太子死心之后，甚至很高兴自己不能生育。 这样，她的孩子，就不用出生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之中，如她这般战战兢兢。 她甚至坦然接受了自己寿命将近的命运。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她万念俱灰、坦然迎接死亡的时候，上天却给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德贵妃同样忍不住唏嘘。 “这……云澜，太子妃的身体很差，生养孩子，她的身体承受的住吗？” 太子妃闻言，蓦然抬眸，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神色略有些凝重。 “太子妃，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现在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打掉孩子，我可以大剂量用药，帮你调养身体。 如此，虽然不能让你恢复如初，但是至少可享天年，对你的寿元没有影响。 第二个，你若是想要保住孩子，那么……用药就要格外的细致，很多药材甚至无法使用。 你的身体状况，先是被胭脂醉破坏，之后又没有及时服药调养，失血过多，很有可能……” “我选第二种！” 太子妃不等慕云澜说完，直接开口打断。 “寒王妃，我选第二种，我想要保住这个孩子！” 德贵妃下意识的蹙眉。 “太子妃，虽然你腹中的孩子是皇孙，可我还是要说一句，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妃缓缓抬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不，我这一生，已经一败涂地了。再活着，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可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他既然选择了我当母亲，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性命，杀了他？” 慕云澜郑重提醒。 “太子妃，若是选择第二种，有可能你撑不到孩子瓜熟蒂落。” 太子妃起身，直接跪到了慕云澜面前。 “寒王妃……” “你这是做什么？” 慕云澜连忙扶住她的手臂。 太子妃紧紧地握着慕云澜的手，力道很大，仿佛溺水之人，用力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寒王妃，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对吗？” 德贵妃也上前帮忙。 “太子妃，你先起来。” 太子妃却执拗的想要慕云澜开口许诺。 “寒王妃，不用顾虑我的情况下，你能做到保全孩子的，对吗？” 慕云澜看着她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 “是，我能做到，不过，孩子要保全，就必须牺牲你，生下孩子，你必死无疑。” 她的灵泉水，也不是万能的，能够加强药效、强身健体，却做不到起死回生。 “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第722章 种善因、得善果 慕云澜抿了抿唇，低头看着眼前泪眼模糊的女子，心绪十分的复杂。 在现代，她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 可最受不了的，还是女人为了生下孩子拼尽一切的场面。 “太子妃，若是没有了母亲，这个孩子会有多可怜，你想过吗？” 太子妃却露出一抹微笑。 “如果是在傅家，这个孩子必定会很可怜。 可是他很幸运，他是皇孙，有个英明贤德的皇爷爷。 还有宽和慈爱的德祖母，甚至，还有你和寒王这样的叔叔、婶婶。 他会平安长大的，哪怕没有我这个母亲！” 慕云澜心口有些沉闷。 “我无法保证，但会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照拂你们母子。” 太子妃喜极而泣。 “足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德贵妃连忙递了帕子过去。 “快把眼泪擦一擦，有了双身子的人了，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是，多谢德贵妃。” 太子妃擦干了眼泪，德贵妃让人端来了燕窝。 “你以后啊，吃不下也得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康健。” 太子妃含着泪点点头。 “嗯。” 慕云澜叹了口气，起身到一旁的桌案边写下药方和一系列注意事项。 “这是我用药的方子，你可以存一份，药丸我会制作好，让人送到你手上。” 太子妃却将药方取出来撕毁。 “太子心思莫测，留下药方，就有可能会被他利用。 我相信寒王妃，你给我服用的药，每日送到德贵妃这里吧，我会自己找理由过来吃的。 我身边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送给我，若是被动了手脚，还要牵连寒王妃你。” 慕云澜点点头。 “也好。” 太子妃，的确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德贵妃迟疑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太子妃，你现在需要人照顾，我这里有几个可用的嬷嬷和侍女，你若是信得过……” 站在太子和寒王府的角度，她不该和太子妃扯上关系。 可同为女人，她也做不到彻底无视。 女子的道路本就艰难，能帮到哪里算哪里吧。 “我信得过，多谢德贵妃。” 能有可用之人照顾，这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德贵妃笑了笑。 “那待会儿，你一并将人带走，顺便把这个好消息散布出去吧。 你身边还得有太医，太医院的张院正医术极佳，又很有责任心，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本宫会下令，调拨他过去照顾你。” “多谢德贵妃、多谢寒王妃！” 太子妃满心的感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本是不想看到八宝和粥粥两个可爱的孩子受到伤害。 所以才想办法提醒。 最后，竟然变成了自己得到了救赎。 这也许就是种善因、得善果。 太子妃带着德贵妃选的宫人离开。 不多时，她怀上身孕的消息瞬间传遍皇宫。 皇帝很是高兴，立刻赏赐下了很多东西。 准许德贵妃的请求，让张院正负责给太子妃养胎。 得知德贵妃给太子妃送了嬷嬷和侍女照顾，更是高兴她的贤惠。 大肆赞扬之后，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后宫中的妃嫔中都已经佛系了。 自从寒王妃强势出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最后好像都是德贵妃笑到了最后。 看开了就好。 反正，看不开，也没有办法。 瑶华宫。 德贵妃将糕点推到慕云澜的手边。 “云澜啊，你真的要趟太子妃这个浑水？” 慕云澜起身，轻轻的帮德贵妃揉着肩。 “母妃不也给她送了宫人？” 德贵妃生怕她累着，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一旁休息。 “母妃是看她可怜。皇宫风水不好，养不住太过良善之人。 既然遇上了一个，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不一样，你和太子本就敌对，就算是保住了这个孩子，太子也会觉得你是假好心。” 慕云澜笑了笑。 “我没想那么多。母妃，我不仅仅是寒王妃，我还是一个医者。” 她曾宣誓，志愿献身人类健康事业，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 敬佑生命，救死扶伤，平等仁爱，尊师重道。 诚实守信，恪守医德，精益求精，慎思笃行。 以上誓言，源于心，践于行。 哪怕是穿越到了现代，她仍然记得自己的誓言。 生命，永远值得敬畏。 当然了，那些一心想要杀她这个医生的除外。 那些不算人。 第723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 德贵妃听着慕云澜的话，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然后便一把将人揽在怀中。 “哎哟，本宫的好儿媳。 楚寒霄肯定是个十世善人之类的。 要不然，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便宜那个混账了！ 德贵妃一想到自家儿子那张冰块脸，顿时觉得儿媳妇吃了大亏。 要不然，凭她儿媳妇这品性、这医术、这样貌，天下的男儿还不是随便挑。 不行，回头还是得想办法整治一下楚寒霄那混账。 让他时刻谨记，宠媳妇、宠媳妇、宠媳妇！ 不行，来个楚母刺字，给他纹到身上？ 兵部。 “阿嚏！” 楚寒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神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有人背后骂他？ 目前有可能骂他的人。 太子、德郡王、傅家人、月奴人……还挺多。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算了，都给他们记一笔，之后再找他们算账。 主打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 忙完了兵部的事情，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回府路上，看到卖花灯的摊位，楚寒霄翻身下马，买了一盏提到手上。 锐影等人默默地放慢马匹的速度，和楚寒霄拉开距离。 就怎么说呢…… 护卫也是要脸皮的。 一个大老爷们提着兔子灯，即便那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还是忍不住让人牙酸。 为什么酸？ 当然是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寇节八这个曾经体会过恋爱，如今头顶青青草原的过来人看不下去了。 “你你你……们，不不不、不……提前准、准备？” 锐影等人憋着气听完他的话，一边大喘气，一边说： “准备什么？” 寇节八看他们，就像是看一根根不开窍的榆木。 “准、准准备……哄，哄媳妇！” “你准备过吗？” “当当当、当然！” “结果呢？” 寇节八不结巴了，他陷入了沉默。 锐影歪了歪身体，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没机会的人，别瞎准备。” 准备了有啥用，身边都是一群纯爷们。 和他们一起，表演男上加男兄弟情？ 咦！ 锐影等几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转头，压抑胸口的干呕。 算了，算了，恋爱，还是看王爷和王妃谈吧。 慕云澜傍晚才回到王府。 陪着粥粥研究了一番蝴蝶的进化，又给八宝讲了半个时辰的思想品德课，这才将两个小娃哄睡了。 她却靠在床头，拿了本书，安静的等着楚寒霄回家。 楚寒霄来到西苑。 站在门口处，就看到房间内亮着的烛火，清冽的眼眸带上了点点暖意。 他推开门，绕过屏风，对上了慕云澜清澈的琉璃眸。 “回来了？” 楚寒霄点点头，看了看床里侧的八宝和粥粥，压低了声音。 “云澜，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慕云澜看了看他身后露出一半的兔子灯，选择性失明。 “花不完的黄金白银？” 楚寒霄停顿了片刻。 “不对，再猜一下。” “用不完的名贵药材？” “还是不对。” “身高八尺，腿长七尺半，八块腹肌、长得无敌帅，爱我爱的死去过来的超级无敌大帅哥？” 楚寒霄额角一跳。 “让你猜，没让你许愿！还有，你说的身高和腿长比例，只有蚊子才能满足！” 慕云澜歪了歪脑袋，忍不住笑出声。 楚寒霄无奈，只好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额头相处，四目相交。 “接着猜，猜不到兔子花灯，就猜一晚上。” 慕云澜笑的脸颊发酸。 “我猜到了，肯定是兔子花灯！” 楚寒霄唇角扬了扬，将兔子花灯塞到她手上。 “喜欢吗？” “喜欢，喜欢兔子。” 楚寒霄很满意。 “嗯，这个花灯确实好看，扎的是兔子，说明老板也很有眼光。” 毕竟，谁让他属兔呢！ “不，我喜欢的不是手上提着的这一只，是坐我旁边的这一只。” 楚寒霄心头一热，直接将人抱入怀中。 不多会儿，负责巡逻的护卫就看到，他们的王爷和王妃十分有兴致的，拎着兔子灯相依相偎的散步。 果然，恋爱还是得看别人谈。 曲太医经过，看到这一幕，叹息着摇摇头。 “王爷果真是太年轻啊！” 忙了一天，还要被抓过来试药的锐影有气无力。 “曲太医，怎么了？王爷这是哄媳妇！” “你懂什么？谁家正经人大晚上散步啊，都在屋里打架！” “打架？王爷怎么可能和王妃打架。” 曲太医啧了一声。 “我那里有吃了能让人变聪明的药丸，走，我带你去试试。” 第724章 听话，这顶绿帽子，咱们不戴 寒王府中气氛温馨。 而东宫，太子面色僵硬的赶走了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嬷嬷，面容阴冷的看向了太子妃。 “贱人！你做了什么？” 太子妃面容平静。 卸去了白日的妆容，她露出了苍白的真实脸色。 不过，相比较之前的死气沉沉，如今的她，眼神之中再次有了光。 她抬眸看向太子，竭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让目光平静无波。 “殿下，我有孕了，你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嫡子，你开心吗？” 太子眼角微微一跳。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能怀上身孕？ 是不是慕云澜对你做了什么手脚？ 肯定是了，那贱人手段莫测，她肯定是故意为之，想要借助你来算计孤！” 太子妃看着他，早已经彻底的死心，对于他的恶意揣测，竟然毫不意外。 “张院正刚刚来给我诊脉了，同样确定了我怀有身孕。” “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你……” 太子气急败坏的怒斥，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是那次？” “是，殿下喝醉了酒，不顾我病体孱弱，强行将我拖到了床上，逼迫我侍寝。” “你……” 太子这才注意到，今日的太子妃没有怯懦，面对他，甚至没有以往的敬畏和恐惧。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火。 “你敢这么和孤说话？” 太子妃毫不畏惧。 “我说的皆是事实，殿下为何这般生气？难道也是知道自己理亏，不敢面对？” “你放肆！” 太子习惯性的抬手，对着太子妃的脖颈掐过去。 太子妃却一把拔下头上的金簪，毫不留情的朝着太子的手刺过去。 太子躲避不急，手背留下一道伤痕。 “贱人，你疯了？” 她紧握着簪子，掌心被簪柄硌的生疼。 “殿下最好记得，我是太子妃！是你的正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让你可以肆意凌辱！” 太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你疯了，你果真是疯了！” 太子妃这才发现，原来反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殿下放心，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不会传扬出去。 毕竟，若是没有那一夜，也不会有我腹中的孩子。 如今，大伯回来了，他已经有了谋划，会帮着傅家恢复往日的荣光。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就有了倚仗。” 太子凶狠的视线一顿，片刻之后，落在了太子妃的肚子上。 他目光不断变幻，最终却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太子妃身体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扶着桌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头的压抑和恐惧化成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她抬手将眼泪擦干。 傅渊说的没错，以后她的眼泪，是该用的刀刃上。 所以，她不会再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流泪了。 太子妃低头，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小腹。 现在，这里还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却知道，有一个孩子，已经生根发芽，正在慢慢的长大。 “孩子，母亲无用，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 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你铺平今后的道路。 你放心，在母亲走之前。 母亲会把以后有可能伤害你的人，全部都带走的……” 七日后，端午节。 八宝和粥粥换上了新做好的衣裙。 粥粥一身绿色的小裙子，裙摆上用金线勾勒了粽叶的纹路，腰带换成了捆粽子的七彩绳。 扎小揪揪用的头绳，也换成了彩色，头绳的尾巴上缀着两颗打造成红枣模样的宝石。 白嫩嫩的小脸圆滚滚的，整个就像是刚出炉的红枣小甜粽。 八宝也换上了绿色的小衫。 不过，他此时有些烦恼。 “娘亲，我觉得那顶仿粽叶的小帽子很好看，戴在我头上合适极啦。” 慕云澜看了看手边的绿帽子，果断的拒绝。 “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慕云澜揉了揉八宝的脑袋，“儿子，娘亲是为了你好，听话，这顶绿帽子，咱们不戴。” 第725章 故意找茬！ 八宝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绿油油的帽子，觉得还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楚寒霄。 “爹爹，我决定把这个绿帽子送给……” 楚寒霄第一次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 “乖，爹爹不要。” 八宝生气了，决定要和自家爹爹绝交一个时辰。 到了皇宫里，他这个气还没消，直接带着粥粥去找皇帝告状。 楚寒霄叹了口气，做好了迎接皇帝训斥的准备。 没办法，谁让自从见到了八宝和粥粥之后。 他这位父皇就变成了帮娃不帮儿呢。 距离宴会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不着急，索性慢慢的朝着大殿的方向走。 往前走了没多远，便有内侍匆忙赶过来。 “寒王殿下，皇上宣您过去说话。” 楚寒霄无奈一笑。 八宝那个小坏蛋跑得还挺快。 慕云澜唇角带着笑意： “快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就不去了，我先去大殿那边瞧瞧。” 给太子妃的药，每日都按时送入宫中。 也不知道太子妃的情况如何，若是能够遇到，便过去瞧瞧，说两句话。 “好，那你先去大殿，我很快就过去。” “好。” 楚寒霄脚步匆匆地离开。 慕云澜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皇宫内的景色。 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配上了同色的罗裙，颜色明快，清新雅致。 暖风袭来，外面拢着的绡纱披帛被风扬起，映衬着纤细柔软的腰肢。 一人，硬生生地将万千繁花的艳丽都给压了下去。 慕云澜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转头就发现四人抬着一架高高的轿撵，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轿撵用薄纱装扮，四角坠着串成串儿的玉兰花，一瞧便是百越的风格。 轿撵行走在道路中间，直直往前，一副谁都不避让的架势。 慕云澜目光动了动，侧身往旁边让开了位置。 轿撵却没有径直往前，而是侧着朝她的方向逼近。 花笺连忙上前护住慕云澜避让。 结果抬着轿撵的百越护卫却像是没看到，继续横移，粗壮的木棍擦着花笺的肩膀而过。 慕云澜不得不再次后退，发丝间的修翅玉鸾步摇剧烈的晃了晃。 故意找茬？ 花笺被吓了一跳，立刻对着抬轿撵的人怒斥： “放肆！你们是怎么抬轿子的，没有看到旁边还站着寒……”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一只酒壶突然从轿撵之中扔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花笺的脑袋上。 砰！ 酒壶碎裂，一块锋利的瓷片刺破了花笺的眉骨，丝丝血迹滴落在了脸颊上。 酒水泼洒入眼睛，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双目如烈火灼烧一般。 她竭力的睁开眼睛，却因酒水的刺激双目通红，不断的往外流着眼泪。 “王妃，王妃小心！” 慕云澜气息蓦然一寒，抬眸冷冷的看向轿撵晃动的白纱。 下一刻，一道骄横的声音响了起来。 “哪里来的贱婢，也敢挡本宫的道路？ 不是说大周朝乃是礼仪之邦吗？ 却不曾想，区区宫婢都敢如此放肆！ 本宫今天就教教你们规矩！” 话音落下，白纱被掀开，露出了后面端坐着的女人。 她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裙，上面满绣着精美的凤凰。 凤凰展翅，羽毛葳蕤，每一根凤羽在阳光之下，竟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辉。 她脸上画着精美的妆容，瞧着顶多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 上扬着唇角，眼神之中却满是冷意。 正是百越长公主——赫连曦！ 刚才有白纱的阻拦，赫连曦只隐约看到了慕云澜修长姣好的身姿。 她仔细对比了一番，发现自己和她分毫不差，因此并未在意。 可此时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面容，赫连曦瞬间沉下了脸色。 下一刻，直接从身边抽出长鞭，对着慕云澜的方向抽了过去。 这世上，比她还美的女人，就不该存在！ 第726章 什么东西，硌到本王妃脚了？ 禁军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往此处赶。 没想到还是晚了，眼睁睁的看着长鞭，朝着寒王妃的方向落了下去。 完了！ 嗖！ 突然，一道急促的破空声响起。 禁军们蓦然回头，随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只见一杆红缨长枪划破长空。 快如闪电，势如雷霆。 直直的朝着百越长公主所在的轿撵而去。 随即只听轰隆一声，长枪刺中轿撵的顶盖，宛若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将轿撵整个掀翻。 力道失衡，底下抬着轿撵的百越护卫脚下不稳，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 轿子上，高高坐着的赫连曦更惨，宛若滚地葫芦一般，直接被甩飞了出来。 咕噜噜滚了两圈，恰好落到慕云澜的面前。 慕云澜垂下眼眸，面色微变，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脚步不稳，往旁边让了让。 恰好一脚踩在了赫连曦刚刚握鞭子的手上。 地面上还散落着酒壶的碎片。 赫连曦摔下，碎片一点没浪费，正好将她刺个正着。 她来不及惊呼，正想着爬起来，就感觉手上一痛。 慕云澜这一脚同样毫不留情，踩中之后，还不忘碾了碾。 “啊！” 赫连曦惨叫出声，声音格外的凄厉。 慕云澜这才不徐不缓的抬起脚，低头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女人。 后退两步，手捂着胸口，面色微白道： “嘶，什么东西，硌到本王妃脚了。” 楚寒霄纵身赶来，一把将慕云澜护在怀中。 “云澜，没事吧？” 他气息略有些不稳，心脏仍旧在砰砰砰的快速跳动。 他本是前去皇帝面前挨训的，结果走了没两步，又被内侍通知不用过去了。 想来是皇帝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觉得不应该非要给自家孙子争一顶绿帽子。 不用挨训自然更好。 结果他刚走回来，就看到了有人为难慕云澜。 在看到白纱晃动的刹那，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发现那女人拎起了长鞭，想也不想，直接从禁军手中拿过长枪掷了过去。 还好，云澜无恙。 慕云澜摇了摇头。 “没事。” 她心念一动，手中握着的毒粉被收回。 经历了多宝斋门口的疯马事件，她制作了不少毒粉防身，为的就是自保。 刚才，楚寒霄不出手，她也不会站着挨打。 楚寒霄冷眼看向地上趴着的女人。 她应该庆幸自己百越长公主的身份。 不然，刚刚那一击，掀翻的就不是轿撵，而是她的天灵盖！ “曦儿！” 突然，一声低沉的惊呼传来。 慕云澜转头去看，就见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快步而至。 他一身暗紫色衣衫，头戴金冠、面容俊美。 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却丝毫不显老态，反倒更添几分沉稳、华贵的气度。 傅渊！ 慕云澜心头划过这个名字，心思微微凝了凝。 相比较性情刚正不阿，整天严肃着面容的傅礼。 眼前的傅渊才更像是一个温润儒雅的文臣。 他满面焦急，快步上前，将赫连曦扶起来，抱在怀中。 “曦儿，你怎么样？” 慕云澜走到花笺身边，指尖微微一动。 已经缓过劲儿来的花笺身体一软，直直的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慕云澜一把将人揽住，如傅渊那般，让花笺靠在她的怀中。 好久不演戏了，也不知道演技生疏了没有。 没事，演技不够，感情来凑。 她眨了眨眼睛，眼眶瞬间泛红。 “花笺，花笺，你这是怎么了？” 楚寒霄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反应过来，对着旁边的禁军冷声下令。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宣太医！” 第727章 不把她脑仁抽出来，算她长得结实 傅渊听到身边焦急的声音，动作不由得一凝。 他转头向着慕云澜看去。 她一双灵秀的眉羽轻轻蹙着，眼眶微红，一双琉璃眸满目的关切、担忧。 那张面容太过美丽，以至于让他瞧见了，都不由得有了片刻的失神。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这位想来就是寒王妃吧，敢问寒王妃，你……” 慕云澜抬眸，目光中染上了愤怒。 “傅将军的妻子好生威风，光天化日之下，就要谋害于我？ 我不知道和你们夫妻什么仇、什么怨，竟然恶毒的要毁我容貌、取我性命！” 这一连声的质问，直接让傅渊呆愣在当场。 “寒王妃不要信口雌黄，分明是长公主受伤，你却安然无恙，怎么却反咬一口？” 慕云澜满面怒色。 “我之所以安然无恙，还不是因为我身边有个忠心的侍女？ 花笺拼死相护，我这才免于一场横祸，可是我的侍女…… 花笺，你撑住，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太医院那边，仅仅是听说了寒王妃三个字，根本来不及听禁军说完，在职的太医们拎上药箱就往这边跑。 寒王妃那是谁？ 那是传授他们医术，带着他们青史留名的恩师！ 虽然寒王妃一再拒绝，说她并不收徒。 可他们心中，却已经将她奉为师长。 别看他们只是太医，可一旦寒王妃有事，就是让他们去前线冲锋陷阵，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傅渊体会到了慕云澜的厉害。 之前，听傅礼说她不仅长于谋略，且诡计多端，伶牙俐齿。 他心中还带有几分不屑。 一个闺阁养大的女子，再厉害能厉害到何处？ 现在，他收起了所有的轻视。 “寒王妃还请慎言，长公主是什么身份，你的侍女又是……” 他话未说完，一群上气不接下气的太医匆忙赶到，一连声的开口询问： “寒王妃，寒王妃您怎么了？” “药箱、药箱来了，快快快！” 后面跟着的禁军跑的怀疑人生。 他们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脚下生风。 关键是脚下生风的，还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太医。 此时，有聪明的内侍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回禀到了皇上和德贵妃的面前。 皇帝本来正跟粥粥研究甜粽子和咸粽子哪个更好吃。 听到这话，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眼底浮现一抹寒意。 自从吃过了慕云澜画下的大饼，他现在看百越和月奴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甚至已经从心底里认为，百越和月奴本就是大周朝不可分割的领土。 现在，百越那个蛮荒之地，竟然敢欺负他儿媳妇？ 这里是皇宫。 皇宫是什么地方？ 是他的地盘！ 百越那是欺负他儿媳妇吗？ 那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皇帝冷笑一声。 “摆驾，朕去见识、见识那位百越的长公主！” 看看她到底是生了三头六臂还是怎么地，一上来敢就直接往刀尖上踢。 瑶华宫这边。 德贵妃正对比着几只凤钗哪只更有威严呢。 听到怀素的话，瞬间炸了锅，直接将手中的凤钗掰折了。 “你说什么？百越的长公主欺负云澜？” 怀素点点头。 “是，据说还想要用鞭子去抽寒王妃呢。 太医都赶过去了，也不知道寒王妃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德贵妃直接站起身来。 “去，把本宫的鞭子拿来！” 甩鞭子是吧？ 当她德贵妃是死的？ 她从三岁就开始玩鞭子了。 今天不把那百越长公主的脑仁抽出来，算她长得结实！ 第728章 父皇，母妃，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殿前，围满了禁军和太医。 这般大的动静，入宫的官员们自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一听是百越的长公主欺负寒王妃，纷纷睁大了眼睛。 以前只听说过百越这位长公主骄横跋扈，没听说她不长脑子啊？ 这好不容易等到皇上愿意召见了，不先打探一下消息。 就直接拿着自己的脸往别人的巴掌上贴，那不是找抽呢？ 武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盯着百越的护卫。 两年多不打仗，他们的铠甲擦了一遍又一遍，那都快盘出包浆了。 武将没仗打，就没有功勋。 没有功勋，就不能升官、进爵、加俸禄。 从而影响到夫妻关系，家庭和睦。 那简直太恐怖了。 文臣们上蹿下跳，忙着党争，根本没有人关心，他们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 现在眼看着就有机会了，说什么也要争取一下。 不少人紧盯着楚寒霄的脸色。 只要他一声令下，管他百越的长公主，还是月奴的双胞胎。 通通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也都见到了傅渊。 一些往日的同僚心中惊叹。 十五年的时间，他竟然和当初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甚至一身气度越发的雍容华贵，带上了几分以往没有的傲气和底蕴。 看来这十五年，这人在百越生活的不错。 傅渊紧紧的抱着赫连曦，眼神中的担忧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曦儿，你快醒醒……” 赫连曦刚才直接疼晕了过去，这会儿醒来，只觉得浑身都疼，像是被摔散架了。 尤其是手，略微一动，便疼的钻心。 “傅郎，我好疼……” 周围的官员们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也疼，听到百越长公主内生傅郎，脚趾下意识的用力，差点抠穿了鞋底，以至于脚指甲盖儿疼。 “曦儿别怕，我在呢。” 赫连曦靠在他的怀里抽抽搭搭。 眼泪落下，突然感觉脸颊也有些刺痛，连忙慌张的从袖袋当中掏出来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 透过镜子，看到脸颊上正在流血的伤痕，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毁了，贱婢！” 赫连曦满眼皆是惊恐，直接坐直了身体，满是恨意地看向了慕云澜。 “贱婢，你毁了我的脸！” 楚寒霄蓦然扭头，凛冽的寒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脚尖一动，踢起一块稍大的瓷片。 瓷片直直的朝着赫连曦的方向飞了过去，啪的一声拍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下犹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给她人都拍傻了。 感觉到了疼痛，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慕云澜忍不住测了测头，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这百越的长公主，上辈子该不会是只尖叫鸡吧？ “你……傅郎，你就看着我被欺负吗？” 傅渊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他刚才不是不想挡，而是根本就没挡住。 “寒王殿下是不是过分了？” 楚寒霄冷冷看过去。 “傅将军入宫前来觐见父皇，怎么还带个老嬷嬷？ 这老嬷嬷也太不懂规矩了，张口就对本王的王妃不敬。 本王没有直接让人将她拉下去处置，就已经是看在你过往军功的份上了。” “什么？”赫连曦死死的瞪大眼睛，双目赤红，“你说什么？什么老嬷嬷？” 赫连曦最在意的就是年龄和容貌。 楚寒霄这番话，精准地踩中了她身上最大的两个雷点。 “来人，快来人……” “皇上驾到、德贵妃到！” 官员们纷纷凝神屏息，让开道路，跪地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德贵妃。” “平身，”皇帝冷冷开口，大步上前，看到慕云澜蹲在地上，眉心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云澜，你这是怎么了，伤的可严重？” 德贵妃更是大步走过去。 “太医愣着做什么？不知道帮寒王妃治伤？” 慕云澜抬起头，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父皇，母妃，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第729章 本想来个下马威，没想到直接捅了马蜂窝 皇帝和德贵妃瞬间愣住了。 要知道，慕云澜和楚寒霄经历过不少的针对，就连八宝和粥粥都曾经落水遇到过危机。 别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慕云澜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 他们只见过她红过眼眶，从未见过她真正的落泪。 可现在她却哭了。 那肯定是被欺负惨了。 要不然绝不会如此。 皇帝原本心中只有三分的怒色，这会儿火气瞬间升腾到了头顶。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禁军连忙跪地回话。 “启禀皇上，寒王妃本是在正常走路。 百越长公主的轿撵却横冲直撞，分明路很宽敞，却直接往寒王妃的身上撞。 还好寒王妃身边的侍女反应机敏，护着王妃，才没有让她被撞伤。 可百越的长公主却先是用酒壶寒王妃，发现没有砸到，又恼羞成怒，抽了鞭子，要打寒王妃。” “什么？” 德贵妃怒火冲天。 “好个百越的长公主，竟然在皇宫之中，对着皇子妃又打又杀？” 皇帝更是冷眼看向傅渊，神色没有丝毫再见往日功臣的喜悦，反倒满满皆是审视和不满。 傅渊直接傻眼了。 在进入皇宫之前，他暗中示意过赫连曦，想办法给寒王妃一个下马威，试探一下这人真正的手段和实力。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下马威，没想到却真正的捅了马蜂窝。 傅渊连忙将赫连曦交给一旁的百越侍女。 他则起身，快步来到皇帝的面前，一撩衣摆，屈膝跪了下来。 “臣傅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目光依旧冷淡，甚至没有开口叫起。 赫连曦瞬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傅郎，你一心记挂着大周朝，记挂着你的皇帝陛下，还说不论如何，一定要返回故土。 可现在瞧着，你的皇帝陛下见到你，可没有丝毫的喜悦和高兴。” “臣有罪，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寒王妃，对其有所冒犯，臣甘愿领罚。” 傅渊再一次退让示弱。 皇帝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而是看向了慕云澜。 “云澜，你的侍女伤的如何？太医诊治过了吗？” 一旁的太医院院正连忙开口： “回禀皇上，寒王妃的侍女，额头有伤、满脸是血、脉相微弱、昏迷不醒，十分的严重。” 一旁的太医们沉默着点头。 额头上的伤只有一韭菜叶子那么宽，那也是伤。 寒王妃抱人的时候，把她脸上的血给晕开了，粘的满脸都是，这也符合事实情况。 服用了迷药，陷入沉睡，气息减弱，四舍五入也跟脉相微弱、昏迷不醒差不多。 这都毁容了，情况当然是十分严重。 德贵妃心有余悸，蹙着眉看向皇帝。 “皇上，您可都看到了，侍女花笺练过些武艺。 身体强健，尚且伤得如此严重。 这些伤要落到云澜的身上，她身子娇弱，如何承受得住？ 恐怕命都得去了大半条！” 皇帝十分赞同，冷眼看向了傅渊。 “傅渊，你可知罪？” 一旁的赫连曦入宫之前，百般答应傅渊，一定不会耍长公主的架子和脾气。 可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大周帝，寒王妃是你的儿媳妇，你也不用这般偏心袒护吧？ 你们睁开眼睛看仔细了，那寒王妃什么时候受伤了？ 反倒是本宫，我不仅身上和脸上有伤，还被寒王妃踩了手，被寒王用瓷片打了脸。 该被问罪的，应该是寒王和寒王妃才是！” 第730章 她都哭了，她能有什么错？ 皇帝听到百越长公主的话，扫了一眼她脸皮上的青紫痕迹，蹙着眉冷哼一声。 “治云澜的罪？她都哭了，她能有什么错？” “……” 嗯？ 嗯！ 前面是傅渊和赫连曦不敢置信的疑问。 后面则是大周朝官员们出自内心的赞同。 尤其是太医们，活生生的表演了一个小鸡疯狂啄米。 就是，寒王妃从头到尾都是被害者？ 她能有什么错呢？ 德贵妃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 “百越长公主，你竟然空口白牙，污蔑本宫的儿媳妇，这笔账，本宫记下了！” 就你会自称本宫是吧？ 装什么大头蒜！ 赫连曦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肺都要被气炸了。 她借着侍女的搀扶，站起身来，展示身上的脏污。 她挺直了脊背，气势汹汹的开口： “寒王掀翻了本宫的轿撵，导致本宫从轿辇之上跌落，硬生生地摔到了地上的瓷片堆里。 本宫脸上的伤痕，手指上的鞋印，就是最好的证据！ 本宫可是百越的长公主，初次进入大周朝的皇宫，就被如此折辱。 大周皇帝，你这是刻意与我们百越挑起争战吗？” 皇帝瞬间冷了神色。 他没有被长公主的话吓住，反倒是冷着脸反问。 “你这话，可以代表你们百越的朝廷？” 周围的禁军瞬间上前半步，握紧手中的武器，双目杀气腾腾。 君辱臣死。 在皇宫之内，无人可以朝着他们的君主叫嚣。 哪怕对方是百越的长公主，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能让对方血溅三尺！ 傅渊连忙出声打断。 “皇上，长公主在百越备受宠爱，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 眼下伤心愤怒，难免口不择言，还请皇上不要计较。” “那么你呢？” 皇帝冷眼注视着眼前旧日的臣子。 “你是我大周朝的将军，还是百越的长公主驸马？” 赫连曦瞬间朝着傅渊看过去，神色间是难掩的紧张。 “傅郎，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傅渊面上闪过一抹挣扎。 “皇上，臣当然是大周朝的将军。” “既如此，此事就没有必要再争论了吧？” “是，请皇上责罚，臣甘愿领受。” 赫连曦不解。 “是什么是？本宫又没有犯错，你更是无辜，好端端的，怎么就领罚了？” 德贵妃冷笑一声，看赫连曦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愚蠢的笑话。 “傅渊是我大周朝的将军，自然就是臣子，是奴。 寒王妃乃是亲王正妻，自然就是主子。 做奴才的，如何有资格与主子叫嚣？” 赫连曦眼睛瞪得极大，那模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德贵妃继续开口： “还有你，傅渊是我大周朝的将军，你既然嫁给了他，就该出嫁从夫。 跟随着他一起遵守我大周朝的律法、礼仪。 念你初来乍到，对这一切还不熟悉，本宫就饶恕你这一次。 不过，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的，待会儿你离宫的时候，本宫会派前几个嬷嬷过去。 教导你，如何做我大周朝臣子的正妻！” 赫连曦瞬间气得跳脚。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乃百越的长公主，地位何其尊贵，我凭什么去学……” “曦儿！” 傅渊转头望向她，眉心微皱，目光殷切，面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赫连曦的话瞬间哽住。 “傅郎，你……你就要这样委屈我吗？” “曦儿……” 傅渊再次出声，声音比刚才更添几分为难。 赫连曦咬紧了牙关，微微低下头去，身上的嚣张跋扈之色瞬间收敛。 “我……我知道了。那什么规矩，我学就是了！”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心念微微动了动。 这百越的长公主，该不会长了一副恋爱脑吧？ 这副模样，分明是被傅渊给吃的死死的。 第731章 心窝子上捅刀子，疼不死你！ 大周朝的官员们看着眼前一幕，一时间神色各异。 他们早就听说，这位百越的长公主对傅渊格外的在意。 前些时日，驿馆那边就有消息传出来。 说百越长公主因为驿馆的侍女太过美貌，而和傅渊吵过几次架。 每次两人都是早晨闹得轰轰烈烈，晚上就和好缠缠一绵绵。 至于争吵的原因，更是奇葩。 就因为侍女从傅渊所在的房间门口路过了，这位长公主就吃起了飞醋。 当时他们只当是笑话，现在看来，必定不是空穴来风啊。 难怪这位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都是上了年纪，且面容丑陋的。 感情是因为长公主格外的在意傅渊，生怕旁的女人勾引了他。 德贵妃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就好，你性子本就娇纵跋扈，若是再学不好规矩，就更配不上傅将军了。 傅将军，听闻驿馆中的侍女，因为伺候的不妥贴，多次被斥责。 这是本宫安排的不妥当，待会儿本宫安排几个性子妥贴，知道如何照顾人的，保准能让你满意。” 既然知道了蛇的七寸在何处，自然要狠狠地往下打了。 这百越长公主敢仗着身份欺负她儿媳妇。 她就要往她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多谢德贵妃关心。” 傅渊连忙拒绝，他深知赫连曦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点，一个火星子就有可能让她给点燃，因此回答的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臣已经知晓了傅家犯下的错事，心中分外惭愧，哪里配承受贵妃娘娘的恩惠。” 德贵妃笑了笑。 “如此那就罢了，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再向本宫开口就是了。 这年纪大的会疼人，年纪小的会撒娇，哄人开心。 傅将军当年领兵作战，立下过不少的战功，是我们大周的有功之臣。 如今再次回归，总要把你的生活照顾好了才是。” 赫连曦差点暗中咬碎了一口银牙。 “德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年纪大了，本宫的年纪很大吗？” 德贵妃略有些惊讶地掩了掩唇。 “长公主为何这般反应？我刚刚也没说你啊。 我说的是我身边调教好的那些侍女。 有年纪大些会疼人的，有年纪小些活泼可爱的。 怎么长公主却对号入座了？” 赫连曦顿时被气的脸色发青。 虽然她的样貌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可实际上，她比傅渊还大了六岁呢，已经是年近六十。 所以她才会对年纪如此的敏感。 别说是宣之于口了，哪怕只是旁人的眼神，在她和傅渊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一些。 她都恨不得挖了那些人的眼睛。 赫连曦这才反应过来，德贵妃就是故意那样说，好让她自取其辱。 “你……” 她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忍不住就要发火。 一旁的傅渊却连忙出声提醒。 “曦儿……” 这一声呼唤，就像是一根绳索拴在了赫连曦的脖颈上，让她瞬间偃旗息鼓。 慕云澜看得新奇。 她已经不单单是恋爱脑了吧？ 好像是完全被傅渊给精神控制了。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赶了过来。 赫连曦眼神瞬间亮了亮。 “五王子和七公主来了？你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大周朝的诸位，好像不是怎么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说完，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慕云澜，眼神之中带了挑衅。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这个世道，可不是靠脸吃饭的。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早已经与赫连曦私底下见过了面。 得知她今日要故意找大周朝皇室的麻烦，便想着先观望一番，不要随意的趟浑水。 本以为这人会直接对上寒王，如此他们也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收一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对慕云澜动手了。 百里逐风刚要出声，一旁的百里明月却抢了先。 她快速的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中带上了担忧之色。 “寒王妃，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可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我们月奴有上等的上药，不知道可否对寒王妃有用，我现在便让人去驿馆取来。” 察觉到她态度中真情实意的关切，慕云澜略微愣了愣，随即面色沾染了愁绪。 “多谢七公主关心，我没什么事，多亏了我的侍女帮忙挡灾，倒是她，现在仍旧昏迷不醒。” 看到慕云澜蹙眉，百里明月忍不住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别伤心，别伤心，吉人自有天相，你的侍女一定会没事的。 需要药材吗？我们这次过来，带了不少冰川雪莲，对神智昏聩有奇效。 你的侍女晕倒了，多吃两朵，说不准就能醒过来。” 赫连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昨日不是还说，冰川雪莲已经全部贡献给大周皇帝了吗？” 第732章 这两人有病吧！ 距离的慕云澜近了，百里明月嗅到了淡淡的暖香。 这股味道很是浅淡，却沁人心脾，令人闻之难忘。 她手指略微动了动，掌心的绸缎细腻，还带着淡淡的体温。 她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根本就不敢用力去握。 以前总听人说，喜欢一个人，就像是把一块水豆腐捧在了掌心。 拍不得，打不得，呼吸声略微重了，都生怕将其震出个好歹来。 以往她是不信的，如今却真切地感受到了。 她小心翼翼，却甘之如饴。 赫连曦的质问声响起，声音格外的刺耳。 百里明月直接皱起了眉。 这人在嚷嚷什么，打扰得她都没办法听美人的呼吸声了。 “冰川雪莲乃是我月奴独有的药材，想给谁就给谁。 长公主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些？” 这人的脸皮也太厚了些吧？ 他们不过是私底下商量了一番，要联手对付大周朝，其他的根本不熟，来套什么近乎？ 让美人误会了怎么办？ 赫连曦暗暗运气。 她才懒得和一个低贱的公主计较。 毕竟，家国大事，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百里逐风。 想着，她扭头看过去： “五王子，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百里逐风皱起了眉心，不赞同的看向百里明月。 “你说送冰川雪莲？” 赫连曦扬了扬唇角。 看来这五王子不是个糊涂人。 如此她就放心…… “……你只送冰川雪莲怎么行呢？ 你忘了，冰川雪莲要发挥最大的药效，还得配合着天山雪水。” 嗯？ 赫连曦本想着将心放下。 这话一入耳，就像是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直接在她的心脏上开了个大洞。 这人说什么呢？ 百里明月略显自责。 “太过紧张，一时忘记了，还好我们来的时候带了月奴的天山雪水，到时候一并给寒王妃送过去。” 慕云澜本是想要拒绝的，可听到这冰川雪莲乃是月奴独有，她不由得动了心。 独有啊！ 那就是她还没有研究过的药材。 雪莲也是分很多不同品种的。 之前她就用千年雪莲，制作过雪莲珍珠霜。 不过千年雪莲只是个名字，因为其生长在高山地区，成长周期格外缓慢，要十几年才能长成一朵。 冰川雪莲听名字，就知道是生长在寒冰之中的。 也不知道和她之前所用的千年雪莲比起来，哪个药用效果更好。 若是有格外鲜活的，还能移栽到她的灵药空间中。 慕云澜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对着两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多谢五王子、七公主。” 百里明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有失态。 百里逐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可隐藏在发丝中的耳根却红的滚烫。 这是成功讨好到她了吧？ 要知道，之前她看他们的时候，还是满眼防备呢。 原来，她竟是喜欢药材。 仙女的喜好，都是如此与众不同的吗？ 而且她还笑着说了谢谢。 她真的好有礼貌。 更喜欢了呢！ 两人心中的小鹿已经不能说是蹦蹦跳跳了，完全就像是触了电一般，发起了疯。 横冲直撞，把心中所有的杂念全部创飞。 只留下了慕云澜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和悦耳的谢谢。 赫连曦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这两人之前不是还说会和她合作，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面对着慕云澜，笑得宛若摇尾巴的狗一般。 这两人有病吧！ 楚寒霄周身的气息彻底冷了下来。 他终于想起来，这百里明月身上的气息为什么熟悉了。 因为这分明就是沈筠禾加强版！ 他心头的火苗噌噌的往上窜。 什么前来和亲，什么想要嫁给他为侧妃。 全部都是借口！ 这两人分明是奔着抢他的云澜来的！ 恶毒、卑鄙！ 第733章 开宴 百里逐风感受到了楚寒霄的审视，毫不避讳的直接抬眸看过去。 如果慕云澜生活在月奴，她就可以自己掌握好几个部落，成为名副其实的当权者。 百越的长公主胆敢对她挑衅，直接就可以把人叉在地上抽筋扒皮。 哪里用得着如现在这般畏首畏尾，自己的贴身侍女身受重伤，都不能报复回去。 大周朝，实在是太过怯懦了。 几年不打仗，楚寒霄身上的血性也消失了。 竟然不知道要维护自己的妻子！ 四目相对，无声的气势撞在了一起，逸散出阵阵凛冽的寒气。 周围的众人只觉得后背一凉，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慕云澜察觉到了不对，从百里明月那边抽回了自己的手，往楚寒霄的方向走了两步，轻声提醒道： “寒霄……” 楚寒霄收回视线，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转头看向皇帝。 “父皇，今日乃是端午宫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就先行入席吧，不要耽误了祭祀的吉时。” 皇帝点了点头。 “好，诸位随朕入席。” “是。” 文武百官快速地分立在两侧，按照官职品阶的高低站在了皇帝的身后。 一瞬间，整个广场上的气氛庄重肃穆起来。 赫连曦深深的吸气，胸口依旧憋闷得发疼。 就这样算了？ 她受了屈辱、受了伤，反倒要让傅渊承受斥责。 而慕云澜不过是伤了个侍女，却得了安慰，还得了月奴冰川雪莲？ 凭什么？ 就凭这个狐猸子，生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吗？ 她忍不住想要发火，却被站起来的傅渊阻止。 傅渊深情的望着她，脸上满是自责。 “曦儿，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可我情非得已，我的心里，你还是第一位的。 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和难处，对不对？” 对上那双深情的眼睛，赫连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再冷硬的心绪也瞬间化成了水。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这一切都是慕云澜那个贱人的错！ 自己不过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她竟然敢反抗？ 摆明了，丝毫没有把她看在眼中。 想到这里，赫连曦眼底闪过了一抹怨毒，死死的盯着慕云澜的背影。 这样一张美丽的皮囊，若是剥下来做柄美人扇，拿在手里扇风，想来必定能够让她心情顺畅。 只可惜她生了两个孩子，已经变成了残花败柳。 身子不干净了，她的血也就毫无用处了。 不然，还能收集起来，供她沐浴养颜。 不急，今日这笔账她记下了，之后慢慢的算。 众人正式落座，太子才带着太子妃姗姗来迟。 行礼之后，便开口请罪。 “父皇，儿臣来迟了，请父皇责罚。” 太子妃连忙开口： “是儿媳不好，本来都准备好了要动身的，结果一时头晕目眩，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更换罗裙，浪费了些时间。”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妃，并未计较。 “你之前受了苦，身体还未养好。 如今又怀上了身孕，十分的辛苦，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快些落座吧，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给身边的宫人，让她们为你准备。” “多谢父皇。” 太子扶着太子妃落座，动作间满是小心翼翼的呵护。 太子妃坐稳，抬眸看向了慕云澜，微微点头示意。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算是与她打过了招呼。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却无意间与赫连曦对视。 赫连曦瞬间扭曲了面容，脸上的皮肉跟随着她的情绪抽了抽。 慕云澜目光微微动了动，落在了她的唇角处。 那张脸，怎么感觉比初见时松弛了不少呢？ 第734章 年纪大了，竟然不讲武德！ 宴会开场。 帝王带领着文武百官先行祭天。 月奴和百越的人分立在两侧观礼。 庄严肃穆的乐声之中，皇帝点燃黄纸，扔入祭鼎，袅袅的青烟上升。 皇帝声音如钟。 “古钦圣贤，慈悲无穷，历代更新，永续洪运。 诸侯平定，太平无事，国泰民安，景星以照。 令时传宣，草木茂，民康家稳……圣灵不昧，其鉴纳焉。” 皇帝的一番祝祷词念完，官员们跪地三呼万岁。 之后就是极其繁杂的点茶、敬酒环节。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浩大的敬天仪式这才结束。 慕云澜站起身来，抬眸看向天边。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清澈而纯净。 灿烂的阳光铺洒而下，将整座威武的皇城染上了一圈金黄色的光晕。 风雨欲来，越发显得此刻的宁静难得。 祈福完毕，官员们正准备让开道路，让帝王返回大殿，却见帝王转头看向祭台一侧的位置。 官员们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稍远处的一根盘龙柱旁边，正露出两个小脑袋。 不少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瑞和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 两个小娃娃刚满四岁。 一沉稳，小大人模样。 一活泼，满身清澈纯然。 他们的父母都是容貌最为顶尖的，两个孩子又挑选了最出色的地方来继承。 哪怕他们年纪尚小，也足以窥见今后的无双风华。 就在这时，皇帝对着两个孩子的方向招了招手。 “朕的乖孙子、乖孙女，到皇爷爷这里来。” 八宝和粥粥丝毫的不怯场，听到皇帝的召唤，立刻手拉着手小跑了过来。 祭台设置的地方有台阶，台阶略高。 大人都得高抬腿，小奶团们想要上去就有些困难了。 守候在一旁的内侍想要帮忙，却被皇帝用眼神制止。 于是，文武百官就看着两个小奶团艰难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翻越上去，最终站到了皇帝的身侧。 他们仰头看着帝王，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皇帝笑得满脸欣慰，弯腰一手一个，将八宝和粥粥抱了起来。 “瑞和、昭祥，乃是朕最喜欢的孙子和孙女。 今日敬天祈福，既然遇上了，就让他们一并上柱香。 也让上天瞧一瞧，朕是个有福气之人，拥有了如此好的孙辈！” 官员们满心震惊，不少人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四大节日上的敬天祈福，皇上可都是亲力亲为，哪怕是太子，都没有破格上去上香的待遇。 可如今，皇上竟然将这样的殊荣，给了两个四岁的孩子！ 太子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衣袖的遮挡下，拳头紧握，手背之上满是青筋，止不住的颤抖。 还好尚有一丝理智尚存，才没有让他当场咆哮出声。 父皇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个太子还没有被废呢，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帮楚寒霄铺路了？ 让两个刚四岁的孩子上香？ 也不怕这两个小畜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福气！ 有些官员瞥到了他的脸色。 只一眼，便被吓得连忙收回了视线。 众人心中都清楚，经此一事，太子算是真正的名存实亡了。 官员们暗中看向楚寒霄和慕云澜。 万万没想到，以往不被重视的寒王，如今竟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想来，此时的寒王，应该高兴到了极点吧？ 他们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夫妻两人的神色都极为平静。 尤其是寒王，眉心微微蹙着，那神色仿佛带了些懊恼，似乎是对皇帝有些不满一样。 嘶！ 应当是看错了吧。 换做是其他皇子能有这般待遇，那肯定是高兴的要疯了，怎么可能会懊恼呢？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看的没错，此时的楚寒霄的确是对皇帝很是不满。 他一心想着，督促着皇帝为大周朝再干五十年。 没想到，皇帝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直接通过八宝和粥粥，将寒王府推到了明面。 真是没想到，父皇一大把年纪了，竟还如此不讲武德！ 第735章 小团子，大能量 八宝和粥粥丝毫的不怯场。 一旁的礼官点燃了清香，放到他们手上。 他们便像模像样的行礼，而后，由皇帝抱着，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官员们略微停顿了片刻，再次俯身行礼。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悠扬的鹤鸣。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飞来了两只白鹤。 他们围绕着祭坛上空飞舞着，一圈一圈的盘旋，不断的发出清越的鸣叫。 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 “白鹤献瑞！” 之前，太后还没有闭宫修养的时候，曾带着德贵妃等人前往普会寺祈福。 在上山的路上，就有白鹤口衔双色牡丹而来，为德贵妃献上了祥瑞。 之后，皇上还曾放出话来。 说是德贵妃沾染了八宝和粥粥的福气，因此才引来白鹤。 当时，众人只觉得，皇上是想借此抬举得贵妃，很多人是不信的。 尤其是太子一派的官员。 他们暗中嚼舌根，逞口舌之快，后来这些人全部口舌生疮。 这才让众人不敢再议论。 没想到，时隔数月，竟然再次有白鹤而来。 两只白鹤飞舞着，环绕成一个圆，盘旋而下。 而后竟落到了祭台的前方空地上，扬起翅膀，优雅的翩翩起舞。 官员们压下到了嘴边的惊呼，生怕打扰这神奇的一幕。 就连皇上都十分的惊奇。 这一出可不是他安排的。 他低头看向八宝和粥粥。 两个小奶团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白鹤，尤其是粥粥，小手还学着白鹤挥舞翅膀的模样跳舞。 皇帝想起了粥粥越来越受到小动物们喜欢的特制，心神一动。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既然上天给安排了这般祥瑞之景，自然要把八宝和粥粥福星的名声推得更上层楼。 他将两个小奶团放下。 粥粥拉着自家哥哥便往台阶下走。 一路下了台阶，站到了两只白鹤的旁边，举起小手比比划划，学着白鹤的模样跳舞。 两只白鹤竟然往后退了退，将中间的位置让给了两个孩子，而后围绕着两人跳起舞来。 粥粥开心极了。 大眼睛亮晶晶的，不时的发出轻快的笑声。 有时站立不稳，差点跌倒。 两只白鹤还十分担忧，想要用嘴巴把她叼起来。 官员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更为震撼。 月奴的王庭之下，分为不同的部落。 每个部落都有首领，地位相当于被分封出去的诸侯。 部落之中讲究图腾之说。 大多数的部落都以狼为图腾。 狼神便是他们心中的供奉，地位比他们的父王都要尊崇。 也有一些部落，会以其他的鸟兽为图腾。 其中最为强盛的三大部落之一的图灵部落，便是以白鹤为图腾。 若是让图灵那边的人看到了眼前一幕，恐怕会当场跪地，给这两个小孩子磕头，并将他们奉为神子和神女。 两人的眼神越来越亮，越发觉得此次大周之行赚大发了。 若是能够将慕云澜和两个孩子一同带回去，月奴不仅危机可解，各个部落之间的冲突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得到缓和。 再加上月奴无双的骑兵和勇士，必定绝尘于天下！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使节团发出一阵骚动。 有几名使臣竟直接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心脏位置，朝着八宝和粥粥的方向低下头去。 百里逐风目光动了动，这才想起来，使臣之中恰好有几个来自图灵部落。 之前，这几人还觉得自己身为月奴的王子，不应该打上一个已成婚的王妃的主意。 如今，倒是他要开始防范图灵部落跑出来，和他抢人了。 另一边的百越人同样不敢置信。 不过他们回过神来，心中更多的是防范。 大周朝比他们要强盛，多次交战，百越都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 之所以两国一直安然无恙，皆是因为百越占据地利。 百越常年炎热，周围都是密林，且密林之中有雾瘴和各种毒虫。 两国交战，百越的士兵可进入密林之中还击。 而大周朝的将士则适应不了林中的环境，还要防范被毒虫咬伤生病。 以往，大周朝的将领都觉得百越贫穷，将百越的兵卒抓住之后，语言不通，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反倒还要浪费粮食。 因此并没有全力出击，只要百越安分，他们也懒得和对方计较。 所以边境一直僵持着，倒是显得两国有来有往，实力相当。 如今见识到了两个小娃娃身上的神奇之处，便有人忍不住联想。 这两个小孩如此受动物的喜爱，若是进入百越的山林，会不会也能控制那些毒虫？ 若真是如此，那百越可就危险了。 第736章 好臭，八宝要被熏晕过去了！ 唯有一人眼神放光的盯着粥粥，心中满是贪婪。 那便是百越的长公主赫连曦。 她紧紧地扯住了手帕，指甲直接在白绸手帕上划开了个洞。 昭祥郡主…… 慕云澜生下的这个小畜生长得可真好看啊！ 尤其是那小脸，嫩白嫩白的。 还如此有灵性，得动物的喜欢，又是皇室血脉。 若是把她抓住，取血来供自己沐浴，是不是就能让她永葆青春？ 赫连曦垂眸，打量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手。 这双手瞧着仍旧柔软细腻，可她却知道，这些都不过只是表象。 完美的皮肉之下，包裹的全然是已经腐朽的内里。 她为了维持现在的美貌，每日都要花费两个时辰来装扮，就这样还要时不时的修补妆容。 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每天要用药膏滋润，还要涂上各种各样维持肌肤细腻的粉霜。 再以脂粉覆盖，若是颜色显得太过苍白了，还需要用小刷子粘了胭脂，细细的修饰…… 每日这般装扮，让她暴躁痛苦。 可如果不这样装扮，她自己都不敢去看镜子。 还好，给她研制胭脂醉的巫医告诉了她一个法子。 每日取面容姣好的未经人事的少女的血液，趁着温热的时候，敷在皮肤上，然后用药汤沐浴，就可维持美貌。 以前这法子极为管用，可现在，效用日益减弱。 询问过巫医之后，才知道为她提供鲜血的那些少女身份太过低贱。 赫连曦心中冷哼了一声。 想想也是，低贱之人的血液，怎么配用在她堂堂长公主的身上。 唯有同等的皇室血脉，才能与她的尊贵相匹配。 只可惜，百越皇族中的女子作风开放。 有的十三四岁，身边便养了好几个面首，达不到取血的标准。 能达到取血标准的，样貌又不够美丽。 她早就因为这件事情发愁了，没想到来了一趟大周朝，竟在这里发现了惊喜。 这个粥粥……瞧着就极为不错。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年纪小，没有多少血，也不知道够不够她用来敷遍全身。 粥粥是个开心起来，什么都不顾的乐天派。 八宝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浓郁的恶意。 他停下了摇摇晃晃跳舞的动作，板着小脸，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好臭！ 刚才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若有若无的，并没有现在这般浓烈。 他抬手掩住口鼻，眼睛都被熏得红了。 粥粥发现了自家哥哥的不妥，连忙担忧的凑上前去： “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哭啦？” 两只白鹤同样停下动作，低下头用脖颈轻轻的蹭着粥粥的小脸。 粥粥将它们推开，它们又不厌其烦的贴过来。 到最后，只能略微用些力，将他们扒拉走： “哎呀，别动！” 两只白鹤像是犯了错，低垂下了翅膀，一副失落至极的模样。 月奴使臣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白鹤竟然被嫌弃了。 若是白鹤能对他们如此亲近，他们都愿意掏心掏肺。 “哥哥……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是这两只白鹤太脏了，跳舞的时候有灰灰落下来了？” 粥粥虽然粗心大意，但却记得极为清楚。 自家哥哥的身体弱，哪怕是空气太脏了，他闻多了都会不舒服。 因此，她每次把自己玩成个泥球之后，都要洗漱沐浴，更换好衣服，再去找自家哥哥抱抱。 八宝摇了摇头：“妹妹我没事，就是好臭啊！” 皇帝和楚寒霄十分默契，朝着两个孩子走去。 皇帝抱起了粥粥，楚寒霄抱起了八宝。 慕云澜上前查看八宝的状况。 询问过后，得知他是闻到了一股臭味儿，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在场有人身上携带了毒物？ “八宝不怕，你能分辨出闻臭味来自哪里吗？” 八宝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气，松开了捂着鼻子的小手。 略微闻了闻，一脸惊恐地看向了赫连曦的方向。 “那里！臭味来自那里！” 慕云澜顺着他小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瞬间眸光一凝。 赫连曦？ 第737章 老铁，惊喜不惊喜？ 八宝的小手一指，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赫连曦的身上。 赫连曦正在那里畅想着恢复年轻时的样貌，然后和傅渊恩爱呢。 没想到转眼间，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些目光当中满是审视。 赫连曦瞬间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下意识的回忆自己的样子。 她的脸颊不仅被瓷片划开了一道伤口，另外一边，还被楚寒霄用瓷片给拍的青紫了。 不仅如此，她还跌倒在了地上，弄脏了罗裙。 头发肯定也不整齐，说不准珠钗也散乱了。 …… 一想到这些，她便感觉心头上像是扎了刺儿，一阵阵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办？ 这些人是不是看到她狼狈、丑陋的模样了？ 这里面，可有不少人是傅渊往日的同僚。 若他们出言讥讽，傅渊会不会从此就不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赫连曦心中的焦躁，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点燃，越发的坐立难安。 她恨不得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给挖出来。 让他们无法再看到她身上的狼狈之处。 她恼怒的看向八宝。 “你这个小……孩子，胡说什么呢？本宫身上用的可是上等的香料，价值千金。” 八宝皱了皱眉，十分肯定的回答： “臭！” “你……” 赫连曦恼怒的就要开口责骂，却被一旁的傅渊握住了手。 皇帝却是了解八宝。 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这个什么百越的长公主改口的及时，可对八宝的态度却很是轻慢，这让他十分不满。 “傅渊，你的妻子的确是一身的狼狈，需要好生的收拾一下，朕的孙儿身份尊贵，见不得脏东西。” 一旁的德贵妃扫过赫连曦妆容厚重的脸颊，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唇角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皇上，傅将军过往为咱们大周朝立下过汗马功劳，是一般的臣子比不上的。 他的妻子又是百越的长公主，身份更是特殊。 如今傅夫人一身狼狈，到底是御前失仪。 臣妾派人去准备热水，供给傅夫人梳洗整理一番吧。” 皇帝正要点头，却听到赫连曦慌忙的拒绝。 “不必。” 她说完，才意识到，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声调很高，甚至都显得有些尖利了，明显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皇帝立马看过去。 哎哟。 她不乐意？ 那更得同意了。 “你不必受宠若惊，这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看在傅将军往日的军功上。 否则，你可没有资格动用皇宫中的水。” 赫连曦暗暗咬牙。 她的妆容都是入宫之前精心描绘的。 一层又一层极为厚重。 沾上少量的水不要紧，可若是直接沐浴，可就把她真实的模样给洗出来了。 她每日，不管白天黑夜，都要以精致的妆容面对着傅渊。 已经有连续三四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了。 眼下这么多人都在场，若是露出真面目，岂不是彻底毁了她往日的苦心经营。 一想到多年辛苦毁于一旦，有可能还会惹的傅渊惊恐、厌恶，进而影响对她的感情。 赫连曦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多谢大周皇帝的厚爱，本宫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一点点脏污罢了，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八宝捂着鼻子，将脑袋埋到楚寒霄的脖颈处，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不过仍旧是一副蔫哒哒的模样。 粥粥看到自家哥哥这么辛苦，顿时心疼坏了。 睁大了眼睛，凶巴巴的看向了赫连曦。 “坏人！你不洗澡，是不是想继续臭着，然后熏我哥哥！” 这个人真的好坏、好坏！ 粥粥决定要讨厌她！ 两只白鹤受到了粥粥的影响，张开翅膀，不安的走动了两步，对着赫连曦发出尖锐的鸣叫。 月奴当中，图灵部落的使臣满脸的惶恐。 “鹤神发怒了，这样的人是会遭受惩罚的。” 其他部落的人不以为然。 图灵部落就是这般的神神叨叨。 赫连曦同样毫不在意，甚至用贪婪的眼神扫过了粥粥的喉咙。 这样的小孩，要想把她体内的血取干净，应该是要割破她的喉咙，然后倒吊起来，往外控血的。 粥粥突然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这个坏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哇，坏人！” 两只白鹤瞬间腾空而起，直直的朝着赫连曦的方向飞了过去。 飞到赫连曦的头顶上，屁股一撅，一坨鸟粑粑落下，正中赫连曦的头顶。 “嘎！” 老铁，惊喜不惊喜？ 第738章 你们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两只白鹤的动作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 赫连曦已经用粑粑做发膜了。 温热的触感从头顶往下蔓延，赫连曦愣愣的抬手摸了摸，随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高昂而刺耳，让人听着便感觉撕心裂肺，充分表达了她的不敢置信，和歇斯底里之情。 “啊！啊！啊！” 大周朝的官员们默契的往旁边退了退，生怕自己遭受白鹤祥瑞的误伤。 傅渊本是想上前帮助赫连曦的，碰到她的时候，另外一只白鹤撅了撅屁股。 啪嗒！ 一坨鸟粑粑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傅渊蓦然收回了手，连忙用力甩了甩衣袖，往旁边退了几步。 慕云澜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底，目光微微闪了闪。 爱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但绝不可能伪装的毫无破绽。 傅渊一口一个曦儿的叫着，仿佛将人捧在了掌心，可他下意识的动作，却骗不了人。 傅渊绝对没有表现的那么在乎她！ 赫连曦快要疯了，大声的尖叫让她的脸色一片涨红。 “畜生，这两个畜生，真是该死！快，快把它们打下来！” 她的声音恶狠狠的。 尤其是说“畜生”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带了些指桑骂槐的情绪。 慕云澜眸光暗了暗。 借着查看八宝的空挡，心念一动，一根银针出现在了掌心，交到了楚寒霄的手中。 楚寒霄瞬间领会。 一边抱着八宝安抚，一边不动声色的换了换位置。 瞅准了一个空档，指尖一动，那枚银针悄无声息的扎到了赫连曦的身上。 赫连曦情绪异常的激动。 那一坨鸟屎，瞬间击溃了她敏感到极致的心理防线。 因此，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腿上有一瞬间的疼痛，仿佛被蚂蚁咬了一口。 百越的护卫连忙上前驱赶白鹤。 一只白鹤躲避不及，被一名护卫抓住了腿，挣扎间，羽毛乱飞。 那名护卫还没来得及邀功，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白鹤趁势飞起。 粥粥连忙呼唤，生怕帮自己出气的白鹤朋友们再受伤。 “小灰灰、小白白，快回来！” 两只白鹤看到粥粥正挥舞着小手，连忙飞回来，落在皇帝的旁边。 伸长了脖子，委屈的用脑袋去蹭粥粥的小靴子。 鹤鹤我呀，感觉身体被掏空！ 吓死了呢！ 粥粥连忙弯着腰，去摸两只白鹤的脑袋。 白鹤们瞬间美滋滋，瞪着一双小眼在旁边看戏。 被踹到地上的百越护卫爬起来，本以为出手的是大周朝的禁军，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月奴的人。 图灵部落的使臣撸起了袖子，气得脸色通红。 “你干什么呢？我问你，你干什么呢？” 当着他们图灵人的面去打白鹤，这和直接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图灵部落的使臣一着急，直接用月奴语来质问。 百越的护卫根本听不懂，迷茫的开口。 “我……我干什么了？” 赫连曦注意到了不对，死死的瞪向了百里逐风。 “五王子，你做什么？” 这人该不会真的被慕云澜那个狐媚子给迷惑了，要违背他们的约定，反过来帮着大周吧？ 百里逐风皱了皱眉，看向了图灵部落的使臣。 “下手的时候注意分寸。” 他不能制止图灵人。 毕竟，若是有人当着他的面，直接薅狼的毛。 他也受不了。 对月奴人而言，侮辱本部落的图腾，和侮辱他们自己，没有任何的区别。 图灵使臣点点头，而后几人一拥而上，将百越的那名护卫压在地上，动手便开始薅他头发。 赫连曦再也忍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不顾傅渊的阻拦，厉声下令： “把那两只白鹤抓起来杀了，谁敢阻拦，一并打死！” 图灵部落的使臣只有四个，面对着百越十几名护卫，不由的落了下风。 其他的月奴人受不了了。 他们本就是好战的性格，此刻看到自己这边的人受欺负。 哪里还管什么同盟不同盟。 先打回去，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大周朝的官员傻了眼。 纷纷让开位置，方便两国的人互殴。 刑部尚书看了半晌，不由地皱了皱眉，站到旁边，指点月奴使臣。 “你们这不行啊，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来，我教你……” 第739章 东方不亮西方亮，朕的孙女一级棒！ 月奴使臣和百越护卫打得热热闹闹。 大周朝的臣子们急的是额头冒汗。 尤其是一些武将，看到两方人马，你踹我一脚，我给你一拳，只觉得分外辣眼睛。 就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气势，放到边境上，想跟战马坐一桌都没资格。 他们便当起了月奴使臣的临时战场指挥官。 当场玩起了围魏救赵、逐个击破、声东击西的战场谋略。 甚至还有武将因为不擅长指挥，插不上嘴，只能在暗中默默的下黑脚。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把百越的护卫当人。 皇帝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发觉人数太多，有些看不清。 索性往祭台之上站了站，保证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他一边看，还不忘了一边教导粥粥。 “乖孙女，你看啊，打仗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像是百越的那些护卫，宛若无头苍蝇一般横冲乱撞，只会被人在暗中下黑脚踹翻。 你再看月奴这边，几名使臣背靠着背，这个办法就很棒。 既可朝各个方向攻击，又可保证无人可在背后偷袭。” 粥粥点了点头。 “嗯嗯，粥粥知道，这叫攻守兼备。” 皇帝眼神亮了亮。 要知道，粥粥这乖孙女在学习方面，主打的就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 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成语。 想到自家宝贝孙女那出奇大的力气，皇帝不由得两眼放光。 东方不亮西方亮，朕的孙女一级棒！ 难不成自家孙女在领兵打仗方面是个奇才？ 虽然他舍不得自家孙女到边境去经历危险，可他很乐意发掘自家孙女各方面的才能。 毕竟这样，以后出去跟臣子们炫耀，才更有说头。 粥粥看这群人打架看的不亦乐乎。 每看到精彩之处，还不忘了拍手叫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周朝的指挥起了作用，月奴的使臣竟无师自通，运用了擒贼先擒王的策略。 暗中下了黑脚，直接将百越的长公主踹翻了。 这一下，场面就更混乱了。 最后还是皇帝出声，大周朝的禁军上前，才把两方人马给分开。 月奴使臣一个个喘着粗气，脸上戴着青紫色，衣衫凌乱的围拢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陛下，百越恃强凌弱，完全不讲武德。 在大周朝的皇宫都如此嚣张跋扈，实在可恶。 您可一定要下令，惩处他们才是。” “是啊，皇帝陛下，幸好这里是皇宫，百越的人欺负的是我们。 这若是放到外面，欺负你们大周朝的百姓，可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呢？据说这百越那边毒虫横行。 他们最擅长的，便是使用各种阴毒的手段。 皇帝陛下不得不防！” 赫连曦不知道被谁给踹了两脚，一不小心便扭到了腰。 被宫女扶起来，站都站不直，疼得满头冷汗。 她忍不住厉声冷喝： “你们……你们简直是含血喷人！ 到底是我们百越的护卫不讲道理，还是你们月奴的使臣胡搅蛮缠？ 我的护卫都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 月奴使臣回头。 百越的护卫躺在地上，一大半已经晕死了过去，没晕的，也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们只是爬不起来，又不是死了，长公主怎么如此小题大作？” “就是，那些护卫们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赫连曦整个都快被气死了。 那些护卫们是不想说话吗？ 他们是被打昏了，根本开不了口。 “大周帝，今日发生的事情，皆因你的孙子、孙女而起，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皇帝本来抱着粥粥笑意盈盈，听到赫连曦毫不客气的质问，神色立马冷了下来。 厚重的威压宛若山岳，令在场所有的人呼吸苦难。 他冷冷的垂眸，目光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杀意，却令人不由自主的僵硬在原地。 那是来自上位者不可冒犯的威严。 “今日这端午宫宴十分的热闹，朕看的颇为满意。 月奴的使臣，维护我大周朝的郡王、郡主，朕心甚慰。 听闻月奴不少部落之中，蓄养的牲畜患了病症，而且还传到了人当中？” 月奴的使臣蓦地端正了神色。 月奴境内发生的事情，虽然被三缄其口。 可他们心中都清楚，事情是一定会外传的，只是没想到传扬的这般快。 这位大周的帝王，果真是不容小觑。 第740章 真是给她脸了！ 月奴的使臣纷纷看向百里逐风。 百里逐风叹了口气。 这些人知不知道，在他们把眼神落过来的时候，就等于承认了这桩事。 他本是不想带这么多使臣的。 可各个部落听说了他要出使大周朝，寻找治疗疫病药方的时候。 唯恐把自己的部落落下，这使臣的队伍也就越了派越多。 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人多，就容易生乱，暴露更多的消息。 “皇帝陛下消息灵通，的确是有一些人患了病。” 皇帝淡淡的点了点头。 “对于治疗疫病，朕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十分有心得，回头你们可以派遣两人与太医院沟通交流。” 百里逐风心中明白，在这桩事情上，自己只能放低身份。 毕竟，从来没有站着求人的道理。 于是，他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多谢皇帝陛下。” “嗯，”皇帝这才扫了一眼赫连曦，“御前失仪，按理说是大罪。朕没有问你的罪，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赫连曦面皮阵阵滚烫，胸口更是憋闷的快要炸开了。 皇帝看向了德贵妃。 德贵妃瞬间领悟。 “皇上，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怪。 傅夫人初次来到咱们大周，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是可以理解的。 臣妾会尽快派人，帮她将规矩学好，至于现在嘛…… 这衣衫不整的，的确是不像样子。 来人，带傅夫人下去梳洗，更换一身衣裳。” 真是给她脸了，竟敢直接质问皇帝。 当他是个好脾气的呢！ 若真把他惹急了，哪怕是月奴和百越联手。 眼前这位帝王，也敢豁出去，直接和两国硬杠。 现在之所以没动手，不过是想把大周朝的损失降到最低罢了。 毕竟，能智取的，何必要强攻呢！ 若真是到了不得不动手的那日。 不单单是皇帝，她的儿子，就是妥妥的主战派！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的母国西凉，用血得出来的经验。 赫连曦没想到皇帝不给她脸面，就连德贵妃都如此的不客气。 自从知道了大周朝有以汝之姓，冠我之名的风俗。 傅夫人这个名号，就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可现在，她确确实实的领到了这个称呼，却只觉得满心憋闷。 宫女和嬷嬷们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赫连曦的手臂。 面上态度恭敬，动作却毫不客气，根本不容她挣脱。 赫连曦气急败坏。 任凭一旁的傅渊再如何给她使眼色，她也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来人！快来人……” 只可惜她忘了，百越的护卫还有一半躺在地上没醒过来。 那些想要爬起身来的，也被大周朝的禁军一脚踹在脸上，再难有什么反应。 赫连曦直接被带了下去。 傅渊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皇上……” 他正要开口，一旁的太子妃去站了出来。 “父皇，大伯母并非有意要御前失仪，冒犯父皇的。 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原谅于她。” 傅渊一愣，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现在，傅礼还在大牢之中关押着。 傅明绯也被楚景牧守着，他三次上门，都没能见到人。 最主要的是，原本的盟友月奴，此时竟变得摇摆不定。 他更加不能冲动行事。 相比较于直接和皇帝闹翻脸，他还是更有把握哄好赫连曦。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赫连曦死死的追在他的身后，生怕他有丝毫变心的。 只要自己略微说几句甜言蜜语。 这个满脑子只有情爱的长公主，就直接被迷的找不着北。 慕云澜将傅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有时候，恨可比爱来的深刻。 爱之深，责之切。 现在他肆意利用着别人对他的爱意，若有一日，真相大白，不知道傅渊能不能承受得住反噬了。 她现在十分期待，赫连曦沐浴完毕是个什么样子。 第741章 好（大）人（冤）啊（种）！ 祭祀完毕，又看了一场好戏。 皇帝和大周朝的官员们此时心满意足。 看着月奴和百越的人倒霉，他们心中就无比高兴。 甚至希望今后每一天的快乐，都能够建立在这两国倒霉的基础上。 皇帝对月奴的表现十分满意，见不少使臣受了伤，便命太医给他们医治。 太医们的医术以及整个太医院的药材经过几次的更新迭代，已经能够代表目前医学界的最高水准。 不少月奴使臣发觉伤口被敷了药之后，瞬间止了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奇。 一名年轻的太医因为刚入太医院不久，只能勉强分到一个伤势很轻的月奴使臣。 发现他在一旁摸鱼没受什么伤，唯独手背上有些冻疮之后，秉承着积累治病经验的原则，找出了药膏给他涂抹。 那使臣出生自一个小部落，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和话语权，打仗的时候却被推到前面做炮灰。 生活的条件也极为贫苦，手上的冻疮因为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瞧着仍旧颇为严重。 别看伤势只在表层，并不严重，可却又疼又痒，十分的折磨人。 看到分给他的太医，瞧着也就是二十多岁，瞬间没了什么期待。 却不想，那年轻太医在药箱里翻了许久，拿出了一个小瓶，从里面挖出来一块油汪汪的药膏，抹在了他的冻疮上。 瞬间一股清凉感传来，缓解了原本火辣辣的疼痛，和钻心刺骨的痒意。 使臣顿时惊住了。 他的大周话说的不是很利索，只能几个字儿、几个字儿的往外蹦。 眼看着那名年轻太医要把药瓶收回去，连忙一把将药瓶抢过来，如获至宝一般的看了又看。 “药，多少，钱？” 年轻太医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月奴的使臣要打人，正准备往外掏银针扎他穴位呢，就听到了他的问话。 “这药？” 使臣点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期待。 年轻太医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激动。 那瓶药是他的练手之作，不过颇为鸡肋。 别说皇宫中的主子们了，就是有点脸面的宫人，都不用干太脏太累的活。 而且经过了寒王妃的教学，太医院的前辈们治病救人的心那叫一个急切。 甚至还每七天，抽出半天的时间来，组织宫内义诊。 可以免费给宫里的宫女、内侍们看病，给他们开的药也是半卖半送，价格便宜的很。 他的这个冻疮膏，倒是借着机会卖出去了两瓶。 结果还因为量大管够，一瓶能用很久，再也没有人回购。 当时是卖了十文钱。 年轻的太医看了看月奴的使臣，秉持着坑月奴就是爱大周朝的原则，对着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怎么也得卖一两银子吧？ 那使臣明显愣了愣，试探性的开口。 “一只、羊？” 年轻太医瞬间瞪大了眼睛。 大周朝的畜牧业并不发达，因此羊肉的价格可是很贵的，一斤羊肉足足七百文钱。 一百斤的羊，整只买的话价格便宜一些，那也是足足需要五十两银子。 暴利啊！ 年轻的太医正想点头答应，月奴的使臣看他这般神色，却误会了。 “一头牛？” 眼看着年轻太医再次瞪大眼睛，月奴的使臣心中忐忑。 总不能是一匹马吧？ 这个价格可就有点超出心理预期了啊。 他太穷了，整个部落也就养了五千匹马，两万头牛，根本不能大量的拿出来换药膏。 不过，换上两瓶，自己和家里的七个老婆用，倒是可以的。 年轻太医略一犹豫，还是决定要细水长流。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一只羊！你，多要，还能便宜！” 月奴使臣眼神亮了。 年轻太医唇角的笑意也加深。 两方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夸赞对方。 好（大）人（冤）啊（种）！ 第742章 再次准备闷声干大事的太医院 太医们很快帮月奴的使臣们治完伤退了下去。 那年轻的太医还不忘和买药膏的使臣眉来眼去了一番，定好了给羊的时间和方法。 等出了大殿，张院正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逆徒，你简直是本院正带过的最差的徒弟。 那月奴的使臣虽然今天表现的不错，可和我们大周乃是敌对之国。 你怎能跟他有说有笑呢？” 年轻的太医被拍的脑袋嗡嗡响。 眼看着自己的师父还要动手，连忙开口： “师父听我说完再打，我刚刚把研制出来的治冻疮的药膏给卖出去了。” 张院正正要落下的巴掌停顿住了。 “卖给刚才那个月奴的使臣了？” “是。” 张院正点了点头。 “我倒是听说月奴那边气候格外的寒冷，不像咱们大周朝四季分明，那边一年只有两季。 到了冬天格外严寒，想来应该是用得上这冻疮膏的，卖了多少银子？” 年轻太医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眼神之中明显带着激动。 张院正略有些诧异。 “卖了一两银子呢？这价格可不便宜了。 你可以卖，不过卖完之后，刨去了成本，自己留下一成利润。 剩下的九成，都送到无疾堂去。” 年轻的太医连忙摇头。 张院正顿时皱起了眉心，大巴掌毫不留情地呼在了年轻太医的后脑勺上。 “你这个混小子，别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寒王妃于我们有教导、扶助之恩。 无疾堂药价便宜，为的是帮百姓解难，根本就不盈利。 你做的那款药膏，依据的可是寒王妃给的方子。 现在让你留下一成的利润，你还不乐意？ 师父可告诉你，做人不能忘本！” 年轻太医眼看着张院正误会了，连忙解释： “不是，师父，我不是不同意把银两送到无疾堂。 我是说那价格您猜错了，不是一两银子。” “不是一两银子？难不成你卖一文钱？” 张院正握紧了悬挂药箱的带子，感受了一下药箱的重量。 要是这逆徒胆敢用如此便宜的价格，去接济月奴的使臣，那就别怪他今日清理门户了。 “不是，师父，你太落后了，人家月奴那边买东西，可不是按银子算的，而是按羊算的！” “羊？” 张院正一愣，随即喉咙发紧。 “一瓶冻疮膏，你卖一只羊？” “是。” “你这够黑……咳咳，羊不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月奴既然有与我们大周朝交好之意，那么，稍微跟他们做些买卖也是可以的。” 说完，张院正便快步地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其他的太医们听完，纷纷加快了步子，仿佛身后有狗追一般。 年轻太医摸不着头脑，一路追的气喘吁吁。 “师父，您这么快，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库房之中还有没有什么药膏，可以拿出来坑……咳咳，和月奴的使臣友好交易。” 大殿之内，慕云澜并不知道，太医院又要开始闷声干大事了。 宴会正式开始。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品酒赏乐，不再提和亲的事。 傅渊却是坐不住，喝了几杯酒之后，面上不由露出了苦闷之色。 皇帝看到了，却假装没有发现，专心的投喂坐在身边的八宝和粥粥。 八宝被那股臭味儿熏得很了，此时没有什么胃口。 粥粥担心自家哥哥，跟着吃的也少了。 皇帝暗自心焦，对赫连曦的厌恶更甚。 傅渊最终自己沉不住气，起身向皇上敬酒。 “皇上，承蒙您的厚爱，还能允许臣再次回归大周。 臣心中感激不尽，正值佳节，借此杯美酒，向皇上表达感激之情。” 说完，他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才已经给了他一棒子，这个时候自然要塞给他颗红枣稳一稳。 皇帝点了点头，严肃的面容缓和了许多。 “这时光可真快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朕不再如当初那般年轻。 傅将军你，也从未大周朝征战的将军，变成了百越长公主的驸马。” 傅渊连忙表忠心。 “皇上，当年臣在战场上，重伤跌落山崖，脑部受到重击，从此失去了记忆。 可臣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属于百越，一直觉得应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前些时日记忆略有恢复，便不管不顾的返回了大周，没有丝毫的迟疑。” 皇帝面色更加缓和。 “朕心甚慰。” “皇上，臣虽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可还是有许多记忆没有找回。 所以，便想着请皇上恩准，让臣见一见亲人……” 第743章 当然是要废物利用了 傅渊的话一出口，大殿中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沉静了不少。 刑部尚书等一众官员暗自打量楚寒霄的脸色。 傅家的覆灭是寒王和寒王妃一手推动的。 傅礼纯纯是自取灭亡。 眼下，傅渊一上来就想着把人从天牢之中捞出来，无异于直接与寒王府作对。 只要寒王不同意，他们这群人就绝对不会松口。 虽然他们不能明面上违背皇上的决定。 可这官当的久了，都知道。 主打的就是一个灵活应对。 人可以出来，活不活着那可就不知道了。 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阳奉阴违了，却发现寒王和寒王妃的神色异常的平静。 两人似乎在研究桌案上的哪种点心味道好。 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主打的就是一个热心肠，给周围没有心思吃饭的官员们硬塞狗粮，防止他们饿着。 刑部尚书等人顿时觉得饱了、饱了，然后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戏。 寒王和寒王妃不着急，必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们就不用过于忧心了。 皇帝蹙了蹙眉，神色略有些沉默的看向傅渊。 “傅将军，按理来说，你为大周朝立下过赫赫战功。 现在你失踪多年归来，想要见一见亲人，朕应该欣然应允。” 听到这里，傅渊就明白，这句话后面，必然跟着个但是。 果然，皇帝接着道： “但是……这件事情太难办了。 你回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傅家犯下的那些错事，都收到了消息。 朕对于傅礼那可是百般的宠爱，更是让他坐到了丞相之位，可他是如何回报于朕的？ 蛊惑太子、执掌朝局也就罢了，他竟然暗中谋害朝廷重臣、把控户部、贪污盐税…… 以至于江南的百姓怨声载道，险些官逼民反。” 皇帝越说面上的怒气就越明显。 “傅将军，你来说，这样的傅礼，朕能放他出来吗？ 朕若是想将他放出来，别说江南百姓了，寒王和寒王妃第一个便不答应！” 楚寒霄正品尝着慕云澜送给他的点心。 听到这话，就知道高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爹，坑儿子的瘾又犯了。 不过，针对傅礼这件事，他和云澜还真商量出了章程。 那就是废物利用！ 楚寒霄不徐不缓地咽下了点心，冷眼看向了傅渊。 “父皇说的不错，傅礼是本王亲手送入大牢的。 还留着他一条性命，已经是父皇格外开恩了，怎么可能放他出来？ 傅将军若是想见他，或者跟他多相处几日。 本王倒是可以看在你往日功绩的份上，让你到天牢之中，陪他去住几日。” 傅渊脸色微微一沉。 他怎么可能去住天牢那样肮脏的地方。 “寒王殿下，傅礼犯下的罪行，我也有所耳闻，心中感激皇上留他一命。 我只是想要把他带出来，听他讲一讲从前我们兄弟相处的事情，去逛一逛我们之前的府邸。 说不准就能够唤醒所有的记忆，不想心中留下永恒的遗憾。 还请寒王多几分理解。” 理解？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让他理解？ 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道理。 楚寒霄的神色越发的冰冷： “他犯了那么严重的错，什么都不做，就把人放了。 江南的百姓如何想父皇？ 他们之前受的那些苦，难道就白受了吗？” 刑部尚书等人心思一动，瞬间有所领悟。 “是啊，傅将军是不知道当时江南百姓的惨状，那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傅将军曾经为了守护大周百姓，自愿上战场，杀敌流血。 虽然说现在迎娶了百越的长公主，想来也定然是初心不改的吧？”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那还用说吗？傅将军是何人，他和那个虚伪的傅礼可不一样。 他宁可自己流血，也不让百姓流泪。 自然不可能空口白牙的，就想把傅礼给带出来。” “傅将军，我们说的没错吧？ 你肯定有所准备，是不是？” 楚寒霄给了开口的官员们一个赞赏的眼神。 那傅礼关在天牢之中，纯属浪费粮食。 现在傅渊想把人救出来。 东西给够了，一切都好说。 东西给不够，救出来那就不可能了，大概率是得拿破席一卷托出来。 傅渊眼角猛地跳了跳。 这些官员一顶顶高帽子往他的头上扣。 明面上是捧着，实际上是捧杀。 看来若想把傅渊带出来，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了。 “皇上，臣深知傅礼罪孽深重，给江南百姓带来了很大的痛苦。 所以愿意献上全部的家财，黄金一万两，当做是为傅礼来赎罪。” 慕云澜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 黄金一万两？ 啧，真是有钱。 据说，百越好像是有一座黄金矿脉的。 回头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帝，想来皇帝就更加坚定要吞并百越的决心了。 皇帝眼神微微一亮。 前段时间收拾了江南的盐商，刚刚赚了一笔，可谁能嫌钱多呢？ 他皱了皱眉，神色颇为为难。 “寒霄啊，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第744章 大变活人啦！ 楚寒霄听到皇帝的问话，表现出来的态度异常的坚决。 “父皇，您若是问儿臣，那么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当初您要留着傅礼的性命，儿臣便不同意，想着要将他凌迟处死，给江南的百姓一个交代。 如今您又要看在傅渊的面子上把人放了，儿臣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皇帝一副要努力说服他的模样。 “傅将军不是说了，会给一万两黄金吗？ 那傅礼虽然犯下了错误，可以前当官，也立下过不少的功劳。 所以，朕想着功过相抵。” 楚寒霄态度不改。 “父皇，我们大周朝的律法历来公正严明。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过分明。 有功必赏，有过自然要必罚。 一万两黄金就把人放了，这筹码也太轻了。 说出去，江南的百姓该有多伤心。” 皇帝叹了口气，神色为难的看向了傅渊，叫他的称呼都变了。 “傅爱卿，你也听到了，朕是有心要帮你的。 可是也不能不顾虑江南百姓，要不…… 你再仔细想想？” 傅渊准备的筹码，自然不止这一点。 不过，他得探一探寒王的底，才能继续往外掏。 不然，就要被这父子两人当成冤大头了。 “不知道寒王殿下觉得，我应该再给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让江南的百姓同意放人？” 楚寒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我听闻傅将军和百越长公主成婚之后，拥有了自己的封地。 傅将军如今回归故土，成为我们大周朝的臣子。 我们大周朝讲究的便是对君主的忠心，那么你的东西，自然就是大周朝的东西。 不如就将傅将军在百越的封地，划归到大周朝所有吧。” 刑部尚书等官员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傅渊在百越的封地可不小呢，总共有八座城池。 若是能够划归入大周朝境内，那就等于是不费一兵一卒，只费一个傅渊，直接攻下了八座城。 傅渊这身份地位，一下子就从背叛大周，迎娶百越长公主。 变成了为了两国和平往来而和亲了。 说不准等他再出卖一下色相，还能帮大周朝获取更多的领土呢。 “我不同意！”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语气满是恼怒。 众人纷纷回头，而后大殿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嘶！” “天呐！” “嗷嗷嗷！” “砰砰砰！” 前两声代表着官员们的震惊。 后两声是有官员震惊过度，一不小心被噎着了，砰砰砰地捶着胸口嗷嗷的叫。 慕云澜抬头看去，也是差点被茶水给呛到。 如果不是声音很熟悉，她也忍不住想问一句： 这人谁啊？ 有官员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开口： “这位……百越的长公主？” “听声音是的，看样子……那就没法确定了。” “我早就听说，百越有很多我们大周朝没有的本领。 有一项便是易容之术。 难道百越的长公主，也精通此术？” 要不然只是洗了个澡，为什么和之前相比，好似大变活人一般呢？ 眼前的赫连曦穿了一身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凤罗裙。 罗裙整体呈红色，刺绣着华丽的鸾凤，和精美的牡丹。 裙摆旖旎拖地，剪裁却极为合体，将人衬托的身姿纤细、修长。 这件罗裙一看便是绣娘们重工打造、价值不菲。 可这样华美的罗裙，今日完全是明珠暗投。 那赫连曦之前分明是皮肤白皙，光洁饱满，双眸明亮，鼻梁高挺。 瞧着顶多也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可现在的她，皮肤发黑，肤质粗糙、皮肤下垂也就罢了。 还因为发丝没有干透，额发被打湿成绺，露出了过于突出饱满的额头。 没有了妆容的修饰，她的眼睛变小，鼻梁矮塌塌的，鼻翼反倒是很大，随着她急促的喘气，忽闪忽闪的，格外的引人注目。 第745章 跳梁小丑 赫连曦感觉到周围嘈杂的议论和炙热的视线，不由的皱了皱眉，心中腹诽： 这些人怎么了？ 怎么都用这样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 刚刚沐浴完毕，她还担心自己露出的真容会吓到傅渊。 可没想到，她对着镜子仔细端量，竟惊讶地发现。 自己妆前妆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甚至没有了那过于厚重的妆容，反倒让她有了几分天然去雕饰之感。 仔细一想，为了这次宫宴，她可是放干了一名侍女的血，进行了全身的沐浴。 想来，定然是因为这次沐浴添加了不少大周的珍贵药材，所以一下起了奇效。 美貌依旧，这让她信心百倍。 于是，便对着宫人送上来的衣裙百般挑剔。 这个颜色太素，那个绣花太俗。 就连衣衫的款式都是看了又看，总觉得怎么穿都不如慕云澜身上那件好看。 直到发现现在这身，才勉强点头，同意宫女帮自己换上。 赫连曦昂首挺胸的走到傅渊的身边，抬手，亲昵地揽住了他的手臂。 傅渊明显一愣，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被赫连曦搂着的手臂更是僵硬的厉害。 赫连曦还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见他望着自己，便仰起头，对着他露出了一抹自以为倾国倾城的笑容。 “傅郎怎么这般看我，好像是初次见到一般。” 赫连曦脸颊微微泛红，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当中。 当初她第一次见傅渊，便对他一见钟情。 不顾身边人的反对，坚持将他救了回去。 傅渊昏迷了三日才睁开眼睛，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满眼的惊艳和震撼。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眼前的男人，与她心心相印、两情相许。 楚寒霄收回视线，轻轻地勾住了慕云澜的手指。 “云澜，那赫连曦好像有些不对劲……”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你忘了我给你的东西？” 楚寒霄瞬间想到了那枚银针。 “什么效果？” “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对于那位长公主而言，她最想要看到的便是自己美丽的容貌，所以我便成全她了。” “难怪。” 楚寒霄扫了一眼赫连曦，只觉得阵阵不适。 他并不是觉得爱情只局限于年轻人之间。 就好比他和云澜，他们也终究会老去，但他们之间的爱情不会。 令他不适的，是赫连曦的姿态。 每个人都应该坦然接受自己。 别管是事业有成，还是一生平庸。 别管是青春貌美，还是年华不在。 赫连曦分明已经年近六十，到了享受自己晚年时光的时候。 可她偏偏做着小女儿的姿态，对着傅渊撒娇、献媚。 一个人外表的容颜会老去，但是内里的灵魂却会一直发光。 而这赫连曦，分明是从内里烂透了，却不肯接受现实。 想要靠着维持容貌，来留住一个别有目的的男人。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哪哪都别扭。 傅渊快速的转过头去。 那句曦儿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皇上，臣的封地乃是百越的领土，我既然回到大周，封地自然不会再归于我的名下，我实在难以做主。” 赫连曦点点头。 “大周帝，本宫的驸……夫君，可是口口声声，向你来称臣的。 你既然应下了，怎么好意思再觊觎他的封地？” 容貌维持住了，赫连曦连说话都有了底气。 皇帝目光淡淡的在赫连曦身上扫过。 这种级别的跳梁小丑，还用不着他亲自动手收拾。 第746章 爱他，就为他献上八座城 皇帝扫了赫连曦一眼，慢慢的端起了茶盏。 底下的官员瞬间领会圣意。 一个义愤填膺的看向傅渊。 “傅将军，你瞧见了吧！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平日里说的再好听，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楚。” “是啊，傅将军，咱们同为男子，还是要多多的为自己打算。 不要以为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就是一家人。 你瞧，人家甚至都不愿意用一点无关紧要的城池，来救你的亲人。” “我们男人，还是得学会自己心疼自己。 你对着别人掏心掏肺，别人只当你低贱谄媚。 傅将军，你这些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慕云澜听着这些话，差点再次被茶水呛到。 真是没想到，平日里瞧着端正严肃的官员们，竟然也有这般促狭的时候。 为数不多的太子一派的官员，在这等关键时刻，也放下了成见一致对外。 一时间，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对着傅渊开导同情。 赫连曦傻眼了，连忙急切的看过去。 “傅郎，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可都是看在眼中的。” 傅渊转头，猛地对上赫连曦那张脸，瞳孔忍不住缩了缩。 不过好在，他这么多年历练下来，忍功非比寻常。 “曦儿，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工部尚书一拍大腿。 “傅将军糊涂啊！好听的话说百遍，不如切实的事做一件。 真正遇到了困难，才是考验真情实意的时候。” “长公主，虽然我身为大周朝的臣子，有些话不该说的太直白。 可看到傅将军，我实在是不忍心。 他要的多吗？不多！ 他只是想拿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来救自己的亲人！ 他有什么错，在这等关键的时刻，你身为他的妻子，怎么能不支持他呢？” 赫连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转不过弯来。 “我当然是支持他的。” “那你具体怎么支持的？” “我……” 赫连曦卡住了。 工部尚书叹息着摇头。 “我与我的妻子成亲三十余年，想当初，我的妻子售卖了家里所有的良田，供我入京科考做盘缠。 我时刻谨记着，这些年来，哪怕坐到了二品官的位置，对妻子也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百般尊重。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长公主口口声声的在意傅将军，就不要在这等小事上计较了？” 赫连曦眉心紧皱。 “那可是八座城池，怎么能说是小事？” 刑部尚书一击致命。 “难道我们傅将军，在长公主的心中，还抵不过八座城池吗？” “是啊，而且我们已经足够体恤傅将军了，念着他往日的功劳，要的都是边城。 我们又不是非要百越那些繁荣富庶之地，几座小小的边城，长公主都舍不得？” 赫连曦张口结舌。 “我……” 德贵妃扬了扬唇角。 “傅将军当年领兵作战，白马银袍，何等的威风。 每次领兵归来，道路两侧都挤满了想要一睹将军风采的女子。 本宫若没有记错，曾经有女子愿意为了见傅将军一面，一掷千金吧？” 皇帝笑着点点头。 “的确是有这回事，当时傅将军去上京最大的酒楼去吃饭。 那名女子想要单独见一见傅将军，便花费银两，包下了整座酒楼……” 官员们的目光不断地在傅渊和赫连曦之间流连，其中隐隐的审视和叹息让赫连曦如芒在背。 “给你们就给你们了！不就是八座边城吗，没什么紧要的！” 皇帝唇角的笑容蓦然加深。 “好，还是长公主对傅将军用情至深啊！” “如此气魄，真不愧是长公主！ 其他的女子，怎么能够与长公主相比呢？” “以前不信什么情比金坚，今日见到了长公主与傅将军，才终于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赫连曦最听不得的便是傅渊和其他的女子怎样怎样。 听到有人曾愿意为他一掷千金，她分毫不想被旁人比下去。 这世间没有谁比她更爱傅渊！ 情绪上头之下，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可现在，听着大周朝官员们的奉承，突然又觉得没什么了。 反正按照傅郎的计划，他们百越是一定会吞并大周朝的。 现在给了八座城池又怎样？ 以后整个大周，都是她和傅郎的！ 第747章 那可是你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赫连曦从没有和皇帝交流过，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画饼。 不过，皇帝吃的饼，虽然有些遥远，但是却结结实实的打饱。 而赫连曦吃的饼，很有特色，因为会飞！ 大周朝的官员们更是喜出望外，生怕赫连曦反应过来之后后悔，连忙催促着签订契书，明确章程。 甚至为了稳住赫连曦，大周朝的官员们对着她一个劲儿的闭眼的夸。 尤其是那些文臣，吟诗作赋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武将们默契的往后退了退。 奈何今生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不过这会儿，他们罕见的，没有吐槽那些文官的嘴皮子，反倒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 毕竟，不是谁都能昧着良心，睁着眼睛拍出那般华丽的彩虹屁的。 傅渊没想到，赫连曦竟然不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实施。 他这边想着跟楚寒霄讨论一下筹码，结果赫连曦直接把整个锅都端出来了。 那八座城池他已经占领了多年，苦心的经营发展，提拔自己能用的人手。 好不容易让这几座城有了起色，自己也站稳了根基，结果这人转手就给他送出去了？ 蠢货！ 愚不可及！ 傅渊心中怒不可遏，偏生几次想要开口示意赫连曦改主意，都被大周朝的官员及时打断。 刑部尚书甚至直接挡到了他和赫连曦中间。 “我瞧着傅将军的神色有些奇怪，是不是太过感动了？” 傅渊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自然感动。” “我猜也是，长公主对傅将军可真是一往情深。 将军回去之后，可要好好的犒劳一下长公主。” 傅渊扫过赫连曦发黑的面容，以及下垂的嘴角和深刻的法令纹，心中的阴云越发的厚重。 这十几年，他在百越可谓是卧薪尝胆。 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才彻底拿捏住了赫连曦，并通过她的手和身后的势力，掌握了大半百越的政权。 他苦心孤诣地经营了那么多年，如今却极有可能因为赫连曦的一个动作，浪费他多年的心血。 想到这里，他对赫连曦越发的憎恨和厌恶。 尤其是看着她那苍老难看的面容，就好像自己雪白的人生上多了一大滩污迹。 刑部尚书看着傅渊不断的变幻神色，心中滑过一抹冷笑。 当初为大周朝立下功劳的将军，如今一个转身，竟妄图用手中的刀，在大周朝的身上割下肉来。 果真是人心易变。 “傅将军，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在为八座城池而心疼？” 傅渊连忙收敛了神色。 “自然不是。” “我想着也不是，毕竟傅礼是什么人？那可是你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别说是八座城池了，就算是八十座，你也一定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吧？” 整个百越所有的城池加起来，数目正好是八十！ 傅渊笑容越发的牵强。 “这是自然。” “这份兄弟情谊可真是感人，传扬出去又是一桩佳话。” 很快，将八座城池交付给大周的国书就签订完毕。 慕云澜看着赫连曦拿出自己的印玺，毫不犹豫的盖章落实，目光微微的闪了闪。 看来，这位长公主权势不小，这样重大的事情都能自己做决定。 她很期待，赫连曦和傅渊撕破脸的那日，他们究竟会闹到何等境地。 印玺落下，傅渊不忍看到这一幕，不由的闭了闭眼睛。 赫连曦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反倒仰着头，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一副邀功的模样。 她哪里知道，傅渊已经恨不得提刀将她碎尸万段。 “傅郎~” 傅渊唇角抽了抽，快速的整理好了情绪，事已至此，只能继续推动着往前走了。 “曦儿，多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以后，我定然会好好回报你的。” 赫连曦满心的甜蜜。 “没什么，只要傅郎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第748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傅渊和赫连曦互相对视的一幕，惹得大周朝的文臣们再次称赞连连。 武将们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脖子，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和文臣们计较。 毕竟他们是真狠啊！ 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必要的时候，都能把良心挖出来扔掉。 比不了，比不了。 慕云澜本已经做好了在这场宴会上，送傅渊一份大礼的打算。 可现在收到了八座城池，她瞬间改了主意。 这份礼要送，但是却不能现在送。 万一把赫连曦刺激过头了，要收回那八座城池怎么办？ 即便签订了国书，也只是一纸契约。 国与国之间撕毁契约，简直如同撕一张纸一般容易。 还是需要等着圣旨传到边境，让边境的驻军把那八座城池接管到手中，彻底掌握，再把她准备好的大礼送出去。 接下来的端午宫宴进行得十分顺利。 赫连曦俨然成为了整场宴会的主角。 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让赫连曦越发的飘飘然，不由得多喝了几杯，脸色黑里透红，抱着傅渊的手臂不时地撒娇。 傅渊艰难的应付着，只觉得自己快要当场窒息了。 他从未觉得时间这般难熬，简直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立马带着赫连曦往宫外走。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见识到了一场大戏，心中的情绪十分的凝重。 他们的确原本打算着和百越结交，暗中向大周朝施压，借此获取治疗疫病的精确药方。 可现在看着赫连曦的模样，他们心中满是迟疑。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赫连曦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与她联手，极有可能得不到切实的实惠，反倒要被她拖着一起滑入泥潭。 现在的月奴每走一步都要格外慎重，不然各个部落之间很容易分崩离析。 两人心情沉重的带着月奴的使臣离开。 却没有发现，有一名使臣悄悄的脱离了队伍，等候在了皇宫的门口。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太医走了出来，手中拎着药箱。 那名使臣眼神亮起，连忙凑上前去。 年轻的太医立马护住药箱： “一手，钱，一手，货！” 见不到羊，他是不可能把药膏交出去的。 使臣连忙点头。 “好朋友，跟我走。” 大殿上。 皇帝扫了一眼整个宴会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太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已经对他无话可说。 “太子妃现在怀有身孕，病体又没有养好，太子就先带着她回东宫休养吧。” 太子蓦地一愣，抬头眼眶微红的看向了皇帝。 “父皇……” 皇帝却径直起身，朝着御书房而去。 官员们却都没有离开，默契的等着皇帝宣召。 果然，没过多会儿，便有内侍前来传旨。 “诸位大人，皇上宣寒王、寒王妃，英郡王，修国公，庆国公、六部尚书……等前去御书房觐见。” 英郡王本来都已经起身往大门口走了，听到内侍的话，立马折返回来，脸上满是激动。 “你没听错，父皇真的也宣我过去了？” “是，皇上交代了，请英郡王一并前往御书房。” “走走走，快些走，别让父皇久等。” 英郡王带头，大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离开没多远的太子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更添几分狠戾。 几个兄弟当中，他最瞧不上的便是二皇子。 可万万没想到，现在二皇子都比他更得父皇信任。 太子妃瞥见了他的神色，冷冷地扬了扬唇角，抽回自己的手，让宫女扶着，慢慢的朝着东宫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的写了封信，交给了宫女。 “把这封信送出宫，交给我的大伯。 告诉他，我心中一直牵挂着父亲。 等父亲从天牢之中出来，我要见一见他。” “是。” 第749章 主意没有太多，也就三个 御书房内。 皇帝端坐在御案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桌面上平摊开的国书。 慕云澜和楚寒霄随着众人走进来，正准备对着皇帝行礼，皇帝却已经率先出声。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吴泉，让人搬椅子进来，给大家赐坐，上茶。” “是。” 官员们开开心心的谢了恩。 平时若是得到皇上这般待遇，必定是心存惶恐的。 可今日，他们却只觉得心安理得。 八座城池啊！ 这可真是天上掉了馅饼，而且还是纯肉馅儿的！ 皇帝再次看了一眼国书，抬头含笑看向众人。 “今年的端午宴，是朕过得最开心的一日。 果真是上天保佑，我们大周朝的气运要来了。” 官员们满脸含笑，御书房内的气氛十分轻松。 英郡王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这样的大型活动了。 他内心十分的激动，总想着该表现一下自己。 不然，继续被父皇冷落下去，郡王府可就要揭不开锅了。 他现在还有一个怀孕的妾室要养着呢！ “父皇，您宣儿臣过来，可是有什么差事需要儿臣去办，您尽管吩咐！” 皇帝面上的笑意略微收敛了一些。 英郡王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皇帝却没有训斥他。 “朕把你们宣过来，是为了商议如何接收这八座城池的事，你们心中可有什么主意？” 国书签了没什么大用，将城池占到手里才是真。 英郡王没有被训斥，顿时觉得腰杆子都硬了。 “父皇，这有什么好商议的。 既然那个百越的长公主把城池送给了我们大周，自然是要立刻给边境那边传信。 让边境的将领直接率兵进驻，然后修缮防御工事，重新与百越划分边境。” 兵部尚书立刻出声。 “英郡王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不过那八座边城之中的百越人，恐怕不会对我们真心顺服。 八座城池，所有的百姓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一旦他们动了反抗的心思，对我们大周朝的兵将极为不利。” “兵部尚书说的有理，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我们大周朝的兵将虽然勇猛，可那八座城池乃是百越的地方。 贸然深一入其中，风险极大，还是要全然的考虑清楚才好。” 英郡王哼了哼。 “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更好主意？” 官员们陷入了沉默。 英郡王不屑。 “看你们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有什么上等的妙计呢，原来，一个个都不行！” 皇帝瞪了他一眼。 “你住口！收纳城池不是领兵打仗，光靠英勇无畏是不行的，还得用脑子！” 英郡王不以为意。 “不派兵进去，难道还能让百越人主动投靠我们大周，心甘情愿的归我们统领？那边的人又不是傻子。” 皇帝看向了楚寒霄。 “寒霄，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儿臣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皇帝心中难掩失望，下意识的看向了慕云澜。 英郡王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父皇真是年纪大，糊涂了。 这么多官员都想不出来什么主意，那慕云澜又不是神仙，还能什么都知道？ “云澜，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想太多，只想出来三个。” “没事，想不到也没关……等等，三个？” 英郡王：“……哈？” 第750章 不带傻子玩？ 皇帝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媳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云澜，你快些说说，都是什么主意？” 慕云澜笑了笑，绝美面容一片淡然。 “主意有好有坏，端看父皇想要什么样的效果了。” “效果？” “是，父皇若只是想要那八座城池的地方，不在乎生活在其中的人。 我可以研制出一款毒药，在其水源处投放。 保准在一个月之内，让那几座城中再无人烟。 自然也就没人反抗，可以顺顺利利地派兵进驻。” 皇帝连同其他的官员们，齐刷刷的咽了口唾沫。 “什么毒药这般勇猛？” “就在我之前写给父皇的那本毒术大全里，父皇没有仔细研究过吧？” 皇帝说的也坦然。 “那些字朕倒是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样的药，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就两眼一抹黑了。” 慕云澜笑了笑。 “能达到此种效果的毒药，也就两三种，种类不多，够用就行。 不过此举有坏处，那就是水源连同土地都要受到污染。 恐怕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将毒物清理干净。” 皇帝摇摇头。 “如此一来，这大片的土地可都浪费了。那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和英郡王刚才的提议有些类似，派兵驻扎……” 英郡王直接嗤笑出声： “父皇刚才都说了，这个方法不行。” 皇帝直接摸起手边的奏章，啪的一声呼在了英郡王的脸上。 “你给朕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英郡王张了张嘴，不敢再开口了。 “云澜，你接着说。” 慕云澜点点头，眼神都没给英郡王一个。 “第二种便是派兵驻扎，然后大肆屠戮。 首先要杀尽八座城池里面所有的百越官员、商人，甚至是其他有威望的百越人。 如此就能最大程度上地震慑人心，将百越人打成一盘散沙。 群龙无首之下，就可以派遣我们大周朝的官员进入，将百越的人口迁出，打散融入大周朝。 然后选择听话的百越人为代表，许以重利，让他们负责监管底下的人。 如此，也可以保证八座城池尽收囊中。” 皇帝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的确是可行。” 楚寒霄赞同。 若是让他来接手这八座城池的话，采取的方法差不多也是这一种。 其他官员们思索了片刻，也暗自点头。 “皇上，虽然这方法有些血腥，但的确是个可行的主意。” “是啊，寒王妃考虑的周全。” 他们当中不乏有一些武将，不是没想到这个主意，而是在犹豫着有没有这个魄力。 杀人简单，他们上过战场，手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腥。 甚至让他们杀百越的官员，也没什么压力。 可如果要杀的人当中还包含了无数普通的百姓呢？ 他们要扛住的不仅仅是杀戮的压力，还有之后的骂名。 一将功成万骨枯。 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屠戮无辜百姓而遗臭万年。 想到这里，众人对慕云澜很是钦佩。 寒王妃这般聪慧，自然想得到这个提议被采纳之后，她要面对的压力。 可她却毫无畏惧的说了出来。 实乃我辈楷模！ 英郡王默默的将地上的奏章捡了起来，手指抠了抠奏章上面的纹路。 这慕云澜是个狠人！ 那么多人命，在她眼中宛若草芥一般，说的根本就不当回事。 眼看着皇帝等人认真思索，楚寒霄出声提醒： “父皇，云澜才说到第二个主意呢，不妨全部听完，再考虑要采用哪个？” “对，”皇帝回过神来，“云澜，说说第三个。” 慕云澜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第三个主意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很多，甚至还要付出大笔的银子。” “无妨，你仔细说说。” “父皇，月奴的境内有不少的牲畜感染了奇怪的疾病，甚至连人都传染了。 他们这一次派遣了五王子和七公主过来，为的就是获得治病的良方。” 皇帝点点头。 “不错。” 慕云澜目光微暗。 “这两国私底下明显有交流，甚至有隐隐结盟的趋势。 为的就是联起手来，来向我们大周朝施压。” “嗯。” “月奴那边有大片的草场，可是冬长夏短，不适合耕种，而且还缺少药材。” 其他的官员们还在一头雾水，楚寒霄却是眼神猛的一亮。 “云澜，你想借助这八座城池，来彻底分化两国之间的关系？” 慕云澜扬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 “聪明！” 英郡王两眼一抹黑。 等等，怎么就聪明了？ 这两人到底在说啥！ 不带他玩是吗？ 呵，狗男女！ 第751章 寒王妃真乃神人也！ 楚寒霄和慕云澜的默契，已经升级到了最高层。 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就能够懂得对方的意思。 英郡王不懂，官员们更不懂。 因此，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兵部尚书性子有些急，忍不住开口询问： “寒王妃，您快说说，究竟是什么好法子？” 慕云澜抬头看向皇帝。 “父皇，儿媳刚才说了，月奴想要治疗疫病的药方，同时还缺少很多药材。 而百越，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最是适合各种药材的种植。” 皇帝目光微微一动，暗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你的意思是，让那八座城池的百姓去种药材？” “不错，我们提供种子，以及种植药材的全部方法。 只要用心种植维护，药材收获达到标准，就可全部高价回收。” 刑部尚书眼神越来越亮。 “这是个好主意，说白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别管是大周人，还是百越人，关心的都是自己的切实利益。 只要生活安稳，且有利可图，他们可不管头顶上的皇位究竟是谁家来做。” 甚至，百越对他们的皇室更没有什么太强的归属感。 要知道那边可还是奴隶制呢！ 皇室对底下的百姓从来都是剥削压制。 甚至有些百越人被压迫的活不下去，都会偷偷的想要进入大周的变成。 户部有官员提出疑虑。 “如此一来，要投入的银两可不少。” 楚寒霄眉目冷峻。 “傅渊不是刚刚送过来一万两黄金吗？ 本王这里有些渠道，可以低价购买药材的种子。 王妃对各种药材的生活习性更是了如指掌，可以培养一批农人，派遣到边境去。” 慕云澜抬眸与楚寒霄回望，唇角扬起，难言的默契在两人的视线之间流转。 灵药空间中，很多药材都囤有种子，而且经过空间的进化，适应能力更强，成活率更高。 根本就不用银两。 她提出的建议，本就是无本的买卖。 又有官员不解。 “如此一来，会不会让那些百越人觉得我们人傻钱多？” 新提拔起来的户部尚书明显更有远见卓识。 “百越人不像我们大周，做事喜欢深谋远虑，他们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尺寸之地。 八座百越城池耕地是有限的，一旦发现种植药材有利可图，他们便会种植药材，而放弃种粮食。 不用多久，就能彻底被我们用粮食卡住脖子。” 民以食为天。 粮食，不管放到什么时候，那都是必不可少的硬通货。 掌握了粮食，就等于掌握了那几座城池的命脉。 话说到这里，众人的思绪好像一下子都打开了。 “寒王妃这个主意极好，百越人都是极为注重享乐的。 给了他们银两收购药材之后，可以让我们大周的商人运送货物，或者在那里开办店铺。 不需要多久，就能把他们手中的银子再给赚回来！” “最主要的是，我们收购了药材，必定会以更高的价格卖给月奴，同样亏不了钱。 反倒是月奴那边，知道百越人帮忙种植了药材，从他们身上搜刮钱财，还能毫无芥蒂地与他们合作？” “别说是合作了，不互相成为生死仇敌就是好的。” 官员们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越说越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寒王妃，真乃神人也！ 纷纷用钦佩的目光朝着慕云澜看过去。 皇帝很是开心。 “看来诸位都觉得这第三个办法更好了？” “是。” “云澜，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关键还在你身上。” 众官员更是连连点头。 他们只知道月奴境内生了奇怪的疾病，究竟是什么病，如何治疗，需要什么药材…… 全都得靠慕云澜去确认。 包括之后，药材种子的供给、种植药材的方法及注意事项，包括后面药材的炮制加工…… 这一项一项的事情，光是听着就已经极为繁琐。 慕云澜却是神色平静，永远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样。 “有关于月奴的疾病以及药材的事情，可以全然交给我，其他的事情就要六部的官员从旁配合了。” 六部的尚书们连忙表态。 “寒王妃尽管吩咐，下官等人必定竭尽全力。” 楚寒霄看着眼前一幕，忍不住扫了一眼帝王，眼神之中浮现不满。 这些事情本应该是皇帝的工作吧？ 皇帝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不中用的逆子！ 哎呀，还是先帝有眼光。 提前预定下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皇帝越看慕云澜越是满意，越看楚寒霄就越是嫌弃。 这个逆子，真是有福！ 皇帝看着兴高采烈的众多官员，开口道： “你们就别急着回去了，这件事情想要办成，各个方面都必须注意。 你们仔细的商议，针对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写一份章程，给朕送过来。” “是。” 第752章 把不能招惹寒王妃写入家规！ 官员们聚集到一起，从白天讨论到了黑夜。 皇帝美味佳肴供应着，看到官员们手边积累的纸张越来越厚，神情越是满意。 他这才发现，没有了太子在旁边搅局，往日朝中浮动的风气，仿佛一下子沉稳了下来。 以往每做一件事，总要涉及到各个皇子之间的势力分配，以及暗中斗争。 如今好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只想着齐心协力将事情办好就足够了。 不仅皇帝有这样的感觉，官员们同样感受深刻。 尤其是这里面的两个坚定的太子支持者。 他们以往办事总要战战兢兢。 考虑的不是这件事情会为百姓带来多少利益，而是会给太子带来多少好处。 时间久了，只知道蝇营狗苟，全然忘了当初入仕的初心。 现在，他们再次感受到了心无旁骛，以及那股为官的成就感。 这两人若有所思，从皇宫离开的时候，特意走慢了一些，等到了刑部尚书。 “刑大人，我们想拜访一下寒王、寒王妃。 又得知他们两位历来清廉，不喜欢收重礼。 所以想着向刑大人讨教一番。” 刑部尚书扫过两人讨好的笑容，心中忍不住哼了哼。 以前的寒王府，你们爱搭不理。 现在的寒王府，你们高攀不起！ “两位大人这可就问错人了，我从未给寒王府送过礼物，自然不知道那两位主子喜欢什么。” 两名官员嘴里发苦。 早知道现在要谦卑讨好，当初就不蹦跶的那么高了。 其他的官员看到这一幕，纷纷在心中感慨。 笑容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比如说，从以前的太子一派官员的脸上，转移到他们的脸上。 以前，太子竭力党争，他们这些中立派，可没少在中间受排挤。 他们好不容易想通了，决定去支持寒王。 本以为是违背初心，如今才发现，简直是支持了个寂寞。 抛开寒王本身的能力不谈，单单是靠寒王妃带飞，那也是完全足够了。 根本就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反倒让他们比从前更能静下心来，踏实做事。 这些人满脸笑意的离开了，回到各自的府邸中之后，立马火急火燎的召集了全部的家人。 然后在大家满脸的不解之中宣布，要更改家规！ 一定要把不能招惹寒王妃写在家规的第一条！ 那是狠人吗？ 那是狼火！ 比狠人多了好几点。 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比寒王妃差远了。 她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动动脑子，就把百越八座城池的命运决定了，关键还能让月奴闷声吃大亏。 看皇上如今的架势，是越来越重视寒王了。 未来整个大周，都极有可能交到他的手上。 他们帮不上什么大忙，一定得帮着寒王将寒王妃盯好了。 绝对不能让寒王妃厌倦了，跑到别国去。 到时候，他们大周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话说，要不要提前给寒王殿下送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方？ 嘶，光调理身体好像还不够，还得注意维持容貌。 万一寒王殿下年老色衰，寒王妃移情别恋怎么办？ 想想都让人感觉害怕。 于是，接下来几日，楚寒霄看着桌案上收到的一份份礼物，陷入了沉思。 “珍珠霜、养颜霜，护体膏，首乌、枸杞、虎骨酒？” 第753章 双标的帝王 这几天，六部的官员协同合作，制作出了一整套完善的，针对边境八座城池的处置办法。 可是在挑选主事人的时候，众人却争执不休起来。 “当然要从朝中官员之中挑选，有官职在身，才能极大程度上震慑那八座城市中的百越人。” “官员的身份是好用，可也会让百越人心生防备，而且据我所知，这八座城池并不简单，原本都是傅渊的封地。 封地之中可是被安插了傅渊的心腹，一旦心生防范，这个计划能不能推广下去都未可知。” “不派遣官员，那派遣什么人，总不能让商人去吧？” “为何商人就不行？” “商人可都是唯利是图的，那些药材牵扯到的秘密可不少，万一被泄露出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皇帝被官员们吵的耳朵嗡嗡作响。 喝了口茶，略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你们的意见到底能不能统一了？” 官员们闭上了嘴，而后齐刷刷地抬眸看向了楚寒霄和慕云澜的方向。 皇帝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忍不住动了动。 “老三啊……” “父皇，儿臣这张脸一出现在边境，百越人恐怕都要纷纷的拿起武器了。” “云澜啊……” “我家王妃更不行，她现在还主持着医典大全的推广，眼看着医道学宫就要建设完毕了，她一走，这些事情谁还能主持？” 皇帝直接瞪了他一眼。 这个逆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朕也没说非要让云澜亲自去！ 朕是想问问，云澜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众官员们也是一脸的求知欲。 他们现在对寒王妃那是心服口服。 慕云澜略一思索，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英郡王。 皇帝明显一愣。 “老二？” 英郡王正在走神，抬头就对上了众人打量的视线，不由的后背一凉，出了一身的麻气。 “不是，看我干什么？我可不会做买卖。”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让他带兵去打下这八座城池，他必定兴高采烈的应下。 可如果让他去做买卖。 他能赔的裤子都剩不回来一条。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父皇，二哥年纪也大了，又欠了我不少银子。 总这么一直拖欠下去，利滚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英郡王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用眼神将慕云澜给砍死。 “利滚利？我欠你的药费，你还给我利滚利？” 皇帝冷着面容一拍桌案。 “利滚利怎么了？你欠着云澜的药费不还，还好意思不加点利息？” 英郡王张口就要反驳，却看到了皇上的手已经放到了砚台上。 大有一副他敢开口反驳他，就给他开瓢的架势。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英郡王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他不由得仔细对比起几个兄弟，好像就只有他性格最为特殊。 难不成，他真的是皇帝捡来的？ 皇帝看向慕云澜，面上的怒火瞬间收敛，语气变得柔和。 “云澜，你接着说。” 慕云澜丝毫没有理会英郡王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 “二哥赋闲在京，也不能一直让父皇养着。 总该自己做点什么图谋生计，顺便多赚点银子来还我的钱。 所以，不妨把边境那八座城池划分给二哥，成为他的封地吧。” 碍于血脉，英郡王这个人杀不得。 既如此，当然也要废物利用了。 第754章 大冤种英郡王 封地？ 英郡王瞬间瞪大了眼睛。 前朝的皇子们都是会分封为藩王的。 可后来藩王们势力强大，还能在自己的封地上养兵。 以至于皇室的威信被削弱，很多藩王拥兵自重，根本就不听皇室的宣召。 正是因为如此，大周朝建立之后，皇子们只拥有封号，却没有封地，全部被养在京城之中。 现在，慕云澜却提议给他封地，这不是直接挑衅父皇吗？ 想到这里，英郡王满眼期待的看向皇帝，等着他发火。 却没想到皇帝不仅没有动怒，反倒认真思索起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封地的话，也不是不行……” 看到皇帝赞同，慕云澜清澈的琉璃眸中笑意加深。 “父皇，那八座城池虽然面积不小、人口众多，可在外人看来可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二哥不得父皇喜欢，把那几座城池交给他，旁人不会生疑。 反倒会觉得二哥是被父皇彻底的放弃了，给他一个地方让他自生自灭。” 英郡王瞪大了眼睛。 这慕云澜不是聪明吗？ 她怎么说话不过脑子？ 直接在父皇面前说他不喜欢自己，父皇还能不发火？ 然而事实如同巴掌，扇了他的左脸之后，又照着他的右脸来了一下。 皇帝点点头。 “不错，若没有云澜制定下的计划，这八座城池的确是块烫手的山芋。给老二，合情合理。” 其他的官员不敢明着点头，只在心中默默的赞同。 慕云澜接着道： “到时候，二哥下令种植药材，在保价回收，瞧着也能说得过去。” 眼看着皇帝又点头赞同，英郡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感情别人来做这些事情，就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他来做，那就是合情合理。 直说，他就像那二愣子似的不行吗？ 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还得让他猜！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老二去做。” 楚寒霄开口补充： “父皇，应该再给二哥一部分的领兵之权。 如果那些百越人不怎么听话的话，就让二哥领着兵，到各个城池里去转一圈。” 眼看着自己都没有开口，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英郡王还是忍不住了。 “父皇，我怎么觉得这个提议十分的儿戏呢？” 皇帝垂眸看过来。 “你觉得不好？” “是，儿臣越听越觉得不靠谱。” 皇帝点点头。 “那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实施。” 英郡王死死的瞪大眼睛。 “父皇，您说错了吧，儿臣是觉得不好。” “就你那脑子，你觉得不好，那这事儿一准能成。” 其他官员连忙应下。 “是，那下官等人就开始准备了。” 英郡王放到表面上用来蒙混视线，私底下自然还要跟着真正办实事的人。 这部分人要仔细挑选，还要预留出一些时间来，让寒王妃教导那些农事官如何种植药材。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 慕云澜和楚寒霄正准备往外走，却被英郡王拦住了去路。 英郡王身形高大而魁梧，往大殿门口一站，宛若一根柱子一般。 他低着头，眉眼之间带着戾气，颇为不善的盯着两人。 “你们两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楚寒霄没有理会他，带着慕云澜就要从旁边绕过。 英郡王不甘心，再次挪了挪脚步，挡在了两人面前。 楚寒霄的神色骤然变得无比冰冷，冷峻的眉眼凝结了冰霜。 英郡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这才察觉到自己面对这两口子时，心中多少带着胆怯。 “我……我马上就要被你们安排到边境了，难道还不能问一问？” 楚寒霄冷声开口： “按照我们的计划好好执行，把那八座城池彻底的占下来。 你就可以功成身退，再次回京城养老。 皇室好歹不缺你的一口饭吃。” 英郡王难以置信。 “那我呢？我有什么好处？” 慕云澜抬眸扫过去。 “英郡王该不会以为，过往我们之间结下的那些仇怨，已经放下了吧？” 英郡王心头咯噔一声。 “我这些时日，可没再找你们的麻烦。” 楚寒霄声音中满是冷漠。 “所以你才有这个弥补的机会。父皇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可父皇不会面面俱到，也不会永远都看着你。” “你……” “二哥，好好努力，你能当个为大周朝尽心尽力的富贵王爷。 不好好努力……看在往日兄弟的份上，给你安排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慕云澜和楚寒霄并肩离开，这一次英郡王没敢再上前阻拦。 片刻之后，他才彻底从那股毛骨悚然之中回过神来。 呸！ 看来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大冤种，他是当定了。 第755章 他就是那只池鱼 两人本想着出宫，内侍却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寒王、寒王妃，皇上正带着两位小主子在御花园中烤鱼呢，请二位一同前往。” “好。”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八宝和粥粥馋了一冬天的锦鲤，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慕云澜到御花园的时候，她正撸起袖子撒网。 没错，真的是撒网。 内务司为了满足她急切捞鱼的心情，专门给她特制的小鱼网。 “娘亲！” 粥粥精神百倍，小脸在太阳下晒得红扑扑的。 “粥粥给娘亲捞鱼鱼吃。” 皇帝蹲在一旁，拽着她的腰带，生怕她一不小心，直接栽到湖里去。 湖水清澈，岸边的荷叶层层叠叠。 微风拂过，碧色的叶片随风摇曳，形成带着淡淡荷香的流波。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皇帝丝毫没有架子，见两人要行礼，直接开口： “别折腾了，找地方自己坐。” 也不知道是不是粥粥对那些锦鲤折磨了多次的缘故。 她那受到小动物喜欢的特质，在锦鲤身上竟然不管用。 一网下去，捞上来了个寂寞。 粥粥摸着小鱼网，仔细的检查，甚至还把渔网拎起来，查看网洞。 “鱼鱼呢？从洞洞里游跑了？” 皇帝看了看不远处浮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猪鲤，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乖孙女。 那小小的网洞，应该没能力让猪鲤游过去。 德贵妃指挥着人抬了烧烤的架子过来。 看到慕云澜，立刻加快了步伐。 “云澜啊，母妃怎么瞧着你没有精神？可是身体不适？” 慕云澜坐在椅子上，太阳一晒，就有些昏昏欲睡。 “母妃，我没事，应当是昨夜没有睡好。” 德贵妃扭头看向楚寒霄，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善。 她的儿媳妇为什么没睡好？ 肯定是楚寒霄的错！ “坐坐坐，坐什么坐，一边站着去！” 楚寒霄觉得他比那一池子的锦鲤更像鱼。 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云澜，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慕云澜摇摇头。 “没事，这两天事情比较多，没有休息好，这会儿风一吹，精神多了。” 德贵妃仍旧看自家儿子不顺眼，赶着他去帮粥粥捞鱼，自己则将八宝抱进怀里，开开心心的投喂。 八宝放下手中的好宝宝必读故事五百篇，仰着头，乖巧的开口： “谢谢祖母。” “哎哟，”德贵妃将八宝抱进怀里，心肝肉的叫，“祖母的乖八宝，大乖乖。” 另一边，皇帝一边拽着粥粥，防止她掉下去，一边看向楚寒霄。 “逆子，一点眼色都不懂，没看到朕的乖乖孙女晒着呢？ 粥粥呀，你看看，还是皇爷爷最疼爱咱们粥粥。 你爹爹故意让你晒着，他真是太坏了。 咱们不理他哈！” 粥粥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虽然她年纪小，可经过了许多次在皇帝和德贵妃之间水没有端平的修罗场。 她现在已经从小趴菜粥，化身成了端水大师粥。 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当然是把锅甩给池塘里的锦鲤。 “哎呀呀，胖头鱼，粥粥不会放过你哒！” 正在水里看着粥粥摆弄小鱼网的锦鲤甩了甩尾巴，转过头来，表演了个仰泳。 皇帝变得越来越幼稚，楚寒霄都觉得没眼看了。 从旁边揪了两片荷叶，一片盖到了粥粥的头上，一片递到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阳光毒辣，您要遮一遮吗？” 皇帝看了看荷叶碧绿碧绿的颜色，十分豪气的摆了摆手。 “朕才不用！” 楚寒霄没有勉强，拿着荷叶给粥粥扇风。 皇帝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道： “推老二去边境，是你和云澜商量好的？” “嗯。” “他之前……做了许多的错事，甚至还联合着他的母亲叶氏陷害你们，你怎么还肯用他？” “到底都是父皇的儿子，我总不能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第756章 走路摔断腿多正常，喝水还有呛死的呢！ 听到楚寒霄的回答，皇帝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 “哼，天家无父子，更不要说是兄弟了，儿子杀老子的事都有。” 楚寒霄眼看着皇帝被晒出了汗，手中的荷叶偏转了需要方向，给他也扇一扇。 “万事都是相对的，有手足相残，就有父子齐心。 儿臣还等着在父皇的庇佑之下，逍遥快活呢！” 皇帝心中涌起来的感动，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得了，你和云澜在官员之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处理起事情来，也是越来越熟练，朕打算让钦天监算个良辰吉日，禅位于你。” 皇帝一直没有废掉太子，不是对他还有所希望。 而是担心这个儿子一旦废掉，会被逼上绝路。 可现在，看到了楚寒霄能毫无芥蒂的用上英郡王。 他一直担忧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只要将太子终身圈禁，不让他继续跳出来作死，老三是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如此，也就足够了。 楚寒霄立马皱起了眉心。 “眼看着就要对百越和月奴动手，这个时候更换皇帝，恐怕会导致大周朝民心动荡。 儿臣觉得，父皇应该再辛苦一段时日，至少要等到年底，再看看具体的情况。” “你的能力官员和百姓都认可……” “父皇仔细想想，这都入了五月，半年都过去了，距离过年没几天了。 儿臣手上许多政务要忙，云澜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哪里有时间去继承皇位？” 皇帝想了想自己派下去的工作，默默的咳嗽了一声。 “那就等过年的时候再说？” 楚寒霄利落的应允。 “好。” 看来之前一下子让父皇在支撑五十年，有些把人吓住了。 现在还是一年一年的往后推吧。 实在不行，他就带着云澜和两个孩子跑路。 在外面玩够了再回来。 驿馆之中。 傅渊终于见到了傅礼。 他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人抬进来的。 傅渊立刻站起身来。 兄弟两人多年未见，傅渊表现的极为激动。 “二弟！” 傅礼脸色苍白，衣摆之上带着血迹，被人用架子抬着，左腿呈现出一个不自然的弯曲。 “大哥……” 傅渊眉心紧皱，眼神颇为严肃的看向了抬人过来的护卫。 “我二弟的腿这是怎么了？” “傅将军，这和我们可没关系。 傅礼听闻自己能出去太过激动，出牢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直接就把腿给摔断了。” “摔在地上，就能把腿摔断？” 这明显是在糊弄傻子。 护卫们面上带笑，口中毫不客气的挤兑。 “这怎么不能呢？有那些不干人事的，上天看不过去。 平时喝口水，都有可能给噎死呢！” 傅渊暗自咬紧了牙关，知道没有办法深究，索性摆了摆手，让这些人下去。 护卫们砰的一声将傅礼放在地上，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傅礼的断腿被牵连，让他闷吭一声，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傅渊面上的激动之色逐渐减退，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就沦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 傅礼对他态度的转变丝毫不意外。 这位大哥，从年轻的时候就极为会演戏。 “时运不济，倒还要劳烦大哥来救我。” “呵，你以为我想救吗？你可知道，为了把你从大牢之中救出来，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有所耳闻。” “那是我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封地！现在直接让给了皇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变故呢。” 傅礼抬手擦了一把冷汗。 “只是签订了一份国书，算得了什么？短时间之内，大周根本无法吞并那八座城池。 反倒可以利用其当诱饵，让大周朝的兵将孤军深一入，到时候再来个关起门来打狗！” 傅渊哼了一声。 这些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 不然，他就算撕破脸，也不会同意赫连曦签订国书。 “行了，你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招惹事端，找个房间呆着吧，我会请大夫过来给你治腿。” “那就多谢大哥了，”傅礼的眼睛分外深沉，“大哥放心，只要我安然无恙，你的秘密，就不会泄露出去的。” 傅渊眼底寒芒一闪。 “呵，你最好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 第757章 渣男恶女，天生一对 傅渊吩咐人去给傅礼请大夫过来，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抬手揉着眉心，神情疲倦。 却没想到很快，去请大夫的下人慌忙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傅渊瞬间拧紧了眉心。 那下人衣衫下方膝盖处的位置，明显带着血迹。 根本都不用猜，傅渊便知道发生了何事。 “长公主怎么了？” “回禀驸马，长公主那边……那边……” 下人明显被吓得狠了，苍白着脸色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 傅渊有些烦躁。 “到底怎么了？” “长公主把所有的巫医都扣下了，说是帮着她一起，教导那些舞姬规矩……” 傅渊蓦地站起身来。 “长公主是怎么知道那些舞姬的？” “长公主心情烦闷，又听闻驸马昨夜出去过一趟，派人查了查，正好找到了那些舞姬们住的院落。” 傅渊凝着眉心，站起身来，大步朝着长公主居住的院子而去。 还未靠近，就看到了院子里升腾的烟气，隐隐还有一股异样的焦糊味道传来。 嗅到这股味道，傅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眼前浮现出边境战场，尸体堆积、火势肆虐的画面。 这股味道，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那是人肉烧焦的气味！ 守在院子门口的侍女跪在地上，被吓得浑身瘫软，头都不敢抬。 那些见识过战场杀戮的护卫，同样都是脸色发白。 傅渊快速推开院门走进去，反手将院门死死的关上。 院子里用铁搭建了一座台子，台子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炭火，整个台面被烧得通红。 三名舞姬就站在烧红的台子上跳舞。 她们的脚早已经被烫熟，血肉模糊，不时的发出凄厉的哀嚎。 还有一个舞姬已经倒在台子上，直接被烤死，没有了声息。 不远处的回廊下摆放了贵妃榻。 妆容精致的赫连曦靠在贵妃榻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舞姬不断的蹦跳哀嚎。 那凄厉的叫声到了她的耳朵里，仿佛变成了仙乐一般，令她格外的愉快。 看到傅渊到来，她仅仅是抬眸瞥了瞥，便继续捻起一颗果子，放到口中品尝。 傅渊大步上前，一脚便将那个台子给踹翻在地。 舞姬们倒在地上，摔得很重，却没有怨恨，反倒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驸马，驸马救命！” “救救奴婢……” 赫连曦原本含笑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贱婢！” 死里逃生的舞姬们这才想起来，这位长公主最见不得的，就是有女子和她的驸马说话。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请长公主饶命！” “既然知道自己该死，还求什么饶？来人，快来人！” 傅渊冷喝一声： “闭嘴！” 赫连曦猛地捏紧了手中的果子，红色的果子被指甲刺破，流出了鲜血一般的汁水，将她的手染得通红。 “你凶我？你竟然为了这几个该死的贱婢，凶我？” 傅渊没有说话，走到了还活着的那三名舞姬面前。 三名舞姬以为自己会得救，眼神之中流淌出感激。 还没等她们开口谢恩，下一刻，傅渊便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干脆利落地抹了她们的脖子。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三名舞姬倒在地上，抬手捂着喉咙。 鲜血不断地从她们的指缝中流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赫连曦看到这一幕，随手扔掉了那颗被捏坏的果子，拿了手帕，仔细的擦拭起手指来。 可惜了，那血都浪费了。 “傅郎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不是为了就这几个贱婢的性命吗？怎么这会儿却把她们杀了？” 傅渊将匕首在一名舞姬的衣衫之上擦干净，重新收到靴子里，起身来到回廊下，一把将赫连曦抱了起来。 “外面风大，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刚才还满眼阴郁的赫连曦面上瞬间带了笑意。 “你还知道担心我？我以为你的魂，都被那几个舞姬给勾搭走了呢？” 傅渊将她抱入房间，轻轻的放在床上。 “不过是一些贱婢罢了，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气到了自己怎么办？” 赫连曦哼了一声，抬手揽住了傅渊的脖颈。 “那你养着这些贱婢做什么，还瞒着我？” “我并未瞒你，之前便跟你说过，我要培养一批人，将来这些人有大用。 我说的便是这些舞姬，她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习得了一身魅惑之术，专门送给大周的那些达官贵人的。 如今人数怕是有些不够了。” 傅渊叹了口气。 赫连曦面上的嚣张之色不见，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我……我是不是坏了你的计划？” “曦儿，我早就跟你说过，此生除了你，不会再有他人。 你应该信任我才是，现在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更为美好的将来。 我这么爱你，你却疑心不相信我，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渣男恶女，他们是天生一对。 第758章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赫连曦听着傅渊言语中的叹息，连忙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衫。 “你别生我的气，你知道的，我太爱你了，所以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 一想到那些女人长得比我美，我心里就恨。 哪怕这些女子只是出现在你的面前，被你看上一眼，我心中就恨不得把她们千刀万剐！” 傅渊抬手将她揽住，声音无比的温柔： “我们成亲十五年，我对你的情谊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皇宫中你自作主张，送出了我封地上的八座城池，我都没有生气。 又怎么会因为几个贱婢，而跟你动怒！” 赫连曦瞬间被哄好了，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心。 “可是你刚刚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想护着那几个贱婢呢。” “我护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在百越的时候，你想杀谁就杀谁，不用顾虑。 可这里是大周朝，而且还是专门招待他国使臣的驿馆。 你别忘了，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还在不远的院子里住着呢。 这件事若传扬出去，世人如何看你？” “我才不在乎？” 傅渊语气强势。 “我在乎！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容忍别人非议你？” 赫连曦心中的那点不甘瞬间烟消云散。 “我知道错了，我下手已经很有分寸了，只挑选出来我看着最不顺眼的四个，没有把那些歌姬全部给处置了。” 若是在百越，那二十几人恐怕一个都别想活命！ 不是喜欢跳舞吗？ 那就在那烧红的铁板上好好的跳！ 哼！ 铁板不够的话还有针板，砧板不够的话还有刀山。 她还有很多手段没有使出来呢。 傅渊眼底郁色一闪。 “我知道，这些时日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加快计划的。” 赫连曦仰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傅渊，眼睛一眨，微微红了脸。 傅渊低头亲了上去。 赫连曦沉迷的闭上了眼睛，满心皆是对眼前这个男子的爱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傅渊眼底深沉的憎恶和厌烦。 半个时辰之后，傅渊换了身衣服，起身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四名歌姬的尸体已经被收拾整齐，盖上了白布。 傅渊看向跪在地上的护卫和侍女，眼神格外的冷厉。 “长公主心情不好，烧了点家具和书籍，你们把这些残骸拿出去埋掉，明白了吗？” “是。” 傅渊的眼神更加恐怖。 “把好了门，不仅仅是长公主所在的院门，还有你们的嘴。 若是谁嘴上没有把门的，敢把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一个字。 那么，这些被烧毁的家具和书籍，就是前车之鉴！” “是。” “被长公主扣押的巫医战战兢兢的赶过来。” “见过驸马。” “你们去帮我的二弟医治，一定要好好的看。 我看他那调断腿格外的严重，恐怕今后就要变成瘸子了。 你们医治的时候，用点心，多安慰安慰他，别让他因为这件事情，心生郁结。” “是。” 这些大夫来到了傅礼的面前，看着那条断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人，您这腿摔伤的十分严重，如今只能尽力而为了。” 傅礼原本便是强撑着，此时早已经疼得满头是汗，意识模糊。 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大夫在接骨的时候，下手略微重了些。 当天下午，十几名歌姬便被送了出去。 而驿馆之中发生的事情，也被楚寒霄派遣过来的暗卫仔细记录，一五一十的传了回去。 慕云澜看完了暗卫的禀报，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冷沉。 “真不愧是百越的长公主，连炮烙之刑都给造出来了。” 楚寒霄眼底浮现淡淡的杀意。 “那长公主还想对我派遣过去的那两名暗卫动手，在她们的饮食当中下了毒。 是极为烈性的毒药，服用之后，五日之内会全身溃烂，化为脓水。” 慕云澜目光微微闪了闪。 “百越盛产毒物，那里的巫医个个都是研究毒物出身，看来这位长公主身边带着能人。” “先把这人除掉？” “巫医浑身上下都是毒，要将其除掉不太容易。傅渊这次带过来的巫医不少吧？” “二十人，五个人被放在了表面，其余十五个被单独安置。” “我这边在推广医典大全，他那边就带了那么多巫医前来，还暗中抓了师公……” 慕云澜扬起了唇角，绝美的眉眼之间闪过点点笑意。 “到了眼下这步，傅家所有的底牌都出尽了，我们也该彻底收网了。” 楚寒霄点点头。 “好，我通知下面的官员着手准备。这傅渊既然回来了，那就别想再离开了！” 第759章 粥粥被盯上了 驿馆。 傅渊起身离开之后。 原本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的赫连曦睁开了双目。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镜子，左左右右仔细端量自己的面容。 忽然眼神一凝，落在了鬓角的位置。 她愤怒的开口呼唤： “来人！” 贴身的侍女走了进来，慌忙跪在了床边。 赫连曦直接俯身，一巴掌打在了那名侍女的脸上。 “贱人！你是怎么为我梳妆的，难道没有发现本宫的鬓角处，多了一根白发吗？ 你为什么没有发现，还是你故意让本宫带着这根白发，出现在傅郎的面前。 好让他看出来，我已经年华老去，然后舍弃我，看上你？” 那名侍女慌忙的磕头。 “奴婢不敢，奴婢万万没有这个心思。 奴婢只是一时疏忽，没有看到那根白发，长公主饶命。” “这么一根白发你都看不到，还有那双眼睛做什么？ 把她拖下去，挖了双眼，扔到乱葬岗！” “是。” 赫连曦怒气冲冲地将那根白发拔了下来，仔细检查一番，没有再看到白发，心中的怒火，这才略微收敛了些。 她起身，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来到了一面巨大的铜镜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的身材。 从脸颊到脖颈，胸膛，腰肢，双臂，双腿…… 确保每一处看上去都和之前一般无二，心情这才好了些。 “丑嬷嬷？” 一名身形伛偻的老妇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一张脸上疤痕密布，鼻子往上翻卷，上嘴唇也裂开了，丑陋到了极点。 赫连曦看了看她，再瞧一瞧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丑嬷嬷，我找到可以为我提供鲜血，让我永葆青春的绝佳人选了。” 丑嬷嬷跪在地上。 闻言，抬起眼眸。 她的一只眼睛瞎掉了，眼珠腐烂，已经被摘除。 只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看上去异常渗人。 她张口，声音嘶哑的问道： “长公主说的人选是谁？” “自然是大周皇帝的孙女，寒王和寒王妃唯一的女儿了，那个叫粥粥的小女孩。” 丑嬷嬷略显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带着一股宛若蛇类生物的阴冷感。 “长公主聪慧，您看中的，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室血脉，又是楚家唯一的女孩，身份尊贵。 用她的血来沐浴，必定能够让长公主永葆青春。” 赫连曦暗暗眯了眯眼睛。 “只是这个小孩格外的受宠，几乎整日住在了皇宫里。 本宫的人没有办法直接在宫中动手，还是得想个办法，让她出来才行。” “长公主这边若不好动手的话，不妨从旁处想想主意？” “你有什么好办法？” “老奴听闻，月奴的五王子和七公主似乎是有了别的想法？” “那就是两个背信弃义的东西。 本来说好，月奴和百越会联手对大周朝施压，帮助我的傅郎完成心愿。 现在到好，那两个贱皮子的东西竟然看上了慕云澜，对她百般示好……” 一想到慕云澜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 赫连曦心中就越发的恼恨了。 “那个狐媚子，本宫一定会找到机会，扒了她的皮，做成美人扇！” 丑嬷嬷脸上的皮肉动了动，露出了一个格外渗人的笑容。 “长公主，驸马反复告诫过，说一定要多加忍耐，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手。 您若是想对付慕云澜，把那个小孩抓过来，恐怕还需要月奴人的帮助。”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被那个狐猸子迷花了眼，怎么可能听我的？” “那就要看长公主怎么说了，月奴出使大周，可是有备而来。 不仅备下了庞大的使节团，还带了不少的东西，明显就是有意要和大周朝交换。 既然要交换，那就要聚一聚，看看彼此能给出多少筹码了。” 赫连曦皱了皱眉。 “拐弯抹角的，要做什么你直说就是了。” “大周朝最是觊觎月奴的战马，而这一次月奴准备了十几匹千里马，被安置在了城外的营地。 老奴打听到，那个粥粥最是喜欢小动物，身边养了很多的动物崽子，想来，定然会对千里马感兴趣的吧？” 赫连曦瞬间眼神亮起，，勾了勾唇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明白了，去请月奴的五王子和七公主过来喝茶。” “是。” 第760章 奶团上学第一天 第二日，慕云澜刚刚写好给鬼手医圣的信，就见楚寒霄抱着八宝和粥粥走了进来。 两个小家伙见到了慕云澜，蔫哒哒的叫了句娘亲，明显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慕云澜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如此。 “这是怎么了？在皇宫之中，被皇爷爷训斥了？” “没有，”粥粥最是沉不住气，“我和哥哥今天去上学了。” 慕云澜想起来，今天的确是两个小家伙开始正式上课的日子。 “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为了让两个小家伙保持充足的睡眠，皇帝可是特意把推迟了他们上课的时间。 还规定，每一节课不许超过两刻钟。 不仅让人特意培养了那些伴读，让他们学会如何哄着两个小家伙开心。 还特意挑选了老师，查了又查，不仅看学问，还要看行事风格。 对孩子没耐心的不行，说话难听的不行，打过孩子的更不行。 这挑选老师的方式，简直比挑选状元都严格。 就这，皇上还不放心。 特意提前了下朝的时间，为的就是能够亲自送八宝和粥粥入学堂。 德贵妃那边也是精心准备，命人在学堂旁边备下了一处小厨房。 生怕孩子们学着、学着饿了，没东西吃。 派遣了怀素亲自在那里守着，随时照应。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就连他们最喜欢的玩具都带着了。 因为两个大宝贝要上学，皇帝还特意询问过她和楚寒霄。 要不要表示一下重视，在大宝贝们上学这天亲自接送。 慕云澜实在是想不明白，走路五分钟的距离，为什么要一家子人都过去送，便拒绝了。 结果皇帝还生怕两个孩子伤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于是，只能把楚寒霄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粥粥抿起了小嘴，一副不怎么好意思的模样。 “娘亲说过，要尊重师长，还要友爱同窗，所以我就想给大家准备礼物。” 慕云澜听到这里，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粥粥把小脸埋到楚寒霄的怀中，声音小到了极点。 “好吃的。” 慕云澜心中咯噔一声，连忙看向楚寒霄： “不会吃出人命来了吧？死了几个？” 楚寒霄忍不住轻笑一声。 “倒是没有吃出人命。粥粥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只有命硬的人才能吃。 为了不伤害到老师和她的那些伴读，所以只准备了蜂蜜水。” 慕云澜松口气。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蜂蜜水嘛，用水冲一冲就可以了。 除了蜂蜜就是水，配方极为单纯，总不能粥粥碰一碰，那蜂蜜就变质了吧？ “蜂蜜水没什么问题，就是粥粥准备的蜜水比较甜，从御花园那边吸引来了一群蜜蜂，然后……” 粥粥十分的委屈。 “小蜜蜂不听话，粥粥都说了，不关老师和伴读们的事，小蜜蜂还要蛰大家。粥粥已经教训过它们了。” 慕云澜一时间哭笑不得。 “蛰伤的严重吗？” “蜇伤的倒是不严重，只不过老师太过紧张，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年纪大了，不小心扭到了腰，恐怕得过几日，才能继续回来教八宝和粥粥了。” 慕云澜将粥粥接过来。 粥粥委屈巴巴的开口。 “粥粥没有想害大家。” 慕云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娘亲知道，但是引来了小蜜蜂，吓到了老师和你的那些伴读，终归是有些不好的，对不对？” 粥粥乖巧的点头： “嗯嗯。” “那娘亲备上礼物，让人送给老师和你的那些伴读们。 以后你若是再想给大家做好吃的，一定要告诉娘亲或者你的祖母。 我们这边派人盯着，可好？” “好，粥粥记住了，粥粥有错，小蜜蜂也有错，要把它们抓起来，跟老师和朋友们道歉吗？” 慕云澜沉默片刻。 “娘亲感觉，你的老师和朋友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想看到小蜜蜂。” 粥粥有些失望。 “那好吧，我替小蜜蜂道歉，请大家原谅它们。” “好。” 哄好了粥粥，八宝也跟着开心起来，两个小家伙有商有量的给朋友们写信去了。 楚寒霄握住慕云澜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随即面上的笑意消失。 “云澜，月奴有动静了。” “他们要做什么？”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向父皇申请，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交流，开办一场比试。” “比试？” “骑马射箭、狩猎武艺，具体还要比什么，礼部那边正在商量。”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动。 “百越那边呢？赫连曦瞧着可不是安分的主。” “百越倒是安静。” 慕云澜想到八宝对赫连曦的排斥，总觉得此人能安静下来才怪。 “前两日，薛玉京派人送来了一份礼物，我感觉送给百越的长公主最为合适。” 赫连曦那性格，绝对是傅渊的弱点。 当然要好好利用了。 希望这个礼物，不会让她气死。 第761章 宝贝静悄悄，一准在作妖 八宝和粥粥将礼物和问候的信件一一送了出去，然后又变成了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奶团子。 粥粥甚至将不用上学当成了她第二喜欢的事。 第一当然是吃！ 大周和月奴之间要进行比试，这可是件大事。 武将们摩拳擦掌，这局比试若是输了，那可真是大大的打击了自己这边的威风。 这段时间。 百里逐风几次要求晋见皇帝，想要和他商议治疗月奴境内牲畜疫病的事情。 皇帝却都选择避而不见，明显是在有意拖延时间。 偏生月奴这边又不敢表现得太急切，生怕态度过于明了，让大周这边肆意拿捏。 因此这场比试，就成为了两方沟通最为重要的阶梯。 双方都在积极准备。 地点更是直接定在了皇家猎场。 八宝和粥粥没有这个烦恼。 他们听说要出去玩，高兴坏了，拿出了自己的黄金小弓箭擦了又擦。 只不过在演武场见到寒王府护卫们射箭之后不淡定了。 他们的小弓箭很帅是没错，但是棉花做头的箭支是什么鬼？ 别人一箭一个不吱声，被射的人嘎了。 他们一箭一个也不吱声，被射的根本不疼。 在强烈要求更换箭支无果之后，他们得知马匹也是好帮手。 可看着被自己养的肥嘟嘟的半大马，八宝和粥粥决定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他们要训练身边的动物朋友们，然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规矩。 于是，这天两个大宝贝第一次不用叫就起了床，让人搬了小板子放到院子里。 小板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天地人三个大字。 粥粥十分有小老师的模样，拿着根小棍子，威风凛凛。 小板子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摆放了一排排的小凳子。 前来参加学习的动物们有很多。 老虎：好大胆。 两只乌龟：急先锋和大将军。 半大马驹：跑得快和快点跑。 大狗：汪汪和旺旺。 小鸡，不对，大鸡：喔喔喔和咯咯咯。 大鸭：黑脑袋和黄尾巴。 还有一些随机飞来的鸟，没能得到粥粥的取名字福利，只能统一用两个字来概括： 等等…… 有名字的这些小动物，都是去年跟着粥粥的。 当初到来的时候还都是小崽崽，如今却已经长成了大动物的模样。 外表没有了小时候的憨态可掬，智商还是如小时候那般的低。 看到院子里摆放了小板凳，一个个急吼吼的就往板凳上冲。 尤其是好大胆和跑得快、快点跑两兄弟，丝毫不看自己的体型。 瞬间就把小板凳变回了它最初的模样——木材！ 三大只瞬间懵逼了，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怎么和它们想的不一样呢？ 急先锋和大将军倒是不用考虑体重问题，就是自己挥舞着四条腿，都快站起来了，都没能爬到凳子上去，只蹭掉了凳子腿上的一点漆。 大鸡和大鸭凭借着有翅膀和体型小巧的优势，成功占据到了位置。 两只大狗矮个子里面拔将军，成为了比较聪明的那一波，把爪子搭到凳子上，脑袋往爪子上一放，勉勉强强的完成了抢凳子的任务。 粥粥和八宝忙坏了。 一会儿忙着收凳子，一会儿要解决小动物们之间的纠纷。 好不容易安排妥当，咯咯咯和黄尾巴竟然下起了蛋。 两人一个捧着鸡蛋，一个捧着鸭蛋，陷入了茫然无措之中。 晚上。 忙碌了一整天的慕云澜终于回了王府，一进门就发现八宝和粥粥很是乖巧地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平时这个点，两个小家伙肯定边玩闹，边等着她回来。 “娘亲！” 八宝和粥粥甜甜的出声和慕云澜打招呼。 慕云澜对两个孩子格外的了解。 他们躺到床上如此乖巧，必定是在背地里作妖了。 最关键的是，这都入夏了。 两个小家伙竟然把过冬的被子都给拿出来盖在了身上，热的小脸红彤彤的。 第762章 夜半送信 慕云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个大宝贝。 “今天怎么这么早上床？” 两个小家伙明显是商量好的，回答的出奇的一致。 “因为我们困啦！” 慕云澜也不揭穿。 “好，那你们快点睡，娘亲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好~” 楚寒霄这两日也是忙碌到了极点。 不仅要帮英郡王寻找合适的人才带往边境，还要组织人手清理猎场，顺便还得斟酌和月奴比试的人选。 等他回到王府，正好看到刚刚沐浴完的慕云澜。 “云澜……” 楚寒霄口中轻轻呼唤，仅仅是叫一叫她的名字，心中便有甜甜的味道散开。 看到她面上露出的笑容，身体的疲倦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走上前去，动作自然地接过了慕云澜手中的布巾，帮着她擦拭头发。 “你今天也回来的这般晚，可是医道学宫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倒不是，我去无疾堂那边查账了。” “无疾堂已经开了十家了吧？” “嗯，遍布整个京城，方便京城之中的百姓可以随时前去看病拿药。” 慕云澜坐在椅子上，侧身抱住了楚寒霄的腰，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身上。 劲瘦的腰肢略有些紧绷，隔着衣衫，隐隐能够感受到他腹部肌肉的弧度。 楚寒霄呼吸微微一凝，眼底闪过一抹火苗。 “无疾堂要用到的人手太多，其中难免有生出别样心思的，总要时不时的检查一番才能放心。” 医馆不同于别的地方。 大周朝的百姓过得艰难。 如果不是病到身体忍受不住，一般是不会选择去医馆的。 因此这用药就要格外的讲究。 以次充好，或者稍微有点差错，都有可能会对病患产生很大的影响。 所以在这方面，查的再严格都不为过。 楚寒霄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顶蔓延的后背。 慕云澜轻轻抿了抿唇，脸颊微微发烫。 虽然和楚寒霄成为了夫妻，可这般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寒霄，你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布置的都差不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花笺开口回禀： “主子，门口来了一个嬷嬷，说是太子妃身边的，前来求见您。” 慕云澜略微坐直了身子。 “请她进来。” 很快一名嬷嬷便进门行礼。 “奴婢见过寒王、寒王妃。” 慕云澜开口： “你是母妃派遣到太子妃身边伺候的魏嬷嬷？” “是，没想到王妃还记得奴婢的姓氏。” “天色这么晚了，你匆忙过来，可是太子妃那边有什么事？” 最近调养身体和安胎的药，都是准时送入宫中的。 “回禀王妃，是太子妃让奴婢前来告诉王妃。 这一次月奴和大周之间的比武，就是一个圈套。 百越长公主以及傅渊都已经计划好了，要趁着这次比武，对两位小主子下手。 太子妃得到了消息，请奴婢赶紧前来提醒王爷和王妃，千万不要让两位小主子前去猎场。” 坐在一旁的楚寒霄蓦然抬起了头。 “太子妃如何知道的这个消息？” “傅礼从大牢中出来，太子妃前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离开医馆的时候，长公主将她叫过去说话。 那位长公主得知太子妃与两位小主子有交集，而且还极为受小主子们的喜欢。 便决定让她在猎场之上，将两个小主子诓骗到无人之处……” 慕云澜清澈的眼眸刹那之间被寒意覆盖。 她扬了扬唇角，笑容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太子妃，让她听从那位白月长公主的计划。 八宝和粥粥这边不用担忧，我另有安排。” “是。” 魏嬷嬷匆匆离开。 楚寒霄眉眼冷沉。 “云澜，这个太子妃可能信？” “万事无绝对，我也不能保证她说的一定就是真的。 更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百越的长公主故意给我们设下的圈套。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时打算。” 楚寒霄略微一哂： “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傅渊和赫连曦绝对没安好心！” 慕云澜轻轻梳理发丝。 “我们大周和月奴比试，百越却想作壁上观，哪有这般便宜的道理？” 楚寒霄眼底划过一抹冷冽的流光。 “放心，我来安排。” 第763章 专治皇上各种矫情 慕云澜和楚寒霄商议了将近半个时辰，各自下达了命令之后，这才安心吃了点东西。 夫妻两人返回了房间。 慕云澜看向摆放在屏风另一侧的小床。 八宝和粥粥早已经睡着了。 因为盖着厚厚的被子，两个孩子早已经热得脸颊通红，额头上都是汗。 楚寒霄颇为奇怪。 “他们怎么盖的这么厚？” 慕云澜笑了笑，上前，轻轻掀开了被子一角。 下一刻，楚寒霄差点笑出声来。 两个孩子都穿着白色的里衣，蜷缩着小身子，睡得香甜，宛若两只被煮熟的小虾米。 而在他们的怀里，一大一小两枚蛋正紧贴着他们的肚子。 蛋明显被清洗过，上面还用彩色的颜料给画上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是……” 慕云澜对两个孩子的宠物有所了解。 “看样子一只鸡蛋，一只鸭蛋，应该是咯咯咯和黄尾巴下的。 我说怎么那么早就上床，还盖得这么厚实，原来是想孵蛋。” 楚寒霄越发忍俊不禁。 “要给他们把这两枚蛋拿出来吗？” “让他们敷着吧。” 小孩子嘛，哪有不犯蠢的。 趁着能看笑话的时候，赶紧看。 长大了，可就看不着这么可爱的画面了。 慕云澜帮两个孩子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又将被子掀开一角，确定他们不会太热之后，这才回到床上。 楚寒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亲吻她的发顶。 正准备想做点什么，却发现慕云澜已经闭上了眼睛，明显困倦到了极点。 楚寒霄眉心动了动，眼神之中满是心疼。 这几日，云澜跟着忙坏了。 等把眼前这些事处理好了，一定要带着她和孩子出去走走，好好的休息休息，散散心。 楚寒霄帮着慕云澜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随着她一起闭上了眼睛。 下半夜，楚寒霄正睡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咔嚓的碎响。 他睁开眼睛，看向一侧的屏风，瞬间猜到了什么。 他轻轻将已经有些发麻的手臂抽出来，起身来到了屏风后点燃了蜡烛。 原本蜷缩成小虾米的八宝和粥粥，此时早已经睡得横七竖八。 他们抱在怀里孵的蛋，一只被踹到了床脚，磕了个缝，勉强保存着完整。 另外一个则掉落在了地上，蛋清和蛋黄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楚寒霄拿了布巾将地面收拾干净，想了片刻之后，把床脚那只裂缝了的蛋也一并拿走。 不多会儿，接到任务的锐影一脸懵逼。 主子让他去找一只小鸡和一只小鸭？ 找这两个东西做什么。 吃的话也没肉啊。 第二日，便是启程前往猎场的日子。 慕云澜醒的有些晚了，马车和行李一类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花笺听到动静，进门伺候她梳洗，只是脸颊微红，明显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这是怎么了？” “主子，您终于醒了，早晨的时候，小主子们闹着要见您了。” 慕云澜看向了屏风的方向。 “八宝和粥粥人呢？” “被王爷送去见皇上了。” “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主要是想告诉您，您当祖母了。” 慕云澜咳嗽了一声，庆幸自己不是在刷牙漱口，不然非得被呛到。 “你说什么？” 帝王銮驾。 被皇帝强硬抓过来谈心的德贵妃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皇帝恰好看到，十分不满的开口。 “朕跟你说很严肃的问题呢，你怎么还能打哈欠呢？ 朕都被八宝和粥粥讨厌了，你竟然还这么不严肃，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德贵妃擦掉了眼角因为困倦而流出来的眼泪。 “啊对对对！” 皇帝听到这话更是不满。 “什么就对对对，八宝和粥粥才不会讨厌朕，朕可是他们最喜欢的皇爷爷。” 德贵妃深刻觉得，皇帝就是陷入了云澜所说的更年期。 你赞同他不行，反对他更不行。 “那皇上您担忧什么？” “八宝和粥粥以前多么爱住皇宫里，这两天却一直待在寒王府，肯定是和朕怄气呢。 觉得朕太过冷漠无情，竟然让他们两个小小的孩子去上学。 朕就知道，这肯定是老三那个混账的阴谋。 我说他怎么不来送孩子们去上学呢，原来是想让朕来当这个坏人！” 德贵妃看着皇帝，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老三不来，难道不是皇上您将人给罚了，让他在御书房外站了半个时辰，错过了八宝和粥粥上学的时间？” “你不要胡说，朕可没有罚他，朕是让他去多沐浴、沐浴阳光。” 德贵妃在心中吐槽。 皇帝那明显是怕寒霄过去了跟他争宠。 结果寒霄没去，他又觉得这是他故意设下的阴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吴权欢天喜地的通报声： “皇上，小郡王和小郡主来找您了。” 德贵妃松了口气。 八宝和粥粥来了就好。 这两个小奶包，专治皇上各种矫情。 第764章 皇帝：朕天生就不爱笑 刚才还连连抱怨的皇帝瞬间高兴了，立马让人停下了銮驾。 他还不忘跟德贵妃炫耀。 “朕就说，八宝和粥粥最是喜欢我这个皇爷爷了。 他们这两天不来，肯定是被老三那个逆子给扣留在王府。” 德贵妃已经懒得去反驳。 “啊对对对，都是老三那个逆子的错。” 皇帝心情好了，又觉得楚寒霄是自己亲儿子了。 “你也别说的这么直白，好歹是皇子，给他留几分面子。” 德贵妃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帝这般幼稚呢？ 感情楚寒霄是不是他亲儿子，完全取决于皇帝的心情呗？ 她现在十分赞同楚寒霄和慕云澜让皇帝再干五十年的想法。 现在当着皇帝，就整天找事了。 若是让他闲下来没事做，整个皇宫上上下下，岂不是都不得安宁？ 两个孩子上了銮驾的马车。 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到了粥粥脆生生的话语： “皇爷爷，粥粥有宝宝了！” 皇帝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什么？” 粥粥很是高兴，白白嫩嫩的小脸激动得通红。 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忽闪忽闪，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上。 “皇爷爷，粥粥有宝宝啦，我自己的宝宝！” 皇帝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要不是粥粥才四岁，皇帝这会儿保准得直接发疯。 上京所有的青年才俊，哪怕躲到老鼠窟窿里，都得被抠出来，左右开弓扇上几个大嘴巴，然后再把他九族上下拖出来扇个遍。 “宝宝在哪里？” 粥粥挺了挺小肚子，示意皇上往她的肚子上看。 “在这里！” 皇帝差点崩溃，连忙弯腰将粥粥抱起来，仔细看着她圆滚滚的小肚子。 “这里面除了点心，还能装得下一个宝宝？” “当然可以呀！” 皇帝手指发颤，正准备去揉一揉粥粥的小肚子。 就见粥粥挂在身上的大公鸡包包动了动。 一只小鸡仔冒出头来，嫩黄、嫩黄的嘴巴毫不客气的啄在了皇帝的手指上。 皇帝傻眼了。 “这是……” 粥粥小心翼翼的将小鸡仔从包包里面掏出来，捧在掌心，小脸贴过去蹭了蹭。 “这是粥粥的宝宝，还有哥哥的，皇爷爷你快看，哥哥也有自己的宝宝。” 皇帝连忙又向八宝看过去。 八宝明显也很是高兴，在皇帝的注视下，从自己身上悬挂着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只小黄鸭。 “皇爷爷、祖母，这是八宝的孩子！” 八宝明显更为沉稳，把刚出生不久的小黄鸭送到皇帝的面前，语气认真的开口： “小宝，这是你的曾祖父、曾祖母。” 那小黄鸭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听懂了八宝的话，竟然恰好开口： “嘎！” 小黄鸭身上都是绒毛，叫声也奶里奶气的，十分可爱。 皇帝…… 嗯，皇帝的神情缓缓地裂开了。 德贵妃乐不可支，笑的脸颊都发酸了。 “哎哟，咱们小宝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都会叫曾祖母了。” 粥粥看到皇帝没有什么反应，好奇的看过去。 “皇爷爷，你不喜欢小粥和小宝吗？” “小粥、小宝？” “嗯嗯，”粥粥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小黄鸡，“它是粥粥的宝宝，叫粥小粥，那个是哥哥的宝宝，叫八小宝。” 皇帝神情僵硬。 看着粥小粥呼扇着小翅膀，非要啄他指头的模样。 “那个……你们开心就好。” 八宝关心的看过来： “皇爷爷你不开心吗？” “开……心。” “那皇爷爷你怎么不笑？” “皇爷爷天生不爱笑……” 第765章 喜当爷奶的夫妻俩！ 粥粥感觉有些奇怪。 以前皇爷爷跟她和哥哥一起玩的时候，明明笑得很开心啊。 怎么突然之间，就天生不爱笑了？ 粥粥天生乐观，从来不会强人所难，而且十分能理解大人们的变化。 比如，娘亲。 娘亲就很喜欢变脸。 平时玩耍的时候笑嘻嘻，只要一看她写字或者念书，脸上就会开始下雨。 十分吓孩子！ 粥粥打了个寒战，瞬间又将这点情绪抛在脑后，开开心心的陪着粥小粥玩耍。 皇帝思量了片刻，将粥粥和八宝都塞到德贵妃的怀中，自己则挽起了袖子，开始活动手脚。 德贵妃开开心心的抱着两个大宝贝掂了掂，还不忘帮着自己的两个重孙儿顺顺毛。 别说，她重孙儿的毛暖融融的，有点好摸。 “皇上，您这摩拳擦掌的干什么去？” “呵，”皇帝冷笑一声，“你别想着给那个逆子通风报信，朕今天非得把他打死！” 说完，他直接掀开车帘喊来了吴泉。 “寒王呢？” “寒王把两位小主子送过来，自己则回去接寒王妃了。” “立刻派人去把他叫过来，就说朕这里有个好东西，要给他瞧瞧。” “是。” 慕云澜和楚寒霄坐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寒霄。 “所以，你大半夜的让人找来一只小鸡仔和小鸭仔，成了我的好大孙？” 楚寒霄额角到现在还是疼的。 “我也没想到，我只是想着八宝和粥粥那么珍视他们怀里的蛋，想来看到那些蛋孵出小鸡和小鸭，应该会很开心的。” 谁知道，两个孩子看到小鸡小鸭第一眼，就直接当成了自己的宝宝。 他更好，喜当爷！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那你开心吗？粥小粥、八小宝的爷爷？” 楚寒霄眼神中都带上了哀怨。 “云澜，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慕云澜却是笑的止不住，直到被楚寒霄捞入怀中，以吻封住了笑声。 片刻之后，慕云澜口上的胭脂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不过唇色却比之前显得更加好看，自然。 她哼了哼，抬手在楚寒霄的腰间掐了一把。 “我还这么年轻，一下子就当了祖母，实在是难以适应。 所以，以后教养两个孙子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楚寒霄现在一听到孙子这两个字，就开始脑仁疼，果断的决定甩锅。 “没事，父皇还挺闲的。” 马车往前走了没多远，内侍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寒王殿下，皇上请您即刻前去见驾呢，说是有好东西要给您瞧瞧。” 楚寒霄头都没转，果断的吩咐驱赶马车的锐影。 “快点走，别耽误了大部队的出发。” 锐影立刻扬鞭，马车嗖的一下就往前跑没影了。 内侍往外吐了一口灰尘，眼神有些迷茫。 他刚才喊话，声音不够大，吐字不够清晰吗？ 怎么寒王殿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要是没有听到的话，怎么又突然间跑得这么快呢？ 而且皇上都说了是好东西，那必定是价值连城的。 寒王殿下听了，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高兴？ 内侍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匆忙返回到了前往猎场的队伍之中，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权。 “吴公公，寒王殿下马车跑得那么快，应该已经前来面见过皇上了吧？” 吴泉笑得一脸深意。 “你听。” “听什么？” “当然是听皇上的马车之中有没有什么动静了？” 内侍被吓得脸色发白。 “奴才不敢。” 这可是窥伺帝踪，要被砍头的。 吴泉笑了笑没有说话，不多会儿，皇上下了马车，改成了骑马。 “楚寒……寒王呢？” 吴权连忙上前行礼回答：“皇上，寒王殿下担心路况，到前面提前去勘察道路了。” “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为朕分忧。 这么好的儿子，朕一定得好好嘉奖他。” 说完骑马直接朝前追了过去。 吴泉舒了口气。 这个动静就对了！ 禁军统领带着一众护卫轰隆隆的跟上，浩大的阵仗让官员们纷纷探出了脑袋。 看到皇上骑马扬长而去，皆是一脸的问号。 皇上这是干什么去？ 怎么放着马车不坐，改骑马了。 那他们是不是也该跟着学一学。 不然以后拍马屁，都没有共同话题了。 第766章 那后果相当严重了 马蹄一阵轰隆作响，远远的便听得极为清晰。 慕云澜听到动静，掀开了车帘查看，然后就见修国公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父亲……” 修国公额头冒汗。 “乖女儿，皇上一会儿就到，待会儿如果打起来，你躲远点儿！” 楚寒霄轻咳一声：“岳父……” 修国公脸上立马带了笑。 “哈哈，寒王殿下也在呢，皇上马上就到。 你待会儿挨揍的时候，记得跑远点儿，别溅我闺女一身血。” “岳父，你之前才说过，我比云澜贴心呢，如今大祸临头，您就不帮我了？” 修国公一脸正色。 “话可不兴乱说啊，场面话怎么算得了数呢？” “哦，那我回头拜见岳母，告诉她，您藏在我这里的那一百两……” “咳咳咳，你亲，当然是你亲。” 修国公瞬间表演了个大变脸。 “云澜啊，你和寒王殿下是夫妻，夫妻一体。 待会儿皇上过来找他算账，你可要记得帮他求情！” 慕云澜：“……” 话音刚落下不久，已经能够看到骑马而来的皇帝。 楚寒霄叹了口气，率先下了马车迎了上去。 “父皇怎么一大早就有心思骑马了，早饭吃的如何？” 皇帝拽了拽手中的马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朕本来心情极好，结果有个不孝子，非要给朕找不痛快，你说，朕是不是要把他打死？” “咳咳，父皇，子不教，父之过，孩子不孝顺了，要反过头来，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错。” “好好好，”皇帝怒极反笑，“朕觉得你说的很对，深刻反思过之后，觉得自己平日里对你太宽容了，现在决定把你打死！” 皇帝驱马上前，直接一马鞭朝着楚寒霄抽了过来。 楚寒霄动作利落的闪身躲过，瞧见修国公已经下了马，正朝着他使眼色，脚尖一点，纵身跃上旁边的马匹，双腿一夹马腹。 “驾！” 黑色的骏马宛若一匹利剑疾驰而去。 “你这个逆子！给朕站住！” 皇帝骑着马紧追，一众禁军心中叫苦不迭，慌忙的追了上去。 皇上的年纪也不小了，骑马跑得这么快。 这若是有个万一，他们一家老小都得跟着没。 刑部尚书等人看的是胆战心惊。 皇上那句逆子，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上一次皇上这么骂人，还是针对太子。 不少官员急切的看着他。 “刑大人，皇上突然之间责罚寒王，是不是心中对他有什么地方不满了？” 刑部尚书心中也没底的很。 “这……” 他转头，便看到文老皇叔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在旁边走过。 文老皇叔心宽体胖，那体重少说也得有二百斤。 偏生还十分的念旧，骑了一匹老马。 那老马牙都晃悠了，跑的比走的还慢，四条腿哒哒哒的紧倒腾。 走了五千步，还在原地杵。 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文老皇叔扭过头，笑眯眯的拍了拍肚子。 “都看着本王做什么？赶紧去追皇上和寒王殿下啊，这要是打起来，那后果得有多严重？” 一众官员心中越发的紧张了。 “皇上之前还是很看重寒王殿下的，应该不会把人如何吧？” 文老皇叔摸了摸老马。 那老马还是个有脾气的，一撂撅子，差点把他从马背上掀下来。 “怎么不能如何了？看皇上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这若是把寒王追上了，非得抽他几鞭子不可，那不得打红了啊？” “嘶，那么严……等等……” 官员们突然回过味儿来。 打红？ 文老皇叔继续坐在马上哒哒哒。 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色，捋了捋胡子，只觉得心情比这天空还要晴朗。 并非天家无亲情。 只是皇帝和儿子们心思太多，无法将彼此当成真正的亲人罢了。 分明都是血脉相连的骨肉，只要说开了，只要愿意互相退让一步，只要多一丝信任…… 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先帝在位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人的路就走偏了。 皇帝比先帝要幸运啊！ 第767章 真的要这么做吗？ 马儿跑出去了一段距离。 皇帝手中的鞭子都快挥出残影了。 结果，路边的树遭殃的不少，楚寒霄却是连根汗毛都没掉。 皇帝放缓了马速，任由马儿慢慢的往前走。 楚寒霄调转马头退了回来，略微落后一些，跟在皇帝的旁边。 “父皇，这是生气了？要不儿臣假装跑不过，让您抽一鞭子解解气？ 只能一鞭子，再多可就不行了。” 皇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呵，朕还用让你给面子？朕当年带兵打仗，万军之中取敌方上将首级，那是手到擒来。” “说的是，父皇英明神武，若是真想打儿臣的话，哪里有儿臣逃跑的机会。” 皇帝呼吸略有些加重。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骑马跑过了。 虽然手臂有些疲倦，被马儿颠的腰也有些不舒服，可心中却满是一股难言的畅快。 看着楚寒霄挺拔的身姿，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别扭的神色。 这般玩闹，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朝局还没有现在这般稳固。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每天尽可能的少睡，仍旧多的好似忙不完。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陪伴孩子们成长，也从未觉得有必要去了解小孩子的心思。 可奈何，时光匆匆不留情。 原本还没有他腿高的孩子，如今却已经比他还高了半头。 而他，却慢慢的老去了。 今日，看到八宝和粥粥捧着小鸡和小鸭进来，说是他们的宝宝，皇帝突然之间多了许多的感慨。 八宝和粥粥看着还很小，可说不准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成为了大人。 人生瞧着很长，却远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楚寒霄看到皇帝有些愣神，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父皇，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我让云澜……” “没事，不过是跑一会儿马，朕还没有那么脆弱，又不是纸糊的？” “父皇身体康健，再干五十年不成问题。”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看到楚寒霄抱拳讨饶，这才收了回来。 他抬眸环顾了一眼四周，所有的感慨和那一瞬间的脆弱，都被他尽数压下。 “猎场那边都不知妥当了？” “父皇，真的要这么做吗？” 皇帝的眸光彻底的冷了下来。 “明明已经知道傅家居心叵测，太子竟还和傅家有关联。 这一点，朕绝对无法容忍。 所以他的太子之位，必须要废黜！” “父皇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就足以让他废掉了。” “不够！” 皇帝一身气势威严无比。 这一刻，他不再是小心翼翼与儿子修复关系的父亲，而是一个偌大王国的君主。 “太子之位非同小可，既然要废，那么就要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你，也需要一场功劳，再次巩固你的地位，如此才能稳稳的把握住太子这个位置！” 楚寒霄与皇帝对视着，他的眸光深邃而沉稳。 哪怕听到太子之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皇帝正推着他往那个位置上坐。 他的神情依旧平淡。 这一刻，皇帝才真正的确定，他之前所说不想要太子之位的话，不是作假。 可几番对比下来，这个位置，最适合的人选就是他。 而且皇帝无比的确定，楚寒霄会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将来也会是一个比他更好的帝王。 “父皇，” 楚寒霄声音略有些冷沉， “太子是您的长子，与我们其他几个儿子多少有些不一样…… 您大可留一些余地，今后就让太子在自己的府上做个闲人，也未尝不可。” 明确了皇帝的态度，他的心中对太子反倒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杀心。 皇帝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越让他没有丝毫可翻身的余地。 寒霄，朕知道，你是为朕考虑，可你更要明白。 相比较于整个大周朝的利益，朕和太子之间的那点父子之情，不足挂齿。 朕只是创造了一个机会，如果太子知道收敛，还念着那么一丝父子之情，朕不会赶尽杀绝。 可如果他执迷不悟……尽管下手，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朕都不会怪罪在你的身上。” 楚寒霄眼底闪过了浓浓的钦佩。 “是，儿臣遵旨。” 第768章 猎场，就是楚寒霄、慕云澜等人的葬身之地！ 车驾很快便追赶了上来，皇帝将手中的鞭子扔给了楚寒霄，翻身下马，上了马车，去找八宝和粥粥说话了。 楚寒霄接过了长鞭，抚摸过手柄的位置，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 低头去看，手柄位置分明被修补过，根据他的经验判断，破损的位置应该是被长刀砍的。 车架缓缓上前。 略有些急促的嗒嗒嗒的声音传来，楚寒霄转头，正对上文老皇叔满是笑意的眼睛。 “寒霄小子。” “寒霄见过皇叔。” 文老皇叔扫过他手中的鞭子，面上的笑意越发真切了些。 “这鞭子可大有来历呢，你可要好好的保存着。” 楚寒霄轻轻抚摸了一下鞭子。 “皇叔，这鞭子瞧着有些年岁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皇上会再次把这柄鞭子拿出来。” “还请皇叔明示。” 文老皇叔摸了摸手臂。 “一看到这鞭子，本王便感觉后背和手臂生疼。 这鞭子是先帝用过的，没少用来抽我们兄弟几个。 你父皇小时候最是顽皮，属他挨打挨的最多。 这根长鞭，可不比你媳妇儿手中的尚方宝剑威力弱。” 楚寒霄微微一愣，再看鞭子手柄上的破损痕迹，心中带了些唏嘘。 “皇爷爷应该带着这柄长鞭上过战场吧？” “可不是吗？好好留着吧，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你父皇对你的期待。” “是，请皇叔放心，侄儿一定竭尽全力。” “好，好。” 那老马跑的时间久了，蹄子倒腾的越来越慢，最后干脆直接往路边一躺，把文老王爷一并给撂倒在了草地上。 “皇叔！” 楚寒霄连忙下马将他扶了起来。 “这匹战马年纪大了，也该歇一歇了。” “是啊，年纪大了就得服老了，未来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楚寒霄明白，他这是在提点自己。 “年纪虽然老了，可过往的功绩却永远耀眼，更应该仔细照料才是。来人，把这匹马带下去，好生的照顾着。” 文老皇叔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不用，这才几步路，本王还走得动。 正好想想，该给皇上送什么贺礼，毕竟他现在可是连重孙子都有了。” “让皇叔看笑话了。” “哈哈哈，本王倒是格外的喜欢八宝和粥粥。” “以前一直觉得两个孩子颇为吵闹，生怕打扰了皇叔的安静，如果皇叔……” “小孩子跑跑跳跳的才可爱，本王年纪大了，跟我在一起，反倒是让他们扫兴。 我这个做叔爷爷的，在旁边看一看就好。” 文老皇叔说完，背着手，笑眯眯的朝着马车走去。 楚寒霄目送他上了马车，这才收回了视线。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难得的是分明满腔智慧，却依旧能够做到大智若愚。 皇上亲自骑马追着寒王打，怒气冲冲的走，高高兴兴的回。 这让本来悬着心的官员们目瞪口呆。 等反应过来，对寒王的态度越发的恭敬。 要知道，以往这种待遇，可只有太子才有过，那也是在多年前，太子还年幼的时候。 现如今，寒王在朝堂之上，势力日益庞大。 可皇上却表现出了与这个儿子之间，宛若寻常父子的亲情，明显是信任至极。 这件事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死死的攥着手中的酒杯。 微微沉下来的眼睛里遍布了血丝，时不时的有狰狞和狠戾的光芒闪过，宛若被逼到了角落里的困兽。 太子妃坐在对面，手中拿着点心，就着温水一点一点的吃着。 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分明是精美至极的点心，可到了她的嘴里，却味同嚼蜡。 可她却不得不吃，哪怕如同吃药一般，用温水冲着才能咽下去。 她也要多吃一些，为腹中的孩子提供营养。 太子看着她这番模样，眼底闪过了一抹浓重的厌恶。 “吃的再多又如何，你真以为凭你这破败的身子，能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还不如按照孤的计划……” 太子妃蓦然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子。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太子的血脉，也是傅家的血脉。 太子最好祈祷他能够平安健康，若是出了任何的意外，呵……” 太子眼角暗暗一跳。 “你敢威胁孤？” “臣妾不敢，只是实话实说。 眼下傅家是太子翻身唯一的筹码，你若不想失去了，就不要说些难听的话。 孩子虽然还小，却能够感受到父母的态度……” 她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 太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收敛了怒火。 “傅渊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妥当，太子放心好了。” “好。” 猎场，就是楚寒霄、慕云澜等人的葬身之地！ 第769章 教导八宝 风声阵阵，旌旗烈烈。 因着提前的安排，周围大型的动物全部被驱逐。 营帐一类也早已经布置妥当，装备齐全的禁军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楚寒霄要去安置月奴和百越的人。 慕云澜则下了马车，打量着猎场之中的景色。 上一次是冬猎，前来猎场的时候，已经到了入冬时节。 草木枯黄，树叶落了不少，虽然景色依旧很美，却多了几分萧条之意。 现在已经入夏，万物生机勃发。 翠绿的草地一望无际，草木很深，随着微风摇曳，翻起阵阵绿色的波浪。 各色野花掺杂其中，时不时的便能让人捕捉到异常鲜艳的色彩。 看着这样的美景，心情都跟着飞扬起来。 八宝和粥粥从马车上下来，欢呼一声，就跑进了草地里。 往地上一躺，欢快的打起滚来。 小鸡和小鸭围在他们的身边，想要凑上前去，却被一棵长草挡住了去路，只能扑腾着翅膀焦急的叫唤着。 慕云澜垂眸看过去，微微弯了弯腰。 两只小崽崽瞬间转换了目标，扑扑腾腾的往她这边跑。 慕云澜将两只小崽崽捡了起来，轻轻地掰开它们的小嘴，心念微微一动，一滴灵泉水便喂了进去。 两只小崽崽瞬间精神百倍，叽叽嘎嘎的叫着，不断的用脑袋去蹭慕云澜的手掌。 八宝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小嘴。 “娘亲~” 他是男子汉，不应该那么幼稚的，可是草地太软了，他没有控制住。 慕云澜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将手中的小鸭递过去。 “给，你的小宝。” 八宝微微睁大眼睛，看了看黏着自家娘亲不放的八小宝，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那个，娘亲……要不让小宝跟着娘亲你吧。” “怎么了？” “小宝太吵了，而且它还不听话，我说什么它都听不懂。” 他觉得跟小宝根本没有办法沟通，他想安安静静的看书，小宝却一直在旁边嘎嘎的叫，经历过了一早上的相处，现在只想敬而远之。 慕云澜心思微微动了动，觉得这是一个调整八宝心理的好机会。 “小动物和小孩子是一样的，它是八宝的宝宝。 如果你不好好养着爱护它，它恐怕是活不下去的。” 八宝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八宝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慕云澜回忆起了过往。 “你小时候还不如八小宝呢，你刚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更患有心疾，哭声都没有八小宝的叫声大。 那个时候娘亲抱着你，你还没有娘亲的小臂长，张开手，都能把你的整个小脑袋给捂住。” 八宝眼睛睁得越发的大了，圆滚滚的，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猫。 “娘亲要一边养我，一边给我喂药吗？” “是啊，你小的时候不喜欢喝药，一小勺的药，要喂许久，有时候喂进去，又会哭着再吐出来……” 粥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好奇的听着这一切。 “娘亲，粥粥也喝药吗？” “粥粥倒是不用喝，你的身体比哥哥好。 不过你喜欢哭，而且好奇心很强。 醒来之后只要不抱你，你就会躺在小床之上哇哇的喊。 所以娘亲要时常把你抱在怀里，不然娘亲的耳朵可受不了。” 八宝突然低下了脑袋，然后一下抱住了慕云澜的腿。 慕云澜微微一愣。 “宝贝，怎么了？” 八宝小脸紧贴着慕云澜的裙摆，声音有些闷闷的问道： “娘亲，八宝养八小宝才一天，就觉得十分辛苦。 娘亲养八宝和妹妹，养了那么久，肯定更加的辛苦。 娘亲，对不起…… 八宝不乖，八宝生病。” 粥粥的大眼睛里更是直接蓄满了泪水，不过想到自己小时候经常哭，还要让娘亲抱着，现在便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粥粥才不乖，粥粥乱哭。” 慕云澜瞬间红了眼眶。 她直接坐在草地上，将两个大宝贝抱入怀中。 “娘亲很辛苦，但是娘亲也很高兴。 你们是上天赐给娘亲的礼物，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 第770章 你甘心吗？ 慕云澜坐在草地上哄着两个孩子。 好一会儿，才让八宝和粥粥破涕为笑。 两个小奶团靠在慕云澜的膝盖上，娘三个依偎在一起，听她说着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时不时的提出的稚嫩疑问，总让人忍俊不禁。 夕阳温度正好，没有了午时的燥热，暖暖的照在了一大两小的身上。 慕云澜轻轻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唇角带着真切的笑意，绝美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会发光一般。 百里逐风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停在了原地。 月奴大部分的部落信奉狼神。 小小的孩子从刚会走路，便被人教导强者为尊，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活下去。 人人都说他和百里明珠这对双生子是月奴王氏的珍宝。 可旁人不知道。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珍宝，不是因为双生子这个身份。 也不是合了父王的眼缘，被格外宠爱。 而是因为，他们在兄弟姐妹的争斗之中，站到了最高处，把其他人全部踩了下去。 所以，才会被称之为珍宝，得到额外的重视。 双生子这个身份，只是恰好贴在他们身上的标签罢了。 他沐浴着风雪长大，敬畏强者，又渴望着温暖。 慕云澜，完美的契合了他心中对妻子所有的幻想。 狼族忠诚。 只要她愿意点头，他会终生站在她的左右。 陪伴着她、照顾着她，为她献上所有的忠诚，以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慕云澜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格外的炙热，隔着很远，依旧让她感觉到了一种被凝视之感。 她抬眸四处打量，目光落在了百里逐风的身上。 八宝和粥粥趴在她的膝头，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宛如猫儿一般睡了过去。 慕云澜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脖颈，确定身上没有汗，转头示意跟在一旁的花笺和杜鹃。 杜鹃是新提拔上来的。 经过了大半年的考察，不仅性子沉稳，而且思虑周全，做什么事情都能踏踏实实，可谓是面面俱到。 两人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八宝和粥粥抱了起来，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稍微走远了些，杜鹃放慢了脚步，有些担忧的开口： “花笺姐姐，留主子一个人在那边，是不是不太妥当，要不要再叫两名侍女过去守着。” “没事，放心吧，主子身边有人跟着的。” 不说王爷派遣的那些暗卫，还有将离呢！ 想起了那个冷冰冰的木头，花笺心中叹了口气。 那人就像是傻子一般，只知道守在主子的身边默默做事，连句话都不敢说。 瞧着让人生气，可又觉得他着实可怜。 罢了，这些也不是他一个奴婢该考虑的。 慕云澜站起身来，随手整理了一下罗裙，目光平淡而沉稳的朝着百里逐风看去。 “五王子在那儿站了许久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百里逐风蓦然回首，面色恢复了正常，将刚刚那幅温暖的画面，深深的镌刻在了心里。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月奴无法再继续耽搁下去，他也必须更加主动才行。 “见过慕小姐。” 慕云澜微微挑了挑眉梢，唇角勾起的弧度完美无暇，却不带丝毫的温度。 “五王子不熟悉我们大周朝的规矩，已经出嫁的女子便不能被称之为小姐了，你应该称呼我一句寒王妃。” “慕小姐一身医术精才绝艳，心系百姓，开办朱颜阁、无疾堂，又平息了疫病，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这番功绩，放在我们云奴，是会被详细记载，永远歌颂流传的。 慕小姐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名讳，而不是因为嫁了人，被简单的称呼一句寒王妃。” 慕云澜清澈的眼眸光芒微颤。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俗，月奴跟大周，自然是不一样的。” 百里逐风认真的望着慕云澜，一双灰褐色的眼眸宛若草原一般广阔无际。 “那慕小姐甘心吗？” 第771章 汹涌的暗潮 慕云澜蓦地笑出声来。 “甘不甘心又如何？五王子究竟想表达什么？” 百里逐风差点沉醉在慕云澜的笑颜中。 “慕小姐甘心自己做了那么多，百姓们歌颂的却仍旧是大周的皇室？ 甘心明明你拥有惊才绝艳之能，却被困于寒王的后院？ 我们月奴不同，月奴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身份和性别。 女子若有能耐，同样可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 “所以呢？” “所以，慕小姐你可愿意……” “云澜！”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百里逐风的话。 慕云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笑意瞬间从唇角蔓延到了眼底，转头看向快步走过来的楚寒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就是规划好的位置，略微吩咐两句，让旁人盯着做也就是了。” 楚寒霄走上前来，与慕云澜十指紧扣，并肩而立。 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百里逐风。 这个人不仅那一双眼睛像狼，更是拥有着狼一样的野心。 “我和云澜是夫妻，五王子有什么好的提议，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百里逐风暗暗的眯了眯眼睛。 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在一起，汹涌的气势和杀机若隐若现。 在不远处巡逻的禁军感受到了不妥，慢慢地放缓了脚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慕云澜被楚寒霄刻意地护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突然，她握紧了楚寒霄的手，清越的嗓音带着甜暖之意。 “八宝和粥粥刚刚睡着了，我担心他们换个地方认床，我们一起去瞧瞧。” 楚寒霄瞬间收回了视线，低头，目光温暖的望着她。 “好。” 两人转身并肩，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淡色的阴影紧紧依偎着，亲密不可分割。 百里逐风暗暗握紧了拳心，在这场气势的比拼当中，分明是楚寒霄率先移开了视线，是他占据了上风。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输的彻底。 浓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同时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楚。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格外的陌生，分明是不舒服的，可又让他怎么都放不下。 百里明月走了过来，双手环胸打量着自己的兄长。 “兄长，赫连曦又找我了，你想好了吗？ 我们已经来到了猎场，必须立刻下决定，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她那边都计划好了？” “是，她的计划有些铤而走险，不过若能成功，收益巨大。 只不过，那赫连曦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刺激，似乎一心想要寒王妃和那两个孩子的性命。 如此正好，我们及时出现，那就是寒王妃的救命恩人。 再略加把控，一定能够将她和那两个孩子一并带去月奴。” 百里逐风陷入了沉默当中，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兄长？” 百里逐风眸光颤动了片刻，渐渐沉寂了下去。 “我去找赫连曦说。” “好。” 阳光依旧温暖。 却照不透隐藏在平和之下的汹涌暗流。 黑夜悄然来临。 第一天抵达猎场，只是稍作休整，正式的比赛于第二日才开始。 虽然只是一场小比试，而且双方还言明了，只是简单切磋，点到为止。 可别管是大周，还是月奴，双方都摩拳擦掌，身上的战意毫不掩饰。 比试一共分为了三天举行。 第一天先是热身，双方的将士展示武艺，大周再来个简单小规模阅兵。 主要是为了彰显风姿。 第二天，上午赛马，下午赛人，也就是两方各出高手对打。 两场比赛皆是五局三胜。 第三天则是比试打猎，人、马、弓箭互相配合。 不仅仅要比试谁打的猎物多，还要比试谁打的猎物珍贵。 且以一击必杀，对猎物的皮毛造成的损伤最小为标准。 因此捕猎的时候，最好是射击猎物的眼睛，以保持皮毛完整。 山林茂密，猎物又是奔走的状态，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可极为不易。 比赛开始第一天。 营帐内一早便响起了哼哼嘿嘿的演武号角。 八宝和粥粥极为激动。 尤其是粥粥，她现在的武艺已经是练得有模有样。 最为关键的是，楚寒霄还发现，粥粥的经脉天生便是百脉皆通。 也就是说，将来她长大些，就可以修行内力，毫无阻碍，速度一日千里。 粥粥这会儿高兴的饭都吃不下去了，拿了点心在嘴里叼着，含混不清的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 锐影在一旁挠头。 “小主子，您说啥？” 八宝化身妹妹翻译机，学着粥粥平时说话的语气： “妹妹说，我也要去比赛拿冠军，冲鸭！” 第772章 太过可爱的宝宝是会被亲死的 八宝学着妹妹说话的举动，成功让慕云澜和楚寒霄笑出声。 慕云澜更是抓着两个小家伙好好一顿rua，吸够了萌娃，才让锐影等人护送着他们去玩。 走出了营帐的八宝和粥粥捂着小脸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很喜欢和香香的娘亲贴贴，但是被抓着捏脸脸，亲脸脸，还是会害羞哒！ “妹妹，我们要怎么去比赛？” 粥粥挺了挺小胸膛，明显已经有了主意。 “皇爷爷说了，第一天要展示才艺，还可以请朋友帮忙。” “嗯嗯，”八宝点了点头，“可是我们的伴读朋友这次没来。” “没关系，还有好大胆它们呢！我们还有很多动物朋友。” 粥粥拉着自家哥哥去找好大胆它们。 两个小奶团养的宠物都有专门的营帐，并且有专人照料。 粥粥把好大胆从床底下拖出来，累得气喘吁吁。 好大胆趴在地上，时不时的摇晃耳朵，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粥粥直接趴到它的背上，拽着它的耳朵一顿揉。 “好大胆，你怎么了？” 好大胆趴在地上，虎躯微震，二百斤的体格子，硬生生有了几分林黛玉的感觉。 “呜呜……” 粥粥蹲在地上，脑袋顶着好大胆的额头。 “热热的，哥哥，不好了，好大胆发烧了！” 八宝想了想，从小包袱里拿出药瓶，取了药丸塞进它的嘴里，想了想，又多倒了几粒。 毕竟，好大胆胆子很小，但是体格子比较大。 “娘亲说了，药到病除，包治百病。” 不多会儿，其他的小动物们也都纷纷凑了过来。 好大胆休息了一会儿，果然好多了。 粥粥松了口气，担忧的说道： “也不知道小灰灰和小白白怎么样了。 它们两个已经离开很久了，要是在外面生病了的话，都没有药可以吃。” 小灰灰和小白白就是那两只粥粥捡到的鸽子。 八宝自然记得。 它们自从上一次飞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妹妹要是喜欢的话，有什么办法把它们找回来呢？ 鸽子的话，不像人。 不可以下通缉令，也不能买凶去找人，更加不能抓住其他的鸽子威胁它们自己出来。 粥粥从地上爬起来，乐观的开口： “没关系哒，说不准过两天，小灰灰和小白白自己就回来了。” 八宝止住了脑海中各种能写入刑法的想法。 “好。” 猎场清理出了广阔的空地。 四周搭建了简易的帷帐。 类似于屏风，后面挡风，前面摆放了桌案。 方便大周官员以及月奴、百越的使臣观看比试。 赫连曦一过来，看到帷帐，眼底便闪过浓浓的厌恶之色。 来之前，傅渊百般叮嘱，让她今日一定要忍耐，不可因为冲动而坏了计划。 她本来想沉默不发的坐过去，却没想到，略一转头，就看到了慕云澜。 她顿时像是被踩了七寸的毒蛇，整个人的浑身紧绷起来。 一双眼睛宛若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慕云澜。 她为了方便活动，穿了更为便捷的骑装。 头发也卸去了复杂的钗环，用发带和环扣简单的束在了脑后。 一身罗裙装扮时，她艳丽逼人，宛若盛放的人间富贵花。 一身骑装，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反倒让她显得英姿飒爽。 这一出场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考虑到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还带着和亲的目的。 这一次被允许前来猎场的，除了百官，还有各个世家的年轻公子、小姐。 那些公子们看了一眼楚寒霄，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吐槽他运气好。 那些小姐们却是格外的激动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慕云澜早已经成为了她们心中最为钦佩的女子。 甚至有不少小姐受到她的影响，开始研习医术，或者学一项其他的本领。 此时看到一身骑装的慕云澜，不少小姐们更是想到了当初在朱颜阁的时光。 那个时候，寒王妃易了容，一身男装打扮，温柔又细致。 虽然很多小姐们都知道她是女儿身，可还是忍不住的憧憬、向往，甚至是歆慕。 她们并非取向有问题，而是在慕云澜的身上，看到了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 慕云澜对着众人点点头，而后抬眸看向赫连曦，勾唇露出了一抹笑容。 “之前在皇宫之中，惹了长公主不快。 专程备下了礼物，给长公主赔礼。 不知道那件礼物，长公主可喜欢？” 第773章 心态炸裂的赫连曦 驿馆之中，那四名舞姬之死虽然被傅渊做了掩盖。 可他到底低估了大周朝眼线的本事。 前脚那四名舞姬才被埋葬，后脚他们凄惨的死状便传了出去。 再加上长公主生怕那些舞姬留下来迟则生变，强逼着傅渊，立刻将她们送走。 本以为大周朝的官员会有一部分拒绝，可没想到，那些官员们毫不避讳的直接把人留下了。 只是傅渊不知道，这些舞姬前脚被留在官员们的府中。 后脚便全部被灌了迷药，绑成了粽子，送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现在看到慕云澜和百越长公主一见面便针锋相对，周围的众人全部竖起了耳朵。 还有一些夫人、小姐们在心中默默运气。 设想着赫连曦待会儿若是出言不逊，她们该怎么站起来帮寒王妃找回场子。 听到慕云澜说起那件礼物，赫连曦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越发的阴沉，甚至就连整个身形都僵硬的厉害。 “你这个……” 傅渊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即将喷薄欲出的火气。 “多谢寒王妃赠送的礼物，那件礼物着实贵重，长公主十分的喜欢。” 赫连曦不甘心的压下了胸口的怒火，僵硬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傅渊的话。 慕云澜扬起唇角。 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最为上等的美玉，完美无瑕。 看得赫连曦越发的嫉妒。 “那就好，那礼物可是刚刚从江南运送过来的，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赠送给长公主，就连父皇和母妃那里都没有呢。” 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传来了皇帝带着威严的声音。 “什么好东西，竟然把朕给落下了？” “参见皇上……” 众人纷纷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带着德贵妃坐到了最上手的位置上。 “都起来吧。” 叫起之后，他含笑看向了慕云澜。 “有好东西不想着先给朕，朕可是要生气的。” 旁人听到这话，怕是三魂七魄都要给吓碎了，慕云澜却是笑着开口： “都是云澜的不是，在这里向父皇认个错。” “光是认错可不行，那礼物可还有富余的？拿一件给朕，让朕也瞧个新鲜。” “还别说，真有一件剩下的。” 慕云澜转头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立刻命人将礼物抬了上来。 众人好奇地瞧着抬上来的东西。 似乎是个架子，架子上盖着红布，约有一人多高。 “看这样子应该是屏风吧？” “我感觉也是，不知道是哪位刺绣大家绣制的，能被寒王妃如此重视？” “难不成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古董？” “有这个可能。” 众人小声的议论着。 慕云澜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上前将红布抽了下来。 下一刻，光滑如水面的镜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镜子摆放的时候有些倾斜，正好对着赫连曦和傅渊的方向。 红布落下，镜子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赫连曦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 “搬走，快搬走！” 铜镜没有办法清晰地映照出人像，因此很多瑕疵和细节看得并不清楚。 赫连曦收到慕云澜送的礼物的时候，刚刚沐浴完毕，还没来得及上妆。 她让侍女将包着镜子的布打开，上前一瞧，便看到了镜子里纤毫毕现的自己。 那镜子太过清晰了，清晰的映照出了她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和斑点…… 就连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材，在这面镜子的映照下，也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松弛的皮肤以及粗大的毛孔。 她为了保持美貌，几乎不惜一切。 而慕云澜送的这件礼物却是撕下了她掩耳盗铃的遮羞布，把她最真实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她当场便尖叫着将那面镜子杂碎，却没想到镜子碎裂，留下来的每一片，依旧能够映照出她丑陋的模样，仿佛是无声的嘲笑。 从那一天开始，她便噩梦连连。 好不容易又是喝药，又是调理，把那天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结果又再次看到了这面镜子。 她瞬间心态炸裂。 原本瞧着完美无瑕的妆容，却过于厚重假白。 仔细勾勒的眼睛弧度也分外僵硬。 甚至因为她刚刚表情做的太大，眼角的位置挤出了深深的鱼尾纹。 第774章 终于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赫连曦的反应太大，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有些人因为位置问题，没有发现镜子的神奇之处，好奇的开口： “百越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这是终于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那百越长公主分明年仅六十了，今日却穿了一身极为粉嫩的颜色。 再加上用力过猛的妆容修饰，猛地一看，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也不是傅渊对着她那张鬼斧神工的脸，是如何一脸深情的叫曦儿的。 皇帝起身，走到了镜子面前，仔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胡须，镜子中的影像和他做着一样的动作。 “这也是一种镜子吗？竟能把人照得如此清晰？” 慕云澜点点头。 “是，不知道父皇可还记得薛玉京？” “当然记得，薛家人，如今正在江南，帮着炼制新盐吧？” “是，为了提高效率，他做了不少的实验，偶然间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琉璃，加工之后便成为了镜子。 因为造价很高，且运输不方便，从水路慢慢的走，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这几面镜子送到京城。 因此格外的珍贵。” 皇帝心念一动。 经过楚寒霄抠门的洗礼，他现在对银钱方面格外的敏感。 数量稀少，又是第一次出现，必定十分得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喜欢。 毕竟那些人富得流油，又闲的冒烟。 他们最喜欢买的东西就是那种独一无二，又能提高逼格的。 这镜子晶莹剔透，还能清晰地映衬出人像。 如此神奇的东西，不得卖个高价？ 就是这架子略有些简陋，应该用上等的金丝楠木，雕刻出繁杂的花纹来镶嵌，如此一来，就更值钱了。 “好，这件礼物深得朕心。快，仔细点儿抬了，让大家都瞧一瞧。” “是。” 内侍上前，看到镜子里清晰的自己，同样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小心翼翼的抬起镜子，在周围转了一圈，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像。 官员们无不满心惊叹。 而那些夫人、小姐们则是狠狠的心动了。 她们不知道多少次抱怨那铜镜太过模糊，上完妆之后只能看到个大概。 若是能够拥有这样一面镜子，她们今后就能够更加仔细地打扮自己了。 不少人望向慕云澜眼神格外的炙热。 只是这样的场合，不是她们能够放肆询问的，只能不断的对着自家的老爷们使眼色。 靠近修国公的官员们受不了自家夫人和女儿的眼神，连忙转头询问： “国公爷，您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这镜子可会放到朱颜阁中售卖？” 修国公正在摸自己的胡子。 原本还觉得自己把胡子修理的挺整齐的，结果刚刚对着镜子一瞧，竟然有个豁口。 还好今天夫人没有跟着过来，不然他这般模样，肯定影响在夫人心中的形象。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刚刚听寒王妃说了，数量极为稀少，从江南运送过来又不易，想来是不会售卖的。” 官员们没有办法，只能对着自家的夫人和女儿们摇摇头。 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却不死心。 世上无难事，只怕银子少。 她们可以加钱的！ 慕云澜瞧着周围夫人和小姐们的神色，唇角微微的扬了扬。 制作镜子的方法，自然是她告诉薛玉京的。 当初被关在西苑，她制定了不少的计划，制作售卖镜子就是其中的一种。 镜子在现代的时候极为常见，价格更是低廉。 可古代却能作为一种新的事物。 没有女人能够拒绝镜子。 只是后来遇到了楚寒霄，很多法子都搁置了。 现在拿出来，为的是大批的经商赚钱。 看百越的态度，两国之间的交战必定不可避免。 银两富足，才能够保证充足的粮草以及后勤补给。 镜子不仅能够在大周朝最擅长的官员之中收割一批银子，还能借此机会打入月奴和百越。 所以，她才会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 第775章 她明明可以直接抢的，还给了镜子 百里明月看着镜子，眼神中满是喜欢。 “寒王妃，不知道这镜子还有没有，我愿意出高价买上一面？” 慕云澜摇了摇头。 “目前就还剩下这一面了，其余的都是小的。” “小的也没事。” “这东西第一次出现，我也没有卖过，不知道该如何定价……罢了，就当是送给七公主当礼物吧。” 慕云澜示意，杜鹃拿了一面子巴掌大小的镜子过来，恭敬的送到百里明月的面前。 百里明月接过仔细打量。 镜子很小，但是却和那面大镜子一样的清晰。 “镜子制作不易，如此贵重，我可不能白要，不如就两千两银子？”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好。” 一小面镜子卖出如此多的银两，这已经不是暴利可以形容的了，这比抢钱还要容易。 目的达到，慕云澜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皇帝心中同样很是高兴。 经过百里明月这个举动，他已经可以想象以后银两滚滚来的画面。 “把这面镜子仔细收到朕的营帐之中，这第一天的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别把镜子给伤着。” “是。” 众人纷纷压下了心思，端坐在位置上，等待着比试开始。 赫连曦看向百里明月，发现她拿着镜子不断的把玩，明显爱不释手，眼底顿时闪过，浓浓的鄙夷。 “蠢货，不过是一面小小的镜子，你竟然愿意花费两千两银子？” 百里明月发觉她的态度格外的恶劣，面上也没有了笑意。 “我生的这般貌美，没有东西让我好好欣赏，岂不是可惜了？” 赫连曦瞬间被噎住。 “你……你这是在指桑骂槐？你在说本宫丑？” “我可没有那么说，长公主这喜欢对号入座的习惯，还没有改呢？” “你……”赫连曦脸色阴沉，不过想着接下来还有大计划，只能硬生生地隐藏住了眼底的杀机，“呵，为了一面镜子当冤大头，还在这美呢？” 百里逐风冷冷的抬眸看着她。 “这怎么是当冤大头呢？” “一小面镜子两千两，这跟生抢有什么区别？” 百里逐风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折扇。 “寒王妃若是想从我们兄妹手上要银子，别说是两千两了，就是两万两，只要她想要，我们也给。 可她明明能够直接抢的，还给了我们一面镜子，这说明她实在是心地善良。” 赫连曦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就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这样的，究竟是怎么在月奴众多皇子当中脱颖而出的？ 难道就凭他们傻的出奇？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 “杀！” 伴随着鼓声响起，排列整齐的大周朝将士入场展示武艺，齐声厉喝，声音响彻云霄。 他们展示的是战场冲杀的战阵。 一个个大周将士神情肃穆、目光坚毅，一身熊熊的杀气凝聚在了一起，气势直冲霄汉。 山林之中的鸟兽被惊动，纷纷四散逃离。 他们的一招一式整齐划一，前进后退，如同一人。 伴随着咚咚咚的鼓声，看得人热血沸腾。 尤其是一些大周朝的武将，直接拍案叫绝、大声喝彩。 慕云澜的眼神当中也带上了新奇。 她同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演练战阵。 虽然她没有看到过这时候的战场，可也能够分辨的出来。 这些将士放到战场之中，每一个都是杀敌的好手。 傅渊和百里逐风看得目不转睛，面上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心情却无比的凝重。 大周朝，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很快，大周朝的将士退了下去。 紧接着该骑兵展示。 骑兵需要更加广阔的空间才能施展，猎场虽然地方宽广，但地势平坦，无法从高处俯瞰，人数多了，只觉得一片混乱。 因此只挑选了几名骑兵做代表，展示了一下御马之术。 百里逐风看到这一幕，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略微放松了些。 单单论骑兵的话，大周朝还是远远比不过月奴的。 他转头准备找身后的使臣们讨论一下，然后就发现使臣竟然少了不少。 等等，那些人呢？ 第776章 举起手来，你们被粥粥包围了！ 猎场的另外一边。 粥粥本是想带着好大胆等一众朋友们前去参加比试的。 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好大胆靠近演练的位置，结果就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杀！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大胆被吓得原地起跳，哆哆嗦嗦的躲到了粥粥的身后。 结果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粥粥给拱到了地上。 粥粥啪叽一声倒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嘴啃泥。 其他的鸡鸭狗连忙围拢过来，结果刹车不及时，在地上摔成了一团。 八宝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脑袋。 总感觉妹妹养的这些宠物，和妹妹越来越像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宠随其主？ 八宝跑过去，把自家妹妹扶起来，帮她拍打小裙子上的泥土。 粥粥呸呸呸的吐掉了嘴里的草皮。 转头看到好大胆，发现它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老虎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八宝皱了皱眉。 “妹妹，好大胆……” “哥哥，我知道，是粥粥不好，好大胆本来就胆子小，我不应该为难它的。” 粥粥却并没有生气，而是蹲到好大胆的面前，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脑袋。 “好大胆，不害怕了，粥粥不会强迫你了。” 八宝愣了愣。 “妹妹，你不生气吗？” “啊？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不是粥粥做错了吗？” 八宝抿了抿唇。 他也很喜欢和这些小动物们玩耍，却没有办法将它们平等待之。 看到好大胆那么的胆子小，不争气。 他想的是如何训练，让它成为真正的猛虎。 哪怕在这个过程当中，好大胆要吃很多的苦。 可妹妹却选择了和他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 她尊重好大胆的性格，并且觉得不应该去勉强。 八宝不知道哪种方法好。 但他愿意尊重妹妹的选择。 “没有，妹妹不会错的。” 粥粥开心起来，正准备带着好大胆走远点，忽然看到有几个月奴装扮的人偷偷摸摸的往林子里去了。 “哥哥，你快看！” 八宝看过去。 进入林子里的不仅有月奴的使臣，竟然还有大周的太医。 粥粥好奇。 “他们去林子里做什么？难道林子里藏着宝藏吗？” 八宝眯了眯眼睛。 “不一定是宝藏，也有可能是阴谋！” 他年纪小，很多事情皇爷爷并不避讳。 因此他清晰地记得，之前从太子的宫中的太医，就有一个是百越的奸细。 难道，太医当中，还有人和月奴私底下勾连？ 粥粥的大眼睛叮的一下亮起来。 “粥粥知道了，他们是大坏蛋！” 说完，她直接朝着林子的方向跑去。 粥粥要把大坏蛋抓住。 这就是她的功劳！ “妹妹！” 八宝连忙跟上，还不忘转头吩咐一旁的锐影和花笺。 “去通知爹爹和娘亲！” “是。” 林子里。 年轻太医背着手，一脸的深沉，时不时的往林子外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确定没有人跟随之后，他转头看向了月奴的使臣。 “钱带来了吗？” 月奴使臣点点头。 “钱到位，货带了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能少得了你的？” “这样，好。” 年轻太医将巨大的药箱交给月奴使臣。 “你，验货吧！” 月奴使臣神色略显激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用药，他手上的冻疮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点点影子。 因此他兑换了不少的冻疮膏，还有太医推荐的其他类的成药。 只是没想到，在使用冻疮膏的时候，被其他部落的使臣看到了，纷纷询问，交易药品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所以，他身后又跟了七八个人。 “确定没问……” 就在这笔交易即将成功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小娃娃，手中拿着树枝，直直的指着他们。 “把手举起来！不要乱动，你们已经被粥粥包围了！” 第777章 黑吃黑？ 年轻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 毕竟，第一次干坑人的活，他底气虚啊。 本来是想多叫上几个太医院的同僚的。 结果出主意、找药丸的时候，那些人分外积极，药箱子都快扒拉冒烟了。 可等到真正要交易了，那些人又开始一口一个名声、一口一个清誉。 最后把他这个牵线搭桥的给推了出来，说的好像他不要名声、不要清誉一样。 他奋力反抗过，然后就被自己的师父张院正追着捶了半天的脑壳。 说年轻人就得多磨练。 磨练的多了，皮才厚。 以后就能吃更多生活的苦。 他很想表示自己并不想吃这个苦，但是师父和那些前辈们不同意。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现在看到粥粥，本就底气不足的他越发的惶恐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两只手举了起来。 其他的月奴使臣们傻眼了。 图灵部落的两个使臣认出了，这就是当初受到白鹤青睐的寒王府的小郡主。 后来又听说，这两个双生小娃娃早就是公认的天降福星。 之前还曾引来白鹤献瑞，送上了一株黑白双色的牡丹。 因此，他们对八宝和粥粥就越发的敬畏。 再加上年轻的太医往地上跪的太利索，他们下意识的便跟着他学，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与此同时，楚寒霄和慕云澜这边收到了消息。 演武场上，正好轮到月奴的勇士在展示马术，两人听到粥粥发现坏人追入山林，立马坐不住了。 太子妃之前便给过提示，说百越的长公主想要抓住八宝和粥粥。 所以，他们不仅派遣暗卫紧盯着百越人的动作，更是在八宝和粥粥的身边放置了不少的人。 百越那边的人还没有动静，怎么粥粥就先发现坏人了？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捣鬼？ 想到这里，慕云澜和楚寒霄立马让内侍给皇上传了句话，起身便去找人。 两人的动作太过突兀，官员们都注意到了，心中猜测纷纷。 皇帝听说粥粥有可能出事，更是担忧不已。 只是两国演练不是儿戏，他不可能中途离席。 好在，他相信慕云澜和楚寒霄，于是勉强稳住心神，吩咐人立刻派遣禁军，跟随在慕云澜和楚寒霄的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禁军和寒王府的护卫们纷纷出动。 粥粥这边正准备审问一下这群大坏蛋在做什么呢，下一刻，整片林子都被人给围了起来。 其他月奴使臣正指着图灵部落的两人哈哈大笑。 “你们图灵部落可真是软骨头，一个小奶娃娃就把你们吓破了胆。” “跪在地上也就罢了，竟然还举起了双手，那姿势宛若螃蟹一般，可真是滑稽。” 下一刻，轰隆隆的脚步声传来，而后锃亮的长刀便搭载了他们的脖颈上。 月奴使臣傻眼了，双腿一软，慢慢的跪在了地上，顺道十分合群的举起了手。 “我们什么都没干？都是图灵部落的使臣搞的鬼。” “对呀，我们是无辜的，这刀挪远点儿吧，都划拉到我脖子了……” 图灵部落的使臣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 转头看到走过来的慕云澜和楚寒霄，擦了擦被吓出来的冷汗，紧张的开口： “黑吃黑？” 粥粥扭头跑到慕云澜身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战果。 “娘亲，快看，他们都是粥粥的俘虏！” 图灵部落的使臣平时挨揍挨惯了，胆子相对较小。 这会儿看到周围严阵以待的禁军护卫，哆嗦的越发厉害，最后忍着心疼，将手中的药箱推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那个……寒王、寒王妃，我……我买药，不会被砍头吧？” 他就真的只是简简单单买个药而已啊！ 大周朝这边想要黑吃黑的话，大不了把他带来的那些牛羊马之类的，全部给他们就是了。 粥粥开心的蹦达过去，一把掀开了药箱。 看到里面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药瓶子，感觉有些无趣。 “都是药药……” 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慕云澜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她抬眸看一下跪在地上举着手的年轻太医。 “你叫……余琼？张院正的徒弟？” “是，微臣余琼，参见寒王、寒王妃。” 慕云澜看了看药箱，瞬间明白过来。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向忐忑不安的月奴使臣，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温柔、和善的笑容。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无疾堂？” 第778章 能活多久？十、九、八…… 月奴的使臣看到慕云澜的神色，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 他们心中对于大周朝的基本印象，那就是奸诈、狡猾。 大周朝的人，是真的能够做到，上一秒看着你笑嘻嘻，下一秒拔刀捅到你的腰子里。 然后把刀子在你体内转上两圈，还要一脸慈悲的开口说，我是情非得已。 眼前这位寒王妃，可是凭借一己之力绝地翻身，还成功拿到大周朝皇帝御赐金牌的人。 这样的人，恐怕把他们杀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于是其余的月奴使臣直接把图灵部落的两人给推了出来。 死别人不死自己。 反正牵头的就是图灵部落的，要算账的话，也先冲着他们来。 图灵部落的两名使臣瞬间被气的吐血。 在月奴，脏活累活都是他们来也就算了。 如今，分明是大家商量好的一起前来买药，怎么最后还是把锅甩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寒王妃，无疾堂，名声亮，我们听说过！” 图灵部落的使臣只能用着不怎么流畅的大周话，硬着头皮开口回答。 慕云澜笑意越发的真切。 “既然使臣听说过，那怎么身体不适，却没有往无疾堂中买药呢？ 我看使臣你虽然瞧着身体强壮，但是面色萎黄、发丝黯淡无光，想来时常胸闷气短、夜不安寐吧？” 图灵部落的使臣瞬间瞪大了眼睛。 “对对对，我，睡不着，喘不动。” “这症状并不严重，不过小病不能拖，拖来拖去就容易拖成大病了。 无疾堂中的大夫，有极为擅长调理身体的，你去找他诊个脉，开几副药，喝下去就好了。” 慕云澜说完，又看向旁边一名使臣。 “这位使臣情况就比较严重了，我看着不容乐观啊。” 被点名的使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寒王妃误会了，我的身体历来强健，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 慕云澜摇摇头。 “有病就得治，不能讳疾忌医。” “我真的没病。” 慕云澜叹了口气。 “有病若是不治的话，可是会影响寿命的。” 那名使臣一时间有些懊恼，语气也不怎么客气起来。 “寒王妃身份尊贵，也不能随意地诅咒他人吧？ 我明明身体康健，你却说我有病，还说会影响寿元。 那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 其他的使臣没有开口说话。 可从神色上来看，便知道，他们是不信慕云澜的。 被他点名的使臣，可是月奴有名的勇士，强壮的能够单挑一只熊。 之前更是亲自上过战场，领兵杀敌，英勇无比。 现在的他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慕云澜没有在意众人的态度，只是平平淡淡的道： “十！” 那名使臣越发觉得慕云澜在虚张声势。 “十年？我强壮的宛若山中的猛虎，怎么可能只剩下十年的寿命？” 慕云澜却接着道： “九、八……” 月奴的使臣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就开始倒数起数来了？ “……一！” 伴随着慕云澜话音落下，刚刚还在那儿气呼呼的使臣，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他倒地之后就没有了声息，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紫、灰败。 “啊！” 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其他的月奴人惶恐又震惊的看向慕云澜，宛若看到了神灵。 要么寒王妃说的准确，能够一言断人生死。 要么还有诅咒人的本领，说谁就要谁的命。 别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寻常人该有的本事。 图灵部落的使臣跟晕倒的人关系不错，连忙开口： “寒王妃，求你，救命！” 慕云澜走上前去，让护卫将那名晕倒的使臣翻过来。 她转头去询问年轻太医余琼。 “带银针了吗？” 余琼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一整包的银针，打开之后，大小不同的银针排列着，十分的齐全。 “寒王妃，这些够用吗？” “够了。” 第779章 一定是神女！ 慕云澜拿起最长的几根银针，直接插入了那名使臣的脖颈，长长的银针瞬间被扎进去一半。 嘶！ 周围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吸气声。 其他月奴人眼睛大睁，一眨都不敢眨。 还有一些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满脸的惊恐之色。 这人的脖子才多粗啊，那么长的针刺下去，不得把脖子给捅个对穿？ 就在他们内心惊恐的时候，慕云澜又再次落下了几根银针，动作极其随意，流畅的仿佛重复了千百遍。 一旁的余琼满脸的钦佩之色。 寒王妃的医术果真是出神入化。 单单是这一手银针，就够很多医者花一辈子去研究了。 片刻之后，那名晕厥过去的月奴使臣长出了一口气，面上的青紫紫色褪去，再次恢复了呼吸。 一些月奴使臣情不自禁的开口： “狼神保佑！” 慕云澜将银针拔了出来。 那名使臣身体一颤，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分明吐了血，可他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好看，面颊上那抹不怎么自然的赤红之色，也退了下去。 “我……我怎么了？” 图灵部落的使臣大周话最不利索，可回答的最是积极： “你刚才，咽气，寒王妃，救你！” 晕倒使臣愣了愣，随即连忙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对着慕云澜行礼。 “月奴达坎部落岭山多谢寒王妃救命之恩。” 慕云澜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救他一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必客气，你要练习武艺是极好的。 只是欲速则不达，还是要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进行。 若是急于求成，必定会对心脏造成损伤，从而引发心疾。 三个月之内不可剧烈的运动，不可饮酒，可保你性命。” “是，多谢寒王妃。” 经过这一遭，月奴的使臣们看慕云澜的眼神彻底的变了。 大周朝的人依旧是那么的奸诈、狡猾。 可寒王妃不一样。 寒王妃是能够将人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神女。 她一定是得了狼神的准许，来行走人间，帮助世间的人解除痛苦。 月奴的使臣们纷纷朝着慕云澜行礼，口中说了一串月奴语。 慕云澜听不懂，一旁的楚寒霄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她不是你们月奴的神女，她是本王的王妃！” 月奴使臣们丝毫不在意楚寒霄的话，依旧满眼热切地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楚寒霄，对着月奴使臣笑了笑。 “诸位生活在月奴那样的苦寒之地，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 单单购买眼前这些药丸，恐怕解决不了你们身上的麻烦。 倒是不如到无极堂中看一看，那里面药丸种类更加齐全。 若是只诊病，不买药的话，还不用花钱。” “是，多谢神女。” 他们对慕云澜的称呼都变了。 楚寒霄眸光一黯。 这些人分明是故意在挑衅他。 慕云澜看向图灵部落的两名使臣。 “刚才让两位受到了惊吓，我心中十分抱歉，两位有时间吗？我请你们喝杯茶？” 图灵部落的使臣受宠若惊。 他们可是整个月奴最为弱小的部落。 可神女放着那么多强大部落的使臣没有邀请，却邀请了他们两个。 是不是说，他们身上有什么独特的优点，被神女给发现了？ 果然，神女的眼睛就是不一样。 不仅美，而且还格外的有眼光。 “有，时间有多多。” “那走吧。” 第780章 这世上，没人能够拒绝大饼！ 粥粥鼓着小脸。 “娘亲，他们是粥粥的俘虏。” 慕云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娘亲知道，粥粥抓到了一笔私底下的交易，表现得非常厉害。 娘亲现在就把这两个俘虏中的头领带下去审问。 案情有什么进展的话，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可好？” 粥粥瞬间高兴起来。 “好耶，娘亲快去吧！” “这些俘虏身份特殊，余下的这些要交给月奴的五王子进行处置。 娘亲派人把他们送过去，我们粥粥如此辛苦，立了份大功，该去找皇爷爷讨赏了。” 粥粥本来还不甘愿，可听到讨赏，瞬间来了精神。 “嗯嗯，粥粥这就去找皇爷爷！” 粥粥说完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扭过头来拉住了八宝的手。 “哥哥，我们一起去讨赏，哥哥帮粥粥望风了，所以我们功劳一人一半。” “我不要，都给妹妹。” “那不行，这样是不公平哒。” 两个小娃娃越跑越远，锐影等人连忙跟上。 慕云澜看向其余的月奴使臣。 “刚刚的话只是哄孩子玩儿的，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 很多月奴的使臣想到了八宝和周周能够驱使两只白鹤的事情，越发的确定了慕云澜神女的身份。 唯有神女，才能够生下这样非同一般的子嗣。 “演武场那边宴席还在继续，诸位请回吧。” “是。” 慕云澜看向了楚寒霄。 “寒霄，这边只是一场误会，父皇那边肯定还担心着，你回去跟父皇说一声吧。” 楚寒霄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月奴使臣。 “好，你小心一些。” “放心。” 慕云澜将两人请入了专门用于待客的营帐，让人送上了茶点。 看着精美的点心，图灵部落的两名使臣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神女，我们，能做什么？” “我听闻图灵部落是信奉白鹤的。 恰好，我本人也非常喜欢白鹤，想来这就是缘分。 所以，对你们格外关注了些。 听闻月奴那边的牲畜，有不少患了疫病。 不知道图灵部落受到的影响大不大？” 图灵部落的使臣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挣扎。 实情可不能说。 慕云澜见状，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 “两位对大周所有防备，不愿意说出实情，我也能理解。 不说也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对卖药有没有兴趣？” “卖药？” 图灵部落使臣神色微怔。 “对啊，五王子和七公主这次前来，难道真的打算和亲？” 两人的神色微变，却坚持着没有开口。 慕云澜却敏锐的察觉到，两人已经开始动摇。 “五王子和七公主护送我二舅舅的尸骨返京，让我和修国公府欠下了一份天大的人情。 之后，两人又开口和亲，尤其是七公主，甚至表示愿意嫁给寒王为侧妃，甘愿低我一头。 种种退让，无非就是想要从我的手中拿到治疗疫病的药方。” 图灵部落使臣满心钦佩。 不愧是神女。 竟然将五王子和七公主的计划了解的差不多了。 “我这个人做事随心所欲，既然和两位有缘分，所以便给你们一个机缘。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 你们也不想自己的部落始终是月奴当中最弱的，始终吃最多的苦，获最少的利吧？” 两人听到慕云澜的话，神色一点点变得严肃。 他们当然不想一直被欺负。 可月奴讲究强者为尊，他们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说不准过上两年，图灵部落便会被其他的部落所吞并。 到时候，日子可就更苦了。 两人思忖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 “寒王妃，卖药，怎么个卖法？” 慕云澜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流光。 果然，这世上没人能够拒绝大饼。 月奴，想和百越一起对付大周朝？ 呵，那就在其后院点把火。 这把火若是烧的好了。 说不准最后不用费一兵一卒，便能让月奴直接归顺大周朝！ 第781章 脸皮这东西，一山更比一山高 月奴的使臣返回演武现场，弓着腰、低着头，自以为很低调的落座。 可自从慕云澜和楚寒霄离席之后，所有人的心思都被一并带走了，时刻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因此这些人一回来，所有人便都注意到了，且不断地对着他们来回打量。 百里逐风蹙了蹙眉心，将自己最为信任的使臣岭山叫来了身边。 “你们刚刚去做什么了？” 岭山便是被慕云澜到数了十个数，最后又给救回来的那个。 此时，他仍旧在感慨慕云澜神奇的医术。 “五王子，我们见到了神女的手段！” 百里逐风微微一愣。 “神女？你说的是……” “当然是寒王妃了。” 岭山身为百里逐风的心腹，对于他的计划是有所了解的。 “您不是打算把神女带回月奴吗？得抓紧点计划啊！” “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之前是之前，我那是被猪油蒙了心，错把明珠当成了鱼目。 现在我才发现，那是咱们月奴迷了路的神女啊！” “迷了路？” “可不是嘛？”岭山身形高大，这会儿却像极了拈酸吃醋的妇人，“你看一眼寒王妃，难道没有感觉她十分的亲切吗？” 百里逐风想到了慕云澜的容貌。 “倒是十分的亲切。” 不仅亲切，还心动呢。 这世上的男儿，谁见到那样的美貌，不会多看两眼？ “那就是了！她是受到我们天神保佑的神女，只不过迷路来了大周朝，被那个寒王截了胡。 神女有庇佑万民之能，所以她开办了无疾堂，售卖各种神奇的药材，又能治疗疫病……而且还会办案。 大周朝的百姓受到了神女的恩泽，这些本就是占了我们月奴的便宜，现在我们也是时候把神女请回了。” 他现在再看大周人，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这就是一群偷他们月奴福气的老鼠！ 百里逐风呆愣当场。 他觉得自己抢夺他人的妻子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 没想到自己的心腹脸皮更胜一筹。 不过嘛…… “你说的十分有道理！将这个道理和其他人说说。” 脸皮厚就厚吧，先把人带回月奴再说。 他昨日收到了父王的来信，月奴那边的情况实在是拖不得了。 “是。” 百里逐风收回了目光，眼角扫过身后的使节团，发现角落处有两个位置仍旧在空着。 “图灵部落的人呢？” “被寒王妃请过去喝茶了。” 百里逐风目光微微一暗。 “我知道了。” 单独请图灵部落的人？ 那个部落最是弱小，能够帮上慕云澜什么？ 皇帝看到八宝和粥粥平安归来，心中十分欢喜。 抱着两个大宝贝就不撒手了。 粥粥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抓坏人的经历，皇帝扫了一眼月奴的使臣，听到他们被吓得跪在地上举起手，严肃的面容上笑意更浓。 “粥粥乖宝真厉害，回头皇爷爷就让人给你锻造一柄宝剑。 下次再抓坏人，咱们不用树枝子了。” 他的宝贝孙女，必须用这世上最好的武器。 粥粥开心极了。 “我能在宝剑上刻上桂花糕吗？” 皇帝愣住：“桂花糕不太好吧？” “那云片糕？” “这个……” 粥粥还以为是糕点不行，于是改了主意。 “那在上面刻上烧鸡、烧鸭、烤全羊也行啊。” 她最喜欢吃了。 “咳咳，回头朕让兵器司的工匠想想办法。” 粥粥开心坏了。 粥粥很快就有自己的大宝剑啦！ 嘻嘻！ “皇爷爷最好了，粥粥最喜欢皇爷爷。” 皇帝被哄的心情大好。 下方的席位上，太子手中握着酒杯，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看见皇帝被粥粥三两句话便哄的眉开眼笑，眼神之中骤然闪过一抹阴郁。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的举起酒杯，看向了傅渊的方向。 傅渊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同样举起了酒盏。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达成了无声的条约。 第782章 夜半，有人失踪 一直到第一天的各项展示结束，慕云澜都没有再出现。 赫连曦随着傅渊回到了营帐，心浮气躁的将茶盏尽数摔在了地上。 她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等着傅渊过来哄她。 却不想傅渊坐在那里愣神，对于她的暴怒，没有丝毫的反应。 赫连曦敏感的神经瞬间被触动，眼神急切又偏执的盯着傅渊。 “傅郎，你现在都懒得来应付我了吗？” 傅渊回神，扫过地上的碎片，心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厌烦。 不过还是强忍着，起身走到赫连曦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安抚： “我刚刚是在想该怎么对付慕云澜为你出气，一时间失神了。” 赫连曦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好糊弄。 “那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大周朝的太子已经上了钩，接下来就好办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说完，傅渊又拍了拍赫连曦的后背，而后起身往营帐外走。 赫连曦坐在椅子上，眼神阴恻恻的。 “丑嬷嬷……” 身形伛偻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见过长公主。” “我们的计划也该实施了，我必须尽快地恢复容貌！” “是，只是我们的计划还差最后一环。” “还差什么？” 丑嬷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带着几分灰白之色，落在人身上，眼珠子都不怎么动弹，越看越是渗人。 “长公主也瞧见了，有太多人关注着那两个小畜生了。 不单单是慕云澜和楚寒霄，还有皇帝、德贵妃，修国公等人。 他们身边还跟着护卫侍女，这还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必定还有更多的人手。” 赫连曦立刻着急了。 “你可是跟我保证过，一定会把那两个小畜生抓到的。 你若是做不到，那本宫就先放干了你的血！” “长公主误会了，老奴没说做不到。 只是想告诉长公主，需要一件事情，来彻底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此才方便对那两个小畜生下手。” “什么事？” “长公主可看到了英郡王府的马车上坐了什么人？” “本宫可没那么多闲心思注意旁人，你直说就是。” “英郡王带了个妾室过来，那妾室怀上了身孕，而且还是慕云澜的堂妹。” “怀孕？” 长公主眯了眯眼睛，眼底也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之色。 “大周朝的女子果真是低贱，竟然愿意为了男人生孩子。 也不想想生产过后，自己会被折磨成什么丑样子。 如此，还怎么抓住夫君的心？” 长公主嘴上说的强硬，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嫉妒。 名义上她和傅渊也有孩子，可那些孩子不过都是被收养的，并非她亲生。 她服用胭脂醉的次数太多，以至于身体彻底无法生育。 所以，她便用生育会毁了美貌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至于内心真正的想法，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去做吧。” “是。” 天色渐晚。 浓重的夜色给了很多阴诡手段施展的机会。 临近子时。 “啊！” 一声尖叫响彻营地。 紧接着，侍女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 “不好了，慕姨娘不见了！” 英郡王正在旁边的营帐，听那些幕僚们商议事情，突然有侍女急匆匆的跑进来。 “英郡王，不好了，慕姨娘不见了。” 本来昏昏欲睡的英郡王瞬间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晚上的时候，我不是才陪着慕氏吃了晚饭，怎么就不见了？” 他这一去边境，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大概率是见不到慕锦柔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 再加上，慕锦柔这段时日一直表现的乖巧、听话，甚至连府门都不愿意出，算是彻底吸取了教训。 他便想着陪她出来散散心，总不好一直憋在府里。 却不想，人突然就不见了。 “慕云澜！” 第783章 硬闯营帐 英郡王第一反应便是慕云澜。 他入夜时分，在营帐门口捡到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了，让他小心慕云澜。 他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当初慕云澜便说过，不想再看到慕锦柔。 难道她发现自己带了慕锦柔过来，直接对她出手发难？ 想到慕云澜和慕家二房的过节，英郡王起身，气势汹汹的朝着慕云澜所在的营帐而去。 正在商讨收复八座边城细节的那些官员们眼看着情况不对，立刻让人去通知皇上。 他们并不觉得寒王妃这等身份，还会分出心思来去对付一个妾室。 他们担心的是英郡王冲动之下，惹恼了寒王，再被揍出个好歹来。 边城的计划可还等着他前去主持呢！ 皇帝特意把八宝和粥粥留在营帐当中一起睡，正睡得香甜呢，突然就听到了营帐外面的吵闹之声。 皇帝坐起身来，在外面守夜的内侍立马起来掌灯。 “怎么了，大半夜的吵吵嚷嚷？” 吴泉快步走了进来，面上带了些许的焦急之色。 “皇上，刚刚底下传来消息，说是英郡王的妾室慕氏失踪了。 也不知道英郡王怎么想的，直接就去找寒王妃了。” 皇帝眼中残留的些许睡意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冰冷的怒火凝聚到了眼底。 “他怎么想的？他根本就没脑子，所以能想什么，只是个靠着本能行事的莽夫罢了！” 八宝睡眠浅，被皇帝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软软糯糯的开口： “皇爷爷，你做噩梦了吗？别怕，八宝保护你！” 说完，他朝着皇帝这边爬过来，迷迷糊糊的栽倒在皇帝的腿边。 眼睛虽然闭着，小手却举起来，对着皇帝的腿拍了拍，口中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不怕，不怕……八宝很厉害……打不过……打不过就叫妹妹来！妹妹比八宝厉害……” 皇帝连忙示意吴泉噤声，弯腰轻轻地拍着八宝，慈爱的开口道： “好，好，我们八宝最有孝心了。” 八宝再次睡了过去。 皇帝把枕头拉过来，挡在床边，防止两个孩子翻身摔下去，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下床，拿了衣服披在身上，朝着外面走去。 来到了营帐的外间，皇帝脸上的柔和之色尽数消散。 “立刻派人过去，把老二扣押起来，他若胆敢反抗不从，给朕打断他的腿！” 平时老二闹腾，在自己人面前丢脸也就罢了。 现在猎场当中，可还有月奴和百越呢，这若是闹出什么笑话来，那可就是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皇帝压抑着怒火吩咐完毕，仍旧觉得有些心中难安。 “罢了，朕亲自过去看看。吩咐人，守好了两位小主子，不要让外面的动静惊扰了他们安眠。” “是。” 要盯着防备的人太多，慕云澜这边睡得有些晚，只觉得刚睡着没多会儿，就被英郡王的大嗓门给惊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鼻尖蓦然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心头一阵砰砰乱跳。 还没等她告诉楚寒霄，营帐门口，就传来花笺焦急的拦人声： “英郡王，您想要见王爷和王妃，也得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这会儿两人正在安寝，您就这么闯进去，实在是太无理了。” “滚开！” 楚寒霄察觉慕云澜脸色不对，连忙握住她的手。 “云澜，怎么了，吓到了吗？” “没事，我闻到了血腥气，你拦住英郡王，我来查！” “好。” 楚寒霄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身披上外衣，大步走向门口。 护卫正竭力的阻拦英郡王。 只是英郡王是皇子的身份，加上一身武艺不俗，有几名护卫已经被打伤，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周围不少营帐都被惊动，纷纷点燃了烛火，起身出来查看。 楚寒霄眉心紧皱，目光一片寒凉。 “二哥，深更半夜你强闯我的营帐，是想做什么？” “慕云澜呢？慕氏不见了，是不是她做的？” “你胡言乱语什么？” “今天下午的演武场，大家都在那里观看两国兵将演练，唯独慕云澜一下午不见了踪迹。 她是不是趁着这个时间，去找慕锦柔的麻烦了？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在背后搞这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 第784章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营帐外，英郡王正在质问楚寒霄。 营帐内，慕云澜快速的起身下床，四处寻找了一圈，血腥味道越来越浓重，却并没有找到任何染血的物件。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 那股浓郁的味道，似乎是从地下散发出来的。 可营帐的地面铺着木板，十分平坦，不见任何异样。 难不成…… 慕云澜蓦然抬起眼眸，略微扬声，呼唤门口的侍女： “花笺！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是。” 花笺脚步匆匆地进入营帐，正准备给慕云澜从柜子里取新的罗裙，却见她身上衣衫整齐。 “主子？” “将离那边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将这个纸条交给他，然后让他开始行动，我要彻底斩断傅渊所有的耳朵和眼睛！” 傅家人，这一回，她绝对不会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是。” 慕云澜注视着地面，眼神分外的清冷。 医者应该救死扶伤，一直以来，她也信奉着这个原则。 可有些人，只是披了个人类的外壳罢了，实际上畜生不如！ 那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了！ 英郡王情绪越发的激动，直接就要往营帐里闯，被楚寒霄狠狠一脚踹在了地上。 楚寒霄一身寒气冷冽。 “二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没有要楚景战的性命，又怎么可能费力气，去对付一个毫无威胁的妾室？ 所有人都看明白的道理，偏生楚景战这个榆木脑袋根本不会拐弯！ 皇上恰好赶了过来。 英郡王眼睛都红了，扭头看到皇帝，神情愤怒又委屈。 “父皇，今天不是儿臣想要闹事，儿臣只是想找回慕氏，她肚子里还怀着儿臣的孩子呢！” 皇帝走上前来，看到跪在地上的英郡王，冰冷的面色更添一分怒火。 他直接抬起脚，一脚将英郡王踹翻在了地上。 “混账！你的妾室丢失与否，与老三两口子何干？ 你大吵大嚷的做什么？你是觉得郡王这个头衔用的久了，想要换个庶民用一用？” 英郡王重重的摔倒在地。 对上皇帝愤怒冰冷的目光，被怒火控制的头绪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 慕云澜走出了营帐门。 “见过父皇。” “平身，可有受到惊吓？” “父皇，儿媳没事。” 就在这时，太子和傅渊等人先后赶了过来。 太子上前，弯腰扶起了英郡王。 “二弟，没事吧？” 英郡王甩开太子的手，执拗的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也许是有些冲动了，只是慕绵芝也就罢了，她的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孙儿……” “你还敢大放厥词？来人……” “父皇！” 太子上前，跪在地上帮着英郡王求情。 “二弟虽然莽撞，可也是情有可原。 三弟和三弟妹若是清清白白。 想来，也不怕让人到营帐之中看一看吧？” 慕云澜转头看过去，眼神之中满是凌厉之色。 “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王爷安安稳稳的在营帐之中休息。 二哥的妾室不见了，不派人到四周密林之中寻找，不去责问伺候的下人。 直奔我和王爷的营帐而来，上来就找我们要人。 这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先给我们安插好罪名了？” 楚寒霄开口更是不客气。 “我还怀疑太子你有不臣之心呢！ 如果你清清白白，那能不能让我查一查你的东宫、书信以及你豢养的那些幕僚？” 太子暗暗眯了眯眼睛。 “你……” 赫连曦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比白日的两军演练有意思多了。 大周皇帝一直以来都是治国有方，没想到治家却不怎么样。 两个儿子都能因为一个怀了孕的妾室闹腾起来，呵呵！” 第785章 搜查营帐 赫连曦毫不避讳的笑着，满脸皆是幸灾乐祸。 一旁的傅渊竟然也不阻止，甚至，面向皇帝时，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恭敬模样。 刑部尚书等官员，可见不得一个别国的长公主往寒王府的身上泼脏水，立刻开口驳斥： “长公主慎言，英郡王担忧自己有孕的妾室。 关心则乱，一时口不择言，无非是兄弟之间发生口角罢了。 外人掺和进去，那才是有挑拨离间之嫌。” “长公主应该不会像个长舌妇一般，看到什么都想插两句嘴吧？” 人家两兄弟发生争执，那也是自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赫连曦面上的笑容不减，仿佛正在等着什么好事发生。 “真是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本宫也只是好心提醒罢了。 这女子怀着身孕，可是最为脆弱的时候，这若是有个万一…… 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英郡王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开口： “父皇，绵芝……” 皇帝一个冷眼扫过去，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警告。 他自然希望能够保全所有儿子的性命，别管是太子那个内里藏奸的，还是英郡王这个脑子灌水的。 “老二，不要胡闹了！” 既然决定要让楚寒霄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任的帝王。 他就不会利用父亲这个身份一味的打压他。 就像他当初信任太子，所以便放心让太子处理奏章、监国理政一般。 他既选择了楚寒霄，也会把手中的权力一丝不落地交到他的手上。 如果老二执意要作死，他这个父皇也保不住他。 英郡王却丝毫没有理解皇帝的苦心。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神色中带上了悲凉。 “父皇，儿臣的荣新没有了，儿臣的嫡子也废了。 儿臣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现在，又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失踪…… 儿臣只是简单的想要查一查，父皇怎么就不允许？” 父皇竟然这么偏心老三，难道他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吗？ 皇帝却只觉得英郡王不可理喻。 楚寒霄和慕云澜若是想要慕绵芝的性命，别说用毒了，就是悄悄的表明个态度，就有人前赴后继的帮他们达成所愿。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做局。 可偏偏这个愚蠢的老二，直接就往别人的局里钻。 “你……” 太子也站了出来。 “父皇，二弟只是担忧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错，更何况那个孩子同样也是父皇的孙子。 父皇现在极为宠爱三弟的两个孩子，可其他皇孙也是楚家的血脉。 总不能失踪以后，连生死都不过问一句吧？” 皇帝的脸色变得分外阴沉。 太子到底是出手了。 他闭了一下眼睛，压下心中的酸楚，面色变得严肃又冰冷。 “那按照太子你的意思，是要入老三的营帐内去调查？” “是。” “你觉得，老三夫妻对老二的妾室动了手，直接把尸体藏在自己的营帐当中？” 太子听出了皇帝言语中的嘲讽。 可他现在已经走到了悬崖边，要么把别人推下去，要么就自己跳下去。 可他不想死，所以他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帝看着太子，忍不住冷笑一声。 “好，真不愧是朕亲手教养起来的太子。” 原本那个温润诚挚的孩子，最终迷失在了权势当中，变成了满身冷血，面目狰狞的怪物。 “寒霄、云澜，你们怎么看？” 慕云澜站在夜色当中，身形修长、脊背笔直。 她淡淡的笑了笑，绝美的面容上一片温和从容。 “要进入营帐搜查可以，若是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太子、英郡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英郡王现在只想确定自己孩子的安危。 “好，负责就负责，若是冤枉了你，我给你下跪道歉！” 说完，他直接起身，不管不顾的冲入了慕云澜身后的营帐。 第786章 挖出东西了 英郡王动作太快，魁梧的身形卷起了一阵风，随着营帐门的开启，带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 赫连曦用惯了鲜血来沐浴，对这个味道格外的敏感。 她连忙捏着帕子捂住了鼻子，语气一派矫揉造作。 “什么味道，竟然这么的腥，好像是血腥气……” 皇帝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太子却有些按耐不住： “父皇，不如请禁军统领带两个人一并进去查看？” 皇帝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 “好，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来人，去查。” “是。” 禁军统领点了两个人，正准备进入营帐，忽然就听到了英郡王的怒吼。 “啊！我的孩子！” 太子眼底闪过一抹激动之色，目光死死的盯着营帐。 见禁军统领愣在原地，不由得出声催促：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英郡王是怎么回事？” 禁军统领连忙进入营帐，片刻之后，脸色凝重的向皇帝回话： “回禀皇上，营帐内的地板上渗出了些许血迹，英郡王将地板掀开，发现了下面埋着东西……” 话音还未落下，英郡王直接冲了出来，从禁军手上抢过一把长剑，直直朝着慕云澜的头顶劈了过去。 “贱人，我要杀了你！” 楚寒霄径直上前，一把将慕云澜揽入怀中，而后侧身，一脚踹在英郡王的胸口处。 他这一脚没有留情。 英郡王身形高大魁梧，依旧被踹的往后倒飞了三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他身体一抽，口中溢出鲜血，躺在地上，好一会儿动弹不得。 楚寒霄目光如冰。 “楚景战，看在你是我二哥的份上，我已经对你百般容忍，万般留情了。 你再胆敢放肆，就别怪我直接废了你！” 云澜是他的逆鳞，是他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没有人可以让她受委屈，哪怕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太子瞳孔一颤。 刚刚楚寒霄那一脚，绝对踹断了英郡王的几根肋骨。 可让他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楚寒霄向着皇帝拱手行礼。 “父皇，儿臣和云澜在营帐之中休息。 今日并没有见过慕绵芝，更没有对她下手。 至于营帐内的异状，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请刑部尚书待人进入营帐调查真相，还儿臣和云澜一个清白。” 皇帝点了点头，眼神都没有给英郡王一个。 “准。” “多谢父皇。” 刑部尚书立刻带了刑部的人手进入营帐。 片刻之后，将土里的东西挖了出来，拖出营帐，放置在了前面的空地上。 英郡王艰难的爬起身来，他的肋骨断了，一动便撕心裂肺的疼。 他咳嗽了两声，再次吐出了一口血，眼神中仍旧写满了仇恨，死死的盯着慕云澜和楚寒霄。 “贱人，你之前便害了我的儿子荣新，之后又蛊惑我的王妃，导致我们夫妻离心。 这些我都放下了，可你竟然还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夫妻两个就紧盯着我一个人祸害？” 皇帝忍受不了他的愚蠢。 “老二，住口！” “父皇，您就这么瞧不上我吗？我也是您的骨肉，也是您的儿子！ 我那被害死的可怜孩子，也是你的皇孙啊！ 既然您这么瞧不上我，还不如干脆就把我杀了吧！” 太子上前一步： “父皇，刚才楚寒霄和慕云澜说了，营帐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现在在他们休息的营帐里挖出了慕氏的尸体，完全可以说是证据确凿的。” 慕云澜扫了一眼被挖出来的东西。 床单裹成了人形模样，上面沾了不少泥土，仍旧在往外渗血。 “那按照太子的意思，要将我和王爷如何处置？” “你们残害皇嗣，自然应该削爵圈禁！” “是吗？父皇答应吗？” 太子看向皇帝，却没有再如之前那般请求允准，而是以陈述的语气开口： “父皇，证据确凿，您应该答应的。” 第787章 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喜好 皇帝望着太子，失望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他现在竟感觉有些麻木。 “仅仅是挖出了尸体，你就觉得是证据确凿？” 太子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这些足够了！” “若以后有你来当帝王，你就这么判案吗？” “儿臣不需要判案，儿臣要做的，只是管理那些会帮儿臣判案的官员而已。 儿臣只需要作出决定，然后达成最终的目的。” 皇帝冷冷注视着太子，眼神之中满是伶俐的审视。 “所以，毁了英郡王，除掉寒王府就是你的目的？” 太子扬了扬唇角，仿佛对今日的结果极为满意，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不单单是这两个，还有老四楚景牧，他不是也完全废掉了吗？” “是，朕竟然忘了还有老四。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谋算当中，朕是不是应该庆幸，你放过了老五？” 太子扬起唇角，笑意却分外的冰冷。 “一个连争都不敢争的废物，一声令下，就足以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去了，根本不值得我去费心思。” 皇帝突然大笑一声，笑容之中满是苍凉。 “那朕呢？你准备如何对付朕这个父皇？” “您的年纪大了，又受到了慕云澜这个妖女的蛊惑，应该好好的颐养天年。 太后不是在自己的慈安宫中，为大周朝祈福吗？ 我觉得父皇也可以效仿一下。 儿臣会为您准备一座华丽的宫殿，然后请父皇安心地为我朝祈福！” 皇帝点了点头。 “你考虑的很是周全。” 他说着抬头打量四周。 “只是朕很奇怪，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把控全局？ 你在猎场之中安排了什么，让你有自信，可以控制得住对朕忠心耿耿的禁军？” 太子眼神变得无比的疯狂，浓郁的杀气让他的双目都开始变红。 “父皇之前教导过儿臣，不能为君王所用的，那就是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是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的。 这些禁军忠于父皇，那就只能让他们先行到地下等着，继续侍奉您了。” 话音落下，地面突然冒出来汩汩白烟。 紧接着众人便感觉头晕目眩，周围的禁军扑通扑通，宛若下饺子一般倒在了地上。 太子正准备得意大笑，却突然感觉胸口生疼。 他转头看向傅渊和赫连曦，却发现他们也是同等症状。 她瞬间明白过来，扭头死死的看向慕云澜。 “贱人，你敢下毒？” 慕云澜动了动指尖，修长的手指柔软无害。 “太子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会加快毒素流转，更快的要你性命。” 太子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扬起了唇角。 “把解药拿出来，不然，你生下的那两个小畜生身上，怕是会少些什么了，比如说手、脚，亦或者是脑袋……” 皇帝同样眼前发黑，却强撑着靠在营帐上没有摔倒，听到这话，眼底闪过无边的怒火。 “逆子，你要对八宝和粥粥做什么？” 太子没有理会皇帝，而是转头看向傅渊。 “让你的人，把那两个小畜生带过来！” 傅渊忍着不适下令，很快就有百越死士，拎着昏迷不醒的八宝和粥粥走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明显是在睡梦之中被迷晕，依旧穿着入睡前的中医。 被人拎着后衣领走过来，四肢下垂，摇摇晃晃，宛若两个可怜的布娃娃。 太子冷笑一声，忍着胸口的疼痛，一把将粥粥夺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他的手很是用力，将粥粥的小脸捏得有些变形，还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通红的指印。 “解药！” 慕云澜眉心紧锁。 皇帝怒斥。 “孽障！那也是你的小侄女！” “住口！”太子明显激动了很多，“一个小畜生罢了！孤连父皇、兄弟都能下手，还在乎一个侄女吗？” 皇帝咬紧了牙关。 “是，是朕忘记了，你是个连至亲都能下得去手的畜生！”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太子妃匆忙的赶了过来，她跑得很急，明显也中了药，强撑着来到太子面前，便忍不住身体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放开粥粥！” 太子松开了掐着粥粥下巴的手。 “你来做什么？” 太子妃苍白的脸上满是恨意。 “你弑父篡位，谋害手足，连四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来看看，你还会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闭嘴！贱人，统统都是贱人！” 太子懒得和太子妃争辩，拔出一柄匕首直接抵在了粥粥的后心上。 “给孤解药！不然……” 第788章 当个马前卒还那么积极 太子举起匕首，作势要刺向粥粥。 “住手！”慕云澜出声，“我给你解药！” 太子停下了动作。 慕云澜从营帐中拿出了药箱，取出药瓶递过去。 太子拿过药瓶看了看，取出药丸，将其中两枚递给了傅渊。 傅渊直接转身拉过赫连曦，将其中一枚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赫连曦服了药，难受的神色顿时止住了。 见她没有什么异样，傅渊和太子这才服下了解药。 赫连曦有了力气，又恢复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慕云澜，之前在皇宫之中，你给的羞辱，本宫全部一笔一笔的记着呢。 你放心，你现在不会死，本宫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把你女儿的血放干供我沐浴。 看我恢复绝世容貌，然后再扒了你的皮，去做美人扇。” 皇帝对太子已经不仅仅是失望了，他甚至开始憎恨这个儿子，更憎恨优柔寡断的自己。 他明明亲身经历过了一次，知道皇权的残酷。 为什么还一再的对这个儿子心软，以至于现在，害得自己最心爱的孙子、孙女吃苦…… 太子最是了解皇帝，看到他的神情，面容彻底扭曲。 “父皇在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早废了我的太子之位，杀了我吗？” “没错，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畜生，朕早就杀了你！” “哈哈哈，我是父皇亲手教养大的，若我是畜生，那父皇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 皇帝怒火攻心，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慕云澜担忧的看过去： “父皇，保重龙体……” 楚寒霄挪动了一下脚步，下一刻，太子便将匕首抵在了八宝的脖颈处。 “楚寒霄，你最好是别动。” 楚寒霄停下了动作，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浓烈的杀意。 “楚景远，你敢伤害我的两个孩子，我必定让你悔不当初！” “哈哈哈，如今我为刀俎，尔等为鱼肉，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呢？” 太子拿着匕首就要去划八宝的手臂，一旁的赫连曦连忙出声阻止： “别乱动，这个小畜生的血虽然不能用作沐浴，可他却生了一副好皮囊。 我准备把他做成长生娃娃，用来向上天祭祀，请神灵保佑我和傅郎一生恩爱。” 在百越，长生娃娃祭天是几位灵验的。 就是制作起来麻烦些，要将小孩活着的时候，浸入熔化的蜡液当中，让他边挣扎，边喝满一肚子的蜡油。 然后再浸泡个七七四十九天，他浑身的皮肉都会被蜡油包裹，在脑袋处开个孔，插入灯芯点燃，能燃烧许久。 太子眉心一皱，很是不甘愿，可还是停下了动作。 “楚寒霄，你自断一臂，服下化功散，不然，我就先放干了粥粥的血！” 楚寒霄武功高强，让他好好的在那里站着，他放心不下。 赫连曦这次没有阻止。 皇帝被气的浑身哆嗦。 “孽障，你……” “快点！” 太子面目狰狞的怒吼，见楚寒霄没有动弹，直接就要去抓粥粥的头发。 “我答应你！” 楚寒霄立刻出声，抬手干脆利落地断了左臂，而后将傅渊送上的化功散服了下去。 顿时，他的额头上凝聚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紧接着脸色苍白，整个人快速的虚弱了下去。 太子终于放心了，对着傅渊下令。 “把他们都绑了！” 他终于绝地翻身，终于不再受制于人了！ 哈哈哈！ 太子忍不住猖狂大笑。 突然，他感觉胸口一热。 低头，染血的长剑刺穿了胸口。 他愣愣的转身，对上了傅渊冰冷的目光。 “你……你……” 傅渊将长剑抽出来，一脚将太子踹翻在地。 “多谢太子殿下帮我试水。” “你……” 太子不敢置信。 赫连曦却忍不住掩着唇笑出声。 “本宫见过蠢的，可没见过蠢到你这种程度的。 傅郎是本宫的驸马，在百越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为什么要回到大周俯首称臣，还甘愿帮着你这个蠢货？” 太子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让他像是破了个洞的封箱。 慕云澜冷声开口： “太子还没看明白吗？傅渊和赫连曦名义上是帮你夺权，实际上是让你来做那个马前卒。 毕竟单单靠着他们，无法掌控禁军分布，也没有办法驱使那么多人在猎场的地下动手脚。” 太子眼睛大睁着，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最终竟为旁人做了嫁衣。 傅渊看向慕云澜，目光扫过她那绝美的面容，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不错，你不仅生得美丽，还如此聪慧。” 赫连曦顿时犹如炸了毛的猫。 “傅郎，你夸这个贱人做什么，一个残花败柳罢了。 本宫改变主意了，不用她做美人扇了。 来人，直接把她捆了，先划划她的脸，然后把她丢给百越的将士，让将士们也尝尝寒王妃的味道！” 第789章 反转 赫连曦一声令下，百越的护卫立刻冲上前来。 慕云澜冷着面容，拿出一个药瓶摔碎在一旁的石头上。 药粉瞬间弥漫。 靠近慕云澜的百越死士顿时慢下了动作，一个个跑步的速度宛若蜗牛爬一般。 被绳索捆起来的楚寒霄也不再演戏，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浑身一震，捆着他的绳索顿时绷断，冰冷的杀气填满了漆黑的眼眸。 他右手衣袖一挥，内力卷起一柄长剑，紧紧握在手中，对这百越的护卫，毫不留情的一剑挥下。 护卫们惊恐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下一刻，如韭菜一般齐刷刷地向后倒下，血液顺着喉咙喷涌而出。 一剑，足足带走了十几人的性命！ 慕云澜快步走到皇帝的身边。 “父皇受惊了，先服下解毒的药丸。” 皇帝服了药，身上很快便有了力气。 “八宝、粥粥……” “父皇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原本软呼呼晕倒的粥粥瞬间跳起来，一脚踹在了呆愣的赫连曦肚子上。 “大坏蛋，捏粥粥，看粥粥的无影脚！打打打打！” 八宝也睁开了眼睛，严肃的小脸皱巴着，不满的看向拎着他的死士。 “随便拎着别人是非常不礼貌哒。” 那死士瞳孔一缩，还不等他反应，脸色迅速开始变绿，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八宝扑腾着小腿扭了扭，从死士的手中落下来。 整理了一下染上泥土的中衣，十分不满的看向一身绿的死士，抬脚踹了过去。 那死士直挺挺的倒地，宛若石雕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八宝哼了哼，看向了赫连曦。 “你才做长生娃娃！” 粥粥气势汹汹，面对这样的场面，小小一个却十分的镇定。 “没错，你全家都做长生娃娃！ 哥哥，我替你踹她！” “妹妹，不要弄脏了你的脚脚。” 他们是从被窝里被拎过来的，脚上都没有穿鞋子呢。 粥粥动了动小脚丫。 她长得珠圆玉润，一双小脚丫也胖乎乎的的，五个小脚趾圆润润的。 听到八宝的话，脚指头还十分可爱的动了动，踩扁了一小片青草地。 “没关系哒，粥粥有办法。” 说完，她跑向跌倒的赫连曦，直接站到了她的肚子上，铆足了劲蹦跶了两下。 “啊！” 赫连曦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觉得肠子都要被踩断了。 她到现在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她和傅渊占据了上风吗？ 怎么眨眼间，场面完全失控了。 “傅郎……”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把粥粥给抓住。 却不想，浑身的力气消失了大半，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响了起来。 “乖徒孙，怎么样，师公给不给力？” 慕云澜扶起皇帝，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地面。 地面破了个洞，一颗脑袋从洞里伸出来，脸颊上还顶着两道泥土印。 “师公厉害！” 她和师公联系上之后，就决定里应外合，给傅渊和赫连曦用毒。 鬼手医圣脑袋往外窜了窜，笑的嘴角都快咧到后槽牙了。 “哎呀，别别别……别停，使劲儿夸，师公最喜欢听人拍马屁。” 慕云澜笑了一声。 虽然师公总是表现的玩世不恭，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出现，紧绷的心情都因此松懈了下来。 傅渊不住的挣扎，终于摸到了匕首，正准备有所动作。 楚寒霄蓦然回头，手中的长剑随手一抛，一脚踹在了剑柄上。 长剑化成了一道流光，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直直的刺入了傅渊的肩膀，将他直接钉死在了地上。 原本倒在地上的禁军也纷纷爬了起来，迅速握紧武器，围拢在傅渊等贼人四周，随时准备对这些人一击毙命。 傅渊痛呼一声，抬头死死的盯着楚寒霄。 “你们在演戏？” 第790章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楚寒霄漆黑的眸光如冬夜，冰冷而凛冽，仿佛连光芒都能吞噬。 “不演一出戏，怎么抓住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人？” 太子强撑着一口气。 他愤怒、不甘，一双眼睛死死地看向皇帝。 “父……父皇……为……为什么？” 皇帝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慕云澜。 “云澜，可有药，能吊住楚景远的性命？” 慕云澜点点头，拿出药丸，走过去塞到了太子的嘴里，而后又取了银针，帮他止住了血。 皇帝看到慕云澜毫不迟疑救人的模样，眼底闪过满满的赞赏和欣慰。 他开口解释： “楚景远，你身为太子，勾结外人，戕害兄弟手足，试图弑父篡位，种种恶行，便是将你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朕之所以让云澜吊住你的性命，是要查清楚你所有的党羽和关联。 直接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 他对太子，绝不会再姑息。 太子刚刚涌起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碎。 他嗤笑出声： “父皇，今天这出戏，眼前这个局，全部都是为了我而设，对吗？” 皇帝目光淡漠。 “你高估自己了，你被傅渊利用，当了棋子不自知，有何资格配得上朕费力气去针对？” 太子面容扭曲，神色彻底癫狂。 “父皇，我从五岁便被封为太子。 你说过，整个天下将来都要交到我的手上。 现在，我不过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何不可？怎么就不行？” 皇帝看着太子，心中已经生不起什么波澜。 “朕给了你最好的一切，教导你为君之道，驭下之术。 却忘了教给你如何做一个正直、良善的人，是朕失职。” “哈哈哈，正直、良善？ 老二莽撞冲动，父皇你信任他，将他丢入军营历练。 老三流淌着西凉血统，你给他领兵之权，看他被捧上战神之位无动于衷。 老四玩世不恭，身为皇子却自甘堕落，与三教九流为伍，你依旧纵容，让他利用江湖势力与我作对。 我身边那么多兄弟虎视眈眈，每个人都盯紧了我太子的位子。 你却要求我正直、良善？” “这是你坐上太子之位该承担的压力！” 皇帝语气严肃。 “楚景远，你想要得到无上的权势，就要接受权势背后带来的负担。 没有人可以只享受权利，而不付出任何的代价！” 太子却完全听不进去。 “你就是偏心！” 太子疯狂怒吼，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 他迫切的想要发泄，不然，他怕是要被心中的愤怒和不甘憋死了。 “楚寒霄和慕云澜就是好的吗？ 他们积极表现，为的就不是皇权？” 皇帝一愣，看到楚寒霄，蓦地就想起他让自己再干五十年的厚脸皮模样。 “他要是想要，那就好了！” 坑爹的玩意！ 楚寒霄不自然的收回视线，看向快步走过来的禁军统领。 “如何？都清理干净了吗？” “回禀皇上、寒王殿下，百越所有的护卫、死士、眼线已经被尽数斩杀！ 太子的私兵、死士也尽数伏诛，猎场已经被禁军把控。” “好。” 被这么一打断，皇帝有些意兴阑珊。 他懒得继续和太子争辩。 这个儿子早已经变得刚愎自用，不可理喻。 他若是能够听得进去道理，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慕云澜看向太子，平静的目光不见丝毫波澜，和看着路边一根小草、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她刚才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人，就是因为从今天开始，太子就要经历活着比死了还痛苦的日子了。 倒在地上的英郡王从头到尾都在懵圈之中。 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经历了什么。 “老大，你真是个畜生啊！” 英郡王急切的看向皇帝。 “父皇，儿臣和楚景远没有关系，儿臣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 谋逆的大罪，一旦父皇以为他和太子是一伙的。 那他就真的完了！ 皇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朕知道，你没那个脑子。” 英郡王：“……” 皇帝对着八宝和粥粥招手。 八宝和粥粥立马跑过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皇爷爷，您没事吧？” “皇爷爷没事，都结束了，你们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 傅渊却冷笑一声。 “结束？呵呵，你们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第791章 伤口上撒盐 傅渊低沉的笑声满是一片森寒。 即便身受重伤，屠刀悬颈，他依旧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粥粥生气了。 “大坏蛋，还敢嚣张，皇爷爷你撒手，粥粥过去踹他脑门！” 皇帝揽紧了两个孩子。 “不用，粥粥不要理会他的虚张声势。” 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孙女再去接触那些脏东西。 粥粥气呼呼的跺了跺小脚丫。 大坏蛋，要不是皇爷爷拉着。 粥粥一定踹他一脑袋大包包。 傅渊再次冷笑： “楚寒霄、慕云澜，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身边少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晃。 “寒霄，母妃呢？” “哈哈哈，”傅渊大笑一声，“终于想起德贵妃了？德贵妃已经被我的人绑走了，楚寒霄，你想让你的母妃活着，就好生的放我离开！” 楚寒霄面沉如水。 见他没有开口，傅渊甚至得寸进尺。 “不对，单单放我离开是不行的，你还要把慕云澜绑了，交给我做人质！” 月奴的态度摇摆不定，就是因为慕云澜。 她的手中掌握着挽救月奴的良药，只要把她带走，就等于把月奴绑到了百越的船上。 楚寒霄手握长剑，直指傅渊的咽喉，冰冷的杀气弥漫，将他整个人重重包裹。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杀我可以啊，只要我死了，德贵妃必定要给我陪葬，你也将背负上杀母的罪名。” 傅渊眼神之中毫无惧色，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我大张旗鼓的回来，怎么可能只带了表面上那么几个人手？ 早在傅家出事之后，我的人便伪装身份，分批次的进入上京。 只要我死，不仅德贵妃活不了，还有无数的上京百姓为我殉葬！” 慕云澜冷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也就是在京城几个人口密集的区域隐藏那些毒粉、毒虫。 杀伤力没有多强，但带走成千上万个人，不成问题。” 英郡王越发的傻眼了。 他这会儿根本顾不上为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伤心。 他虽混账，可也知道眼下的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父皇……绝对不能放傅渊走！” 皇帝扫过太子，本以为到了眼下这种程度，太子应该十分的懊悔、愧疚，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不仅没有丝毫的反思，反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哈哈哈，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楚寒霄，你处心积虑，争夺我太子的位置，可有想过被旁人精心算计？ 还有慕云澜，你不是最擅长提前布局，纵横筹划吗？ 可有想过，今天沦为了旁人棋局上的棋子？ 你说，在你和德贵妃之间，楚寒霄会如何选择？” 粥粥气坏了，挣扎着要过去和太子决斗。 皇帝一只手拉不住她，只好两只手将她圈在怀中。 结果却忽略了一旁的八宝。 八宝迈开小腿就跑到太子旁边，低头看了看他胸口上的伤口，从地上捡了个树枝，嗖的一下戳进了他的伤口里。 “啊！” 太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八宝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树枝拔出来，又开始翻找自己的小包。 “你这个小畜生，” 太子面容上一片狰狞，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慕云澜和楚寒霄一肚子坏水，养出来的孩子也是这般心肠歹毒。” “找到了！” 八宝从小包包里找出来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里面白色的粉末直直的倒在了太子的伤口上。 “这是什么东……嗷！” 太子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整张面容扭曲变形。 八宝低头看着他，白嫩的小脸上一片严肃。 “娘亲总是说，八宝要当好宝宝。 可八宝觉得，对付你这样的大坏蛋，就得当个坏宝宝！ 给你用的是上等的雪花盐，你喜欢吗？” 经过一番折腾，太子原本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开始流血，伤口被盐侵蚀，剧烈的痛苦直接让他晕死了过去。 即便陷入昏迷当中，疼痛依旧让他浑身一抽一抽的。 粥粥看到这一幕，终于觉得解气了。 皇帝连忙将八宝捞回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八宝乖，你才不是坏宝宝，你是最乖巧聪明的孩子了。 来人，把太子拖下去，伤口上的盐不用清理，生死就看他的命了！” “是。” 第792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赫连曦躺在地上，焦急的看向傅渊。 “傅郎，我的肚子好疼啊，好像刚刚那个小畜生踩断了我的肋骨。” 楚寒霄扭头看向禁军。 “把赫连曦抓了！” 禁军立刻上前将赫连曦捆好拖了起来。 楚寒霄调转长剑，锋利的剑刃正对着赫连曦的咽喉。 “放了我的母妃，不然，本王便杀了赫连曦！” 赫连曦惊恐又焦急的哭喊： “傅郎……傅郎快救我！” 往日里对他深情一片的傅渊，此时却直接大笑出声： “杀啊，你不杀她，我还想杀她呢！” 赫连曦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傅渊： “傅郎，你说什么呢？” 傅渊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满是厌恶的看着她： “曦儿，你不是爱我吗？既如此，为了我的大业而死，你应该感觉到光荣才是。” “你……” 赫连曦在心中说服自己。 傅渊是故意表现出厌恶她，为此就可让楚寒霄觉得，她做不了那个威胁的筹码。 可傅渊眼底的厌恶太过真切，浓烈的让她根本无法假装看不到。 “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整日里却做少女姿态，每一次和你接触，都让我无比恶心。 赫连曦，我忍辱负重，在你身边做低伏小了那么多年，现在，也该你为我做些事情了。” 赫连曦只觉得心中那美好的夫君一点一点的破碎成粉末。 “你……” 她太过激动，嘴唇颤抖，竟连话都说不利索。 慕云澜叹息一声。 “真是可怜又可笑。赫连曦，你还没看明白呢？ 傅渊受伤跌落山崖是假，被你捡到救助更是精心算计。 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借助你来掌握权势，以此与大周朝抗衡。” “啊！”赫连曦谢斯底里地叫了一声，“不可能！傅郎说过会永生永世爱我的！” 傅渊厌烦的吐了口唾沫。 “呸，脏东西！楚寒霄，你想好了吗？ 别想再继续拖延时间，我数十个数。 如果你不做选择，那就等着给德贵妃收尸吧！ 十……”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动。 “你被困在这里，却还有把握能把消息传扬出去，让你的人杀了我的母妃？ 夜场之中还有你的奸细？或者说，你的人就在附近的山林之中……” “所有影卫，搜！” 楚寒霄一声令下，锐影立刻朝着山林之中扑去。 紧随在他身后的是寒王府的护卫，以及一直隐藏在暗处保护的影卫大队。 一道道身影带着肃杀之气直扑山林。 鸟兽被惊动，整片山林都仿佛活了过来。 慕云澜紧紧地注视着傅渊的神色。 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惊慌，甚至眼底还有几分得意。 慕云澜顿时知道自己猜错了。 “你的人不在山林中？那就是……在地下！” 傅渊的瞳孔骤然一颤。 慕云澜瞬间明白自己猜对了。 “师公！” 正从洞里努力把自己拔出来的鬼手医圣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好徒孙，师公最擅长抓地底下的老鼠了，你等着，师公给你摇人！” 鬼手医圣掌心一动，一枚焰火径直升空，拖着浓烟，带着尖锐的声音，在天空之中炸开。 不多时，道道浓烟在山林各处升起。 浓烟的颜色有红有绿，色彩十分的丰富。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默默的掏出解毒丸，交给禁军统领，让他赶紧发放下去。 那些都是毒烟！ 鬼手医圣终于将自己从地下拔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 “狗东西，竟敢抓你们爷爷！ 桀桀桀桀，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地面之上，再次开始渗出烟气。 鬼手医圣耳朵动了动，往前走了没几步，重重的一脚落在地上。 然后…… 地面纹丝未动，鬼手医圣抱着脚疼的龇牙咧嘴。 “师公……” “没，没事。” 下一刻，地面骤然破裂，一道人影从地下飞了出来。 “阿弥陀佛！” 第793章 不辛苦，都是给了钱的 草皮和尘土一片飞扬。 在一旁蹦跶的鬼手医圣更是被直接掀翻在了地上。 本来就脚疼，这会儿雪上加霜。 “呸呸呸，秃瓢，你这出来的方式也太不讲究了！” 皇帝和傅渊等人震惊的看着从地下冒出来的人。 他须发皆白，脑门锃亮，一身袈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他面容慈和，单手竖起放在胸前，对着皇帝微微俯身行礼，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皇上。” 皇帝回过神来，神情意外又惊喜。 “了尘大师？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猎场。” “贫僧受人所托。” 了尘大师说着，转头看向慕云澜。 “寒王妃，人已经抓到了，不负所望。” 说着，他转身便往外拽绳子。 众人这才发现，他另外一只手中握着一根粗粗的麻绳。 麻绳的另一头延伸到地下，往外拉的时候颇为费力，明显后面拴着什么。 傅渊呼吸沉重，肩胛骨被刺穿，鲜血不断的往外流，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声音在耳边不断的放大，有他一声声沉重的呼吸，也有砰砰砰快速的心跳。 那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无限的放大。 终于在看到绳子另一头捆着的人时，彻底变成了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让他感觉阵阵晕眩。 绳子尽头，捆着几个已经毒晕死过去的人。 正是他布置在猎场和自己人手之间的暗线。 慕云澜松了口气，对着了尘大师点头致意。 “辛苦大师了。” 了尘大师满脸是笑。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给了钱……咳咳，都是缘分。” 给钱这种事，可不兴说啊，说出来就显得俗了。 阿弥陀佛。 一旁的鬼手医圣呸的一声。 “呸，秃瓢，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呢，你是不是坑我乖徒孙银子了？” “施主，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鬼手医圣不甘示弱： “彼此、彼此，你也是那么的惹人厌烦。 我觉得你不应该叫秃瓢了，你应该叫大财迷，我乖徒孙的银子都敢坑。 哼，回头就把你庙里的菩萨，给你换成乌龟王八！” “你烦人精。” “你大财迷！” 两个加起来将近两百岁的人，吵吵起来毫不客气。 慕云澜只好开口给他们转移阵地： “师公、了尘大师，傅渊等人心思诡谲，说不准在其他地方还设有眼线。 不知道可否劳烦二位，在周围山林再搜查一遍。” 了尘大师想起了慕云澜书信上给他的许诺，抓住一个眼线一千两银子。 完全跟天上掉银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当然没什么可犹豫的。 “好，我这就去，烦人精不要跟着我。” 鬼手医圣差点儿喷了尘大师一脸的口水。 “自己走的比王八还慢，到底是谁跟着谁，你别跟我一条路，谁跟我一条路谁是狗！” 两人吵吵嚷嚷的离开。 傅渊的脸色无比的难看，他死死的盯着慕云澜，满脸的阴云密布。 “好一个寒王妃，我以为已经对你足够重视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 慕云澜神色冰冷。 “傅渊，你这边的消息没有办法传递出去，我母妃现在就是安全的。 你告诉我她现在人在何处，我给你和赫连曦留个全尸。” 傅渊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消息传递不出去也没关系，不过是多等一会儿。 我的人迟迟见不到我回去，就知道猎场肯定是出事了。 他们一样会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 这点时间我浪费得起，只是不知道德贵妃的性命，你们在不在意？” 楚寒霄大步上前，怒火充斥着双眸，一身气势，宛若山岳一般压迫人心。 他一把掐住了傅渊的脖颈，手指收紧。 傅渊顿时脸色发红，渐渐又变得青紫。 他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笑的癫狂： “你……敢……杀我？” 第794章 谁手中还没有几个筹码？ 眼看着傅渊就要窒息，慕云澜抬手握住了楚寒霄的手腕。 “寒霄……” 楚寒霄眉心紧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抬脚，重重的一脚踹在傅渊的胸口。 傅渊摔倒在地，呕出一口血来，笑得却越发得意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筹码奏效了。 所以楚寒霄才会这般的恼羞成怒。 “楚寒霄，你是选择放弃生你、养你的母妃，还是选择放弃慕云澜？ 我没有多少耐心，所以你最好快些做出选择！” 楚寒霄再次握紧了拳心。 月奴和百越的人都在，要盯着的人太多了，他手上的人手就显得有些不够用。 所以只在德贵妃的身边安插了两名暗卫，如今那两名暗卫没有回来复命，看来是遇害了。 慕云澜牵住了他的手，柔软的手指带着安稳人心的暖意。 她冷眼看着傅渊，绝美的面容突然扬起一抹笑意，清冷的琉璃眸仿佛透彻人心。 “傅渊，你和赫连曦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说舍弃就能舍弃。 足可见你这个人是何等的冷血，可我十分好奇， 像你这样一个冷血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傅礼？” 傅渊眼角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恢复正常。 他面上带着不屑，扫了一眼赫连曦，冷笑道： “夫妻和自己的手足兄弟怎么能一样呢？ 赫连曦根本没有办法与副理相提并论。” “是吗？我还以为是副理手中掌控着你的什么把柄，让你不得不从百越匆忙地赶过来，将他救出牢狱。” “呵，寒王妃这般会编造故事，不去写画本子可惜了。” 慕云澜面上笑意未变，目光却紧紧地锁定着傅渊，密切关注着他每一丝的神色变化。 “我这里有个人，和你有些关系，你可想见一见？” 傅渊眼神明显慌乱了一瞬，随即闪过惊疑不定。 “眼下这个紧要的时候，你还拖延时间。 莫不是你与德贵妃婆媳关系不合，所以故意以这样的方式来害死她？ 楚寒霄，你的王妃如此心性歹毒，你知道吗？” 楚寒霄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挑拨。 “这个人可是与你血脉相连呢，你还是见一见比较好！” 慕云澜转头吩咐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带了上来。 看到那个少年的模样，傅渊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心，脖颈处青筋浮现。 看到她这般表现，慕云澜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了松。 只要这人有用，就可以保德贵妃平安。 “傅渊，这个少年你不认得，毕竟你们虽为父子，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可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傅渊竭力控制着表情。 “慕云澜，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个孩子，就想来诓骗我？” 慕云澜笑了笑。 “当初你制定计划，背叛大周朝，前往百越图谋大计，根本不知道你的妻子怀上了身孕。 在你身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你的妻子悲痛欲绝，本想自尽，随你而去。 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于是便暂且忍耐，等着孩子降生。 没想到最后胎大难产，最终失血过多而亡。” 傅渊面上带着玩世不恭之色，仿佛对那个少年毫不在意。 慕云澜眼神更加的凛冽，带着威压，直直的落在傅渊的身上。 “傅礼将这个孩子送到了一处山村当中，交给傅妍的奶嬷嬷一家抚养长大。 对外声称，是傅妍奶嬷嬷一家的孙子，这些年来，倒也安然无恙。” 慕云澜走过去，拔下了那名少年嘴里塞着的布。 那名少年已经满脸是泪，惶恐不安的望着傅渊。 “你……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第795章 交易 傅渊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少年。 “不要胡乱攀亲戚，我有自己的孩子。” 慕云澜轻笑一声。 “据我所知，你和赫连曦的几个孩子全部都是收养的，与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吧？ 而且，你与你的妻子成亲多年，之前一直没有过身孕。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你今生唯一的儿子……” 傅渊满脸的不屑。 “你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个小孩，就说是我儿子？ 慕云澜，我会这般容易上当受骗？” “你妻子大出血，难产而亡，在死之前，强撑着用血写了一封绝笔书。 上面清楚的写着，为了证明这个孩子的身份，她用你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一枚你亲手打造的玫瑰金簪，在这个孩子的小腿上，烙印下了一道疤痕。” 这份物证，自然是傅妍的奶嬷嬷交上来的。 一旁的花笺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证物，扔到了傅渊的面前。 傅渊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那块明显已经上了年岁的布给剪捡起来。 上面用血留下的字迹已经发黑，有些地方甚至模糊不清。 可他却一眼认出，这上面的字迹，的确是他的亡妻所留。 绝笔书上记载的内容，也和慕云澜所说的一致。 他低下头去，竭力的不露出异样的神色。 可心中太过激动，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额头上更是因为欣喜，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见他这番表现，慕云澜心中就更加有底了，故意说道： “看来你的确是冷血，知道自己有亲生儿子了，竟还如此平淡。 也就是说，我手中的这份筹码威胁不到你了。 既如此，那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慕云澜看向傅渊的儿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虽然你并无大错，可身体里流着傅渊的血，我就绝对留你不得。 来人，动手将他杖毙。” “是。” 禁军立刻领命上前，直接将那名少年压在了地上，举起手中的棍子，重重地打了下去。 一棍子下去，那少年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啊，父亲救我，父亲……” 眼看着棍子又要再次落下，而且瞄准的还是那少年腰部的位置，只需一下，便足以将他打废。 “住手！” 傅渊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 他抬头，对上慕云澜那双含着笑的眼睛，顿时明白，自己又再次落到了下风。 “他到底只是个孩子，你直接将他杖毙，岂不是滥杀无辜？” “呵呵，”慕云澜直接嗤笑出声，“乱杀无辜？凭借你要造反的罪名，足以诛了你的九族，他哪里无辜？” 傅渊咬紧牙关。 “我可以让人放的德贵妃，不过，你们必须派人将我和我的儿子送回百越！” 楚寒霄直接就想拒绝，却被慕云澜打断： “看来你还是在意你的儿子的，你和赫连曦成亲这么年，她没能为你生下个一儿半女吗？” 赫连曦仍旧沉浸在剧烈的打击之中，听到这话，恍恍惚惚的抬头。 “我为什么要自甘下贱的为男人生孩子？” 慕云澜却一眼就看出她的色厉内荏。 “我差点忘了，你服用了太多次的胭脂醉，早已经无法生孩子了。 看你性格这般霸道，傅渊为了哄骗你，让你对他深爱不疑。 这些年也不会找其他的女人生孩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他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回到百越，你说他回去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带着儿子，去看看百越那里的风景吧？” 赫连曦虽然嚣张跋扈，又是个恋爱脑，却不是个傻子。 她死死盯着傅渊，没有了爱意那层滤镜，那目光又狠又毒。 “你要夺百越的政权？将整个百越占据，归你们父子所有？” 傅渊没有理会她。 他也不敢再和慕云澜、楚寒霄讲条件，转头望向了帝王。 “皇帝，你应该清楚，即便我失败了，我身后还站着百越。 边境还有几十万大军蓄势待发，只要我死了，他们便会立刻发兵、大军压境。 所以你们杀不了我，那我们就可以做笔交易。 我放了德贵妃，你们把我和儿子平安送往边境。 我已经在让步了，你们答不答应？” 皇帝面色冰冷。 “放你回到百越，继续威胁我大周朝？” “只要你们放我回去，我便会立刻命令百越的大军退兵。 从此以后，我们两国和平相处，百年之内不起干戈。” 皇帝露出思索之色。 “如何确保你说到做到？” 傅渊看向赫连曦。 “把百越的这位长公主留在大周朝当人质，总可以了吧？” 第796章 打破恋爱脑的女人，报复起来是很可怕的 赫连曦死死的瞪大了眼睛，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傅渊。 前一日，他们还互相许诺，恩爱白头。 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结果眨眼之间，所有的幻想都被戳破，撕开了爱情的假象，露出了里面腐烂腥臭的内里。 “傅渊！你敢这样对我！” 傅渊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而是直直的看着皇帝。 “想好了吗？德贵妃可是与你自幼相识，更是楚寒霄的生母。” 皇帝将八宝和粥粥交给楚寒霄看护，走到了傅渊的面前。 “到底是之前的老臣，知道的东西就是多。 说起来，你和德贵妃也是老相识。 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有多少本事，我以为你了解呢。” 慕云澜愣了愣。 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开始，皇帝的神色好像都没有多少紧张。 难道…… 慕云澜心中闪过一抹猜测，因为这个猜测太过离谱，以至于让她都不敢确定。 傅渊确实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神色突变，挣扎着要从禁军的扣押之中脱身。 只可惜，根本没能如愿，反倒是让他手臂上的伤口撕一裂，血流的更加厉害。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慕云澜抬眸看去，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 马背上，一女子一身红色的骑装，手持长鞭，英姿飒爽。 不是德贵妃又是谁？ 德贵妃骑马靠近。 凑的近了，慕云澜才看清她的骑装之上染了血，整条长鞭更是被鲜血浸透。 在她的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的护卫。 他们的衣着服饰不同于大周人，衣袖紧窄，戴着统一的皮帽，腰间别着弯刀。 有一些人的弯刀没有刀鞘，上面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那是西凉护卫！ 慕云澜心情激动。 “母妃！” 德贵妃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来，双手扶着慕云澜的肩膀仔细打量。 “云澜，寒霄那臭小子有没有把你保护好？可有受伤？” “我没事，母妃你可还好？” “母妃好得很，好久没有活动手脚了，今天抽了个痛快！” 德贵妃看向被扣押着的傅渊。 握紧手中的长鞭，对着他的面门猛的甩了过去。 “啪！” 长鞭上面带着钩刺，抽中傅渊的面门，直接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连本宫都敢绑，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也不想想，本宫在西凉的时候，可是亲自领兵打过仗的。 这长鞭上的味道如何？ 上面可是沾了不少你手下的血，这会儿还没凉透呢。” “啊！” 傅渊低吼一声。 不知道是脸颊上的伤痛，还是因为下属没了心痛。 赫连曦却觉得满心畅快。 “活该，你活该！哈哈哈！ 贱男人，你背叛了我，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她抬头看向皇帝，声音急切的开口： “大周帝，你放了我，只要你愿意将我送回百越，我便立刻让百越退兵！ 如果你愿意饶过傅渊一命，并且把他和他的儿子交给我来处置。 我愿意再向大周献上十座城池！ 如果你觉得这个条件不行，我们还可以再谈！” 皇帝目光微微一动。 “不愧是长公主，这出手就是大方。这傅渊负了你，你还愿意留他性命？” 赫连曦咬牙切齿，眼神都变得嗜血。 “我当然要留他性命，不然，怎么折磨他来解我心头之恨？” 皇帝面色缓了缓。 “单单是割给大周城池是不够的，这傅渊身为大周朝的将领，深受皇恩，却背叛大周，给朕造成了深重的伤害。 之后返回来，又勾结太子，意图谋权篡位，将整个猎场折腾的不像样子，朕要修复，可是要花费不少银钱的。” 百越长公主毫不犹豫的答应。 “我还可以给银子、粮食，或者其他的物资，这些都可以谈。 只要你留住傅渊的命，且把他交给我！”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 “今日这场变故，让百越的长公主受惊了。 来人，还不快给长公主松绑、疗伤？” “是。” 傅渊面上闪过恐惧之色，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早就放弃赫连曦。 “曦儿，曦儿你听我说……” 慕云澜暗中啧了一声。 恋爱脑一旦被戳破，报复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傅渊有福了。 第797章 想走？不死也得脱层皮！ 禁军听从命令，放开了对赫连曦的控制。 赫连曦连自己平日里最在意的容貌都顾不上了。 她凌乱着发丝，走到傅渊面前。 低头看着肩膀不住流血，脸色苍白的傅渊。 她柔声开口： “傅郎，你疼吗？” 听到这句称呼，傅渊松了口气。 只要赫连曦还没有彻底的死心，他就有法子将这个愚蠢的女人给哄回来。 “我好疼……曦儿，我错了，我应该与你共同面对困难。 而不是想着，用自己冷漠的态度，将你送出局外，保护你的安全。” 他直接把刚才对赫连曦的厌恶，说成了故意为之的一片深情。 赫连曦眼神显得有些迷茫。 “你刚才真的是在演戏吗？” “当然，曦儿，我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你最为清楚了。 我对你说过，此生最爱的人就是你，你还记得吗？” 傅渊满眼皆是深情。 赫连曦抬手，指尖落在了傅渊的脸颊一侧。 傅渊连忙将自己的脸颊往她的掌心贴了贴，眼神越发的腻歪。 “曦儿……” 下一刻，赫连曦的眼神骤然变得阴狠冷厉。 她一把捏住了傅渊脸侧的肉，尖利的指甲直接刺破了他的脸皮。 “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为什么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你？” 赫连曦不住的用力，顿时把傅渊扯得面容扭曲，满脸血痕。 “啊！放开！” 赫连曦尖利的指甲被染的血红，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的碎肉。 “本宫要撕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 看得周围的人不断的倒吸凉气。 狠！ 太狠了！ 这赫连曦竟是想用自己的手，硬生生的把傅渊的脸皮给剥下来。 只是最终，赫连曦没有成功。 傅渊倒在地上，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赫连曦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皇帝。 “大周帝，我刚才所说的条件，你可答应？” 皇帝目光深沉，根本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长公主好不容易来我大周朝做客，怎么也要让朕尽一尽地主之谊。 至于你提出的那些条件，为着两国友好往来，朕会答应。 不过，具体的细节，还要再商议商议。” “大周帝，本宫……” 皇帝不给赫连曦继续开口的机会： “来人，将百越长公主带回自己的营帐，好生安置。 傅渊这个罪人……也派人给他治治伤，送到长公主的营帐当中吧。” 来了他的地盘，算计了他和他的儿媳、孙子、孙女。 想走可以？ 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 赫连曦和傅渊一同被带了下去，跟随而去的还有大批的禁军，保证他们绝对无法逃脱。 皇帝看向德贵妃，脸色没有了刚才的严肃。 “怎么样？” 德贵妃眉宇之间神采飞扬。 她甩了甩手中的长鞭，姿态潇洒又利落。 “当然是把绑本宫走的那些人全部都宰了！ 皇上，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留几个活口吧？” “不是，朕是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皇上少瞧不起臣妾，臣妾当初在战场上，还和你交过手呢。 要不是兵力悬殊，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皇帝眼神中带了笑意。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可都是一把年纪了。” 德贵妃哼了哼。 “谁说的，皇上您都能再干五十年，臣妾怎么就老了？ 臣妾不求像您那样厉害，再来个四十九年就足够了。” 周围刚刚松懈下来一口气的禁军和官员们默默的抬起了头。 五十年？ 皇上要再干五十年？ 五十年之后，皇上的年纪就过百岁了吧？ 嘶！ 那太子、寒王等人还争什么争？ 皇帝看到这些官员们的神色，顿时冷哼了一声。 “朕没有那个想法。” 官员们纷纷低下头去，姿态越发的恭敬。 这个时候可不好开口说话啊。 要是说皇上做不到，那就是诅咒皇上短命。 若是说他做得到，总觉得良心有点痛。 皇帝无奈地看了德贵妃一眼，心中跟明镜似的。 德贵妃这么说，明显是故意的。 必然是为了他轻饶过赫连曦而生气呢。 第798章 迷途知返的傻蛋 受伤严重的太子在剧痛之中晕死过去，又在剧痛之中醒了过来。 太过强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保护机制。 忍受的时间久了，渐渐渐觉得好受了许多。 他恰好听到了皇帝要再干五十年的话。 “五……五十……哈哈哈，楚寒霄……你……你不过也是个笑话！” 五十年？ 那还有他们这一代皇子什么事？ 父皇直接就可以从皇孙当中挑选继承人了。 太子瞬间觉得无比的凄凉。 难怪皇帝对八宝那般的好，必定是看中了八宝的资质，想要将他培养成为皇太孙。 他和楚寒霄争了半天，最后不过都是皇帝棋盘上的棋子。 “哈哈哈……” 八宝扭过头去，再次从小包包里往外翻找东西。 坏蛋醒了，看来雪花盐不怎么管用。 得用辣椒面！ 皇帝看了看太子。 他那副模样，明显看着撑不了几个时辰了。 “传朕旨意……” 此言一出，官员们顿时跪地，恭敬聆听。 “楚景远身为太子，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勾连官员，导致朝局换乱。 对待百姓毫无仁爱之心，肆意剥削、草菅人命，导致百姓怨声载道。 身为太子，滥用手中权势，不堪储君之职。 身为儿子，意图谋害生父，毫无孝道可言。 ……” 皇帝一点点历数太子的罪状，说到后面，不由的悲从中来，几次眼眶发红，险些落下泪来。 官员们安静聆听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今日，朕下达旨意，废黜楚景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自皇家族谱除名，永生圈禁！” 太子本来张狂的笑着，听到最后，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皇帝收回视线。 “将庶人楚景远拖下去。” “是。” 皇帝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 “寒霄，你立刻带人清理猎场，调查清楚猎场地下究竟被挖了多少条密道，要全部清查填埋，不可再给敌人利用之机。” 楚寒霄立刻领命：“是。” “刑部尚书……” “臣在。” “你带领着刑部，清剿在这次叛乱之中支持庶人楚景远的人手，另外立刻缉拿傅家九族，将其打入天牢。” “兵部尚书、顺天府尹……” “臣在。” “你们即刻返京，封锁京城，调查百越奸细，以及傅渊下属所在的据点。 挨家挨户的搜查，把所有的可疑之人全部缉拿审问。 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傅渊口中那些被藏匿起来的毒虫、毒粉找到。 绝不可威胁上京百姓的安全！” “是。” 皇帝条理清晰，一条条命令散布出去。 官员们即刻忙碌起来。 皇帝正准备返回自己的营帐，英郡王却爬起身来，艰难的跪到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儿臣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添乱，可是……” “英郡王。” 慕云澜突然出声。 “你还在怀疑慕绵芝的死，是因为我和寒霄？” 英郡王摇了摇头。 “我已经看明白了，不是你们下的手，必定是太子或者是傅渊，想利用慕氏，让我来找你们的麻烦。” 慕云澜眼底中的凌厉之色渐消。 “你能想明白就好。” 英郡王沉默片刻。 “父皇，儿臣脑子不好，不知道变通。 但儿臣还有一把子力气，儿臣想请求父皇允许，让我立刻带兵前往边境。 儿臣一定会将百越的城池收归过来，若有人胆敢反抗不从，儿臣教他们重新做人！” 他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还是被人利用，死的不明不白。 而他，却愚蠢到想要帮儿子出气都报错了仇。 这一刻，英郡王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性格。 第799章 还是亲眼看看吧，傻蛋 听到了英郡王的话，皇帝十分的意外。 “你要现在去边境？” “是。” “你不适合去那里了。” 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百越和大周朝的边境必定战事频发。 老二对寒王府心存芥蒂，再加上性子愚蠢，若是再受了挑拨，必定会给大周朝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父皇，儿臣想明白了。 儿臣性格不好，不适合当皇子，能当个领兵的将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儿臣愿意长久地驻扎在边境，不再回来。 只希望父皇能够照顾好儿臣的妻子，和其他的孩子……” 皇帝眉心紧皱，正欲开口拒绝，一旁的慕云澜出了声： “二哥，你不如去看看，那边的单子里裹着的是什么？” 英郡王猛的一愣，他并未第一时间领会慕云澜的意思。 只以为她是想让自己亲眼看到妾室和孩子的死状，以此达到报复他的目的。 “三弟妹，二哥之前太过冲动，在此向你道歉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慕云澜没想到，英郡王是真的懂得了低头。 “二哥还是去看看吧，有些东西亲眼看到了，才能确定真假。” “你……也罢，是我做了错事，你想报复，我认了。” 英郡王起身，走到染血的床单前面。 分明已经见过战场血腥，此时还是忍不住手指发抖。 他慢慢的将床单掀开，正准备不忍的闭上眼睛，却发现里面露出来了一只毛茸茸的蹄子。 没错，就是毛茸茸的蹄子。 英郡王愣住了，一把将床单全部撕开，里面包裹的哪里是慕绵芝，分明是一只羊。 “这……这……” 皇帝也有些诧异，连忙转头看向慕云澜。 “云澜，这是……” “父皇，我和寒霄根本没有注意到慕绵芝也过来了。 所以对她携私报复，完全是无稽之谈。 刚才听到外面有异响，我和寒霄起床查看，并闻到了营帐里有浓重的血腥气。 最后发现是从地下传来的，我们才察觉到，傅渊的人在地下动了手脚。” 皇帝忍不住感慨。 “朕在地面之上布置了不少人手，可始终没有察觉到多少异样。 没想到傅渊竟别出心裁，将所有的手段都转移到了地下，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是啊，还好及时发现，我便让花笺出去传递了消息。 这才能够将傅渊所带来的人手一网打尽。” “好，”皇帝看向慕云澜的眼神满是赞赏，“冰雪聪慧，又细心胆大，真是奇女子。能娶到你，是寒霄的福气，同样也是我们楚家的福气。” 周围还没有退下去的官员同样满心敬佩。 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便能抽丝剥茧，发现真相。 果真还是那句话，寒王妃真乃神人也。 英郡王这会儿只觉得越发无地自容。 “三弟妹，我……二哥就是个傻子，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我之所以会冲动来找你的事，是因为在营帐的门口捡到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了引导我的话……” 英郡王连忙将怀中随身携带的纸条拿了出来，可他惊恐地发现，纸条上面竟然变成了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这……这怎么没有字了？之前明明有字的。” 慕云澜将纸条接过，轻轻嗅了嗅，随后将纸条靠近一旁的火把烤了片刻，上面清晰的字迹缓缓浮现。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二哥以后做事之前，还是要多多考虑，三思而行。” 皇帝接过了纸条，看到上面写着慕云澜要害慕绵芝的话。 他狠狠的瞪了英郡王一眼。 云澜心善，说话总是委婉。 她顾虑着老二的面子，可老二那个脑子，是听不懂的。 “还是让朕来说，老二，太子的下场你瞧见了。 你们是朕的亲儿子，可朕却不只是你们的父亲，。 朕还是整个大周朝的君主。 朕会为你们考虑，可朕不会一直为你们考虑。 更不会为了你们这些儿子，而牺牲整个大周朝的利益。” 英郡王连连点头，丝毫不敢反驳。 “你既知道自己愚蠢，那么，以后有什么事，便去找你的三弟和三弟妹。 他们两个心胸宽广，既然答应了朕会留你的性命，就绝对不会在私底下动手。 他们要杀你，也只会放到明面上，记住了吗？” 他会退位。 今后老二的性命，还是掌握在寒霄和云澜的手中。 英郡王若有所思，随即连忙点头。 “父皇，儿臣是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顶天立地的。 说记住就记住，绝对不是哄您玩儿的。 您相信我，也再给我最后一个机会。” 皇帝审视了他片刻，发现他不像是说谎，这才点了点头，收回了凌厉的视线。 “记住就好，云澜，那慕绵芝……” 第800章 她有错，我们跪着说 慕云澜摇了摇头。 “慕绵芝具体在何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平安无恙。” 月奴太安静了。 安静的不同寻常。 她猜测，这里面应该有百里兄妹的手笔。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便传来禁军的呵斥。 “站住！” 皇帝等人转头看去，就看到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正带着人往这边走。 “让他们过来。” 禁军这才放行。 “是。”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走上前来。 慕云澜敏锐地注意到。 在他们身后，跟了一名身形纤弱的女子，唯独腹部高高隆起，分明正是慕绵芝。 “见过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平身。 “这会儿猎场正乱着，五王子和七公主没有受惊吧？” “禁军保卫妥当，乱子平息的速度又快，我和妹妹并未受到惊吓。 倒是底下的人无意间听到了些许动静，发现百越的人捆了英郡王的妾室，恰好将人救下。” 慕绵芝连忙快步走到英郡王的身边，衣衫略显凌乱，不过明显没有受什么外伤。 英郡王心中激动。 “你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事？” 慕绵芝连忙摇摇头。 “爷放心，奴婢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太好了。” 失而复得，英郡王高兴的有些手足无措。 “父皇……” 皇帝懒得看他这副蠢样子。 “把人带下去好好休养吧，有什么事叫太医。” “是。” 慕绵芝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对着慕云澜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五王子和七公主出手相救，搭救了朕的皇孙，对皇室有恩，朕记下了。 等回到京都，朕会让太医加紧研究，尽快帮助你们研制出治疗牲畜疫病的方法。” 百里逐风却将目光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 那目光深沉而专注，带着明亮的光芒。 “皇上，月奴也有医者，他们研究了那么久，却对那些牲畜所患的疫病毫无办法。 在上京住的这段时日，我屡次见识到了寒王妃神乎其神的医术。 所以想请求皇上应允，请寒王妃出手相助月奴。 只要解决了问题，月奴必有重谢。” 皇帝的眼神中却骤然闪过了一抹危险的光芒。 德贵妃更是直接挡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身为过来人，他们对百里逐风那眼神太过熟悉了。 皇帝心中更是怒火升腾。 好一个月奴。 本以为他是来讨碗粥的，结果却是想要把整个粮仓都搬走。 怎么不美死他们呢！ 皇帝扫了一眼周围，想着拦一下楚寒霄，别让老三冲动之下把百里逐风给打死。 看了一圈没发现人，这才想起来他去忙着清理猎场了。 皇帝顿时感觉责任重大。 儿子不在，却有人惦记儿媳妇，这个时候，当然得他这个父皇出马。 皇帝目光凛冽，不过有些话涉及到两国，不能由他这个皇帝来开口。 这个时候，官员们就派上用场了。 他们思绪快速的转动着，很快便想好了对策。 “皇上，寒王妃乃是女眷，一介女流，怎么能够抛头露面呢？ 寒王妃应该回到王府，好好的教导小郡王和小郡主才是。” 这名官员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朝的方向正是慕云澜。 有人打了个样，其他的官员自然也是心领神会。 “就是，五王子不要被骗了，寒王妃的医术，怎么比得过沉浸医道多年的太医呢？” 这名官员说着，同样跪在了地上。 “没错，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寒王妃身为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最主要的。 医术一类，不过是玩物丧志。 五王子还是多考虑考虑太医院的太医，那些才是有真本事的医者。” 官员们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慕云澜的脸色。 他们可都是权宜之策，寒王妃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也不知道他们跪的姿势标准不标准，能不能让寒王妃体会到他们的真诚？ 第801章 医术没有国别之分，但是医者有 慕云澜看着那些开口的官员，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 大周朝与月奴敌对多年，边境时常有战事发生，彼此之间多有伤亡。 现在，她手上所掌握的医术，就是两国博弈的筹码。 医术，任何人都可以掌握。 医者应该平等的救助每一个人。 可医者也有国别之分。 她如果不管不顾的出手帮助月奴解决困境。 那么等月奴缓过劲儿来，就会把武器插入大周朝将士的胸口。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完全按照她个人的准则来行动。 慕云澜对着皇帝点了点头： “父皇，八宝和粥粥受到了惊吓，我带他们回去稳稳神。” “好，快去吧。” 德贵妃自然跟随。 “云澜，原本的那个营帐不能住了，你先带孩子去母妃的营帐，母妃再让人重新给你准备。” “好，多谢母妃。” 慕云澜带着孩子离开，经过百里逐风的时候，听到他沉声开口： “寒王妃……” 慕云澜脚步未停，径直离开了。 百里逐风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 皇帝仔细打量着百里逐风，神情越发的淡漠。 “五王子，太医院的大门随时为月奴的医者打开，朕也极为期待能够看到两国医者友好交流的画面。” 想要让他的儿媳妇出力，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百里逐风蹙了蹙眉心。 知道无法再要求更多，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是，多谢皇上。” “好了，都散了吧。” 皇帝朝着自己的大帐走去，临近营帐门口的位置，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太……楚景远呢？” 一旁的吴泉凝神屏息。 “皇上，奴才散作主张，让人将楚景远安置在了距离皇上的大帐不远处的一个小营帐里，皇上可是要去看望？” “去瞧瞧吧。” “是。” 一座不算大的营帐安静伫立，周围重兵把手。 皇帝站在营帐门口，驻足了良久，这才出声： “朕自己进去看看。” 吴泉满脸的担忧。 “皇上……” “无妨，让人都退远些。” “是。” 皇帝走入了营帐，营帐明显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没有预留窗户的位置，里面光线昏暗，只点燃了两支蜡烛。 透过昏暗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皇帝走的近了些。 楚景远身上的衣衫明显被更换过，胸上的伤口也处理了。 不过也仅限于此。 他的脸色苍白，脸颊两侧却是赤红之色，明显是发了高烧。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即便陷入昏迷之中，身体依旧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皇帝坐到床边，怔怔的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 忽然，床上的楚景远猛的一颤，蓦然睁开了眼睛，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 他看到了帝王，眼珠子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 皇帝出声，声音沙哑而沉痛。 “景远……” 楚景远猛地眨了下眼睛，脸颊的赤红之色越发的明显。 “父皇……是您啊，儿臣还以为是个幻象呢…… 父皇这个时候来看儿臣，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皇帝闭了闭眼睛，双目止不住的酸涩。 “父皇……您怎么了？您是在难过吗？ 不对……你是皇帝，皇帝怎么会难过呢？ 你帮着楚寒霄对付我……下手多狠辣…… 哈哈哈，儿臣有今日的下场，全在父皇您的预料之中啊！” 楚景远边说边笑，胸口起伏的厉害，整个人瞧着仿佛比刚才还精神了些。 皇帝的心情越发的难过。 “景远……老大，是朕对不住你。” “哈哈，父皇，您说什么呢？您是皇帝，忘了吗？ 天家无亲情，老子杀儿子，那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儿臣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儿臣等着看楚寒霄和慕云澜的下场…… 哈哈哈！” 第802章 临死还没有想明白 皇帝笔直的脊背渐渐弯曲。 没有了外人在场，不必强撑帝王的威严。 他现在也只是一个面对自己亲生的儿子，而无能为力的父亲。 “景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楚景远止住了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帝王。 “君不君、臣不臣、子不子…… 儿臣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 父皇……儿臣想不明白. 既然您想要紧握着手中的权力不放，为什么又非要立儿臣为太子呢？” 皇帝摇摇头。 “朕并非贪恋权势，之所以一直没有将大权交到你的手中，是因为你缺乏历练。 皇权不是儿戏，先帝和我们楚家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坐上这个帝王的宝座。 朕不能拿它开玩笑，更不能拿天下的百姓当赌注！” “哈哈，动不动就是百姓，动不动就是天下？ 父皇，您不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吗？” 看着眼前时日无多，却仍旧没有想明白的儿子，皇帝只觉得万分心痛。 心胸和眼界，就是太子和楚寒霄最大的差距。 楚寒霄幼时经历过磨难，长大后又见识过战场。 他知道百姓艰难，知道兵将铁血。 因此能够俯下身来，真真正正地为百姓做事。 而太子不一样，他小小年纪便坐上了储君之位。 他竭尽所能的给了他最好的一切，让他周围满是鲜花簇拥。 所以他高高在上，立在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为蝼蚁。 根本没有想过，支撑着他脚下云朵的，正是百姓的血肉之躯。 所以他注定了要从云上跌落，跌落入凡尘，摔个粉身碎骨。 听到皇帝的话，太子顿时面目狰狞。 “别跟我提他！楚寒霄、楚寒霄……又是楚寒霄！ 当初他被太后折磨的差点死掉的时候，也没见父皇你在乎他！ 现在倒好，他能替父皇你来平衡朝局，替你来打压我这个太子了。 所以，你又对他父子情深了？ 父皇，你真虚伪……你真恶心！” 皇帝猛地皱起了眉心。 “太后折磨老三的事，你也知道？” “哈哈哈，这般明显的事，有谁不知道？ 也就是父皇您，高坐在宝座之上。 只顾着前朝，而不回头看看藏污纳垢的后宫。” 皇帝紧跟着追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儿臣十岁的时候便见到了，亲眼看到的。 太后让人用牛毛一般的细针扎在老三的身上。 那哭声可真是响亮……” 皇帝不敢置信。 “寒霄也是你的亲弟弟，你都不知道要告诉朕吗？” “亲弟弟？可笑！ 不过都是惦记着，要与孤抢太子之位的人，孤凭什么要救他？ 他死了才好呢，父皇你其他所有的儿子，都死了才好呢！” 皇帝愣在原地，一口气没上来，憋得他脸色发红。 他扶着床沿，眼神之中蓄满了泪水。 “你……你竟然……” 太子的精神瞧着更好了，明显是回光返照。 他竟然强撑着坐了起来，与皇帝平视着。 他扬着唇角，神色越发的癫狂。 “父皇，这个太子之位，儿臣坐不好，楚寒霄他也坐不好。 儿臣先去地下等着，等着看，你和老三是如何反目成仇的。 不过儿臣猜测，最后的胜利者应该是老三和慕云澜。 毕竟，慕云澜手段了得。 她随随便便在父皇身上动些手脚，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帝的神情越发的悲痛。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楚景远竟然还想着挑拨他与寒王府的关系。 “景远……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你逼的，儿臣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父皇你逼迫的！” 皇帝摇了摇头。 “在走入这个营帐之前，朕的心中一直很纠结。” 楚景远嘲讽。 “父皇还有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 “朕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救你。” 楚景远明显一愣。 皇帝看着楚景远，神情悲痛，眼神却一点点的沉静了下来，明显是拿定了主意。 “老三一家，绝对不会走上你的老路。”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楚寒霄和慕云澜的心胸，你信吗？ 只要朕开口，纵然你几次想要谋害他们，甚至还想对八宝和粥粥两个孩子下手。 云澜依旧会选择救你……” “哈哈哈，不可能！慕云澜怎么可能让我活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吴泉压低的声音。 “皇上，寒王妃送来了一瓶药丸，说是让奴才亲手交给皇上。 还说若是皇上不知道使用的方法，就让奴才前去告诉她，她立马过来。” 第803章 太子之死 太子蓦然睁大了眼睛。 皇帝扬起了唇角，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太子，看到了吧？朕没有信错人。” “她怎么肯……” “因为她不想让朕这个父皇难过，她是真心实意的把我当成父亲来孝顺。 站在我的角度上，来为我着想，所以宁肯自己受委屈。 也愿意多给你一份包容，让你有活下去的机会……” 太子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才破罐破摔。 现在知道自己还能活着，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惧便无限的放大。 他连忙紧紧地抓住皇帝的手，拼尽全力的握住。 “父皇……父皇救我……”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太子，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对着门口的吴权说道： “朕这里还有药，就不用新送了。 另外告诉寒王妃，让她照顾好八宝和粥粥。 自己好生歇着，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是。” 营帐外面再次归于沉静。 太子一把甩开了皇帝的手。 “你不救我……父皇，你……你竟然不救我！” 皇帝的手重重地磕在床沿上，疼痛传来，他却只觉得麻木。 “景远……朕一再地包庇你，才让你犯下那么多的错事。 惯子如杀子，朕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胡说……咳咳……” 太子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好狠……你明明能够救我，你却要杀了我……我恨你！” 皇帝的神色越发的悲痛。 他看着太子彻底陷入癫狂，忍不住满目伤怀。 太子疯狂的发泄的情绪。 从他懂事开始，每一次被皇帝批评，每一次对兄弟的忍让，每一次官员们的反驳……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暴怒的说着自己受到的不公。 皇帝安静的听着。 等到太子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声音越来越微弱的时候，才开口感慨一声： “朕记得……你曾经端庄温润，对臣子体恤、对朕孝敬，是朕心中最大的骄傲。” 太子嗤笑一声。 “儿臣不那么做……早……早就被父皇……废了，不是吗？” “你的戏演的很好，只可惜，你没有一直演下去。” 有时候，这戏能演一辈子，也是个本事。 太子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忍不住再次吐了血。 鲜血一口一口喷涌而出，仿佛要把他体内所有的血都吐干净。 皇帝让他趴在自己腿上，丝毫不在意血污沾染了龙袍。 他轻轻拍着楚景远的后背。 “乖孩子……是是非非，都要过去了。 父皇对不住你……把你养的这么大，却不能护你一生的平安。 你别恨父皇，好不好？” 太子死死的抓着皇帝的衣摆，转过头来，艰难的开口： “不……我恨你…… 父皇……我恨你，我恨毒了你……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只有我一个儿子？ 为什么……答应了我，又做不到？” 皇帝泪如雨下。 “怪只怪，我们父子生在帝王家……” “哈哈哈……”太子大喘着气，笑出声来，“你不救我……哪怕化身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皇帝帮太子整理着头发，毫不在意的用衣袖帮他擦拭着嘴边的血迹。 “好，你愿意跟着我，爹爹就带着你。 爹爹不怕，也省的爹爹想你，还要再去皇陵。” 太子思绪渐渐变得混沌。 “爹爹……” “哎，爹爹在。” 他伸出手，抓住了皇帝染血的衣袖。 黑暗渐渐笼罩上视线，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悠长的梦。 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早就该醒了，却沉浸其中。 现在终于彻底醒了过来，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爹爹……孩儿……好疼……” 说完这一句，太子的手蓦然落了下去，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生机。 第804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帝愣了片刻，紧紧握住太子的手，压抑的痛哭出声。 “景远！” 营帐外，吴泉率先跪了下去，紧接着禁军们纷纷跪地，低头不敢作声。 八宝和粥粥这边洗完澡换了衣服，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云澜看向桌案上被送回来的药瓶，目光有些悠远。 德贵妃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不由的叹了口气： “皇上这是决定彻底放弃楚景远了。 云澜，你不要多想。 那楚景远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作的。” 慕云澜笑了笑。 “我知道，只是有些意外父皇的决定。 我以为父皇会给楚景远服下药，然后让我去帮他医治。 等他好了，就将他圈禁起来，当个庶人。” 德贵妃摇了摇头。 “楚景远是皇上亲手养大的儿子，他养出来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最是清楚了。 对于楚景远而言，让他被圈禁起来当个庶人，那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现在这般，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话音刚刚落下，怀素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神色显得颇为凝重。 看到她这般模样，两人便都知道，楚景远那边有结果了。 “回禀贵妃娘娘、寒王妃，庶人楚景远过世了。” 德贵妃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来，略微思索了片刻。 “云澜，在这里守着两个孩子，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我去看看皇上，劝一劝他。” “好。” 德贵妃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营帐。 官员们也都时刻注意着这边的消息。 此时，却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表现。 废太子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令人痛恨，按理说，官员们不用去祭奠，也不用穿素服。 可现在人都死了，死者为大，总不好再去计较。 而且现在皇上心中必然悲痛，若是他们表现的不恭敬，怕是会引得皇上愤怒。 众人思来想去，只能先去找寒王拿个主意。 营帐外面。 吴泉看到德贵妃前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贵妃娘娘您来了，快进去劝劝吧，皇上难过了半天了。” 德贵妃走入营帐，耳边传来皇帝压抑的痛哭声。 皇帝跪坐于地面，身子趴在床边，紧紧的握着楚景远的手，哭声之中满是压抑和痛苦。 德贵妃不由得鼻头一酸，眼眶跟着含了泪。 皇帝这是第二次如此难过了。 上一次是先皇过世，而这一次，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德贵妃走过去，半蹲在帝王身边。 “皇上……” 皇帝的哭声隐隐一顿，慢慢的抬起头来。 不知是不是营帐内光线太过昏暗的缘故。 德贵妃竟觉得，他像是在瞬间老了十几岁。 德贵妃叹息一声，径直在地上坐了下来。 “皇上想哭就哭吧，臣妾刚刚让周围的禁军走远了些，营帐的门也关好了，没人听得见。” 皇帝竟真的哭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哭声不再压抑。 “清儿，朕对不起景远……” 清儿…… 听到这个称呼，德贵妃微微一愣。 “皇上有多少年不曾这样唤过我的名字了？ 进了后宫之后，臣妾做过德嫔、德妃，以至于到现在的贵妃之位。 这么多年下来，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名字——纳兰清。” “清儿，你说皇宫是不是个很恐怖的地方。 任何人、任何事到了皇宫之中，都会扭曲的，不像原来的样子。” “是，皇宫的确恐怖。皇上变了，臣妾也变了。 我们都是凡俗之人，不是圣人，没有那颗始终如一的玲珑初心。 可变了有什么不好呢？ 皇上越发的勤政爱民，臣妾也越发懂得了该如何照顾皇上这个夫君。 而且，我们还有了寒霄，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给我们生下了八宝和粥粥，如此可爱的两个孙儿辈。 所以变了有什么不好呢？” 皇帝的哭声渐渐止住。 德贵妃将手帕递过去。 “皇上，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只是有的变好了，有的变坏了。 太子是皇上一手教养起来的，他到了如今的下场，臣妾知道皇上心中难过。 可再难过，您也要保重身子。 更不能因为一个太子，而变得消沉。 别忘了，您还有其他的孩子，还有八宝、粥粥，以及那么多的孙子要照顾呢！” 第805章 置办丧仪 听着德贵妃的话，想到了八宝和粥粥。 皇帝身上浓重的悲伤减轻了些许。 “对，朕还有八宝和粥粥……” 德贵妃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帝竟然将八宝和粥粥当成了所有的精神寄托。 不过，仔细想想两个孩子，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冰雪可爱的小奶团呢？ “是啊，所以，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德贵妃扶着皇帝起身。 “皇上，一会儿寒霄和朝臣们应该就过来了，您看太子这边……” 皇帝看向太子的遗体，不忍心的闭了闭眼睛。 “让人给他好好地收拾一下，换一身衣服吧。” “好，臣妾让人找一身太子的朝冠……” “不必，楚景远已经被废，且是朕亲口下令，将他贬为了庶人。 不能再以太子的规制下葬，就以普通的皇子身份置办吧。” 德贵妃点点头。 “好。” 皇帝被扶下去更换染血的衣裳。 楚寒霄和朝臣们很快赶了过来。 德贵妃看向楚寒霄的左臂。 “寒霄，你的手……” 楚寒霄神色冷峻。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整个猎场的地下密道纵横，找了工匠查看，有些密道粗略估计存在于十年以上。 也就是说，为了今日这场变故，傅家至少筹划了十年。 这边还没有勘察完毕，就有护卫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告知了他楚景远过世的消息。 “母妃放心，儿臣没事，父皇怎么样？” “你父皇回大帐去更换衣服了。 楚景远是皇上亲手带起来的，感情非同一般。 虽然他是罪有应得，可皇上心中还是难受。” 英郡王听了，在一旁撇了撇嘴。 以前太子没有犯错的时候，父皇的眼里可容不下其他的儿子。 虽然他现在像捡来的，可那个时候，除了太子，其他的皇子，都像是捡来的。 礼部尚书连忙开口询问。 “德贵妃，那皇上可吩咐了，这废太子按什么样的规制下葬？” 若是再以太子之仪给楚景远下葬，那就是在打楚寒霄的脸了。 毕竟，一个犯下谋逆之罪的废太子，还亲口被皇帝贬为了庶人，如今一死，仍旧被当成太子对待。 那岂不是告诉旁人，楚寒霄这个费心费力保护了皇帝的儿子，永远比不上楚景远？ “皇上说，楚景远本被贬为了庶人，不应该再以皇子的身份入葬。 可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过往的事情也不必太过苛责，就以普通皇子的规制，将其葬入皇陵。” 官员们松了口气。 “是。” 礼部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德贵妃带着楚寒霄以及几名侍女进入了营帐。 “寒霄，你父皇这般处置，也是感情上过不去，你可不要因此与他生了芥蒂。” 楚寒霄扫了一眼床上的楚景远，目光分外的淡漠。 “母妃放心，儿臣还不至于和一个死人计较。” “母妃自然了解你的性子，只是不放心，多叮嘱一句罢了。 你父皇这几日必定心情不好，你多让八宝和粥粥过去陪陪他。” “好。”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大周与月奴之间的比试，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皇帝下令，立刻回京。 楚景远被废，且已经过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上京。 不少百姓明面上不敢表露情绪，心中却不由得拍手称快。 废太子做的那些事情，哪怕有皇帝帮忙遮掩，可多少也传出来一些，让很多百姓对其痛恨不已。 尤其是一些来自江南的，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为废太子举办丧礼，皇帝就更没有心情见月奴的人了。 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百感交集，只能前来寒王府寻找慕云澜，希望能够说服她。 结果却被告知寒王和寒王妃通通入了宫。 皇宫内，慕云澜帮太子妃诊脉。 “除了有些胎气不稳，别的都还好。 我开两副药，你连续喝上七日，应该就没事了。” 楚景远已死，且被废除了太子之位。 身为她的正妻，傅明雅自然不能再用太子妃这个名头。 她穿了一身孝衣，废太子过世，她不仅没有难过，反倒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精气神。 她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小腹。 “多谢寒王妃。” “是我该谢你，多谢你在进入猎场之前，派人来提醒我。” 傅明雅唇角带上了一抹不好意思的浅笑。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强迫着自己吃东西，整个人不再如之前那般形销骨立。 轻轻一笑，周身散发着温婉柔和的光芒。 “寒王妃聪慧，八宝和粥粥也不是一般的孩子，没有我的提醒，他们也一样会平平安安的。” 慕云澜笑了笑。 “好好休养着，有什么问题及时让人告诉我。” “好，对了，寒王妃，不知道我的妹妹傅明绯现在如何了？” 第806章 被媳妇直呼全名，有几个不紧张的？ 慕云澜没有隐瞒，如实的将傅家的情况告诉了傅明雅。 “皇上下令，捉拿傅家九族。你妹妹傅明绯自然也在被捉拿的行列，如今已被关入天牢之中。”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求寒王妃帮我个忙。” 慕云澜一下便猜到了她的目的。 “你想见傅明绯？” “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这个妹妹，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 “可怜？你可知道她把楚景牧害成了什么样子？” “我知道，”傅明雅面上闪过惭愧之色，“所以我才想见见她，不想让她稀里糊涂的，就这样度过了一辈子，一直被利用还不自知。” 太子妃将自己上一次见傅礼的事情和盘托出。 慕云澜听完了事情的始末，一时间唏嘘不已。 “我知道了，你耐心的等待几日，我会安排你们相见的。” “多谢寒王妃。” 慕云澜早已经将她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皇帝。 皇帝知道傅明雅时日无多，且愿意拼尽全力生下这个孩子，自然不会再以和傅家人有关联的罪名去责问她。 虽然废弃了身份，却将她安置在了皇宫一个偏僻的宫殿之中。 派了专门的宫女和内侍伺候着，一应饮食供应齐全。 没有任何的苛待，甚至还给她单独设置了一个小厨房。 离开了傅明雅的院落，慕云澜一眼便看到等候在不远处凉亭里的楚寒霄。 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她甚至在不由自主中，便扬起了唇角。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真的仅仅看上一眼，便会控制不住的开心。 更让她开心的是，楚寒霄的神情亦是如此。 身无彩凤双一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概也就是这般了。 慕云澜加快脚步，走到楚寒霄的身边，抬手捧住他的脸颊，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跟随在一旁的花笺等人连忙停下脚步，默契地扭过脸，低着头满脸是笑。 自家的两位主子越是恩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越是高兴。 说不准过上些时日，他们就会有新的小主子了。 想想都开心。 楚寒霄微微一愣，随即耳根快速的发红。 慕云澜抬手捏住他的耳垂，略微用力的捏了捏，十分认真的开口： “楚寒霄！” 楚寒霄身形蓦然一僵。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慕云澜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楚寒霄心中越发多了一丝慌张。 “我这两日忙着处置楚景远的丧事，的确是忙了些，没有时间陪你，是我不好。” 慕云澜依旧没有作声。 楚寒霄接着思索。 “别的事情……也没什么了，我再想想……” 看着楚寒霄闷头仔细思索的模样，慕云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紧张什么？” “你都直接叫我的全名了，我能不紧张吗？我都想好今天是站在院子外，还是站在大门口了。” 试问天下男人，被自己的媳妇儿直呼全名，有几个不紧张的？ 慕云澜笑了笑，靠近了楚寒霄的怀中。 楚寒霄单手揽住了慕云澜的腰。 心中有些后悔，当日在猎场不该表现的那么认真。 为了防止傅渊等人看出破绽，他那天，是真的把自己的左手给拍断了。 他用的是内力，断口十分的整齐，且处置妥当，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即便如此，现在也影响他抱自家云澜。 “云澜，你怎么了？” 楚寒霄目光不善的看向不远处的宫殿，那里面住着废太子的正妻。 难道是她跟云澜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了一些有关傅明绯的事情。 眼下朝堂之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觉得是时候把楚景牧彻底拉回来了。” 第807章 提神醒脑好方法 提到楚景牧。 楚寒霄点了点头。 “确实，这一次清扫上京之中的百越势力，进行的十分顺利。 我原本还以为是刑部尚书等人能力卓越，后来才知道，是有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份名单。” 慕云澜有些惊喜。 “是四弟？” “应该是他。” 英郡王彻底老实了，现在若是能够把楚景牧重新拉回正途，他就又少了一桩心事。 “父皇那边情况如何？” “有八宝和粥粥陪着，瞧着倒是比之前精神了很多。” “那就好，针对月奴那边，朝臣可商量出了对策？” “众说纷纭，有的说彻底不管，有的又担心月奴狗急跳墙。” 两国之间的关系是最为复杂的，任何一项决策的下达，都有可能对两国的百姓产生极为深重的影响。 慕云澜清澈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睫毛低垂，遮挡住了眼底流过的一抹暗光。 “我们去见见父皇吧，让他忙碌起来，总比在那里闲着，时常想起楚景远的好。” “好。” 大殿之中。 皇帝正坐在垫子上，陪八宝和粥粥搭建积木。 积木是工部的工匠精心打造的，按照不同的难度，打造出来了许多套。 粥粥玩的是最简单的七巧板。 八宝正在搭建的，则是根据皇宫模样，等比例缩小出来的积木模型。 如今已经搭建了大半，宽有一米多，长度接近两米。 粥粥看了一眼，眼神当中满是敬佩。 “皇爷爷，哥哥好厉害。” 皇帝正在愣神，听到粥粥的声音，回神朝着八宝看去，正发现他从一堆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积木中，挑选出需要的那一枚，搭建在面前的模型上。 “确实，八宝真是厉害。” 这样细碎的积木，别说是孩子了，哪怕是大人，在没有精细图纸的情况下，都看不出任何的头绪。 可这却难不倒八宝，他似乎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块积木应该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八宝神情专注，没有听到皇帝和粥粥。 直到面前探过来，一个小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让开位置，任由自家妹妹对着模型连连惊叹。 “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哥哥！” 八宝笑了笑，白嫩的脸颊微红。 “没有，很简单的，妹妹想玩的话，你也可以。” 粥粥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脑袋觉得可以，但是手手说不行。” 粥粥觉得不是自己笨，是自己的小手不够努力。 皇帝忍俊不禁。 看着两个孩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整个人的精神好了许多。 吴泉带着笑容走进来，回禀道： “皇上，寒王和寒王妃前来求见。” “宣。” “是。” 慕云澜和楚寒霄走入大殿，并肩向皇帝行礼。 皇帝没有起身，反倒是招呼着两人一起到垫子上坐下。 “快来瞧瞧，我们八宝多么聪明。” 八宝和粥粥爬起来，默契的忽略了楚寒霄，一并扑入慕云澜的怀中。 “娘亲~” 楚寒霄收回了手，也不尴尬，直接脱了鞋子，坐到了皇帝身边，拿起一块积木比了比，安装在了模型宫殿的瓦片位置。 “父皇这两日胃口怎么样？儿臣府上新来了两个厨子，做菜的手艺一绝，不如送入宫来，让父皇也换换口味。” 皇帝笑了笑。 “朕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不过没事，年纪大了，胃口自然就差了些，不妨事的。” 慕云澜揉着两个小奶团，听到这话，含笑抬起头来： “父皇，儿媳和寒霄这会儿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您。” “嗯？什么事？” “父皇对赚银两有兴趣吗？” 皇帝摇了摇头：“朕是皇帝，富甲天下，这银两嘛，都是身外之物……” 慕云澜默默补充。 “大概能赚上千万两那种。” 皇帝一哽。 “……身外之物哪有嫌多的，朕有兴趣！” 慕云澜扬起了唇角。 果然，银子能够解决这世上99%的烦恼，剩下的那1%，只能说是银子不够多。 这不，一听有钱可赚，皇帝明显就精神了。 第808章 心情不好？画个饼吃吃就好了 皇帝自然是知道慕云澜的本事的。 她说话历来要保守一些，以防止今后赚不到那么多银子再失望。 她现在都说能赚上千万两，那今后的利润必定只会多不会少。 “云澜，你可是发现了，哪里的盐商又不老实？” 上一次修理那些盐商，可是赚了好大一笔的。 “倒不是盐商，”慕云澜摇摇头，“是父皇现在正在发愁的地方。” 皇帝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你说的是月奴？” “是，之前在猎场中的时候，事情太多，有件事忘了回禀给父皇。 八宝和粥粥恰好发现了，太医卖给月奴使臣药丸的事情。” 粥粥立刻举起小手，积极回答： “是粥粥发现哒，粥粥那天正在和哥哥训练好大胆，然后我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入小树林。” 说着，小家伙直接爬起来双手掐腰，一副威风模样，活灵活现的模仿着当日的场景。 “粥粥就这样跳进去，超级威风一声吼，吓得坏蛋抖三抖。” 八宝坐回皇宫的模型前面，一边把楚寒霄安错的那块积木抠下来，一边点头赞同自家妹妹的话。 “妹妹超级厉害，她说举起手来，大家都把手举起来了。” 粥粥挺起小胸膛，一副骄傲的不行的模样。 “那是，粥粥说让他们举手，他们谁都不敢举脚！” 举脚？ 正常人，谁举脚？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是，我们粥粥可真是厉害坏了！” 粥粥越发的骄傲了。 “等以后再有坏人，粥粥还过去把他们俘虏，保护皇爷爷的安全。” 皇帝将粥粥抱在怀中。 “好，以后皇爷爷的安全，就交给我们粥粥了。” “没问题哒！” 看着粥粥如此可爱的模样，皇帝只觉得千疮百孔的心，像是被泡到了温泉中。 一点一点的恢复着，总算是不再像之前那般鲜血淋漓了。 “云澜，你说的那太医是怎么回事？” 太医院现在是张院正在掌管着，是极为值得信任的。 皇帝倒是没有怀疑太医和月奴有所勾连。 “卖的那些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比如说治疗冻疮、清除虱子，还有一部分是治疗腹泻以及其他皮肤病的。” “这些药……在大周朝算不上什么，可月奴那边条件艰苦，倒也是都用得上的。” 慕云澜扬起唇角，含笑卖了个关子。 “父皇可知道，一小罐治疗冻疮的药卖出去了多少银两？” “治疗冻疮的药，一两银子顶天了吧。” “一只羊。” 皇帝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只羊？那少说也得四五十两银子了。” “是，我们大周朝没有足够的牧场，不适合放养牛羊，因此价格奇高。 可月奴却豢养着大批的牛羊，以及最为优良的战马。 月奴的牲畜大规模患病，情况十分危急。 若是我们给他们治疗疫病的药方，他们必定愿意花大价钱来购买。” 皇帝心中有些担忧。 “云澜，的意思是想帮着月奴治疗疫病？” “是。” 楚寒霄在一旁开口： “父皇，儿臣也找其他的大臣们商议过，也倾向于提供药方，帮助月奴。” 皇帝点点头。 “你仔细说说。” “月奴那边的疫病，已经出现了由牲畜传染到人的身上。 如果将其逼上了绝路，他们会不会将患有疫病的牲畜，驱赶到大周朝的境内？ 父皇也清楚，月奴现任的王手段格外的狠辣。 对自己的儿子们，都任由他们争斗，宛若养蛊一般，要从中挑出一个蛊王，来继承王位。 若是月奴真的走投无路，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与大周朝争斗。 到时候，散播疫病、污染水源……同样是两败俱伤。” 皇帝神色严肃的点点头。 抛弃了私情，他快速恢复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冷静和睿智。 “说的有理，我们既然决定要动百越，那就不能同时与月奴为敌。 云澜，仔细说说你的计划。” 第809章 你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说起自己的计划，慕云澜眼神当中带上了明亮的色彩。 “父皇，国运还是在我们大周朝这边的。 我们决定要对百越动手，月奴这边就出了问题。 这是上天赐下的好机会，不把握住了，怕是会遗憾终生。” 皇帝眼神当中也带了神采。 “国运？” “不错。父皇英明神武，乃是真龙天子，既决定要图谋大业，上天自然也是站在父皇这一侧的。” 皇帝的心情瞬间更好了些。 “你还别说，朕以前也经常有这样的感觉。 遇到了困难正头疼的时候，通常很快就会遇到转机。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天庇佑、国运当头？” 慕云澜重重点头，肯定的回答： “必定是如此，我还以为是自己第一个发现的，原来父皇早有体会。” “哈哈哈！还是你聪慧，一般人可发现不了。 你瞧瞧你旁边坐着的那块木头，到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楚木头默默的低下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是，父皇教训的是。” 拍完了马屁，把皇上哄高兴了，慕云澜接着说自己的计划。 “父皇，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把月奴彻底搅乱，顺便将我们大周朝的一些东西渗透过去。” 皇帝侧耳倾听。 “说的再仔细些。” “我接触了月奴图灵部落的使臣，就是之前因为白鹤，暴揍百越的几个人。” “朕倒是有些印象，这图灵部落好像是月奴这边最弱的一个部落了，信奉的就是白鹤。” “是，一个人若是弱了，会被人瞧不起，能活下去便是他的最大目标。 一个部落若是弱了，也会引得旁人百般欺凌，对月奴就更没有多少归属感了。” 皇帝赞同的点头。 慕云澜接着道： “治疗疫病的药方可以交给月奴，可月奴那边却缺少治病的药材，同样需要从大周朝这边购买。 购买药材再运送过去，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倒不如直接来购买成药。 成药的购买、运送、售卖，每一个环节都有利可图。 儿媳想着将这桩买卖，交给图灵部落的人。” 皇帝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你是想培植图灵部落为傀儡，借此掌控月奴？” 慕云澜面上略显惊讶： “傀儡？儿媳倒是没想那么长远，只想着可以利用图灵部落来挣钱。” 人要聪明，可也不能太过聪明。 故意留下一点漏洞，让皇帝想出来高兴高兴，比她自己提出来更好。 “你哪里是想不到，”皇帝可不信慕云澜没有这层意思，“你是故意等着朕想出来呢。” “儿媳是真的没想到。” 慕云澜可不能承认。 “儿媳平日里又不接触政务，遇到这件事情，也只是想着多卖些银两。 其他的事情，儿媳可费不了这份心，还得父皇仔细图谋。” 皇帝笑着看向楚寒霄。 “云澜提出的，的确是个好主意。 若是把控好了，不仅能够挣银子，还能够削弱月奴的力量。 说不准到后面，兵不血刃，便能从月奴的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皇帝越想越是激动，干脆直接站起身来。 “楚寒霄，你别在这傻站着了，赶紧去召集朝臣，朕要好好的商议、商议这件事。” “是。” 慕云澜抱起了八宝和粥粥。 “父皇，你要召集群臣议事，儿媳就先退下了。 我正好带着八宝和粥粥，去看一看母妃。” 皇帝摆摆手。 “不必避讳，你也坐在旁边听一听就是了。 这个主意可是你提出来的，若能办成，当居首功。” 慕云澜笑的洒脱。 “儿媳要那功劳做什么？有那时间，还不如偷偷的躲个懒呢。” 说完，她直接让八宝和粥粥穿好鞋子，一手一个，边说边笑的牵着两个孩子走了。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再次感慨： “寒霄啊，你……你也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难怪月奴那边的人惦记。 这样好的女子，谁能不惦记？ 第810章 妻贤夫祸少 楚寒霄听到皇帝的话，眼底闪过了一抹骄傲之色。 “父皇说的是，能够娶到云澜，儿臣的确是有很大的运气在身上。” 皇帝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能这么想，实属不易，要好好保持才是。 不要听信旁人的话，觉得妻子太强了不好。 先帝一直告诉朕，妻贤夫祸少。 有一个贤内助，你才能更好地坐稳帝王这个位置。” 经历过了楚景远的死亡，皇帝的精神气儿仿佛被抽走了大半，远远没有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朕已经想好了，等楚景远的丧期过去，朕……” “父皇，” 楚寒霄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 他现在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想要陪伴云澜都没有多少时间。 若再接过了帝王之位，那还不直接过劳死？ “父皇，儿臣也赞同妻贤夫祸少这句话。 只是比较好奇，皇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父皇为什么没有在另一个贤内助？” 皇帝愣了愣，随即笑了一声。 “你怎么想起来关注这个？” “这不是突然和父皇聊到这里了吗？” 皇帝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 “你母妃这两日劳累坏了吧？既要主持楚景远的丧礼，还要帮朕做吃的送过来。 朕这两天心情不佳，想着到了瑶华宫也是影响她，就没有过去。 你要替朕，多去看望、看望你母妃。” “儿臣知道，母妃也让儿臣多来陪父皇说说话。”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眼神之中满是怀念： “你母妃年轻的时候，不比云澜差。 她身为西凉的公主，从小便备受宠爱，身上却没有任何的骄纵跋扈之气。 她不喜欢那些繁杂的规矩，便从小习武，用的一手好鞭子。 那时，西凉还没有完全依附我们大周，她还曾经亲自带兵，上过战场。 英姿飒爽、风华无双……” “母妃年轻的时候，竟是这般模样吗？ 在儿臣的记忆当中，母妃性情温柔如水。” 皇帝笑出了声： “温柔如水？那你是没见过你母妃一鞭子把人抽得皮开肉绽的模样。 朕与你母妃初相识，她可是被称为火凤凰的。” 皇帝的笑意慢慢减淡。 “说起来，也是皇宫之中不养人……” 他没有再立后，是因为百官不支持大周朝的皇后，拥有西凉的血统。 既不能立一个自己想要的皇后，那皇后之位，还是干脆空着好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终究是他委屈了德贵妃。 这时，内侍通报，受到宣召的朝臣入了宫。 皇帝止住了话头，拿过靴子穿上，面容又恢复了冷肃。 这一场朝堂议事，一直到天黑还没有散去。 八宝和粥粥留在了宫中陪伴德贵妃，慕云澜先行一步出宫回府。 慕云澜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阴影处走出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一身月奴特有的窄袖长袍，浅茶色的眼眸带着温润的光芒。 一看到她，便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容。 “慕小姐。” “五王子？” 百里逐风迈步向前，下一刻，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一身黑衣的将离宛若鬼魅一般出现，手中的长剑紧紧的压迫在了百里逐风的脖颈处。 锋利的剑刃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细如丝线的血痕。 百里逐风停下脚步，面上的笑意没有变化，周身的肌肉却紧绷起来。 “慕小姐果真是非比寻常，身边的护卫都如此武艺高强。” 慕云澜看向将离。 “将离，五王子是贵客，不可对他无礼。” 将离收回了长剑，再次退回了阴影当中。 百里逐风却感觉那道满是杀意的目光，依旧将他死死的锁定。 只要他胆敢对慕云澜有丝毫的不敬，那人便会突然暴起，取他性命。 “慕小姐，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五王子请讲。” “傅家，除了傅礼和傅渊，还有一人同样心思恶毒、诡谲难测……” “五王子想说的是傅妍？” 百里逐风失笑。 “原来慕小姐早已经知晓此人的存在，不知道她和傅将军的事情，慕小姐清不清楚？” 第811章 上门挑衅 听到百里逐风的话，慕云澜面色波澜不惊。 “五王子有底气前来找我谈判，想必是手中掌握着我不知道的事情。” 百里逐风摇头。 “慕小姐误会了，我并非是找你谈判，只是单纯的钦佩傅将军的品行，不忍心看他死亡的真相被湮没……”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清冷的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五王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才肯将真相告知？” 百里逐风面上带了一抹苦笑。 “慕小姐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若是想以此事来胁迫你。 当初就不会和妹妹护送傅将军的遗体回归故乡。 直接用其作威胁，甚至当做交换的筹码，不是更直接吗？” 慕云澜毫不遮掩的心中的防备，冷笑一声道： “将我舅舅的遗体送回来，月奴便是大周的恩人。 就是以此作威胁，那么现在，月奴除了要解决牲畜所患的疾病，还要时刻准备着抵挡大周朝军队的铁蹄！” “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慕小姐误会的事，为什么你总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百里逐风目光明亮，眼神中满是赤诚的光芒。 “慕小姐，夜晚风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小姐不请我入府喝杯茶吗？” “天色晚了，我夫君还未回来，恐不方便。” “慕小姐刚才还说我是贵客。” 慕云澜眸光依旧清冷平静。 “贵可也有可能是不速之客。” “看来我就是那个不速之客了，”百里逐风从怀中拿出来一封厚厚的信件，“我调查了许久，找到了傅将军死亡的真相，都被我仔细记录了下来。” 他走上前来，将信件交到慕云澜的手中。 慕云澜接过。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道乌鸦刺耳的叫声。 拉着车的马匹突然受惊，发出一声嘶鸣，拉动着马车向前跑去。 而慕云澜恰好站在马车边缘…… 花笺等人反应不及。 百里逐风突然握住慕云澜的手腕，将她往前一带。 “慕小姐，小心。” 慕云澜身形一晃，跌落入一个满是松香的怀抱中。 她眉心一蹙，快速的退了出来，正想要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转头正对上楚寒霄布满寒霜的面容。 百里逐风感觉怀中一空，刚才温软的轻触，仿佛是一场梦境，让他心头没来由的失落。 “寒王殿下，我刚才……” 慕云澜沉下了眸光。 刚才百里逐风分明是故意的！ 楚寒霄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慕云澜的身边，抬手，轻轻护在她的身后。 “云澜，有没有被吓到？” 对上他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眸，慕云澜心头微微一松。 “没有。” “那就好，”楚寒霄冷眼看向百里逐风，“多谢五王子保护了本王的王妃。” 百里逐风本以为此人会愤怒吃醋，却没想到他竟这般冷静。 “没什么。” “五王子即来到了寒王府，本王该请你喝杯茶才是。” 他是想进去喝杯茶，只是不想邀请他的人是楚寒霄这个情敌。 百里逐风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原本是想喝茶的，这会儿突然没心思了。” 楚寒霄双目沉沉，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明晃晃的警告。 “五王子还真是心思多变，如此也好，多看看人间的灯火，少抬头觊觎天上的明月。” 百里逐风一身气势，丝毫不甘示弱。 “明月高悬于夜空，月光皎洁明亮，自然是吸引万物。 若有人想将其拘在手中，囚于院落，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慕小姐，我给你的那封信，你仔细看看。 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百里逐风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楚寒霄眉头紧锁，眼底的寒气凝结成道道冰霜利刃，恨不得直接将其当场刺穿。 慕云澜握住了他的手，看着气呼呼的楚寒霄，莫名觉得他多了几分稚气与可爱。 “人都走了，还看呢？” 第812章 要什么样的哄？ 楚寒霄扭过头来，微微低垂下眼眸。 慕云澜仰头看着，府门口高悬的灯笼撒下暖暖的光芒，衬得他的睫毛上也跳跃了七彩的光晕。 楚寒霄忽然伸手握住了慕云澜的手腕，恰好是刚刚百里逐风握过的位置。 慕云澜神色微微一顿。 本以为楚寒霄会用力擦拭，却不想，他只是轻轻的握着，并没有再多的动作。 她正要开口说话，下一刻便被楚寒霄给拉入了怀中。 慕云澜抬手按在了他的胸口，生怕自己压倒了他受伤的手臂。 可这个动作却让楚寒霄生出了误会。 “云澜，对不起……” 慕云澜愣住了。 “你道什么歉？” “我不该议事议的那么晚，让你一个人回府的。” 明知道那百里逐风狼子野心，还让云澜一个人回家，那不就是等于把珍贵的宝藏放到街上。 那生了觊觎之心的登徒子，还能放过这个机会？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琉璃眸中泛过满满的笑意。 “哪里是你的错，经历了上次街头惊马的时间，一听到马匹的嘶鸣，我心中总要害怕些。 所以刚刚没有反应过来，才让百里逐风把我拉开。 我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来往。” “我当然知道，”楚寒霄立马回答，“云澜心中只有我，当然不会和那个什么百里逐风有牵扯。那家伙分明听到了我回来的动静，所以才故意那么做，明显是想挑拨离间。”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云澜待他如何，他心中无比的清楚，怎么可能误会。 百里逐风那点小手段，放在其他夫妻那里可能会管用。 可在他和云澜这里，完全上不得台面。 “话说开了就好，免得心中有疙瘩，走吧，回家，我们别傻乎乎的在门口站着了。” 楚寒霄握着慕云澜的手腕没有松开，一直回到西苑，慕云澜也不介意。 打开了百里逐风送过来的信件仔细查看。 信件上的内容，说的就是傅妍设计陷害傅渊，将他囚禁折磨。 这些都是她之前已经知晓的，并没有多少新的东西。 唯一一点值得注意的是。 傅妍还曾经想要蛊惑月奴王，让月奴对大周用兵，被识破身份之后，于一场大火之中消失了踪迹。 慕云澜蹙了蹙眉，总觉得这傅妍没有那么容易死。 只是不知道现在藏身在何处…… 慕云澜并未过多思量。 人总不会害怕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傅家如今没有了翻身的余地，除非那傅妍不想报仇，否则她一定会主动现身的。 她准备换衣服，却发现楚寒霄仍旧没有松手的打算。 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腕，目光中满是执着，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 慕云澜含笑望过去。 楚寒霄转了转头，故意不看她。 口中说着不在意，可眉眼之间仍旧蕴含着酸溜溜的醋气。 慕云澜心中好笑又无奈，只好将人按在了床边，而后坐到了他的腿上，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这一下，楚寒霄松手了，不再握着她的手腕，转而禁锢住了她的腰肢。 慕云澜声音婉转，浓浓的笑意魅惑人心。 “寒霄哥哥生气了，可得好好哄一哄。” 楚寒霄本想说没生气，可听的她要哄自己，立马改了主意，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没错，他很生气。 慕云澜唇角的笑意更浓： “那你是想要甜甜的哄，软软的哄，娇娇的哄，还是拽拽的哄？” 楚寒霄意外竟还有这么多选项，脸上面无表情，耳根却开始发红： “娇……娇娇的吧。” “好。” 下一刻，慕云澜直接起身。 楚寒霄还以为她这是要为娇娇的哄做准备，没想到她竟直接招呼着花笺进来帮她换衣裳。 楚寒霄呆呆的坐在床边，直到慕云澜更换了寝衣，梳洗完毕，让侍女们都退了下去。 他才找到机会，再次把人捞入怀中，不甘心的问道： “云澜，说好的娇娇的哄呢？” “我这不是正思考着，到哪里去给你找个娇娇吗？” “什么？” “你要娇娇的哄，那就去找娇娇啊，关我慕云澜什么事？” 慕云澜笑着就要躲开，却没想到楚寒霄早有防备，哪怕只用一只手，也瞬间将她压制得老老实实。 望着笼罩在身上的高大身影，慕云澜脸颊泛红。 “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怪我。” “那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好好，那你说，你是想要甜甜的哄，软软的哄，娇娇的哄，还是拽拽的哄？” 楚寒霄眸光幽深，漆黑的眼眸满满皆是她的影子。 他俯下身去，吻住了她嫣红的唇瓣。 “我要你哄，要慕云澜哄！” “唔……” 第813章 医道学宫竣工 夜色过去，黎明降临。 楚寒霄被哄得心满意足。 早晨醒来，发现慕云澜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到外间去换了衣服。 吩咐好了膳房做慕云澜喜欢吃的早点，这才去上早朝。 慕云澜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之后，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腰肢和腿，心中叹了口气。 第一次发现，原来哄人还是个体力活。 “花笺？” 花笺端着水盆进门，伺候着慕云澜梳洗。 慕云澜梳洗完毕吃着早点，突然想起来。 “花笺，傅明绯被关押入天牢的时候，楚景牧可有阻拦？” “四公子倒是没有阻拦，只是……” “怎么了？” “四公子也搬到天牢里去了，和傅明绯住在一起，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她。 四公子虽然没了身份，可皇上还是在意的。 顺天府尹那边也不好闹得太僵，只好将他一并给关进去了。” 慕云澜倒是不意外。 “算算时间，傅明绯有孕快七个月了吧？” “是。” “这两日多关注着些，她那肚子挺不到十个月。” “是。” 慕云澜关心了一句，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医道学宫已经完全建造完毕，张院正带领着精心挑选出来的医者，开始审核学徒，收纳学子。 整个京城之内变得格外的热闹。 慕云澜也开始忙碌起来。 医者的数量之所以不多，主要还是源于收徒的方式。 现在的徒弟与师父，可不同于后世。 后世大多是名义上的，并没有什么太过具体的约束。 而现在的徒弟，那可是要正经磕头、敬茶，还要请德高望重的人进行见证。 徒弟和儿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对师父要孝顺恭敬，还要为其养老送终。 而师父也会将其当做亲儿子对待，不仅要倾囊相授身上的医术，还要负责教养其为人处事。 因为这份羁绊太过于深刻，所以收徒往往慎重再慎重。 毕竟，若是教导出来一个恶人，做师父的名声也跟着毁了。 医道学宫却不一样。 这里更像是一个学校，张院正等医术精深的人为老师，收纳入学宫的人则为学生。 慕云澜要在前期快速的培养出一批医者，因此她首先挑选的都是有医学基础的人。 这些人都打好了底子，缺少的只是系统的教导。 慕云澜将这批人集中起来，快速的拔高，而后优中选优，让他们成为医道学宫传道受业的中坚力量。 因此，京城百姓丝毫没有受到楚景远丧事的影响，反倒格外的热闹。 就是百姓们多了个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医道学宫前面溜达的爱好。 因为里面的医者学医学的快疯魔了，看到人，就喜欢将人叫住为他们诊脉。 有的看得格外的准，有的医术差了些，沉吟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每当这个时候，百姓们总会哄堂大笑。 什么七尺壮汉被诊出肾虚，半百奶奶突然老蚌怀珠，花季少女秃顶没了头发…… 各种好玩的案例层出不穷。 还有身体病重，但是心态格外好的老人，就喜欢溜溜哒哒的让那些医者诊脉。 医者们看他一个老人家，总不好直说他时日无多，便只能纠结着婉转相告。 然后那老人便直接往地上一躺，吓得为他诊脉的大夫们呼天抢地，疯狂摇人来救命。 别说，次数多了，各种各样的药丸子喂下去。 那老人竟然奇迹般的身体好了不少。 医道学宫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皇宫中，皇帝和官员们商议了三日，也终于确定了章程。 让人宣百里逐风和百里明月等人入宫。 慕云澜自然也接到了宣召，换上了一身蜜色的牡丹穿花长裙，和楚寒霄一并入了皇宫。 宫门口处。 百里逐风率先抵达皇宫，却没有进去，而是和百里明月一并在宫门口等待着。 寒王府的马车缓缓停下。 楚寒霄率先跳下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宫门处的百里逐风。 他清冽的目光不见丝毫波澜，看到他仿佛和看到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般，没有什么分别。 百里逐风也默契地忽视了他，只目光灼灼的望着掀开车帘的那一只素手。 那只手纤细修长，粉色的指甲在阳光下，宛若半透明一般。 冰肌玉骨，浑然天成。 只一眼，便让人迷了心智。 第814章 命好，才是真的好 车帘掀开，慕云澜缓步走了下来。 她今日穿的这身衣裙颇为素净，裙摆上绣着的牡丹，也只是淡淡的杏色。 可偏偏这样素净的颜色，却将她衬托得更加清丽脱俗。 “慕小姐……” 慕云澜抬头望过去，已经懒得再去纠正百里逐风的称呼。 “五王子专门在此等我们夫妻，可是有什么赐教？” “我们兄妹只是在等慕小姐，皇帝已经同意给我们月奴治疗疫病的药方。 我听闻，是因为慕小姐劝了皇上，所以专程前来道谢。” 慕云澜神色淡漠。 “二位不必如此，大周朝与月奴交好，利大于弊，所以我愿意给出治疗疫病的药方。 可若有朝一日，两国兵戎相见，我用起毒粉来，也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百里逐风面上浮现一抹浅笑。 “想来，应该不会有这一日的。” “如此更好。” 慕云澜挽着楚寒霄的手臂，进入皇宫。 百里逐风停在原地，望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身影，目光格外的深沉。 百里明月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不甘心的开口： “有些人的命，未免也太好了。 什么都不用做，刚出生就有人帮他定下了完美的婚约。 后来那么折腾，将自己的妻子关入西院四年不闻不问。 最后，妻子竟然还原谅了他……” 百里逐风目光格外的幽深。 “是啊，从前我不信命，如今倒有几分信了，不过这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百里明月瞥了他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 “兄长，来了大周之后，你反倒是犹犹豫豫的，做事都不如之前干脆利索了。 猎场之上，你明明和赫连曦说好了，要趁乱下手。 我都做好准备，要给自己灌药，牺牲自己和楚寒霄亲近，从而帮你带走慕云澜了。 你为什么又停手了？” 百里逐风摇摇头。 “若真是那样做，就能把她带走，我必定不择手段。 只可惜，她并非寻常女子，你不想和她为敌吧？” 百里明月想起了前几日的传言。 慕云澜手中有污染水源，灭杀屠城的毒药。 她打了个冷战。 “当然。” “那就是了，我也想带她走，前提是她心甘情愿站在我这边，而不是与我为敌，不能为我所用。 你且看着吧，百越很快就会被大周朝吞并了，就是因为赫连曦的愚蠢！” 百里明月心中不甘。 “那你就这样放弃了？” “先治疗月奴境内的疫病最为重要。五王子这个身份还是太小了，不足以和她平起平坐。” 百里明月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明白了。” 月奴的使臣一并被陷入了皇宫，听到大周朝愿意提供治疗疫病的药方，顿时大喜过望。 不过他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大周朝不可能不求回报，想要获得这个药方，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只是他们没想到，大周朝愿意无偿提供药方，且配合着月奴境内疫病的进展进行改进。 但是月奴所需要的药材，必须从大周朝境内购买。 这一点月奴的使臣早有预料，毕竟月奴草场广阔，但是药材的种类却颇为稀少。 只是令他们意外的是，大周朝竟然指定了图灵部落作为两国之间交易的桥梁。 图灵部落的使臣们挺着胸膛，面色镇定，心脏却激动的砰砰乱跳。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们部落了啊！ 他们图灵部落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其他的部落自然不服。 “皇帝陛下，图灵部落人口稀少，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们，恐有不妥。” 疫病关系着每个部落的利益，所以他们能够齐心协力的面对大周朝。 可现在有了药方，到了购买药材，涉及到具体的利益分配了，他们就开始为各自的部落考虑。 谁都知道运送售卖药材，可以大做文章。 这可是一大块肥肉，眼看着就要被他们瞧不上的图灵部落一口吞下，其他人自然坐不住。 百里逐风警告的瞥了众多使臣一眼。 “皇帝陛下，不知道我可否问问，您为什么要选定图灵部落来运送药材？” 皇帝和官员们早有商议。 “自然是因为图灵部落的使臣性情耿直，且得到了我们大周瑞和郡王和昭祥郡主的喜欢了。” 其他的使臣们面面相觑。 回忆了一下才知道皇帝口中说的是寒王府的两个孩子，八宝和粥粥。 当初图灵部落，的确是第一个和百越的护卫打起来的，为的就是维护白鹤。 就因为这个？ 他们当时也动手啊！ 只不过没有图灵部落下手那么黑罢了。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得让百越的护卫留下几条胳膊、腿。 第815章 听不懂佛法，贫僧也略通拳脚 月奴的使臣们懊悔的捶胸顿足。 有些性子特别耿直的使臣，甚至开口询问： “皇帝陛下，若是我们现在过去，把百越的护卫们再打一顿，不知道您考不考虑更换售卖药材的人选？” 大周朝的官员们努力的板着脸，只可惜那唇角像是卷边的书，格外的难压。 “咳咳，月奴的使臣，我提醒你一下。 百越现在除了长公主以及那个傅渊，其他的护卫们皆以伏法。 如果你想再找百越护卫们打一顿的话，那就只能考虑鞭尸了。” 刑部尚书的话音落下，却见那名月奴使臣的眼睛亮了亮。 “鞭尸的话也算吗？” 那神色，大有一副只要刑部尚书敢点头，他立马就可以把月奴护卫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的架势。 刑部尚书哽了哽。 “那当然是不算的。” 月奴的使臣格外的失望。 他们还想再据理力争一下，却被百里逐风强势的压下了意见。 “皇帝陛下，我代表父王，多谢皇帝陛下慷慨。 只是这药材的价格……” 皇帝笑了笑，已经隐约可以听到银子入库的声音，再看底下的这些大冤种，自然就心情极佳了。 “我们大周朝乃是礼仪之邦，从来不会做趁火打劫的事情。 所以这药材的价格，就按照市价来进行交易，如何？” 百里逐风本以为药材的价格会高出许多，却没想到直接按照市价进行交易。 这让他有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 “多谢皇帝陛下慷慨，药材的价格起伏不定，可否取个中间数，我们具体签订契书，也省得之后因为银两而生出龃龉，影响两国邦交。” 市价也是不断变动的。 大周的药材涨价，他们月奴可就吃亏了。 所以，这价格，还是定死了好。 “当然可以。户部尚书已经领着人，调查清楚了所需药材近五年来的价格浮动。 我们就结合着现在的市价，对药材定价处置，如何？” “月奴这边没有意见。” “那就好，朕会尽快让人拟定契书交给你们。 你们尽快查看，有何异议及时提出。 没有异议的话，那就按照契书来执行。” “好。” 单单是契书的拟定，又耗费了足足三日，这才初步商议完毕。 慕云澜懒得去听这些人扯皮，专心致志的研究起了月奴医者带来的典籍。 月奴医者这段时日和太医院的大夫们交流，已经被打击的怀疑人生。 现在，看到慕云澜只是翻阅了一遍他们的典籍，就发现了不少的错处，更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等到百里逐风签订完契书，并且支付了第一笔银两。 慕云澜干脆利落地将治疗疫病的药方给了出去。 百里逐风等人没有丝毫迟疑，带着药方和第一批药材立刻动身返回月奴。 张院正有些担忧。 “寒王妃，有了药方，月奴人会不会越过我们大周，直接向百越购买药材？” 慕云澜笑了笑。 “他们肯定会的。” “那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挣不到银两，还让他们白白得了药方？” “无妨，等他们发现只有我们大周朝的药材才有奇效，自然就不会舍近求远地做无用功了。” 她灵药空间里的药材，堆积的都快成山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往外卖一卖。 她拿出来的那些药材，灌溉的都是稀释的灵泉水，药效是普通药材的数倍。 月奴那边只要用过，就能体会到其神奇之处，绝对不会舍本逐末。 月奴的使臣离开，慕云澜这边却不能闲着。 为月奴提供药材，皆是以无疾堂的名义。 大批量的药材总不能从天而降，所以她需要有人来帮忙掩人耳目。 她正思索着什么人合适呢，花笺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主子，医圣大人和了尘大师打起来了！” 猎场之上，多亏了了尘大师帮忙。 慕云澜自然要将人留下好好酬谢，便将人安置在了王府之中，和她师公的院落相邻，想着这两位老友没事还能说说话。 只是没想到，住的近了，不仅说话方便，吵架也方便。 “我去看看。” 远远地，慕云澜就看到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一边一个站在墙头之上。 鬼手医圣：“秃瓢，你一把年纪搞偷袭，半夜往我被窝里泼水，不讲武德！” 了尘大师：“阿弥陀佛，万事有因必有果，难道不是你先往贫僧的头上画王八？” “你少文绉绉的，你说这是怎么算？” “施主若是听不懂佛法的话，贫僧还略通一些拳脚功夫……” 第816章 以认识对方为耻，以断绝关系为荣 慕云澜唇角微微动了动。 “师公、了尘大师……” 墙头上，鬼手医圣和了尘大师正你来我往，互相攻击的十分热闹。 听到了慕云澜的声音，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仰头望天，一个闭眼听风。 “大天空、天空大。 大天空上飞老鸦。 呱呱、呱呱、呱呱呱……” “阿弥陀佛，好诗、好诗。” “……” 慕云澜无语： “师公，我刚刚都看到你们两个正在吵架了。” 鬼手医圣发现已经暴露，索性不装了，直接从墙上跳下来。 一旁的了尘大师故意往下踢了个瓦片，差点让他扭了脚。 “秃瓢，不讲武德！” “你有本事别下药！” 两人互相哼了一声，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 “乖徒孙，让你见笑了。早知道你看见了，我们刚刚就不装了。” 慕云澜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师公和了尘大师关系真好。” “乖徒孙，不要误会了，师公我和他关系也差着呢。 你想要把他扫地出门，就直接开口，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留着他。” 了尘大师又恢复成了之前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别听这个烦人精胡说。 贫僧和施主可是格外的有缘分，怎么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若是有人问起，施主不要说我认识这个烦人精，主要是贫僧还要点脸面。” 两个人大有一副以认识对方为耻，以断绝关系为荣的架势。 慕云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突然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二位继续赏景作诗，我要找个合适的人选，帮我数银子了。” 了尘大师的眼睛叮的一下亮了起来，双目之中都快往外放佛光了。 “施主请留步，今日遇见就是今日的缘分。 数银子这样劳累的工作，贫僧很愿意替施主代劳。” 鬼手医圣对银子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却对给了尘大师捣乱很有心得。 “秃瓢，你一边去，我乖徒孙的银子自然由我来帮忙数，你来凑什么热闹？” “你来数？你之前不还整天喊着自己是风一样的男人吗？在哪里都停留不住。 你就麻溜的往前刮吧，别在这里耽误了施主的正事。” “乖徒孙，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师公办事、最是靠谱。” 慕云澜轻轻眨了眨眼睛。 “那不如借着这件事情，了尘大师和师公比试一番？谁赢了就算谁厉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底升起了熊熊的战火。 “好，比就比！” 慕云澜将两人请到了花厅当中。 上了茶点之后，说起了要往月奴售卖药丸的事情。 “无疾堂那边人手有限，所以我打算从江南那边直接收购药材，加工处理。 了尘大师威望极高，认识的僧人有不少。” 了尘大师思量道： “认识贫僧的人不少，可贫僧交好的却不多，这……” “每月白银万两，此乃基础，若是了尘大师能够动员更多的僧人前来帮忙，每来一个人算二两银子。” “阿弥陀佛，天下僧人是一家，施主遇到了困难，佛门自然责无旁贷。” “除此之外，药丸售卖过后，银两也需要运送回上京。” 了尘大师答应的更加爽快： “没问题，施主放心，保证一文钱都少不了。” “银子运送回京，云澜这边必有重谢。” 鬼手医圣不甘落后。 “乖徒孙，师公也认识很多人的，而且还都是精通医术的，师公把他们挖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师公原来这么厉害吗？之前总听旁人议论，说师公得罪了不少医者，很少有人愿意和师公沾边……” “胡说！” 鬼手医圣差点直接跳起来。 “一派胡言，肯定是某些秃瓢在毁我的清誉。 乖徒孙，你等着，师公这就给你的师叔们传信。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一封书信发出去，千军万马滚滚来！” 了尘大师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一共收了六个徒弟，不是有五个都被你逐出师门了吗？” 鬼手医圣越发暴躁了。 “你快闭嘴吧，秃瓢，说的好像你能摇来多少人一样。 别忘了，那么多的僧人都是如何认识你的，十家佛寺有八家都是你的债主吧？” “你一派胡言！” “你含血喷人！” “你信口雌黄！” “你臭不要脸！” 第817章 偷的一缕月光 了尘大师和鬼手医圣匆匆忙忙的离开摇人，还不忘了隔空喊话、互相攻击。 一旁的花笺看得目瞪口呆。 原本在她心目中，别管是了尘大师，还是鬼手医圣。 那可都是传说中的一代领军人物，应该是沉稳、清冷，一派仙人作风。 可现在，忽然就觉得这两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两位小主子年纪大。 “主子，了尘大师和医圣大人真的能够帮您做事吗？” 慕云澜笑了笑。 “放心吧，别看他们嘴上不靠谱，心中有数着呢。” 可不是人人都有了尘大师的本事。 他欠了那么多人的银两，却无一人找他要债，反而将他推上了得道高僧的位置。 还有她的师公。 一共收了六个弟子，可除了她的娘亲这个关门弟子，其他的五个竟无人知道其具体名讳。 单单是这，就极为不普通了。 再者说，她需要的是这两人对外的名声和威望，减少对药材来源和药效的质疑。 实际上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 之所以选择江南，一来是距离上京很远，很多事情方便遮掩耳目。 二来，则是江南那边有薛玉京等人手，可以信任调用。 只是要将那么多的药材放过去，需要她亲自去一趟江南。 要去江南的话，理由可就不好找了。 慕云澜有些头痛。 “主子……” 她正发着愁，门口传来将离的声音。 慕云澜抬头看去。 “进来。” 将离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神色，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带着淡漠的光芒。 他的行动历来神秘，隐藏在暗处的时候，哪怕她五感敏锐，也很少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而且若是没事，将离是不会选择现身的。 “坐吧，将离，怎么了？” 将离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主子需要人手运送药材？” 慕云澜并不意外他知晓消息。 “是。” “属下可以帮忙。” 慕云澜微微一愣。 她一直知道，将离在暗中培养人手，陆续从她这边取过不少的银两。 现在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人手已经培养的差不多了。 “你那边都布置好了？” “是，”将离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仿佛宣誓一般的认真，“可以随时帮助主子做任何事情。” 慕云澜轻笑一声，并未当真。 “那能帮我往江南送一批药材吗？” “自然可以。” 慕云澜眼神一亮。 “如此，可就帮助我大忙了。” 将离淡漠的神色柔和了一些。 “能帮上主子就好。” 将离办事极为周全，不仅布置好了人手，而且还联系好了仓库和货船，甚至连各个码头通关免除临检的手续都是现成的。 这让慕云澜极为意外。 夜色浓重，货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慕云澜看着安静流淌的凌河，转头看向安静伫立在夜色中的将离。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那么多药材凭空出现在仓库，将离定然猜测出了她的手段。 可他自始至终，却连一句疑问都没有。 “将离不明白，请主子示下。” 慕云澜笑了笑，神色格外的轻松。 “你发现的秘密，可是事关着天机的，所以绝对不能往外泄露，不然可是会遭天谴的。” 她本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将离竟直接单膝跪地。 “将离早已经对主子宣誓效忠，若有违背，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快起来吧，跟你开玩笑的，我既然将事情交给你来办，自然是对你全然信任。 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慕云澜伸了个懒腰，转身上了马车。 将离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自始至终没有离开。 他的心中曾经只有剑，如今却多了一个人。 他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拥抱那天上的月亮。 如今知晓了慕云澜的秘密，就像是侥幸偷得一缕月光，心中只有欢喜。 当然会紧紧的捂住，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第818章 慕云澜独家标记 慕云澜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西苑中的灯仍旧还亮着。 她推开房门，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楚寒霄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书册。 “云澜，你回来了，我让膳房那边备了吃的，这会儿正温热着，我让人端过来。” 楚寒霄目光和声音都无比的温柔。 他起身，揽住慕云澜，轻轻一吻落在她的眉心，而后才往外走，准备去吩咐锐影。 慕云澜转身，揽住他的腰，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 “寒霄，你不问问我做什么去了？” 楚寒霄早已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材味道。 “你忘了，你给我留下口信了，说是去无疾堂，查看那些药材。” “我说你就信吗？” “这是自然，我们两人可是夫妻，你说了，我怎可能不信？” 慕云澜眉眼间闪过一抹挣扎。 其实，楚寒霄应该早已经察觉到她身上藏有秘密才是。 可他始终没有问过。 这一次运送药材，本可以交给楚寒霄的人来做。 可他现在太过引人注目，朝野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京城土地有限，种了什么一查便知。 所以不可能凭空出现那么多药材。 江南地域广阔，查抄完那一批盐商，聚拢了大批的土地，作为药材的产地，才更加合乎情理。 可要运送那么大批量的药材离开京城，必定会引人注意。 即便楚寒霄能够找合适的理由隐瞒过去，可这并非是长久之道。 所以她才会自己想办法。 楚寒霄转过身，抬手轻轻地将她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抿到耳后，目光温柔而缱绻。 忙碌了那么久，云澜必定累坏了。 “这是不饿，想要跟我多说会儿话？ 那你到床上躺着，一边休息，一边跟我说。” 慕云澜抿了抿唇，扎进了楚寒霄的怀中，额头在他心口处的位置撞了撞。 “为什么要我到床上躺着？你就不能抱着我说话吗？” 楚寒霄顿时只觉得一颗心扑通乱跳，简直不争气到了极点。 他正欲开口，却听慕云澜说道。 “差点忘了，你一只手臂受伤了，没法把我抱起来。” 楚寒霄直接往后退了半步，往下蹲了蹲身子，单手放在了慕云澜的大腿后方，轻轻松松的将她抱了起来。 “你有要求，为夫还有做不到的？” 慕云澜没有防备，身体腾空，让她不由地惊呼一声。 她抬手紧紧地揽住楚寒霄的脖颈，然后才发现自己竟如同小孩一般，坐在了他的臂弯里。 楚寒霄单手抱着她，却丝毫不显得吃力，还将她往上颠了颠，然后抱着她围着桌案转圈。 慕云澜脸颊滚烫。 这样的楚寒霄，真的是男友力爆棚。 “好了好了，我说着玩的，快放我下来。” 生怕碰到他那只受伤的手，慕云澜也不敢过多的挣扎。 楚寒霄抱着人来到了床边，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无意之中才吐真言，你肯定不是说着玩的。 怎么突然想要我抱着，是不是离开两个时辰，特别的想我？” 慕云澜抬手捏住了他的脸颊。 “这是谁家夫君，脸皮怎么那么厚？” 楚寒霄侧了侧脸，亲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家的！” “你怎么证明？” “你若不信的话，可以脱了我的衣服看看后背，上面有慕云澜留下的独家标记。” 慕云澜一愣，随即脸颊爆红。 那天被他折腾的太狠，她一时情难自尽，在他后背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她本想给他上些药的，结果这人说什么都不愿意，还嫌那抓痕太浅，留不了多长时间。 看着她脸颊上浮起的绯红，楚寒霄唇角的笑意更浓。 被这么一打岔，直到吃完了晚饭，慕云澜才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说的事。 这时，她已经和楚寒霄躺在了床上。 “寒霄……” 楚寒霄将她揽入怀中。 “仙女的事情，我这个凡人没有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你说对不对？” 慕云澜将脑袋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你想知道的话，当然没问题。” “我只想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你啊，就别多想了，开开心心做你想做的事，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第819章 自己倒霉，当然也要拉同僚一起 慕云澜放下了所有的心思，甜甜的睡了过去。 楚寒霄睁开眼睛，靠在床头，满目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睡颜。 相比较于去挖掘那些秘密，他更在意慕云澜的心放在哪里。 他们已经错过了四年，现在，他只想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至于秘密，谁的心中没有秘密呢？ 就好比他。 就像百里逐风曾经说的那样，他想要将月亮从天上拉下来，将他囚于怀中，困于后院，只让他一个人看得见。 可他却清楚，这样做只会害得月亮失去光芒。 所以，他会把这些贪婪的想法死死的压在心底，永远不会让它们有得见天日的机会。 至于云澜手中有关于药材的秘密…… 他不会去探究，甚至没有想要探究的欲望。 父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父皇是天子，掌握着这天下最大的权力，可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就像是在大周朝和太子之间做出的抉择。 父皇不心疼太子吗？ 他心疼！ 那是他自幼精心教养大的孩子，在所有的儿子当中最为特殊。 可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舍弃他。 因为江山社稷比个人的亲情更重。 若终有一日，他也会坐到了父皇那个位置，知晓了那些秘密之后，若面临抉择，他又该如何选？ 他可以不顾一切代价去选择云澜。 可云澜不是自私自利的性格，也不像其他的闺阁女子那般，心中只有情爱。 她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一旦真的陷入了两难之境，她不会坐视他犯错。 与其到时候痛苦纠结，还不如现在就不知道。 楚寒霄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慕云澜的耳垂。 慕云澜被惊扰，往被子里缩了缩，抬手抓住了他的一缕发丝。 楚寒霄顺势躺下，撩起她的一缕头发，用来练习如何单手打结。 第二日。 楚寒霄早早的起身。 锐影在院子门口等着，看到楚寒霄出来，连忙开口回话： “主子，马已经备好了。 上完了早朝，您不能直接去刑部，还得去一趟上书房。 今日两位小主子重新开课……” 楚寒霄蓦然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发现，本王今日有何不同？” 锐影连忙抬头仔细打量。 这身上穿的是朝服，脚上蹬的是皂靴，和平日里哪有什么不同的？ “主子还是和以往一般的英俊、英武、英挺！” 楚寒霄蹙了蹙眉。 锐影就知道，自己这马屁，成功拍在了马蹄子上。 “那个……奴才这两日上火，眼神有点不好，请主子您明示？” “你瞧本王的头发？” “额……乌黑、油亮、不分叉……” 楚寒霄神色如霜。 “呵。” “属下说对了？” “你这个月月钱没了。” 锐影差点直接哭出来。 本着自己倒霉，也要拉着同僚一起的原则。 他连忙开口道： “主子，您今日的头发如此特别，是不是让其他人也瞧瞧？ 他们的眼神比属下好多了，一定能够看出主子今日有什么不同。” 楚寒霄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锐影这个罪魁祸首一路火花带闪电，轻功都用上了，直接把寒王府的护卫给揪过来大半。 护卫们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楚自家主子每一根头发丝儿。 别说，还真有人发现了不一样。 寇节八高举着手，差点跳起来： “主主主……” “猪猪猪？结巴，你怎么能骂主子呢？” “我没没……没有，主主主……” 这一次，楚寒霄竟然格外的有耐心，还鼓励的看向了寇节八。 “不着急，你慢慢说。” “主……主子，你的头头头……头发，剪掉……掉掉了一小……小截。” 锐影等人傻眼了。 虽然说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损毁不得，可谁家洗头不往下掉头发呢？ 就比如他们这些经常被扣月钱的护卫。 压力大的时候，经常化身成蒲公英。 所以这头发自然也是要修剪的，寇节八不说，他们还真没注意到，自家王爷有一缕头发被剪断了。 锐影瞪大了眼睛： “主子，您被偷袭了？” 楚寒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哪有，王妃非要抓着本王的头发睡，不抓着就睡不好。 本王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起床的时候，她还抓着。 本王生怕吵到了她，只能自己将那一缕头发给截断了。” 寇节八竖起大拇指。 “……恩恩恩爱……非、非常。” 楚寒霄点点头，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往外宣扬。 本王去上朝了，寇节八这几个月表现不错，多奖励你三个月的月钱。” “谢谢谢……谢主子！” 第820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人不吃粮硬掰嘴 楚寒霄前去上朝，留下寒王府的护卫们在夏天的热风中凌乱。 朝堂上，皇帝有些心不在焉。 上书房的老师和伴读们经过了半个月的休养，如今已经恢复如初。 八宝和粥粥也开始正式上课。 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适不适应。 要知道，八宝和粥粥身份尊贵。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没人敢惹。 坏处就是少了许多普通人该有的烦恼…… 咳咳，不对，坏处就是……就是…… 坏处以后再想。 总之，八宝和粥粥上学，他的心也跟着去了上书房。 现在，一看到底下的朝臣，他心中就没来由的厌烦。 再看到楚寒霄，就想到再干五十年，心中更是厌烦。 呵呵，又是不想当皇帝的一天。 “寒王，你在那愣神做什么呢？” 正在回禀事情的官员止住了声音，连同其他人，一起朝着寒王看了过去。 楚寒霄神色淡然，冷峻的面容布满了寒霜，一双深沉的眼眸光芒……没有那么锐利。 嘶！ 官员们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寒王殿下这形象不对呀。 平时看人，不都是看谁都像欠他二百万两吗？ 怎么今日看他们，这眼神不像是在讨债了？ 习惯了寒王的冷气袭击，这会儿突然温和了，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难不成寒王殿下跟皇上学会了，开始笑着嘎人脑袋了？ 他们最近成果颇丰，只有兢兢业业，没有贪污受贿。 总不能还要拿他们开刀吧？ 尤其是在那里回禀驿馆情况的鸿胪寺卿，这会儿咽唾沫都分外困难。 “寒王殿下，下官这几日一直派人监视着百越长公主。 送的饭里也加了米糠，百越长公主用来抽傅渊的鞭子，也偷偷浸了辣椒水。 下官愚钝，若是有做的不太好的地方，还请寒王殿下明示。” 楚寒霄依旧神色淡然，他抬眸扫了一眼大殿上的官员。 百里逐风虽然走了，但是他留下的后遗症还在。 让他看谁都觉得有觊觎他王妃之心。 这些官员对自家云澜可都是异常钦佩的，可谁能保证那钦佩里没有别的情愫？ 他们今天敢暗生情愫，明天就敢暗中捣乱，然后再来个抢人…… 呵！ “没什么，我刚刚在想着头发的事，一时失神，请父皇见谅。” 皇帝来了兴趣。 “你头发怎么了？” 八宝和粥粥这两天又没回王府，应该没有偷偷的剪他辫子。 难不成是和云澜闹了矛盾，让云澜给薅了？ 自家儿媳妇那身体娇弱的模样，想给他薅秃，好像也比较困难。 楚寒霄淡淡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儿臣今日早晨剪了一缕，总觉得是对父皇不敬。” 五皇子平王扭头，惊叹又敬佩的望着楚寒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己剪头发，可不就是不敬吗？ 三哥怎么敢直接开口跟父皇说的，就不怕父皇生气吗？ 皇帝皱了皱眉头。 “好端端的，你剪头发做什么？” “我家王妃性子娇气，非要攥着我的一缕头发才睡得着。 今日早晨，我起来上早朝，总不好抽回头发将她闹醒。 所以，就将她拽着的那一缕头发给剪断了。” 皇帝：“……” 百官：“……” 大殿之上异常的沉默。 楚寒霄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一抹异常，仍旧十分谦虚地看向殿上的百官。 “诸位大人也经历过这样的烦恼吗？” “……” 百官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们当中也有和夫人格外恩爱的，但是怕惊醒对方，直接剪头发这个举动，还真没有过。 楚寒霄蹙了蹙眉。 “没有吗？诸位大人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忙于政务的同时，也要多体恤自己的夫人。 当然了，本王不是说大家都跟着我学剪头发。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像我家王妃那般娇气地依赖我的。” “……” 淦！ 牛不喝水强按头。 他们不想吃狗粮，就硬生生掰开了嘴往里塞啊！ 这破早朝，上不了一点！ 第821章 皇帝：总感觉朕被PUA了。 早朝在一片沉默当中结束。 百官们离开金殿的时候，一个个低着头，脚步匆匆。 楚寒霄有些遗憾。 他还没有说够呢，父皇竟然就宣布早朝结束了。 其实他还能再多说几句。 楚寒霄压下心中意犹未尽的感觉，起身跟上皇帝的脚步。 皇帝看着他，神色颇为嫌弃。 “老三，你一天没个正事儿干的话，朕就把皇位交给你。 朝堂上的官员被你砍了不少了，剩下的这些，你轻着点祸害。” 楚寒霄丝毫不理会皇位这个话茬。 “父皇，眼看着秋闱在即，这一次，也该好好的挑选出一批官员来。” 说起这个，皇帝想起了一个人。 “前任户部尚书的长子，有望三元及第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李邺安。” “对，他如今怎么样了，这一次秋闱可有把握？” “云澜帮他治了腿，一直安排人盯着他按时服药，如今恢复的不错，正在埋头苦读呢。” “好，只要腿恢复了，那倒是个可用之才。” “嗯。” 皇帝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朕不是跟你说皇位的问题吗？” “父皇，您现在春秋鼎盛，谈及皇位的问题为时尚早，何必那么着急呢？” 若是旁人这样说，皇帝必定觉得欣慰。 可这话从楚寒霄的嘴里说出来，他就越听越觉得刺耳。 “你是不是还打算让朕再干五十年？” “没有。” 几个月过去了，现在只有四十九年半了。 当然了，这话不能说，容易被皇帝打。 皇帝哼了一声，神色这才好些。 “朕想着过些时日，封你为太子。” “前太子才刚刚被废，怎么也要过上个两三年再封，如此才能去去晦气。” “两三年不用吧，你这是被封太子，又不是守孝？” “想想都差不多，再说了，父皇，您不想再抱个孙女吗？” 皇帝脚步一顿，不愿意承认自己很想。 楚寒霄神色间闪过了一丝落寞。 “父皇也知道，儿臣之前……因为种种原因。 没能见到八宝和粥粥出生，不管是对云澜，还是对两个孩子，都极为亏欠。 推己及人，儿臣觉得，父皇您没能抱一抱刚出生的八宝和粥粥，心中肯定也是万分遗憾的吧？” 皇帝忍不住了。 “那是自然，一想到这一点，朕就觉得对八宝和粥粥万分亏欠。 欠了两个孩子见面礼、洗三礼、满月礼、百天礼、抓周礼、一岁生辰……” 皇帝越说心中就越是难受，看楚寒霄也就越是不顺眼。 儿媳妇出来没有捶死他，也算是这混账命大。 “所以，父皇您多劳累一些，儿臣多陪伴一下云澜和两个孩子，弥补他们一些才是。” “嗯……” 皇帝点了点头，点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 “朕也想多陪伴一下八宝和粥粥啊！” “那新的孙女您想不想要？” “想要！” “那您自己说，想要孙女的话还得靠谁？” “靠云澜啊！”皇帝嫌弃的看了楚寒霄一眼，“你又不能生。” “那不是还得有儿臣参与吗？再说了，儿臣不得多陪伴云澜，让她心情好，她才愿意为儿臣生孩子？ 万一云澜若是有了身孕，旁人照顾总没有儿臣亲自照顾放心。您说呢？” 皇帝十分纠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又想不出来，只能暂时放到一旁。 “这……也行吧，那朕就再等等，你抓点儿紧。” “好。” 两人说着，来到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格外的热闹。 正是课间休息的时候，一群伴读围绕着八宝和粥粥。 一双双眼睛亮晶晶的。 粥粥很开心，大家并没有因为蜂蜜水的事情而生她的气。 经历过了蜂蜜水的事，上到老师，下到伴读们，都吸取了教训。 他们一致决定，以后绝对不吃粥粥给的任何东西。 当然了，如果意志不坚定，拒绝不了昭祥小郡主。 那么吃之前，一定要先找好太医在一旁守着。 没有太医，绝对不行。 第822章 愉快的上学第一天 皇帝一看到八宝和粥粥，瞬间将楚寒霄给抛在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的两个大乖乖。 他正想过去打招呼，却被楚寒霄给拦住。 “父皇，八宝和粥粥上课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了吧？” 他也心疼两个孩子。 不过相比较皇帝完全的宠溺态度，他还保存着几分理智。 该玩的时候放开了玩，该学的时候就要好好的学。 尤其是在课堂之上，这里应该以老师为主，如此老师有权威，学生们才能心有畏惧，更好的学习。 皇帝出现的太过频繁，并不利于老师教导八宝和粥粥。 皇帝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可这并不妨碍他迁怒。 “朕就远远的看一看怎么了？也没说非要把八宝和粥粥带出来。 你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担心八宝和粥粥学习的进度怎么样，有没有被老师惩罚，有没有被伴读们排挤吗？” 楚寒霄透过窗户看进去。 老师手中正拿着八宝经常翻阅的大周朝律法大全。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脸皆是震惊之色，手上胡子都给拽掉了几根。 而粥粥这边，几个小女孩挡住了其他过于热情的伴读，将粥粥护在身后。 “你们是男孩子，不许靠郡主那么近。” “没错，男孩子就要离远点！” “郡主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男孩们明显不服气。 “凭什么你们保护小郡主？我们也可以！” “我们比你们更有力气，谁想欺负小郡主的话，我们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 小女孩们不服输：“不行就是不行，你们男孩子到一起去玩，郡主由我们来保护。” “女孩子能保护什么？” “男孩子能做的，女孩子都能做！寒王妃就是这样哒！走开！” “不要！” 粥粥左右看了看。 两拨人说的话有点多，粥粥的小脑袋摇来摇去，整个人都有些迷糊，到最后听出来，好像是大家在比谁更厉害，立马举起了胖乎乎的小短手。 “粥粥最厉害，粥粥保护你们大家！” 她可是亲手打过大坏蛋的！ 那大坏蛋掐她的脸，她都没有露出脚脚、犄角……不对。 “那句话怎么说的，露出……嗯，露出脚丫？好像也不对……” 粥粥抱着小脑袋仔细的思索，白嫩的小脸皱巴成一团。 两拨人倒是不吵了，看到她这般烦恼的样子，都开始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楚寒霄收回了视线。 “父皇瞧见了吧，八宝和粥粥不会受欺负的。” 大人颜控起来还知道找个理由遮掩，孩子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们会更加直白地表示喜恶。 谁会不喜欢两个颜值爆表，又乖又萌的小奶团呢？ 皇帝叹息一声，脸上满是欣慰和骄傲。 “不愧是朕的乖乖孙子、孙女，就是这般的有本事。 八宝的性格过于安静了些，不过这没什么的，男孩子嘛，就是应该沉稳。 粥粥那么受欢迎，说明那些小杂……小子们懂得慧眼识珠。 不过，还是得警告一下那些男孩子们的父亲，让他们回去好好教导一下自家儿子。 不要对他的乖乖孙女生出什么觊觎的心思！” 楚寒霄看着那些小男娃们上蹿下跳，扮鬼脸哄自家宝贝闺女开心的模样，目光略微的凝了凝。 “父皇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儿臣帮着一同警告一下？” “你在说什么胡话？还有朕办不成的事？放心吧！” 慕云澜丝毫不知道父子两人在背后偷偷下的决定。 八宝和粥粥再次回归学堂，她心中也颇为挂怀。 倒不是担忧两个孩子受欺负，是担心学堂上的老师和其他伴读们。 别一个不小心，又再次被送走，回去躺上十天半个月。 好在，两个小娃今日的学堂生活格外顺利。 傍晚时分，便回到了王府，欢欢喜喜地和慕云澜分享他们今日收到的礼物。 八宝喜欢看书，伴读们送给他的基本上都是书册一类。 威远将军家的孩子送给了他一把小弓。 其他的女孩子们送的则是笔墨纸砚一类。 粥粥这边礼物类型比较单一，大大小小的礼盒当中装的都是吃的。 粥粥开心极了，大声嚷嚷着要珍惜礼物，把它们全部炫下肚。 还好有慕云澜拦着，不然晚上必定收获一个吃撑的圆滚滚奶团子。 第823章 什么都要，只会害了你 两个小奶娃几天没有回府，对慕云澜粘的紧。 晚上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便直接攻占了西苑大床。 楚寒霄回来，正想要抱抱自家媳妇，然后就对上了两双圆滚滚亮晶晶的大眼睛。 他看向床上两个穿着小兔子睡衣的小娃，眉梢微微扬了扬。 “八宝、粥粥，你们不应该在自己的小床上吗？” 八宝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主要是觉得都是小小男子汉了，还想和自家娘亲一起睡，有点丢丢脸。 所以他选择用沉默来应对。 粥粥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上学认识了三个大字，那可真是厉害坏了。 所以她现在是超级厉害的粥粥。 这么厉害的粥粥，当然要跟自家娘亲一起睡！ “爹爹，粥粥宣布，我和哥哥今天陪着娘亲睡！” 楚寒霄当然不甘愿，不过面对着两个小奶包，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哄道： “乖，你们的小床可是爹爹让人专门打造的。 四周有护栏，雕刻的小动物也格外有趣。 而且躺在小床上，左右动一动，它还会自己摇，是不是很棒？” 粥粥眨了眨眼睛。 “嗯嗯，小床很棒，所以送你啦，爹爹你自己去摇吧。” 八宝保持沉默，只点头，表示了对自家妹妹想法的大力支持，和对自家爹爹独特喜好的尊重。 楚寒霄咳嗽了两声。 “咳咳，你看看你们现在都四岁了，都是大孩子了。 大孩子应该学会独立，再和你们娘亲一起睡，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粥粥瞪大了眼睛。 “可是爹爹你比我们更大，你都好几个四岁了。 你为什么还要缠着娘亲一起睡？ 传扬出去，爹爹你不怕丢人吗？” 楚寒霄额角的青筋一跳。 “我……我脸皮厚，传扬出去也不怕。 你们不一样，你们年纪小，脸皮薄。” 正说着话，慕云澜走了进来。 粥粥注意力被分散，站在床头蹦蹦哒哒的，朝着慕云澜挥手。 “娘亲，娘亲抱抱~” 看到自家甜甜软软的大闺女，慕云澜欢喜的不行。 直接走过去，把大闺女抱在怀里，使劲儿蹭了蹭。 粥粥开心极了，小手揽着慕云澜的脖颈，宛若小鸡啄米一般，小嘴吧嗒、吧嗒的亲在慕云澜的脸颊上。 慕云澜心软的不行。 “娘亲的大宝贝，真香香。” “娘亲香香，娘亲香香又漂酿，我家娘亲最最棒！” 慕云澜当然没有厚此薄彼，抱着粥粥亲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八宝张开了手臂。 “好，娘亲抱完粥粥了，现在该抱八宝了。” 八宝在外面镇定的像个小大人，可面对自家娘亲，顿时变成了一个红着脸的小软包。 从床头爬起来，扑到慕云澜的怀中。 “娘亲……” “哎，娘亲在呢！娘亲瞧瞧我们帅气又聪明的八宝，嗯，真帅！” 粥粥在一旁欢快的蹦跶，还不忘了提醒自家哥哥。 “哥哥，粥粥亲娘亲脸脸了，你不要忘记也亲一亲哦。” 八宝有些害羞，见到慕云澜直接把脸凑过来，这才不好意思的亲了一口。 楚寒霄默默的吸了口气。 “爹爹也要……” 粥粥把枕头扒拉过来，垫在脚底下当蹦床。 “要要要，爹爹，你是大人了，你要明白，什么都要只会害了你！” 楚寒霄眼神略带哀怨： “云澜……” 争不过两个孩子，楚寒霄只好向自家王妃求助。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有香香软软的小团子可以抱，慕云澜完全想不起来昨天还腻歪的夫君。 “乖乖，今天娘亲带着你们睡觉觉。” “好耶。” 粥粥也不蹦哒了，撅着小屁股开始整理床铺。 “粥粥帮娘亲铺床。” “八宝帮娘亲暖床。” 慕云澜开心的找不着北。 “好，真是娘亲的大乖乖。” 楚寒霄站在床边，却觉得自己成为了空气。 “云澜，那我呢？” 慕云澜这才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开口： “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寒霄：“……” 第824章 没钱，借借，贴贴！拒绝、不借，滚滚！ 时隔数月，楚寒霄再次被赶出了西院。 经历过了早晨被问话的洗礼，锐影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单纯、无知的自己了。 他现在是钮祜禄锐影。 绝对不会再因为没有眼色，而被主子罚走月钱。 这会儿，他正在巡逻。 远远的就看到自家主子走过来，连忙凑过去。 并且在心中暗暗的发誓，属于他锐影的那些丢失的月钱。 今天晚上一定要全部赢回来！ “主子！” 楚寒霄神色淡淡的。 “嗯，何事？” “属下最近研究望气术，发现主子身上属于姻缘线的红光隐隐发亮，说明您和王妃这段时日必定恩爱非常、好事连连！” 主子那么喜欢王妃，肯定拒绝不了这段话。 锐影十分有信心，只是没想到楚寒霄的反应却格外的冷淡。 “是吗？那今天有什么好事？” “属下学的还有点不到家，看不到具体的事情，不过您和王妃肯定恩爱就是了。 对了，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去？可是王妃有什么想吃的膳食？ 您不用亲自去膳房，吩咐属下去就是了。” 他表现的这般积极体贴，想来属于他的月钱，应该要回来了吧。 楚寒霄冷冷地扬了扬唇角，在锐影期待的眼神之中开口： “本王今天早上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钱吧？” 锐影越发激动。 “是。” “很好，那你下个月的月钱也没了。” 锐影只觉得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咔擦一声，将他整个人都快给劈裂了。 “主子，为什么呀？” “因为本王现在不是去膳房，而是要去睡书房。” “……” 锐影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那……那个，主子……属下也不是故意戳您痛处的。” 他这一次拍马屁不是拍在马蹄子上，而是拍在了马的腰子上，而且还是用力锤了两拳的那种。 楚寒霄神色更冷。 “这个月的月钱没有了，你应该很不习惯吧？” 锐影连连点头。 “是啊，属下今天吃不好，坐不安，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到脸。” “没关系，下个月就好了。” “主子您改主意，不扣我下个月月钱了？” “本王的意思是经历过了这个月，下个月你就习惯了。” 说完，楚寒霄径直离开。 锐影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寇节八从旁边路过，被这一声吼叫吓了一跳。 “怎怎……怎么了？” 锐影手握成拳，捶了捶胸口的位置。 “寇大哥，没钱，借借，贴贴！” 寇节八连忙捂紧了自己的荷包。 “拒绝、不借，滚滚！” “冷漠、无情，呜呜！” “绝交、拜拜，嘿嘿！” 寇节八瞬间捂着钱袋子没了影。 锐影心痛的恨不得以头抢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借个钱，好像把寇节八的结巴给治好了。 “寇大哥，等等！” 哼哼，主子冷漠无情。 作为报复，他决定今天要当个小心眼的下属，不告诉主子，其实他可以去睡揽翠居，而不是去睡书房。 八宝和粥粥一边一个紧靠着慕云澜，抱着她的手臂，笑得十分开心。 慕云澜却觉得自己就像是夹心饼干里的夹心，肉夹馍里的肉。 怎么说呢，一边小棉裤，一边小棉袄，确实很暖和，就是动不了。 因为不论转向哪一边，都像是忽略另外一个宝贝，所以只能一碗水端平，直挺挺的躺在中间、抬头望天。 “娘亲，”粥粥奶声奶气的开口，“以后，你也会给粥粥生个妹妹吗？” 慕云澜轻轻一笑。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壮壮的娘亲，就给壮壮生了个妹妹。” 慕云澜有些印象，小名叫壮壮的孩子，就是威远将军的小儿子，给八宝送小弓箭的那个，五岁的年纪，硬生生长出了七八岁的体格。 “粥粥想要妹妹吗？” “嗯……”粥粥认真的思考，“粥粥喜欢妹妹，可是粥粥也喜欢小猫。娘亲，你能给我生个小猫吗？” 慕云澜沉默片刻： “这个可能有些困难。” “小鸽子也行啊，粥粥的小鸽子朋友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咳，睡觉！” 第825章 偶尔吃撑，一天偶尔三次 两个小奶团今天兴奋的一天，刚刚说话还很精神，可一翻身的功夫，便闭着眼睛睡着了。 慕云澜放轻动作，将八宝挪到里侧。 八宝翻了个身，小嘴还在那里嘟嘟囔囔。 “笨蛋妹妹，娘亲没有办法生小猫呀……” 慕云澜忍不住扬起唇角，轻轻的捋了捋他的头发。 没想到八宝又接着呢喃： “八宝厉害……八宝生鸭鸭……” 慕云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是想到小鸭仔八小宝了？ 她低头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落下了床幔，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八宝和粥粥早早起身吃早饭。 接他们去上学的马车，已经等候在了府门口。 小孩子就是那么神奇，别管前一天玩的多累，只要好好睡一觉，瞬间就活力满满。 八宝和粥粥手牵着手，一路蹦蹦哒哒的上了马车，透过车窗，用力的和慕云澜挥手。 “娘亲，拜拜！” “好，宝宝拜拜，粥粥拜拜。” 慕云澜心情不错，吃完了饭，便直接去了朱颜阁。 朱颜阁里的客源很是稳定。 虽然慕云澜不经常出现在这里，可是那些夫人、小姐们却将此处当成了一个集会的地点。 时不时的就要约上三两人在这里坐坐。 哪怕不够买东西，只是喝喝茶，说说话也足以解一解心中的烦闷。 见到慕云澜，那些夫人、小姐们喜出望外，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寒王妃，难怪今日一早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喜鹊在窗外的树枝上叫个不停，原来竟是有意外之喜。” 慕云澜点头回礼。 “诸位快些免礼，都说了，在朱颜阁中不论身份。 下回，各位夫人、小姐们再如此客气的话，我可要含泪多赚你们几两银子了。” 一众夫人、小姐们纷纷笑开： “这有什么的，朝堂上挣钱，朱颜阁里花。 反正便宜不了外人，寒王妃就使劲儿挣。 你多出几件漂亮的衣裳首饰，多出些调养身体的药丸。 我们保证买的一件都不剩！” 慕云澜笑意更浓： “好好好，你们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好。” 一句话，朱颜阁上下更是笑声不断。 慕云澜和众人寒暄了片刻，这才上了二楼。 她刚上二楼就看到，刑小钰正扶着庄婉婉，沿着走廊锻炼。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庄婉婉已经能够下床行走。 只是动作还不是那么利索，需要旁人在一边搀扶。 慕云澜加快了脚步，扶住了正欲行礼的两人。 “婉婉，你身体还未康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明面上，楚景牧的皇子身份已经被废除。 他深知对不起刑小钰和庄婉婉，曾开口许诺会求了皇上，让皇帝下旨放两人回家。 可刑小钰和庄婉婉却都没有离开安王府的意思，拒绝了楚景牧的提议。 这期间，两人的母亲都曾过来找她们劝过，可两人心意已决。 她们甚至连安王府都没有回，就直接住在了朱颜阁，毫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 庄婉婉因为忍痛锻炼，额头上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一双眼睛却是清澈又明亮。 “听到楼下真切的笑声，就知道是慕姐姐来了。” 慕云澜扶着她回房间坐下，仔细给她诊了诊脉。 “恢复得不错，还要继续喝药调养，再配合着针灸，过上几个月就能够行动如初了。” 刑小钰在一旁撒娇： “慕姐姐也帮我诊诊。” “好。” 慕云澜按上邢小钰的脉搏。 “你这两天吃撑了？” 刑小钰脸颊顿时红透。 “没有没有，我胃口小的很。” “真的吗？” “咳咳，那个，就是偶尔吃多了一点点。” 庄婉婉忍着笑意拆穿她。 “是，偶尔吃多一点点，一天偶尔三次。” 刑小钰脸颊更红，气恼的在一旁跺脚。 “婉婉姐！” “好好，不说了。” 慕云澜告诉了庄婉婉一些锻炼时需要注意的方法，怕她记不住，又拿了纸笔，仔细记录下来。 刑小钰突然出声： “慕姐姐，安王……不是，楚景牧真的被关入大牢了吗？” 第826章 傅明绯要生了 慕云澜停下了笔，将手中的纸张放在一旁，晾干墨迹。 “我来也是有关于楚景牧的事情，想和你们说一说。” 庄婉婉和刑小钰面上的笑容浅淡了下来。 刑小钰哼了一声，声音明显带了怒气： “我们都听说了，他可真是对那个傅明绯痴心不改。 真不知道傅明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庄婉婉垂下了眼眸，神色有些恍然，仔细看还能察觉出来几分惆怅。 慕云澜将两人的神色收在眼底。 说是不在意，可人只要相处，观念就时刻在变。 感情这种事情，最是不由人控制了。 “多宝斋门前惊马的事件，我一直在调查。 这两日在月奴的商人那里，查到了些许的线索。 惊马事件极有可能和傅明绯有关系，所以我过来问问你们两个的想法。” 刑小钰睁圆了眼睛。 “我之前就猜和她有关，只是中间牵扯到月奴的商人，便被影响了思路。 慕姐姐，调查到切实的证据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傅家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别管有没有这件事的证据。 傅家人的下场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婉婉，这件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也就是最近这几天，傅明绯的肚子就会有动静。 有关于她的所有一切，也都该尘埃落定。 你有什么想法吗？” 庄婉婉暗暗的收拢了手指。 “慕姐姐，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如果惊马之事，真的是傅明绯在主导。 我希望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楚景牧，他……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好，一旦有结果，我会告诉你们的。” “慕姐姐，”庄婉婉有些犹豫的开口，“就是……傅明绯的肚子有了动静，能不能也告诉我们一声？” 慕云澜有些诧异。 “你们要去看吗？恐怕场面比较难看，你们两个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别被吓着了。” “我不怕。” 刑小钰也连忙点头。 “我也不怕！” “好，那边有动静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们过来的。” 晚上，寒王府。 八宝和粥粥放学回来，依旧霸占了大床。 楚寒霄这回学聪明了，直接把八小宝和粥小粥给带了过来。 “八宝、粥粥啊，快去，带你们的宝宝睡觉了。” 八宝和粥粥看着脚边的鸭宝宝和鸡宝宝，有些傻眼。 楚寒霄满脸的正经之色。 “怎么了？你们可是家长，当然得好好陪着自己的宝宝。 不然宝宝长大了，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以后走出去，你让别的鸡、别的鸭，如何看它们？ 别人都有家长陪伴，唯独它们没有，那还怎么抬头做家禽呢？” 粥粥还想要挣扎一下。 “可是，粥粥想要和娘亲一起睡。” 楚寒霄不赞同： “什么都想要，只会害了你自己。 乖，快去陪粥小粥吧，不然它孤零零的一只鸡，多可怜！” 两个奶团子拖着毛茸茸的小鸡仔和小鸭仔。 看看他们圆溜溜的眼睛，听听他们软乎乎的叫声，觉得好像是挺可怜。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完全被楚寒霄这个当爹的给套路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八宝和粥粥，楚寒霄本以为这下能够陪着自家媳妇儿睡觉了。 结果却没想到，刚刚躺下没多会儿，外面便传来花笺的通报声： “王妃，顺天府大牢那边来了个差役。 说是替四公子传话，说傅明绯要生了。 但情况很不好，请王妃前去救命！” 第827章 进入大牢 慕云澜对傅明绯肚子的发作时机早有预料，估摸着也就是在这几日。 这会儿收到消息，丝毫不觉意外。 她起身拿过一旁的衣衫，扬声吩咐门口的花笺。 “花笺，拿上我的药箱，另外让人准备马车，即刻赶往顺天府大牢。” 楚寒霄坐起身，帮着慕云澜理顺发丝。 “云澜，你不必亲自跑一趟。” “我去，可不是为了救傅明绯，是准备送她最后一程的。 而且我之前答应了小钰和婉婉，今天会通知她们一起过去。 针对傅明绯，大家一并有个了结。” 楚寒霄眸光深沉。 “早就该下地狱之人，借着假孕的借口，苟延残喘了那么长时间，也该送她走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一趟，另外派人通知一下傅明雅，能不能把四弟彻底拉回来，就看今天了。” “好。” 夜色阴沉，无月也无星。 灯笼的光芒打破夜色。 马车朝着顺天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顺天府大牢门口，顺天府尹正带着差役在门口恭候，看到寒王府的马车停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傅明绯的死活无关紧要。 可这其中还关联着楚景牧，这就颇为棘手了。 虽然说皇上名义上将这个儿子给废弃了。 可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还是期盼着他能够自己想明白，重归皇室的。 今日，若是在他的大牢之中出了事，他这个顺天府尹可担待不起。 “下官见过寒王、寒王妃。” “大人免礼，”慕云澜点头示意，“傅明绯现在何处？” 顺天府尹连忙引着两人往大牢的入口方向走，口中快速回禀： “因为两人的情况特殊，所以单独给他们关押在了一处牢房。 傅明绯的肚子发作起来，下官命人在牢房的四周拉起了帘子。 防止外人窥伺，并且把相邻几个牢房的犯人都给迁走了。 这会儿，有大夫在牢房之中看着。 不过，傅明绯并不许大夫靠近。 而且一个劲的告诉四公子，让他请寒王妃您前来。” 慕云澜眸光微暗。 傅明绯这是临死了，还不忘了挣扎一下？ “我知道了。” 顺天府尹明显警告过牢房中的犯人，看到慕云澜和楚寒霄，犯人们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没人敢出声。 很快，慕云澜便来到了关押傅明绯的牢房。 牢房建造在了地下，哪怕点了灯，光芒依旧显得颇为昏暗。 慕云澜抬头望过去。 因着楚景牧身份特殊的缘故，牢房中被打扫的极为干净。 不像其他的囚犯那样带着锁链，铺着稻草当床。 反倒给单独准备了桌椅、被褥。 傅明绯正躺在褥子上，一手抓着被子低声痛苦的低吟。 她的头发被仔细梳理过，用一根发带扎起。 未施粉黛的面容格外的白，眼眸明亮，唇瓣嫣红。 只是整个人消瘦得格外厉害，抓着被子的手浮现出道道青筋，仿佛皮包着骨头一般。 楚景牧坐在床铺一头，将傅明绯抱在怀中，不断的低声安抚着。 “明绯，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守着你。” 慕云澜看过去。 相比较于傅明绯，楚景牧几乎看不出个人样。 发丝枯黄，面容委顿无光，双颊凹陷。 那模样就像是个能说话、喘气的骷髅，格外的渗人。 听到了脚步声，傅明绯抬头看向慕云澜。 一双眼睛映衬着火光，里面的光芒亮的有些渗人。 “寒王妃来了……” 第828章 你开口了，我们总归要来一趟的 楚景牧抬头，看到楚寒霄和慕云澜，眼神中闪过浓浓的惭愧。 “三哥、三嫂……明绯情况太过危急。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不得不向三嫂求助……” 对上楚寒霄略显失望的眼睛。 楚景牧垂下头去，羞愧的无地自容。 慕云澜你的神色却很是平静，等顺天府尹打开牢门之后，便示意他带着差役退了下去。 “无妨，你既然还喊我们一声三哥、三嫂。 这一趟，我们总归是要过来的。” 听着慕云澜温柔沉静的话语，楚景牧瞬间红了眼眶，声音沙哑的近乎哽咽： “……多谢三嫂。” 慕云澜走入牢房。 一旁的楚寒霄拿过了凳子，让她坐在了床边。 慕云澜看向傅明绯，一撩衣袖，按上了她的手腕。 “傅明绯，你这个脉象……” 傅明绯一把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开口的语气满是哀求： “三嫂，我知道你恨我，恨傅家，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你一定会帮我保住这个孩子，保住景牧唯一的血脉，对不对？” 她的语气楚楚可怜，可那一双眼睛里却满是嚣张和得意。 慕云澜直接捏住傅明绯的手腕，略微用力，直接将她的手腕卸脱臼。 “啊！” 傅明绯发出一声惨叫。 楚景牧关切的询问：“明绯，你怎么……”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慕云澜便直接握住傅明绯脱臼的手，又给她完完整整的接了回去。 “傅明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那肚子里究竟装的是孩子，还是脏东西，自己心里没数吗？” 傅明绯睁大眼睛，皮肤过于白皙，以至于她额头上的血管痕迹都清晰可见。 “我肚子里的当然是孩子！是我和楚景牧唯一的孩子！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能这般诅咒我的孩子吧？ 景牧，你都听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是慕云澜搞的鬼！” 突然，她的小腹阵阵发紧，不断的往下坠，伴随着的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整个人忍不住的发抖。 “啊，我的肚子好疼！” 楚景牧越发的紧张。 “三嫂，你帮帮明绯……” “景牧，我可以帮她，只是，你得明确告诉我。 你知道她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吧？” 楚景牧陷入了沉默。 傅明绯不敢再对慕云澜动手，生怕她再给她手卸下来，只能紧紧地扯住楚景牧的衣袖。 “景牧……你告诉她啊，我肚子里的当然是我们的孩子了。 你忘了，你还亲手摸到过他的胎动呢。” 楚寒霄眉心紧蹙，看着楚景牧，眼神当中满是凌厉的光芒。 “景牧，百越安插在上京之中的势力，已经尽数被清除，多谢你暗中送来的名单。” 楚景牧身体微微一僵。 “三哥，我也没做什么。” 傅明绯却愣住了。 “什么名单？你看了大伯给我的信？ 楚景牧，你……你动了我的东西，还要亲手毁了我？” 楚景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傅明绯眼底闪过浓稠的恨意，不过片刻，她又将这些恨意压下去。 “没关系，之前是我欠你，如今你这般做，我们也算是把之前的旧怨给清除了。 景牧，以前怎样都无所谓，可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别人的话，而否认他的存在。” 楚景牧看向傅明绯的肚子。 “明绯，别怕，三嫂……三嫂会帮你的。” 傅明绯正想说什么，突然肚子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 “啊！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 楚景牧满面哀求的看向慕云澜。 “三嫂，我什么都知道，拜托你了。” 对上他那双清明的眼睛，慕云澜紧绷的心思瞬间松了松。 “好，放心，傅明绯会平安生产的。” 楚景牧什么都知道，那么她帮起忙来，就没有负担了。 慕云澜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药丸，直接塞进了傅明绯的嘴里。 傅明绯张嘴想要吐出来，慕云澜直接合上她的下巴，按住她脖颈处的穴位，逼迫着她径直吞了下去。 傅明绯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肚子那里涌，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仿佛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碾碎了。 第829章 姐妹相见，没有情深 “啊！” 傅明绯痛苦得想要打滚，慕云澜直接让花笺上前将她按住。 她的嘴唇越发的红润，将整张脸色衬托的很白。 那种白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肤色，反倒是带着阵阵僵硬的死气。 身上的痛苦太过剧烈，傅明绯觉得不对劲，转头向被赶到一旁的楚景牧求助。 “救……救我……景牧，救我！ 慕云澜……慕云澜要害死我。 她要害死……害死我们的孩子！” 楚景牧下意识的就要上前，被楚寒霄一把按住肩膀。 “四弟，你还不信你三嫂的医术吗？” 楚景牧紧握拳心，整个人呼吸都在发抖，仿佛也能切身感受到傅明绯经历的痛苦。 楚寒霄目光扫过楚景牧的手腕，眉心猛地一皱。 因为他握紧拳心时手臂用力，手腕处缠绕的纱布竟然慢慢的被血迹阴湿。 出血的量并不算太多，毕竟他现在瘦成这般模样，割破了血管，恐怕都流不出多少血来。 楚寒霄心情越发的沉闷，对傅明绯更是恨得入骨。 这个女人，不仅心肠歹毒，更像是一只贪婪的水蛭。 紧紧的趴在他的四弟身上，不吸干他体内最后一滴血，都不会放手。 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她继续活着。 之前。 他一直希望楚景牧自己能够幡然悔悟，亲手除掉这个蛇蝎，也算是对他之前错付的感情有一个交代。 如今看来。 不管傅明绯曾经做过什么，楚景牧都对她下不了手。 既如此，那就只能他这个兄长为之代劳了。 眼看着楚景牧没有任何的动作。 傅明绯眼底闪过了一抹怨恨。 可等不及她仔细思量，剧烈的痛苦宛若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让她忍不住发出阵阵的哀嚎。 声音在阴暗的地牢之中，显得无比凄厉，宛若有恶鬼从地狱之中爬出来。 “啊！啊！好疼……” 傅明绯看向坐在床边，闻丝未动的慕云澜，好似抓到了她的把柄一般，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不是来帮我接生的吗？ 为什么你坐在那里不动弹？ 求求你，不要害我的孩子！ 只要我的孩子平安降生，我愿意以死来赎罪！” 慕云澜依旧没有动弹，垂下眸光，神色清冷的望着傅明绯。 “我不明白，你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什么还要让我过来？ 你口口声声的强调，你肚子里的是个孩子。 是不是等着你肚子瘪下去，发现最后只是一滩血。 你就借这个机会，告诉楚景牧，是我用卑劣的手段，害死了你的孩子？” 傅明绯眼神猛地一闪。 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 “不，我肚子里的本来就是我和楚景牧的孩子，才不是什么血水。 景牧，夫君，你帮帮我，快来帮帮我！” 楚景牧神色痛苦。 他挣脱开了楚寒霄的手，直接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 “妹妹，不要执迷不悟了。” 楚景牧停下动作，扭过头去。 前任太子妃傅明雅被侍女搀扶着，慢慢地走过来。 傅明绯的叫声蓦然一停。 从刚才开始，她就在演戏，哪怕是被慕云澜揭穿了目的，也不见丝毫的慌张。 可看到姐姐傅明雅，她就像是看到了天敌一般，整个人骤然变得神色紧绷。 “你……你怎么来了？” 傅明雅看到楚景牧，明显被吓了一跳。 怎么都没有想到往日光风霁月的潇洒公子，竟被折磨成了眼下行将就木的骷髅模样。 “妹妹，我再不来见你，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傅明绯深深的吸气，却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每一声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哈哈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 傅明雅，你可真伟大！ 你竟然出卖了父亲和大伯，出卖了傅家！” “是，我不能看着父亲和大伯继续出错，也不能看着傅家继续为祸一方。” 傅明绯突然哈哈大笑，她忍着腹部的剧痛，慢慢的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傅明雅。 “哈哈哈，你可真是要笑死个人。 如果不是父亲和大伯苦心筹谋，你怎么会当上太子妃？ 你以为自己就干净吗？ 不对，你和我不一样，你很干净……” 傅明绯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你是嫡女，是父亲捧在掌心中的存在。 你只需要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掌握这世间最为美好的东西。 因为父亲说，你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皇后的身上不需要有污点。 所以，我就成了你的影子……做尽这世上所有的卑劣之事！” 第830章 他在等，只是没有等到…… 傅明雅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我们两姐妹从小便同吃同住，父亲对待我们，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她这个表情，却直接刺激了傅明绯。 “一视同仁？可笑至极！这简直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学的东西我要学，可我学的东西，你却看都不能看。 因为看一眼，就会弄脏了你那双干净的眼睛！ 我要学后宅争斗，要学阴谋算计，要学蛊惑人心， 甚至还要如那些低贱的娼妓一般，去学讨好魅惑男人的手段！” 傅明雅愣住了。 “我……” “你想说你不知道是吧？你当然不会知道。 父亲说有光就有暗，你生活在光芒璀璨之中，何曾回过头看看阴影中的我？” 傅明绯低呼一声，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 她感觉有温热的血迹从身下流了出来。 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傅明雅慢慢的走过去。 慕云澜起身，将位置让给这两个姐妹。 傅明绯满眼的心疼，她拿出手绢，轻轻的帮傅明绯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对不起……” 傅明绯蓦然僵住。 傅明雅垂下泪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你生活的那么苦，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傅明绯一把将傅明雅的手打开：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可怜！ 你这次过来，不就是知道我要死了吗？” “不是。” “什么不是？” 傅明绯冷笑一声。 “你看看楚寒霄和慕云澜这架势，把你都给叫过来了，我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而且你刚刚说漏嘴了，你说再不见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说的不是你。” 傅明绯骤然一愣，嗤笑道： “那你说谁？总不可能是你吧？ 皇帝宽宏大量，傅家九族都下了大狱，却唯独饶过了你。 他说话算数，总不可能事后再找你算账的。” 傅明绯声音依旧温柔。 “是我。” 傅明绯眸光颤了颤。 “傅家黑到了骨子里，却养出了你这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皇帝难道不知道？” “不关父皇的事，我之前服用过胭脂醉。 那时被太子胁迫，我的身子不好，提前没有调养，服用下之后，副作用极大。 本来寒王妃是想帮我调养的，却意外诊出了我怀上了孩子。” 傅明绯蓦地转头看向了傅明雅的肚子。 “你……肯定是慕云澜的阴谋，你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怀上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有孕了。 她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然后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杀了你。” 傅明雅握住了傅明绯的手，眼神之中满身温柔。 “不是的，虽然孩子还小，但我能够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体里。 这是成为了母亲之后才有的直觉，不会有错的。” “有了孩子，不代表你就会死……那个百越的大夫，他告诉过我。 胭脂醉只服用一次，可以美容养颜，保养容貌，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傅明雅摇了摇头。 “傻妹妹，你都说了，那是百越的大夫。 我们两个出嫁了那么久，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不全都是这个百越大夫的功劳吗？” “什么？不可能！我之前没有孩子，是因为在服用避孕的药，可是你……” 傅明绯突然止住了声音，抬头，眼神有些躲闪的看向了楚景牧。 楚景牧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她这般忐忑不安，直接开口告诉了她真相。 “我知道。” “什么？”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服用避孕的汤药。” 傅明绯皱起了眉心。 “你……” 楚景牧挤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你才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 我一直在等，等你回心转意，等你心甘情愿……”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 第831章 以为是执棋人，不过是一枚弃子 傅明绯瞳孔颤动，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肚子的疼痛。 都知道，楚景牧他竟然都知道…… 她蓦然抬头，死死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可惜，没有。 他已经瘦得脱了相，没有了原本的英俊洒脱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始终温柔而包容。 傅明绯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都知道，哈哈……” 傅明雅从她的笑中看出了满目的悲凉。 她不忍的闭了闭眼睛。 “明绯，那百越的大夫从小便为我们调养身体，早就给我们用了绝育药。 即便你不自己服用避孕的汤药，也不会怀上孩子的。” 傅明绯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为什么？百越的大夫，是大伯派过来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他和父亲之间存有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父亲和大伯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的。” “可是……”傅明绯突然看向傅明雅的肚子，“不对，你说了我们不会怀孕，那你怎么会有孩子？” “胭脂醉之所以能够美容养颜，便是排除女子身体里积累的毒素和污浊。 我服用的时间短，剂量也不算大。 寒王妃的药丸又有奇效，帮我一并把体内残留的毒素给排了出去。 所以，我才侥幸怀上了这个孩子。” 傅明绯又哭又笑，神色看上去异常的复杂。 “那我……那我算什么？” “明绯，你一直不肯好好的接受安王殿下，是因为怨恨他毁了你想要嫁给寒王殿下的筹谋。 可你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恰到好处的，在你落水的时候救下你，完全是在父亲的计划之中。” 这个消息，成为了压垮傅明绯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说什么？” “这件事，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父亲说过，他允许我自己去争取。 只要我争取到了，他就同意我嫁给寒王……” 她仍旧这般执迷不悟，慕云澜都看不下去了，冷声开口道： “傅明绯，亏你聪明一世，怎么在这个时候糊涂一时？ 你心心念念都是楚寒霄，如果让你顺利嫁到了寒王府。 你怎么可能再像现在这般，真心实意的帮着你父亲对付他？” 傅明绯死死的攥着锦被，大口的喘着气，眼泪顺着脸颊滚滚下落。 “所以……所以……” 慕云澜叹息一声。 “所以，所谓的争取，不过是你父亲暂时安稳你的手段。 你想想，你姐姐太子妃的位置，是傅家苦心筹划得来的。 英郡王的王妃，被你们傅家造谣，想要进入东宫，结果受了英郡王的怨气，乃至于被常年家暴。 我在未出阁的时候，听尽了楚寒霄的坏话，还未出嫁，便对他满心畏惧，甚至生了逃婚的念头。 而你，成为了楚景牧的王妃，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傅家，操控了四个皇子的婚事。 如果不是五皇子平王太过平庸，恐怕连他都逃不过。 傅明绯痛苦的吼了一声。 这一刻，她所有的认知都被打碎成了粉末。 “我以为，我和父亲把其他人当成棋子，没想到，我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慕云澜冷漠的看着她。 走到今天这一步，傅明绯完全是咎由自取。 “没错，你踏踏实实为你父亲办事，鞠躬尽瘁，手段用尽。 他对你这个女儿，却没有任何的真心。 而被你怨恨了多年的夫君楚景牧，却是这个世上，唯一掏心掏肺对待你的人。 只可惜，你不值得他这样做。” “哈哈哈！” 傅明绯仰头大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脖颈。 “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哈哈哈，我以为自己是执棋人，没想到，却是一枚弃子！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第832章 爱能包容所有 傅明绯的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肚子，死死的蜷缩住身体。 大量的鲜血涌出，伴随着阵阵腥臭的异味，直接湿透了傅明绯身上盖着的锦被。 她这一次却没有再开口，甚至咬破了嘴唇，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哀嚎。 楚景牧快步冲过去，将她死死的揽在怀中。 “好了，只要那些污血排出来，就没事了。” 傅明绯抬头抹了一把眼泪，目光冰冷的看向楚景牧。 “你还来抱着我？你不嫌脏吗？” “你不脏，在我心里，你始终干干净净。” “那都是假的，”傅明绯低笑一声，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我这个人天生冷情，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受够？” 楚景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放在怀里多捂上一会，你总是能沾染上一些温度的。” 傅明绯快速的眨了下眼睛，将眼底的泪痕压了下去。 “你没听慕云澜和傅明雅说吗？这些年我可是坏事做尽。 英郡王正妻被厌恶，是我出的主意。 慕云澜当初逃婚，不愿意嫁给楚寒霄，其中也有我的手笔。 还有，太子……太子和我父亲对寒王府多番暗算，我都是马前卒。” 楚景牧满眼的心疼。 “明绯，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今天，我就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和你说个明白。 我想想……做过的恶太多，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慕锦柔，慕锦柔你记得吗？她手中那个治疗太后头风之症的药方是傅家给的。 为的就是让她巴结上太后，让太后赐婚，给慕云澜添堵，让她们姐妹相残。” 傅明绯一边思索，一边说： “还有猎场之上坠崖，也是傅家的算计，我在山崖下，就想给楚寒霄下药，结果没有成功罢了。 你知道庄婉婉差点被疯马踩死的事吧，那也是我的主意。 我派人伪装成盗贼，去偷了月奴的马，给那些马下了药，又提前踩点，找好了路线…… 我本来是想杀了慕云澜，挑拨大周和月奴的关系，没想到庄婉婉那个傻子替她挡了灾。 还有这次太子谋逆，我也知情……” 楚景牧紧紧的抱着傅明绯，声音中带上了哀求。 “明绯，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楚景牧，你可真傻，我略微用点手段，就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你看看，看看我做了多少坏事，你说我干净？我干净在哪里？” 楚景牧抬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傅明绯的眉羽。 “明绯，我不在意。” 傅明绯直接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的是丑的让人不敢直视！ 楚景牧，你太傻了，我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是服用了胭脂醉伪装的。 你之前还下定了决心，说要把我困在那座荒僻的院子里。 可我不过是对你服了服软，说了说好话，你瞬间将决心忘在了脑后。” 楚景牧丝毫不在意她的嘲讽。 “对你，我怎么硬得下心肠？” 傅明绯却更加恼怒。 “别傻了，你以为自己一片痴心，就能够换我真情以对？ 我说了，我喜欢的人是你三哥，是楚寒霄那样的英雄！ 我对你，不过是谎话连篇，虚情假意罢了。 因为你三哥在乎你这个兄弟，我想让他后悔，所以我故意缠着你。 我拉着你，从皇子的身份，跌落成普通庶民，就是想彻底毁了你。 还有，我说自己身体不适，让你割血给我做药引，也是骗你的。 你割血喂养的，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为了让你帮我缓解胭脂醉的副作用罢了。” 楚景牧的神色仍旧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怜惜。 “我知道。” 傅明绯死死的咬紧了牙关，说出了心中最卑劣的想法。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我是想拉着你一起死！ 我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所以想拉着你一起去死。 好让楚寒霄后悔一辈子！” “……我知道。” 他都知道，可他爱她。 第833章 楚景牧，我不要你陪了 大牢之中一片寂静，傅明绯凄厉的嗓音甚至带了些回声。 “楚景牧，我临死都想拉你去做垫背的了。 你竟然还对我这般执着？哈哈，你可真是个傻子。” 楚景牧听着傅明绯的话，只觉心中越发的恐慌。 “明绯，你别这样……” 他宁可看到傅明绯歇斯底里的憎恨，也不想看到她这般自我厌弃的剖白。 傅明绯看向楚景牧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始终装满了对她的关心和爱意。 只可惜，她一直没有看明白。 “楚景牧，你爱我吗？” 楚景牧连忙点头。 “我爱你！” “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情，对吗？” “是。” 楚寒霄瞬间警觉，满目肃杀的看向傅明绯，指尖已经捏紧了一枚暗镖，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弟弟，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死！ 傅明绯看向楚寒霄，目光满是恋恋不舍。 “可我爱的人是楚寒霄，我八岁时，因为不想被逼着学规矩，被嬷嬷追赶落水，就是他……是他把我拉了起来。 从八岁那年，我便将他看做成了生命之中的一束光……” 慕云澜眉心蹙了蹙，心中有些不舒服。 楚寒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目光依旧肃杀而冰冷。 傅明绯的声音渐渐变得低弱。 “楚景牧，刚才所有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本就不想嫁给你，可最后还是成了你的王妃。 这一世我活得太累了，下一世我不想这样了。” 楚景牧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 “好，若还有来世，我一定先三哥一步遇见你。 我会把你从傅家带出来，让你也有机会生活在阳光之下。” 傅明绯眼角有泪水不停的滑落，出口的话却无比的坚决。 “你怎么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是想让你放过我。 这一世，你把我困住了。 下一世，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 你害了我一生还不够，连来生也不放过吗？” 楚景牧愣在了原地，嘴唇微微颤了颤，心中一片惶恐不安。 “明绯……” 他只是想求一个来生的机会，明绯都不给他吗？ 傅明绯神色冷淡。 “你不是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吗？ 现在我让你放手，你就做不到了？” “我怎么能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会，你瞧瞧慕云澜和楚寒霄，这两人多聪明啊。 傅家十几年的筹谋，轻轻松松的就被他们两人给推翻了。 我们傅家人都会在地下团聚的，那场面热闹的很。 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凑上前来了……” 傅家太脏，他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不该再和傅家人有牵扯。 傅明绯眉心一皱，发出了一声闷吭，唇角暗色的血迹溢了出来。 楚景牧察觉到了不对，慌张道： “明绯，你怎么了？” 慕云澜快步上前，手指摸上她脉搏的刹那，目光骤然一晃。 “你藏了毒？” 傅明绯眼神闪过一抹得意。 “是啊，想不到吧，我一个大家闺秀，也懂得些死士的手段。” 她身体不断的传来阵阵剧痛，疼得她控制不住的发抖。 可她却觉得异常畅快。 自己这般痛苦，也算是对楚景牧有了一些弥补了吧。 楚景牧手忙脚乱。 “三嫂，三嫂你救救明绯，求你……” 慕云澜摇了摇头。 “她咬破毒囊有一阵时间了，这会儿毒素已经进入脏腑，哪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傅明绯看着她，低低的笑了出来。 “没想到吧……你和楚寒霄恨我入骨，都想亲手杀了我…… 可我偏偏不给你们这个机会。 我傅明绯也有……也有自己的骄傲。 能杀我的，只有我自己……” 楚景牧身形晃了晃，剧烈的心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明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景牧，”毒素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傅明绯眼角开始渗出了血泪，“我终于能够摆脱你了……你若对我有一丝真心，就别再追来了……” 楚景牧痛苦的低呼： “明绯！” 傅明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楚景牧，最终，里面所有的光芒尽数熄灭。 楚景牧，我不要你陪我了。 好好活着…… 第834章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多半是欠修理 “明绯！” 昏暗的大牢火光摇曳。 楚景牧死死的抱着傅明绯，哭的声泪俱下。 傅明雅愣愣的在一旁坐着。 和傅明绯一样，她的信念也被重重的碾碎了。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在她面前始终沉稳、宽厚的父亲，竟然在背地里那样折磨她的妹妹。 楚寒霄收回了手中的暗镖，转头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的心情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看着楚景牧悲痛欲绝的模样，她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只能从牢房中退了出来。 牢房门口。 刑小钰扶着庄婉婉安静站着，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刑小钰神色复杂，眼睛红红的。 “慕姐姐，我们过来有一会儿了。” 慕云澜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抱着傅明绯尸体一动不动的楚景牧。 “你们要进去看看吗？” 刑小钰拿不定注意，只能看向庄婉婉。 “婉婉姐，我听你的。” 庄婉婉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了很多话要说的，现在，还是算了吧。”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楚寒霄来到楚景牧身边，蹲下，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牌。 玉牌上刻着一个安字。 代表着楚景牧以前安王这个身份。 “景牧，傅明绯放过了你，你也放下她吧。 傅家犯下的是灭九族的大罪，父皇痛恨傅家人。 傅明绯的丧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办。” 傅明绯蛇蝎心肠。 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他没有将她彻底的挫骨扬灰，已经算是宽容大度。 现在，之所以愿意帮忙办丧事，为的不是这个蛇蝎，而是他的弟弟楚景牧。 只要他好好的，给傅明绯一份死后的体面也无妨。 楚景牧愣愣地抬眸，眼底的光芒一片沉寂。 他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 “三哥……玉牌就不必了，请三哥带我向父皇谢罪，就说不孝儿楚景牧……” 楚寒霄猛地皱紧了眉心，抬手，一掌将楚景牧给劈晕过去。 他蓦地起身，眼神之中蕴藏着无边的怒火。 “来人！” 锐影立刻带人上前。 “属下在。” “把楚景牧带走，另外，将傅明绯的尸体抬出城外埋了！” “是。” 慕云澜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 “寒霄，楚景牧还没想明白？” 楚寒霄面容余怒未消。 “他不仅没想明白，还想要犯浑，追随着傅明绯而去，简直是混账！ 傅明绯若是好人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心如蛇蝎。 楚景牧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慕云澜也没想到，楚景牧竟然这般糊涂。 “说的是，走吧，出去吹吹风，说不准四弟就能醒过来了。” 离开了顺天府大牢。 夜空不知道何时竟然晴朗了。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四周点缀着闪耀的星辰。 慕云澜看向了庄婉婉和刑小钰。 “时辰不早了，我让护卫护送你们回朱颜阁。” 庄婉婉突然开口： “慕姐姐，我和小钰在朱颜阁里住的时间不短了，我想着回安王府去。” 慕云澜略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回去？” “是，不仅仅是我和小钰要回去，还有安王殿下。” 慕云澜更加吃惊。 “你们要把楚景牧一并带走？” “是。” 庄婉婉重病还未恢复完全，原本便高挑的身量，如今更添几分单薄，可她的目光却异常的坚定。 “还要劳烦慕姐姐帮安王殿下看看，他今后需要喝什么样的汤药来调理。” “这个没问题，我一会儿便写了药方，让人给你送过去。 只是你们两个……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的楚景牧，可还糊涂着呢！ “慕姐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庄婉婉抿了抿唇，坚毅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楚景牧，因为对一个傅明绯求而不得就要死要活。 多半是欠修理！ 别管是皇上，还是寒王殿下，都对楚景牧太过纵容了。 既然他们都下不了狠手，总要有个人来彻底打醒他！ 那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第835章 最后一面 刑小钰虽然不知道庄婉婉的打算，但也觉得不能让楚景牧继续给寒王府添麻烦。 于是，便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慕姐姐放心吧，这段时间，我照顾人可有心得了，保证把楚景牧重新养胖回来。” 楚景牧已经被抬上了马车。 楚寒霄听到庄婉婉和刑小钰要将他带回安王府，沉思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楚景牧这段时日必定安稳不了，你们两个多多费心。” 相比于对慕云澜的亲近，面对着楚寒霄，两人态度格外的恭敬、疏离。 “是，若有什么不妥，定会及时让人告知寒王殿下的。” 楚寒霄也是淡淡的点点头。 “辛苦。” 慕云澜和楚寒霄目送着马车离开。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安王府好一阵没有主子居住，可还有人料理？” 婉婉的身体可还没有恢复好呢！ “父皇最是嘴硬心软，除了把傅明绯带过来的那些下人给清理了之外，其他的都没怎么动。 府中也一直有下人清扫、维护，不妨事的。” “那就好。” 锐影快步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傅明雅去见傅礼了。” 楚寒霄眉目清冷。 “见一见吧，今天真的是他们最后一面了。” 慕云澜心领神会。 “父皇那边都定好了？” “傅家直系尽数处死，旁系通通被贬为奴，流放边城。 傅礼这个罪魁祸首，三日后凌迟处死，允许百越的长公主前去观刑。” 天牢中。 傅明雅走过幽深的通道，来到了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能够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每一个皆是死不足惜，这里的环境更加的阴冷，狱卒也只是象征性的清理一下，并不会认真做事。 刚一走进，傅明雅便嗅到了阵阵恶臭。 有一些被长久关押的重刑犯已然疯癫，不断的扯着束缚他们的锁链，整条链条咣当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像野兽一般冲破牢笼，将人给撕成碎片。 傅明雅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回吧，您现在可还怀着身孕呢。” “没事，你若是害怕，就留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那可不行，贵妃娘娘吩咐了，让奴婢照顾好夫人。” 又往前走了一段，傅明雅停下了脚步。 牢房中，铺在地上的干草十分凌乱。 干草之上，躺着以发覆面的傅礼。 他的双手用铁链锁着，腿却只锁了一只。 另外一只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弧度摆放着，明显已经彻底断掉了。 依稀还能看到衣衫之上残留的血水和脓水。 傅明雅看到这一幕，身体一软，径直跪在了大牢的门口。 “夫人！” 侍女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 傅明雅却推开了侍女的手，悲痛万分地看着牢狱之中的傅礼。 他做了再多恶事，也是给与她生命，娇养了她十几年的父亲。 傅礼听到了侍女们的声音，缓慢的坐起身来，抬手撩起脸上的头发，直直的看向了傅明雅。 “太子妃……不对，太子都没了，你也就不再是太子妃了。你来做什么？” 傅明雅目光悲痛。 “父亲……对不起。”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做的没错。 可情感上，她却时时刻刻接受着谴责。 傅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落到今日的地步，我傅礼也算是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傅明雅却越发的伤怀。 “三日后，父亲就即将被行刑，您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女儿的？” 听到三日后就是自己的死期，傅礼即便已经接受了现实，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心。 “叮嘱你有什么用？当初你还是太子妃的时候，都帮不上什么忙。 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帮我做什么？收尸吗？” 傅礼低笑一声，声音中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嘲讽。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风光大葬和曝尸荒野，也没有什么分别。 早知道你如此无用，为父当初就不该把你送入东宫。” 傅明雅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父亲是想把妹妹送进去吗？因为妹妹比我聪明，比我能吃苦，还学了很多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傅礼骤然眯了眯眼睛。 “难怪你今天突然过来，你去见过傅明绯了。 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我就知道，那个孽障，一直对我心存怨恨……” 听着傅礼对傅明绯的怨恨，傅明雅只觉得心中阵阵悲凉。 “父亲，明绯……明绯已经服毒自尽了。” 第836章 拜别 傅明雅说完这个消息，便仔细地观察着傅礼的神色。 她是希望从父亲的脸上看出伤心之情的。 毕竟，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傅礼不仅没有丝毫的伤感，反倒是冷笑一声，继续着对傅明绯的埋怨和贬低。 “服毒自尽？只有她一个人死了？” “父亲难道还希望，她临走的时候，再拉上几个人当垫背的吗？” 傅礼冷笑： “有何不可？那楚景牧不是喜欢她喜欢的不行吗？ 为什么不直接哄骗着他一并殉情？ 楚寒霄是最为在意这个兄弟的，把他一并带走，绝对能给他迎头一击！” 傅明雅跌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陌生而恐怖。 “父亲，相比较于妹妹，我为家族做的东西更少。 在您的眼中，我同样也是那个无用之人吧？” “你和你妹妹不一样。你是嫡出，是父亲的嫡女。 父亲把你养大，可不是为了让你手染脏污的。 只是父亲错了，不该把你养的那么干净。 以至于你现在对我心生怨恨。” 他把这个嫡长女教导的很好。 她性情温柔，但是却能明辨是非，恩怨分明。 面对着他这个父亲，也不曾模糊了心中的是非观念。 “明雅，皇上既然宽容，饶了你一命，你就好好活着吧。 如此一来，我们傅家，也不算是完全断了血脉。” 傅明雅愣愣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眼神之中满是痛苦和纠结。 “父亲……傅家的血脉不会断绝，只是……” 他很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和傅家有牵连。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孙，正经的皇室血脉。 楚景远已经死了，皇帝心存愧疚，必定会好好的照养这个孙子长大。 可惜，孩子出生的日子，就是她死亡的日子。 皇帝不会告诉这个孩子，他的母亲是曾经协助废太子犯上作乱的傅家人。 因为这是耻辱。 傅礼并没有听出傅明雅的意思，不耐烦的动了动身子。 “走吧，你恨我也好，恨傅家也好。 别管傅家再如何的烂到了根子里，对于你，却是没有任何亏欠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大可不用再说自己是傅家人。” 傅明雅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有孕的消息告诉傅礼。 “父亲养育女儿一场，女儿却没能在父亲的膝下尽该有的孝道。 女儿今生不孝，无法回馈父母养育之恩。 父亲先行一步，等女儿到了地下，再向父亲谢罪。” 傅礼倚靠在石壁上，一双眼睛被凌乱的发丝遮挡，看不清楚神色。 垂落在身旁的手指却是颤了颤，缓缓的收紧成拳。 傅明雅跪直身体，对着傅礼磕了三个头，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 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父亲，女儿走了。” 傅礼没有应声。 傅明雅停顿片刻，这才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突然，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傅明绯回头，发现傅礼竟拖着断掉的腿站起身来，艰难的倚靠在墙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你姑姑的事情，你知道吗？” 傅明雅有些奇怪。 “姑姑？” 看到她这般反应，傅礼瞬间沉默了下去。 “没什么，你走吧。” “父亲，您说的姑姑，是不是傅妍？ 她不是早就过世了吗？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傅礼再次跌坐到干草上，低垂着脑袋，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意思。 “父亲……” 傅明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再等来任何一个字，只能转身离开了大牢。 来到了牢狱外面，浑浊的空气骤然变得干净，竟让她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争来争去，到底为的是什么？” 她叹息一声，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心中却是拿定了主意。 她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陷入朝堂争斗。 她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 傅明雅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的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墙角的阴暗处，一只浑浊的眼睛探出来，死死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第837章 星星之火，亦可成燎原之势。 慕云澜和楚寒霄回到了王府，时间已经接近子时。 今日这番经历，让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不算好。 花笺连忙让人去准备了热水，让他们洗去身上的血腥气。 慕云澜泡在放了花瓣的浴桶之中。 花香沁人，水汽氤氲。 那一双弧度优美的琉璃眸怔怔的看着水面上的花瓣发呆。 花笺又添了些花瓣在水中。 慕云澜捡起一片，托在掌心，细细的打量着也不说话。 花笺准备好一应沐浴需要用的东西，又拿了干净的寝衣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回头看到自家主子这番神色，不由的有些好奇。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还在想四公子和傅明绯？” “也不知是怎的，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主子和奴婢说说，说不准奴婢能为主子解解忧。” 慕云澜叹了口气，白玉一般的肌肤在花瓣的衬托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眼下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太过苛刻了。” 花笺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迷茫。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子的吗？奴婢没有想那么多。 奴婢以前生活的艰苦，想的是如何不被卖掉，如何能够活下去。 后来遇到了主子，承蒙主子搭救，现在的日子，那可是以前的奴婢，想都不敢想的。” 慕云澜轻笑了一声。 “那你就没有想过以后不做奴婢吗？” 花笺面上明显一慌。 “主子，您不要奴婢了吗？” “不是，”慕云澜打量着花笺，眼神之中满满皆是笑意，“我也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你总要去过自己的生活？” “照顾您和两位小主子，就是奴婢的生活啊！主子可千万不要赶奴婢走。” 慕云澜趴在浴桶的边缘，墨色的发丝在水面散开。 她微微仰着脸，绝美的面容上带着笑意，在水汽的衬托下，宛若勾魂夺魄的水妖。 “我不是要赶你走，照顾我只是你的工作，是你赚钱糊口的手段，而不是你的生活。 你如果有心仪之人，可以选择嫁给他，就从寒王府出嫁，我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若你没有心仪之人，而是有其他想做的事，那也可以，我帮你寻找别的出路。” 花笺连忙摇头。 “跟在主子身边，不比嫁人生子要活的开心自在吗？ 奴婢还是愿意伺候主子，没有想过嫁人生子，也没有其他想做的事。” 慕云澜也没有强迫。 “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有了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到时候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你就可以变成自由之身。” 花笺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主子可别这样说，当初奴婢遇到主子的时候，正在逃难。 如果不是主子出手搭救，不是饿死病死，就是被卖入青楼生不如死。 奴婢虽然读过书，但也知道应该知恩图报。 做人，就是要知足的呀，现在奴婢过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慕云澜笑了笑。 她明白，有些东西是和现在的花笺说不通的。 因为世道一直都是这样的。 唯有风气变了，人才会知道变通。 “一点点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是。” 慕云澜将手中的花瓣放入水中。 琉璃眸中闪过明亮的色彩。 傅明绯不过是这个时代女子的一个缩影罢了。 她还算是个好的。 最起码出生在官宦人家，虽被当成了棋子，可也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贵荣华。 可在很多的穷困人家的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可怜。 有一些，甚至只因为是女孩的身份，刚一出生就会被卖走、甚至是溺亡。 她能做的，就是在几百上千年的规矩枷锁之中，尽可能的影响更多的人，尤其是女子。 说不准星星之火，亦可成燎原之势。 慕云澜沐浴完毕，穿好了衣衫。 花笺用毛巾将她的头发给裹了，并没有亲自动手帮她擦干。 “主子，帮您擦头发的活，就由王爷来吧，奴婢就不跟他抢了。” 第838章 有昏君潜质的寒王殿下 回到卧房，早已经沐浴完毕的楚寒霄正坐在桌案边等待。 桌子上，还放了几碟新鲜的果子。 花笺送慕云澜进入房间，便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且关上了房门。 慕云澜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认认真真的望着楚寒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他的脸上皴巡。 她想要多做一些事情，来改变这个时代。 而让她有底气做出这个决定的，就是眼前的男人。 楚寒霄本是想起身帮慕云澜擦头发的，对上她的眼睛，忽然之间顿住了。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他穿的是一身月牙白的寝衣，衣襟上绣着一枚小巧的板栗。 在他强烈的要求之下，慕云澜身上那件，穿的就是和他的同款。 据说，绣娘们都准备好要在寒王和寒王妃面前大展绣工了。 结果却被要求绣个栗子，好几个人可是连绣花针都没拿稳呢。 衣着上没有不妥，那难道是他脸上没洗干净？ 楚寒霄抬手摸了摸脸颊，摸完左边、摸右边，摸来摸去，发现都很光滑，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残留才是。 然后他就开始反思自己了。 难道云澜是因为他单独去沐浴，没有帮她搓澡而生气？ 他本来也是想的，只是看到云澜心情有些沉闷，所以没敢开口提。 还是说，他让人准备的这些果子，不是云澜喜欢的？ 楚寒霄目光凌厉的打量着桌案。 大有一副，你们若是害得我上不了床，我就直接把你们扔出去喂狗的架势。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家云澜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开始这般认真的审视他？ 难道是…… 楚寒霄脑海中划过傅明绯三个字，浓烈的厌恶从心口之中涌出。 他紧握住慕云澜的手，微微加速的心跳，昭示着他难掩的慌张。 “云澜，你在想傅明绯？” 慕云澜回过神来，一下子便对上了楚寒霄凝重的神色。 “的确是想到了她……” 傅明绯虽然死有余辜，可也给了她一番警示，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 楚寒霄却误会了。 “云澜，我和傅明绯私下从没有过任何交集。 至于她之前所说的落水，我把她救上来的事情。 我也已经毫无印象。” 慕云澜笑了笑。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和她私底下有什么。” 楚寒霄这才松了口气。 “可你刚才那样看我，让我心里慌的很。” 慕云澜俯身凑上前去，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欢喜。 “我觉得你帅，所以想看的仔细些，不行吗？” 在现代，不忠和背叛比比皆是。 而在这个三妻四妾合规的封建王朝，她却遇到了愿意只守着她一人的男子。 她很庆幸，也很真心。 楚寒霄抬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把将人捞入自己的怀中。 “你具体说说，我哪里帅？不然我可不信。” 慕云澜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 “我瞧瞧，这双眼睛生的好看，深邃、漆黑，还有这双眼皮，一看就讨人喜欢。 另外，这眉毛也生的好看，乌黑，却又不过于浓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凌厉。 还有这鼻子，又高又挺，嘴巴的弧度也好看。 脸颊、脑门、头发……简直就是生在了我的审美上。” 楚寒霄心跳加速，这一次不是慌张，而是喜悦。 以前总听人说嘴比蜜甜，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概念。 现在却体会到了。 从慕云澜嘴里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却化成了这世间最为香甜的蜜糖。 一点一点的填满了他的心脏、胸腔…… 渐渐流淌到了四肢百骸，将他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其中。 宛若一个又甜又香的梦境，让他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他忽然又有些理解楚景牧了。 这样好的妻子，她做任何事情，肯定由她的理由啊。 她抢劫帮着望个风，她杀人帮着递个刀。 只要不是和他和离，有什么事情是原谅不了的？ 反正都好说嘛！ 看来明天还是得加强一下父皇的思想建设。 他眼下不适合当皇帝，因为他极有可能是个为了云澜不早朝的昏君。 很好，还没当皇帝，就先发现了自己的昏君潜质。 果然还是得让父皇继续努力！ 第839章 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 傅明绯的死很快便被顺天府尹写成奏折回禀给了皇上。 皇帝看完之后，立刻让人去打听楚景牧的状况。 一问之下才知道，楚景牧竟是被刑小钰和庄婉婉带回了安王府。 皇帝听完有些沉默。 一旁的吴泉担忧道：“皇上保重龙体，有寒王和寒王妃在那里盯着，安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皇帝哼了一声。 “什么安王，那个逆子已经被贬为庶人了。” “是，奴才一时嘴快，叫习惯了。不过四公子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略糊涂了些，可本性是个好的，对皇上也孝顺。” “他若真是孝顺，就不会抛下朕这个父皇不顾，只一心想着情爱。” 吴泉笑了笑，不敢再搭话。 皇帝却明显被勾起了怨气。 “那傅明绯从嫁给他开始，就是算计。 结果这个混小子倒好，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去。 十头牛都给他拉不回来。 如果不是寒霄和云澜，这小子早被人算计的骨头都不剩了。” 吴泉笑道： “四公子年纪还小呢。经历的少，哪像皇上这般英明，一眼便能够看透人心。” 皇帝叹了口气。 “罢了，按理说，是不能再让那个混小子住回安王府去的。 不过他的那两个侧妃都是好的，嫁给老四委屈了，自然不能苦着她们。 你让底下的人机灵着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朕可不想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 “皇上放心，安王府那边一直都有下人在照料着，寒王和寒王妃也十分关心四公子。 昨天夜里就让人给内务司这边打过招呼了，底下的人都机灵着呢。 有什么缺的少的，一定第一时间补过去。” 皇帝点点头。 “时辰不早了，朕得去陪着八宝和粥粥用午膳了。 两个孩子学习那么辛苦，中午这顿必须得吃好点儿，补一补。” “皇上昨日吩咐新添上的菜肴都已经备好了。 因为两位小主子要朗读书册，还特意准备了润喉的雪莲川贝羹。” “不错。” 皇帝迈着步子往外走，脚步都比以往轻快了不少。 他已经没了太子这个儿子，如今另外一个儿子若是能迷途知返，他的心中多少能添几分慰藉。 皇帝挂心着楚景牧。 慕云澜和楚寒霄这边同样有些放心不下。 一大早便让花笺去了一趟安王府，送一些调养身体的药丸，以及适合楚景牧、庄婉婉调养身体所用的药膳方子。 结果没多会儿，花笺便回来了，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慕云澜心中咯噔一声。 这也没几个时辰，该不会就又出事了吧？ “花笺，安王府那边怎么了？” “主子，您是万万想不到，奴婢去的时候，两位侧妃正在干什么。” 慕云澜有些紧张： “干什么？” 总不能联合起来，把楚景牧给杀了吧？ “两位侧妃正把安王殿下按在膳房里，让他在那烧火呢。” “烧火？” “是，一大早皇宫那边也送了不少东西，可两位侧妃都没收，直接把东西原封不动的给退回去了。 还告诉皇上，说府上没有安王，只有一个庶人楚景牧。 而且两位侧妃还不许下人伺候，只说从今天开始，四公子要作为一个庶人，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 “是，”花笺神情中满是惊叹，“奴婢离开的时候，还听到两位侧妃说，府上的米也快没了，说要带着四公子下地种田呢。” 慕云澜突然笑出声来。 “呵，我知道了，前些日子父皇赏赐下来一个庄子，庄子上连着大片的土地。 有一些被我用来试验药材，没有成功，如今还空着。” “奴婢这就让人去送信。” “嗯。” 有些人沉溺于情爱难以自拔，有些人却连顿顿饱饭都是奢求。 刑小钰和庄婉婉这是要强行帮楚景牧睁开眼睛，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了！ 也好让他明白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 第840章 三日之期到，傅家被处置 安王府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皇上。 刑家和庄家听说了自家女儿的壮举，心中很是担忧，生怕皇上会因心疼儿子，而责怪于他们的女儿。 结果却恰恰相反。 皇上收到消息的当天，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当即下令给刑家和庄家赏赐了礼物，连借口都没找，直接便说是嘉奖他们教女有方。 刑小钰和庄婉婉收到消息，自然也就明白了皇帝的态度，下起手来，也就越发的毫无顾虑了。 楚寒霄本是有些担心这个弟弟，倒不是觉得刑小钰和庄婉婉做得过分，而是担心楚景牧那孱弱的身体经受不住折腾。 本是想亲自到府上去看一看的，结果皇帝再次闹起了罢工，他这边忙的恨不得脚打后脑勺。 一边要处理奏章，一边要应付百越那边的抗议。 还要抽出精力，监管一下月奴那边的动静。 好不容易喘口气，处斩傅家人的时间又到了。 在皇上心中，傅家人是蛊惑了太子，导致太子走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 本来他是想将傅家人诛九族的。 可最终还是在臣子们的劝告之下，饶过了那些没有任何参与的旁支。 要处置傅家这样的逆贼，皇帝自然不会亲自到刑场，那未免也太给傅家人面子了。 不过，他却派遣了楚寒霄前去监刑。 毕竟，百越的长公主可是强烈要求亲自到刑场去观刑的，总要有个镇得住场面的人在。 上京之中格外的热闹。 一大早，就由顺天府的官差前来静街，将一条大道单独隔离出来，中间预留出方便囚车通行的道路。 百姓们只能挤在官差身后的街道两侧。 这却不妨碍他们吃瓜的热情。 反倒因为人太多，地方太小，物理上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彼此交流的时候都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听说皇上下令要将傅礼凌迟处死。 啧啧，这傅礼也是做到过一朝丞相的人啊。 说死就死了，可真是伴君如伴虎。”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傅礼是做过丞相，可一心想着争权夺利，蛊惑太子进行谋利，还在暗中与百越相勾连。” “没错，你少在这里瞎感叹，这傅礼可不是什么忠臣良相，而是实打实的奸臣。” “前两日还有消息传出来，说傅家有意操控皇子们的婚姻呢？” “嘶，真是可怕……”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囚车拉着傅家人出现。 有一些来自江南的人义愤填膺，拿了提前准备好的烂菜叶子，直接就往傅礼的头上砸。 “狗贼！” “害了我一家啊！” 江南盐税贪污，虽然最终得到了解决，盐价也被打了下来。 可这其中也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扔东西的人中，有一些是从盐税案之后，专程从江南赶来的，为的就是看看傅家人的下场。 却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傅渊，还将傅礼给救了出去。 他们本以为很难看到罪魁祸首伏诛了，没想到皇上英明，没有被傅家这些狼子野心之人蒙骗。 苍天有眼！ 关押着傅家人的囚车不断前进，这些人就跟着痛骂了一路。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有一名妇人甚至唇角都有了白沫，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旁有好心的百姓连忙将人扶住，端了水给她喝了两口，这才缓过来一些，只坐在地上不停的哭。 傅礼低垂着眼眸，任由烂菜叶子伴随着叫骂声砸在他的头顶，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便来到了刑场。 慕云澜也前来观刑。 傅渊被百越长公主控制，这些时日一直在受折磨。 她要亲自看一看这人的状况，顺便寻找一下傅妍的下落。 这个人可是害死她舅舅的凶手！ 第841章 傅渊现状：一条狗 刑场周围挤满了人。 顺天府的差役满头是汗的维持着秩序。 烈阳高照，空气都带着灼热的味道，围观的众人被晒得满头是汗，却无一人离开。 傅家被定罪的直系被一一带上来。 这些人大多神情麻木，唯有一些女眷还在痛哭喊冤。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神色有些担忧。 “云澜，这里吵吵嚷嚷的，要不然你到后面的酒楼里去躲躲太阳？” 云澜虽然身为医者，见惯了血腥。 可受伤的血腥和眼前这样直接砍人脑袋的画面，还是不一样的。 他怕慕云澜看完之后会心生不适。 慕云澜摇了摇头。 “没事。” 傅家被定罪的这些人都经过仔细的调查，全部都是傅礼的坚定支持者。 傅家在支持傅渊前往百越谋求转机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叛国之罪。 背叛自己的母国，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见她目光沉静，楚寒霄这才放下心来。 刽子手擦拭着手中的长刀，等待着命令。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亮光。 忽然，一侧的人群分开。 百越长公主赫连曦在大周朝护卫的保护下慢慢走了过来。 楚寒霄目光深沉，眼底的厌恶和杀气毫不掩饰。 猎场上，这赫连曦可是说过，要用粥粥的血沐浴，还要杀了八宝，将云澜制作成美人扇…… 单单有这个心思，这人就死不足惜。 只不过眼下，此人还有用，就先让她活上几日。 之后，他会亲自砍下这人的脑袋，彻底绝了后患！ 慕云澜同样神色清冷，扫过赫连曦，清澈的眼眸微微颤了颤。 短短数天的功夫，赫连曦竟然来了个大变样。 她身上穿着的衣衫依旧华美，可那张脸却再也维持不住娇艳精致。 皮肤下垂的极为严重，尤其是脸颊两侧，两片赘肉十分明显。 面皮松弛，在鼻翼两侧拉扯出两道深刻的法令纹，连带着她的嘴角下垂。 整张脸看上去异常的刻薄。 除此之外，她的脸颊上竟还生了许多褐色的斑块。 即便用了脂粉尽力遮挡，依旧看得格外清楚。 就连头发，瞧着都比之前稀疏了不少。 赫连曦如此大的变化却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旁边被推着的傅渊。 之前的傅渊身形挺拔、修身玉立，虽说已经上了些年纪，却挡不住一身的成熟儒雅之气。 初次见他的时候，慕云澜都觉得这傅渊比傅礼更像是一国丞相。 可如今，他却是被人放在轮椅上推过来的。 不仅如此，整个人面容发白，眼圈却很黑，嘴唇和眼皮之上都带了伤痕，伤痕并不大，像是用什么细小的勾子勾出来的。 他抬头看着赫连曦，眼睛一眨不眨。 赫连曦略微停下脚步，他都要跟着哆嗦一下，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赫连曦扫了一眼傅渊，对着他招了招手。 傅渊连忙将脸颊凑过去，贴在了赫连曦的手上。 赫连曦扬起唇角，十分赞赏的摸了摸傅渊的头。 “不错，调教了你那么些天，如今总算是懂事些了。” 傅渊开口，说出来的话毫无底线。 “多谢主人夸赞。” “好好，你说说，本宫是你的什么？” “长公主当然是我的主人。” “那你是本宫的什么？” “我傅渊就是长公主脚边的一条狗。” 四周百姓同样看着这一幕，纷纷震惊在了当场。 “那就是以前和陆大将军齐名的傅渊吗？” “可不是吗？以前和陆大将军并称为大周双骄。 不过现在，可不能把他和陆大将军相提并论了。 一个通敌叛国之人，可不配。” “之前他回京的时候，骑在马上何等的威风。 如今再瞧，怎么看都觉得他狗里狗气的，像是没了骨头一般。” 第842章 有办法是有办法，凭什么告诉你？ 赫连曦十分满意傅渊的回答，再次赞赏一般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走上了观刑台的位置。 看到慕云澜，她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嫉恨。 不过她多少也是学乖了，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她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完全惹不起慕云澜，只能压下所有的嫉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慕云澜神色冰冷。 “几日不见，长公主竟是变了模样。” 说起这个，赫连曦心中的恨意更浓。 “寒王妃看错了吧，本宫倒没觉得自己变化了多少。” “是吗？那想来是驿馆那边提供的镜子不够清楚了。 没关系，前几日又有一批镜子从江南运过来，我再给长公主送上一面。” 这人暂且杀不得，那就只能先怼一怼，解一解她心头的恼恨了。 竟然想用她女儿的血来沐浴……借此恢复容貌？ 呵！ 慕云澜眼底划过一抹凛冽的冰寒。 “前几天我去见了傅明绯，才知道原来她怀上身孕，竟然是因为服用了一种叫做胭脂醉的药。 据说这药还是从百越传过来的呢，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听说过？” 赫连曦脸皮一僵，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角。 这样的动作顿时让她那张脸越发下垂了几分。 “我没听说过。” “那还真是可惜。据说这种药，可以让女子维持容貌长久不衰败。 六十岁的年纪，瞧着也像三十左右的模样，和长公主以前的状态有点像。 不过这种药副作用也很大……” 赫连曦知道，慕云澜就是故意说这样的话。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慕云澜的医术无人可及，又是鬼手医圣的徒孙。 万一她知道如何解除胭脂醉的副作用呢？ 她是不是又能恢复成之前貌美如花的模样？ 赫连曦面上强装镇定。 “一种药而已，能有什么副作用？” “这药服个一两次能够排除体内的毒素，让人恢复年轻。 可服用的次数多了，身体承受不住药效，就会渐渐的掏空五脏六腑内的生机。 到了后面，容貌会加速衰败，变得比以往更加难看，身上还会散发出阵阵的腥臭味儿。” 赫连曦连忙转头去闻自己的衣服。 发觉慕云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瞬间反应过来。 “让你说的跟真的一样，谁知道你是不是夸大其词？” 慕云澜笑的随意。 “长公主不信就算了，我还听说，越是到后面，副作用便越是强大。 刚开始只是胸口发闷，渐渐的就会发展成变疼，进而五脏六腑发生溃烂。 整个人一会儿像是如烈火灼烧，一会儿又像是被冰雪覆盖。 偏生这样还死不了，症状会一直反反复复，直到人渐渐枯萎，变成一具干尸……” 赫连曦猛地打了个寒战。 “寒王妃不是自称医毒双绝吗？你既然这么厉害。 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解除这种副作用？” 慕云澜勾唇一笑。 “我自然知道。” 赫连曦立马紧张的追问。 “怎么做？” “可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对上慕云澜满是嘲弄的眼睛，赫连曦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不由的愤怒不已。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她知道自己没有发火的资格。 只能暗暗吸了口气，在心中对慕云澜破口大骂。 这个狐狸精、贱皮子！ 别让她回到百越！ 等她回去，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今日所受的屈辱！ 慕云澜冷冷地望着赫连曦，看到她宛若淬了毒一般的眼神，便知道，这人低头，也不过是碍于形势。 这样一个时刻想杀她孩子，取她性命的祸害，是万万不能让她再重新掌握权势的。 慕云澜心中有了决断，转头看向花笺。 花笺上前，低头聆听。 慕云澜轻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转头看向刑台。 花笺则径直退了下去。 行刑的时间越来越近，傅家女眷有几个已经被吓晕过去，男丁中还有人被吓得失禁，下面极尽难看。 顺天府尹起身对着楚寒霄和慕云澜行礼。 “寒王、王妃，时辰到了，您看？” 楚寒霄点点头。 “府尹大人按照规矩来办就可以了，本王只负责监刑。” “是。” “时辰已到，除傅礼之外，其他傅家直系，即刻验明正身。” 差役快速上前，对着每一个傅家人核查。 “回禀大人，犯人已全部验明正身、核准无误。” “行刑！” 第843章 往日的将军，如今的笑话 刀起人头落！ 血色四溅，一个强悍的家族瞬间灰飞烟灭。 围观众人之中，不少人高声叫起了好。 一片嘈杂声中，慕云澜的神色却格外的沉静。 她一直打量着傅礼。 傅礼作为罪魁祸首，又是被处以凌迟的极刑，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后。 此时他被捆在架子上，看着亲眷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脸色却一片麻木，没有任何的反应。 坐在一旁的楚寒霄握住了她的手。 慕云澜默默回握过去。 赫连曦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刺眼。 一个长得好看的狐猸子罢了。 也就是现在年轻貌美，能被寒王喜欢上几年。 等到她年老色衰，也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很快，傅家人的尸体都被拖了下去。 差役上前冲洗了刑场，将捆着傅礼的架子搬到了刑台的最前面，好方便所有的百姓观看行刑过程。 凌迟之刑可是最为讲究的。 分为两种，一种是一百二十刀，一种是五百八十刀。 傅礼被赐下的是后者。 总共要在他身上割下五百八十刀，最后才让他咽气，少一刀那都不算是成功。 能够执行凌迟的都是老师傅，一刀下去，割什么部位，割下多少肉来都格外的精准。 第一刀割的是眉心…… 傅礼终于有了反应，鲜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瞪大了眼睛，却因为被堵着嘴，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楚寒霄牵着慕云澜起身。 “凌迟之行要进行完毕，还需要几个时辰，我们不必在这等着了。” 慕云澜则是看向了傅渊。 赫连曦正抬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睁大了眼睛，好好的去看傅礼，脸上满是恶劣的笑容。 “傅郎，瞧见了吗？这就是你们大周帝王的手段。 五百八十刀，刀刀见血，却又刀刀不致命，只为了能够多折磨他一会儿。 那可是你的亲兄弟，和你血脉相连的人。 你可是宁愿舍弃八座城池，也要将他从大牢里面捞出来的。 结果，你费尽了力气，费尽了手段，最终让他得了个凌迟处死的结果。 呵呵呵，傅郎，可真是辛苦你了。” 傅渊看着傅礼被凌迟，就像看着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我的心中只有主人，主人开心我就开心。” “呵呵。” 赫连曦低声笑出来，而后瞬间笑意一收，一巴掌打在了傅渊的脸上。 “男人真是贱骨头！ 当初本宫对你百般讨好、掏心掏肺，你却跟本宫演戏。 如今，本宫把你当成一条狗，你却眼巴巴的黏过来。 不是贱是什么？” 傅渊却仿佛感受不到屈辱。 他在猎场上被一剑刺穿了肩胛骨，伤势明显还十分的严重。 他却用另外一只手转动着轮椅，竭力的贴近赫连曦，像是一只癞皮狗。 “主人说什么都对。” 赫连曦越发的得意，察觉到慕云澜和楚寒霄在看她，甚至直接扬起了唇角，目光之中满是挑衅。 “没有管教好我的宠物，让寒王、寒王妃见笑了。” 赫连曦抬脚踢了踢傅渊的腿。 傅渊疼的一个哆嗦，脸色都略有些扭曲了。 他的腿在跟着赫连曦回到驿馆的当天，就被直接砸断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两声，让寒王、寒王妃开心开心？” 楚寒霄蹙起了眉心。 慕云澜眸光冰冷。 在两人的注视中，傅渊竟真的张开嘴： “汪！汪！” 赫连曦笑得欢畅。 “哈哈哈，真不愧是本宫养的好狗儿。” 刑场下，不少围观的百姓，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觉得心中不适。 之前，傅渊可是他们心中的大将军，是为了大周朝，战死沙场的英雄人物。 虽然说如今知道他通敌叛国，还生出了不臣之心。 可看到往日他们奉为英雄的人，如今却被百越的长公主极尽折辱，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阵阵的怒火。 这百越的长公主，未免也太嚣张了！ 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治治她吗？ 第844章 畜生不如的东西，别侮辱了狗 楚寒霄眼底一片冰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百越的长公主表面上是折辱傅渊，实际上是在打整个大周朝的脸面。 突然，他感觉到慕云澜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随即，柔软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写下了几个字。 两人不管什么时候出现，要么并肩而行，要么手牵着手。 别说是文武百官了，就连京城中的百姓都看习惯了。 因此无人注意到两人的动作。 楚寒霄转过头去，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慕云澜看向赫连曦，目光明晃晃地带上了嘲讽。 “长公主可不要侮辱狗了，谁不知道，这狗可最是忠心了。 别说养上几年，哪怕是有一顿餐食之恩，它见了投食的人，都会感激的摇尾巴。 不像是某些人，生在大周朝，长在大周朝，在这里受到知遇，得到提拔。 最后，却做出通敌叛国的恶行。 说他是狗，那简直都辱没了狗，应当说是畜生不如才是。” 她这番话，就是强行割裂傅渊和大周朝的联系。 百姓们听到这里，顿时一阵义愤填膺。 “寒王妃说的好！通敌叛国之辈，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没错，我们大周朝忠臣良将无数，不缺一个奸贼！” “从此以后，傅渊一脉，再不是我们大周人！” 甚至有些百姓直接从地上捡起烂菜叶子，直直朝着赫连曦砸了过去。 有百姓纷纷回头，看像扔烂菜叶子的壮汉。 那壮汉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们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也想做百越的走狗？” 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来准备揍人跑路。 虽然说有可能打不过，但是大周朝的爷们儿永不服输！ “切，你个大聪明，一下子扔那么多烂菜叶子做什么，不会多分几回吗？” “就是，你一个人都捡走了，我们扔什么？” “没有了烂菜叶子，不是还有石头吗？” “上京的街道打扫得那么干净，哪来的石头？ 我总不能抠地砖吧，被顺天府引的差役看到，那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说着，有人朝维持秩序的顺天府差役看去。 却没想到那几个人咳嗽了两声，默默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两天上火，眼神不好，看什么都模糊。” “是啊，是啊，抬头看看天空可能会好很多。” “今天这天儿不错，呸，哪来的坏鸟，撅着屁股往哪儿拉呢？” 百姓们都是人精，瞬间便明白过来，撅着屁股开始抠地砖。 结果地砖镶嵌的太结实，一时半会儿竟抠不出来。 突然有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挤过来，手往地砖下一插，那地砖就像豆腐一般被拿下来一大块儿。 而后他面无表情的抓起一块最大的，直接朝着百越的长公主就砸了过去。 赫连曦正在和慕云澜分辨。 “傅郎，你听到了吧？人家说你猪狗不如呢。 啧，好歹也是立下过功劳之人，结果转眼间，就被如此辱骂。 这可真是……” 咣！ 一大块石板从天而降，精准无比的砸在了百越长公主的脑门上。 赫连曦连个反应都没来得及做，便被石板直接砸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重重着地，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又是一块石头飞过来，直接砸中了傅渊的脑袋。 楚寒霄看准时机，掌心一动。 内力无声翻涌，猛地将傅渊往前一推。 傅渊吃痛，本想转头看看是谁扔石头，结果身后一阵巨大的推力传来，让他猛地向前扑去，重重的砸在了赫连曦的身上。 一块又一块的石头飞上刑台。 还有百姓不忘了提醒慕云澜和楚寒霄。 “寒王、王妃，您两位往旁边躲躲，可千万别被石头伤到了。” 还有的百姓抢不到石头，干脆脱下了鞋。 刹那间，碎石、臭鞋、臭袜子、烂白菜凌空飞舞。 楚寒霄和慕云澜从另外一侧下了刑台。 顺天府尹撑着一把伞，脸上仍旧带着心有余悸之色。 “王爷、王妃，皇上之前吩咐过，可不能要了赫连曦和傅渊的命……” 楚寒霄看着混乱成一片的刑场，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本王的人在暗处盯着呢，保证他们还能喘气儿。” 普通百姓可没有能耐掀起地面上的青砖。 一看就是云澜让人暗中出手了。 顺天府尹看着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落下，都快现场给两人搭坟了，仍旧担忧不已。 慕云澜笑了笑。 “不必担心，我过来的时候带了药。” 顺天府尹瞬间放心了。 “那就没问题了，这届百姓准头有点差。 拿着那么大的砖块儿，竟然都砸不中人。 哎呀，歪了，又歪了……” 第845章 万事俱备，只差孩子 慕云澜和楚寒霄先行入了宫。 楚寒霄向皇上复命，慕云澜则是去陪德贵妃，当本季度的娃娃，满足德贵妃的换装请求。 结果入了宫，才知道皇上也在瑶华宫，正好一起过去。 只是刚一入宫门，就听到了皇帝在那儿哈哈大笑。 中间还伴随着粥粥哼哼唧唧的声音。 慕云澜有些疑惑。 “这个时辰，八宝和粥粥不是应该在上书房吗？” 还没到下学的点儿呢。 楚寒霄心中也有了一丝不怎么好的预感。 “粥粥这两天，没说她要做东西送给老师和伴读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脚步。 皇帝和德贵妃正在那儿笑呢，听到慕云澜和楚寒霄来了，连忙让他们进来。 慕云澜一进门，就看到满脸笑意的皇帝和德贵妃。 看他们这模样，也不像是粥粥又送走了老师和伴读的样子。 而地上，两个孩子的表现就不一样了。 粥粥躺在专门用来玩玩具的毯子上，摊开了双手双脚，呆愣愣的望着房顶，面无表情，一副失去了灵魂的模样。 八宝德趴在一边，紧紧的抓着妹妹的手，眼睛和小脸都红红的。 明显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过父皇、母妃。” “不用多礼，快进来坐。” 慕云澜关注着两个孩子。 要是以往，听到她的声音，两个小家伙早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和她抱抱、贴贴了。 结果现在，粥粥依旧躺在地上，像小鲤鱼一般打了个挺，便瞬间没了动静。 八宝更是把自己也缩了缩，团成一团也倒在地上，靠在妹妹的旁边。 两个小家伙今天穿着同色的朱红色衣衫，远远瞧着，真相是两尾从水里被打捞上岸的大锦鲤。 德贵妃瞧见他们的样子，越发的乐不可支。 “云澜，你是不知道，我快要笑死了。” 孩子们平安无事，应该问题不大。 “远远的就听到父皇和母妃的声音，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也说出来，让我和寒霄一并高兴、高兴。” 皇帝抢先开口。 “让朕来说。” 德贵妃懒得和他抢，吩咐人去端慕云澜喜欢的点心。 皇帝一边笑，一边道： “你们可知道，今天还没到下学的时间呢？为什么八宝和粥粥先回来了？” 慕云澜：“难道是在学堂上闯了祸？” “哈哈哈，也不算是闯祸。 老师在学堂上讲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还告诉了两个孩子，说这瓜，就是用瓜子儿种出来的。 结果好巧不巧的是，今日中午，给他们送去的水果里有寒瓜。” 寒瓜，也就是西瓜。 如今还未到西瓜大批成熟的季节，也就是皇宫里能提前吃上了。 地上的粥粥来了个胖锦鲤翻身，可怜兮兮的看向皇帝。 “皇爷爷，不许说！” 皇帝哪受得了自家大孙女的眼神攻击，连忙上前把粥粥抱起来，搂在怀里，又拍又哄。 “好好好，皇爷爷不说。” 而后皇帝又在粥粥看不见的角落，对着楚寒霄和慕云澜使眼色。 朕偷偷的告诉你们！ 楚寒霄移开视线，不理会越来越幼稚的皇帝，上前把八宝抱起来。 “八宝怎么了？可是那寒瓜不好吃？” 八宝抿着小嘴摇摇头。 他不能出卖妹妹哒！ 所以不能说，爹爹问也不能说。 要是娘亲问的话，怎么办呀？ 八宝不能说谎骗娘亲的。 想着，他便窝到楚寒霄的怀里，偷偷的露出一只眼睛去看慕云澜。 慕云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对两个孩子倒是十分的尊重。 只要知道不是再次送了走了老师和伴读，她也就放心了。 “没事就好，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的，娘亲就不问了。” 确定好了大人们不会泄露自己的小秘密。 粥粥和八宝这才欢快地扑到了慕云澜的怀中，缠着她又抱又亲。 皇帝在一旁眼热的不行。 虽然理智上理解，慕云澜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们肯定会和她更亲近，可这也不妨碍他吃醋。 而且他还找到了极为合理的理由。 小孩子哪里分得清什么血脉上的亲疏远近呢，无非就是谁对他们好，他们便对谁好。 两个孩子更加亲近慕云澜，肯定是因为那四年时间，都是云澜在照顾他们。 如果云澜再生了孩子，他这个皇爷爷时刻在旁边陪伴着，抱一抱，哄一哄。 孩子长大了，肯定会和他更亲近的。 反正他各项准备都做好了，现在就差孩子了。 第846章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慕云澜陪着两个小奶团说话。 皇帝便抽空问起了今日处置傅家人的事。 “老三，刑场那边可一切顺利？” 楚寒霄点点头： “回禀父皇，一切顺利，就是百姓们群情激愤，一不小心伤到了百越的长公主和傅渊。”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气十分悠然。 “百姓们群情激愤，那必然是百越的长公主和傅渊做了什么激怒他们的事。 朕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还不了解自己的子民吗？ 他们平日里的性情，那都是温顺的跟小白兔一样。” 楚寒霄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父皇说的是，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才咬人。 我们大周朝的百姓历来恪守仁义二字，如果不是赫连曦和傅渊太过分。 我们大周的百姓绝对不会主动伤人的。” 粥粥抬起了小脑袋，眼神亮晶晶的回答： “粥粥知道，这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大坏蛋们坏，所以我们好人就打大坏蛋，都是大坏蛋的错！” 慕云澜颇为惊喜。 “我们粥粥都知道因果报应了。 不错，真是不错，看来这学没有白上。” 她最担心的可就是自家女儿是个文盲。 如今看来，皇上精心挑选的夫子的确是有能耐。 粥粥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那当然，粥粥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而且老师还夸粥粥进步了，这句话老师才讲了三天，粥粥就明白了。” 慕云澜的笑意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三……天？” “嗯嗯。” 粥粥仰着小脸，满脸都是骄傲之色。 “而且，粥粥还学会了三个大字。” “哪三个？” “一、二、三。” 慕云澜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楚寒霄。 “回头备上份厚礼，给老师和粥粥的伴读们送过去吧。” 他们也不容易啊。 粥粥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要送礼物吗？粥粥可以做点心送给他们吗？” 慕云澜深吸了口气。 “送点心就不必了。” 他们是想知恩图报，不是恩将仇报。 没有多大仇、多大怨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拿出粥粥做的东西。 皇帝却十分捧场。 身为粥粥的骨灰级粉丝，他那看孙女的滤镜，都得有八百里那么厚。 他宁可怀疑学富五车的大儒不会教。 也绝对不怀疑他的大孙女在学习上没有天分。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我们粥粥已经很努力了。” 慕云澜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是，确实是有进步了。” 粥粥心情好了，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连忙拉着自家哥哥去觅食。 皇帝笑意盈盈地目送着两个孩子手牵手走出房门，叮嘱了人仔细照顾，这才接着说起了正事。 “赫连曦和傅渊究竟做了什么，让百姓如此气愤？” 楚寒霄将刑场之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皇帝冷笑一声。 “那赫连曦难怪会被傅渊哄骗那么多年，到现在还不知道长脑子。 在我们大周朝的上京，竟敢如此放肆，意图借着打压傅渊，来打我们大周朝的脸。 活该被砸！人还活着吗？” 这也就是在上京，若是放到民风彪悍的边境。 那里的百姓绝对会将这两人骨头给拆了。 楚寒霄点点头。 “我吩咐了，人在旁边守着，云澜也留下了药，保证让他们活得好好的，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痛苦。” “好，傅礼呢？” “行刑的刽子手是个老师傅，从未失手过，保证五百八十刀刀，一刀不少。”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就让傅礼到地下向景远赎罪，傅家，算是彻底了结了……” “父皇，”慕云澜神色略有些严重的开口，“恐怕还没有。” “什么？傅家人不都被处置了吗？ 哦，不是还剩下一个傅明雅。 不过她现在有着身孕，总归是皇室的血脉。 所以朕想着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不过，你放心，朕……” 皇帝以为慕云澜在意这个废太子血脉，所以耐心的解释。 “父皇，儿媳说的不是傅明雅，而是另外一个人。” “还有谁？” “傅妍！” 第847章 士可杀，不可辱。 皇帝一时间根本没有想起傅妍是什么人。 “这个傅妍是……” 德贵妃倒是记起来了。 “皇上忘记了，这傅妍便是傅渊和傅礼的妹妹，当年，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皇帝这才有了些印象。 “朕想起来了，这傅妍还曾经闹着要嫁给师兄，害了师兄的未婚妻，朕还曾下令将其杖责。 只不过，当时没有太过切实的证据，傅渊又屡次打了胜仗，总不好下令，将他的亲妹妹给打死了。” 皇帝目光幽深。 俗话说，见微知着。 现在回过头再看，傅家从来都不是温良、敦厚的人家。 要不然怎么可能教养出傅妍这样的女儿。 强迫别人娶她不成，便害了那人的未婚妻，据说手段极其残忍。 这般心性，足可见整个家庭教养就是歪的。 “云澜，你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人，她不是也已经过世许多年了吗？” “父皇，傅渊都能死而复生，更何况是这个傅妍呢？” 皇帝不由得一怔。 “你的意思是说，这人也还活着？” “是，之前因为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便没有把我和寒霄发现的事情告诉父皇。 如今，人证物证齐全，所以便想向父皇禀报一下。” 皇帝坐直了身子。 “仔细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件事情还要从儿媳为二舅舅验尸开始。” 皇帝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快速的恢复正常。 大周朝讲究入土为安，不要打扰死者的安宁。 验尸，实在是有违这一风俗。 不过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很快便接受下来。 自家儿媳那样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可是尸身有异常？” “是，儿媳发现，我二舅舅并非是战死于沙场，而是被虐待囚禁，且长期服用有毒的食物，约摸有一年的时间，最后才过世的。” “什么？” 皇帝蓦然站起身来，眼底涌起盛大的怒火。 “之前送来的奏报，分明说师兄是战死沙场，怎么会被人囚禁……难道是月奴？” 皇帝周围杀气腾腾。 士可杀，不可辱。 他能够接受陆大将军战死沙场，那是实力的比拼，输赢都能坦然接受。 却不能接受有人将他囚禁、虐待，百般折辱后杀害。 若真是月奴所为，那么他拼着帝王的脸面不要，也要立刻撕毁与月奴签下的供应药材的协议。 哪怕同时和月奴、百越开战，他也要为自己的师兄报仇。 慕云澜摇了摇头。 “不是月奴，而是傅妍。” “什么？” 皇帝眉头紧锁，这个回答更加让他心神震动，他连忙看向楚寒霄，向他确认消息的真假。 楚寒霄沉着面容点了点头。 “这段时日，儿臣和云澜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陆大将军的妻子出事之后，他伤心欲绝。 后来，大周与月奴交战，陆大将军临危受命，傅妍女扮男装也紧跟着他前去。 最后传来的消息，是两人双双在战场上牺牲。 京城之中还曾有百姓觉得傅妍一往情深，最后傅妍的尸体被带回上京安葬。 而陆大将军却是尸骨无存……” 皇帝点点头。 “朕想起来了，确有此事。” “儿臣却查到了确切的证据，棺材里面被埋的并不是傅妍，而是傅渊的妻子。” “傅渊的妻子？” “是。” 楚寒霄接着解释道： “我们找到了伺候傅妍的奶嬷嬷，经过她招供。 表面上，傅渊在百越的战场上出事之后，傅渊的妻子自尽而亡。 实则，她的妻子是在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难产而死。 尸体，顶替了傅妍，被埋葬入土。” 皇帝听得一头雾水。 “傅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也是儿臣和云澜至今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按理来说，傅渊战死沙场，他的妻子怀有身孕，是为傅渊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这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可傅礼却将那个孩子藏了起来，偷偷养大。” 皇帝很快有了猜测。 “在猎场之上，傅渊见到这个孩子十分惊讶。 也就是说，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孩子的消息。 结合着傅渊到了百越却一直没有亲生的子嗣， 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傅礼掌握在手中的筹码。” 第848章 刨坟都不解气 听到皇帝说出筹码两字，慕云澜和楚寒霄同时心中一震。‘’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中的疑惑，也在此刻如拨云见日一般有了头绪。 慕云澜感叹道： “还是父皇一针见血，我和寒霄之前竟然没有想到。” 皇帝摆摆手。 “你们两个做事果决，可本性良善，很多时候容易低估了人性之恶。 朕不一样，当初朕和兄弟们便是经历过厮杀，最后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之前，朕也不解，傅渊蛊惑了百越的长公主，在那边手握实权。 为什么要冒险，亲自来到大周朝，还不惜割舍八座城池来救出傅礼。 如今来看，不是他想来，而是他非来不可。 也就是说，傅礼手中有制衡他的筹码。” 慕云澜还是觉得差了点东西。 “父皇这样说极为有理，可单单是一个儿子，足以要挟到他吗？” 皇帝点点头。 “一个儿子还是太轻了，那么还能有什么……” 这件事情一时想不出头绪，几人也只能暂时压下不谈。 慕云澜接着补充傅妍的事情。 “除了傅妍奶嬷嬷的证实，我还收到了百里逐风的信件。 他们在找到二舅舅尸骨的地方，发现了另外一名女子活动的痕迹，经过调查就是傅妍。”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 “人证物证俱全，那就必定错不了了。 这傅妍既然还活着，又知晓了傅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必须尽快将这人找出来，不能让她在暗中生事。” 楚寒霄沉声道： “这些时日，儿臣一直在暗中寻找，可是却没有此人的丝毫踪迹。 根据百里逐风送来的信件之中所言，这傅妍被火烧毁了容，整个人面目全非。 再加上失踪多年，若她有心隐藏，无异于大海捞针，想要找到她，就更不容易了。 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会再多加派些人手的。” “好，需要多少人，你自己尽管去调用，可先斩后奏，不必事事都请示于朕。” “是，多谢父皇信任。” 皇帝眉心的皱痕却没有解开。 “傅家……上上下下，竟全部都是狼子野心之辈！ 朕本以为，傅礼和傅渊就足够大逆不道了。 没想到，还有个残害我大周柱石的傅妍。 如果师兄还活着，就算再加上一个羌族，我大周又有何惧？” 皇帝是越想越气。 这些年，大周朝一直在竭力的发展。 可文臣方面还好，出现了不少能臣，武将却有很长一段时间青黄不接。 如果不是出了个寒霄，大周朝还不知道要被挤压成什么样。 他一直在惋惜，甚至后悔将陆鹤年派遣到最危险的战场。 如果他还活着，整个大周朝的发展必定要快速很多。 结果现在却得知，陆鹤年不是死在敌人手上，而是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来人，快来人！” 吴泉连忙快步跑进来。 “奴才在。” “即刻派人去推了傅家的祖坟，尤其是埋葬着傅妍的那座坟，给朕把棺材刨出来，用火烧了！” “是。” 皇帝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气。 德贵妃端了茶水上前。 “皇上消消火，若你因为这件事气出个好歹来，陆大将军在天之灵，也要跟着忧心。” 皇帝再次叹了口气。 “云澜，你母亲必然也知道这件事，她情绪可还好？” “也是狠狠哭过一场的，还被人趁机下了药，差点害得慕家和庆国公府反目成仇。” “还有这事？” “下药的人找到了吗？” “下药的人已经找到，如今也全部处置了。 只是背后主使还不清楚究竟是谁。” 皇帝眼神满是杀气。 “说不准就是这个傅妍，找到她，朕要将她挫骨扬灰！” 光刨坟，可不解气…… 慕云澜突然想到，用在沈筠禾和她母亲身上的药来自百越。 仅凭百越长公主赫连曦，可没有那个脑子。 她之前一直怀疑是傅渊，可有没有可能是傅妍呢？ “百越长公主？” 第849章 只有他楚寒霄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皇帝和楚寒霄同时看向慕云澜。 “云澜，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以前真的是灯下黑了。我想过傅妍许多去处，竟然忘了百越长公主身边。 寒霄，立刻让人去查一查，看看赫连曦带来的那些侍女、嬷嬷中，可有毁容的。” 楚寒霄不问缘由，直接应下。 “好。” 皇帝询问： “云澜，你怀疑傅妍在赫连曦的身边？” “父皇，傅妍那般追求我二舅舅。 为了得到他手段用尽，甚至不惜害死他。 这样的人，已经偏执到了骨子里。 她不会甘心就此沦为凡人的，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 复仇的对象，就是任何有可能阻拦了她追求到我二舅舅的人。” 皇帝神色凝重。 “若是如此，她出手害你母亲，挑拨修国公府和庆国公府的关系，也就不奇怪了。” “不仅仅是我的母亲，那傅妍还曾经试图让父皇赐婚吧？” “是……”皇帝拧紧了眉心，“怎么，那傅妍还因此恨上了朕？” “一个偏执又恶毒的人，是没有办法用常理衡量的。 傅家一步步走到现在，第一是野心太大。 第二，必定也少不了这个傅妍在背后推波助澜。” 皇帝冷笑一声。 “笑话！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 恨朕正好，朕也恨她。 就看她一个人，能不能与整个大周朝抗衡！” 他必定要找出这个女人，将其挫骨扬灰，才能彻底解气。 看到皇帝怒气冲冲，慕云澜开口宽慰。 “父皇，您也别太过着急。 如今，傅家已经伏法，只剩下一个傅妍。 我和寒霄肯定会尽快将她抓出来。” 皇帝点点头。 “粥粥小小年纪，都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傅家人却作孽而不自知。 朕自登基以来，从来都是兢兢业业。 除了江南的盐商薛家一案受了蒙蔽，从没有冤杀过任何一个功臣。 百姓虽然不能说人人都安居乐业，至少大部分也都能安稳度日。 傅家，竟然生出了谋逆的心思……” 皇帝实在是想不明白。 若是帝王昏庸无道，揭竿而起是为了正义。 可现在，百姓好不容易平稳几年，他们为什么又想掀起战火？ 慕云澜心念微微一动。 “父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傅家筹划多年，必定是在父皇登基之前，就有了这种心思。” “说的是。” 楚寒霄开口： “父皇，傅家的事情还要往深了查，傅礼在朝堂之上经营多年，儿臣担心，朝中还有他安插的眼线和党羽。” “查，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文武百官，你想查谁就查谁。 这件事情，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 傅家的事情，皇帝越想越是晦气，连带着点心都不愿意吃了。 粥粥却带了一兜子点心跑进来。 “娘亲、皇爷爷、祖母、爹爹，快来看看，粥粥拿到了七巧翡翠……嗷！” 粥粥跑的太快，进门的时候，小腿跟不上脑子，结结实实的摔趴在了地上。 皇帝也不顾上生傅家的气了，连忙跑过去，将粥粥扶了起来。 “哎呀，皇爷爷的大乖乖，摔到哪里了？” “没事哒，”粥粥皮实的很，也不觉得疼，只是等她看到了衣服兜着的点心，小脸顿时瘪了下去，“呜呜，粥粥的糕……” 皇帝连忙安慰。 “没事，没事，皇爷爷看看，这就是粥粥带过来的七彩翡翠糕吗？” 粥粥吸了吸小鼻子。 “不是，粥粥带过来的时候，它们还没有那么扁。” 皇帝被逗笑。 “没关系，皇爷爷最喜欢吃扁扁的糕了，你爹爹也爱吃。” 粥粥看向楚寒霄。 “爹爹，真的吗？” 皇帝连忙回头瞪向楚寒霄，无声的用眼神威胁。 楚寒霄还能怎么办，只能绷着脸色点点头。 “嗯，对，爹爹爱吃扁扁的，圆的吃不惯。” 粥粥不明觉厉，好像糖葫芦也分圆圆的和扁扁的，扁扁的好像更好吃一点。 难道糕点也是这样？ 她又看向自家娘亲。 “娘亲，你喜欢吃扁扁的吗？” 慕云澜微笑开口： “娘亲吃圆圆的糕，扁扁的都给你爹爹吧，娘亲担心他不够吃。” 粥粥又看向德贵妃： “祖母，你呢？” “哎哟，扁扁的糕这种好东西，祖母这个大人都不吃了，留给你爹爹。” 楚寒霄：“……爹爹吃，爹爹胃口大。” 皇帝在一旁偷笑。 “那朕的那份也给你。” 楚寒霄深深的吸气。 “……好，多、谢、父、皇！” 很好，只有他楚寒霄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850章 救命之恩，搬空家底相报，没毛病 有了粥粥这一打岔，皇帝的心情好了很多。 回过头去想想，傅家狼子野心那是他们不对。 生气气到了自己，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他才不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皇帝很快的安慰好了自己，带着八宝和粥粥愉快的玩耍去了。 德贵妃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慕云澜想起了八宝和粥粥的事情，忍不住开口询问德贵妃： “母妃，八宝和粥粥怎么今天下学这么早？” “别提了，” 一说起这个，德贵妃便不由的扬起了唇角， “这不是今天老师讲了种瓜的瓜、种豆得豆吗？ 结果中午吃寒瓜的时候，粥粥和威远将军家的孩子。 不小心把瓜子儿吃到肚子里去了。” “然后呢？” “然后这两个孩子就认定了，在肚子里吃了瓜子儿，就会长寒瓜苗，长了寒瓜苗就会结寒瓜。 这若是在肚子里结了寒瓜，不就把肚子给撑破了吗，这人肯定就撑死了。”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然后就吓得找了父皇？” “不止呢，粥粥倒是很自信，觉得自己有力气，她的小肚子肯定更有力气。 这寒瓜长出来，一定就能在肚子里给它挤爆了，可威远将军家的孩子就不一定了。 那些伴读们都是见识过粥粥的力气的，觉得十分有道理。 这下可把威远将军家的孩子给吓坏了。” 慕云澜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那孩子可还好？” “怎么说呢，刚开始好好的，只是有些忐忑不安，到后面就有些犯困了，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结果就被粥粥和其他的孩子们认为，他是要被寒瓜给撑死了。 抓起来就是一顿摇，说是把肚子里的瓜藤给摇晕了。 最后瓜藤晕没晕不知道，那孩子晕乎乎的给抬走了。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威远将军家就该给你也来送谢礼了。” “谢礼？不是该来兴师问罪吗？” “主要是威远将军家的那孩子，经过一摇一晃，真把吃进肚子里的瓜子儿给吐了出来。 如此，他临走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跟粥粥说谢谢。 还说救命之恩，以他爹爹的兵器库相报。” 慕云澜一时哭笑不得。 “这小孩子们之间还真是好玩。” 不知道威远大将军，听到自家儿子的许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回头威远将军家的夫人再来朱颜阁买东西，我免费送她些调养身体的药丸。” “嗯，你总是想的周到。” 德贵妃打量着慕云澜，瞧着她面容白里透粉，心中很是高兴。 “看来这几日，寒霄照顾你照顾得周到，这脸色瞧着都比前些日子好看了些。” 慕云澜抬手摸了摸脸颊。 “有母妃支持，寒霄哪里敢不周到。” 正在一旁默默消灭那些压扁点心的楚寒霄十分赞同的点头。 “王妃说的是，你今日脸色若有什么不好，恐怕母妃连这些压扁的点心都不给我吃了。” 德贵妃理所当然的开口： “那是自然，连本宫的儿媳妇都照顾不好，你还吃什么点心，出去喝西北风吧。” 一番笑闹，气氛轻松而温馨。 吃过了晚饭，盯着百越长公主那边的人前来回禀消息。 两人虽然没死，却被砸的不轻。 尤其是那个傅渊，伤了一侧的肩膀，现在另外一侧的手也被砸断了。 百越的长公主被压在底下，情况倒是稍微好些，不过脑袋却被开了瓢。 好在太医赶去治疗的及时，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被送回医馆，妥善安置。 德贵妃和慕云澜带着两个孩子遛弯儿消食。 皇上和楚寒霄则坐在凉亭里，远远的看着他们。 皇帝迟疑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询问： “寒霄，楚景牧那个逆子情况如何？” 第851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楚寒霄听到皇帝询问楚景牧的情况，心中替四弟感觉高兴。 “儿臣这两日太忙了，没有亲自过去瞧。 不过听云澜说，四弟的两位侧妃都是细致妥帖的。 想来，一定能够把四弟照顾的好好的。” “咳咳，朕倒不是担心这个逆子，主要是担心庄家和刑家的女儿受委屈。” “这个父皇应该不用担忧，如果庄侧妃没有受伤的话。 以她的武力值，打一打四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皇帝一噎。 “她不是因为救云澜而受伤了吗？ 朕担心楚景牧做了什么惹她过于生气，再给人气出个好歹来。 如此，朕怎么向庄家交代？” “父皇不用担心，她们的陪嫁丫环和嬷嬷都不少。 尤其是庄侧妃自带的，听闻有两个武功很高。” 皇帝咽了口唾沫，默默的在心中念叨了一句。 那就只能让那逆子自求多福了。 “算算时间，老二差不多抵达边境了，也不知道边境那边情况如何。” “父皇，儿臣想……” 皇帝都没有听完楚寒霄的话，便直接开口否决： “你不想！” 楚寒霄无奈。 “儿臣还没说完呢？” 皇帝直接狠狠地瞪了楚寒霄一眼。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亲自前往边境吗？” 楚寒霄倒也没有隐瞒，径直点点头： “是，二哥虽然领兵作战也极为有经验，可他之前一直对战的是羌族。 羌族那边作战不讲究什么策略，领兵的将领也头脑简单，只知道一味的蛮力冲锋。 二哥应付起来没什么困难，可是百越不一样。 百越那边丛林密布，瘴气横生……” “你既然知道，还跟朕说什么？” 皇帝面容严肃， “寒霄，你应该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现在身份特殊，朕宁可让边境打成一锅粥，也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楚寒霄目光深沉，冷峻的眉眼之间是凌厉的锋芒。 “父皇不相信儿臣的领兵能力吗？只需半年，儿臣就可帮父皇拿下百越。” “你快打住吧，朕是不可能让你去边境的。” “父皇……” 皇帝一锤定音。 “别说了，你是朕认定的储君，你若是闲着没事干，朕立刻退位让你登基。 别一天天的净想着往边境那边跑，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对整个大周朝的打击，才是最为巨大的。” 楚寒霄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父皇，我们想要吞并百越，边境的屯兵会有些不够。” “不够那就从应对月奴的兵将中调，正好月奴现在自顾不暇，不用囤那么多的兵力防守。” “父皇……” 皇帝直接起身。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跟朕说了。” “……是。” 离宫的时候，慕云澜便发觉楚寒霄似乎有心事。 她侧了侧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和他的手比大小，下一刻却被他将手握在了掌心。 慕云澜柔声开口： “这是怎么了？我带着孩子们散步的时候，瞧见你和父皇似乎有所争执？” 面对着皇帝，楚寒霄可以为自己力争。 可面对着慕云澜，他又突然有些心虚。 “云澜，百越那边已经发来了国书质问，询问我们为什么一直扣押着他们的长公主？”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如此说来，是时候把赫连曦给送回去了？” “嗯，扣押不了她多久了。 而且，赫莲曦主动割让给我们的城池，也要看百越的君主答不答应。 如果不答应，那么战事必定一触即发。” 慕云澜猜到了他的想法。 “所以，你决定要上战场？” 楚寒霄一顿。 “你都猜到了？” “你本就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这有什么难猜的？” 楚寒霄越发的愧疚。 “按道理来说，为了你，为了孩子们。 我应该以自身的安危为重，可是……” 慕云澜却早有预料。 “没有什么可是的，父皇允许了吗？ 若是允许了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第852章 天亮了，该找找荆条了。 楚寒霄本以为说出他想上战场之事，一定会引来慕云澜的质问和反对。 却没想到，她竟是想要陪他一并去上战场，他第一想法便是反对： “这怎么可以。” 慕云澜反问：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战场你能去，难道我就去不得？” “你当然去不得，多危险啊！” “你我夫妻一体，自然是休戚与共。 你冒险，我当然也要陪在你身边，给予支持。 再说了，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又不是亲自冲锋陷阵，只是坐镇后方，帮你调度粮草、救治伤员。” 楚寒霄连连摇头： “那也不行。” “你会输？” “不会！我从未打过败仗！” “那不就得了。” 慕云澜抱住了他的手臂。 “没有我的帮助，你都能打胜仗。 有我的帮助，你就更如虎添翼了。 到时候我们夫妻两人，一起把百越打得落花流水。” 楚寒霄瞬间体会到了皇帝的感觉。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应该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女子从来不听什么常言的，我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楚寒霄还是摇头。 “别的事情都好说，上战场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慕云澜也赌气了。 “你能去，我就能去。 你要是允许呢，我就跟着你。 你要是不允许呢……” 楚寒霄转头，低头，抵住她的额头。 “不允许你要怎样？” 慕云澜被他的脑袋顶的往后退了退，随即加大力气，给他顶了回去。 “那我就偷偷跟着你！” 楚寒霄咬了咬牙，一把捞起慕云澜抱在自己的怀里，抬手照着她的屁股就拍了一下。 慕云澜整个人一跳。 倒是不疼，主要是被羞得。 “你……你你……搞偷袭，不讲武德！”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和红彤彤的脸颊，楚寒霄就总感觉牙齿都痒痒的，总想咬她几口。 “说什么都好，就是以身犯险不行。” “楚寒霄，你这是大男子主义！” “嗯。” 慕云澜觉得这样谴责楚寒霄没什么气势，挣扎着就想起身。 结果，楚寒霄这厮手臂就像是钢铁所造的一般，她挣扎半天愣是没挣扎开。 “楚寒霄，放开我，要不然你今天睡书房！” “就是睡地板，此事也没得商量。” “还睡地板，你想得美，你睡房顶吧！” “好，我挑寒王府最高的房顶睡。” 两人吵吵闹闹，很快就回到了寒王府门口。 锐影正想要开口说王府到了，就见车帘被一把掀开。 慕云澜气呼呼的冲下马车。 然后走了没两步，就被跟过来的楚寒霄一把捞了起来，直接抱着往西苑的方向走。 一路上，护卫们纷纷得了斜视，嘴歪眼斜脸抽筋，宁可因为转身把腰扭了，也不敢多朝楚寒霄的方向看一眼。 嗐，又是吃狗粮的一天。 翌日。 楚寒霄早朝都回来了，慕云澜还没有起身。 他吩咐好膳房做了吃的准备，然后自己则在府内溜达。 曲太医刚刚折磨完新招入府的护卫，恰好路过，不由好奇的开口： “王爷，您找什么呢？” 楚寒霄回头，看只有曲太医一人，清了清嗓子： “咱们府中有没有荆条？” “荆条？那东西多危险啊，若是伤到两位小主子怎么办， 当然是没有的了。王爷找荆条做什么？” “咳，有个犯人想审问一下……” “那不用找荆条啊，那东西抽起人来没什么力气，还容易断。 我推荐王爷考虑一下狼牙棒，那东西打起人来有劲儿。 生疼不说，一棒子下去几十个窟窿眼。 打的位置合适了，那血就跟喷壶一样，滋滋滋……” 楚寒霄深吸了口气。 “没事了，曲太医去忙你自己的吧。” “王爷，我还没说完呢，你要是觉得狼牙棒打人太暴力，容易把人打死，我还有别的刑具可以推荐……” “曲太医，你该不会是酷吏出身吧？” 曲太医捋了捋胡子。 “王爷不知道吗？我最开始接触医术，学的是如何成为一名仵作。 这不是后来发现在医术上格外有天分，又转行学医了吗？” “原来如此。” 第853章 当不当家的，您心里没点数吗？ 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的炎热，可寒王府的气氛却格外的寒凉。 护卫们很是惊奇的发现。 昨天他们的两位主子还大大方方的秀恩爱。 结果一夜的时间过去，昨天还撒粮的寒王殿下，今天被直接被赶出了西院。 西苑门口还立起了一个牌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 楚寒霄禁止入内！ 中午时分。 锐影端了午膳送入书房，抬头看了看沉着脸色批阅各种公文的楚寒霄，只一眼，便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气。 “主子，午膳端过来，膳房那边说这是王妃特意吩咐他们做的。” 楚寒霄本来不予理会，可听到王妃这两个字，瞬间停下了笔。 “看来王妃还是关心本王的。” “咳咳，”锐影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要不主子您先看看膳房送来的菜肴。” 楚寒霄看向食盒，总觉得锐影的目光似乎有些同情在里面，顿时心头一紧： “怎么了？王妃亲自做的？” “那倒不是，王妃只是给了菜谱，膳房中的厨子做的。” 楚寒霄瞬间放心了，而且语气更为笃定。 “王妃都没有亲自下厨，这不是关心本王是什么？” 若是生气的话，云澜就该亲自去做饭给他了。 就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哪怕是如他这般内力浑厚之人，也全然无福消受。 保证一吃一个不吱声。 锐影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将食盒提到桌案上。 楚寒霄很是开心。 这会儿吩咐膳房给他做饭，晚上必定撤了牌子，让他进西苑。 那么他距离搂着自家媳妇睡觉，不就很近了吗？ 他正得意洋洋的想着，锐影已经开始从食盒里往外端菜。 “这是……清炒苦瓜？夏日里吃倒是清热去火。” “嘿嘿。” 锐影嘿嘿一笑，接着往外端。 楚寒霄柔和的神色微微一怔。 “凉拌苦瓜？倒也还行，双倍去火。” 锐影接着端第三盘。 “主子，您瞧，溜苦瓜片，三倍去火。 还有，爆炒苦瓜丁，四倍，咸蛋黄炒苦瓜，五倍。 还有这个，这个最妙了，黄连苦瓜羹，超级加倍去火！” 楚寒霄看着一桌子绿油油的苦瓜，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僵硬。 “就没有一点别的东西？” “有，差点忘了还有主食，您瞧这个，苦瓜鸡蛋炒饭。” “……” 锐影将空掉的食盒放到一旁。 “主子您快吃吧，王妃吩咐了，让属下盯着您吃完，然后把盘子给她送回去。” 楚寒霄默默的吸了口气。 看来这顿苦瓜宴，不吃是不行了。 楚寒霄硬着头皮吃完了午饭，喘气儿都感觉满满皆是苦瓜味儿。 “告诉膳房，以后寒王府中不许再出现苦瓜。” “是，属下去告诉，可最后结果怎么样，怕是还得看王妃的意思。” 楚寒霄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 “难道本王还管不了一个小小的膳房吗？” 锐影很明智的没有开口，只是那目光却无声胜有声。 主子，现在王府之中谁说了算，您心中难道没点数吗？ “咳咳，你去说就是了，反正本王是下令了。”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把这些空调的盘子给王妃送回去。” “是。” 慕云澜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慢条斯理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 花笺拎了食盒走进来，明显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主子，刚刚锐影把食盒拿回来了，王爷把菜吃的很是干净。” 慕云澜抬眸瞧了瞧，淡淡的哼了一声。 “晚上接着送。” “是。” 第854章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到了晚上，又是一顿苦瓜大宴。 楚寒霄握紧了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没有跟膳房说吗？” 满心同情的锐影坚定点头： “主子，属下说了，而且说了两遍了。” “膳房的管事没有答应？” “答应了，但是好像没听。” 楚寒霄深深的吸了口气，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 锐影还以为自家主子要去找膳房的管事算账，结果就看到他夹起一块清炒苦瓜，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原来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气势很足，杀伤力为零。 当天晚上，楚寒霄没有睡房顶，不过也没能进去西苑，加班加点的处理完公务，凑合着在书房睡了一宿。 第二日上完早朝，他便直接留在了宫里。 皇帝本想偷偷的溜去上书房，看看八宝粥粥两个大乖乖的学习情况。 看到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楚寒霄，顿时满心的好奇。 “咱们寒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平时上完早朝，不就紧赶慢赶的往自己府里跑吗？ 今天倒好，想起来关心朕了？” “咳，”楚寒霄清了清嗓子，“不当父母不知父母恩，儿臣这几日教导八宝和粥粥，有了些新的感受，觉得应该抽出些时间来，多陪一陪父皇。” 皇帝不顾形象，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少胡扯，八宝和粥粥这两天都没有回王府。 你什么时候教导的他们，在梦里吗？” 楚寒霄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有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多一些人生感悟……” “说人话。” “儿臣想在父皇这里蹭顿饭。” 皇帝一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楚寒霄一番，满眼的幸灾乐祸。 “你跟云澜打架了，然后被她赶出来了？” “那怎么可能，儿臣和云澜最是恩爱。” “那你出宫吧，朕这里不管饭。” 楚寒霄只能实话实说。 “……偶尔也会闹些矛盾，儿臣不小心把她惹急。 现在立了块牌子，不让儿臣进西苑。 而且每顿饭，只给儿臣吃各种各样的苦瓜。 昨天一整天吃的儿臣脸都快绿了。” 皇帝毫不犹豫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咳咳，父皇，儿臣被欺负了，您都不知道帮着我说说话吗？” “你想让朕说什么？朕可不会为了你，去责罚云澜。” “您好歹给儿臣个面子，义愤填膺那么一下，儿臣心里还能好受些。” 皇帝立刻表示他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义愤填膺不可能，管你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走吧，去你母妃那儿，看看你母妃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皇帝带着楚寒霄来到了瑶华宫，刚到门口，就看到德贵妃迎了出来，满脸皆是明媚的笑意。 “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弯腰，将德贵妃扶起来，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老三平时瞧着很是威风，可在夫妻相处一道上，还是不如他这个父皇。 瞧瞧他的德贵妃，多么温柔，善解人意。 “爱妃怎么知道朕过来了，这可真是心有灵犀。” 皇帝说着，还不忘暗中瞥了楚寒霄一眼，眼神中满是得意。 学着点儿吧，臭小子。 在哄媳妇儿上，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德贵妃看了看楚寒霄，面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 “臣妾这边刚做了些好吃的，本想着给皇上送过去一些呢。 没想到您和寒霄就一起过来了。 快到殿内坐着，臣妾让人上菜。” “好，爱妃都说好的东西，朕一定好好尝一尝。” 皇帝很是得意。 平时都是楚寒霄这个臭小子在撒狗粮，如今也该轮到他这个帝王了。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喜欢。 皇帝带着楚寒霄到殿内坐下。 “老三啊，你也不要太羡慕。 朕跟你的母妃，那可是几十年的夫妻。 感情自然是无比的深厚，你和云澜这才成亲没几年，以后有的是时间磨合。” 楚寒霄虚心受教。 “多谢父皇指点。” 说话间，德贵妃吩咐人将菜肴端了上来。 皇帝看到每个菜肴上还都带了盖子，笑容越发深刻了。 “看来果真是好东西，竟然还布置的如此神秘。” 德贵妃笑意温柔。 “那是当然了。” 上完了菜，宫人们退了下去，随手带上了殿门。 紧接着，德贵妃亲手将菜肴上的盖子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绿油油的清炒苦瓜。 “别坐着了，你们爷俩赶紧过来尝尝。 上等的清炒苦瓜，苦瓜虾仁、干煸苦瓜、凉拌苦瓜、苦瓜片炒苦瓜段…… 还有这最后一道，苦瓜蛋花汤。” “……” 第855章 逃不掉的苦瓜宴 皇帝第一次知道，说出去的话不仅会变成巴掌，还会精准无比的拍在他的脸上。 楚寒霄紧紧的望着他，眼神之中带了质疑。 “心有灵犀？感情深厚？” 皇帝战术性的咳嗽几声。 “咳咳……苦瓜好啊，苦瓜夏天吃，降火！” 德贵妃笑容满面。 “是啊，这人吧，火大了，就容易脑子糊涂。 糊涂了吧，就容易分不清谁能惹，谁惹不得。 所以得多吃点苦瓜，头脑清楚！” 楚寒霄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家母妃明明满脸笑意，可他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母妃是亲的，媳妇也是亲的。 她们两人碰到一起，他也就比捡来的好一点。 本以为到宫里来蹭顿饭，能够躲过苦瓜宴，没想到这里的苦瓜菜品更加丰富。 皇帝满脸慈爱的看向楚寒霄。 “寒霄啊，你这两天既要处理自己的公务，还要帮着朕批阅各种奏折，实在是辛苦。 天气又热，又这般忙碌，必定火气旺盛。 这么好的菜肴，一定要多吃点，来，朕亲自帮你夹菜。” 楚寒霄还想挣扎一下。 “这是母妃专门为父皇准备的，可不要辜负了母妃一番心意。 还是应该儿臣给父皇尽孝，来帮您布菜才是。” “这怎么行呢？还是得父皇来。” “父皇乃是真龙天子，怎能屈尊降贵，做这等事情。” “朕在外面是皇帝，可在你面前是父亲。 父亲疼爱一下自己的儿子怎么了？ 不就是夹菜吗，朕在行！” 皇帝和楚寒霄脸上皆是笑意。 不知情的看到，必定要夸赞他们父慈子孝、感情深厚。 德贵妃同样笑意不断，抬眸瞥了瞥紧闭的殿门，左边一筷子，右边一筷子，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碗水端平。 “皇上、寒霄，你们两个不必互相推辞。 这么大一桌子呢，够好几个人吃了。 来，你们两个专心吃饭，我来为你们布菜！” 皇帝愤愤不平的瞪了楚寒霄一眼。 他完全是受了这个儿子的牵连。 哼，生气了，明天就退位！ 一顿饭，两人吃的是面容扭曲，终于能够离开饭桌的时候，那眼神看什么都是绿的。 皇帝生怕再来个苦瓜点心，借口要批阅奏折，直接离开了瑶华宫。 楚寒霄看着气场全开的德贵妃，也不敢去惹她。 “母妃，天气炎热，您也多注意身体，儿子就先回去陪伴云澜了。” 德贵妃皮笑肉不笑，冷冷的说道： “站那！” 楚寒霄停下了脚步。 “母妃……” “跪下！” 楚寒霄微微一顿，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德贵妃走到楚寒霄的面前，满眼怒气的看着他。 “你自己交代，如何让云澜受委屈了？ 怎么一大早就让人给本宫送信，说是设个苦瓜宴，好好招待一下你？” 楚寒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母妃，边境烽烟将起，儿臣向父皇请命想要去战场。 云澜也想要跟着，儿臣不同意，和她闹了些矛盾。” “闹矛盾？你凶她了？” “儿臣应该没有凶，就是耍了下赖皮，拍了她一下。” 德贵妃瞪大了眼睛： “你还打她？” 楚寒霄有些怀疑自己的表述能力。 “儿臣没有打她，就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 德贵妃恨不得动手去拿鞭子了。 “你是大男人，你的手劲儿有多大，你心里没数吗？ 本宫的云澜身娇体弱，那皮肤嫩的，风吹一下都担心留下道口子。 你还敢动手往她身上拍？” 楚寒霄这会儿都被说的心里没底了。 “儿臣真的只是轻轻拍了一下，还检查过，没有发红之类的……” “那说不准是内伤呢？” 德贵妃气的来回踱步。 “那媳妇儿娶回家是让你疼的，是让你打的吗？ 本宫的云澜啊，肯定是受了委屈。 要不然，她可起不了这么早给本宫送信。” 楚寒霄顿时觉得自己过分了。 “儿子错了，回去就向云澜请罪。” 德贵妃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嫌弃。 “早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初本宫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云澜嫁给你。” “母妃，儿臣娶云澜的时候，您和她还不认识呢？” “你还敢顶嘴？” 楚寒霄还能怎么办，只能低头认错。 “儿臣错了。” 德贵妃哼了一声。 “你在这儿好好反省，本宫去给云澜准备礼物。 怀素，快把本宫的库房打开，本宫要好好挑一挑。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第856章 灰儿都给它扬了 德贵妃挑选好了礼物让人装车。 而后又把楚寒霄批判了一个时辰，才让他起身。 德贵妃喝茶润着嗓子，说起了正事。 “寒霄，你要上战场，本宫不反对，男儿应该建功立业。 你身为皇子，眼下又被皇上器重，有意立你为储君，更应该承担起守卫江山的责任。 可是，你不仅仅是皇子，还是云澜的夫君，八宝和粥粥的父亲。 你也应该多为他们娘三个考虑，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该如何自处？” “母妃，儿臣有把握，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归来。” “你少来这套，战场之上最是刀剑无眼，更何况应对的是百越。 那里毒虫横行，烟瘴满地，就算是神仙去了，都不一定有万全的把握。 骄兵必败，你可不要骄傲自大。” 楚寒霄认真的点头。 “儿臣知道，只是对战百越一定得速战速决。 不然，等月奴那边缓过劲儿来，恐怕迟则生变。” 眼下月奴有求于大周朝，一切都好商量。 可谁能保证他们境内的疫病缓解之后，不会掉转过头来，往大周的身上捅刀子？ 他不能去赌。 有时候，良机都是一闪而逝的。 眼下既然看到了，一定要紧紧的把握住。 德贵妃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只能叹了口气。 “那你跟云澜好好说，母妃也会劝一劝她的。” “好，辛苦母妃了。” “行了，把礼物拿回去，好好的跟云澜说，不许惹她不高兴。” “是，儿臣记住了。” 借着送礼物的机会，楚寒霄得以进入了西苑。 慕云澜正在写药方，准备前去战场的东西，看到他，不由的哼了一声。 不过他这次有备而来，轻咳了两声，从门口拽进来一根狼牙棒。 “云澜，我来负荆请罪。” 慕云澜差点没绷住。 “谁家请罪用狼牙棒的？” “曲太医说用狼牙棒比荆条更好，打一下生疼。 而且只要懂医术，打的地方对了，还能往外喷血。 就跟喷壶一样，滋滋滋的……” 慕云澜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楚寒霄变身成喷壶的画面，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扑哧……” 楚寒霄连忙凑上前去。 “云澜，你笑了？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不该打你。 晚上你说停的时候，我也不应该……” 慕云澜脸颊通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闭嘴！再说我就下药，把你迷晕了，拖出去。” 楚寒霄将厚脸皮的宗旨发挥到了极致，扔了手中的狼牙棒，直接上前，将慕云澜抱在了怀中。 “不用下药，我已经被你迷晕了。” 慕云澜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苦瓜宴好吃吗？” “好吃。” “那一会儿接着吃？” 楚寒霄得寸进尺。 “你亲手喂给我，别说是苦瓜了，就是砒霜我也吃。” “想得美！” 哄好了慕云澜，楚寒霄立刻到西苑门外，把楚寒霄不许入内的牌子给撅折了，还不忘仔细的吩咐锐影。 “拿下去烧了，然后把烧完的灰给它扬了，本王不想看到它的一点踪迹。” “是。” 晚上，在楚寒霄的软磨硬泡之下，桌子上终于不再是苦瓜宴了。 两人刚刚吃完饭，前去调查傅妍的暗卫送来了消息。 “王爷、王妃，百越长公主身边的确是有一个毁了容的老嬷嬷。 脸颊被烧伤，还瞎了一只眼睛，不过在猎场出事之后，这人便不知所踪。 只在她住过的驿馆当中，查找到了她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锐影接过暗卫手中的木盒，放在了桌案上。 他放轻动作打开，结果只听咔嚓一声。 下一刻，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毒箭快速射一出，还有黑色的毒气冒了出来。 锐影快速躲避，却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被那只毒箭划破了手臂。 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径直倒在地上，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 第857章 来自傅妍的挑衅 慕云澜在看到黑色毒烟的刹那，便连忙屏住了呼吸。 只少量吸入了一点，却仍旧感觉喉咙和气管宛若被强酸腐蚀一般的疼痛。 她心念一动，解毒的药丸出现在掌心。 一手塞到自己嘴里，一手塞给楚寒霄。 而后又立刻起身，给倒在地上的锐影和暗卫各塞了解药。 变故发生的太快，守在门口的花笺等人察觉到不妥，推门就要进来，却被慕云澜开口喝止： “别开门，我们没事！” 花笺声音难掩焦急： “王妃，真的没事吗？” “没事，放心吧。” 楚寒霄起身，帮着慕云澜将锐影扶到门口毒烟稀薄的位置。 他也屏住了呼吸，可嗓子还是被毒气伤到，此时说话都有些沙哑。 “好生厉害的毒！” 慕云澜拿过药箱，一大把药粉撒入空中，快速地中和房间内的毒雾。 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慕云澜取出手术刀，快速的划破锐影手臂上的衣衫。 被毒箭伤到的位置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伤口呈现紫黑色，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慕云澜快速落下银针，封闭了锐影的痛觉，而后手起刀落，将他手臂上被毒素浸染的那块皮肉给剜了下来。 楚寒霄神色格外的凝重。 云澜应对处置的如此迅速，毒素却蔓延的这般快，可见其毒性之强。 还好今日是在西苑，云澜也在这里。 如果她不在呢？ 这毒蔓延、起效得如此迅速，恐怕连叫太医过来都来不及。 这个傅妍，是故意留下了这个箱子，为的就是杀人！ 傅家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查办。 所以，傅妍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他！ 想到这里，楚寒霄的神色格外的冰冷，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看来这个傅妍，才是一个真正的毒瘤。 必须尽快将她找出来，杀之以除后患。 慕云澜帮锐影清理了伤口，直到他手臂上伤口流出来的血变成了红色，这才敷上了药粉，为其包扎好。 锐影心有余悸。 “属下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慕云澜摇摇头。 “不必如此，你这是帮我和王爷挡了灾。” 一旁的暗卫也缓过劲来，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奴才没能察觉到盒子的异常，让王爷和王妃身处险境，请两位主子责罚。” 楚寒霄之前便吩咐过，傅妍的东西找到之后不要乱动，因此全然怪不得暗卫。 “无妨，你也是听令行事，起来吧。” “多谢主子。” 锐影脸色略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还不错。 “王爷、王妃，这个箱子是那个傅妍故意留下的吧？” “是。” 楚寒霄突然眼神一凛。 “立刻派人去宫中，将盒子藏毒的事情禀告给父皇，请父皇下口谕，将此事传扬出去。 一旦发现有陌生的盒子或者其他物品，不可随意碰触打开，立刻前往顺天府报官。” 傅妍明显就是个疯子，她能在驿馆之中留下箱子，说不准也会在其他的地方动手。 必须让京城的人有所防备。 “是。” 皇宫中。 皇帝得知了消息，确认了楚寒霄和慕云澜都安然无恙之后，勃然大怒。 立刻按照楚寒霄的意思，将这件事情昭告出去，而后下令封锁京城，竭力的追捕傅妍。 当天晚上，傅妍没有任何的踪迹。 顺天府却收到了好几处报信，分别在京城最大的客栈、酒楼以及赌坊之中，发现了陌生的盒子。 好在皇榜张贴的很是及时，加上顺天府尹带着差役满城宣扬，没人敢打开盒子，倒也无人伤亡。 第858章 抽丝剥茧 慕云澜和楚寒霄带着人将盒子取出。 有了防备之后，将其打开并不算困难。 在特定的房间打开之后，将毒雾中和处理，倒也没费多大的事。 楚寒霄的神色却颇为凝重，他转头，仔细地叮嘱顺天府尹： “还是得让人仔细调查，看看京城各处还有没有这类的盒子，另外要注意安抚好百姓，不要使得人心惶惶。” “是。” 慕云澜仔细检查着盒子。 “这里面的毒雾毒性十分巨大，想要提炼封存并不容易。 并不能大批量的制作，傅妍应该花费了大力气，才炼制出来这些。” 楚寒霄闻言松了口气。 “还好，若是能够大规模的制造，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慕云澜赞同的点点头。 “傅妍肯定还会留下一部分防身，让人去无疾堂取一些解毒的药丸，给顺天府这边也送一些，让那些差役们随身携带，防止意外发生。” “好。” 慕云澜再翻看到一个盒子的时候，突然目光一顿，而后将盒子拿起来仔细的检查，还俯身凑上去闻了闻。 楚寒霄全神戒备，生怕盒子里面还藏有别的机关，伤到了她。 “云澜，小心一些……” “没事，这个盒子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在东市永宁街的赌坊中。” “赌坊，人流密集，且人员混杂，是个极为容易藏身的地方。在那附近可有存储木材之地？” 这个，楚寒霄还真不知道。 “我立刻让人去查。” 顺天府尹连忙开口： “王爷不用查，在距离赌坊一条街的地方，的确有专门存储木材的库房，周围还有不少打造家具的商铺，京城当中有过半的家具，都是在那里打造的。” 慕云澜眸光带着潋滟的光芒。 “发现的这几个盒子之中，只有一个是新打造的。 而且除了毒药，我在盒子上发现了紫菀这味药材的痕迹。 紫菀润肺下气，消痰止咳。 那傅妍被烧伤过，面容都被毁了，还瞎了一只眼，由此可见那场火极大。 她必定伤了肺腑，服用紫菀茵陈汤，正好对症。” 慕云澜拿过帕子，轻轻擦手。 “这紫菀的痕迹极为新鲜，应该是现采摘的药材。 现在全城戒严，都在寻找傅妍的踪迹，她不敢露面去买药材。 所以才用了这最常见、最便宜的紫菀来调理身体。 去木材厂附近找一找，哪里有紫菀生长，傅妍一定在那些地方出现过。 说不准就能找到线索！” 顺天府尹眼神中带着惊叹。 仅仅通过一个盒子，就能发现这么多线索。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寒王妃真乃神人也。 楚寒霄亦是满心惊叹，同时心中还有一股浓浓的骄傲。 这般厉害的女子，是他的王妃。 他的！ “顺天府尹，立刻派人将那四周给围起来。 我让寒王府的人配合着你，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 慕云澜回到王府之中等待消息。 天色完全黑透，楚寒霄才返回，只是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慕云澜一看便知道。 他这一趟必定是无功而返了。 “寒霄，没有找到人吗？” “找到了，不过让她逃了。” 楚寒霄眉心紧皱，眼神带了些许的恼怒。 “难怪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人，那傅妍竟然藏身在了一根被挖空的木头里。 而且在周围撒了毒粉，还在暗中藏了毒虫，受到毒粉的影响，再加上毒虫袭击。 护卫一时手忙脚乱，竟让她逃走了。 不过，却也一箭射中了她的后背。 只是很奇怪，她受了重伤，地上却无残留的血迹。” 他当时在另一条街上，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然，绝不会让她轻易逃脱。 慕云澜神色凝重。 “我在查看百越医书典籍的时候，看到过，几十年前，百越曾经有蛊人十分活跃。 这种人以身饲蛊，身上满是毒物和蛊虫，受伤之后能快速恢复，恐怖无比。 这个傅妍，怕是也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楚寒霄垂了垂眼眸，冷峻的眉目间闪过一抹锋锐的寒光。 “哪怕她是天神降世，我也一定会将她杀了！” 傅妍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疯狂的报复。 他绝不允许这样一个祸患活着。 第859章 慕云澜牌挂件 慕云澜走到楚寒霄身后，弯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双臂轻轻搂住他的脖颈，轻声开解道： “好了，人既然已经逃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快些起来洗漱一下，换身衣服，陪着我吃点东西。” 楚寒霄紧皱的眉心顿时舒缓了下来。 轻轻的握住慕云澜的手臂，从凳子上起身，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慕云澜连忙出声提醒。 “你的左手还没有好全呢，不许用力！” 楚寒霄只能停下了想要从身后托住她的动作。 慕云澜发觉自己要掉下去，连忙抬起双腿，从身后盘住他的腰。 “快放开我，我要掉下去了。” 楚寒霄眼底笑意一闪。 “那你抓紧些，掉下去摔到屁股，可是很疼的。” 慕云澜连忙紧了紧搂着他脖颈的手臂，强行把自己挂住。 “坏蛋，快把我放到床上去！” “好好好。” “等等，让你把我放到床上，你背着我出门做什么？” “我觉得做夫君的，最主要的是要听话。 你刚刚让我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我这不是先去浴室吗？” 慕云澜恼羞成怒，恨不得给他一口。 “你先把我放下！” “可是王妃不是说先洗漱吗？等我洗漱完，就把你放下。” “楚寒霄！” 楚寒霄带着个挂件，来到浴房。 本是想洗个鸳鸯浴的，结果却遭到了慕云澜牌挂件的强烈拒绝。 最后只能软磨硬泡的，让挂件帮他搓了个背。 玩闹了一番，两人才坐在房中吃起了晚饭。 慕云澜突然想起来： “那傅妍极为狡猾，这一次逃脱，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找到她的踪迹了。 我们这些时日太忙，明天也该抽时间，去看望一下四弟。” “好，明天我陪你去。” 一夜安眠。 第二日上完了早朝，楚寒霄便早早的回了王府。 两人准备好了礼物，一同前往安王府。 安王府大门紧闭，门房瞧见寒王府的马车，连忙一人开门，一人朝着府内跑去通报。 慕云澜借着楚寒霄的搀扶下了马车，正准备往府内走，刑小钰便快步迎了出来。 “慕姐姐……”看到楚寒霄，她连忙留下了袖子，端正神色行礼，“见过寒王殿下，见过慕姐姐。” 楚寒霄点了点头，示意他她礼。 至于她对慕云澜的称呼，他倒是并未在意。 自家云澜觉得开心，小小一个称呼，完全没有必要计较。 慕云澜语气带着惊讶。 “小钰，你这是什么打扮？” 刑小钰穿了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裙，头上没有用朱钗绾发，反倒只是简简单单的用发带扎起，而后包了块布。 脚上穿的是厚底的布鞋，而且明显是在忙碌，衣袖上还沾了水。 不像是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反倒像是在地里帮工忙碌的普通农家姑娘。 刑小钰一双杏眼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雀跃。 “慕姐姐，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我和婉婉忙了好几日了。 昨天就想请慕姐姐过来，不过知道你这几天事情忙，就没敢打扰。” 刑小钰亲热的引着慕云澜走进王府。 进府走了没几步，慕云澜便愣住了。 她之前来过几趟安王府。 府里按照傅明绯的喜好，亭台楼阁十分精致，还引了活水环绕，处处透露着清新雅致。 可如今，除了引来的池水，其他的地方竟然全部都被推倒了。 墙角堆砌着大片的石头、木头，堆得宛若小山一般，散落着不少的瓦片。 “这是把家都拆了？” 刑小钰毫不在意。 “这些东西都是傅明绯当初亲自设计留下的。 如今她人都没了，婉婉姐就让人把东西都拆了。 说是这样，就能避免四公子睹物思人。” 一路走过去，整个王府也就是前院的正听还完好无损。 后院的房子都给拆了，地上的花花草草也全部被拔光。 不仅如此，就连地砖都被全部挖了起来。 这可真是清理的极为彻底。 第860章 努力吃，加油干，距离自尽又近了一步 往前走了没两步，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慕云澜停下了脚步，而后就听到庄婉婉略显虚弱的话语： “我知道，公子今日还是不怎么想活的。 不过，公子这会儿死了，皇上问罪的圣旨就会立刻下达。 公子已经足够对不起我和小钰妹妹了，总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死，让我们姐妹两人一同陪葬吧？” 楚景牧声音平静无波。 “那你要怎样？” “公子至少得先把身体养好，到皇上面前走一圈，让皇上看看，你被我们姐妹两人照顾得很好。 然后，公子再去自尽，我们姐妹绝不拦着，到时候，皇上应该也怪罪不到我们身上。” “……也行。” 庄婉婉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一些。 “那公子就先把这个馒头啃了吧，啃完了之后去池塘里面提水，把前面的地浇一浇。” 楚景牧平静的声音起了些波澜。 “浇地？” “是啊，如今公子已经被贬为了庶人，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我们总要想办法弄些吃的吧？ 公子若是不想干活，要不然，我和小钰妹妹去典当一下自己的首饰或者是衣裳？” “不用。” “我就知道，公子哪怕是想死，也是有傲骨在的，必定不肯花用我和小钰妹妹的嫁妆。 既如此，我们就自己练习着种菜、种粮。 公子提水浇地，全当做是锻炼一下身体，恢复的快些。 你早一日把身体养的健康、强健，也就早一日能去自尽了，不是？” 楚景牧虽然万念俱灰，可此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不过，他深知自己亏待了刑小钰和庄婉婉，现在只是帮着多干点活，也是理所应当。 这般想着，楚景牧便拿起地上的馒头啃了起来。 刚吃了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抬头，便看到楚寒霄和慕云澜走了过来。 庄婉婉很是惊喜，起身对着楚寒霄行了一礼，便朝着慕云澜这边走。 一边走，一边语气轻快的开口： “慕姐姐，你快瞧，我现在不用人搀扶着，也能自己走路了。” 慕云澜向前走了两步，握住了她的手，心中很是高兴。 “不错，这一看就恢复的极好。” 庄婉婉瞧着比平日里皮肤略黑了些，脸颊红扑扑的，明显是被太阳晒的，精神却极佳。 “慕姐姐，你快瞧，我和小钰妹妹开垦了块地，想着种些东西来吃呢。” “这个时节已经有些晚了，不过种些豆子和青菜还是极好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 刑小钰开心的凑过来： “慕姐姐，我们准备了很多青菜的种子呢，我带你去瞧瞧。” 三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另一边， 楚寒霄和楚景牧对视着，气氛显得颇为僵硬。 楚寒霄率先有了动作，他走上前，坐到了楚景牧对面的石头上。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那馒头都掉在地上了，就不要吃了吧？” 楚景牧低了低头，神情有些尴尬。 “三哥，这不是掉在地上，是蒸出来就是这个颜色。” 楚寒霄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记忆当中，馒头从来都是白色的，怎么可能会有焦黄焦黄，上面还裂开口子的呢？ “你确定？” “那个……确定，这是我亲手蒸出来的。 别看样子不好看，味道还是可以的，三哥要尝尝吗？” 楚景牧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楚寒霄还真是伸出了手。 楚景牧掰了一小块儿，放到了他的手里。 楚寒霄闻了闻味道。 别说，还真是透露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吃到嘴里，略有些粗糙，味道竟然没有很难吃。 “还不错。” 楚景牧笑了笑，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沉寂。 “三哥……大牢之中的事情……” 楚寒霄制止了他的话。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 “三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明……” “我不会告诉你傅明绯被埋葬在何处。 你就当自己做了黄粱一梦。 就当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个女人，不行吗？” 楚景牧垂下了眼眸。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把发黄的馒头塞入嘴里，机械的咀嚼着，艰难的往下咽。 那模样不像是在吃东西，反倒像是在吞刀片。 第861章 死之前，还个债吧 看着楚景牧味同嚼蜡的模样，楚寒霄心里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往日，这个四弟是所有兄弟当中，最豁达开朗的。 如今，分明年纪轻轻，却浑身透露着行将就木的味道。 慕云澜看到了这一幕，眉心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小钰、婉婉，楚景牧……还是没有想明白？” 刑小钰摇摇头，撅着嘴叹了口气。 “想明白什么呀，他完全是把自己给困死了。 那个傅明绯真是讨厌，自己的人生得不到圆满，就直接毁了楚景牧。 真是太自私了……” 庄婉婉却是面上带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人还是想死的，不过倒也好用。” 慕云澜想起了刚才她和楚景牧的对话，跟着笑了笑。 “好用就行。” 哀莫大于心死。 傅明绯在他们看来，再如何的蛇蝎心肠。 可在楚景牧的心中，那也是他一生的挚爱。 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如今人死了，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将她从心里剥离出来。 因为挚爱从来都是扎根于心脏，溶于血肉的。 想要剥离，必定要经历一番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庄婉婉明显掌握了楚景牧的性格和软肋。 至于最后结果会怎样，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慕云澜坐到了楚寒霄的身边，笑着看向楚景牧。 “四弟瞧着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一些。” 之前的楚景牧真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他长时间为傅明绯割血做药引，失血过多导致皮肤萎黄。 如今仍然很瘦，可肤色却比之前显得健康了些。 对上慕云澜的眼睛，楚景牧面上闪过浓浓的惭愧。 “三嫂……”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我帮四弟诊下脉吧，看看调养身体的药方需不需要更改。 有件事情，我这个做嫂子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楚景牧知道傅明绯做了多少对不起慕云澜的事情。 也知道自己站在她那边，有多么的助纣为虐。 可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这位三嫂从来都是面容温和，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苛责的话。 甚至在他请求前来帮傅明绯接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便赶到了大牢之中。 因此面对慕云澜，他只觉得无比惭愧。 “三嫂请讲。” “景牧，你刚刚和婉婉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心中还是存了死志的。” 楚景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嫂是想劝我吗？” 他心中万分愧疚。 他甚至明白，自己是不应该死的。 也知道楚寒霄和慕云澜屡屡出手，就是看重他这个弟弟，想要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可他实在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隔膜包裹着。 他听得见、看得见，却始终游离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浓浓的无力感在心头盘旋，他能扬起唇角，却再也感受不到快乐。 这样活着，只让他感觉无比煎熬。 慕云澜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这人想不想活着，取决于自己。 旁人再怎么劝，也是劝不住的。 我是想说，筹办无疾堂和医道学宫，我和你三哥耗费了巨大的银两。 现在既要孝敬父皇和母妃，又要应付与官员之间的人情往来，还有八宝和粥粥要养……” 慕云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婉婉之前是因为我而受伤，帮她调养身体是应该的。 可你的情况更加严重，单单是帮你吊命，就用了一整颗的千年人参。 后续调养身体，药材之类的花费更是不小。 你在自尽之前，能多挣点银两，还给我吗？” 楚景牧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庄婉婉目光微微的亮了亮，配合的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公子，我们也不好一直占寒王府的便宜。” 楚景牧连忙点头。 “是，我会努力挣银子，还给三嫂的。 不知道我一共欠了多少银两？” 慕云澜笑容越发的真切了。 “也不多，你和寒霄是亲兄弟。 我这个做嫂子的，总要给你打个折才是。 我想想，你给个五百两足够了。” 楚景牧本以为会是成千上万两，没想到仅仅是五百两。 他刚刚还以为自家三嫂会不会是用这种方式，想要激发他活下去的欲望。 可现在听到五百两这个数字，他瞬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好，三嫂放心，我一定尽快赚够了银两，还给你。” 五百两银子，着实是不多。 他稍微努努力，应该很快就能赚够了银两，还给三嫂，然后去自尽了。 第862章 一个馒头差点引发一场血案 听到楚景牧答应还钱，慕云澜面上很是开心。 “三弟，你想好了吗？其实，我不该问你要钱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楚景牧坚定的摇头。 “不，三嫂，五百两着实不多，我一定会尽快挣钱，挣够了，就还给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你三哥多聊聊，我带婉婉到房间之中，帮她检查一下身体。” “好。” 回到了房间，庄婉婉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还是慕姐姐有办法。” 刑小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慕姐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五百两银子，是真的不多啊。 慕姐姐，你是不是说的太少了，要是楚景牧一下子挣够了怎么办？” “呵，”慕云澜轻笑一声，“放心吧，只要他不是受上天眷顾，出门捡了五百两银票，这笔银子，够他挣的了。” “啊？五百两很多吗？” 她一个季度买买衣服、首饰，都要花费差不多一二百两银子呢。 庄婉婉在一旁解释。 “如果四公子还是安王殿下，这五百两银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现在他只是庶人楚景牧，没有了身份加成，身体又不好，干不了累活。 他能想办法挣到银子养活自己就是万幸了，想存下银两还钱，难如登天。” 刑小钰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原来是这样吗？” “你等着看吧，公子现在还没明白过来，所以答应的爽快。 再过上两日，他回过味儿来，就知道五百两的债务，意味着什么呢。” 一个普通百姓，一家四口一年的花销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 五百两，对于普通人而言，真的是个天文数字。 在安王府坐了一会儿，慕云澜和楚寒霄便准备告辞。 楚景牧整个人还是有些浑浑噩噩，习惯性的问了一嘴： “三哥、三嫂，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慕云澜果断停下了脚步。 “好啊。” 楚景牧呆愣在了原地。 “那个……我……府中被折腾的不像样子，我……” “没事，客随主便，有什么我们便吃什么就是了。 对了，三弟不是亲手蒸了馒头吗？ 若还有剩下的，给我们一人一个就是了。” “馒头是有，只是那样子……” 楚寒霄宽慰： “没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比你三嫂亲自下厨做的好多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吃上了最简单的一顿饭。 馒头配咸菜，连正经的茶水都没有，只清洗了鲜嫩的竹叶，泡了淡淡的竹叶水。 慕云澜和楚寒霄胃口却都很不错。 一顿饭吃完，原本一锅十个馒头，只剩下了两个。 楚寒霄一边喝竹叶茶，一边开口： “四弟，这馒头很是不错，我打包带走一个，可好？” “当然好，我给三哥装起来。” “好。” 两口子带着一个打包的馒头，离开了安王府。 上了马车，慕云澜瞥了一眼装馒头的纸袋，眸光似笑非笑。 “今天晚上，四弟怕是要饿肚子了。” “无妨，饿一饿也好，省得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净想着自尽。” “说的是，这个馒头你打算送给父皇？” “嗯，”楚寒霄心中感叹，自己和云澜心有灵犀，“父皇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一直牵挂着四弟。这馒头，是四弟亲手做的，他应该极为喜欢。” 皇宫中。 吴泉小心翼翼地将热好的馒头放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看到了盘子里龇牙咧嘴的黄色馒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周朝灭国了？” 吴泉满脸是笑。 “哎哟，皇上您说什么呢，有皇上您的英明领导，大周朝该国祚永昌才是。” 皇帝指了指那黄色的馒头。 “那你这给朕上的什么饭？御膳房的厨子有什么想不开的，硬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皇上误会了，这是寒王殿下派人专程送进宫的。” 皇帝挑了挑眉。 “他这是等不及了，要谋杀了朕，然后当皇帝？” 吴泉吓了一跳。 这是啥，一个馒头差点引发一场天家父子之间的血案？ 他连忙解释道： “寒王殿下说，这是四公子亲手做的。 模样虽然不怎么好看，可味道极好。 也请皇上尝一尝。” 皇帝愣住了，看了盘子里的馒头许久，拿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嗯，味道是不错。你拿上二百两银子，给寒霄送过去吧，偷偷的，别让云澜看到了。” 这孩子，有心了。 不过，二百两，不能更多了。 “是。” 第863章 活该他有媳妇！ 寒王府，书房。 楚寒霄看着桌案上的二百两银票，眼底的寒冰融化，十分郑重地将银票收到了抽屉里，合上、落锁。 只是他又盯了片刻的锁头，觉得这样似乎不太满意，又将其打开，半挂在上面。 一旁的锐影看着他一番动作，神情满是不解。 “主子，皇上派来的内侍特意吩咐了，说这银票是皇上给您的私房钱，不会告诉王妃知道的，您自己偷偷收好就行了。” 楚寒霄点了点头，依旧在打量着半挂的锁，似乎在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将它锁上。 锐影看着他的动作，越发的不解了。 “主子，您好不容易存了私房钱，怎么还把锁半挂在上面？ 这若是被王妃瞧见了，岂不是一看就能发现？” 自家主子虽为王爷，可现在连独立的库房都没有了，日子过的还没有曲太医富裕呢。 怎一个惨字了得？ 楚寒霄唇角微微扬了扬，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闪过了笑意。 “容易发现才好。” 锐影不解：“主子，这不是您的私房钱吗？而且还是存了好久的。” 楚寒霄出奇的耐心。 “你可知夫妻之间，男子的私房钱，意味着什么？” “那当然是意味着男人的尊严了，主子，您若是请人出去喝酒，最后连结账的钱都没有，那第二日就名扬京城了！” 总感觉自家主子距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现在，整天惦记他的月钱。 哭唧唧，呜呜。 楚寒霄摇了摇头，一副你完全不懂的模样。 “这你就说错了，本王若请人喝酒，王妃同意，自然会给我结账的钱。 若是王妃不同意，那便说明我请的这个人不可交，那还请他喝酒做什么？” 锐影愣在了当场。 “这……这还能这样想吗？” “那是当然。” “属下也接触过不少的人，可人家夫妻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那你见过的那些夫妻，哪个如我和王妃这般恩爱？” “这倒是，王爷和王妃可是最为恩爱的一对儿了。” 楚寒霄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 “这不就是了？朋友、同僚、属下……一应等等皆是外人。 本王怎么可能因为外人，而惹得王妃不悦？” 那岂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锐影挠了挠头。 “原来是这样吗？那主子您说，这私房钱存了有什么用？属下看，您存的还挺带劲的。” 楚寒霄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以前本王也不解，后来经过岳父的提点，这才想明白了。 这私房钱存起来，不就是为了哄自家王妃开心的吗？” 锐影在愣在当场。 “主子，属下没娶过媳妇儿，您可别骗我。 这私房钱不是背着王妃存的吗？怎么又变成了哄王妃开心了？” “本王存了私房钱，会不会引得王妃徒生猜测。 觉得本王拿着这私房钱，出去做什么不靠谱的事？” “肯定会啊。” “那王妃会不会想办法找到本王存的私房钱？” “当然会！” 楚寒霄神色高深莫测。 “重点来了，王妃猜测了半天，转过头来寻找的时候。 发现本王把私房钱都锁在了这个抽屉里，一分都没动，她会不会很惊喜？” 锐影恍然大悟。 “肯定会的。” “这就是了。” 锐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过若是王妃心胸宽广，不乱想，也不来找呢？” 楚寒霄看了半天抽屉，决定还是把锁锁上，只不过他把钥匙就放在了桌面的砚台旁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 “王妃不来找，那本王就把存起来的私房钱给她买成礼物，不就又是一份惊喜？” 锐影满眼的钦佩。 “主子英明。” 不愧是主子，想得如此周到，活该他有媳妇啊！ 第864章 一尸两命 楚寒霄紧赶慢赶地处理完政务，便来到西苑找慕云澜。 正想着暗中透露一下，他又存了两百两银子私房钱的事，就见一人急匆匆地往府内跑。 楚寒霄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轻松的心情瞬间多了一丝凝重。 “无疾堂的人？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行色匆匆？” “见过寒王，无极堂那边出事了，有人吃了无疾堂的药，当场吐血而亡。” 慕云澜听到了消息，直接骑马朝着无疾堂赶去。 无疾堂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百姓。 将大半条街都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看到慕云澜和楚寒霄匆匆赶来，连忙吵嚷着让人让开了位置。 无疾堂掌柜以及当值的太医脸色难看，见到慕云澜，满脸的惭愧之色。 “寒王妃……” “怎么回事？” 慕云澜走入，便听到了悲痛的哭声。 一名十几岁的少女，正跪在地上无助哭泣。 在她面前，摆放着专门用来推送重病患者的床。 床上躺着一名妇人，双目紧闭，面色隐隐发青，看上去已经全然没有了声息。 最主要的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竟然是一名孕妇。 “娘，娘你醒醒啊！你不要丢下我，留下女儿一个人该怎么活啊？” 为了更好的学习医术，以及回报慕云澜的教导之恩，太医院的太医都是轮番在这里当值。 今日坐堂的，正是当初牵线搭桥，卖给月奴使臣冻疮膏的年轻太医——余琼。 余琼脸色十分的难看，不过神情倒是镇定。 “回禀王妃，半个时辰前，这名妇人前来无疾堂，说是胸口发闷，隐约有疼痛之感。 我给她诊脉，发现脉象正常，并无早产的迹象，也没有发现心疾一类的病症，只是有些气血不足。 我便给她开了补气血的药丸，见她还因为饥饿，眼前发黑、行动困难，还给她吃了点心。 她的情况很快好转，却没想到，突然之间便说胸痛难忍，之后便吐了口血，晕死过去。 现在……现在完全没了声息。” 他的处置一切正常，并无任何疏漏之处。 慕云澜已经来到那名妇人的床前。 她弯腰准备查看那名妇人的情况。 一旁哭泣的少女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裙。 “寒王妃……王妃救救我的母亲吧！ 您的医术是整个大周朝最好的，连疫病都能治。 一定能够救活我母亲的，对不对？” 她神情悲痛，哭的眼睛红肿。 慕云澜柔声安慰： “我先看看情况。” 慕云澜将手探向那名妇人的脖颈，想看看她究竟还有没有脉搏。 结果指尖还未碰触到那名妇人，少女却再次扯住了她的衣裙，力道格外的大，竟直接将她从床边扯开了。 慕云澜眉心一皱，目光之中带了些许的寒意。 “来人，先把她拉开，扶到一旁坐着休息。” 那少女却闭着眼睛，哭得满脸是泪。 “娘，不要把我和我娘亲分开。 爹爹已经在边境战死，我只有娘这一个亲人了。 娘啊，你的命好苦啊。 我那还未出生的弟弟，你的命也好苦啊。 还没来得及出来看一看眼前的世界，就永远的跟着娘亲去了……” 少女哭得万分悲痛，哭诉的话语传出去，不少感性的妇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原来竟是牺牲将士的遗孀，本来孤儿寡母就够可怜的了。 没想到这娘的，怀着身孕便去了，瞧着肚子，应该眼看就要生了的。” “是啊，就留下这小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如何活得下去啊？”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楚寒霄眉心紧锁，目光冷冽的扫过那名少女，眼神中满是审视。 刚才，他将这名少女拉扯慕云澜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面上哭的伤心，可动作上却在阻拦救人。 这般矛盾的表现必定另有隐情。 刚才如果不是慕云澜又眼神制止，他就一脚踹过去了。 现在这个关口，无疾堂突然出事，怎么看都透露着蹊跷。 第865章 连尸体都不放过？ 没有了那名少女的阻拦，慕云澜开始检查躺在床上的病人。 这妇人的确是没有了生息，只是…… “你娘亲有孕几个月了？” “满了九个月，马上就要生了。” 慕云澜取出成排的银针，听到少女的话，声音中带了寒意。 “说实话！” 少女的哭声略微低了些。 “不敢欺瞒寒王妃，真的是九个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直接认出了跪在地上的少女。 “二妞，是二妞吧，草民见过寒王妃。 这孩子没有说谎，他爹是九个月之前上的战场。 算算时间，她娘怀上孩子九个月，时间必定只多不少。” 慕云澜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转头吩咐太医余琼。 “去清理一个单间，用烈酒仔细消毒，而后准备热水剪刀，干净的毛巾、被子……快去！” “是。” 余琼虽然不明白人已经死了，寒王妃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些，动作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耽误。 趁着这个间隙，慕云澜面容严肃的看向了那名少女。 “你们母女来之前，见过什么人，服用过什么东西，如实交代。” 少女明显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妇人着了急。 “二妞，你愣着做什么呢，快些告诉寒王妃啊！” 那少女却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惶恐之色，出口的话，却让周围的人满心震惊。 “王妃……您问这些，是不想对我娘的死负责任吗？” 慕云澜身形笔直，一身淡青色罗裙素雅端庄，绝美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的意思是，无疾堂应该要对你娘的死负责？ 你想要怎么负责？ 是要为你娘诊病的太医一命抵一命？ 还是想要无疾堂关门大吉？” “我……我没有，我……我娘死了，还是带着未出生的弟弟死的…… 我和我娘都是平头百姓，身份低贱，不敢强求什么。 只希望寒王妃看在我爹爹为国捐躯的份上，能够心生怜悯。 赔偿我们一些银两也就罢了。” 慕云澜正要开口，余琼快步走了出来。 “王妃，东西都准备好了。” “把病人推进去。” 少女猛的一怔，连忙往前膝行两步。 “寒王妃，你要做什么？我母亲已经死了。 请让我把她带回去，入土为安吧。” 慕云澜眉心一皱。 楚寒霄立刻吩咐人将那名少女拦住。 她不断的哭求挣扎。 “寒王妃，草民知错了。 不该妄想得到赔偿，是我娘亲福薄命薄。 这一切都跟无疾堂没有任何的关系。 请王妃将我娘亲的尸身还给我吧。 求求您了，草民给您磕头！” 少女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没几下额头便磕出了血。 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忍不住开始帮少女出声。 “小小年纪，没有了爹爹就已经足够可怜了，如今连娘亲都没有了。 还请寒王和寒王妃发发善心，不要再折磨这个无辜的小姑娘了。” “是啊，好歹也是将士遗孀，怎么着也得有几分优待才是。” “寒王殿下……” 有人甚至跪在了地上，帮着女孩一起求情。 楚寒霄神色冰冷。 他虽不知道慕云澜要做什么，却选择无条件的支持她。 “安静，任何人胆敢喧哗，立刻打出去！” 守在门口的护卫立马应声，手中的长刀出鞘半寸。 “是。” 百姓们连连后退，面上带了恐惧之色。 只同情地看着那名少女，却不敢再出声。 有人低声呢喃着。 “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不是大周朝的保护神吗？ 他曾在战场领兵，立下过赫赫功勋，还曾有过爱兵如子的名号。 怎么如今面对已故将士的遗霜，竟如此冷血无情？” “人心最易变，以前寒王殿下需要一个好的名声来对付太子。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皇上最为得意的儿子。 哪里还需要时时刻刻的伪装？” “是啊，以前这无疾堂还口口声声说要解决所有人的病患呢。 如今倒好，闹出了人命，却连赔偿点银子都不肯……” 第866章 立刻报官！ 细碎的议论声并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百姓听清楚。 有人觉得这话似有些不对，可还没等他们细想，就被少女的哭声打断。 “娘亲！” 少女竟然朝着楚寒霄爬过去。 “寒王殿下，草民知错了。 只要把娘亲的尸身还给我，草民什么都不要了。 求求您，求求您了，寒王殿下！” 少女不断的磕头，因为动作太大，发丝都有些凌乱。 一双哭肿的眼睛很是狼狈，却也透露着一股楚楚可怜之色。 楚寒霄冷眼看着她，冷峻的面容上毫无表情。 少女见他没有作声，再次往前爬了爬，竟然试图抬手去拽他的衣摆。 唰！ 一枚毒镖蓦然飞出，紧贴着少女的指尖，唰的一声钉在了地面中。 少女连忙缩回手，手指一片生疼，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她的指甲竟然被齐根削断。 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足以切断她的手指。 楚寒霄满目冰冷，看那名少女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件死物。 这人明显是被人指派过来，专门到无疾堂这里闹事的。 如果不是还要调查幕后真凶，刚刚那枚毒镖就不是射入地面，而是直接刺破她的喉咙！ 楚寒霄满心厌恶，凛冽的寒气毫不掩饰。 门外的百姓彻底噤声，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连头都不敢抬，慌慌忙忙的往外挤，生怕被牵连到。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众人抬头去看，竟是慕云澜出来了。 她的手上沾染了些许的血迹，正拿着手帕仔细擦拭。 那少女刚刚被吓的魂飞魄散，这会儿终于缓过劲儿了。 “血……我娘亲呢？ 寒王妃……你、你把我娘亲怎么了？” 慕云澜神色淡漠。 “你娘亲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了无疾堂，我不得验一下尸？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那……那是草民的生母，草民紧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慕云澜扔掉了手帕，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 “刚刚时间匆忙，没来得及问清楚。你确定你娘是怀孕九个月？” “……是，当然是！” “确定你和你娘来之前，没有见过什么人，乱吃过什么东西？” “没，没有！” 少女微微打着颤，眼神慌张的胡乱瞥着，额头上满是冷汗。 认识这母女两人的妇人有些心疼，大着胆子开口： “寒王妃，二妞和她娘着实可怜。 如今人已经死了，请求寒王妃将二妞她娘尸体归还给她。 早日让其入土为安吧。” “这恐怕不行。” 慕云澜冷声拒绝。 “来人，立刻去顺天府尹报官。报官的理由有两样，一是眼前这女子谋害生母，二是这女子前来无疾堂污蔑讹诈。” 花笺立刻领命。 “是。” 围观的百姓响起了阵阵吸气声。 “什么谋害生母？寒王妃刚刚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啊，不过那妇人不是胸痛难忍、吐血而亡吗，怎么扯到谋害上去了？ 而且看寒王妃的意思，还是这个叫二妞的，给她娘害死的！” 顺天府要负责京城之中的安危。 对于无疾堂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关注的重点。 这边事情一闹大，消息就传到府衙了。 花笺刚跑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匆忙带着人赶来的顺天府尹。 “府尹大人，王妃让奴婢找您报官。” “来了来了，下官见过寒王、寒王妃。” “免礼。” 慕云澜开口。 “府尹大人来的正好，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女儿谋害生母的命案。 这女子还试图把罪过推到无疾堂的身上，意图讹诈钱财。 请府尹大人好好查一查，给亡者一个公道。” 第867章 来自众人的质疑 慕云澜话音刚刚落下，那个叫二妞的少女脸色大变，连忙摇头： “不，不是的，草民没有害娘亲！ 那是我的亲娘啊，我怎么可能会害死她？” 少女满脸皆是冤枉和委屈，眼泪将整张脸都给模糊住了，一看便是悲痛至极。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心生同情。 “寒王妃是不是搞错了？这小姑娘如此悲痛，一看就不像是装的。” “对啊，而且人进入无疾堂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结果在里面坐着休息了会儿，吃了点药，吃了点心，回头就出事了。 罪魁祸首，难道不是无疾堂吗？” “没错，无疾堂治死了人，还是让其一尸两命。 不想负责就罢了，反倒掉过头来，诬陷死者的女儿。 这怎么越看越像是要杀人灭口呢？” “呵呵，果真是店大欺客，以前还说不挣银两，为百姓考虑。 如今闹出了人命，就直接杀了苦主灭口，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百姓之中不少人露出愤慨之色。 楚寒霄将所有的议论声尽收耳中，抬眸看了眼锐影。 “带人，把这里围了。” “是。” 锐影一挥手，寒王府的护卫立刻将整条街封锁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大多数人露出惊慌之色，想要离开，却被护卫毫不犹豫的逼退。 “只是看个热闹，不至于要把我们扣押起来问罪吧？” “是啊？我在上京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看热闹都要被问责的。” 有人愤怒开口。 “你们还没看明白吗？我们这是发现了真相。 所以故意给我们施压，想要恐吓我们，不要将其传扬出去呢。” “放我们走！” 百姓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顺天府尹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都安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若是再有人蓄意挑事，那就别怪本官真的将他绑了，丢入大牢之中。” 顺天府尹是上京百姓的父母官。 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案子，都要在府衙之中过一遍。 他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看到他面色如此严肃，百姓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神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有些人看向慕云澜和楚寒霄，眼神之中没有了敬意，反倒带上了怀疑和防备。 顺天府尹对着慕云澜行礼： “寒王妃，您说这女子谋害生母，可是发现了什么证据？” 慕云澜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清澈的眼眸宛若寒潭，丝丝缕缕的寒气在其中氤氲飘散。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刚才没有向我说谎？” 少女嘴唇一抖，迟疑了片刻，却是重重的摇头。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说谎。” 慕云澜收回了目光。 她给过机会了。 可惜眼前这个小姑娘没有抓住。 “府尹大人，今日有一名孕妇，也就是这个二妞的生母，前来无疾堂看诊。 余琼，将你记录的脉案，以及开药的药方和这名孕妇食用剩下的点心拿过来。” “是。” 余琼快速将东西交到顺天府尹面前。 慕云澜冷声道： “脉象一切正常，可这名孕妇却说胸口痛，开出的药是补气养血的，任何体质都可服用。 这种药丸，无疾堂一个月要售卖出去上千瓶，从来没有过任何问题。 无疾堂内剩下的药丸，府尹大人可以尽管派人查验。 还有这点心，是专门做出来，供给无疾堂的伙计，以及坐诊的大夫食用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顺天府尹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让跟着的仵作上前，查看了点心，又拿出了几瓶药丸仔细查看。 “大人，的确如寒王妃所说，东西都无问题。” 少女抽噎着啜泣出声。 “都没有问题，那我娘亲就白死了吗？” 慕云澜冷冷地扫过去。 “别着急，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了。 这是第一点，你说你娘亲有孕九个月，实际上她怀胎只有七个月。 第二点，你说你娘亲没有见过什么人，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的体内却有百越的蛊虫存在？” 第868章 打脸，就是打脸 此言一出，少女的身形一个不稳，径直跌坐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 周围的百姓也愣住了，尤其是认识这对母女的妇人。 “二妞，寒王妃说的是真的吗？你娘真的怀孕七个月？” 百姓们也想起来了。 这个二妞说她的爹爹上战场之后为国捐躯，离开京城已经九个月了。 可她娘却怀孕七个月。 那这孩子明显就不是她爹的。 “嘶，这岂不是与人私通，还怀上了孽种？” “这……若是真的，那这对母女的确就很可疑了。” 二妞迎着众人的视线，神色越发的惶恐。 “不，不是的。寒王妃，您不能胡说啊。 我娘已经死了，你还要毁了她的名声吗？ 我娘就是怀孕九个月，我的弟弟分明马上就要出生了！”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就在这时，一道细弱的哭声传了出来。 “哇！” 这哭声还不如猫叫的响亮，可却让周围的众人满脸震惊地看向了无疾堂内。 只见一名大夫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襁褓，哭声就是从襁褓之中传出来的。 “这……哪来的孩子？” 刚刚因为死了人，无疾堂内的病人可都全部退出来了，不可能还留一个如此弱小的孩子在里面。 那么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被推入里面的孕妇。 难不成……这孩子就是孕妇肚子里的那个？ 可那妇人分明已经死了，还有人上前确认过她真的断了气。 怎么可能还生孩子呢？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慕云澜。 等待着她能给出一个答案。 就连顺天府尹都是满脸的惊讶之色。 “寒王妃，这个婴儿……” “就是刚才那名妇人肚子里的孩子。 那妇人体内的蛊虫发作，已经是无力回天。 不过她刚刚过世不久，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一些生机尚存，我给救了出来。” 嘶！ 周围的百姓不由得发出阵阵吸气声，不少人甚至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真的是那个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人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寒王妃的医术，真的已经到了出神入化，堪比仙术的地步了？ 慕云澜没有理会众人的神色，示意顺天府尹去查看那名婴儿。 “这个孩子刚满七个月，心肺发育都不完全。 如今虽然还有气息，可想要活下来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府尹大人可以请医者前来查看，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七个月，还是九个月。” 一旁的仵作开口： “哪里还用劳烦别的大夫，属下就能判断。 这个孩子也就是刚满七个月，绝对不是足月的婴儿。” 顺天府尹面容严肃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 “事实就在眼前，你还不如实交代？” 少女被吓得浑身一抖，却死死的咬着牙，硬是不开口。 慕云澜声音平静无波，目光之中却带了惋惜。 “你已经害死了你母亲，现在还不打算说吗？” “我没有！” “你该不会以为，你母亲还有救吧？ 你们母女收留的那个人是怎么说的？ 说服用了蛊虫，就会进入假死之态。 只要服了解药，就可以再活过来？” 少女猛的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呢喃： “你……你怎么会知道？” 慕云澜目光冰冷： “愚昧！蛊虫入体，便会蚕食人的生机，你母亲还怀着身孕，只有一尸两命，哪来的什么死而复生？” 少女吓坏了。 “不，不可能！那人明明告诉我，只要服用了解药，我母亲就会醒过来！” 她说着，爬起身来，就要往里间冲。 “还我娘亲，你把我娘亲怎么样了？你把她还给我！” 慕云澜没有阻拦，反倒让人把那名妇人的尸身推了出来。 少女立刻冲过去，从怀里掏出一瓶解药，就往妇人的嘴里灌。 可解药灌了进去，那妇人却一直没有动静。 “娘，娘你醒醒！ 快点醒来，快点醒过来啊！” 等了又等，那妇人依旧浑身冰冷。 少女直接跌坐在地上，浑身软的犹如面条一般。 这会儿，她才彻底傻眼了。 “不，不可能……” 看到现在，百姓们自然明白了真相。 一个个羞愧的脸色发红。 尤其是刚才怀疑无疾堂和慕云澜的人，这会儿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用巴掌给抽肿了。 打脸，太打脸了！ 第869章 升米恩，斗米仇 顺天府尹看完了事情的经过，瞬间明白，这是一场针对无疾堂的阴谋。 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厉喝出声： “大胆民女，众目睽睽之下，竟敢满口胡言，污蔑他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赶紧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如若不然，那可就别怪本官让人对你用刑了！” 四周的差役直接上前一步，只要顺天府尹一声令下，立刻便冲上前来动刑。 少女被吓得不住发抖，再也不敢隐瞒任何事情。 “草民交代，草民什么都交的。 前些时日，我和我娘在草垛里救了一个老奶奶。 那老奶奶给了我们二十两银子，她说自己是富户人家的夫人。 被奸人所害，才被毁了容，流落到外面。 而且她还懂医术，一眼便看出我娘怀有身孕的月份不对……” 周围的百姓眉心紧皱。 “寒王妃果然英明，那孩子的月份竟真的有问题。” “寒王妃的医术无人能及，略微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偏生还有人不信。” “人家还屡次向这个二妞确认过呢，结果她就是死扛着不说，如今好了……” “不守妇道之人，做出什么事来也不奇怪。”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二妞连忙摇头。 “不是的，并非我娘亲不守妇道，而是我娘亲受了家中叔叔的胁迫……这才……这才怀上了孽种……” 周围再次传来阵阵吸气声，没想到此事竟另有隐情。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他们不敢再随意下定论了。 纷纷等着顺天府尹开口。 “既是受了胁迫，为何不到顺天府报官？ 小叔子逼奸嫂嫂，这是重罪。 只要你们有证据，本官绝对会秉公处理。” 二妞死死的咬着嘴唇。 “我娘说这样的事情太丢人了，她本是想偷偷的将孩子打掉，可试过很多方法，那孩子却一直在她肚子里安安稳稳的。 我们救助的那个老奶奶说她有办法，而且还能再帮我们多赚一些银两，让我们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后半生安稳无忧……” 慕云澜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后续。 “所以，你们便把主意打到了无疾堂的身上？” “寒王妃恕罪，那个老奶奶说她这里有一味奇药，她就是这般死里逃生的。 只要服下了那味药，就可让人陷入假死的状态。 她说，让我娘亲到无疾堂中之后，将假死的药服下去，假装吃错药亡故。 无疾堂必定要息事宁人，给出赔偿，让我要些银两。 然后等把我娘亲的尸体运走，再服下解药，如此就可以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慕云澜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世上的确传说有龟息丸，服用之后让人陷入假死状态。 不过这一味药，制作起来价值万金。 若那老妇给你们的真的是龟息丸，拿着药卖掉，岂不是更值钱？ 无疾堂从开办以来，药材几乎都在以成本价出售，还会时不时的组织义诊。 若实在有吃不起药的百姓，也可写明情况，向无疾堂申请免费的救助。 我自认，整个上京，再没有医馆会做得比无疾堂更好，和你们母女下手污蔑起来，却是毫不留情。” 那个叫二妞的少女低下头去，趴在地上懊悔痛哭。 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慕云澜。 慕云澜却是面无表情的扫视着众人，清澈的目光毫无波澜，可出口的话，却让很多人感觉无地自容。 “之前总听人说，升米恩、斗米仇，说好事不能一直做，若是哪天有一件事做不好，那必定会引来无数的埋怨。 无疾堂竭尽所能的帮上京的百姓解除病痛，没有想过要挣你们的银两，更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感恩。 只是只是秉持着医者仁心，用我所掌握的医术，帮百姓们做些什么。 若无疾堂真的残害人命，你们便是把招牌砸了，直接到顺天府去状告我，我慕云澜绝对不为自己辩驳一个字。 可事情的真相没有查明，有人在那里鼓动两句，便纷纷开口指责，实在是让人寒心。” 第870章 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 慕云澜神色平静，脸上甚至都没有怒气。 可她越是这般，就越是让众人感觉心中没底。 不少人纷纷反应过来，他们围观看戏的时候，的确是有不少声音传过来，在那里蓄意抹黑无疾堂。 关键是，他们不少人都信了。 无疾堂刚开业的时候，整个上京的百姓都沸腾了。 还有很多人将信将疑，觉得那么便宜的成药，说不准不管用。 后来发现所有的药都是真的，不仅价格便宜，而且药效还更好。 不知道有多少受疾病困扰的人，感激的恨不得天天给慕云澜上香。 可人都有忘性。 便利享受的多了，慢慢的也就习以为常，甚至有些人，调转过头来，要求的更加苛刻。 他们刚才，犯的便是这样的毛病。 还说出了无疾堂店大欺客，全然忘了当初的感恩戴德。 最关键的是，无疾堂若真有错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一切都是诬陷。 换做任何一个人，必定都是要无比生气的。 “寒王妃息怒，草民等人惭愧……” “是啊，我们刚刚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仅听三言两语，随便胡乱猜测，实在是对不住。” 慕云澜神色却并无愤怒。 灵医一族，不仅注重医术能力，还格外的注意心性的培养。 她也是在医院当中历练过几年的。 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是真的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她见过有人毫无医德，却备受尊重。 也见过一心为病人着想的大夫，却反过头来，被自己治疗的患者杀害。 现在发生的这一幕，也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楚寒霄看着她的神色，却觉得阵阵心疼。 他走到慕云澜的身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顺天府尹，这桩案子一定要彻查到底。” 顺天府尹连忙应道： “是，请寒王和寒王妃放心，本官一定调查得清清楚楚，还无疾堂一个公道。” 楚寒霄低头看向慕云澜。 “云澜，你刚刚辛苦救人，衣裙上沾染了血迹。 你先回王府换身衣裳，这里我来盯着吧。” 慕云澜垂眸，果真在衣袖的位置，发现了指甲盖大小的血迹。 “好，那我先走了。” “嗯，花笺，小心照顾着王妃。” “是。” 人群散开，为慕云澜让开了道路。 她上了马车，直接快速离开。 楚寒霄的神色却彻底冷了下来，一双深沉的眼眸瞬间被冰封。 他冷冷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除了给你母亲的解药，你身上还带了什么？” 少女浑身一震，连连摇头。 “没……没有了。” “锐影，搜身。” “是。” “啊！” 少女发出一声尖叫，挣扎着想要避开护卫的手，却被人死死地钳制在原地。 很快在她身上搜出了一个香囊。 太医余琼上前查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香囊里装的香丸，竟是掺杂了迷情香的。你这是想要蓄意勾引谁？” 之前众人听到少女的表述，觉得她是信错了人。 因为一时贪婪，才害了自己的生母。 可现在发现了这枚香囊，顿时觉得同情这女子的自己是个傻子。 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在身上，明显是另有目的。 难怪刚才一直朝着寒王的方向爬，还哭哭啼啼的惹人可怜呢。 “寒王妃必定也发现了吧？” “那还能发现不了？可寒王妃却什么都没说，是给她留足了脸面。” “只可惜，寒王妃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不要脸！” 楚寒霄眸光冷冽。 “拖到门外，杖责二十。” “是。” “寒王殿下，民女知错，求您饶我一命吧…… 都是那个老妇人说的，她说有办法让我接近寒王殿下。 哪怕是当个妾，那也是一步登天了。” 有百姓忍不住朝她吐唾沫。 “我呸！什么玩意儿都想着一步登天吗？”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什么都敢想。” “就是，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 顺天府尹连忙道： “王爷，下官立刻让人去缉拿那个老妇。” “派人去看看吧，不过，那人应该早就没有踪影了。” 那个老妇，必定是傅妍！ 她在暗中捣了鬼，自然不可能呆在原地等着人去捉拿她。 早跑没影了。 第871章 看的还是太浅了 顺天府尹也知道，捉到这罪魁祸首的希望不大，不过还是派遣了差役前往。 围观的百姓眼看着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便想着离开，却不想寒王府护卫依旧阻拦着道路。 众人神色惶恐起来。 寒王明显是生气了，他们不会被一并绑起来问罪吧？ 想到这里，有人便忍不住双腿发软。 楚寒霄冷眼看着那少女被杖责完毕，身上见了血，这才收回了视线。 “顺天府尹，这女子就交给你，继续审问。” “是。” 顺天府尹在心中暗暗的叹气。 人想往高处走是好事。 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攀上台阶，却不能想美事，昧着良心、不择手段。 无疾堂这次，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看寒王殿下这模样，明显是要帮寒王妃和无疾堂出头了。 楚寒霄冷眼一扫，目光锁定人群中的几个人。 “将那几个人扣押，仔细审查，本王怀疑他们收了好处，故意抹黑无疾堂，说不准是别国的奸细。” “是。” 锐影立刻带人，将之前在人群之中蓄意挑唆的几人给扣押了。 “不是，我们不是奸细！” “寒王殿下，我们冤枉啊，我们真的不是奸细，只是嘴碎了些，说了不该说的话。” “寒王殿下饶命，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 楚寒霄神色冰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查问过后自然清楚，不必在这里喊冤。” 寒王府护卫直接将人捂了嘴拖走，动作间毫不客气。 其余的百姓受到惊吓，纷纷跪在了地上，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顺天府尹站在一旁，同样心情忐忑。 “殿下，法不责众，这些百姓……” 楚寒霄一身威严压迫人心。 “法不责众，本王知道，你们聚集在此，说着抹黑无疾堂的话，想的应该也是法不责众这四个字。 不过有一点，你们怕是想错了。本王是战场领兵出身，多年混迹在边境，历来讲究的都是慈不掌兵。 本王从不是仁慈之人，只懂得公事公办、从不偏袒！” 顺天府尹打了个寒战。 唉。 这群人惹什么不好，专门惹寒王妃。 当初，寒王殿下在宫里都敢拿着剑闯太后的宫殿，更不要说是旁人了。 众人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惶恐。 寒王有战神的称号。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战神若是放在别国眼中，那可是实打实的杀神。 他们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忘了，寒王现在的威望，可是以战场实打实的功劳奠基的。 “寒王殿下，草民等人真的是知错了。” “请寒王殿下饶命……” 楚寒霄冷声道： “你们只是说了两句闲话，本王当然也不会真的拿你们怎么样，只是想告诫你们一句。 受了旁人恩惠，就要心存感恩，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砸了饭碗。” “是。” 楚寒霄转头。 “无疾堂掌柜？” “奴才在。” “无疾堂中发生了命案，虽然已经证明是被人诬陷。 可也应该配合着官服结案之后再开业。 最近这段时间，就先关门吧，等这桩人命官司了结了再说。” “是，奴才明白了。” 楚寒霄又看向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也是瞬间心领神会。 “请寒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仔仔细细地将这桩案子查清楚。” 看来这案子要往后压一压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查清楚，那就要看寒王殿下的心情了。 根据他现在的神情来看，怎么也要查个一两个月了。 说完，楚寒霄直接离开。 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松了口气，匆匆忙忙的赶紧散开。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议论。 “刚刚看寒王那神色，我还以为要挨板子呢，没想到竟然不用。” “是啊，毕竟法不责众嘛。” 顺天府尹摇了摇头。 “还是看的太浅了……” 第872章 顶级召唤术，随机坑惨一个寒王 楚寒霄往府里走，想着慕云澜方才面无表情的模样，蹙了蹙眉，满是心疼。 虽然他尊重自家王妃的每一个决定，可有时候，他是有些看不懂的。 在他看来，慕云澜很多决定都透露着一股委曲求全的味道。 就像是开办无疾堂。 即便是要惠民，成品药丸的价格也没有必要定的那么低。 而且面对普通百姓，云澜从来都是平等视之。 可她明明是他的王妃，身份尊贵。 她却从未想过要利用手中的权力，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医者，在与病患对话。 楚寒霄叹了口气。 自家王妃实在是单纯、心善的过头了。 既如此，那帮她出气这种活，就让他来吧。 楚寒霄买了慕云澜喜欢的榛子酥，略带些心急的回了王府。 本以为慕云澜必定会黯然神伤，觉得一片善心被辜负，没想到刚来到西苑，就听到了慕云澜和孩子们的笑闹声。 “别跑，快让娘亲抱抱这香香的大锦鲤！” “哎呀，哥哥跑快点，娘亲要抓到你啦！” 楚寒霄踏入院门，就见八宝和粥粥竟然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 那衣服是个胖头鱼造型，还是直立的。 鱼鳍的位置挖了四个洞，可露出手脚，鱼头和鱼尾巴都在身后，随着两个小家伙的跑动，摇摇摆摆。 慕云澜眼疾手快，抓住了八宝的胖尾巴。 “娘亲抓住了！” 八宝往后撅了撅小屁股，很是活泼的对着慕云澜做了个鬼脸，而后小屁股一扭，那小半截儿胖尾巴竟然直接掉了下来。 “哈哈哈，没有哦，娘亲，你只抓到了一个尾巴！” 慕云澜抱着胖尾巴傻了眼。 “犯规，这锦鲤的尾巴怎么还是可拆卸的？” 八宝跑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之中满是得意。 “娘亲，因为这是一条壁虎鱼呀！” 慕云澜看到了楚寒霄，连忙招呼着他过来： “夫君，你快来帮我，这两条胖头鱼要造反了！” 八宝和粥粥扭头看到了楚寒霄，立刻尖叫着往玉兰花树的后面躲。 “爹爹来啦！” 楚寒霄将点心交给守候在门口的花笺，直接撸起了袖子。 “好，看我的，这就帮夫人把这两条胖锦鲤给抓起来！” “啊啊啊！” 八宝和粥粥手拉着手往前跑，鱼尾巴都跑掉了。 最后还是被楚寒霄一手一个给捞了起来。 八宝这条胖锦鲤经历过了断尾，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力气。 抱着楚寒霄的手臂，完全不挣扎，只呼噜呼噜的喘气。 粥粥可就活泼多了，小腿不断地踢腾着，用鱼头甩了楚寒霄好几下。 “放开粥粥，看粥粥神鱼摆尾！” 楚寒霄本是能够轻轻松松便将胖头鱼给压制住的。 结果没想到，粥粥直接开启了大招，来了个顶级召唤术。 “祖母！呜呜，救救粥粥！” 下一刻，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德贵妃大步走了出来，手中还抄了根鸡毛掸子。 “楚寒霄！你敢欺负本宫的孙子、孙女！” “母妃？” 母妃怎么突然出宫了？ 楚寒霄愣了片刻，带着正义的鸡毛掸子已经疾驰而到。 楚寒霄连忙将两只胖锦鲤放下。 “母妃，儿子跟孩子们闹着玩儿呢！” “呵呵，你当母妃是瞎子吧？欺负了本宫的乖乖孙子、孙女，还想跑？给我站那！” 八宝和粥粥两个坑完爹爹的胖头鱼看起了戏。 “祖母加油，祖母威武！” “祖母么么哒！” 德贵妃开心坏了。 “乖乖，看祖母今天帮你们出气！” 楚寒霄连忙跑开鸡毛掸子的挥舞范围，还不忘向慕云澜求救。 “夫人，救我！” 这个时候，也就是自己媳妇儿能够让母妃平息怒火了。 慕云澜刚要开口，两只胖头鱼便亲亲热热的黏到了她的身边。 “吧唧，八宝最喜欢娘亲了。” “吧唧，娘亲好香香，粥粥的鱼脑袋给娘亲捏捏！” 慕云澜瞬间迷失在了两只胖头鱼的蛊惑之中。 “好好，娘亲也最喜欢你们。” 至于楚寒霄…… 加油！ 第873章 呸呸呸，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两只胖头鱼宝宝迷惑性太强，上到母亲德贵妃、媳妇儿慕云澜，下到府中的护卫，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迷的五迷三倒。 那些护卫更是顶着月钱被扣光的风险，也要成为楚寒霄逃跑路上的绊脚石。 最后，德贵妃掐着腰，十分痛快的帮八宝和粥粥出了气。 原本粘在慕云澜身边的胖头鱼宝宝瞬间转换阵营。 依偎在德贵妃的怀里，表演胖头锦鲤拧麻花般的撒娇。 楚寒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默默的叹了口气，十分庆幸皇帝没来。 皇帝若是来了，面对着两只胖头鱼宝宝撒娇大法，那都能直接拎着龙椅追着他，在皇宫之中跑三圈。 楚寒霄又看了看慕云澜，挪动脚步靠过去。 虽然说，自家媳妇儿刚才面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 可是，他对自家媳妇儿，可没有丝毫的意见。 她虐自己千百遍，自己永远待她如初恋。 “云澜……” 楚寒霄运转内力，在自己的额头上硬挤出些许的汗珠。 慕云澜本来正笑呢，看到他的模样，目光顿时带了关切。 “怎么了？被母妃打疼了啊？” 楚寒霄没有说话，只是垂了垂眼眸，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往她面前松了松。 “有点……” 他没说被打，也没说疼，这可不算是对媳妇说谎。 慕云澜握住他的手腕，小心的撸起袖子来查看，又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臂断掉的位置。 “怎么样，这里疼吗？” 楚寒霄露出了一抹笑容。 “没事的，有你关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德贵妃瞥见这一幕，看向楚寒霄的目光格外的嫌弃。 这头拱了玉白菜的猪，占了便宜，还惯会装模作样！ 真是个心机男！ 德贵妃抱着八宝和粥粥亲了亲。 “祖母的乖宝贝，来，祖母带你们洗手吃点心，我们不跟矫情鬼玩。” 楚、矫情鬼、寒霄才不管别人怎么吐槽。 他反正是靠在慕云澜的身边，笑得很是开心。 八宝和粥粥换了衣服。 几人到了正堂之中坐着。 楚寒霄握着慕云澜的手不撒开。 “母妃，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宫里有什么事情？” “母妃这不是放心不下云澜吗？无疾堂有人闹事的消息，已经传入宫中了。 你父皇听了生气的很，生怕云澜寒心。 所以特意吩咐我出来，好好跟云澜说说，我便带着八宝和粥粥一起过来了。” 粥粥正捧着点心啃呢，听到这话抬起头，脸上沾着点心屑，却露出了一个极为开心的笑容。 “嘿嘿，粥粥请祖母做客哦。” 八宝拿着小手绢，给粥粥擦了擦脸。 “妹妹，祖母和我们是一家人，不能说做客。” 粥粥很是虚心受教。 “哥哥，那应该怎么说？” 八宝鼓着小脸思考了片刻： “应该是回家。” 粥粥小脑袋有些打结。 “这里是家，皇宫也是家，外祖母那里也是家，粥粥有很多家。” “嗯嗯。” “那等粥粥以后嫁人……” 楚寒霄猛地松开慕云澜的手，一把将粥粥抱起来，很是严肃的开口。 “粥粥，快，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题。” 德贵妃难得赞同自家儿子。 “乖孙女，你爹爹说的对，你刚才的话说的太不吉利了，以后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想。知道吗？” 粥粥眨巴了一下眼睛。 “可是粥粥听说，女孩子长大了都要嫁人哒。” 德贵妃摇摇头。 “谁说的？我们粥粥可是天之骄女，咱们不嫁。 你要是有喜欢的男孩子，那就让你爹爹给你抢过来。 喜欢几个咱就抢几个！” 楚寒霄觉得这话也很难让他接受。 “母妃，粥粥怎么能喜欢别的男孩子呢？ 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 哪里值得我们粥粥去喜欢？ 平日里当个玩意儿，逗趣儿也就罢了，可不能认真。” 慕云澜：“……” 不是，这个当爹的是认真的？ 学习当渣女，从娃娃做起？ 第874章 帮媳妇出气，天经地义！ 德贵妃听了楚寒霄那一套拿男孩子当玩意儿的理论，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看向慕云澜的时候，还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 自家云澜多好，只可惜，被那个糟心的儿子给绑死了。 要不然，不知道得活得多潇洒。 楚寒霄给粥粥做足了思想教育。 粥粥那小脑筋本来就装不了多少东西，被楚寒霄这么一打岔，瞬间忘了什么嫁人不嫁人的话，开开心心的啃起了点心。 楚寒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决定明天早朝结束，一定要和皇帝说一说。 让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加强一下粥粥的思想教育。 嫁人这样危险的想法，以后绝对不能有。 慕云澜觉得完全没眼看，索性不再去理会楚寒霄，转头和德贵妃说起了话。 “母妃，你刚才说无疾堂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 “是啊，有言官入宫，说什么伐冰之家，不蓄牛羊。 指责你身为寒王妃，身份如此尊贵，不应该在开办无疾堂，与民争利。”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 “父皇怎么说？” “你父皇听了，自然是无比的生气，直接让人把那言官丢出去了。 本宫听了，也觉得十分可气。 这伐冰之家，不蓄牛羊，说的是高门大户，不应该在去做普通平民的买卖。 意思是给平头百姓留一条生路，不仗着身份与民争利。 只是这无疾堂可不是平头百姓能做的买卖，那言官分明是故意混淆视听。” 慕云澜松了口气。 “原本我以为这一次无疾堂闹事，是那个傅妍背后指使的。 为的就是制造混乱，趁机从京城之中逃出去。 现在看来，这背后的推手，应该不止她一个。” “傅妍？” 德贵妃眉心一紧，面上带着十足的厌恶。 “她就是那只阴沟里的老鼠，处处都能看到她的踪迹，可怎么都抓不到她。” 慕云澜淡淡的笑了笑。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原本我以为是百越在上京之中安插了人手，如今来看，应当不止如此。” 楚寒霄神色略有些严肃。 “云澜，你怀疑有我们大周的人在背后帮助她？” “你还记得当初我决定要建造医道学宫，将无极堂推广到整个大周朝的时候，父皇说过什么吗？” 楚寒霄点头。 “我当然记得，父皇说这其中会有很多的阻力。 你怀疑是这些人在暗中下绊子？” 慕云澜笑了笑。 “无疾堂要推广开来，已经不是动了谁的饭碗的问题。 是要将整个锅都砸开，然后另起炉灶。 有人利益受损，就会有人不甘心。” 德贵妃皱了皱眉。 “很多大周朝的百姓都看不起病，无疾堂开办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竟还有人胆敢在暗中使绊子，这不是和朝廷作对吗？” 楚寒霄语气略冷。 “江南的盐商在暗中捣鬼，也是和朝廷作对。 他们心中也清楚，一旦朝廷查下来就是死罪。 可是他们放不下到嘴的肥肉。 自古利益动人心。 利益大了，别说是和朝廷作对了，他们连至亲都能下手。” 德贵妃忍不住在心中唏嘘。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错综复杂了。 寒霄，你可有什么打算？ 一定要事先筹谋，不能让云澜受了委屈。” 楚寒霄点点头。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云澜，绝不让她受到委屈。” “这就好，无疾堂现在怎么样了？没有受到这次闹事的影响吧？” 楚寒霄直言不讳。 “儿子暂时让无极堂关门休息了。” 慕云澜有些诧异。 “直接关门了？” “嗯，你之前那句话说的很对，升米恩、斗米仇。 虽然我们不求受惠的人能够知恩图报，可也要让他们记得，无疾堂是切实给他们带来了好处的。 如此，再有人意图泼脏水，才不会那么轻易就引得人心动摇。” 德贵妃赞同的点点头。 “没错，就该这样。 云澜，这件事情就让寒霄来办，让他出头去做那个恶人。” 楚寒霄笑着点了点头。 他才不在乎什么人心和名声，他只求问心无愧。 至于当恶人，帮自家媳妇儿出气，那更是天经地义！ 第875章 男人有钱就变坏 对上德贵妃和楚寒霄关切的眼神，慕云澜不由地笑了笑。 “母妃不用担忧，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德贵妃握住她的手，眼神之中满是心疼。 “你当初开办无疾堂，是为了救人。 如今却有人在无疾堂中闹事，甚至往日里那些受到你恩惠的人，也调转过头来回踩。 怎么可能不难受呢，你就不要瞒母妃了。” 慕云澜面上笑意真切。 “母妃，并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不在意。” 德贵妃仔细确认着，看她真的不像是在说谎，反倒越发觉得心疼了。 “云澜……你呀，真的是太懂事了。” 同样身为女子，若是她帮人做了事，反被人调转过头来误会，甚至泼脏水。 她心中必定是异常恼怒的。 云澜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呢？ 她肯定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反过来影响她这个长辈的心情。 这完全是报喜不报忧，把所有的苦楚都压在心里。 慕云澜看着德贵妃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母妃，我不是骗你，是真的不在意。 无疾堂中的药材是整个上京之中最实惠的，药效也是所有的药房之中最好的。 无疾堂中上到坐堂的大夫，下到普通跑腿的活计，都经过严格的培训。 而且每月都有审核，完全杜绝了贪污受贿，胡乱开药。 我做事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外面的蜚短流长？ 人人都长了一张嘴，别人想怎么说，我管不了，更不在意。 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若事事都被他人影响，实在是太累了。” 德贵妃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好，就是应该这么想才是。 皇上和我这几天整理库房，发现了很多不适合我们这个年纪的东西。 在皇宫里放着也浪费了，皇上让我全都带出来，送给你挑选、挑选。” 慕云澜轻笑。 “那儿媳就多谢父皇和母妃赏赐了。” “哎，这可不是赏赐，是你帮我们整理库房，腾地方。” 一家人再用上赏赐二字，显得就有些生疏了。 他们长辈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要留给晚辈。 能让云澜开心，比什么都强。 德贵妃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楚寒霄，原本满是笑意的面容，瞬间冷清了下来。 “我说老三，你怎么回事？连个大一点的库房，都不知道帮云澜准备吗？ 这种小事，还要母妃提醒，你实在是太不会心疼人了。” 楚寒霄只觉得一口大锅从天而降。 “母妃，有没有一种可能，库房不仅有，而且还扩建过几次了？” 德贵妃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不能把自己的东西腾一腾，多给云澜和两个孩子留出些位置来？” 楚寒霄沉默了片刻。 “母妃，有没有一种可能，儿臣的东西它就没在库房？” 德贵妃显然不信。 “没在库房在哪里？你整天放身上带着啊？” 楚寒霄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啊，总共也只有几百两银子，带在身上完全不占什么地方。” “……” 德贵妃扭头看向慕云澜。 “云澜啊，他说的是真的？” 慕云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现在库房之中基本上都是她和两个孩子的东西。 楚寒霄的财产，好像就只有他藏起来的那几百两银子的私房钱了。 德贵妃会不会觉得她管的有些太严格了？ “云澜啊，不是母妃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母妃，我以后……” 德贵妃凑近慕云澜。 “男人有钱就变坏，他身上怎么能有几百两？” “啊？” 慕云澜愣住。 “不应该吗？” “肯定是不应该呀，你想想就他这身份，平日里有什么用得着钱的地方？ 那他身上留着的那几百两银子做什么去？ 云澜啊，你还是太心软，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根本不用带钱。” 楚寒霄动了动耳朵。 好好好。 自己这待遇，怕是连捡来的，都比不上了。 第876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德贵妃在寒王府吃了晚饭，直到宫里派遣了内侍前来催促，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八宝和粥粥明天休息，不用去上学，晚上直接撒起了欢。 再次攻占了西苑的大床，意图将楚寒霄赶去书房。 慕云澜本来不想参与的爷三个的斗争之中，结果一看到楚寒霄捂着手臂额头冒汗的模样，便坐不住了。 一手一个将两个大宝贝捞入自己怀里，哄道： “八宝、粥粥乖，今天得爹爹和娘亲带着你们一起睡好不好？” 在慕云澜面前，这两个奶团子历来都是无比的乖巧，连忙点点头，放过了在那装可怜的楚寒霄。 楚寒霄松了口气，坐到慕云澜的身边。 “云澜，其实我没事的，就是手疼了些。 睡书房也可以，不过就是温度热了点，蚊子多了点，床榻硬了点…… 看我，说这些做什么。” 烛火微微摇曳，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 他低垂着眼眸，冷峻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慕云澜心头一跳，瞬间心疼了。 她将两个大宝贝放到床的里侧，拿了药油，握着楚寒霄的手臂，轻轻的帮他按摩。 “没事，反正西苑的床也大，我们一家四口又不是睡不开。” “嗯。” 八宝和粥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又有些说不上来。 只能双手抱着胸，气鼓鼓的瞪着楚寒霄。 今天的爹爹好像格外的讨厌。 一点都不好玩，嗷呜！ 无疾堂暂停营业，朱颜阁有怀月照顾着，也不用额外的关注。 难得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慕云澜便决定带着八宝和粥粥上街转转。 两个小奶团立刻开始翻找自己的小包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叠银票。 那厚度，是谁看了都会眼红的程度。 “娘亲，买买买！” “粥粥和哥哥帮娘亲付钱钱。” 他们存了好多小钱钱。 就是为了帮娘亲买东西。 不给讨厌的爹爹买，馋他，除非他晚上不和他们抢娘亲！ “好。” 娘三个带着护卫上了街。 八宝和粥粥对外面一直保持着极大的兴趣，东边转转西边看看，念叨着要买礼物。 不多会儿，护卫们手中便拎满了东西。 上到皇帝、德贵妃，下到两个大宝贝养的宠物，就连池塘里经常被祸害的锦鲤都有礼物。 街上的商贩们高兴坏了。 上京的百姓，也许不认识皇帝，但一定认识八宝和粥粥。 没办法，两个奶团子生的实在是太出彩了，而且又有福星的称号。 他们两个去买东西，商贩们根本就不收钱。 但凡自己售卖的东西被他们选中，全都是兴高采烈的，骄傲的不行。 慕云澜让护卫记好账目，挨着给了银两，这才带着八宝和粥粥往前走。 粥粥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处小摊开心的蹦哒。 “是四叔叔！娘亲快看，是四叔叔呀！” 慕云澜抬头看去，还真的是楚景牧。 道路一侧搭了一个小小的茶摊，楚景牧正忙忙碌碌的提水，收拾茶碗。 几天的时间没见，他比以往晒得更黑了些。 不过动作却颇为利落，瞧着比之前养好了不少。 粥粥已经拉着八宝一路小跑过去，开开心心的叫人。 “四叔叔！” 楚景牧正收拾桌面上的茶盏，突然听到奶里奶气的声音，蓦地抬起了头来。 八宝和粥粥手牵着手站在桌案边。 两个小娃娃也就是桌子那般高矮，白嫩的皮肤雪团一般。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比烈日骄阳还要明媚的光芒。 楚景牧露出笑容，连忙蹲到八宝和粥粥的面前。 “乖乖宝贝，你们怎么出来了？快到阴凉的地方坐，外面太阳大，别晒到了。” 楚景牧抬眸，很快便发现了跟过来的慕云澜以及寒王府的护卫。 “三嫂……” 慕云澜打量着眼前的摊位。 “景牧，你们这是？” 邢小钰和庄婉婉快步迎了过来。 “慕姐姐，你来了，家里实在是没有米下锅了。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做些小买卖。 府中的池塘里养了不少荷花，如今开得正盛，所以我们便做了点荷叶茶和竹叶茶。 一文钱一碗，生意倒也还不错。” 楚景牧面上有些羞愧。 原本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赚够五百两银子。 后来才发现，别说五百两了，他连五百文都没有。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第877章 来自粥粥的好办法 慕云澜将楚景牧的神色尽收眼底，却没有开口劝慰。 这人走到了悬崖边缘，往往对所有的东西都会陷入一种无感的状态。 这个时候任何情绪都是宝贵的，多一丝情绪的波动，就能多一分将他留在这世间的可能。 八宝认真的看着楚景牧，上前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楚景牧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来。 “八宝乖乖，四叔叔刚才在擦桌子呢，手上脏……” 八宝却没有松手，反倒是认真的看着他。 “四叔叔，你生病了吗？” 楚景牧蹲下来，对上八宝那双清澈的眼睛，一时间百感交集。 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清澈明亮，里面带着对他的关心，温暖的仿佛夏日的阳光。 他突然觉得将他与世界隔开的那道墙薄了很多，让他也能感觉到来自周围的暖意。 他强迫自己扬起唇角。 “是啊，四叔叔生病了，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八宝不用担心。” 八宝今天背了一只傻狍子包包。 黑曜石做的眼睛圆滚滚的，透露着一股傻里傻气的味道。 他从包包里掏了掏，拿出了药丸，直接就往楚景牧的嘴里塞。 “四叔叔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楚景牧来不及拒绝，便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我……” 粥粥抬起小手，轻轻摸了摸楚景牧的脸。 “四叔叔，你的确是瘦了很多。你是不是怕苦，所以没有按时吃药？” 楚景牧眼眶发红，想哭又想笑。 “我，我没有。” 粥粥扭头看了看四周，小手放在了嘴巴上，凑近楚景牧的耳朵。 “四叔叔，怕苦不丢人哒，粥粥告诉你一个办法，就是你吃完苦苦的药，之后可以吃糖糕。 不过糖糕也不能多吃，因为会有小虫子来吃你的牙齿。 所以吃完了糖糕，你要记得去刷牙，不然皇爷爷和祖母会打屁屁的。 你知道了吗？” 粥粥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楚景牧，大有一副他没听明白，自己就再重复一遍的架势。 楚景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落在旁人眼中，却只觉无比心酸。 “知道了，四叔叔记下了。” 慕云澜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大宝贝和楚景牧之间的互动，突然目光闪了闪。 楚景牧好像对两个孩子格外的有耐心。 “景牧，八宝和粥粥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一天。 要不你替我带他们到街上去走走？ 我陪他们一路走过来，脚都走疼了。” 楚景牧低头看着八宝和粥粥，对上他们满是期待的眼睛，脑海中就只剩下点头了。 “好，四叔叔带你们去玩。” 这一年时间，他都没有好好看看八宝和粥粥。 他们比初次见面的时候，长高了一些，也更加可爱懂事了。 庄婉婉拿出了今天售卖凉茶挣来的铜板，偷偷的塞进了楚景牧的手中。 楚景牧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牵着八宝和粥粥往前走了。 刑小钰这才凑上前来。 “婉婉姐，你刚刚拦着我做什么，我也想跟八宝和粥粥玩。” 八宝和粥粥白嫩白嫩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又活泼又可爱，只需要一眼，便萌的人心肝乱颤。 刚刚要不是庄婉婉拦着，她都要扑过去，抱住两个小娃娃在怀里用力的蹭了。 庄婉婉笑了笑。 “难得公子有心情出去走走，就先将八宝和粥粥让给他吧。” 刑小钰鼓着嘴表示不满，直到抱住了慕云澜的手臂，心情这才好起来。 “慕姐姐，你来尝尝我们煮的凉茶吗？可好喝了。” 慕云澜笑着答应。 “好啊，正好一路走过来，口渴了。” 刑小钰去泡茶，庄婉婉陪着慕云澜坐着。 “慕姐姐，听闻无疾堂出事了，还关了门，没事吧？” “有人刻意在背后捣乱罢了，没什么事。” “那就好。” 慕云澜在这边品尝凉茶。 楚景牧则带着八宝和粥粥逛到了卖糖糕的摊位。 粥粥兴奋的开口。 “四叔叔，你快看，是糖糕哎！” 楚景牧受到两个孩子情绪的感染，唇角始终带着笑意。 “是糖糕，八宝和粥粥想吃吗？四叔叔请你们。” 第878章 萌宝出击，所向披靡 粥粥听到楚景牧要请客吃糖糕，立马点点头。 皇爷爷和祖母都不许她多吃。 她的嘴巴和肚子都馋得很。 楚景牧连忙清点着手中的铜板。 八宝看了一眼楚景牧，又瞧了瞧糖糕摊位旁竖着的牌子，计算了一下价格，摇了摇头。 “八宝不吃。” 楚景牧低头看过去。 “怎么了，八宝不喜欢吗？” 八宝有些犹豫： “四叔叔的钱够吗？” 楚景牧愣了愣，想到八宝的聪慧，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放心吧，四叔叔今天挣了不少的铜板，刚好能买两块糖糕，你和粥粥一人一块。” 八宝却摇了摇头。 “那就不吃了。” 粥粥愣了愣，随即也跟着点点头。 “嗯嗯，那粥粥也不吃了。” 楚景牧一时间手足无措。 “怎么了，粥粥不是最喜欢吃糖糕了吗？” “可是四叔叔手里的钱只能买两块糖糕啊。” 楚景牧还是没弄明白。 “这样不是正好吗？你们两个一人一块。” 粥粥奶里奶气的声音天真无邪。 “那四叔叔你怎么办？” 楚景牧蓦地愣住了。 “我……” 八宝点点头。 “妹妹说的对，我们两个吃了，四叔叔你要怎么办呢？你也怕苦呀！” 楚景牧握紧了手中的铜板，只觉得铜板阵阵发烫，烫得他心都疼了。 “四叔叔是大人了，大人不怕苦的。” 粥粥却抱了抱楚景牧的腿。 “大人不是不怕苦，大人是喜欢逞强。这样是不对的，我娘亲说的！” 八宝握紧楚景牧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看到了旁边卖馒头的摊位，小大人一般的走上前去。 “老板，要三个馒头，我四叔叔请客！” 馒头就很好，比糖糕便宜，可以买三个还有剩余。 卖馒头的老板惊喜异常。 “不，不用钱的，我请小公子吃馒头。” 八宝却摇了摇头。 “娘亲说了不可以，而且我四叔叔有钱，他自己挣了好多铜板呢，可厉害了！” 粥粥也在一旁点头。 “嗯嗯，我四叔叔会卖凉茶！” 楚景牧愣愣的。 他以前觉得卖凉茶很是丢人，可这会儿竟觉得颇为骄傲。 八宝和粥粥夸他了，那他就确实很厉害。 楚景牧将握得发潮的铜板交给了卖馒头的摊贩，直到手里被塞了一个又软又烫的馒头，这才回过神来。 他低下头，八宝和粥粥双手抱着馒头，大口的咬上去，嘴里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吃得异常香甜。 他突然就掉下泪来。 他为什么沦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连请小侄子小侄女吃糖糕的钱都不够。 他不应该这样的…… 楚景牧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声，将他隔绝开来的那道墙轰然倒塌。 充斥着胸腔的无力感，如潮水一般退下，让他有种瞬间重临人世之感。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不再如以往那般吵的他头疼。 他伸出手，阳光倾泻下来，他终于感觉到了阵阵暖意。 楚景牧看向八宝和粥粥，心中突然间涌出了无限的动力。 他要努力挣银子，不仅要还清欠三嫂的药费，还要请八宝和粥粥吃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八宝仰着小脑袋。 “四叔叔，你怎么啦？你怎么哭了？是馒头不好吃吗？” 楚景牧一把抹干净眼泪，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 外面卖的馒头用的面粉，不像宫里磨的那般精细。 咬在嘴里，还能感受到些许麦麸的粗粒之感。 楚景牧却觉得，眼前这个馒头比过往他吃的所有东西都要香甜。 “四叔叔这两天眼睛上火，风一吹就爱流眼泪。 我没事的，馒头好吃吗？” “嗯嗯，好吃哒！” 只要是食物，除了慕云澜亲手做的，粥粥都是格外捧场的。 八宝也跟着点点头。 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馒头，倒也觉得格外有新意。 楚景牧原本空洞黯淡的目光，此时多了坚定的神采。 “四叔叔以后会请你们吃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粥粥立刻蹦跳着伸出小拇指。 “那我们拉勾！” 第879章 完了，这是真疯了！ 楚景牧连忙弯腰，学着粥粥的模样，将小拇指伸出来，和她的手指轻轻勾在一起。 “哥哥，哥哥，快来拉勾勾。” 八宝觉得有些幼稚，不过看四叔叔和妹妹都兴致勃勃，他也十分配合。 粥粥欢快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喜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变成大汪汪！” 慕云澜本是看楚景牧对两个孩子的反应比较大，所以才开口让他带着孩子们去玩玩。 方便楚景牧改善一下心情，多找到一些生活的动力。 没想到，他们三个一玩便玩了一个多时辰。 要不是王府的护卫隔一阵就回来禀报三人的行踪。 慕云澜都要担心他们出什么事了。 又过了两刻钟，楚景牧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庄婉婉率先看到，随即捂住了嘴。 “慕姐姐，你……你扭头看看……” 慕云澜扭过头去，率先看到的是蹦蹦跳跳，宛若两只小兔子一般的八宝和粥粥。 就在两人身后，还跟着个一走一蹦哒的楚景牧。 刑小钰傻眼了。 刚才离开的时候还死气沉沉，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就变得活蹦乱跳。 如此大的变化，明显是…… 疯了吧？！ 她有些呆滞的开口： “慕姐姐，你说，这活不下去和疯疯癫癫，哪个更好些？” 慕云澜一时间也心中没底。 “应当差不多吧……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疯了呢？” 以前给楚景牧诊脉，没发现他有变疯的征兆啊！ 难道是从八宝和粥粥这里，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下该怎么向皇帝交代…… 三人呆愣的时候，八宝和粥粥已经跑到了跟前。 “娘亲，姨姨们好，四叔叔请我们吃馒头了！” 楚景牧看两个小奶娃看得太过沉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跟着蹦哒的那几下，直接把人给吓坏了。 他好像一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再回过头去想想之前自己那要死要活的模样，顿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嫂……我……我……” 慕云澜站起身来，仔细观察着楚景牧的神色。 “四弟，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诊诊脉？” 楚景牧连忙摇头。 他之前那般不懂事，惹的三哥和三嫂费尽了心思，如今哪还好意思再麻烦她。 “三嫂，我没事，我的病全好了。” 庄婉婉连忙对着慕云澜摇了摇头。 “慕姐姐，公子都说他好了，应该就不用诊脉了。” 她见过疯癫的人。 那些人都是受不得刺激的，最喜欢说的便是自己没病。 若是旁人硬是给他治疗，指定就要发疯。 现在，楚景牧明显就是这种状态，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慕云澜点点头，决定再观察观察。 “那就好，四弟请了八宝和粥粥吃馒头。 那我这个做三嫂的，就请你们去吃午饭吧。” 楚景牧本想拒绝，可他实在想多和八宝、粥粥待一会儿，便点头应了下来，心中暗暗想着。 反正都欠了三嫂许多银两了，也不差这一顿饭钱。 等他以后挣足了银子，加倍的给三嫂还回去。 慕云澜都做好了他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楚景牧竟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这也让一旁的刑小钰和庄婉婉越发肯定。 楚景牧绝对是疯了！ 几人来到了不远处的酒楼，点了几样招牌菜。 楚景牧贴心的照顾着八宝和粥粥，又是帮他们擦手，又是盛饭布菜。 面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断过。 八宝的胃口比较小，刚刚吃下了一个馒头的情况下，这会儿只能喝点汤。 粥粥的胃口大很多，笑嘻嘻的和楚景牧互相夹菜，还比赛谁吃得快。 慕云澜等人胆战心惊的看着楚景牧快速的吃完三碗饭，一时间味同嚼蜡。 要知道，以前楚景牧吃饭，那跟吃毒药一样，不用水冲着都咽不下去。 如今倒好，一连干了三碗。 难不成他想到了新的自尽方法，那就是把自己撑死？ 这死法未免也太受罪了吧？ 第880章 药不能停 好在吃完了三碗饭，楚景牧终于停了下来。 他发现慕云澜面前的饭碗都没怎么动过，关切的问道： “三嫂，你的胃口怎么那么小，才吃了一点点，可是菜肴不合胃口？” 慕云澜笑着开口。 “最近天气热，我也不知怎么的，胃口差了很多，已经吃饱了。” “那就好。”楚景牧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要好好的道歉，“三嫂，以前我不懂事，让你和三哥费心了。”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他，心中越发的没底。 她医术虽然很高，但对精神病还真没有多少研究。 “没什么的，当初我和你三哥有困难，你不也是鼎力相助吗？” 楚景牧端起了茶盏。 “三嫂说的是，我这条命是三哥、三嫂拉回来的。 从今往后，你们但凡有所需要，我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弟弟在此以茶代酒，敬三嫂一杯！” 慕云澜紧了紧手指。 完了，楚景牧越来越疯了。 她端起茶盏，和楚景牧碰了下杯，轻轻抿了一口。 楚景牧却一口气将茶水都喝干了。 刑小钰和庄婉婉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生怕他突然暴起，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来。 “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楚景牧扭头看向八宝和粥粥，目光满是依依不舍。 粥粥跳下凳子，踮起脚来，发现还是拍不到楚景牧的肩膀，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他的膝盖。 “四叔叔，你跟着两位姨姨回去吧，记得要乖乖哦。 要按时吃药，不能因为怕苦就不吃。” “嗯，好，四叔叔记下了，一定好好吃药。” 八宝跟着点点头，一副小大人模样。 “这样才对，四叔叔要记得，药不能停！” 楚景牧弯腰将八宝和粥粥抱进怀里。 “四叔叔的乖乖大宝贝，你们真是太好了。 四叔叔以前糊涂，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找你们玩儿。” 粥粥很是大度。 “没关系哒，知错能改，就是大黄鳝。” 八宝睁圆了眼睛。 “妹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啊，对，鳝，大着呢！” 叔侄三个依依惜别。 慕云澜悄悄的把刑小钰和庄婉婉拉到一旁。 “现在看样子除了精神太过亢奋，倒是没有暴躁的症状。 回去之后仔细观察，刚才八宝那句话说的不错，一定要记住，药不能停。” 两人连忙点头。 “慕姐姐放心，他要是敢不吃，晚上我们给他绑了，掰开嘴硬往里灌！” 要死要活都熬过来了，还怕他发疯吗？ “辛苦你们了……” 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回了家，还没坐稳呢，吴泉便带着人前来接两个小奶团。 “见过寒王妃，皇上一天没能见到两位小主子，实在是想念的紧，让奴才前来接两位小主子入宫。 正好今天晚上睡在宫里，明日一早去上学也方便，不用起得太早了。” “好。” 八宝和粥粥给皇帝和德贵妃都买了礼物，本是想让人送入宫的，这下可以直接带过去了。 楚寒霄回来的晚些，本以为慕云澜应该睡了，却没想到房间里的灯亮着。 她正坐在桌案边翻阅医书，手边放了厚厚的一摞书册。 “云澜，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着？” 慕云澜放下书本。 她研究了好几本关于精神病的记载，越看越觉得各个症状和楚景牧的一模一样。 “寒霄，今天我带八宝和粥粥上街玩，见到四弟了。” 楚寒霄脱掉了外衫搭在一旁。 “四弟还是老样子？” “那倒不是。”慕云澜欲言又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寒霄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四弟他……”自尽了？ 慕云澜语气痛惜： “他可能疯了。” 楚寒霄表示不相信，听慕云澜说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依旧将信将疑。 结果第二日，他正准备上朝，才出府门，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楚景牧。 “三哥，一日之计在于晨，我准备今天一早，入宫向父皇请罪，你觉得呢？” 楚寒霄停下了脚步，终于相信了慕云澜的话。 “四弟，你今天……吃药了吗？” 楚景牧面容消瘦，但笑容却很是灿烂。 “吃了，还不小心吃多了几颗呢！” 原来是药吃多了，难怪了。 第881章 认错 有关于楚景牧，楚寒霄设想过幡然醒悟、一条道走到黑、蓦然回首等等诸多结局。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四弟竟然不走寻常路，硬生生的开辟蹊径，把自己给折腾疯了。 楚寒霄仔细观察着楚景牧的神色，发觉他眼神之中异常明亮，且略有些兴奋的神采，总觉得他那药可能吃的不是一般的多。 “四弟，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要不然就改天入宫吧。” 废太子过世对父皇的打击格外的大，到现在仍旧没有完全缓过来。 如今再得知四儿子疯掉了，估计父皇也离疯不远了。 万一备受打击之下，决定立刻退位，那受苦受累的可就是他了。 楚景牧态度却格外的坚决。 “以前如同被鬼给蒙了眼，直到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险些去了大半条命，这才突然醒悟。 以前的我真的是做错了太多的事，现在我一心只想弥补。 首先这第一件，自然是得向父皇道歉。 三哥你放心，入宫之后我一定诚心认错。 哪怕是被父皇打死，我也绝对不会辩驳一句，惹他生气。” 楚寒霄迟疑了片刻，生怕自己继续阻拦，刺激了楚景牧的病情。 “也好，那我随你去。这认错的话，等着早朝结束，我带你单独去见父皇。” “那怎么能行呢？当初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弃了皇子的身份，惹得父皇百般伤心。 如今既要认错，自然也应该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之下，如此才显得有诚意。” “……好，那就走吧。” 反正他们老楚家的人，脸皮平均的厚度都很可观。 也不在乎丢不丢人了。 百官本以为是一次普通的早朝，可在看到楚景牧的刹那，瞬间精神紧绷，满心皆是吃瓜的热情。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石破天惊，天下第一大犟种兼情种楚景牧，竟然出现在了皇宫中。 这是准备做什么？ 皇帝一身龙袍，头戴冕冠，威严非常。 只是腰间系着的不是盘龙玉佩，而是一只龇牙咧嘴歪歪扭扭的小狗挂件。 百官们神色平静，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因为皇上在得到这个小狗挂件之后，第一时间将他们召集入宫显摆。 说这挂件是他的宝贝孙女亲手缝制的。 专门送给他这个皇爷爷。 据某些知情人士透露，这小狗挂件的真实情况可能就是粥粥给缝了一针，就被德贵妃给拦住了，生怕她扎了手。 不过某个宠娃狂魔的皇帝已经感动坏了。 天天念叨着自己的孙女有多么的孝顺、聪明……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面上含笑。 自从收了这只小狗挂件，他的心情一直极好，走路都要轻轻的摸一摸。 他正准备叫众人平身，突然目光在楚寒霄身边一人的身上定住了。 “这是哪个朝廷新晋的官员，怎么瞧着如此眼生？” 楚景牧这个逆子竟然入宫了？ 皇帝心中满是不好的预感。 对于那个傅明绯，他也是关注过的，知道那女人死了，还被拖出城外随意埋葬，他心中只觉得解气。 还因为这件事情，嘉奖了楚寒霄五十两银子。 现在这混账再次入宫，该不会是想要知晓傅明绯的墓地，且给她立碑祭奠吧？ 不是他悲观乱想，而是他对这个逆子已经失望至极。 楚景牧刚开始并未发现皇上说的是他，直到被一旁的楚寒霄暗中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皇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儿臣来向父皇认错。” 第882章 这是回光返照？ 听到楚景牧的话，别说文武百官，就连皇帝都惊住了。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目光冷冷的打量着楚景牧。 “你这人毛病还真不小，好端端的怎么就随意叫别人爹？ 朕怎么不记得，还有你这么个儿子？” 楚景牧当初为了傅明绯，抛弃皇子的身份不要，实在是让他伤透了心。 虽是不忍心要他性命，可心中的那股气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够消散的。 楚景牧跪在地上，透过单薄的衣衫，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后背微微隆起的脊骨。 楚景牧抬眸。 “父皇，以前是儿子不懂事，如今儿子前来请罪了。” 皇帝眉心动了动，还想要再开口斥责几句，又生怕自己说的太过，让这个好不容易回头的儿子彻底死心。 皇帝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你请什么罪？” “儿子当初为了心中执念，抛弃了皇子的身份，执意要求父皇将儿子贬为庶民，没有顾及到父皇的心情，此为不孝。 身为皇子，享受了皇家多年供奉，却因为情爱，只顾小家，而忘却大义，此为不忠。 如今儿臣幡然醒悟，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还请父皇再给儿子一个机会。” 皇帝眸光动了动。 “你若真的醒悟，自然是好。 不过，你当初自愿抛弃皇子的身份不要。 现在一句醒悟，就想要把身份拿回来。 世上可没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他仍旧对楚景牧的表现存了疑心。 身为父亲，他可以原谅叛逆的儿子。 但作为皇帝，他不能拿皇室的威严开玩笑。 万一这个儿子被恢复身份之后又反悔，他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楚景牧丝毫没有考虑过身份的事情。 “父皇，儿臣只是想真心的向父皇认错，获得您的原谅。 对于皇子的身份，并不奢求。 只希望父皇不要再因儿子的事情而感慨伤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哪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庶人，也一样能够报效家国。” 楚景牧语气铿锵，双眸之中的光芒明亮又坚定分外的耀眼。 皇帝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觉得后背凉气直冒。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之前这个儿子还要死要活的呢。 现在突然之间觉悟这么高，这是忘吃药了，还是吃错药了？ 不得不说，皇帝和楚寒霄的想法，在这一刻高度的重合。 他向着楚寒霄求证。 楚寒霄神色略显凝重，对着皇帝暗暗的摇了摇头。 虽然说皇家脸皮厚，可也不是完全不要脸。 皇子疯掉的事情，还是关起门来偷偷的说吧。 皇帝的心更沉了些。 楚寒霄都摇头了，难不成情况更加的恶劣？ 总不能是老四这个逆子命不久矣，现在处于回光返照的阶段了吧？ 别说，他一心的想要自尽，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皇上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他才刚刚失去了老大这个儿子，如今又要失去老四了吗？ 上天对他何等的不公啊。 皇帝差点泪洒朝堂，强撑着精神才没有失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百官们都看出皇上的脸色很是不对，禀报起事情来言简意赅，丝毫不敢拖泥带水。 很快，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完毕。 皇帝快步离开宝座，带着楚寒霄和楚景牧直奔御书房。 楚景牧一直跪在地上，没能从皇帝口中听到原谅二字，让他心始终像刀割一般的难受。 这会儿，没有了外人在，他直接扑到皇帝的脚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龙袍。 “父皇……” 皇帝本正沉浸在伤感之中，突然间瞧见瘦瘦巴巴的身影就往自己脚边冲，多年防范刺客的意识让他猛地抬脚，一脚踹在了楚景牧的脸上。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楚景牧倒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两管鼻血流出，顺着脸颊流向两侧的耳根。 一同流下来的，还有他的眼泪。 呜，这怎么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第883章 有点父爱，但不多 见惯了大场面的楚寒霄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楚景牧扶起，神色不赞同的看向了皇帝。 “父皇，您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拿脚踹啊！” 皇帝收回脚，轻轻的在地毯上蹭了蹭。 “那个……朕刚刚也不是故意的，正想事情想的专心呢，突然间一个大黑耗子冲过来……” “父皇，那是四弟，哪里是大黑耗子！” 说着，两人一同看向楚景牧。 楚景牧缓了片刻，慢慢的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微微伛偻着腰，整个人瘦的厉害，脑袋再一低，从上往下俯视，和大黑耗子还真有几分神似。 “咳咳……”楚寒霄轻咳了一声，打断自己乱飞的思绪，“景牧，你怎么样？” 楚景牧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把鼻血。 “除了感觉鼻子矮了点，其他的还挺好的。” 皇帝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生气了。 “你说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动不动就扑过来抱着朕的腿，那朕能不踹你吗？” “是儿子不好。” 皇帝一抖。 被骂了都不开口反驳，反倒是直接认错。 自己这个儿子，果真是到了回光返照的境地了吧…… 都说这人回光返照的时候，思绪便会格外的清晰。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突然幡然悔悟？ “寒霄，老四他,难道是……” 楚寒霄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父皇想的没错。” 他疯了。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说，父皇就猜到了。 皇帝瞬间眼眶酸涩。 “老四……你……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早的告诉父皇？” 楚景牧顶着满脸的鼻血想了想，觉得皇帝应该是问他什么时候想开的。 “父皇，儿臣昨天见了三嫂和八宝、粥粥，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见了你三嫂？难怪……” 这人回光返照，还是真的恢复，想来是瞒不过云澜的医术。 皇帝叹了口气，走到楚景牧的面前，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 楚寒霄叹了口气： “儿臣也着实没想到。” 好端端的人，突然就疯了，太让人意外了，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皇帝追问： “你问云澜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治一治？” 楚寒霄摇摇头。 “儿臣询问过，可是云澜说，她对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现在只能是什么都顺着四弟来吧……” 人疯了，不能违逆他的心思，不然容易加深病情。 皇帝越发的伤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人都回光返照了，那肯定是想吃点什么吃什么，想玩点什么玩什么，完全顺着他的心意来了。 “老四还这般年轻……” 这般年纪就回光返照，离死不远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楚寒霄神色凝重。 “是啊。” 年纪轻轻的就疯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该怎么熬啊？ 楚景牧原本也想跟着哭两声，表达一下自己的懊悔之情，可不知道怎么了，越听皇帝和楚寒霄的对话，就越觉得不太对劲。 “父皇、四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凉凉的。 皇帝叹息一声。 “没什么，朕不怪你了，一会儿朕就下旨，恢复你安王的身份。” 临死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还顶着庶民的身份走。 若真是那般，到了地下，恐怕自己会被先帝给掀了天灵盖。 楚景牧愣住了，也顾不得考虑身后那股凉凉的寒意从何而来了，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 “父皇，您这是原谅儿臣了吗？” 皇帝叹了口气，拿了手帕上前帮他擦拭鼻血。 “父子哪里有隔夜的仇，我这个当父皇的，还能真的记恨你吗？ 你能想开了，什么都好。 就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情了，今后的每一天，都要好好的活着。” 楚景牧连连点头，抱着皇帝的腿嚎啕大哭。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生活，在父皇的膝下尽孝，再不让您费心了。” 皇帝双目含泪，也被刺激到了伤心处。 “你这个混小子，以前让你爱惜身体，你不听。 现在你倒是想在父皇膝下尽孝，你又能活几天？” 楚寒霄本来正伤感着，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父皇，景牧只是脑子受刺激，过度一时间疯了，他应该还能活很久的。” 皇帝停下了哭声，微微的瞪大了双目。 “疯了？他不是回光返照吗？” 楚景牧傻眼了，左边看看皇帝，右边看看楚寒霄。 “父皇、三哥，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疯了，什么回光返照？ 他其实想头脑清晰的活着，可以吗？ 第884章 楚景牧：我疯了？没错，我疯了！ 御书房内，父子三人面面相觑。 楚寒霄率先打破了沉默。 “父皇，您以为景牧是回光返照，所以才突然醒悟了？” 皇帝点点头。 “难道不是吗？他以前那么执拗，为了那个傅明绯要死要活的。 突然之间来找我认错，必定是没几日活头，回光返照、大彻大悟了呗？” 楚寒霄忍不住动了动嘴角。 “没有，父皇你想多了。 他的身体虽然很消瘦，但是有云澜的药给调理着，并无大碍。 再仔细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够彻底恢复了。” 皇帝心中松了口气，察觉到自己眼眶湿漉漉的，连忙扭过头去，不着痕迹的擦了擦。 当皇帝的，得有逼格，哭这种事，不能表现出来。 “等等，不是回光返照，那他怎么突然之间就想开了？” “这正是儿臣想和父皇说的，没想到父皇想错了。 他之所以能想开，就是因为人已经疯了。” 皇帝一时间情绪复杂。 “疯……疯了也好，当个疯子，总比整天想不开，闹自尽要强。” 楚寒霄跟着点点头。 “是啊。” 楚景牧弱弱的举起了手。 “父皇、三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疯，就是突然之间想开了？” 皇帝皱着眉心看过去。 “昨天，你三嫂是不是帮你查看过？” 楚景牧点点头。 “倒是看过。” “那还能有错吗？你三嫂是什么样的医术，还能误诊了？” 楚寒霄点点头。 “不错。” 楚景牧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可是，儿臣觉得自己的思绪还挺清晰的。不像是疯了啊？” 皇帝训斥。 “凡事不能自己感觉，要听专业医者的话。 你是相信感觉，还是相信你三嫂的医术？” 楚景牧眨了眨眼睛。 “我肯定是相信三嫂的医术。” “那就没错了，”皇帝一锤定音，“你就是疯了嘛！” “是……是吗？” 楚景牧挠挠头，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父皇，儿臣……儿臣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要不再请几个太医，帮儿臣瞧瞧？” 皇帝想了想。 “也好，多请几个太医一起帮你治疗，说不准就能让你恢复健康。” 很快，陈院正便带着几名太医赶了过来。 他们仔细地帮楚景牧诊了脉。 “回禀皇上，四公子有些气血不足、脾胃失和。 不过脉搏倒也还算平稳，而且体内有一股别样的生机支持着，很快就能够恢复康健了。” 楚景牧小心翼翼的求证。 “陈院正，那你有没有诊断出我有什么别的病症？” “除了身体太过虚弱，导致有些尿频以外，应该没有什么别的了。” “咳咳，”楚景牧脸色一红，“这个就别说了，我问的是精神方面，我有没有可能是疯了？” 陈院正吸了口气，捋着胡子，再次仔细诊脉。 “这……四公子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据他来观察，楚景牧目光清澈而明亮，怎么看都不像是疯了。 一旁的皇帝沉不住气。 “云澜帮他看过，说是疯了。” 陈院正立刻收回了手，肯定的点头。 “那肯定没错，疯了，一定是疯了！” 他觉得楚景牧一切正常，有可能是自己医术不够，有可能是楚景牧的病比较特别。 绝对不可能是寒王妃诊断错了！ 寒王妃的医术可真是高深莫测啊，人都疯了，他竟然一点异样都没诊断出来。 还是得好好向寒王妃学习。 楚景牧还是不死心，跑到其他太医面前。 “你来帮我诊一诊。” 那名太医仔细的诊了诊脉，而后毫不犹豫的点头。 “寒王妃医术高深，诊断的肯定没错，四公子你疯了！” 楚景牧一连问了几个太医，都是这样的结果。 他默默地抬手摸了摸脑门。 “这……原来我真的疯了。” 第885章 这个家没有他，迟早得散。 楚景牧得到自己已经疯了的答案。 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忽然就觉得，好像疯了也挺好。 自从疯了以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太医们退了下去，迫不及待的开始研究楚景牧的疯病。 这人疯了，脉象上却没有任何的显示，他们这么多人，竟然一个都诊断不出来，实在是稀奇。 必须得好好的研究、研究。 御书房内。 经历了悲喜转换的过程，皇帝看着楚景牧那傻乎乎的样子，也没了继续和他计较的心思。 “罢了，你现在都已经疯了，朕也懒得再生你的气。” 楚景牧越发觉得自己疯了，并不是一个什么坏的事情。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获得了父皇的谅解。 “父皇，您放心，三嫂都拿儿臣的病没有什么办法，想来是治不好的。 儿臣以后会继续疯下去，绝对不会再犯正常时候犯过的错误。” 皇帝一听，就觉得十分有道理。 “说的也是，不过你三嫂那可不是一般人。 朕听那些太医们说了，你三嫂研究起医术来，那可是一看就懂，一点就通。 你多注意一点，别一不小心，就让你三嫂给你治好了。” 楚景牧连连点头，下定了往后余生不再做正常人的念头。 “是，父皇放心，儿臣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大病，尽量不去麻烦三嫂。” “好。” 皇帝看着眼前的四儿子，心中闪过一抹疼惜。 “瞧瞧，这才多长时间，就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朕派个太医到你的府上，盯着你按时吃药，再帮你做些药膳之类的调理一番。” 楚景牧摆摆手。 “不用，儿臣决定这些时日就赖在皇宫里，跟着八宝和粥粥一起吃喝。” 皇帝心中的疼惜瞬间烟消云散。 “你赖在宫里干什么？八宝和粥粥现在要上学，每天时间紧张的很，哪有功夫来理你。” 两个大乖乖陪他这个皇爷爷的时间就够紧张的了。 若是再来个楚景牧，那分给他的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儿臣虽然性子不着调，但是学问方面还是可以的。 儿臣去给八宝和粥粥当个老师如何？” 皇帝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翻过去。 “你快打住。你自己能吃几碗饭，难道心里没个数吗？ 你去给八宝粥粥当老师？你去当个反面的典型还差不多。” 楚景牧丝毫不介意皇帝的抨击。 “当反面的典型也行啊，儿臣现在都疯了，脸皮厚，也不怕丢人。” “你不嫌丢人，朕嫌丢人。万一八宝和粥粥在被你带坏了，朕哭都找不到地方。” 楚景牧干脆利落的坐到了地上。 “儿臣能够醒悟，多亏了八宝和粥粥。 反正儿臣要留在宫里陪着他们，父皇您要是不乐意的话，儿臣可就躺到地上打滚了。” 皇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楚景牧缩了缩脖子，口中却坚决不妥协： “撒泼打滚、阴暗扭曲爬行……反正儿臣豁出去了。” 皇帝怒极反笑。 “你这个逆子！你看朕今天抽不抽死你就完了。” 楚寒霄连忙拦住了找鞭子的皇帝。 “父皇，景牧还病着呢，您别跟一个疯子计较。” “就他会疯？朕也疯了，朕今天不抽他，心里憋闷的要疯。” “父皇，景牧身体还没有恢复，您等他养回来再打就是了，先记在账上，也不差这一两天。 至于八宝和粥粥那里，儿臣会告诉两个孩子，让他们多多照顾着景牧这个四叔叔。” 楚景牧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是三哥疼我，我这就去看一看乖乖八宝和粥粥，向他们传授一下我当年学习的经验。” 说完也不等皇帝点头，直接撒丫子跑路了。 皇帝吹胡子瞪眼。 “逆子！” 一想到八宝和粥粥陪伴他这个皇爷爷的时间被分走了好些，皇帝就感觉痛心疾首，顺带着连楚寒霄也看不顺眼了。 “看什么看，你也是逆子！” 楚寒霄沉沉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儿臣知道，父皇别生气了。” 这个家没有他，迟早得散。 第886章 惹到了我们，算他踢到了棉花了 楚景牧趁着上课休息的间隙，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上书房。 八宝和粥粥看到了这位四叔叔，开开心心的邀请他一起坐下听课。 楚景牧还真就挤走了两个小娃坐下了，就是那椅子太矮，让他有些憋气。 他干脆将两个懵圈的伴读提溜回来，自己坐到了地上，满脸笑意的看着最前面的林阁老。 林阁老是皇帝千挑万选定下的。 别管是脾气性格，还是学问水平，都是一顶一的。 可现在被楚景牧一脸傻笑的盯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有了楚景牧之后，所有的小娃娃都放弃了午休，欢欢乐乐的跟着他一起去祸害池塘里的锦鲤。 成功的把那些锦鲤从池塘，搬到了厨房。 皇帝听说之后，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拎着鞭子就出了门。 上书房周围的宫人们听了一下午楚景牧凄厉的哀嚎。 流言传来传去，很快宫里便多了几个恐怖的鬼故事。 楚寒霄本以为解决了楚景牧的事情，自己能够放下一块心病。 却没想到，现在不仅要批阅奏折、管理六部，还要负责调节父子矛盾，防止出现骨肉相残的状况，已经不是忙的脚不沾地了，而是直接忙到飞起。 在写秃了三根毛笔之后，他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于是他直接下令，将五皇子平王、六皇子齐郡王给宣入了宫中。 平王排行老五，生母的出身并不高。 再加上从小资质比较平庸，不像废太子那般学问一点就透，也不像英郡王和寒王那般有领兵的才能。 所以他一直都是淡泊名利，不争不抢的，致力于当一个快乐的咸鱼。 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般与世无争下去，却没想到会被突然宣入宫中，而且叫他的人还是眼下的准太子人选楚寒霄。 一想到废太子之前的作风，平王脸色不由白了白。 他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位三哥吧？ 难不成即便自己这般安分守己，三哥还是容不下他？ 一想到这里，平王就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出门不应该这般着急，应该多磨蹭一会儿，至少留下点时间，写好遗书。 齐郡王这个老六就更加迷茫了。 他前些日子才刚刚成年，得到了郡王的封号。 封号都还没有捂热乎呢，被叫入宫中来议事，这让他直接两腿发软。 还好发现了五哥这个倒霉蛋，连忙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 “五哥，三哥叫我们来干什么？” 平王生得文弱，还没有齐郡王这个刚刚成年的人高，被他这么一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问我，我问谁，你这些时日老老实实的，没有犯什么错吧？” “我当然没犯什么错了，我这些时日连马场都没出，一心喂养我的那些大宝贝呢。 我母妃想要帮我相看未来的媳妇儿，我都给拒绝了。 这媳妇儿哪有我养的那些大宝贝香，有了媳妇儿耽误时间。” 平王想起来，自己这个弟弟有沉迷于养马的爱好。 “算了，咱们两个也别想了，直接进去见见三哥就是了。 也许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找我们来聊聊家常。” 齐郡王哭丧着一张脸。 “五哥，你觉得可能吗？” “总不能是把我们叫入宫里来处罚吧？我们又没犯什么错，三哥不能这般没事儿找事儿。 他若是如此不讲道理，我们就得让他明白，惹到了我们……” 齐郡王觉得自家五哥真是威武霸气，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底气。 “怎么样？” 平王哼了哼。 “……算是他踢到了棉花了！” “哈？” 第887章 这都是未来的牛马？左膀右臂！ 平王和齐郡王走进御书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御案后面的楚寒霄。 他手中的毛笔写的飞快，时不时的还要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帝王印记，砰砰砰的盖上几个印章。 两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眼神分外的惊恐。 之前，废太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表面笑嘻嘻，背地里MMP。 没少将他们这些兄弟聚在一起，表演兄友弟恭给父皇看。 因此，他们也是见过皇帝和废太子相处的情形的。 即便皇上如此宠爱废太子，也是恪守皇家的礼仪规矩。 废太子哪怕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坐到皇上才能坐的御案后面，更不敢直接在奏折上盖上印记。 要知道，盖章印记的奏章，那就等于是皇上批复、赞同，可以直接去执行了。 楚寒霄现在的举动，认真追究起来，绝对逃不了一个僭越、谋逆的罪名。 这样想着，两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楚寒霄听到声音，从几尺高的奏章中抬起头来。 “五弟、六弟，你们这是做什么？兄弟之间，不用行这般大礼。” 齐郡王一个劲儿的将自己高大的身体往平王身后塞，竭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平王硬着头皮开口： “三哥，我们这两日眼睛不好，什么都没看见，您不要跟我们计较。” 楚寒霄蹙了蹙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般胆战心惊的。 “我看你们精神不都挺好的吗？” “哪里，只是外表看着还不错，实际上不过是外强中干。” “身体不好，就去找你们三嫂开开药，调理、调理。” 这些好兄弟可都是要帮他一起治理天下的牛马……咳咳，左膀右臂。 身体一定得调理好了。 父皇都能够在为大周朝干上四十九年。 这些兄弟自然也应该要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榨干每一丝价值。 平王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哈，哈哈，这怎么好麻烦三嫂。” “也是，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三嫂忙得很，先让宫里的太医帮你们瞧瞧。 对了，五弟，你喜欢读书，对于大周朝的各种律法、条纹理解的比较清楚。”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懂个皮毛。” 楚寒霄给了平王一个鼓励的眼神。 “不必谦虚，礼部和鸿胪寺这边需要人盯着，你帮我看着点。 这两边的官员有事找过来的话，你先接见。 小事自己做主，大事的话写成奏章去请教父皇。” 平王傻眼了。 “礼部……鸿胪寺……” 按照他现在这般年纪，早就应该入朝理政了。 只不过废太子当权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兄弟极为防备。 能打压就打压，能排挤就排挤，所以他尽管每日上朝，却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三哥却直接让他主管礼部和鸿胪寺的事宜。 “三哥，我没有经验，怕是管不了啊。” 他心慌。 楚寒霄不以为然。 “经验不都是积累的吗？谁也不是一生出来，就懂得如何管理政务。 新上任的礼部尚书能力不错，前期你先跟着他多学一学，后面就由你来主事。 六弟……” 齐郡王猛的一抖，直接摇头拒绝。 “三哥，弟弟才刚刚成年，而且您也知道，弟弟文不成、武不就，就喜欢养马，完全没什么本事……” 抓了五哥做苦力，就不要再抓他了吧？ 求求了。 楚寒霄丝毫不在意他的恳求。 “喜欢养马好，兵部和户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不过你年纪尚轻，没有什么经验，让你去主事的话不现实。” 齐郡王连连点头。 “对对对，三哥说的对。” 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废物。 齐郡王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平庸而自豪。 只要他足够没用，三哥就不会抓他当苦力。 只可惜，刚刚成年的齐郡王还是太过天真。 楚寒霄才不会放过培养未来牛马的机会。 “你现在才能并不明显，兵部、户部等各处每个地方先学习上两个月，看看你比较擅长哪一方面。” 兄弟们都有事做，他才能没事做，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去陪伴云澜和两个孩子。 第888章 欺负他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抓完了两个壮丁，楚寒霄心情极好，总觉得自己距离没事做，又近了一步。 结果还没高兴一盏茶的功夫，顺天府尹就匆匆忙忙的前来求见。 “寒王殿下，无疾堂那边闹起来了。” 楚寒霄舒缓下来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无疾堂不是关门了吗？怎么会闹起来？” “就是因为关门才闹起来的。” 楚寒霄眉心微微一皱。 “仔细说说。” “是，无疾堂关门歇业已经有十日。 药铺不开业，本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却突然出了人命……” 楚寒霄眉心的皱痕微微加深。 “人命？” “是，有人生病之后，到无疾堂中购买药材，却发现无疾堂一直关门歇业，结果因为买不到药，导致那人直接病死了…… 这样的事情先后出了三例，如今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要求无疾堂继续营业。” 楚寒霄骤然冷笑一声。 “本王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上京只剩下无疾堂一家医馆了？ 以前，王妃没有开办无疾堂的时候，那些生病的人就不吃药了吗？ 如今不过是暂时关门，就有人往无疾堂身上扣杀人的罪名？” 顺天府尹同样觉得事有蹊跷。 “下官派人去调查，但是却都没查出什么异样。 如今，百姓们议论纷纷，已经有了民意沸腾之势。 王爷，您是不是和王妃商量一下，重新让无疾堂开业？” 楚寒霄目光冷沉。 “不，这场针对王妃和无疾堂的阴谋不结束，无疾堂就不会重新营业。” 云澜付出不计较回报，反倒成了旁人得寸进尺的借口。 甚至还以此作威胁，真当他这个寒王是死的吗？ 欺负他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消息很快传到了寒王府。 花笺站在一侧，满脸的气愤之色。 “王妃，这传言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自从有了无疾堂，上京的百姓看病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药价也比以前低廉了大半。 现在，有人泼脏水，竟然说无疾堂不开业，就是草菅人命。 简直太过分了！” 慕云澜手中的医书翻了一页。 “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就是。” “奴婢听了就生气，还是主子您有度量。” 慕云澜笑了笑。 “谁说的，我只是懒得和那些小人计较。” 楚寒霄走进房门，正好听到这句话。 “你不计较，那就让我来计较。云澜，无疾堂这边的事情不用管，我来处理。” “好啊，正好这两日我也懒得动弹。” 听闻有病人因为买不到药而丧命，上京很多百姓心存同情，觉得无疾堂有见死不救之嫌。 那病死的三家人更是联手将无疾堂告到了顺天府。 就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另一家医馆强势崛起，以悬壶济世为宗旨，取名济世堂。 济世堂就在无疾堂的正对面。 开业当天，鞭炮声响彻了几条街，还学着无疾堂的模式，免费义诊、开药，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的百姓前来。 慕云澜坐在无疾堂二楼单独设立的房间中，一边品着茶，一边看楼下人流涌动。 花笺语气略带些气愤的回禀着。 “主子，这济世堂好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之前没有收到任何的动静。 而且，他们售卖的也是成药，药品的种类比着无疾堂来。 最关键的是，药品的价格比无疾堂还要低。” 慕云澜饶有兴趣。 “里面坐诊的大夫水平如何？” “将离派人进去试探过，医术水平颇高，只不过是万万比不上主子您的。” “这是好事，告诉无疾堂的掌柜和伙计，这几日直接放假，让他们该休息的休息，该探亲的探亲，工钱照发不误。” “主子，您不着急？” 慕云澜轻笑一声，单手撑着下颚，眼神之中满是潋滟的光芒。 “我着什么急？只要有真本事，能真正的帮百姓解决病痛，我巴不得医馆遍地开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傅妍和她背后的那些支持者，可帮了她的大忙。 第889章 牵着鼻子往前走 听着慕云澜的话，花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主子，您刚刚是不是说错了？ 这济世堂分明是来抢生意的，您怎么还觉得多多益善呢？” 慕云澜轻笑一声，绝美的面容沐浴着阳光，美的不可方物。 “傻丫头，你该不会以为你家主子开办无疾堂，是为了挣银两吧？” “主子可是寒王妃，库房里那么多珍品，随便拿出来一件都价值连城。 银子更是几辈子都花不完，主子当然不是为了挣银两。 奴婢明白了！” 花笺眼神大亮。 “主子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如今这济世堂开业，售卖更加便宜的药材，自然是对普通百姓有利，还真是好事一件。” 慕云澜笑了笑。 “让人给薛玉京传信，就说衢州城那边，该准备开一家无疾堂了，消息不必刻意保密，最好能无意间，散布出去。” 花笺：“主子，您这是……” 慕云澜神秘一笑。 “京城之中没了无疾堂的活路，自然就要往外转移。 顺便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尤其是要让济世堂那边知晓。 支持傅妍的人中，可都是长久占据药材、医馆、药铺等途径的巨贾。 他们主动在自己身上开了道口子，我当然要让他们多流点血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慕云澜扫了一眼拥挤的街道。 起身，伸了个懒腰。 有人当马前卒，接下来，只需要牵着他们的鼻子往前走就可以了。 很快，无疾堂给掌柜和伙计等人放假的消息就传扬了出去。 济世堂掌柜带着这个好消息，恭恭敬敬的来到了城东的一处园子。 园子里，聚集了不少气度不凡的男人，他们手中端着茶盏，兴致勃勃的欣赏厅中摆放着的牡丹。 那盆牡丹格外的特殊，一株花木之上，竟然开放着红、黄、紫三种颜色的牡丹花。 “兰爷，还是您有本事，竟然找到了这株三色牡丹。” “是啊，之前听说，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曾经得到过仙鹤献瑞。 一只白色的仙鹤衔着黑白双色牡丹而来，一时传为佳话。 原本还觉得颇为惊奇，可今日看到了兰爷的这盆三色牡丹。 顿时觉得，那祥瑞也不过如此了。” 受到众人吹捧的，乃是坐在最上方的男人。 相比较于其他一看便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瞧着竟然格外的年轻，顶多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一身淡青色的长袍，面容俊美，笑起来温润如玉。 配合上手中轻摇着的折扇，周身不带丝毫商贾之气。 反倒像是世家精心养出来的贵族公子。 听到周围众人的吹捧，青年微微一笑。 “别说是三色牡丹，就算是一株开上千百种颜色，哪里比得上我们相聚于此的缘分贵重？”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厅中的众人开怀大笑。 “兰爷可是日进斗金、富可敌国的人物。 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做些买卖糊口。 能得到兰爷相邀，相聚于此，是我等的荣幸。” “是啊，收到兰爷请柬的时候，我们都惊住了。 还以为是谁开的玩笑，没想到竟真的是您本人。” 青年笑意越发的温润。 “兰若不过是得了祖辈的庇护，继承了个偌大的家业，纯属是命好。 哪里比得过诸位，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拼搏，才有了如今的锦绣前程。” “哈哈哈……” 一番商业互捧，花厅中的气氛无比的热闹。 济世堂的掌柜便是在这个时候进门，回禀了无疾堂这边的动静。 “见过几位爷，今天无疾堂开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京，引得无数人前来参加义诊、购买药丸。 单单是今天一天，药丸就售卖出去将近四千两银子。” 厅中的众人不由的惊讶。 “药材定价如此便宜，竟还卖出去这么多银两？” “是啊。” 有人最为关心无疾堂。 “对面那边有何反应？” “爷是问无疾堂吗？听说那位寒王妃给无疾堂上上下下的人都放了假，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再开业，和我们济世堂硬碰硬了。” “哈哈哈。” 众人一听不由的心情大好。 “那寒王妃一点规矩都不懂，之前的药材都是由我们药材行的人统一运送、定价。 她倒好，开了个无疾堂，售卖的是成药也就算了，竟还卖得如此便宜。 这不是逼得我们都没有活路吗？” “就是，据说还要把无疾堂推广到整个大周朝？ 她这是要直接砸了咱们的饭碗啊！ 既如此，我们也只好联起手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第890章 我们寒王府要注意素质 花厅中，这些聚集起来的商人一个个踌躇满志。 “早就应该如此，只可惜以前咱们零零散散的，不知道该如何行动，还好有兰爷牵头，现在咱们可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那寒王妃仗着自己会医术，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如今也该让她知道知道，单单有医术可没什么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医者没有药材，那也是一样得眼睁睁看着病人死的。” 为首的青年兰若笑着点点头。 “各位可都准备好了？我们既然要采取行动，那就一定要坚持到底，可不能有人半途而废，坏了大计。” “兰爷放心，这一次争斗可是关系着生死存亡。 我们说什么都会坚持到底，绝不可能中途反悔。” “是啊，不成功，便成仁。 我们这次可是把寒王妃都得罪了。 要是不能成功取代无疾堂，那可就真没有什么活路了。” “好。” 济世堂掌柜连忙开口： “兰爷，刚刚咱们的人截获了一道消息。 说是寒王妃正在联系远在衢州城的薛玉京。 听说衢州城上上下下，对这位寒王妃可都是钦佩到了骨子里。 寒王妃若是想要在衢州重新开办一家无疾堂，恐怕我们不是对手啊！” 有些百姓就是傻子。 宁可多花费银两，也愿意支持寒王妃。 为的就是报答恩情。 呵，寒王妃当初整治江南，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寒王府的名声。 也就是那些百姓脑子不会拐弯，惦记着什么恩情。 其他人一听，都不由的着急起来。 “江南盐商被收拾，我们当中也有不少人的产业跟着受到了波及。 不得不忍痛割肉，彻底和江南那边的盐商断了来往。 如今薛玉京重新支撑起了薛家，还有了皇商的名头。 他可是被寒王妃救下的，一定是寒王妃的忠实拥趸。 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人忙着提出各种提议，一时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坐在最上方的青年却是站起了身，走到厅中摆放着的三色牡丹前，抬手折下了开得最艳的一朵。 将花拿起，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一片镇定自若。 “诸位，自乱阵脚可是大忌。 我们都是买卖人，难道你们忘了，做买卖最讲究的可是一个先手。 无疾堂能够开到衢州城去，难道我们济世堂就不行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 “是啊，我们可以先行开办一家济世堂，抢占先机！” “没错，还是兰爷想的周全。” “既然诸位想好了，那就抓紧时间去安排吧。” “是。” 众人纷纷退下，兰若看向手中被折下来的紫色牡丹。 “撒上些水，用寒冰玉盒装了，送到寒王府去，就说是济世堂的东家送给寒王妃的礼物。” “是。” 出了藏毒木盒子的事情，寒王府上下对于盒子这一类的东西格外的敏感。 收到了这份礼物，连忙通知了慕云澜。 慕云澜回府没多会儿，便觉得有些困倦，正想要睡一会儿呢，就收到了这个消息，立刻起身前去查看。 秦管事和众多护卫说什么都不敢让慕云澜来亲自打开盒子。 于是又是准备防毒的药丸，又是穿上了金丝软甲，这才敢动手将盒子打开。 没想到盒子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反倒是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这是什么东西？” 慕云澜将牡丹花拿起来仔细欣赏。 花朵开的正艳，深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晶莹剔透的细小水珠。 阳光照耀之下，水珠散发着微弱、细小的荧光。 色彩夺目、芬芳扑鼻。 “谁送过来的？” “济世堂背后的东家。” 花笺凑上前来。 “主子，这是来挑衅的吧！ 您看看这颜色，紫的都发黑了。 这肯定就是暗示咱们无疾堂前途无光啊！” 秦管事跟着点头。 “一定是这样没错，而且还是用这样的寒冰玉盒装的，一定是嘲讽咱们无疾堂迟早要凉！” 寒王府的护卫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王妃，您一声令下，属下们半夜偷摸去把济世堂给砸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 “不用，你们是寒王府的亲兵，又不是土匪，要注意素质。” 护卫们想了想，试探着提议。 “王妃您的意思是，换上土匪的衣服再去？” “嘶，好办法啊，土匪砸的济世堂，可和我们寒王府没有关系。” 一群素质不祥，武力超群的寒王府护卫连连点头。 “就是，我们可是有素质的人。” 第891章 吃饭的本事不能丢 慕云澜连忙出声拦住了寒王府的人。 “等等，把你们手中的流星锤、血滴子、毒镖、毒箭、铁蒺藜都放下！” 看寒王府护卫们的架势，总觉得再晚开口一会儿，济世堂那边上上下下，连点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秦管事连忙给慕云澜端上了茶。 “王妃息怒，府中这些都是粗人。 这两年一直看家护院，顶多追捕一下凶犯，没有多少动手的机会，都给憋坏了。 王妃切莫与他们一般见识。” 慕云澜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护卫们。 寒王府的守卫势力相比较于其他的皇子府邸，可谓是奇葩到了极点。 大周朝的皇子在府中可豢养五百亲兵。 不过以前，各个皇子为了减少自己的嫌疑，以免惹的废太子和皇上猜忌，大多数也就护卫百余人。 毕竟，这里可是上京，天子脚下。 若是皇子的府邸都能发生重大的危险，想来，整个大周朝也就没几处安全的地方了。 可寒王府不一样。 楚寒霄以前性子最是冷硬不过，五百亲兵一个不少，且都是曾经跟随他上过战场的。 当初为了选拔亲兵，军营之中更是比过武。 胜出的人才有资格跟在他的身边。 这其中，不少人身上都有军功，完全足以去担任一份官职。 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那个机会，宁可待在寒王府，也不踏入朝堂。 慕云澜向着眼前的众人。 护卫们神色有些紧张，见她没有开口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粗鲁，吓到了她。 “王妃，属下等都是粗人，有时候脑子不会拐弯，要是说错了什么，还请王妃不要计较。” “嗯嗯，王妃，刚才那个二愣子说的对。 我们要是说错了，做错了，王妃直接下令，把我们拖下去打。 可千万不要自己生闷气，生闷气不好。” “对，生闷气命短。” 此言一出，秦管事和众多护卫顿时扭头，朝着说话的那个人瞪过去，一副要把他生撕了的气势。 “你说什么？” “大胆，竟敢诅咒王妃？” 那护卫傻眼了。 “我没诅咒王妃，王妃生气，就是王爷生气，王爷生气，就会追查原因，查到我们身上，我们可不就命短了吗？”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以后把话说清楚点。” “我这不是为了省略吗？” “你快打住吧，再省略，把自己命都省没了。” 还有两个人越想越气，直接上前把那个护卫拖到角落里，邦邦两拳下去，这才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一旁的秦管事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脚步，挡住了慕云澜的视线。 “王妃，底下人不懂事，您多担待。” 粗鄙，实在是粗鄙。 王妃天仙一般的人物，实在不宜看这样粗鲁捶人的画面。 慕云澜轻笑一声。 “无妨。” 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吩咐锐影，对于王府的其他护卫们很少有接触。 如今一瞧，倒都是些单纯有趣之人。 “济世堂那边暂且不用管，有什么针对无疾堂的流言，该听着就听着。 这段时间，你们抓紧时间练练武，可不要把吃饭的本事生疏了。” 说完，慕云澜起身离开。 秦管事连忙将慕云澜送到门口，正想要到账房去盘点账册，却不想直接被那些护卫们给拖了回去。 护卫们双眼之中带着激动的光芒。 “秦管事，王妃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就是不要把吃饭的本事生疏了那句啊！ 我们吃饭的本事可就是打仗了。 难道……” 秦管事连忙将他们的手给拍开，捋了捋身上的褶皱。 “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王妃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便是了。” 护卫们互相对视，满脸皆是激动。 “这么说，我们还有可能回到战场？” 现在的生活平稳安逸，寒王殿下对他们也是百般优待。 他们心存感激，可同时，却也期待着能够重返战场，为大周安宁出一份力量。 大周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满腔热血，该洒在寸土必争的边境。 第892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慕云澜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暗中掀起了千层浪。 护卫们练武越发的刻苦。 以前，寒王殿下纵有军功，但是身份尴尬。 既要防备来自战场上敌人的明枪，又要防备来自废太子朝局针对的暗箭，可谓是步步维艰。 就连他们，都有可能成为掣肘寒王殿下的棋子。 所以他们宁可放弃军功不要，也不去担任官职，成为党争的筹码。 可现在不一样了。 前太子已经被废，朝堂上有寒王殿下做主。 该他们竭尽所能，施展才华，为寒王殿下分忧才是。 他们都是粗人，还有些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却时刻记着一句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寒王殿下对他们有知遇之恩。 有回报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 一连三日，济世堂各种开业活动，办得风风火火。 整个上京所有的百姓都听说了它的存在。 慕云澜根本不予理会，全心全意的扑到了医道学宫之中。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济世堂的风最终也吹到了这里。 慕云澜刚刚给医道学宫的老师们上完了课，正准备离开，就见张院正满面愁色的走了过来。 “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开口询问： “张院正这是怎么了？” “回禀寒王妃，昨日有几名学生退出了医道学宫。” 慕云澜收拾书册的时候微微一顿，随即轻轻一笑。 “无妨，人各有志，发现学医艰苦，不愿意继续也是常有的事。” 张院正神色越发的愁苦。 “若真是如此，下官也不会回禀到王妃的面前。 那学生天资卓越，尤其是擅长针灸，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可他却不愿意继续在医道学宫之中学习，转而投奔济世堂了。” 慕云澜不觉得有多意外。 “济世堂提供给他多少报酬？” “月银三十两，而且济世堂放出话来。 但凡是有医者愿意前去他那边坐诊，都会给出翻倍的酬劳。 引得许多人蠢蠢欲动，研习医术都没有之前那般用心了。” 一旁的花笺愤愤不平。 “这济世堂不仅在价格上面打压无疾堂， 还要直接挖走我们辛苦培养的医者？ 实在是欺人太甚！” 慕云澜神色如常。 “无妨，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真金。 济世堂那边整体水平还不错，有人愿意去，拿到的酬劳还不少。 那就让他们去吧，张院正，告诉其他的老师，不必阻拦。” “王妃，长此以往，恐怕会人心涣散啊。” 慕云澜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张院正，医道学宫努力的方向是医术的精进和改革。 这里培养出来的医者，应当公平公正，有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之心。 不管他们效力的是我的无疾堂，还是别人的济世堂，若能保持初心，皆是好的。” 张院正愣住了。 “王妃，您的意思是……” 慕云澜含笑： “张院正只需要专注于医术，其他的都不用管。” 她从来没有将医道学宫和无疾堂等地当成帮助寒王府更进一步的助力。 医者应该是干净且纯粹的。 这也是他们灵医一族一直致力的目标。 张院正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对着慕云澜恭敬行礼。 “下官明白了，多谢王妃教诲。” 等到慕云澜离开，其他太医连忙围了上来。 “张院正，寒王妃可说了，接下来该如何管束那些分心之人？” “管束什么管束，有些人天生无福，不必去管。 都愣着做什么，医书脉案都吃透了？” 太医们一哄而散，纷纷抱着厚重的医典大全努力的往下啃。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医道学宫一切如旧，无疾堂依旧大门紧闭。 可联手开办济世堂的那些商贾们却坐不住了，再次聚集到了城东的园子里。 “兰爷，这半个月的时间，济世堂亏损了将近五万两银子了。 可寒王妃那边却一直没有出手，我们是不是想些别的法子？” “是啊，无疾堂的定价已经将利润压缩到了极致，我们比无疾堂的药丸定价还要便宜。 本来就赚不了钱，还要加上运输、炮制、人工等一系列的成本，现在每天都要往里亏不少银子呢。” 为首的青年换了一身暗紫色的长袍。 俊美的面容笑意依旧。 “诸位不要慌，之前我便跟你们说过，前期的投入完全是为了树立口碑。 现在，我们济世堂的口碑已经立起来了，完全可以和寒王妃打擂台了。 好戏从今天才开场呢！” 第893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一不小心送走你。 寒王府。 楚景牧抱着好不容易从皇帝手中抢来的八宝和粥粥，跟在楚寒霄的身边喋喋不休。 “三哥，你怎么不着急呢？三嫂最近可是被欺负惨了。 那济世堂太可恶了，专门定低价，就是为了针对三嫂。” 他人虽然疯了，但是看事情犀利多了。 那济世堂就是故意的！ 一旁的锐影紧紧盯着楚景牧，张开双手，随时准备保护自家两位小主子。 没办法，这位安王殿下现在瘦的如同竹竿儿一般，走路深一脚浅一脚。 看的人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他就把八宝和粥粥给摔了。 楚寒霄抬手想要接过八宝。 楚景牧熟练的往旁边躲了躲。 他虽然是竹竿，可也是一根灵活的竹竿。 八宝和粥粥紧紧搂住楚景牧的脖子，洒下一串欢快的笑声，感觉就像是在座会走路的摇摇车。 楚寒霄无奈。 “我派人去查过济世堂，医者水平不错，售卖的药丸也是货真价实，完全合规。” 楚景牧眨了一下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 “我可是听说济世堂的药丸价格外便宜，他们有的赚吗？” “你三嫂当初给无疾堂定价，便是仔细考察过的。 给出的价格，药材商一类能少赚一些，不至于亏本。 按照现在济世堂的价格，每天都得往里贴银子。” 云澜当初定价，是既想给百姓福利，也不完全断绝商贾的生路。 现在倒好，那些人贪婪成性，竟然联起手来，挤兑她。 楚景牧不由得发出感慨。 “这开办济世堂的是什么人？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楚寒霄严肃了神色。 “你可听说过，有三个隐世的世家。” “这我还真听说过，东边有翟家，西边有郝家，还有南边的兰家。 这三大世家在前朝的时候，影响力十分的巨大。 等等……三哥，你的意思是，这济世堂背后有隐世家族参与？” 楚寒霄终于将八宝和粥粥接入怀中，坐到桌案边，将点心拉到两个孩子面前。 “嗯，暗卫查到，在背后牵线搭桥的便是兰家。” 楚景牧坐过来，装作跟两个小团子抢点心的模样。 结果，八宝和粥粥却笑眯眯的将点心主动递给他。 楚景牧感动坏了。 “自从前朝覆灭之后，这三个家族直接避世不出。 当初，皇爷爷亲自让人前去邀请，试图得到他们的助力，皆被拒绝。 如今突然蹦出来，毕竟是有什么目的吧。” 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嘲讽。 “这三个家族经营长达几百年，宣布避世，不过是为了躲避战乱、保全家底。 如今眼瞧着大周朝局势稳定，他们自然要出来，重新图谋发展。” 楚景牧哼了一声。 “这些家族真是老奸巨猾，当初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想出力。 如今天下太平，又想冒出头来，银两、名声全都拿。 明显就是亏不想吃，便宜却想独占，美死他们得了。” 楚寒霄微微眯了眯眼睛。 “商贾当中，你有认识的可信之人吗？” “当然有了，我交朋友，三哥你就放心吧，绝对妥妥的。” “找一些可信之人，分批次去济世堂帮我买药。” “买药？” 楚寒霄点点头。 “大周和百越必有一战，就连月奴也需要时刻防范。 有战事就必有死伤，现在有便宜的药丸可以买，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楚景牧眼神亮起。 “还是三哥你心黑啊！我这就写信联络我的朋友。” 楚寒霄目光微微一动。 “嗯，不急，八宝和粥粥都把点心给你了，吃了再去。” 楚景牧一手捏着一块点心，打量着造型格外精美的云片糕，得意道： “八宝和粥粥就是疼我这个四叔叔，有好吃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我。 三哥，你也不要太嫉妒，谁让我和两个大乖乖关系好呢。” 看着一脸得意的楚景牧，楚寒霄眼底微微泛起了波澜。 “嗯，你说的是，吃吧，别浪费了八宝和粥粥的一片心意。” 楚景牧嘿嘿一笑，拿起云片糕便咬了一大口，然后面上的笑容便一寸一寸的凝固，就连眼神都变得空洞而麻木。 “唔……” 八宝立刻把粥粥手里的云片糕拿过来，重新放回盘子里。 “确定了，这是娘亲做的！” 娘亲总是有本事，将各种糕点做的看上去很是美味。 至于吃起来嘛……不提也罢。 粥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娘亲做的糕点越来越好看了。” 楚寒霄点点头。 “是啊。” 糕点的模样和膳房出品的一致，以至于只能通过品尝才能分辨出究竟出自哪里。 可是这品尝就有风险，一不小心就能品尝到令人绝望的味道。 好在今天有楚景牧。 粥粥到底还是单纯。 看了看眼睛含泪、僵硬在原地的楚景牧，担忧的开口： “爹爹，四叔叔没事吧？感觉他快要碎掉了。” 楚寒霄有点兄弟情，但不多。 “没事，一会儿拖下去，让曲太医给灌点药就好了。” 楚景牧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人生处处有惊喜，一不小心送走你。 三嫂做点心都是那么的牛批！ 第894章 我辈不如也 楚寒霄本着所剩不多的兄弟情，正准备让锐影把楚景牧送下去，就见他自己率先缓了过来。 楚景牧低头看了看雪白软糯的云片糕，深深的吸了口气，开始机械的咀嚼。 八宝和粥粥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慕云澜做的东西，就连粥粥这个来者不拒的小吃货都吃不下去。 现在，楚景牧却吃了！ 楚景牧嚼了半天，对上一大两小三双眼睛，扯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这点心嚼着嚼着，你就会发现……” “发现什么？” 楚景牧伸长脖子，艰难的将点心咽了下去。 “……还不如不嚼。” 楚寒霄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碎。 身为夫君，他其实是想对慕云澜的厨艺无脑吹捧，且全盘接受的。 可身为个味觉正常的人，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到。 “四弟，你可还好？” 楚景牧点点头。 “除了有点不想活，其他的都挺好。” 八宝和粥粥紧张了。 “四叔叔，你要挺住啊！” “呜呜，大乖乖们还是关心我的……” “你要是死掉了，以后谁帮我们试点心啊。” “……草率了。” 楚景牧给自己灌了口茶，看了看手中的点心，掰下一块扔嘴里，闭着眼睛用茶水冲下去。 楚寒霄看着都有些感动了。 “不想吃就算了。” “不，三哥，这里面好歹有千年雪莲呢，好东西，不能浪费！” 楚寒霄眉心一动。 “千年雪莲？云片糕里放千年雪莲？” “是啊，久病成医，我这段时间一直喝药，对药材的味道可敏感了。 这里面除了千年雪莲，应该还放有人参、肉桂等各种药材合成的粉末。 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楚寒霄好像明白，为什么自家王妃做的东西会那么难吃了。 他看着梗着脖子往下塞点心的楚景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三哥不如你，多吃点。” “呜呜，好，三哥你放心，我一定吃干净。” 宁可灌药去洗胃，点心一点不浪费。 坚持就是胜利！ 八宝紧握着小拳头，满眼钦佩的看着楚景牧。 四叔叔，勇猛如斯，我辈不如也。 济世堂继续营业，看上去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京城之中却悄悄多了许多的流言。 刚开始只是说无疾堂表面上给百姓实惠，实际上暗中还是赚了不少银两的。 到后面，各色流言纷杂，竟有人旧事重提，说起了有孕夫人丧命无疾堂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这些人不是站在无疾堂这边，而是无端猜测，说无疾堂治死了有孕妇人，还不想担责任，联合着官府，要将人赶尽杀绝。 将离将消息送到慕云澜面前，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隐没身形，反倒是直勾勾的站着。 慕云澜放下信件，发现将离的异常，抬眸看过去。 “将离，怎么了？” “主子，有人刻意引导流言，可需要抓出几个，杀鸡儆猴？” 慕云澜纤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清澈的眼眸浮现点点笑意。 “将离，你很少有说这么一长句话的时候。” 可真是稀奇。 将离微微一愣，高大挺拔的身姿竟莫名多了几分无措的味道。 “我……我担心流言对主子不利。” “不用去管，安排些人手，去济世堂中买药。” “寒王殿下已经安排了。” 慕云澜一愣。 “看来我们想一块儿去了，这药自然是多多益善，你也安排些人就是了，流言方面不必去管。” “是。” 将离离开。 慕云澜看向花瓶里插着的那朵紫色牡丹。 若是柔弱花草，自然会畏惧风雨。 可她不是，她现在已经站在了坚固的山上。 些许风雨和云层流动就像是天气变化，并不会对山脉产生多大的影响。 人生在世，从来都是毁誉参半。 一个人做的再好，也成为不了人民币，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相比较于查找流言来源，处理这些细枝末节，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第895章 这人是傻子吗？ 慕云澜没有理会上京之中的流言。 她一边让将离安排人手去济世堂分批次购买各种药丸，一边安排无疾堂的人处理她空间中的药材，通过商路，运送往边境，未雨绸缪。 慕云澜这边始终不动如山，济世堂这边的人却越来越着急。 城东园子。 几名家产不怎么丰厚的商人满面愁容，有一人甚至嘴角都起了泡。 “兰爷，您得想想法子，给我们一个章程啊。 前两天，每天亏损上万两银子，如今，都快直奔三万两去了。” “是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病人，那简直病的五花八门。 您之前又吩咐药丸管够，我们只能售卖。 可每售卖出去一份，都得实打实的往里贴银子啊！” 其他的大商贾们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别说这些人受不了，他们也开始觉得肉疼了。 “兰爷，您之前说要打擂台，怎么这几天，除了散布一点流言，别的都没有动静了呢？” 兰若抬眸，看着众人焦急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想到，诸位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罢了，不就是亏损了二十万两银子吗？ 这样，所有亏损进去的银子由我们兰家来贴补，总行了吧？” 说着，兰若一抬手，站在旁边的侍从立刻拿了一个锦盒过来，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塞的全是银票。 距离近的人伸长了脖子一瞧，随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银票皆是一万两最大面额，这一个锦盒加起来少说也得上百万两。 有人眼睛一动，面上的神色轻松起来。 “兰爷这是做什么，我们也就是抱怨抱怨，怎么能让您来承受全部的损失。 二十万两银子而已，我们每个人平摊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 其他人纷纷回神。 “说的是，有兰爷这个定海神针在，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兰若拿起一叠银票，放在手中捻了捻。 “这样的小买卖，其实单凭我们兰家也能做。 只是诸位找到了我，所以便想着大家都来分一杯羹。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做买卖挣钱，总是要广结善缘。” “兰爷说的是，是我们太过心急了，还是您说的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啊，兰爷快把这些银票收回去吧，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兰若笑了笑，挥手让侍从把锦盒收走。 “衢州城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也一样要开业吗？” “开，先开业就先抢占先机。 衢州的百姓对寒王妃再如何的拥戴，体会到了切实的便宜，再去花大价钱，总要犹豫一下的。 错失了这个先机，等无疾堂在衢州站稳了脚跟，那可就来不及了。” “好。” 很快，慕云澜便收到了济世堂在衢州也开业的消息，这让她陷入了沉思。 楚寒霄翻看着手中的册子，同样眉心紧锁。 “云澜，这济世堂，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同寻常呢？” 慕云澜手边放着一口大箱子，箱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药瓶。 “我也发现了，这些时日，我们两个安排的人买出来了不少的药。 我让人查验过，这些药都没有问题。 这济世堂的东家一直亏钱，却一直往外卖。 总不可能是个傻子吧？” 关键是咬钩咬的也太快了。 她只是放出了无疾堂准备在衢州城开业的消息，连铺面都还没有准备呢，结果济世堂就先开业了。 要知道，每开业一天，都是要往里扔银子的。 慕云澜看向了窗台边。 那里只剩下了一只琉璃掐丝花瓶，里面的紫色牡丹早已枯萎落败，被花笺丢弃了。 慕云澜沉吟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寒霄，我想去见一见这济世堂的掌柜。” 第896章 你负责啪啪打脸，我负责摇旗呐喊 听到了慕云澜的决定，楚寒霄下意识的眉心一紧。 “济世堂是由几个商贾联手开办的，其中牵头的人出身自兰家。 兰家隐世多年，在前朝时风光无量。 到现在暗中发展多年，谁也不知道他贸然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云澜却是越看济世堂的所作所为，越觉得违和。 “也许见一见，就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计划的好好的，却不想消息送出去，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复。 京城中的流言也从针对无疾堂，变成了针对慕云澜的医术。 而且此事不仅仅在民间闹腾，甚至直接上达天听，闹到了皇帝的跟前。 慕云澜被宣入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站在金殿之上，听文武百官吵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明白过来。 一时间神色有些微妙。 皇帝被官员们的争执吵得脑仁疼。 “行了，你们不要吵吵嚷嚷的了。事情关系到寒王妃，还是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慕云澜神情淡然，一双清澈的眼眸波澜不惊。 “父皇，听顺天府尹回禀上来的消息，济世堂那边是想要效仿儒家的朝堂论礼，来个医术争锋？” 皇帝点点头。 “不错，济世堂现在在京城之中颇有声望，其中聚集了不少从各地赶过来的名医。 无疾堂之前有人闹事，一名有孕的妇人亡故，导致如今风波不息。 不少人开始质疑无疾堂这边的医术，甚至还怀疑到了你的身上。 觉得是皇室在故意为你造势，为的就是收揽人心。” 说到这里，皇帝不由得气闷。 他自然知道，一切不过是无稽之谈。 济世堂那边就是在故意找茬。 可济世堂规范经营，每月上交的税收都分毫不差，根本抓不到什么错处。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很是得百姓喜欢、拥护。 这个时候若以势压人，必定会适得其反。 那样，才会真正砸了无疾堂的招牌。 慕云澜略微思索，随即露出满面的难色。 “父皇，儿媳的医术是什么样，您也是亲眼见过的，绝不可能弄虚作假。” “朕相信，可济世堂那边不信。” 慕云澜满面轻蔑。 “儿媳是什么身份？济世堂又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一家医馆罢了，有何资格来质疑我？ 儿媳觉得这济世堂不过是哗众取宠，想要借着这样的手段，为自己扬名罢了。 完全不必理会。” 皇帝微微一愣。 平日里云澜最是谦逊柔和，怎么今天…… “说的也是，顺天府尹，你把寒王妃的意思传达出去。” 顺天府尹愣了片刻，连忙低头应道： “是。” 早朝结束，皇帝带着楚寒霄和慕云澜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吴泉很有眼色的指挥着人搬上了凳子，布置了茶点，这才退到一旁。 皇帝看向慕云澜，眼神之中带着笑意。 “云澜，你今天那几句话说的着实威风。” “呵，”慕云澜轻笑出声，“父皇，你就不要笑话我了。父皇如此聪明睿智，必定一眼就看出来，我是故意那样说的，还要多谢父皇刻意配合呢。” “父皇年纪大了，脑子没有那么活泛，你快仔细说说，可是有什么计划？”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父皇，医道学宫建立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招收到的学子却颇为有限。 如今，这既是堂主动要提出比试，帮我们扬名天下，自然是件好事。” 酒香也怕巷子深，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皇帝一点就通。 “济世堂对你的医术提出了质疑，如今你又故意摆架子拒绝。 必定会更加让人相信京都中那些不靠谱的流言，觉得你的名声全靠皇家扶持。 到时候，在比试之中一举夺魁，才能把那些流言化成巴掌，重重的扇在那些人的脸上。” 皇帝眼神冒光。 年轻的时候，兄弟相争，朝堂制衡，哪怕身为皇帝，也要学会隐忍二字。 现在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的就是痛快打脸的戏码，心中更是受不了一点的委屈。 “云澜，你觉得朕亲自主持这次比试怎么样？ 地点就设在皇宫之中，朕给你搭好了擂台。 你负责啪啪打脸，朕负责摇旗呐喊！” 第897章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楚寒霄听到皇帝要亲自主持医术争锋，顿时面色一沉，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不行！” 皇帝猛地睁大了眼睛。 “凭什么不行？” “父皇，您别忘了，那个傅妍一直没有被抓到呢。 谁知道那人还有没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手段？ 比试必定有很多人到场，地点若设置在皇宫之中。 鱼龙混杂，对父皇的安全不利。” 皇帝那股倔强的劲儿上来了。 “朕不要你觉得，朕是皇帝，朕说行就行！” 楚寒霄一阵头疼。 “父皇，您不要任性。” “朕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朕明天就退位。” “不行！” “你这个逆子！你也不想想，朕为了整个大周朝辛苦了一辈子……” 楚寒霄纠正： “半辈子。” “逆子，闭嘴！吴泉快过来，召集百官，朕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 眼看着皇帝来真的，楚寒霄还是先退让了一步： “儿臣想办法让您能到现场观看就是了。” 皇帝顿时满意了。 “吴泉你走吧。” 吴大总管满脸是笑，退到门口之后，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皇上和寒王殿下玩耍中的一环。 呜呜！ 生活不易，总管无力，只能偷空去看看小郡王和小郡主缓解压力。 决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皇帝直接将顺天府尹、刑部尚书，礼部尚书等一众官员给叫了过来。 这可是一场大戏，场面必定要盛大，涉及到的人也不能出差错。 必须要多方官员仔细配合，才能够确保达到最好的效果。 众人在御书房中一阵商量，午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直到傍晚才各自散去。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质疑慕云澜医术的流言宛若春季雨后的竹笋，一夜之间便有拔地而起之势。 整个上京所有的百姓全都议论纷纷。 “寒王妃的医术真的是假的吗？我觉得不能吧。 毕竟当初洛城疫病，可是寒王妃找到的治疗瘟疫的方子。”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朱颜阁和无疾堂一直在暗中搜罗各地的名医。 很多的药方都是出自这些名医之手。 而且当初前去洛城帮忙治疗疫病的，可不仅仅是寒王妃一人。 结果最后所有的功劳，却都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那些医者难道都没有帮忙出力？单凭寒王妃一人就救得了那么多病人？” 众人听到这番话，觉得倒是十分有道理。 “说的也是啊，最近寒王妃的名头越来越响亮。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哪怕是从娘胎里便开始研究医术。 也比不过济世堂那些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吧？” “就是说啊，医术的积累可不是读几本书就行的。 比较来比较去，还是济世堂的那些老大夫更为靠谱。” “其实很多事情多注意一些，就能发现端倪。 朱颜阁本不接待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无疾堂原本瞧着是个好的，竟也变得以势压人、草菅人命。 这样的地方别说是要价定的比较贵了，就是免费给你看诊，你敢去吗？ 由此可见，寒王妃也就是嘴上说的周全，实际上处处暗藏算计。” 酒楼一侧的角落里。 易容之后的慕云澜和楚寒霄面对着一桌子好菜，边吃边听。 时不时的还以茶代酒，碰个杯，互敬一下。 楚寒霄给慕云澜夹了菜。 “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我都快信了。” 慕云澜吃的香甜。 “火还不够大，回头弄几份假账册散布出去。 让别人看看，无疾堂真的赚了不少的银两。” 火上浇点油，才能把那些存着不轨心思的人，彻底给烧成灰！ 第898章 人情味 虽然各色流言纷扰，让不少的上京百姓生出了质疑之心。 可无疾堂之前积累的好名声，还是让不少人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一份账册流落出来，上面清晰地记载了无疾堂半年之内所赚的银两，竟然有将近十万两之数。 账册的流出，宛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在整个上京掀起了轩然大波。 甚至有人愤怒地围到了无疾堂外。 他们不敢去砸御赐的牌匾，只能往紧闭的大门之上扔各种污物，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楚寒霄上朝的时候，专门在无疾堂路过。 看着医馆前面的一片狼藉，一双冰冷的黑眸愈发的深沉。 先暂且忍耐几日，等真相大白，他要那些人跪着将这些脏污擦拭干净！ 皇宫中。 皇帝知晓自己儿子和儿媳的手段，本是想兴致勃勃的看戏。 可听人汇报了这些事情，直接气的饭都少吃了一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朕今天算是实实在在的见到了。 无疾堂没有开业之前，有多少人生了病只能硬生生的熬着，命硬的才有机会活着。 现在倒好，竟然有这么多人调转过头了，指责无疾堂不该赚银两。 那谁来运送药材，谁来炮制药材，谁来坐诊看病，谁来抓药拿方？” 坐在一侧的德贵妃正在缝制乌龟包包，看着走来走去，满脸怒色的皇帝，拿过一旁的剪刀，仔细地将线头剪断。 “皇上什么时候也这般沉不住气了？” 皇帝踱步的身影微微一顿。 “朕什么时候沉不住气了？朕这是饭后活动、活动。” 德贵妃却不给他留面子。 “自从有了八宝和粥粥，皇上您啊，总算是多了些别样的人情味儿。” 皇帝瞪了德贵妃一眼，坐到了他一旁的椅子上。 “朕发现你才是越来越大胆了，以往你可不敢这样与朕说话。” 以前的他就很冷酷无情吗？ 德贵妃丝毫没有在意皇帝的冷脸。 “臣妾的确是大胆了，不过这也是因为皇上。 臣妾知道您不会因为我一两句话而真的生气，所以才敢说出口。” 皇帝扬了扬唇角，随即又很快压了下去。 “哼，也就是朕这般纵着你，换做是旁的帝王，早把你拉下去，让你去跪墙根儿了。” 德贵妃美目流转。 “好好好，谁让咱们的皇上英明呢。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也不用太过生气。 今日我见了云澜，她可比您沉稳着呢。” 皇帝强行夺过德贵妃手中的乌龟包包，伸手戳了戳龟壳上的纹路。 “你还别说，看老三那个混账，我心中时常担忧他到底能不能做个好皇帝。 可是一看到云澜，我这心里就万分笃定，她将来肯定是一个优秀的一国之母。”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特，他自己也理解不了。 他怎么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对儿媳妇的信任，会超过亲生的儿子。 德贵妃同样十分骄傲。 “那当然了，老三那德性不说也罢，云澜可是顶好的。 得亏寒霄是本宫的亲儿子，虽然性子方面有些缺点， 可对云澜，却是敢拿出性命去护着。 如若不然，我都得支持着云澜和离了再找个。” 皇帝不赞同的开口。 “你这个做母妃的，怎么能盼着儿媳和儿子和离呢？” “这也就是两人之间彼此恩爱，若是寒霄那个混账小子没有幡然醒悟。 我是一定会支持云澜离开的，两口子过日子，彼此之间没有感情。 那这日子没滋没味儿的，不过也罢！” 德贵妃换了个颜色的丝线，重新穿针打结。 想要把乌龟包包拿过来，皇帝却收回了手不给。 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德贵妃。 她娇美艳丽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生动而美丽。 皇帝的视线有些恍惚。 以前的德贵妃总是笑得端庄而得体，哪怕是仗着他的宠爱时有骄纵，可也都在分寸之内。 虽美丽可人，却总觉得少了几分什么。 现在的她却不一样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就像是从原本一个精致的玩偶，变得有了灵魂。 皇帝心头微微一动，话语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我们两人之间没了感情，你也要离朕而去吗？” 第899章 抽的什么风 皇帝的话说的格外突兀，德贵妃拿针的手猛的顿住，目光略微一凝，可面上的笑容却无懈可击。 “臣妾跟皇上，自然是不同的。” 皇帝却总觉得这个答案并非她心中所想。 “有什么不同？” 德贵妃没想到皇帝还会继续追问： “皇上忘了，寒霄和云澜是自幼订立的婚约，且两人都那么的年轻，总要为今后好好的打算。” “你这话说的不对，他们两个自幼订立婚约，可朕跟你也有自幼相识的情分。” 德贵妃蓦地笑出声来： “呵呵，皇上今天是被那些背后散布流言的人给气糊涂了吧。 竟然想起这些有的没的，能够入宫成为皇上的贵妃，臣妾自然是心满意足，觉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皇帝眉心一皱，这一刻的德贵妃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恪守分寸的模样。 以往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却觉得处处别扭。 贵妃…… 她是在意位份吗？ 皇帝迟疑片刻，忽然开口： “朕的皇后之位空缺了多年了。” 说出这句话，皇帝心中竟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眼看着皇帝开始动手去抠乌龟包包身上的金线。 德贵妃心疼了。 “皇上！这可是我给粥粥做的，你可别给弄坏了。” 皇帝停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朕跟你说话呢，你别假装没听见。” 德贵妃将包包抢了过来，仔细的检查。 “皇上突然提起了皇后之位，可是后宫姐妹之中，有谁得了皇上的青眼，发现格外适合皇后的位置？” 皇帝心中越发的不舒服。 “朕现在每天要照顾八宝和粥粥，忙得很。 除了你这瑶华宫，多久没去别的地方了？” 德贵妃不甚在意。 “皇上想去别的姐妹那儿，我又不拦着。 您这话说出来，好像怪我似的。 说起来，不仅是臣妾年老色衰，后宫中也许久没见新的妹妹了。 皇上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女儿？” 皇帝蓦然起身，心中没来由的生气： “你少把脏水往朕身上泼，朕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去祸害人家年轻的小姑娘不成？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让八宝和粥粥误会了朕，朕一定得找你算账！” 德贵妃心中也来了火气。 “那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提这皇后之位，难道是警告我，不要有觊觎后卫之心？ 皇上不用说，我也知道，我乃是别国的公主，体内流着异族之血。 别说是皇上您，就算是文武百官，也绝不会允许我坐上后位。” “你……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转身就往外走。 他是皇帝，总不能明着说希望她多在意自己一些吧？ 哼！ 瑶华宫大殿一片安静。 德贵妃看了看宫门，神情淡然的收回视线，发现一众宫人都已经惶恐地跪在了地上，不由的笑了一声。 “都起来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必在本宫这里守着了。” “是。” 距离最近的怀素站起身来，连忙端了茶盏放到德贵妃的手边，担忧的看着她。 “娘娘，您没事吧？” 德贵妃喝了口茶，仔细的给手中的乌龟包包钉上黑色宝石打造的眼睛。 “本宫能有什么事？只是没想到皇上突然抽风罢了。” 怀素低了低头，大着胆子开口。 “奴婢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意让娘娘您，坐上后位？” 德贵妃拿针的动作微微一顿。 “本宫活着的时候，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怀素连忙跪地。 “奴婢该死，不该多话。” 德贵妃却丝毫不在意。 “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跟了本宫多年，情分非比寻常，本宫还能因为此事治你的罪不成？”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放眼整个后宫，有谁比娘娘更适合那个位置呢？” 德贵妃笑了笑。 “皇后之位，你若是看重，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重无比。 可若是不看重，也不过是一个封号头衔罢了。 当了皇后又如何？能比得上本宫现在过的称心如意吗？” “娘娘想的透彻。” “在这座后宫之中，想不透彻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皇上可以让寒霄去做太子，甚至是登上皇位。 因为那是他的亲儿子，体内流淌的是他的血。 可本宫不一样，本宫是西凉的公主，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登上皇后之位，影响太大了。” 第900章 临时加戏：册封皇贵妃？ 德贵妃愣神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谁都有年轻单纯的时候。 她也曾经想过，可以当上皇后。 也曾经觉得自己和后宫中的其他女人不同。 可一切不过都是妄想罢了。 人这一生有很多的选择，被困在这座四四方方的天地中，已经很惨了。 所以，她现在只选择可以让她开心的事情。 至于什么帝王真心，皇后之位，不值得她再去费神。 怀素看德贵妃忽然笑开，跟着松了口气。 “奴婢看娘娘的样子，好像是全然不在意。” 德贵妃喝了口茶，神色浑不在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本宫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只要寒霄和云澜好好的，八宝和粥粥健康成长。 本宫就别无所求！” 大殿侧面的柱子后，皇帝神色有些复杂，片刻之后，扭头放轻了脚步往外走。 出了瑶华宫的大门，立刻转头看向额头冒汗的吴泉。 “吩咐下去，不要把朕刚刚没走的事情告诉德贵妃。” “是。” 第二日早朝。 众人本以为朝堂上要商议的事情定然是围绕着寒王妃和无疾堂。 可没想到刚刚行礼结束，皇帝便扔下了一道天雷。 “朕要册封德贵妃为皇贵妃，诸位意下如何？” 官员们下意识的看向楚寒霄。 说起来，德贵妃在之前就接受朝廷命妇的拜见。 在太后闭宫祈福之后，又执掌后宫，早就有了皇贵妃的权利。 只是在礼制上，差一个正经的册封罢了。 如今，楚寒霄已经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给德贵妃晋位，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有官员想着拍拍龙屁，站出来开口赞同。 结果就见礼部尚书上前一步，扑通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反对。” 皇帝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别看他在八宝和粥粥面前和善的像是寻常人家的老爷子。 可严肃起来，他便是天下生杀大权尽在一念之间的无上君王。 “理由？” “皇上，如今后位空悬。 而皇贵妃位同副后，在没有皇后正宫压制的情况下。 德贵妃被封皇贵妃，手中实际掌握的却是皇后的权利。 这已经有了僭越的嫌疑，后宫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德贵妃越权，必定会引起天下人议论纷纷，于天下安宁不利。” 陆续又有官员站了出来。 “礼部尚书说的在理，臣附议。” “皇上，德贵妃晋封贵妃之位才一年的时间。 短时间内连续晋封，实在是无此先例，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后宫乃是朕的家事，德贵妃又伴驾多年，育有皇子成年。 这段时间打理后宫，也是兢兢业业，从无差错，如何就当不得皇贵妃？ 朕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 皇帝直接拂袖而去。 楚寒霄眉心一皱，立马跟了上去。 御书房。 皇帝神色悠闲地喂着缸里的胖鱼，丝毫没有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 楚寒霄走进门行礼。 皇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你过来干什么？” “父皇，咱们之前商议好了要演戏，可没有包括给母妃晋位这一条。” “朕临时加戏不行吗？再说了，你不想让你母妃的位分更进一步吗？” 楚寒霄眉心动了动，深沉的眼眸看上去极为平静，没有人能够探寻到里面真正的心思。 皇帝暗暗啧了啧舌。 老三这模样，是越来越有皇帝的逼格了。 做皇帝，就是得会装。 不错。 “父皇，儿臣性子直来直去，有些话就跟您摊开了说了。 儿臣不在意太子之位，母妃同样也不在意皇贵妃，甚至是皇后之位。 若是换做其他的时候，晋封皇贵妃其实也没什么。 可眼下，上京之中流言纷纷，表面上是攻击云澜和无疾堂。 可实际上，矛头却是直指朝廷和寒王府。 您这个时候给母妃晋位，恐怕转眼间，就会有母妃妖言惑众的流言传出了。” 皇帝看了看大缸中缓缓游动的锦鲤。 “那又如何？” “母妃现在的生活安稳平静，儿臣只是不希望她受到太多的影响。” “许多流言都在攻击云澜，你怎么不怕打扰了她？” 楚寒霄面容严肃。 这两件事情岂能混为一谈？ “一来，云澜性子坚毅，根本不在乎流言纷扰。 二来，儿臣自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皇帝转身坐回椅子上，抬眸，目光沉沉的望过来。 “那你怎么知道，你母妃的性子不坚毅？ 你又怎么知道，朕不会拼尽全力的护着她呢？” 第901章 真心要用真心去换 皇帝的话犹如一块巨石落入水中，顿时掀起了大片的风波。 楚寒霄手指暗暗一动，不由的握紧了拳心。 “父皇，您这话什么意思？” 懂得了情爱的滋味，很多事情楚寒霄也就看得越发的清楚。 他的母妃自从进入皇宫开始，便没有一日是真正开心的。 哪怕她的夫君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哪怕贵妃的位置已经是尊贵无比。 她得到了身份，却放弃了她最喜欢的自由。 可她身后站着西凉一族，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想法，而放弃整个国家的利益。 也就是最近这两年，遇到了云澜，如今又有了八宝和粥粥，她的笑容才变得真心实意，没有了过往的牵强。 经过了一夜的思量，皇帝心中的想法已经十分坚定。 他看着楚寒霄严肃的模样，心中颇为欣慰。 德贵妃晋位，对于他这个儿子而言，只有好处。 可他现在却犹豫，甚至是不赞同。 足以说明他对德贵妃的孝敬之心，压过了心中对权势的考量。 这一点，便格外难能可贵。 “之前你问过，朕的后卫空悬了许久，为什么没有再立皇后？” 楚寒霄点点头。 “是。” “那朕告诉你，因为朕想立你的母妃为皇后，但是百官不同意。 以前，朕忍了。 可现在，朕觉得是时候去他丫的了。” 楚寒霄再次愣住。 “父皇……” 皇帝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历来锐利的眼眸，此时却闪烁着孩童一般执拗的光芒。 “朕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瞻前顾后，什么事情都要顾虑。 可现在不一样，你长大了，有本事为朕分忧。 朕也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朕先把你母妃封为皇贵妃，然后再把她送上后位。 如此你就是嫡出，成为储君，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楚寒霄唇角动了动。 “父皇，母妃知道您的想法吗？” 皇帝笑意有些僵硬。 “你母妃难道还能不想做皇后吗？ 这么好的事情，谁不乐意？” “您最好还是和母妃确认一下，而且，儿臣护着云澜，因为她是儿臣此生挚爱，要和儿臣白头偕老。” 皇帝不乐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和你母妃就不能白头偕老了？” “儿臣至始至终只有云澜一个，可父皇您不一样，后宫之中还有很多妃嫔……” 皇帝随手抄起旁边的玉如意。 “你这个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寒霄轻咳一声，没想到一下踩中了皇帝的痛处。 “父皇，儿臣只是好心提醒，并不是指责父皇三心二意。” 皇帝却越发的恼怒。 “你敢这么和朕说话，信不信朕打爆你的头！” 昨天晚上离开瑶华宫之后，他也想了许久。 他在想，自己与德贵妃怎么就和楚寒霄与慕云澜不同。 后来渐渐想明白了。 贵妃这个位置再如何的贵重，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妾。 怎么能与明媒正娶的正妻相提并论呢？ 所以他下定了决心。 他要把德贵妃推到皇后的位置上去！ 反正他现在年纪大了，又有了退位之心。 那些官员若是坚决不同意，他就直接不顾群臣反对，颁发圣旨，昭告天下，然后直接退位。 没什么大不了！ 楚寒霄看着皇帝坚定的神色，心中有些动摇。 “儿臣走过弯路，所以才好心提醒您。 您可不要误会了儿臣的意思，儿臣可不是嘲笑您。” 皇帝挥舞玉如意的动作慢了下来，板着脸色，还是有些放不下身为帝王的架子。 “所以……朕这不是才想着给你母妃皇后之位嘛，你母妃那意思好像是不怎么稀罕。” 楚寒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善意的提醒道： “父皇，您可以先慢慢运作着，真心要用真心来换，不是要拿名分去换。 您首先得弄明白，母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然，硬塞给她一个皇后的位置，她也不会开心的。” 皇帝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反倒要被儿子教导感情上面的事，一时间面子有些过不去。 “行了，行了，朕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还能不知道吗？ 那个……要比试医术的时候，你多弄个位置，朕带着你母妃一起去看看热闹。” “好，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安排妥当。” 第902章 快哄我，不然我要闹了 楚寒霄回到王府，便将这件事情分享给了慕云澜。 慕云澜听罢，忍不住笑出声。 “父皇真的说会竭尽全力的护住母妃？” “是，母妃对父皇应该也是极为在意的，若是两人能够如我们这般。 我们做晚辈的，也就更加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母妃会不会愿意去做皇后。” 以前不知道情爱的滋味，总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现在体会过了，才知道夫妻琴瑟和鸣，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慕云澜轻轻的眨了下眼睛，耀眼的琉璃眸中笑意流转。 “这就是你不了解母妃了，只要皇上给了，那个位置，母妃是一定会坐的。” 楚寒霄微微一愣。 “可我听父皇的意思，母妃对皇后之位很不在意。” “没错，母妃的确是不在意。 父皇若是能够说到做到，对母妃真心相待，于她而言是锦上添花。 若父皇只是一时兴起，也不会对母妃现在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可母妃最终还是会接受皇后的位置，并且将父皇哄得高高兴兴。 因为这对于我们有利。” 楚寒霄一时间有些迷茫。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父皇颇有几分可怜呢？” “哈哈，”慕云澜笑出声，“母妃通透豁达，我能看透的事情，她只会比我想的更加明白。” 爱情很重要，却不是生活的全部。 楚寒霄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他坐到慕云澜旁边，伸手将她捞入怀中，而后紧紧抱住。 “云澜，刚才那番话，说的是母妃，你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 慕云澜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抬手用指尖戳了戳，在他的手背上印下几个月牙。 “世间绝大部分人，不都是这般想吗？” 楚寒霄觉得这样不对。 “那我在你心中，排在什么位置？” 慕云澜没想到他竟纠结这个，说好话哄着他： “你当然是最重要的。” 楚寒霄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若是把我，跟八宝粥粥放在一起比呢？”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楚寒霄……” “好了，你别说了，这么比是不恰当。 我知道自己比不过，那换一个。 我和朱颜阁、无疾堂相比呢？ 你愿意为了我，将这两处地方关闭，不去治病救人吗？” 慕云澜无奈。 “别闹。” “……” 看来也是不能了。 楚寒霄只觉得牙根痒痒，看着慕云澜白皙的脖颈，十分想狠狠的咬她一口。 之前还在宫里嘲笑自己的父皇。 现在，小丑竟然变成了他自己。 “你快说，快说好听的哄哄我，不然我可要闹了。” 慕云澜动了动身子，扭头笑看着他，纤细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一口亲在了他的唇角。 “你在我心里自然是无比重要，不用和任何人任何东西去比较。” 楚寒霄觉得自己被哄好了点，唇角想要上扬，又被他瞬间压住，觉得不能这般不值钱。 “……这两句话不够。” 慕云澜靠在楚寒霄的肩膀上，轻柔的声音含着满满的笑意。 “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一个人会生活会更好。 因为我知道，我这个人性子刚硬、宁折不弯。 我受不了那些礼仪规矩的束缚，也做不到永远在后院相夫教子，更忍受不了三妻四妾。 所以，我是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的。” 楚寒霄低垂下眼眸。 俊美的眉心一片凝重。 “我……” 慕云澜在他脖颈上蹭了蹭。 “听我说完，直到遇见了你。 我本性多疑，见惯了许多利益为先之人，却相信你会把我放在心中重要的位置上。 而你，知道我不喜欢教条压制，愿意包容我的自私任性。 最主要的是，你手握权势，却愿意只守着我和孩子们。 我如何能不喜欢？” 楚寒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每跳一下都有欢喜的泡泡弥漫，渐渐的布满了心中的每一片地方，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这个人性子冷硬，不怎么会哄你开心。 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夫君……” 慕云澜笑着开口：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而且越是了解，我便越是觉得你好，谁都比不了。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夫君了，所以，像之前那样幼稚的问题，不许再问了，知道吗？” 楚寒霄被哄的浑身轻飘飘的，哪里还记得刚才纠结过什么。 “好，你说什么都好。” 第903章 宫外请愿 事情不出楚寒霄所料，皇上要封德贵妃为皇贵妃的消息一传扬出去，让本就波澜汹涌的上京，更添一股风浪。 “德贵妃不是才得晋封吗？怎么现在又要封皇贵妃？”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枕边风吹的好了。” “听说礼部尚书等人都不同意。” “这自然不能同意了。 可别忘了，后宫中的嫔妃与前朝的官员，多少都沾亲带故。 德贵妃那是什么人？西凉的公主。 咱们大周朝的嫔妃，总不能被一个异族血脉的人给压在地上吧？” 慕云澜仗着身份，不愿意答应比试医术的事情也传扬开来。 济世堂联合了许多的医者，直接写了联名书，集体跪到了皇宫外面请愿。 很多百姓也跟风而行，一时间颇有民意如沸的架势。 皇帝召集了官员入宫，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礼部尚书，你最为擅长与人打交道，立刻带着官员去将外面的大夫以及百姓们劝离。” “是。” 礼部尚书和顺天府尹带着人出去，结果费了半天的口舌，外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皇帝满脸的为难，只能宣召慕云澜入宫。 不多时，寒王府的马车向着宫门而来。 周围的医者和百姓们看到上面悬挂着的标记，纷纷起身，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守卫宫门的禁军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放肆！不可对寒王妃无礼！” 马车内，花笺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时刻防备着，却不想，慕云澜起身，竟然想要下马车。 “主子……” 花笺紧张的喊住了她。 “外面都是济世堂的人，很多百姓也受到了蛊惑，您现在下去太危险了。” “放心吧，那些人不是傻子，他们若是敢在这里动手，下一刻济世堂就会被夷为平地。” 这才是交锋的开始。 众人围拢在马车四周，并没有突破寒王府护卫的防护，只是目光不善地盯着马车。 下一刻，车帘被一只纤纤如玉的手掀开，紧接着露出了慕云澜那张惊艳人心的绝美面容。 慕云澜下了马车，立在原地，抬眸打量周围众人，神色平静自然，仿佛面对的不是气势汹汹的示威者。 她一身素雅的天水蓝长裙，发丝间别着翠玉簪。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打扮，已经足以让人离不开眼。 她神色淡然，气息华贵。 周围众人对上她的眼睛，竟莫名的有些气虚。 有人更是不着痕迹的后退。 就在这时，人流分开，一修身玉立的青年缓步走了过来。 他一身绛紫色长袍，金冠束发，面如冠玉，十分的温润俊美。 “草民兰若见过寒王妃。” 隐世家族的兰家人？ 慕云澜眸光一扫，瞬间将这人打量一遍。 不管是本身的面容长相，还是外在的衣着穿戴，皆是顶尖。 一看便不同凡俗。 “免礼。” “寒王妃，您看今日我穿的这身衣裳，怎么样？” 慕云澜本以为他要么是挑衅示威，要么是逼迫她答应比试。 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这身衣服款式别致，颜色也格外衬你。” “多谢寒王妃称赞。” 就在这时，一声声哭嚎从人群中响起。 “寒王妃，我们本就生活的无比困苦。 你却利用无疾堂，搜刮我们的血汗钱。 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花笺眉心紧皱，上前一步冷喝道： “放肆，何人口出狂言，对寒王妃不敬？” “我！” 第904章 黑心无疾堂，还钱！ 一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一身利落的短打衣衫，却哭得双目通红，满脸是泪。 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一边往前走，一边嚷嚷。 “寒王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有些话，草民一定要说。 我娘患有咳疾，本是极小的毛病，可无疾堂却给她开了很多昂贵的补药。 这大半年来，我娘一直按时吃药，把整个家的底子都给吃空了，病却一直没治好。 前段时间，无疾堂关门，我带着我娘去济世堂。 结果只吃了两副汤药，现在已经痊愈！” 中年汉子举起手中厚厚的纸张。 “我这里有药方，每一张方子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却都价格不菲。 我还专门让人计算，明明三百文钱就能治好的咳嗽。 在无疾堂却先后花了三十两银子！ 大家评评理，我们家都快卖房子、卖地了！ 无疾堂是有多心黑？” 立刻有人高声附和： “黑心无疾堂，还钱！” “没错，还我们血汗钱！” 皇宫中，楚寒霄知道慕云澜入宫被拦，急忙赶了过来，看到禁军傻愣愣的站着，面上顿时闪过愠怒之色。 “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将人群驱散？” “是。” 禁军立刻上前。 济世堂的人原本站在一旁围观，眼看着禁军有了动作，立刻一拥而上阻拦其道路。 禁军气势凶悍。 这里可是皇宫禁一地。 平日里，一只鸟都不许乱飞。 如今得了上面的命令，这才允许这么多人聚集。 没想到这些人竟得寸进尺，敢直接阻拦禁军。 禁军生怕有人趁乱闹事，闯入皇宫，顿时对着拥挤的人群推搡起来。 他们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却有人不住的倒地，且直接大声的哀嚎起来。 “杀人了，寒王让禁军杀人了！” “救命，快来人救命！” 一时间，整个宫门口乱成一团。 人群混乱，彼此之间互相拥挤。 寒王府护卫连忙保护慕云澜的安全。 “王妃，场面太乱了，赶紧先上马车。” 慕云澜也知道情况不太好，正欲转身，花笺却猛地一个踉跄，直接朝着地面倒去。 “花笺！” 人流拥挤，这个时候若倒在地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慕云澜这一停顿，竟然有人趁乱过来拉扯她的衣裙。 力道之大，完全就是要把她的衣服给扯破！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扯掉衣裙。 她的名声就完了！ 慕云澜眉心猛的一皱，心念一动，软筋散出现在了掌心。 她正要动手，却感觉拉扯的力道一松。 一身温雅文弱之气的兰若正死死的踩着一个男人的手腕，面上带着盎然的笑意。 “这是做什么呢？好端端的，手怎么能乱放呢？” 那温润的笑意竟有了几分邪肆的味道。 他抬眸看向慕云澜。 “寒王妃莫怕。” 慕云澜心念动了动，越发感觉这个兰若怪里怪气，她连忙拉起花笺。 兰若脚下的用力，直接将那个男人的手腕给踩的粉碎。 “啊！” 痛苦的哀嚎声格外的响亮。 让原本愤怒上涌的人群动作微微停滞。 就在这时，楚寒霄低沉的怒喝，在众人耳边炸响： “都住手！谁再敢拥挤闹事，统统格杀勿论！” 众人一惊，大多数人停下了动作。 还有人想暗中生事，结果却被楚寒霄一鞭子甩过去，缠绕住那人的脖颈，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楚寒霄气势如山。 “再有下次，便是死期！” 现场一片安静。 慕云澜向着宫门口的方向走。 这一次，众人不敢再阻拦，纷纷让开了道路。 她在宫门口站定，转身看着众人。 “你们聚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让我答应医术比试，对吧？” 现场无人敢说话。 兰若却摇着折扇上前。 “没错，大家心中存有质疑，寒王妃应该向大家证明才是。 总不能仗着身份，置之不理，让怀疑愈发加深。 如此也对皇家的名声不利，寒王妃觉得呢？” “好！医术比试我可以答应。 只是，胜负如何判定？ 又有什么彩头？” 兰若摇晃折扇的动作不徐不缓。 “医术要比试，自然是要比谁能更好地治疗疑难杂症。 我们各自找五个病人，替对方找的人看诊，看谁能率先把人治好。 济世堂输了，关门不再开业，兰某承诺再不碰触药材商路，且赔偿寒王妃白银一百万两。 寒王妃输了，同样关闭无疾堂，不再行医，将无疾堂所有的药方交给我们，且公开向所有人道歉！”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好，我应下了。” 第905章 医术？八宝略懂、略懂 慕云澜果断应下了兰若的要求，而后冷眼注视着安静下来的在场众人。 “大家目的达到了，是不是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有些人对上慕云澜的眼睛，总觉得所有的心思都已被她看透，颇为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还有些人露出洋洋得意之色，满脸的正气凛然，觉得自己敢于和权势做斗争，并且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总之不管因为什么，慕云澜应下比试医术，给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句号。 皇宫中。 皇帝着急的走来走去。 蹲在地上看大将军和急先锋赛跑的八宝和粥粥抬起头来。 眨巴着眼睛，脑袋跟着皇帝的脚步来回的转动。 没多会儿，粥粥便感觉有些眼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粥粥的脑袋里有线团，好多好多的线团。” 皇帝连忙停下脚步，将捂着脑袋的粥粥抱了起来。 “乖乖大孙女，这是怎么了？ 什么线团？你吃点心的时候，把线吃进去了？” 八宝站起身，看了看地上扑腾着四条腿，却怎么都爬不动的大将军，默默的用脚将它往前推了推，和急先锋持平。 “皇爷爷，妹妹看着你来回走路，脑袋转晕了。” 皇帝松了口气。 “那还好。都怪皇爷爷不好，把我们粥粥大宝都给转晕了。” 粥粥很是大方的原谅了皇帝。 “皇爷爷，粥粥现在好了，那些线团不见了。” 皇帝双手举起粥粥，往空中抛了抛，惹的小奶团笑个不停。 八宝看着地上再次落后的大将军，不由的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小王八，没有妹妹的灵活这个现实。 “皇爷爷刚刚在担心什么，八宝可以帮忙吗？” 皇帝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只能让你们的娘亲出面，哪怕是朕这个皇帝，能帮上的忙都十分有限。” “为什么非得让娘亲出面？因为娘亲是女孩子吗？” “不是，倒不是因为性别，而是有人质疑你娘亲的医术。” 八宝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板着的小脸上引起了一抹笑意。 “那八宝可以帮忙呀！”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乖孙格外有孝心。 “难不成八宝还懂医术吗？” “懂啊！” “就是说嘛，你小小年纪，肯定是不……等等，八宝乖乖，你懂医术？” 粥粥在一旁连忙点头。 “皇爷爷，哥哥可厉害了，娘亲的那些书，哥哥看一遍就记住了。 哥哥还能给人看病，粥粥吃多了点心肚子疼，也是哥哥帮我按摩哒。” 粥粥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了嘴巴，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慌张之色。 “哎呀，哥哥说了，吃撑这件事不能说哒！” 完蛋啦，粥粥要和很多点心说拜拜啦。 皇帝顿时眼神大亮。 “八宝，你真的懂医术？” 八宝微微挺了挺小胸膛，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略懂，略懂。” 皇帝将信将疑。 “来人，立刻把太医院的张院正，等等，不光是张院正，再宣其他几名当值的太医，一并过来。” “是。” 张院政等人收到命令，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行礼之后，听着皇帝的要求，不由地陷入了愣怔。 “皇上，您的意思是说让臣等和小郡王比试一下医术？” 其他几名太医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皇上的大乖孙孙小郡王，那肯定是天资聪颖的。 可是不过四岁的孩子，能够很好的读书认字，那有可能。 若说他懂得医术，那就太过儿戏了。 唯独张院正神情严肃，思考着该拿什么样的病例来比试。 皇帝看出了众人的质疑。 “朕让你们比，认真的比过就是了。 别现在不以为意，待会儿输的一败涂地。” 虽然他也不太相信八宝懂得医术，可他更不愿意看到有人质疑自己的乖乖大孙孙。 第906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见到皇帝脸上带了怒色。 太医们连忙端正起了态度。 张院正态度最是良好，他微微弯着腰，满脸笑意的询问： “小郡王，不知道您的医术是跟着谁学的，又比较擅长哪一科？” 八宝先是对着张院正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 “张院正，我的医术是跟着娘亲学的，若说擅长哪一科的话，应该是全科。” 太医们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小郡王这般态度，难不成他真的会医术？ “那不妨我们先考一下论证，小郡王意下如何？” “好。” 皇帝抱着粥粥坐在一旁，看着八宝和太医们从外感风邪到内聚湿气，从表证到里因，从脑袋到脚，一一讨论了个遍。 刚开始太医们和八宝还有来有往，甚至有时候还要争辩两句。 到后面，变成了八宝说，太医们认真聆听，一个个的态度无比恭敬。 这样的神色，分明是面对慕云澜才有的。 皇帝也从刚开始的震惊，转化成了现在浓浓的骄傲。 “好了，八宝说了许多，嗓子该疼了，快些喝点燕窝粥缓一缓。” 太医们意犹未尽，分明还想和八宝继续讨论，可打断他们的是皇帝，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不满压在心底。 张院正更是如获至宝。 “皇上，小郡王实乃是天才中的天才。 单单是医术论证，我等着实比不过小郡王。” 皇帝心中骄傲的不行。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孙子。 要朕说，你们这些人真的是该好好的反思、反思。 你们多大年纪，朕的乖乖孙子多大年纪？ 你们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医术，朕的乖乖孙子不过是四岁。 可是这差距……啧啧，云泥之别。” 不少太医羞得满脸通红，心中却不得不承认，皇上说的没错。 和八宝相比，他们可不就是地上的泥巴吗？ 要知道，这位小郡王刚才和他们争论的时候，什么病症记录在什么医书上，甚至连具体多少页都清楚无比。 当时，他们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皇帝哼了哼。 “好了，你们也不必过于纠结。 八宝是朕的皇孙，是我们老楚家的血脉，又是天降福星。 是身负大气运的人，自然不是常人可比。 朕的皇孙如此优秀，那之后的医术争锋，是不是可以让他也上去露露面？” 张院正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皇上英明啊！” 皇帝满眼的幸灾乐祸。 “底下那群居心叵测之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比试肯定不是一场就结束。 若是每一场都由云澜自己来，未免太给他们面子。 到时候让八宝上，那些人若是赢了，他们胜之不武。 若是平局，就是跟四岁孩子一个水平。 若是输了，那就太好笑了。 到时候，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笑掉大牙！” “皇上真真真英明啊！” 张院正笑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论腹黑，还得是皇帝。 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同情闹事的那帮人了呢。 宫门口的人逐渐散去，慕云澜和楚寒霄回到了皇宫之中。 皇帝立马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慕云澜对八宝极为了解，只不过还是要再确认一遍： “八宝，外面的那些人娘亲能够应付。你不必为了娘亲……” 八宝立刻扑到慕云澜的怀中。 “八宝没有勉强，八宝就是想帮娘亲出气。 八宝要把那些瞧不起娘亲的人，通通踩到脚底下！” 他说着，难得孩子气的用力跺了两下脚，将小靴子踩得哒哒响。 慕云澜笑开。 “好，那这几日八宝就好好的准备、准备，娘亲那里还有一部分医书，一会儿让人拿过来，你翻一翻。” “好！” 八宝激动的小脸红红。 八宝可以帮上娘亲了呢！ 好开心呀！ 粥粥也在一旁积极参与。 “哥哥，哥哥，粥粥可以帮忙吗？” 八宝想了想，重重的点头。 “可以呀，娘亲那边的医书肯定有很多，粥粥帮哥哥搬过来可好？” “好耶！粥粥有力气。” 楚寒霄却仍旧有些担忧。 “父皇，八宝才四岁，由他出面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他生怕孩子年纪太小，万一输掉了比赛，会对他产生影响。 皇帝信心百倍，唇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你问问教导八宝的老师，他会给你答案的。” 第907章 家人们，谁懂啊！ 看着皇帝自信的模样，楚寒霄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起了教导八宝的那位林阁老，觉得身为孩子们的老师，他应该是最了解孩子们的。 本想出宫以后去拜访，却没想到这位林阁老竟然还在上书房。 他过去的时候，林阁老正趴在桌上看书。 手中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身旁还放着厚厚的一摞书册。 楚寒霄站在门口没有打扰，直到林阁老停了笔，这才走了进去。 “林阁老果真是认真负责，孩子们没课，还提前为讲课做准备。” 林阁老年纪大了，有些眼花，看书的时候手中都要举着一个小镜子。 闻言，连忙放下东西，起身向楚寒霄行礼，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 “见过寒王殿下。” “林阁老不必多礼，本王这次过来，是想问一下你，八宝和粥粥学习的情况。” 林阁老脸上的那抹不自然之色越发的明显了。 “那个……这个……学习吧……” “林阁老实话实说即可，不必为八宝和粥粥隐瞒。” 林阁老思量了一下，认真组织好了语言。 “小郡主性子活泼可爱，喜欢探索外界，是个极为有好奇心的孩子。” 慕云澜走过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林阁老，您直接说粥粥上课不认真听讲就是了。” 刚刚还为粥粥感觉自豪的楚寒霄面容有些僵硬。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林阁老笑了笑。 “见过寒王妃，这小孩子嘛，都有这么个阶段的，长大点就好了。” 慕云澜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自家只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的大闺女，她了解的紧。 不过倒也没打算勉强。 她并没有一般家长那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 相比较于压着不喜欢看书的粥粥去学习，她还是希望她能更多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毕竟苹果树是永远结不出梨子的。 硬逼着粥粥去读书，最后也只能是资质平庸。 倒不如发挥她的特长和天性，说不准能够在武学方面有所成就。 楚寒霄对于这一点也极为赞同。 粥粥身为女孩子，又不用去科举。 现在有父皇和他护着，将来有八宝护着。 粥粥只需要开开心心去生活，提高一下眼光，不要看上任何小杂毛，就已经很好了。 “林阁老，那八宝呢？他的情况如何？” 林阁老脸上那股不自然再次浮现。 “这……这怎么说呢？我给寒王殿下举个简单的例子。 上书房现在除了小郡王和小郡主，还有不少的伴读。 那些伴读睁大眼睛看向老臣的时候，老臣便知道，讲的内容有些深了，他们不理解。 当小郡主猛的抬头看向老臣的时候，老臣便知道，她终于在天书当中，听懂了那么一两句。 可是当小郡王看向老臣的时候……” 林阁老叹了口气。 楚寒霄忍不住追问：“怎样？” “老臣便知道，刚刚讲的内容出错了。” 家人们，谁懂啊！ 小郡王只有四岁，四岁！ 他家的小孙儿四岁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撒尿和泥呢！ 可小郡王四岁，就已经让他这个做老师的汗流浃背了！ 林阁老心中暴躁的宛如火山爆发，面上却沉稳平静的犹如春风过境。 当初皇上找到他，说让他来教导八宝和粥粥。 他心中很是高兴。 毕竟，他本身就喜欢孩子，想着凭借自己的学识，教导一群不满十岁的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想着一把年纪，能为皇上鞠躬尽瘁，贡献最后一点余热。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为了讲课不被小郡王出错，他现在整天泡在书堆里，哪怕看得两眼昏花，也要努力进修学习。 就差头悬梁、锥刺骨了。 生怕自己晚节不保，落下个沽名钓誉的身后名。 呜呜，说多了都是泪！ 楚寒霄硬是从林阁老平静的面容上，看到了他从内心里散发的疲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林阁老的学识闻名于大周，哪里是八宝一个黄口小儿能够比得了的。 八宝必定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的……比如，这人生阅历。” 林阁老眼眶红了红。 他读了一辈子的书，现在和一个四岁的孩子做比较，却只能仗着人生阅历取胜。 更想哭了怎么办？ 很好，寒王殿下是懂得如何“安慰”人的。 第908章 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确定好了让八宝上场的计划，皇帝对这场医术比试格外的期待。 以往没事就喜欢压榨楚寒霄，看他在奏折的海洋里凝眉暴躁、散发寒气。 现在不同了，心中有了期待，天天都期盼着医术比试快些到来。 “要朕说，你就应该把笔试的时间定在三天后，为什么要定半个月呢？ 朕这几天整天想着这件事，都快烦死了。” 搞得他现在整天煎熬。 楚寒霄将秃了毛的毛笔扔到一旁，重新换了一只，在奏折上奋笔疾书。 “父皇若是闲着没事，就过来帮儿臣批点奏折。” 皇帝立刻甩着衣袖离开。 “朕有事，这大热天的，朕得去吩咐人准备些冰镇好的瓜果，给八宝和粥粥送去解暑。” 楚寒霄深吸了口气，看着皇帝潇洒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行。 说好的让皇帝再干四十九年，可现在皇帝就有空占着帝王之位，却不干活儿的架势。 长此以往，那他跟登基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锐影？” 锐影快步走进来。 “百越那边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百越的皇帝一直在催促着，想要让大周朝把百越长公主还回去。 派遣过去的暗卫调查到，这百越的帝王和长公主似乎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楚寒霄目光一冷。 “呵，那就难怪了。赫连曦现在情况如何？” “病情暂时稳定了。” “将百越皇帝的态度告诉她，让她多闹闹事，顺便暗示给她，只要多给一些好处，本王就会放人。” 锐影有些讶异地抬头。 “王爷，真的要把人放回去啊？” “本王说到做到，只要好处给得足够，自然要把她放归百越。” “这是不是太便宜她了？当初，她可是要设计王妃以及两位小主子的性命的。” 楚寒霄眼底杀气一闪。 “本王当然知道，说了把她放归百越，又没说不要她死？” “通知边境的英郡王准备着，等赫连曦进入百越的境内，立刻将她射杀，然后放火焚尸，本王要让她尸骨无存！” 唯有如此，才能消她心头之恨，顺便，借此让百越率先动手，给大周朝名正言顺出兵的机会。 锐影连忙答应：“是。” 驿馆当中，赫连曦拖着残破的身体，也要去折磨傅渊。 两人之前有多“相爱”，现在都有多怨恨彼此。 楚寒霄那边的态度一传达过来。 赫连曦便不管不顾的请求驿馆的官员，让她能够见楚寒霄一面。 官员却早得了授意，不可轻易答应。 撑得越久，条件便越是好谈。 时间一天天过去。 八宝这几日都在看医书，上书房的林阁老竟然又觉得有些落寞，连平日里读书上进都没什么动力了。 搞得林阁老的家人一脸的懵圈，看着他时而出声狂笑，时而消极沉默，阵阵的心惊肉跳。 以前也没听说去上书房当老师，还有疯掉的危险啊？ 京城中更是人流涌动。 短短半个月，整个上京的客栈全部爆满。 来的有医者，有大夫，甚至还有各地的名门望族。 以平民身份挑战皇室威严，甚至逼迫的寒王妃不得不点头，答应比试医术，这已经称得上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不管这场比试是赢是输，都注定了要被载入史册，也影响着皇室的威严。 比试的地点设立了琼花苑。 这是一处皇家别院，地方宽阔，风景如画，能够同时容纳几千人。 比试所用的大殿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写着济世堂，另外一半写着无极堂，可供两方人缘分别落座。 除此之外还设立了客席，允许人前来观战，能不能抢到位置单凭速度，不设身份门槛。 也就是说，普通的百姓都有资格进入别院，观看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比试。 这个想法是慕云澜提出的，目的嘛…… 此时的别院临水阁。 慕云澜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得意的扬了扬唇角。 “那么多人想看我的笑话，我从他们身上挣点银两，也是应该的吧？” 换了普通衣衫穿着的皇帝和德贵妃坐在一旁，愣愣的只知道点头。 十万两银子！ 比试还没开始呢，云澜就赚了十万两银子！ 皇帝看了看楚寒霄。 想到他为了几百两银子私房钱抠抠搜搜的举动，默默地叹了口气。 楚寒霄不明所以。 “父皇，怎么了？”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发现，你的脸还挺白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选定的未来储君，竟然还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惊喜，真是惊喜！ 第909章 对比强烈 皇帝越看楚寒霄，越觉得他脸白。 想着他白天兢兢业业处理各种政务，晚上还要回去讨好媳妇。 就觉得，他实在是……美死了！ 他那儿媳妇，样貌绝美、能力强，头脑灵活，财运广。 脑筋一转，白银十万两。 比抢的都快啊。 楚寒霄能吃上这口软饭，实在是幸运啊！ 德贵妃也有这种感觉，拉着慕云澜的手说悄悄话。 “云澜啊，最近这段时日，老三忙碌的很，有没有把你和两个孩子照顾好？” 楚寒霄内力深厚，这样的问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扭头朝着慕云澜看过去，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了德贵妃的动作。 她今日伪装身份，穿着一身青色罗裙，腰间系着的不是普通的腰带，而是编入了彩线的软鞭。 此时，她一只手正抚摸着腰间的鞭子。 他毫不怀疑，只要慕云澜一个摇头，那鞭子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慕云澜却没有注意到楚寒霄的神色变化。 “母妃不用担心，寒霄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 德贵妃这才移开了抚摸鞭子的手。 “这就好，待会儿比试的时候尽力就好，不要勉强。 放心，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是不可能赢的！” 慕云澜笑的轻松。 “是，有母妃支持，当然不会输了。” 锐影前来禀报。 “王爷、王妃，时辰到了，该去前院大殿了。” “好。” 慕云澜牵着八宝，楚寒霄带着粥粥，一口四口前往比试所在的大殿。 此时，整个琼花苑已经挤满了人。 能够进来观看比试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只有极少数平头百姓。 明面上，进入的名额都是要靠抢的，并没有身份的限制。 可实际上，慕云澜一早就让将离做安排，将大部分的名额都给抢占了。 等那些商人和大家族的人想要进入，却发现没有了名额，瞬间傻眼了。 他们不敢打官员们的主意，便只能找到抢占名额的普通百姓去协商，出银子购买。 他们以为那些百姓是运气好，加上去的早，才成功抢到了名额。 却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将离一早便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让他们花银两去买名额。 只是慕云澜也没想到，那些人如此大方，单单是买名额，就花费了十万两银子。 想要观看医术比试，必须要遵从规则，这些人都有单独的座位安排。 任何人不得喧哗拥挤，不得肆意强占，不然就要被禁军直接丢出去。 因此，人虽多，现场却并不吵闹。 “寒王、寒王妃到……” 随着通传声响起，众人纷纷凝神屏息，该行礼的行礼，该问好的问好。 只是等众人抬起头来，却发现这两口子竟然把孩子都带过来了。 不少人心中纳闷。 这对夫妻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如此正经严肃的场合，带着两个四岁的小娃做什么，看热闹吗？ 也不怕待会儿场面紧张，把他们吓到了。 粥粥昂着小脑袋，一身浅粉色罗裙，小小一个，却硬生生的走出了嚣张跋扈的架势。 她今天不是普通的粥粥。 她今天是给哥哥摇旗呐喊的粥粥。 所以，一定要很威风才行。 如果不是慕云澜阻拦，粥粥都想要把她所有的宠物，以及好孩子粥小粥一并带过来。 济世堂的人已经先一步抵达。 他们带过来的大夫一共有二十人，将所有的位置占得满满当当。 反观慕云澜这边。 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就只剩下张院正以及他的徒弟余琼。 实在是少的有些可怜。 底下的人直接议论开了。 “你们瞧瞧，寒王妃这边都是些什么人？ 寒王虽然有战神之称，可丝毫不懂的诊病吧。 两个小娃娃就更儿戏了，虽然长得玉雪可爱，但可爱又不能治病。” “谁说不是呢？后面坐着的两个都是太医。 那个年轻的瞧着顶多二十出头，还是个新手。 唯独张院正，还有几分医术高深的模样。” “就那么一个人，如何能和济世堂的大夫们相比？ 你们瞧瞧，济世堂这边，一看便是人才济济。” 第910章 不是我瞧不起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济世堂这边，坐在最前排中心位置的便是兰若。 他手中依旧雷打不动地带着一柄折扇，唇角带着笑意。 那笑容仿佛是一张面具，直接焊在了他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其他情绪。 “寒王、寒王妃有礼。王妃就找了这么几个人，这是主动认输了吗？” 慕云澜扫了他一眼，懒得应付。 身后的张院正连忙扭头看向自己的徒弟。 “小子，该你派上用场了。” 余琼微微低了低头，紧张的捏着衣角，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师父，这样不好吧？” 张院正狠狠的瞪过去，威胁道： “嗯？你说什么？” 余琼打了个寒战，直接站起身来，颇有些腼腆的看向了兰若： “这位公子说错了。我是不打算上场的。” 兰若笑而不语，一旁济世堂的大夫忍不住笑了。 “临到场上，又怯场，不敢比了？” 余琼还是那副腼腆又害羞的模样。 “你等一下哈，寒王妃，您能站起来一下吗？” 慕云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对这个余琼倒是颇为熟悉，毕竟之前和图灵部落牵线搭桥卖药材，就有他的功劳。 她站起身来。 八宝和粥粥瞧见这一幕，也跟着起身，站到了自家娘亲身边。 好奇的看向那个脸颊红红的大哥哥。 余琼对着慕云澜行礼表达感谢，然后看向了对面的那些人。 “我的意思是，论医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用得着大张旗鼓的来人，和你们比试吗？ 寒王妃只要略微出手，就已经是极限了。 等着被打的落花流水吧，辣鸡们！ 好了，寒王妃，您请坐。” 济世堂的人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有人直接被气的脸色发红。 “你……庶子，你怎敢如此大放厥词？简直不知所谓。” 余琼抬头瞧了瞧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反弹！” 开口的那人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好在这会儿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大夫，连忙拿出银针，给他醒了醒神。 “你也是学医的，小小年纪，怎么不知道尊师重道？” 余琼还是顶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神色，喷吐着扎人心窝子的话。 “你倒是不年轻了，就是不怎么会说人话。” “你……黄口小儿，不懂礼仪。” 余琼：“反弹！” 其他的大夫看不下去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就是，我们好歹也是沉浸医术多年的前辈，这般无理，实在是不堪学医。” 余琼：“反弹，全部反弹！” 凭借着反弹大法，余琼一个人舌一战群医。 他始终腼腆又害羞，却把济世堂的大夫气了个七窍生烟。 最后再轻飘飘的补上一句。 “诸位都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的道理，怎么还这么暴躁呢？ 你们这修身养性的功夫不到家呀，一把年纪了，火力太旺，回头多给自己灌点凉茶。 毕竟研究医术那么多年，还没把修身养性几个字学明白，实在是……废柴！” 有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当场就给气晕了。 其他人连忙拿药的拿药，扎针的扎针。 余琼坐回了椅子上，对上张院正有些愣怔的神色，低了低头，不怎么好意思的开口： “师父，我刚才是不是发挥的不太好？” 张院正咽了口唾沫。 “没有，你发挥的恰到好处。” 之前，听说他要带上个嘴毒的一起上场，整个太医院的人齐心协力推举了余琼。 当时，他以为其他的太医是碍于他们的师徒情分才推举的。 事实证明他错了，余琼这小子，完全是凭实力取胜。 第911章 要输了？ 这场比试背后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上来看到济世堂被太医院一个小年轻怼的哑口无言。 许多人脸色不怎么好看。 为了今日这场比试，他们可都是在背后出了力的。 济世堂若是赢不了，之前所有的谋划和付出，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兰若身边坐着的一名老者缓缓出声。 “寒王妃，这场比试，比的应该是医术，而不是谁的嘴皮子耍的利索吧？” 慕云澜看过去，眼眸平静无波，红唇微动，声若玉珠落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 “你是何人？” 楚寒霄一声轻笑： “呵。” 不少济世堂的大夫还没从余琼喷吐的毒液之中回过劲儿来，就差点被慕云澜一句话噎死。 “这位是我们济世堂专门请来神医妙手吴春来。” “鹅鹅鹅鹅！” 余琼捂着嘴，却仍旧没捂住喉咙里发出来的鹅叫。 “不好意思，我觉得春来这个名字极好，就是配上这个姓吧，鹅鹅鹅鹅。” 吴春来……无春来？ 距离门口近的百姓听到这话，同样差点笑出了鹅叫。 余琼努力憋着笑，憋得脸颊发红。 “那个……诸位不用管我，我这个人笑点就跟狗屎一样。 哎，我不是说你们像狗屎，就是觉得……算了，你们忽视我就是了。” 济世堂的大夫有心想要斥责，可又怕听到反弹二字，只能僵硬着神色继续和慕云澜说话。 “寒王妃，李神医的名号可是响彻江南的。” 慕云澜淡淡的点了点头。 “哦，我在江南也小有名气。” “李神医可是师承前朝医仙。” “本王妃的师公乃是当今鬼手医圣！” 济世堂：“……” 原本还挺骄傲，这会儿发现好像有些比不过，只能愤愤不平的开口： “这些东西比来比去的没什么意思，到底还是要在医术上见真章。” 后面再次响起了余琼标志性的鹅叫。 “鹅鹅鹅，寒王妃，您看，他们说不过了，就开始恼羞成怒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行吧，比医术就比医术，省得再说下去，又气晕几个就不好了。” 慕云澜扫了一眼兰若。 他始终笑着，并没有开口帮济世堂的大夫争面子。 让人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 这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兰若率先开口。 “之前我们约定好，每个人寻找五个病人，互相给对方的人医治。 只是如此一来，未免显得太过单调，既要比试，自然要比的全面。 如此才能确定，到底谁是花架子，寒王妃以为呢？” 慕云澜态度很是平淡： “要比试的是你们，随意更改规则的又是你们，不过本王妃倒是无所谓。 说吧，要怎么比才显得全面？” “这第一项比试，自然是要比辨认药材，寒王妃以为如何？” “可以。” 济世堂很多大夫悄悄地扬起了唇角。 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发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寻找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 有一些甚至从来都没有被入过药，只在一些很冷僻的医书之上记载过。 这一场，慕云澜输定了。 一个巨大的架子被推了上来，一群侍女依次上前。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只小巧的盒子，动作小心地将盒子摆放在上下五排的药架之上。 很快，盒子便被摆放好。 每排二十个，每个盒子里装的药材都不同，总共有一百种药材。 济世堂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看慕云澜出丑。 “寒王妃，请吧？” 慕云澜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动作优雅，神色怡然。 济世堂见她没有动弹，言语间带上了些许的嘲讽之色。 “寒王妃若是知难而退，可以直接认输，正好也节约时间，来进行下一步的比试。” 慕云澜抬眸冷冷地瞥了过去。 那人只觉得后背一寒，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八宝跳下了椅子，背着小手走到了药架边。 有人开口提醒： “这些都是药材，小郡王可不要乱动。” 外面，有人实时的往外描述着殿内比试的情况，听到八宝到要药架前面乱晃，不由的笑出声： “寒王妃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必输无遗，所以让自己的儿子上前，故意将药架打翻，好毁了这场比试吧？” “那可就说不准了。” 第912章 辨认药材还用眼看？那算什么本事 所有人都盯着八宝。 八宝却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各色打量的目光。 他踮起脚尖，勉强能够到第二排的药架。 啊，真讨厌！ 身高太矮，影响他帮娘亲打那些人的脸了。 八宝只能看向楚寒霄，板着小脸举起了手。 “爹爹抱！” 楚寒霄看八宝一直没有出声，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家伙实在太矮了。 “好，爹爹来了。” 楚寒霄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宛若一株轻松，弯腰将八宝抱起来，让他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海拔高了，八宝顿时觉得空气都变好了。 小鼻子动了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 楚寒霄看着药架上摆放着的盒子，盒子的款式虽然相同，可材质有所差异，有的用的是木头，有的用的是玉，还有用石头打造的。 此时所有的盒子都盖着盖子。 楚寒霄扭头看向八宝，柔声询问： “这一关考的是辨认药材，可要爹爹帮你把盖子打开？” 听到这话，济世堂那边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看向慕云澜。 “寒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让一个孩子去辨认药材？” “儿戏，实在是儿戏。 那孩子不过四岁，字都还没认全呢，怎么可能认识药材？ 寒王妃，我们这场笔试可是很正经、严肃的。 本事不如人，直接认输就是了，这不丢人。 可输不起，直接派一个孩子上前捣乱，那脸皮未免就太厚了。” “就是！” 粥粥一拍桌子，直接站到了凳子上，短短胖胖的小手掐腰，气势汹汹的瞪圆了眼睛： “都闭嘴！谁敢打扰我哥哥，就把他拖下去，让急先锋咬他的嘴！” 济世堂的人气坏了，没想到一个小奶娃也敢这般叫嚣，他们正要开口，却听到外面传来洪亮的声音： “是，谨遵昭祥郡主令！” 济世堂的人咽了口唾沫，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两个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奶娃。 那可是皇上的心肝肉，小小年纪就被封了郡王、郡主。 这若是在外面碰到了，可是要正正经经给他们跪下磕头的。 济世堂这边没了气焰，八宝却有了动作。 “锐影哥哥，我说，你来帮我给这些盒子换个位置。” “是。” “第五排第二个和第三排第四个交换，第五排第四个和第一排第三个交换……” 锐影动作快速而精准，按照八宝的话，将木盒不断的调换位置。 济世堂这边一头雾水。 “这是在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耍着玩儿了！” “真是胡闹啊……” “好了，换完了。” 八宝拍了拍楚寒霄，示意他将自己放下，而后将小手背到身后，扭头看向济世堂的人。 “这些药材既是你们找来的，想来应该全部都认识，对吗？” 济世堂的人不想搭话，可又怕被拖下去，被那个什么急先锋咬嘴，不情不愿的冷淡道： “这是自然。” “那找个人上来，同我比一比，看看我们谁能更加精准地说出每个盒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济世堂的人一愣，互相对视着，面面相觑。 八宝微微扬了扬小脸，一双和楚寒霄有八分相似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怎么？连我一个小孩都怕？” “小郡王，你确定？” “没错，为了防止你们说我作弊，我可以先说药材的名字，你们济世堂的人后面说，我说一种，他说一种。” “好。” 一名三十多岁的大夫站了出来，神色有些不情愿。 他好歹也有些威名，如今却要和一个四岁的小奶娃比试，实在是有失身份。 因此只想速战速决。 “好了，小郡王先辨认吧。” 八宝紧绷着小脸。 “那就从第五排第一个横着开始，第一个盒子里装的是鱼脑石。该你了，你说是什么？” 济世堂大夫傻眼了。 “小郡王，你连看都没看，盒子的盖都没打开呢！” 八宝眨了眨眼睛，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你辨认药材还需要看吗？那不是闻一闻就知道吗？” “啊？” 第913章 用你的话，打你的脸 八宝稚嫩的语气当中，满是理所当然，反倒是让济世堂的众人愣在了原地。 不用打开盒子，闻闻味道，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药材？ 疯了吧，这是？ 率先开口反驳的便是与八宝比试的大夫。 “不可能，小郡王该不会是胡乱说了一味药材，来蒙我吧？” 其他人回过神来。 “我说呢，怎么可能闻闻味道就能分辨药材。 必定是胡说了一味药材的名字，来应付了事。” “就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怎么能如此心存侥幸呢？ 医术一道，最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容不下半点的马虎。” 楚寒霄一个冷眼扫过去。 冰冷的视线带着浓浓的压力，顿时让那些人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他收回视线，看向与八宝比试的大夫。 “本王今天才知道，你们济世堂的大夫一个个皆能口吐莲花。” 那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忍受不住他眼神之中的压力。 “寒王殿下误会了，我们可没有这个本事。” “怎么会，我看你们随意污蔑人的本领大的很。 当着本王以及众多官员的面都如此不知收敛。 可想而知，私底下是何等的猖狂！” 济世堂的人脸色骤变，敢再随意开口。 他们敢质疑牧慕云澜的医术，就是以无数百姓的生命安危做筹码。 以此来迫使皇上去在意民心民意，从而答应了这场比试。 可实际上他们的底气虚的很。 皇权最是威严，他们也是以全部的身家性命在搏。 楚寒霄看济世堂的人，只觉得他们犹如阴沟里的老鼠，趁着人不注意，就爬到人的脚面上恶心一下。 他才懒得和这群人计较。 事实胜于雄辩！ “去把那个盒子打开，给在场的众人查看，里面的药材是不是鱼脑石。” “是。” 锐影将盒子拿下来，打开之后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甚至直接走出了殿门，让外面抻着脖子看热闹的人一并见证。 “是鱼脑石，真的是鱼脑石啊！” “这……太神奇了，闻闻味道就能分辨药材吗？” “这我也不知道啊！毕竟之前也没听说过。” 济世堂的人满心不敢置信，可看着盒子里白色的鱼脑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辩驳。 还真猜对了。 坐在门口乔装打扮过的皇帝和德贵妃，扬起唇角，笑的一脸骄傲。 他们的乖孙孙真是厉害！ 济世堂那些眼高于顶的人，怎么有脸质疑他们的乖孙子？ 回头让进军给他们套麻袋，狠狠的揍一顿。 不揍别的地方，专打他们那张招祸的嘴。 八宝小小年纪，却自带着一股镇定的气势。 他看向一侧比试的大夫。 “鱼脑石味道很大，你都没闻出来吗？ 那说第二个盒子，里面装的是海金砂！” 那大夫咽了口唾沫，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眼神却写满了惊慌。 他凑上前去，仔仔细细的闻着，而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没错，里面的确是海金沙！” 慕云澜一下便看出来这人有多么的心虚，眸光微微暗了暗。 她敢笃定，这人根本就没有分辨出盒子里是什么药材，只是在跟着八宝学罢了。 余琼这次不用张院政提醒，直接站起身来，阴阳怪气的开口： “哎哟哟哟，本事不如人，直接认输，这不丢人。 可三十好几的人了，辨认药材的本领，却比不过四岁的小郡王。 不承认不说，还学人家的舌，那脸皮可就太厚了。” 他直接将济世堂之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砸了回去。 那男人眼神明显更慌了，嘴上却不肯承认。 “什么学舌？我可没有，海金沙的味道极为好分辨。 味道甘甜，且带着一股咸味，和鱼脑石一样，都有通利湿一热、清淋止痛的效果。” 慕云澜冷下了目光。 这人说到最后，反而振振有词起来了，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他正要开口，一旁的八宝却笑眯眯的询问： “这位老大叔，你确定吗？” 第914章 连四岁的小娃都比不过，赶紧回家种红薯去吧 八宝背着小手，原本紧绷的小脸，此时带上了笑意。 跟他比试的男人愣了愣，刚才还说的义正词严，可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这孩子刚刚故意说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可他只有四岁，应该不会有那么聪明吧？ 不对，他不是一般的小孩。 这孩子都能分辨药材了，想来性格也如同寒王、寒王妃那般奸诈。 越想思绪便越是混杂，让他根本无法确定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反倒是额头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八宝歪了歪小脑袋，白嫩的小脸像是水豆腐，又乖又萌，让人看了心肝都跟着颤。 “这位老大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要再凑到盒子那边仔细闻一闻吗？” “咦！” 外面传来阵阵嘘声。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个男人的心虚。 八宝奶声奶气的道： “其实我刚刚闻错了，这个盒子里装的应该是黄柏。 黄柏你知道吗？也是用来治疗淋症的。” 那男人结结巴巴的开口： “这两种药材味道的确是有些许的相似之处，我刚才也闻错了，这盒子里装的是黄柏。” 八宝依旧是方才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老大叔，这次你确定吗？” 男人咬了咬牙，重重点头： “没错，我确定。” 八宝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狡黠。 “我骗你哒，其实我第一次没闻错，这里面装的就是海金沙！” 说完他转头看向慕云澜，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这个大坏蛋真傻，他把大坏蛋给遛迷糊了！ 慕云澜扬起了唇角，心中满是骄傲之色。 粥粥更是站在椅子上，一边开心的蹦哒，一边用力的鼓掌。 “哥哥厉害，哥哥好棒！ 哥哥打败学舌的大坏蛋！” 皇帝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原本我以为这济世堂的大夫，只是有医术却没医德。 如今看来，这是连医术都不行啊。 一个小孩子都能通过味道分辨药材的种类，学了那么多年医的大人却做不到。 反倒掉转过头来，在一个小孩的身上耍心机。 怎么好意思舔着那个大脸继续活着的？” 一旁有人出声应和。 “就是，连四岁的孩子都比不过，赶紧滚回家里去种红薯吧！” “这话说的不对，红薯不要面子的吗？ 被这样厚脸皮的人种，那还不直接羞愧的死地里？” “就是，红薯犯了什么错，放过红薯吧！” 济世堂这边的人脸色黑成了锅底。 本以为第一场比试，能狠狠的揭穿慕云澜的真面目。 没想到，却是自己这边被狠狠的打脸。 坐在最前面的李神医沉声开口： “快回来吧，别丢人了。” 八宝扭头看过去。 “这才说到第二味药材呢，不继续比了吗？ 我还以为，这些药材都是你们自己找来的。 每个人应该都对它们极为熟悉才是呢。 没想到，连最基本的根据气味判断药材都做不到。 你们好笨啊！” 济世堂满心羞愤，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驳。 毕竟，他们这次是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粥粥眨巴着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很是真诚的开口询问： “你们连我哥哥都比不过，怎么好意思找我娘亲比试的？ 哥哥的医术就是娘亲闲着没事的时候教的，哥哥都还没有正经学呢！ 你们不行哦，非常、非常的不行哦！ 废废，略略略~” 坐在门口的皇帝抬手捂住了胸口。 哎哟，他的大乖孙女呀，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萌死了，萌死了！ 八宝：“妹妹，他们虽然没有自知之明，可还是有优点的。” 粥粥：“什么优点？” “志向远大！” “鹅鹅鹅。” 余琼发出标志性的笑声，看粥粥一脸的迷糊，连忙开口解释： “小郡主，小郡王的意思是说。 济世堂的这些人，就像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分明肚子里没多少东西，反倒一心想要和寒王妃一较高低。 可不就是志向远大吗？” 第915章 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儿！ 粥粥听到余琼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那句比喻，顿时恍然大悟。 她知道癞蛤蟆是什么东西。 可丑了。 皇爷爷专门教导过她的。 说所有想要接近她，讨好她的男孩子，都是癞蛤蟆，小杂毛。 为了让她更牢固的记住这一点。 皇爷爷还让人从荷花池里，专门去挖了癞蛤蟆出来给她看呢。 粥粥嫌弃的用小手捏住了鼻子。 “癞蛤蟆好丑的！粥粥不喜欢。” 余琼瞥了一眼济世堂众人难看的脸色，差点再次笑出了鹅叫。 “是啊，但凡有眼光的人，都不喜欢癞蛤蟆！” 皇帝在门口听的直乐。 决定回宫之后，一定要提拔一下这个余琼。 这小子的嘴太合他的胃口了。 他就不应该去太医院，而是应该去鸿胪寺或者去当使臣之类的。 凭借着这一张毒嘴，怼死那些敌国之人多好啊？ 慕云澜看向了坐在中心位置的兰若。 “这第一场比试还要继续吗？” 兰若扭头看向李神医： “李神医，你的意思呢？” 李神医脸色虽然有些不好，却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失了风度。 “寒王府的小郡王，小小年纪，便能够通过气味来分辨药材，这天分实在是万中无一。 能有这样的好苗子，是整个杏林界的幸运。 这第一场比试，就到这里吧。 就当做是我们济世堂输了。” “呵。” 慕云澜嗤笑一声。 “刚才只以为你们是志向远大，没想到竟还厚颜无耻。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什么叫做，就当做你们输了？ 八宝，把其余的药材的名字给济世堂的诸位大夫说一说。” 八宝认真的点了点头，小手指着架子上的盒子，报出了一连串的药材名： “金钱草、车前子、通草、扁蓄……” 八宝一共说出来九十多种药材名，唯独剩下最后三个盒子。 “这三个盒子并没有什么味道，因此不能通过味道来分辨具体的种类。 锐影哥哥，帮我将盒子打开。 认出来了，这是赤石脂、禹余粮和青礞石。 这几种矿石，的确也能入药，就是很少会用到啦！” 而随着八宝报出一个个的药材名，底下安排好的人手直接让人将盒子依次打开，让众人确认药材种类。 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的小主子没有出现任何一次错误。 前来围观比试的众人已经被惊呆了。 愣愣的张着嘴巴，久久难以回神。 太厉害了！ 这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啊！ 还有很多喜欢以家中儿孙自傲的人，以前觉得自家的孩子挺聪明的，可现在看看八宝，只觉得孩子比孩子，也是得扔的。 他们看向八宝的眼神完全变了。 这位小郡王如今只有四岁，若是他潜心医道，努力学习，将来会取得的成就，简直不可估量！ 还有一些人，心中惭愧。 他们之所以跟风怀疑慕云澜的医术，就是因为她太过年轻。 可现在看看八宝，顿时觉得是自己的眼界太浅，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天才。 寒王妃的孩子都如此出色，寒王妃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其他的大夫不可能年纪轻轻便精通医术，寒王妃这样的天才可就不一定了。 济世堂的人听着周围不利于自己的议论，更是心底发虚。 在他们之前的计划当中，可没有输掉比试这个选项。 他们胆敢质疑亲王妃，就是知道会赢。 一旦赢了，济世堂将在瞬间声名鹊起，取代无疾堂，进而将其超越，借着之前慕云澜打下的那些基石，将济世堂铺满整个大周朝。 当下必定是会亏不少的银两，可一旦将济世堂铺出去，就可把其他的医馆全部挤死。 彻底垄断了医馆、药材商路，所有的大夫尽数出自济世堂。 到时候，就能把今天亏损的千倍百倍的赚回来。 可一旦输了，以平民身份挑战当朝的亲王妃，他们可就没什么活路了…… 李神医略有些僵硬的开口： “刚才是我一时口误。 这第一场比试，的确是济世堂输了。 我们甘拜下风。”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嗯，那这第二场比什么？” “比医术典籍！身为医者，要博览群书，记住各种病症以及相应的药方，如此……” 这一次不等李神医说完，八宝再次笑眯眯的上前。 “这一次谁来跟我比？” 比背诵医术典籍呀，这不就比到他的心坎里了？ 第916章 计都准备好了，对面直接投降了？ 济世堂的众人傻眼了。 看着脸上写满跃跃欲试的八宝，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口发紧。 总不能这个小奶娃连医书典籍之类的都会背吧？ 八宝迫不及待。 “你们谁来跟我比呀？快说、快说。” “还请小郡王稍等，我们商议一下。” 八宝摆了摆小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要是挑不出什么人来的话，干脆一起上好啦！” “……” 八宝看着那些人瞪大了眼睛的模样，小眉毛皱了皱。 “你们刚刚不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吗？ 怎么现在让你们一起上，来节约时间，又不肯了？” 济世堂的人心里发慌，嘴里发苦。 他们原本着急，那是想看慕云澜输的一败涂地。 现在着急，是急着把脸送过去被打吗？ 余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在一旁冷嘲热讽： “这脸呀，放在外面，不就是给人打的吗？ 早打晚打都是打，你们想开点。 能被我们小郡王打，也是你们上辈子祖坟冒青烟。” 济世堂觉得这烟他们不想冒。 楚寒霄顿时冷下了神色，一双锐利的眼眸杀机流转。 “不想比就直接认输，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 李神医看向一旁的兰若。 “兰爷，你看……” 兰若仍旧是刚才那番笑意温润的模样，手中的扇子微微摇了摇，含笑开口道： “李神医，不着急，好戏都在后头。 说起来，别管是辨认药材，还是背诵医书。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本事。 最主要的还是看如何治病，不是吗？” 李神医顿时明白过来。 “好，那就比吧。” 八宝都能将研究了一辈子学问的林阁老，逼的想要头悬梁、锥刺骨。 对付眼前这些医者更是不在话下。 别管拿出什么病证，拿出什么方子。 八宝都能想都不想的说出其出处，甚至就连这些记录在哪一页，都十分清楚。 不过是三两回合，济世堂这边本就弱的气焰直接熄灭了，连点儿青烟都没冒出来。 他们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曾经被冠以天才的名号。 现在才知道，和真正的妖孽相比，他们普通的就像是地里的土疙瘩。 八宝有些意犹未尽： “你们继续说方子啊，怎么不说了？” 为了应付这些人，他可是狠狠的读了半个月的医书呢。 结果这些人问了几句就不问了？ 这让他有种准备好了三十六计，想要大开杀戒，对面却直接投降的无力感。 济世堂的人纷纷看向李神医。 赶紧宣布他们输了，进行下一个环节吧，实在是太折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待会儿治病的话，总不能还让八宝上吧？ 想到这里，不少人打了个寒战。 如果他们精心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却被一个四岁的小奶娃给团灭了。 那就真的别活了，直接洗洗排队跳凌河算了。 李神医也不愿意耽搁。 “这第二场比试，依旧是小郡王赢了！” 坐在一旁观看的官员们发出了一阵欢呼。 “小郡王威武霸气！” “小郡王天下无敌！” 皇帝更是骄傲地挺直了脊背。 好，好啊！ 原本还在为继承人担心。 如今好了。 不仅，楚寒霄这个未来的太子确定了，就连太孙都有了。 八宝这般有本事，将来必定能够顺利地接手楚寒霄的位置。 说不准他们祖孙三代，能够联手开创一个盛世。 这后世史书之中，盛世的名字该怎么写呢？ 不行，得好好想想。 李神医不悦的皱了皱眉。 “还请在场的诸位安静！ 这第三场比试，才是重中之重。 寒王妃，请把小郡王带下去吧。” 慕云澜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眸。 “第三场不是比治病吗？ 让我家八宝来吧，他对看诊也有些研究。” 八宝立刻点头。 “没错，我替娘亲出手，把你们通通打趴下！” 李神医眼珠子动了动： “这恐怕不行，寒王妃难道忘了。 在宫门口，您可是亲口答应，自己上场比试的？ 再说了，寒王妃之前还说自己颇有些名声。 现在，总不能一直躲在一个孩子身后吧？” 坐在门口的皇帝和德贵妃看了一眼李神医，对这个蠢货投以同情的目光。 真是的，活着不好吗？ 第917章 丑人多作怪 看着李神医凌厉的眼神，和咄咄逼人的态度，慕云澜轻轻地笑了笑。 她站起身来，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笑，眸光清澈，隐隐有寒意流转。 仅仅是在那里站着，便令人觉得满目生辉。 “既然李神医都说了，我再不上场，恐怕难以服众。 八宝乖乖，你过来休息一下，吃些点心吧。 娘亲速战速决，待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八宝很是乖巧的点点头，转身跑到慕云澜的身边，抱住了她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蹭了蹭，丝毫没有了刚才小大人的沉稳模样。 “娘亲加油！” 慕云澜眼神中的笑意变得真切： “好。” 楚寒霄将八宝抱上一旁的椅子，递了点心到他的手中，深沉的目光之中满是温柔之色。 “我会照看好两个孩子的。” 意思就是让她放开了手脚，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些居心叵测的人。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再看向济世堂的众人时，笑意变得冰冷而浅淡。 “把你们找好的病人带上来吧。” 李神医看着慕云澜高傲的态度，心中满是不屑。 医术讲究的是真才实学，不是长得美，就水平高。 他平生最为厌恶的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已经得到确切的证据。 这慕云澜只是徒有其表，而且当初在洛城，还抢占了治疗疫病的太医和军医们的功劳。 李神医暗自哼了一声，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果真是蛇蝎美人！ “前两项比试，都是我们济世堂提出的。 这最后一项比试，理应该由寒王妃先把病人叫上来。 免得我们济世堂赢了，还有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喊不公平！” 余琼撇了撇嘴。 “还真是丑人多作怪，分明没有人说你们什么，自己就先心虚了。” 李神医皱眉看过去。 “闲杂人等，不要随意插嘴。 若是故意影响这次比试，我可就要让人将你请出去了。” 慕云澜这边更是无所谓。 “行，那就按照这位李神医说的来做。 锐影，病人你找好了吗？” “回禀王妃，按照您的吩咐，找了五个人。” “好，将五位病人请过来吧。” 济世堂的人微微一愣。 他们济世堂这边不仅绞尽脑汁的寻找了各种药材，想要为难、考教慕云澜。 就连最后比试看诊治病的这五位病人，都是从各地挖掘，寻找那些患有疑难杂症的人。 他们甚至觉得这些病人的症状都不够古怪，最好是病出新奇，病出花样来才好。 可是看慕云澜的意思，竟只是让底下的护卫找了五个病人，自己都没有过问吗？ 他们心中将信将疑，不过很快，五个病人走入殿内，让济世堂的人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这五人有的面色赤红，时不时的咳嗽，有的神色委顿，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气…… 看着虽然严重，可症状也同样明显。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仅仅是凭借一个望字，就有很大的把握，确诊这些人得的是什么病。 济世堂这边的人像是重新找回了底气。 “寒王妃这是瞧不起谁呢？ 这五个人都不用过多的诊脉，一眼就能看出得了什么样的病症。 就这，也值得拿出来比试？” “就是，这还有什么好比的，如此简单的病，我都不屑于出手。” 慕云澜抬眸望过去，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反倒是不赞同的蹙起了眉心，周身带上了一股难以掩饰的冰冷寒气。 “诸位都是当了多年医者的，难道在你们的眼中，这生病，还病出个三六九等来了？ 一眼就能看出什么病症的人，不值得你们出手医治？ 若你们人人都这般想，我看这济世堂还是早日关门的好。” 第918章 跟你都不在一个层面 慕云澜质问的话语一出，济世堂这边不少人变了脸色。 “寒王妃不要小题大做，我们并没有瞧不起病人的意思。 只是觉得王妃没有认真对待这次比试。” 慕云澜冷笑： “你们倒是认真对待了，只可惜，输了个彻底。 若真是对医术如此苛求认真，那回头就多闻一闻药材的味道，多看一看医书。 而不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如何争名夺利，如何与他人比试上面！” “好！” 坐在门口的皇帝直接大声叫好。 为了防止他和德贵妃被认出来，慕云澜可是给两人精心易过容的。 此时的皇帝，就像是个普通的农家老汉。 他这一叫好，顿时引得不少看热闹的人皱眉表示不满。 皇帝却全然不在意。 “寒王妃说的好，上京那么多的百姓，每天都有许多人生病。 尤其是碰上冬日严寒难熬的季节，得了风寒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风寒本是普通的病症，可也是会死很多人的。 今年的冬天，因为有无疾堂的存在，因风寒而死的人减少了大半。 能把这最普通的病症给治好、治精，同样也是难得的本事！” 坐在对面的修国公满脸皆是激动之色。 “这位老哥说的好啊！ 没想到老哥你一个普普农农的庄家汉子，竟也懂得这般道理。 回头一定去我的府上，我们好好的喝一杯！” 修国公早就想开口帮自家女儿找回场子了。 只可惜让他上战场砍人脑袋容易，一跟人争辩吵架，就像是找不到嘴一般，坐在一旁，急的直掐大腿。 没想到对面衣着朴素的老大哥，却精准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皇帝顿了顿，深深的看了修国公一眼。 看着他一脸憨笑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根本没有认出他。 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憨货，是怎么生出云澜这般七窍玲珑的女儿的。 “喝酒就算了。” 修国公还以为这庄家老汉不认识自己。 “嘿嘿，老大哥，你不认识我吧？ 我是修国公，是寒王妃的爹爹。 你瞧见了不，寒王妃，那是我的乖乖女儿。 我告诉你，她可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孩子。” 只可惜嫁给了寒王。 唉，虽然寒王还不错。 可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受了不少的波折，他这个当爹爹的看了万分心疼。 皇帝自己平日里贬低楚寒霄跟玩儿似的，可此时看出修国公的意思，顿时不乐意了。 “我儿子那也是顶好的。” “老大哥的儿子多大了，可有婚配？” “我儿子……” 皇帝正要说，被一旁的德贵妃一把掐在了大腿上。 德贵妃看向修国公，笑着开口： “国公爷不要和我当家的计较，我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寒王妃极好。” 皇帝有些不乐意。 “我儿子也不差！” 修国公哼了哼。 “你老拿你儿子跟我闺女比什么？你拿你闺女跟我闺女比啊！” 皇帝瞬间哑火了。 他……他没有闺女！ 修国公发现他不吭声了，不由的嘿嘿一乐。 “老哥，你该不会没有闺女吧？” 皇帝瞪了修国公一眼，心情越发的郁闷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老家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没有闺女怎么了？” 修国公扬了扬下巴，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行行行，你没有闺女，我让着你，不跟你争辩。 今天我心情好，要知道，平日里，我可是不跟没有闺女的人说话的，不在一个层面。” 皇帝：“……” 修国公真讨厌！ 回头就扣他俸禄！ 扣一年，不行，扣十年！ 外面两人斗嘴期间，济世堂的人已经给慕云澜这边的五个病人看完了诊，并且给出了药方。 “我们已经诊完了脉，开好了方子，请寒王妃评判一下吧。” 皇帝和修国公立马朝着比试的殿内望过去。 慕云澜看着桌面上的方子，没有立刻开口，反倒是将方子交给了身后的张院正。 张院正看完，微微的摇了摇头。 “下官看，这张方子倒是对症。” 慕云澜倒也点点头。 “的确是对症。” 济世堂的人本以为慕云澜和张院正肯定会百般挑刺，没想到他们竟直接认可。 他们出的方子没问题，接下来就看慕云澜有几分本事了。 想到他们找到的那五个病人，济世堂这边信心满满。 慕云澜输定了！ 第919章 比试中的变故 慕云澜将五张药方交给殿中的五个病人，目光平静地看向济世堂的人。 “到你们了。” 济世堂的人迫不及待的开口。 “把那五个病人抬上来。” 抬？ 听到这个字，外面不少人撇着嘴嘲笑出声。 “抬上来？这是连走都不能走了？ 看来济世堂为了赢得这场比试，可真是绞尽脑汁啊。” “是啊，寒王妃找到的病人，患的都是普通常见的病症。 可到了济世堂这边，病人都是用抬上来的，想来必定是病入膏肓。” 有人嘲笑济世堂，自然有人就帮他们说话。 “这可是医术的比试，自然就要拿出全部的实力。 只看普通的病症，能比出高低来吗？ 分明是寒王妃不重视这场比赛，你们还赞同起来了，真是好笑。” “是啊，普通的病症，别说是寒王妃了，就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大约都知道该吃什么药才能好。 既要在医术上见真章，那就应该挑些疑难杂症，如此才能确定谁有真本事。” 在两边人的争吵中，五个病人被抬了上来。 慕云澜正准备起身，忽然目光一凝，一抹凌厉的寒气在眼底弥漫。 她并未立刻上前，而是扭头看向了楚寒霄。 手指沾了茶水，快速的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楚寒霄本来正给粥粥拿点心，在看到桌面上字迹的瞬间，瞳孔骤然一颤，而后不动声色的将点心放到了粥粥的手中。 “八宝和粥粥有些困倦了，花笺，你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 站在慕云澜身后的花笺连忙上前，小心的牵着八宝和粥粥的手往下走。 慕云澜眉心动了动。 “八宝，你身体不好，刚才笔试又耗费了心力，待会儿下去之后别忘了吃药。” 粥粥在一旁重重的点头。 “娘亲放心，粥粥会盯着哥哥吃药的。” “好。” 八宝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对着慕云澜点了点头。 听到有可能会影响八宝的身体健康，皇帝直接坐不住了。 借口要去如厕，顺着小道快速的来到了休息的临水阁。 八宝走的是大路，距离更近，早已经在房间内等候。 皇帝一进门，就满是关切的开口： “八宝大乖孙，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八宝连忙从自己的小包包中取出了一个药瓶，举着递给了皇帝。 “皇爷爷，你也赶紧吃一颗，还有祖母。” 皇帝一愣。 “皇爷爷身体没什么不适，你的这些药丸格外珍贵，还是自己留着。” “不行哒，娘亲刚刚说了要吃药！ 而且，那些大坏蛋找来的人，身上格外的臭。 他们肯定有问题，会把人熏病的。” 皇帝本来没当回事，听到这里，神色骤然一寒。 “八宝，你刚才说，济世堂找来的那些病人，会把人熏病？” 八宝点点头。 “是的呀，所以娘亲才提醒我要吃药。” 经过了这几天，疯狂似的背诵医术，八宝对于治病更有心得。 “那个病人味道那么臭，应该就是医书上提到的疫病。 不过我没有给他诊脉，具体的也不能确认。” 粥粥好奇的开口： “哥哥，疫病很严重吗？” “有娘亲在就不算严重，不过这种病很烦人，不容易治好，还会传染给别人。” 粥粥想了想，点头认同。 “那的确很烦。” 皇帝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叫来了暗影卫。 “即刻封锁整个琼花别院，不许任何人进出。 另外，着手去调查济世堂从何处找来的那些病人，将其安置在何处，接触过什么人…… 仔细调查清楚，所有涉及到的人，全部集中控制起来！” 上京有将近二十万人生活。 若真是疫病且爆发起来，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最主要的是这里，可是大周朝的京都。 一旦此处出现问题，整个大周朝都必定人心惶惶。 很快就有暗卫前来回禀。 “回禀皇上，寒王殿下那边已经派人封锁了琼花别院。 太医院和无疾堂的所有医者都已经朝着这里赶来，并且随身携带了治疗疫病的药材。” 皇帝重重的松了口气。 “好，好。” 必定是刚才云澜有所察觉，所以提前提醒了寒霄。 由他们两个人坐镇，上京必定乱不了！ 第920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知道了慕云澜和楚寒霄已经在暗中布置下了应对之策，皇帝紧绷的心情略微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盛大的怒火。 济世堂那么多的大夫，会不知道他们找来了什么样的病人？ 这分明是故意为之，要将整个上京搅乱。 好个居心叵测的济世堂！ 他现在就去看看，看看这群人是如何自取灭亡的！ 皇帝吩咐人照顾好八宝和粥粥，带着一身的怒火，回到了比试的殿前。 德贵妃察觉到他身上不断往外冒的寒气，再结合刚刚慕云澜的表现，顿时察觉到了异样。 她正想要低声询问，手却被皇帝抓住，紧接着被塞入了一颗圆滚滚的药丸子。 德贵妃微微垂下眼眸，眼底闪过凝重之色，借着咳嗽的动作，用衣袖遮挡着，将药丸放入了口中。 慕云澜已经开始给那些病人看诊。 这五个病人被抬上来，病情瞧着都很严重，有一人最甚。 他浑身散发着恶臭，露在外面的手指发黑，如同焦炭一般，明显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可慕云澜却没有管他，而是走向了一个青年。 他平静的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双目有些无神，不过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哼哼唧唧，看上去病情也最是平稳。 慕云澜的神色却很是凝重，直接将张院正叫过来，快速的说了一连串的药材名，让他赶紧去准备。 就在这时，那名浑身散发恶臭的病人突然呼吸急促，口中不断嚷嚷着： “我好难受，喘不过气来，救命……” 余琼立刻站起身，连忙上前去想要查看那名病人，却被济世堂的人出声制止： “这位太医，你要做什么？这些病人是我们为寒王妃准备的。 而你之前便说了，自己不是过来比试的。 既如此，就不要随意插手，以免影响了比试的结果。” 余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济世堂的人。 “你们没看到这位病人情况危急吗？ 寒王妃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给五个人治病。 我身为医者，怎么能看着病人身陷险境，而不出手救治？” 济世堂的人不以为然。 “医者每天要给许多人看病，首先要分清的就是轻重缓急。 寒王妃医术那么高深，更应该明白这一点才是。 她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余琼越发的生气。 “呵，你们找来五个快病死的人，让寒王妃来诊治，究竟安的什么心，你们自己清楚！ 不就是他们五个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吗？ 看他们这模样，分明之前没有用药控制。 你们不就是想着让寒王妃救治不及，最好是死伤一两个病人，好败坏王妃的名声吗？” 济世堂的人顿时站了起来。 “你这个小年轻，可不要含血喷人！ 我们也是昨日才找到了这些病人，什么时候故意不给他们用药控制了？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否则我们可要一纸诉状，告到顺天府衙，请求顺天府尹大人帮我们主持公道！” 余琼瞪大了眼睛。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不要脸的！ 还要去顺天府衙状告我？谁不去谁是狗！ 我还要去顺天府状告你们草菅人命呢！” 外面很多看客坐不住了。 他们当中有不少的官员，自然不可能看着济世堂的人为了比试胜利，而谋害人命。 刑部尚书直接站了起来，满脸严肃的下令。 “济世堂的人让开，不许阻拦余太医为病人诊治。 若是真的因此耽搁了病情，闹出了人命，本官可就是见证人！” 济世堂这边也不是人人都心黑的。 他们虽投奔了济世堂，可为的是济世堂许诺的丰厚银两。 从未想过真的要害病人的性命。 “刑大人都开口了，还是不要阻拦了。 再者说，我们济世堂来了这么多的人。 对寒王妃而言，本就不公平，就请那位余太医前去帮忙吧。” 李神医却突然站起身。 “什么不公平？说好的比试就是比试。 寒王妃，你若是没有本事同时给五个人看诊，大可直接认输。 接下来就由我接手，我一个人可为他们治疗，不必像你一般，还需要旁人帮衬！” 第921章 天热了，济世堂该关门滚蛋了 因着吴神医的话，余琼脚步停顿在了原地，一时间进退不得。 众人纷纷看向慕云澜，等待着她在五个病人之间做出取舍。 慕云澜手中捏着金针，以金针渡穴之法，治疗着躺在病床上的那名青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争论。 那吴神医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的不屑。 真本事没有多少，装模作样的戏倒是演的挺足。 “寒王妃，你治疗的那个青年得的是肋痛的症状。 已经持续多年，不管用什么样的药都无法缓解。 虽然难受，但是却并不致命。 你应该先给旁边的那位老者看病，你再不帮他，他可就真的要死了。” 慕云澜转眸看了看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人，而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在青年的身上落针。 外面围观的人有些不解。 “寒王妃这是在做什么，真的要不顾病人的死活吗？” “先选择救这个年轻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那个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浑身还散发着恶臭，一看便是病得极为严重。 即便是现在将他救回来，怕也活不了几日。”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年纪大了就该死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没有变老的时候，谁变老了就该死？” “这……” 外面的人争论不休，发出阵阵嗡嗡的声音。 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人还在哀嚎： “救……救救我……救救我吧，求求你们了。” 吴神医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朝着慕云澜走了过去，严肃的面容上皆是怒火。 “寒王妃，你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先救病情最是紧要的老人？ 你之前还说治病不分三六九等。 如今倒好，放着病情更为严重的老人不救，反倒一心治疗这个年轻人。 你还是回到王府后院，好好做你的寒王妃。 不要再出来打着治病救人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了！” 吴神医满脸的义正辞严，指责的声音更是异常的响亮。 皇帝心中怒火更甚。 这狗屁济世堂、狗屁吴神医。 天热了，回头就让济世堂关门滚蛋！ 就在皇帝忍不住起身搬起椅子去砸那个吴神医的时候，慕云澜快速的拔起金针，向旁边退了两步。 吴神医一脸的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见床上躺着的青年猛地坐起身来，扭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不偏不倚，正好吐了吴神医一身。 吴神医愣住了，下意识的后退，却因为鞋底沾染了血迹，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名青年又再次呕吐，大量的鲜血被他吐了出来，直接浇了吴神医一头。 就在这时，下去熬煮药材的张院正赶了过来，连忙将手中的汤药给那名青年灌了下去。 青年满眼感激的看向慕云澜。 “寒王妃……多谢……救命……” 刚才，他真的感觉要死了。 可开口想要求救，别说是声音了，动都动弹不了。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寒王妃却将他从鬼门关内拉了出来。 慕云澜这会儿已经站在了那名浑身散发恶臭的老人面前，听到青年的话，点了点头 “没事，快躺着吧。” 济世堂这边的人已经看傻眼了，那青年只是肋痛多年、药石无医，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为什么会一下子吐了这么多的血？ 兰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挣扎的吴神医，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赶紧把神医扶起来？” “是。” 吴神医满头满脸皆是血迹，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儿，让他直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慕云澜一边帮那名得了坏疽的病人清理腐肉，抽空扫了一眼。 “这位吴神医，有理不在声高。 有没有本事，不是说两句风凉话就能决定的。 你既然知道，治病救人的时候要先救那些病症严重的。 怎么看不出来，我刚刚治的病人伤到了内腑，表面正常，实则内脏不止，命在旦夕呢？” 第922章 道德绑架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殿内的慕云澜。 慕云澜手上的动作精准而迅速，很快便将那名老人手指以及手臂上患了坏疽的腐肉清理干净，拿出药粉大把的撒了上去。 一旁的张院正看着慕云澜握着的手术刀，眼底满是钦佩。 寒王妃动作快速无比，瞧着大开大合，可实际上，却精准的避开了所有的血脉、骨骼、肌肉，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放在以往，这得了坏疽之症的老人，病得如此严重，唯一能做的就是切掉他的整条手臂。 这老人的年纪这般大了，不是流血过多而亡，便是硬生生的疼死，几乎没有活路。 可看寒王妃的模样，这人的命分明是保住了。 吴神医终于爬了起来，一旁济世堂的人拿了布，擦拭他身上的脏污。 吴神医满脸是血，模样狼狈又难看。 刚刚情况紧急，慕云澜忙着跟阎王爷抢人，没顾上收拾这个神医，这会儿腾出手来，当然不会这么轻易便放过他。 “吴神医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说的挺带劲的吗？ 这病人，还有劲儿大声嚷嚷，说明还能撑一阵。 越是闷不作声，话都说不出来的，才往往是真的情况危急。 这么简单的道理，吴神医怎么就不懂呢？ 你的那位师父没有好好教导你吗？ 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还是少说话的好，以免误人子弟。” 吴神医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被人一脚踹中了胸口，又憋又闷，偏偏又无力反驳，只能扭头往外走。 “我……我下去换身衣服。” 慕云澜顿时皱起了眉头。 刚才这群人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模样，没少给她扣帽子。 如今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吴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还有病人躺着呢，你怎么好意思直接下去换衣服呢？ 难不成在你的眼中，病人的安危，还没有你衣衫的整洁来的重要？” 道德绑架，谁不会似得？ 吴神医顿时停下脚步。 “我没有这个意思。” 慕云澜已经给第二个老人包扎好了伤口，转而看向第三个人。 这人整个人骨瘦如柴，腹部却高高的隆起，瞧着像是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可偏偏又是个男子。 慕云澜直接掀起了他的衣衫，看向了他的腹部。 因为太过瘦弱，他的肚皮看着非常的薄。 那隆起的腹部还微微颤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下一刻就会破体而出。 慕云澜诊了脉，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口、鼻，以及身上的皮肤。 确认他体内感染的是寄生虫，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不是旁的，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虫子。 第四个病人便是生了疫病的，只是本身患有心疾，骤然发病，反倒是遮掩了疫病的症状。 她当初去洛城，治疗过许多患有疫病的病人，有些情况比眼前的人还要复杂。 所以才一眼察觉出不妥。 别管是心疾还是疫病，都需要时间慢慢治疗。 慕云澜给这两人分别写了药方，让张院正前去准备，而后来到了第五个病人面前。 看到这人，慕云澜蓦地抬头看向济世堂那边。 济世堂中，有两个大夫心虚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慕云澜又看向了殿门口。 一个满脸焦急之色的汉子正探头探脑，对上慕云澜的视线，浑身一僵，缩着脖子想要往后躲，却被人认了出来。 “哎，我怎么看着那老妪如此眼熟呢？” “我瞧着也眼熟，嘶，我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之前，说在无疾堂多花了银两的病人吗？” “就是那个患了咳疾，在无疾堂吃了两个多月的药没好。 然后去济世堂，吃了几天的药就好了的那个人吧。” “没错，就是她！之前他那儿子还嚷嚷着让无疾堂赔钱呢。” 有人发现了那名汉子，连忙指过去。 “在这儿呢，就是他！” “你娘不是好了吗？怎么现在却出现在这儿？” 汉子额头上的汗更多了，紧张的咽着唾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却发现慕云澜仍旧在打量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 “寒王妃，我娘好转了几日，突然又开始发作，而且咳嗽的比之前更加厉害。 再去吃济世堂的药，却怎么都不管用了。 无疾堂那个那边又没有开门，所以……所以……” 第923章 沙包大的拳头见过吗？ 众人一听，忍不住发出阵阵嘘声。 济世堂那边的人，脸色更是不好。 他们本不想让这个老妇人来充当第五个病人的。 可他们之前找到这位老妇人的儿子，撺掇着他到皇宫门前找慕云澜的事。 留下了把柄，想不答应都不行，只能把她给安排了进来。 慕云澜看向床上的老妇人，她皮肤发黑，嘴唇带着青紫色，眼窝凹陷，呼吸带着水浊声。 “之前用了什么药？” 济世堂的人沉默不语。 那汉子着急了。 “寒王妃问你们话呢，你们赶紧说啊！” 吴神医咬了咬牙。 “寒王妃，这是让你来看诊，怎么你反过头来询问我们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一个巨大的拳头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姓吴的，床上躺着的是我的老娘。 寒王妃问你们什么，你们赶紧说就是了。 之前就是你们告诉我，一定会帮我娘治好病。 结果吃了那么多的药，我娘不仅没好，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若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们全部打死，通通给我娘偿命！” 吴神医被这一拳打得差点趴在地上，半边脸颊肿了起来，牙齿都松动了。 “你……你怎敢殴打本神医？” 那汉子一心担忧自己的亲娘，也顾不上其他了，指着吴神医破口大骂。 “当初我没想去找寒王妃闹事，是你们找到我。 非说我这段时间花了多少冤枉钱，非说无疾堂是多么的黑心。 还说能够确保我娘完全康复，我真是信了你们的鬼话！ 结果，我娘旧疾复发，你们用了那么多药下去，我娘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那汉子扭头，直接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寒王妃，之前是草民冒犯了您，草民愿意领罪。 可草民的娘亲是无辜的，请您一定要治好她。” 一名济世堂的大夫站了起来，不顾吴神医的眼神警告，开口道： “寒王妃，这位老人之前用了百部、沙参和天冬，都是润肺养肺的良药。 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越吃越没有精神，到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慕云澜蹙了蹙眉。 “这位老人得的是肺痨之症，初期，用你刚才说的这几味药倒是对症。 只是她拖延的时间有些久了，最主要的是，她年纪大了，身体阴阳两虚。 应该服用补天大造丸，滋阴补阳，调理肺气。” “原来如此，多谢寒王妃指教。” 吴神医快要气炸了，觉得开口的大夫背叛了济世堂。 “没想到我济世堂中混入了内鬼，呵，寒王妃可真是手眼通天。” “比不得你，本来都快要调养好的病症，硬生生的被你们给耽搁了。 如今，这位老人怕是时日无多了，早些准备后事吧。” 跪在地上的汉子顿时傻眼了。 “什……什么？寒王妃……” 慕云澜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救，而是有些病症非人力可挽回。 你母亲得的肺痨之症本就是极为难以根治，而且容易反复。 之前若一直好生调养着，还有治愈的可能。 如今服用的药不对症，导致病情加重，耽误了良机。” “怎么会这样……” 七尺高的汉子顿时眼眶通红，他抬手，紧握双拳，照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捶了几下， “都怪我！大哥将娘交给我照顾，我却出了这样的差错！” 之前在皇宫前面见到这人，还以为他满眼皆是金钱。 如今瞧着，倒也是个孝子，只可惜太傻。 “寒王妃，”汉子满眼的哀求，“我大哥快回来了，求求您想办法让我娘多支撑一段时间，至少也要见我大哥最后一面啊！” 张院正回来，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颇为不忍。 他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名老妇人的状况。 “双目无神，生机耗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汉子脸色顿时苍白下来。 “我……我该死，我该死啊！ 该我去地下陪我老娘才是！” 说着，他起身就要去旁边撞柱子。 慕云澜冷喝一声： “锐影！” 锐影连忙上前，将汉子拦下。 可那汉子却依旧双目无神，哭得难以自持。 慕云澜皱了皱眉。 “大哥还有几天回来？” 第924章 强行续命？惊呆了！ 满心痛苦、悔恨的汉子愣了愣，随即眼神大亮： “估计还有半个月，我大哥是商人，在边境做买卖。” 慕云澜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妇人。 “我可让你母亲多支撑半个月，只是需要用很多珍贵的药材，花费的银两也不少，而且你母亲还要忍受痛苦。” “好好好，花费再多的银两都行。只求寒王妃能让我母亲多支撑一段时间。 恳请寒王妃帮我娘减轻一下痛苦，我不怕花钱，花多少钱都愿意。” 慕云澜见他说的真挚，眼底的死志消散了，点点头。 “好。” 殿里、殿外同时响起了阵阵吸气声。 各色目光纷纷集中到慕云澜的身上，滚烫、炙热。 可以为将死之人延寿？ 这是何等的本事！ 寒王妃连这都能做到，岂不是拥有神仙手段？ 眼下那老妇人是耽误了，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经历，都能够延寿半个月。 如果换成他们年迈，却没有这位老夫人这般严重呢。 是不是能活更多的年岁？ 想到这里，他们只觉得心头一片滚烫。 越是身份贵重，越是家财万贯，就越是怕死。 他们每年花在修养身体上的钱财就不计其数。 可也知道寿数乃是天定，人力根本无法强求。 可现在，慕云澜却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尤其是那些商人们。 他们虽然没权，但是有钱啊，甚至有些人钱多的已经没地方花了。 若是能够更加长寿，能活着，谁愿意死？ 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济世堂刻意拉拢过来的，本就立场不坚定。 这会儿直接当场叛变，站到了慕云澜这边。 有些人甚至在脑海之中思考，该如何想着办法给寒王府送钱了。 毕竟，身为商人，他们极为清楚。 这人情必须得提前铺垫，不然真正用到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吴神医满脸的震惊，声音都比以往尖锐了些。 “怎么可能！那老妇人分明已经没救了，绝不可能再延寿半个月！” 地上跪着的汉子立刻站起来，就要跟吴神医拼命。 “你这个庸医！你敢诅咒我娘，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慕云澜皱起了眉心，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枚药丸，给那名老妇人喂了下去，她原本艰难的呼吸，顿时平稳了许多。 “行了，不要吵吵嚷嚷的，这里还有病人呢。” 汉子立马住嘴，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吴神医和济世堂的人。 慕云澜看向张院正。 “给另外两个病人的药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王妃，都已经备好了。” “将肚子隆起的那个病人带到后面去，准备好恭桶，然后给他将药灌下去即可，至于另外一个，就在这里放着吧。” “是。” 一些百姓虽然也惊诧寒王妃能够给人续命的本事。 不过他们对于自己的处境，却有十分清晰的认知。 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即便是有续命的手段，也是支付不起银两的。 而且这一辈子吃苦受累的，也没有什么多大的留恋，不必强求。 他们反倒是更加关注剩下的病人，看到被扶起来的男人，议论纷纷： “那人肚子那么大，莫不是怀了鬼胎吧？” “男人有孕，必定是做了亏心事，被小鬼给缠上了。” 医术不发达，很多人看不起病。 一些怪病，便被编造上了光怪陆离的传说。 眼前这个病人，分明也是如此。 有些人大着胆子询问： “寒王妃，这个男人是不是会生下个鬼娃？” 慕云澜摇了摇头。 “男子不可能怀有身孕，他肚子隆起，里面都是一些虫子罢了。” “嘶！虫子？” 不少人觉得肚子里有那么多虫子，还不如有个娃娃呢。 慕云澜看众人好奇的紧，耐心解释道： “这人手指和膝盖的关节略有些粗大，身上带着一股海腥气。 应该是生活在海边，常年以捕鱼为生。 而且本身有吃鱼脍的习惯，生着吃鱼虽然鲜美，可里面便会藏有虫卵。 吃的久了，虫卵便会在人的体内孵化，形成各种寄生虫。 喝生水也有几率会染上病症，所以一定要把水煮开了再喝。” “原来是这样。” “寒王妃果真是见多识广，看病人一眼，便什么都知道。” 此时，大多数的人都站到了慕云澜的这边。 济世堂原本想借着这次比试名扬天下， 没想到，却搞得自己声名狼藉！ 第925章 惹众怒！ 很快，有护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双目发直、脸色很是难看，一副受惊吓过度的模样。 “寒王妃，那位病人喝了药之后，拉……拉出来……” 护卫说着都直反胃，根本说不下去了。 慕云澜点点头，知道那画面必定是极为吓人。 “辛苦你们了，要把虫子排干净，估计需要三天的时间。 接下来，每日喝药，还要劳烦你们一下。” “是，属下必定将人看好了。” 很快，那名病人被带了回来，他的肚子已经彻底的扁了下去，整个人也精神了。 看到慕云澜，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磕头。 众人彻底的心服口服。 “这比试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还比什么比呀，寒王妃赢了个彻彻底底。” 吴神医死死地瞪大眼睛，也不管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狼狈了，厉声反驳道： “比试还没有完成呢，当然没有分出输赢！ 那不是还有一个病人吗？ 寒王妃好像是刻意将人给忽略了。 这是为何，不会是治不了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直坐在一旁，神情严肃的楚寒霄站起身来。 “来人，将吴春来以及济世堂的所有人统统扣押！” 外面布置好了，就不用怕引发恐慌了。 寒王府护卫和禁军冲入大殿，直接拿人。 吴神医被反剪着双手按在地上，梗着脖子满脸不服。 “寒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质疑的话，你这就要以势压人？” 楚寒霄走过来。 冰冷的眸光落在吴神医的脸上，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他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王的王妃说话？” 楚寒霄这一脚留了些力气，只不过还是让吴神医痛不欲生，弯着腰趴在地上，像是一只狼狈的虾米。 楚寒霄一身气势压迫人心。 “把他拖到旁边的病人那里，让他睁大眼睛瞧瞧，他究竟把一个什么样的人带来了京都！” 济世堂的其他人纷纷被扣押在地上，本也是想要挣扎的，还没开口呢，就被楚寒霄用气势压住，嗫嚅着不敢出声。 听到他说的话，众人心中有了一丝不怎么好的预感，纷纷朝着吴神医的方向看去。 吴神医直接被按在了第四名病人的床边。 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定神朝着那名病人看过去。 “这病人怎么了，他患有心疾之症，前些日子刚发作过，现在……” 吴神医突然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死死的瞪大眼睛，看向那名病人的脖颈。 那里，生出了一片红色细小的疹子，疹子表面还有淡黄色的脓水流出。 他一把握住了病人的手腕，仔细的诊脉，而后脸色大变。 “快，快，都掩住口鼻，离远点！” 众人不明所以，不过面对着层层护卫和禁军，没人敢开口说话。 有官员已经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起身走到了楚寒霄的旁边。 “寒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楚寒霄冷眼看向济世堂的方向。 “这就要问问济世堂的人了，你们把一个生了疫病的人带入京城，究竟是何居心？” 什么？ 疫病两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兜头砸下来，将所有人都砸的魂不附体。 “疫病……那人得的是疫病？那我们……” 疫病传染力强，致死率高。 大周朝所有的人，无一不是谈之色变。 楚寒霄并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疫病这两个字传到外面，很多胆子小的人瞬间双腿发软。 不知道有多少人纷纷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济世堂的人。 “你们竟然敢敢把生了疫病的人带入京城？” “济世堂这不是想比试，这是想拖着整个上京的百姓共同下黄泉吧？” 不少人都知道济世堂大张旗鼓搜罗病人的消息。 原本只觉得他们是求胜心过旺，如今瞧着，分明是心肠歹毒！ 更有甚者，直接动了杀心。 “济世堂这是恨不得我们都去死啊，就该将他们就地杖杀！” “寒王殿下，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第926章 报应来的太快了 官员们一个个眉心紧锁，神色紧张。 他们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整个上京的稳定。 “寒王殿下，今日别院之中来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有感染的风险。 绝不能让人轻易离开，另外，必须得立刻……” 这时，禁军统领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楚寒霄跪地行礼，神色无比的恭敬。 “臣见过寒王殿下，按照殿下的吩咐，琼花别院已经全部封锁。 另外，已经派人控制了所有接触过疫病病人的人，且已派人前往人的家乡查探具体的状况。” 楚寒霄点了点头。 “动作一定要快，把消息散布出去，让所有的百姓加强防范。 禁军分批分片的管控京城，若有人身体不适，绝不可隐瞒，必须及时上报。 无疾堂掌控有治疗疫病的药方，及时上报，积极治疗，便能确保康复。 若有刻意隐瞒、制造恐慌者，就地格杀！” “是，臣立刻传令。” 官员们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寒王殿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如此就好。 眼下这个关口，上京可千万不能乱啊。 吴神医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还在这里聚集着，就不怕感染吗？ 还不赶紧退到外面去！”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他，看到他眉眼之中带着的焦急之色，心中对他的厌恶倒是淡了一些。 “你这会儿着急还有什么用？” 吴神医一哽，咬着牙解释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并不知道这人患有疫病，也不是故意把他弄入京城的。” 慕云澜冷笑一声： “过失杀人也是杀人，并不能因为你不知情，而判你无罪。” “我当然知道，等治好了这个病人，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还怕了不成？” 济世堂那边，已经有不少的人开始慌张的求饶。 “寒王、寒王妃，这件事情，我们全然不知情啊！” “是啊，我们是济世堂花了银两请来的，并不知道他们竟然安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他们只想赚些银两，没想到竟还有送命的风险。 一时间，竟有人懊悔的痛哭流涕。 余琼看得十分解气，还不忘在那里说风凉话。 “媳妇跑了，知道悔了？火烧眉毛，知道灭了？早干什么去了！ 身为大夫好好治你们的病，救你们的人就是了，一天到晚的瞎蹦哒！ 真是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老大！” 济世堂的人越发的懊恼。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请寒王妃恕罪！” “寒王妃，您之前在洛城的时候，不是治疗过疫病吗？ 那药方现在还能不能用？” 余琼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不要脸，如今才知道。 你们是把一边的脸皮揭下来，糊到另一边脸上。 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 “你们怎么好意思开口问的？ 之前不还信誓旦旦的质疑寒王妃吗？ 还说她研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是假的！ 现在就算有药方，也不给你们用。 不为别的，就是想看你们死！” 济世堂的人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慕云澜额角微微一跳。 “余琼……” 余琼顿时收敛了嚣张的神色，乖顺的跑到了慕云澜。 “寒王妃，下官在呢。” “你去别院门口，接一接太医和无疾堂的人，顺便清点一下药材。” “好。” 余琼临出门，还不忘对着济世堂的人翻白眼，顺便把手放在脖颈处，左右滑了滑，做了个要抹他们脖子的动作。 济世堂的人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没办法，他们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 早知道会有今日，就不跟着济世堂胡闹了。 刚刚那个毒舌说得对，他们身为大夫，好好治病救人，就很是受人尊敬了。 为什么鬼迷心窍的，非要吃济世堂画的大饼，想要流芳百世？ 现在好了，大饼没吃到，命都要丢了。 第927章 抢不到，根本抢不到 别庄很大，有些身份地位低的，就只能在最外围，听专门的内侍转述比试的状况。 因此，他们收到的消息要慢很多。 看着那么多的禁军进入了园子，外围那些还没有收到消息的人就想离开，结果却被阻挡了回来。 他们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而后便被告知园子里出现了一个患有疫病的病人，已经被全然封闭。 有人当即哭天抢地。 “我们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自己会变成热闹啊！” “是啊，来之前还好好的，没想到回不去了！” 就在他们心态即将炸裂的时候，就见一众拎着药箱的太医和无疾堂的大夫脚步匆匆的往里跑。 一边跑，一边还给旁边的人使绊子。 “说好了，我治疗那个得疫病的人，你们都别抢。” “凭什么你治？你的医术比我可差远了，那个得疫病的应该是我来治！” “你们两个别吵了，我宣布，那个得疫病的人是我的了！” “我宣布你宣布的无效！” 那些还在恐慌的人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自己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要不然，怎么可能看到大夫们争着要去治疗得疫病的人呢。 疫病，可是足以要人命的啊！ 这些大夫们不想活了吗？ 余琼刚刚跑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直接被着急的大夫撞到了路边，转了两圈之后，只看到了满地的尘土，和一群人远去的背影。 “呸呸，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 那病人又跑不了！” 有声音远远的随风传过来。 “小菜鸡，你懂什么，谁若是能够治疗好得疫病的人，或者研究出一个针对疫病的新方子，医道学宫奖励白银两万两起步，上不封顶！！” 余琼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拍在大腿上。 “失策了！” 他刚刚可就站在那个病人旁边啊！ 那是病人吗，那是至少两万两银子！ “等等我！” 大殿中一片愁云惨淡。 就在众人心思凝重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轰隆隆的脚步声。 “我第一个！” “插队！” “滚！” 众人愣愣的回头，就看到一群大夫焦急的往这跑，有的恨不得抡起药箱来砸人。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最后一名上了年纪的太医，从旁边绕路，竟占得先机，率先来到了那名得疫病的病人面前。 一把挥开满脸是血的吴神医，抓着那名病人的手臂就开始诊脉。 “哎哟，这心疾挺严重啊！ 脉搏干涩无力，偏偏却又急又快。 病的可真不轻！” 其他的太医也赶了过来，看着坐在地上呆愣的吴神医，眼神中写满了嫌弃。 “你是谁带出来的徒弟，血头血脸的真吓人。 没事就下去洗洗，别在这里占地方。” 吴神医呆愣住了，以为他们不知道这病人的情况。 “你们凑这么近做什么，这人得的可是疫病！” 一众大夫们闻言，反倒是笑了起来。 不是疫病，他们还不跑这么快呢。 “被心疾遮掩住了疫病的症状，并且因为心疾严重，导致出了不少的并发症。 我之前跟着寒王妃在洛城的时候见过，治疗这个病我有经验。” “有经验就靠边站站，给我们些进步的机会。” “就是！” “我觉得应该双管齐下，先强健心肺，然后疏风散热，缓解疫病，应该先用补心汤，然后……” “不行不行，你这不对，补心汤虽然能够吊住他的命。 可太过温补，这人身体虚弱，根本就受不住。” 众人愣愣的看着挤满了大殿的大夫们。 还有一些大夫实力太差，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 最后索性也不挤了，扭头看到有人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直接凑过去，抓起手腕来就诊脉。 “看你脸色难看，还以为得了疫病呢，没想到只是受惊过度。” 被抓着手腕的人有些怀疑人生。 “大夫，那可是疫病，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 “当然是怕感染了，得了疫病可是会死人的。” “哈哈哈，不是还有寒王妃在吗？ 放心吧，寒王妃跟阎王爷关系铁着呢。 寒王妃这边不放人，阎王爷都没办法。” “这样吗？” 大夫收回了手。 “老弟，你年纪不大，肾挺虚啊！” “咳咳咳，大夫，您小点声，我要脸。” 第928章 低头认错 看着为了争抢病人，差点大打出手的大夫们，原本恐慌的众人，不知不觉间便放松了下来。 以前听说疫病这两个字，都恨不得立马跑回家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个百八十遍。 可现在看着太医们争先恐后的去照顾那个病人，就觉得疫病好像也不过如此。 这莫名的安全感！ 太医们对着药方争论了半天，最后拿到慕云澜面前，让她来评定。 “这两个方子都不错，没有什么问题，让人下去熬药吧。” 太医们也不吵吵了，恢复了沉稳的模样，扭头看到很多人望着他们目瞪口呆，本着没有兔子搂把草的原则，开口询问： “诸位有谁身体不舒服的吗？” 别说，还真有几人站了出来。 “可否劳烦大人帮我瞧瞧，我刚刚感觉胸闷气短。” “我，还有我，我双腿无力。” 经过这场比试，傻子都能看出来，到底哪边的人有真才实学。 在场的人大半都是太医，无疾堂的大夫虽然没有入宫当值，医术也绝对是一流的。 有免费看诊的机会，自然无人愿意错过。 毕竟，有病的看病，没病的强身。 至于会不会感染疫病…… 寒王妃和阎王爷关系铁！ 眼看着场面有些混乱，楚寒霄安排人给太医们设立桌案，想要找谁看诊，就去谁的桌案面前排队。 只是大部分的人全部用试探性的目光看向慕云澜。 楚寒霄沉了脸色。 “别想了，我家王妃累了，不参与看诊。”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的可惜叹气。 济世堂的人低垂着头，呆愣愣的站着，脸色隐隐发白。 慕云澜转头望过去： “这场比试可算是分了胜负？” 吴神医整个人显得有些精神恍惚，仿佛信念都崩塌了一般。 他站起身来，直直的走向慕云澜。 楚寒霄眉心一紧，下意识的上前挡在自家王妃前面。 慕云澜却摇了摇头。 “寒霄，没事。” 吴神医停下了脚步，僵硬地站了片刻，绷着嗓子开口： “当初在洛城，的确是你研究出了治疗疫病的药方？” “不错。” 吴神医咬紧了牙关，片刻之后，整个人松懈下来。 “是吴某莽撞行事，损伤了寒王妃的名声，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眼底闪过饶有兴趣之色。 “听你的意思，有人告诉你，治疗疫病的药方不是我研制的？” “是。” “谁？” 吴神医摇摇头： “这我不能说。” 慕云澜没有强求。 “那个感染疫病的病人，是你故意带入京城的？” “这怎么可能？我是大夫，身为医者，怎么可能故意让疫病传播？” 吴神医脸上带了屈辱之色。 “你可以把我关入大牢，流放也好，砍头也罢，我都认了。 可你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之前这人身上并无疫病的症状，是我医术不精，没有提前察觉。” 慕云澜指挥着无疾堂的人，将感染疫病的病人单独安置，而后洗干净手，坐到了椅子上，悠闲的品了口茶。 “单单治你一个人的罪，恐怕不够。 你们济世堂打压我的无疾堂，肆意造谣。 这笔账，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算完的。” 吴神医神色凝重，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小师妹这话说的不错。 他们济世堂太可恶了。 必须狠狠的惩治他们！” 第929章 没毒死，看来这个师兄大概率是真的 慕云澜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兰若那一双含笑的眼睛。 本来，他也是被护卫给扣押住的。 而且，因为身份特殊，楚寒霄派遣过去的，还是寒王府的护卫。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吴神医的身上。 竟然没有发现，扣押着兰若的两个护卫，不知道何时将他放开了。 两人此时呆愣愣的站着，浑身僵硬，唯有眼神之中带着愤怒和焦急，额头上都冒汗了。 分明是想要开口提醒，却又动弹不得的模样。 慕云澜神色微微一动，眸光中带上了审量。 “你刚刚叫我什么？” 兰若勾唇一笑。 这抹笑容，没有了之前的温润，带上了一股邪肆、洒落。 配上他俊美的容貌，竟然有几分魅惑人心的味道。 “小师妹啊！我们两个，不是早就心有灵犀了吗？” 楚寒霄眉心一皱。 “来人……” 兰若身形一晃，下一刻，竟然出现在了慕云澜坐着的椅子旁。 身形邪邪的一歪，坐在了她的椅子扶手上。 “小师妹，你找的这个夫君好凶，师兄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慕云澜眉心微微一蹙，心中有些怀疑。 “你真的是我师兄？” 兰若坐着椅子扶手，手放在椅背上。 修长的身形歪歪斜斜，仿佛有种将慕云澜圈在怀里的感觉。 “那还能有假？师公特意把我从山里薅出来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了个倾国倾城的小师妹。 早知道你生的如此美貌，五年前，我就来抢亲了。” 俗话说得好。 师兄师妹，天生一对。 可惜了，来晚了一步。 楚寒霄目光骤然冷透。 抬手，一枚暗镖快若闪电，对着兰若的面门而去。 兰若刷的打开手中的折扇。 扇面转动，和暗镖碰撞在一起，竟然溅起了一片火花。 “小师妹，你看他，他这么凶，平日里不会家暴你吧？ 要不，你把他毒死，我们两个私奔吧。 我下药，你端碗，我按他胸，你往里灌。 你放心，师兄这个人，不仅有颜还有钱。 你改嫁给我，妥妥的！” 慕云澜神色一言难尽。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我师兄了。” 这个不着调的模样，一看就是和师公一脉相承。 楚寒霄还想动手，慕云澜却起身制止。 “寒霄，无妨。” 楚寒霄站到她身边，看向兰若的目光依旧满是防备。 慕云澜认真的打量兰若。 “不过，口说无凭，你说是我师兄，总要有件信物吧？” 兰若维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笑的越发开心。 “小师妹，你想要看信物，直说就是，怎么能暗中下毒呢？ 你就不怕，把师兄我给毒死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抬手在胸口上按了按，噗的一声逼出一口毒血。 “还好师兄我有内力，医术高。 不然，你就要失去我这个英俊潇洒、有钱有颜的师兄了。” 慕云澜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现实。 “没毒死，看来你这个师兄应该是真的。 不过，我还是要看信物。” 兰若哈哈一笑，看向慕云澜的目光越发的明亮。 “信物没有，信件，倒是有一封，你看看吧。” 说着，兰若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份信。 慕云澜接过，仔细辨认。 楚寒霄垂眸，看着笔画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是分辨不出是什么字的写作风格，陷入了沉默。 这封信，看着的确是鬼手医圣的笔迹。 纸上撒把米，鸡啄的痕迹都比这些字好认。 慕云澜看完了信，一时间哭笑不得。 “师公，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公！” 兰若摇晃着折扇，狭长的眸子中笑意盎然。 “怎么样，小师妹，考虑好了吗？ 你改嫁给我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哦，对了，还有八宝和粥粥，那两个小家伙太可爱了。 我把他们当亲生的孩子对待，你要是不放心，我改随他们的姓。” 慕云澜无奈开口： “师兄，别闹。” “师兄很认真的，你要是还有后顾之忧，我立刻给你未来的公公写信。 不仅我改，他也得改，让他开祠堂、改族谱。 从此以后，我们兰家就姓楚了。” 楚寒霄差点没忍住一掌拍过去。 “你想得美！” 老楚家才没有这般惹人烦的。 兰若哼了哼。 “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以为我愿意姓楚吗？”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第930章 大腿？不，屠刀！ 慕云澜赶紧打断两人的争执。 “好了，别吵了，先把正事办了。 师兄，师公现在人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师公收了我父亲为徒。 却嫌弃我父亲只会挣银两，一身的铜臭味，单方面把我父亲逐出师门了。 多亏了小师妹，不然，师公恐怕还不会想起来理我。” 楚寒霄到现在还有些没弄明白。 “云澜，这个兰若真的是你师兄？” 兰若看楚寒霄分外的不顺眼。 他们师门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师妹，还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结果他这个师兄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呢，就被旁人给拐走了。 他好恨啊！ “我这个师兄当然是真的了，云澜早就认下我了。” 慕云澜一头雾水。 “有……吗？” 兰若满脸是笑。 “小师妹不用不好意思，之前我们两个不暗中打过招呼吗？” 慕云澜越发的迷茫了。 “有……吗？” “你忘了，我给你送了紫色的牡丹。” “这我倒是记得，不过这跟打招呼有什么关联？” “之后我们初次在宫门外，我不是穿了一身和那个牡丹一样颜色的衣服吗？” 慕云澜想起来了。 当时她还在想，那个兰若穿的还挺骚包。 兰若瞥了一眼楚寒霄，亲昵的看着慕云澜。 “我送给你的牡丹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小师妹必定是识货的，拿在手中日日赏玩。 而我穿和牡丹一样颜色的衣服，寓意着我这个师兄，就是小师妹的掌中宝！ 小师妹，在宫门口前，你还看看着我笑呢。 那牡丹呢，如今是不是还被养着？” 楚寒霄眼底涌起戾气。 “实在不好意思，前两天，不小心被我踩坏了，如今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 兰若也不介意。 “无妨，我再给小师妹送就是了。 小师妹，我可以为你建造一座牡丹园，到时候……” 慕云澜确定了，这么不靠谱，是她师兄没错了，她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说好的先办正事呢！” 兰若哼了哼，决定不跟楚寒霄计较。 “小师妹，经过这段时间的查探，我总结了一份名单。 你瞧瞧这名单上面记录的人，都是看你不顺眼，想要跟你作对的。 大部分都是和药材有关的商人，我不光摸清了他们的家底，还知晓了他们所掌握的药材商路。 你一声令下，这些人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上京街头讨饭！” 楚寒霄同样看他万分不顺眼： “云澜，不用理他，那些人我已经全部都给扣押了！” 话音落下，锐影带人扣押着一众商人赶了过来。 “王爷、王妃，人已经全部捉拿归案。 济世堂是由这些人在背后操办，抹黑、污蔑无疾堂，也是这群人在背后指使。 请王爷和王妃发落！” 兰若眯起了眼睛，唇角隐隐含着笑。 楚寒霄目光平淡的和他对视，眼底锋芒闪动。 两人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外露，可锐影等人却不由自主的身形紧绷，总觉得四周似有刀光剑影一般。 被扣押在地上的商贾们满脸的不敢置信。 “兰爷……你……” 兰若竟然是寒王妃的师兄？ 这怎么可能？！ 兰若收回了视线。 “我怎么了？没想到吧，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搜罗起来，为的就是方便我小师妹一网打尽。” “你……你……” 兰若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每天和你们演戏，看着你们出钱又出力。 透露了所有的底牌，还洋洋得意。 我忍笑也是忍得很辛苦的。 就你们这些小喽啰，是怎么好意思跟我小师妹作对的？ 我师妹分明给你们留了一丝活路，你们不仅不知感恩，反倒要联合起来对付她。 实在是狼心狗肺，我当然要先把你们搞死了！” 商贾们心头恨的滴血，此时却拿兰若没有了办法。 本以为自己抱了根大腿，结果对方是一柄要砍他们脖子的屠刀。 最让人呕血的是，这把屠刀还是他们费尽心思，哄着、供着请来的！ 有人实在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兰若嫌弃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真是不讲究，快些把他们带下去，别吓到了我的小师妹！” 商贾们直接被拖走，皇帝也顾不上伪装了，带着德贵妃走了过来。 “云澜，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31章 挖皇家墙角？ 慕云澜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皇帝。 “父皇，您看看就明白了。” 皇帝接过了信件，仔细看了看，很是诚实的开口： “看不懂！” 慕云澜哭笑不得： “差点忘了，这是我师公亲笔写的，我帮父皇翻译一下。 师公之前受我所托，联系人手，帮我监督着向月奴售卖药材之事。 为了和无尘大师较劲，暗中联系了以前收的徒弟，兰家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兰若，就是师公徒弟之子，也就是我的师兄。” 皇帝眸光微微动了动，打量了一番兰若。 “真是没想到，医圣和兰家竟有师徒之情。” 兰若很是诧异，没想到皇帝竟也来了别庄。 “草民兰若，见过皇上，想来旁边这位就是德贵妃了，难怪我方才就瞧着二位气度非凡。” 皇帝很是欣赏兰若的眼光。 “你既是云澜的师兄，自然也就是朕的晚辈，不必这般多礼。” 兰若规矩周全。 “多谢皇上。” 慕云澜接着解释道： “师公在联系师叔们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药材商人们的异动。 为了防止这群人给我捣乱，便让我师兄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想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德贵妃满心惊讶： “所以说，这济世堂是故意开办的？” 兰若笑着点头： “是，一来是为了从这些人身上榨银两。 二来也是为了和无疾堂做个对比。 没有济世堂的衬托，众人怎么会知道无疾堂有多好呢？ 包括后面的这一场比试，也是为了让小师妹名扬天下。” 他的小师妹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太低调。 兰若对着皇帝行礼。 “皇上有所不知，这些商贾打的主意十分恶毒。 他们一边赔钱低价出售药材，污蔑、抹黑无疾堂。 另一方面，贬低小师妹的医术，让百姓产生质疑。 为了这一场医术比试，费尽了心机，连吴春来都给请出来了。 知道此人性情刚正，暗中给他捏造了很多的证据，说小师妹欺压太医，抢夺功劳。 还在各处搜罗了患怪病的病人，为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小师妹输掉比试。” 想起济世堂的人的所作所为，皇帝目光沉沉。 “朕看到了。” “还有一些事，是皇上没有看到的。 这些商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他们早就在暗中商议，妄图彻底取代无疾堂。 一旦他们的主意达成，济世堂就可铺满天下。 到时候，他们不仅可以垄断药材商路，还掌控着天下的医馆，以及众多医者的命运。 现在亏损的那些银钱，将来都可千倍百倍的赚回来。 还有一点，他们暗中联系了月奴那边的人。” 商人逐利。 现在亏损，不过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吸血。 只是这群人没想到，他们的计谋早已被一一识破。 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已胎死腹中。 德贵妃听着，不由的唏嘘不已。 “这些人的心是真黑啊！” “是。” 兰若点点头，而后不忘对着慕云澜眨眼。 “小师妹，我们兰家跟这些黑心的商人可不同。 尤其是我这个铁定的兰家未来家主，主打的就是一个单纯、好骗，恋爱脑。” 正在感慨的德贵妃立马满心防备，上前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啊，你看看寒霄，英俊、专一、武功高。” 虽然说感觉眼前的这个兰若也不错。 还是站自己儿子这边，万不能让儿媳妇被人拐跑了。 皇帝给顺天府尹使了个眼色。 顺天府尹立马上前： “兰公子，那些心怀叵测的商贾已经被扣押，这边还需要公子帮忙录个口供。 另外若公子手上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也请一并交给本官。” “证据倒是还真有一些，等会儿我让人……” “一想到这些人意图谋害寒王妃，本官就觉得怒火中烧。 别等会儿了，公子立刻随本官去审一下那些商贾，您请！” 兰若被顺天府尹带着差役请走。 皇帝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唇角。 隐世家族也不能撬他们皇室的墙角！ 那个兰若没有犯错，又是云澜的师兄，不能安排罪名。 那就只能抓壮丁，让他每天好好的为皇家出力了。 压榨人，他最有经验了。 保证让他忙得昏天暗地，再没有机会挥锄头。 第932章 得一人，得天下 经过一番仔细调查，得了疫病的病人一直被济世堂的人看着，并没有接触过外人。 慕云澜和楚寒霄这才松了口气。 疫病没有传播出去，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太医们仔细的给别庄内所有的人诊了脉，唯有两名济世堂有了感染疫病的症状，被单独隔离了出来。 治疗疫病，慕云澜早有经验，再加上空间中各种特效药材，以及灵泉水，很快便让那位病人稳住了病情。 别庄被封闭着，人暂且出不去。 不过好在皇帝以及大部分的官员们都在，直接让人把奏章送到别庄来，丝毫不耽误皇帝压榨楚寒霄和一众官员。 那些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和商人们激动坏了。 原本只是想来看医术比试，没想到还能见到皇帝以及那么多的官员。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多的大人物。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不是办法。 为了早日解除危险，慕云澜干脆用灵泉水熬了防治疫病的汤药，别院中的所有人一天三碗，比吃饭都及时。 五日后，众人知道可以离开别院的时候，竟有许多人依依不舍。 只是喝了短短五天的汤药，他们竟感觉身体格外的轻松。 尤其是一些身体虚弱经常感觉不适的人，现在面色红润，走路带风，吃饭都要比往常多加两碗。 现在要是走了，可就喝不到寒王妃给配制的汤药了。 只可惜，别院内的禁军铁面无私，直接把赖在这里不愿意走的人赶了出去。 此时的京城人心惶惶。 上京百姓唯恐疫病爆发，整日提心吊胆。 繁华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就在他们担忧不已的时候，却得知疫病隐患已经解除的消息，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那可是疫病啊，轻轻松松就给治好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比试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上京。 众人愣愣的听着，只觉得像是在听天书一般。 什么逆天改命、强行续寿，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 顺天府尹直接把那些商贾们的供词贴了出来，还派遣了差役逐字逐句的给百姓们诵读。 确保每个人都能知道他们开办济世堂的险恶用心。 而许多用过济世堂药材的病人也站了出来，现身说法： “无疾堂药的确是要比济世堂的贵一些，可是药效却更好。 吃无疾堂的药丸，三日便可痊愈，吃济世堂的恐怕要七日才行。” “是啊，一分价钱一分货，无疾堂的药丸，可都是寒王妃带着太医们专门研制的，里面必定添加了秘方。” 随着舆论的发酵，以前无疾堂的招牌被抹得有多黑，如今就被擦的有多亮。 之前聚集在一起，往无疾堂门口扔污物的人，更是羞愧难当。 提着水桶，把无疾堂门口擦得直反光。 皇帝返回了皇宫，抱着八宝和粥粥就是一顿亲。 “皇爷爷的乖宝贝们，真香香啊。” 两个小奶团被皇帝的胡子扎得龇牙咧嘴，不过却笑得很是开心。 和皇帝玩闹了一会儿，便又跑到楚寒霄和慕云澜的面前，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碗水端平。 最后还是皇帝仗着身份，把两个小奶团抢过去，抱在了怀里。 “云澜，那些商贾被清理了，他们掌握的药材商路一类的资源，就由你来派人接手吧。” 慕云澜却是摇了摇头： “父皇，儿媳不打算接手。” 皇帝有些诧异： “这是为何？” “一来，是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恐怕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二来，我的身份特殊，若由我来接手，恐怕就会将大周朝的医疗资源与皇家绑定。、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点了点头。 “你考虑的是，只是若交出去……” “父皇，不如让户部来牵头，有想要干这一行的商人报价，定制一个比较合理的药材价格。 那些商人若是做得好，有奖励，若是做的不好，便直接更换。 三年选拔一次，如此可最大程度上将药材的价格给压下来。 保质保量，还能让百姓得实惠。” 皇帝不由的坐直了身体。 “云澜，你再仔细说说。” 两个时辰之后，讲述完毕的慕云澜被德贵妃带去瑶华宫休息。 皇帝看向了坐在一旁奋笔疾书的楚寒霄。 “云澜说的那些都记下了？” 楚寒霄眸光中带着异常明亮的神采。 “是，都记录清楚了，回头儿臣会把户部的官员召集起来，再仔细的商议、商议。”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 “也不要整天忙公务，没事儿多修修墙。” “修墙？” “对呀，防止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来挖你的墙角。” 以前从话本子里听说过，得一人，可得天下的话。 当时只觉夸大其词，如今来看，这话能流传出来，必定有其道理啊！ 难怪八宝和粥粥是福星。 有这样的娘亲，可不就是命里带福吗？ “不行，朕得好好想想，这大周朝的盛世取个什么名号好。” 第933章 比拼人脉的时候到了 医术比试的事情落幕，可掀起的风波依旧在上京之中回荡。 这一次的疫病，犹如惊雷。 来的匆匆忙忙，响的震耳欲聋，却又在刹那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百姓们心中的恐慌甚至都还没有结束呢，朝廷就已经宣布，这一次的疫病结束了。 知晓了济世堂的真面目，上京百姓对于无疾堂前所未有的拥护。 可无疾堂却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般立马开业，反倒一直在关门休整。 无疾堂大门前的地砖都快被洗刷包浆了，大门却一直紧闭着，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倒是那个济世堂暂时由朝廷接手，依旧在营业，售卖的是之前药丸的库存。 只是前去买药的人却少了大半。 有人忍不住猜测。 “寒王妃曾经说过，开办无疾堂，是为了方便百姓。 如今该不会被伤透了心，不打算继续营业了吧？” “应该不能吧，我瞧着，朱颜阁倒是一直开着门。” “倒是有人前去朱颜阁蹲守过，只可惜那边一直是怀月掌柜在经营，寒王妃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 所有的百姓忧心忡忡。 之前他们被各种流言裹挟着，只觉得无疾堂稀疏平常。 现在流言被彻底打散，静下心来，仔细思量，才发现以前错的有多离谱。 无疾堂的药材是贵了些，可药效好，不用吃那么多。 最后整体算下来，生一次病，其实和去济世堂购买药材的花费相差无几。 现在好了，济世堂垮台，无疾堂不开业，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百姓们关注着无疾堂，很多官员和富商则是关注着那位濒临死亡的老妇人。 那位吊着性命的老妇人，已经被他的儿子接回了家中。 她除了喝点水，别的东西根本吃不下。 可用了慕云澜给的药，竟一直活着，而且每日还能有一个时辰清醒的时间，跟他的儿子说话。 不少世家之人和商贾纷纷买了东西前去探病。 甚至还有人想要从老妇人的儿子手中购买慕云澜给他的药丸。 那汉子是个孝顺的，不管旁人开价多少，都没有往外售卖，反倒整日守在床前，尽最后的孝心。 寒王府中。 秦管事将厚厚的一叠拜贴扔到墙角，熟练的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 “仔细检查检查那些拜帖，有金丝银线的抽出来，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仔细存着，换上几两银子，给王爷送过去。” 小厮连忙点头，丝毫不觉得秦管事说的话有问题。 如今的寒王府，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他们的王爷过的是何等的贫穷。 “秦管事，这帖子怎么突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比之前翻了好几倍呢。” “还能是为什么，都是冲着王妃来的。” 有了给那位老妇人强行吊命的事迹，他们王妃都快被传成神仙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送上拜帖，只为了得到一个送礼的机会。 只要王妃一松口，寒王府能瞬间被金山银山所淹没。 只可惜，王妃早有吩咐，不见外客，更不收礼。 不得不说，一些世家和商人的确是头脑灵活。 眼看着凭借自己，无法和寒王府牵线搭桥，索性将目光转移到了与寒王府关系不错的人身上。 这几日，安王楚景牧、修国公府、庆国公府、刑部尚书府…… 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突然间便找上了门，话里话外一番讨好，最后的目的都是想与寒王府攀上关系。 弄的几个府上的人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睛，最后实在被烦的没办法，只好躲入宫中。 皇帝十分乐得看这些人的热闹。 只是没想到，没乐呵多久，他就一天在御花园偶遇了十个嫔妃。 甚至就连一些荣养多年，早已经不上朝的阁老们都出来了。 平均八十多的年纪，站在大殿上，都害怕他们一脑袋扎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询问上朝的原因，就是做梦，梦见和寒王府有缘。 皇帝本想发火，结果下一刻，官员们就齐刷刷的表示： 德贵妃生养寒王殿下有功，应该晋升为皇贵妃！ 第934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儿媳妇给的 皇帝的火气都冲到嗓子眼了，又不得不强行给咽了回去。 他仔细打量着大殿之上的官员，眼神格外的锐利： “朕之前想将德贵妃晋升为皇贵妃，你们可都是拼了命反对的。 朕记的是礼部尚书带头的吧，说后宫之中，皇后之位空悬。 德贵妃若晋升为皇贵妃，恐有越权之嫌。” 礼部尚书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机应变。 “回禀皇上，以前是臣狭隘了，不了解德贵妃的品性。 仔细的了解过，才知道德贵妃端庄守礼、贤惠明德，堪称后宫女子之典范。 教养寒王妃……非常辛苦，所以，晋升为皇贵妃，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皇帝在心中暗自嗤笑。 什么非常辛苦，这人刚才保准是说秃噜了嘴，分明是想说寒王妃的。 哼！ 皇帝一副早已经将众人看透的模样。 “其他之前附议的官员呢，不是都说德贵妃晋升的太快，不符合祖宗礼法吗？” 官员们一个个面上带笑。 反正打脸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 大家一起丢脸，谁都不笑话谁。 “回禀皇上，圣人云，做事应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意思就是也不能太过遵守祖宗礼法。 毕竟，皇上如此圣明，您想要给德贵妃晋位，那一定是有您的道理的！” “户部侍郎大人说的没错，德贵妃德行兼备，自然不是寻常人等可比。 更何况，皇上当初以德字赐下封号，不也是看中了德贵妃的品行吗？” “没错，德贵妃品行绝佳，晋升皇贵妃怎么了？完全是众望所归！” 皇帝虽然还想再打一下这些官员的脸，可若是能够顺顺利利的给德贵妃晋位，比闹成一团舒心多了。 不过皇帝还是打算再试探一下。 “照你们这么说，德贵妃哪儿哪儿都好，岂不是皇后也当得？” 官员们暗中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耳朵不怎么好使的模样。 皇帝顿时明白了。 想让这些官员们松口，那恐怕是另外的价钱。 不过，皇帝完全不急。 只要有云澜这个儿媳妇在，就等于他手中握了一张不败的王牌。 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别的，只需要把控好将这张牌拿出来的时机就可以了。 皇帝心情大好。 “既然诸位官员都同意，那朕就让钦天监测算一个吉日，晋封德贵妃为皇贵妃，掌皇贵妃宝印，摄六宫事！” “皇上圣明！” 德贵妃正在瑶华宫里养牡丹，方便自家乖乖孙女随时都有好看的牡丹可以摘着玩。 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抬头就见内侍总管吴泉匆匆的跑过来。 一到她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德贵妃眉心微微一动，连忙转头示意一旁的怀素扶人，口中含笑道： “吴总管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喜事，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快些起身，若伤到了你，皇上该找本宫来算账了。” “不敢劳烦怀素姑娘，老奴可是专程来拜见皇贵妃娘娘，向娘娘讨个头彩的。” 怀素一愣，随即满脸的狂喜之色。 皇贵妃…… 自家主子晋位了？ 怀素连忙跪地： “奴婢见过皇贵妃。” 德贵妃手中的水壶摇了摇，眼底快速地滑过一抹惊讶，随即恢复如常。 “快些免礼，吴总管来的正是时候。 本宫这里有给八宝和粥粥准备的点心，刚刚出炉，还热着呢。” 吴泉恭敬行了一礼，这才起身。 “那奴才可真是沾了小郡王和小郡主的光了，多谢皇贵妃。” 怀素开心坏了，连忙房间里去拿点心装盒。 德贵妃脸上满是开心的笑，等吴泉吃了块点心，这才开口： “之前本宫听说，官员们都极为反对本宫晋升为皇贵妃，怎么这突然间……” 吴泉满脸堆笑。 “这……奴才也不知道那些大人们的想法。 不过听大人们说，皇贵妃您德才兼备，又抚育了寒王殿下。 晋位，本就在情理之中。” 德贵妃略一思量，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之前那些官员恨不得跳着脚的反对，如今却有一股脑的赞同。 联系一下最近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家儿媳妇了。 之前她晋升贵妃，便是沾了云澜的光。 如今晋升皇贵妃，又是如此。 她的身份，都是儿媳妇给的。 德贵妃不仅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万分骄傲。 她身上的福气，怕是整个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份同样的。 “劳烦吴总管稍等，本宫换身衣服，去向皇上谢恩。” “是。” 第935章 天下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皇帝迫不及待地便下旨昭告天下，将德贵妃晋封为皇贵妃。 本来还想着给皇贵妃迁居长乐宫，皇贵妃却表示住惯了瑶华宫，懒得再折腾。 皇帝也没有勉强。 相比较于更加华美的长乐宫，皇帝还是更加属意皇后才能够居住的坤宁宫。 皇贵妃都到手了，皇后之位还远吗？ 到时候，一步到位，直接迁居坤宁宫就是了。 圣旨很快便晓谕六宫，钦天监也着急忙慌的开始测算吉日。 寒王府。 楚寒霄听到官员们集体请愿给自己的母妃晋位，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来到专心翻看账册的慕云澜身后，弯腰，轻轻的抱住了她。 “云澜，谢谢你。” 慕云澜放松，靠到了他的怀中。 “谢我做什么？没听那些官员说吗？ 母妃晋位，那是因为她贤德明慧、德行兼备，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楚寒霄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母妃的形式风格一贯如此，那些官员也不是突然间就长了眼睛。 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借用这件事情，来讨好寒王府。 准确的说，是讨好他的王妃。 慕云澜丝毫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官员的目的，反倒一心想着正事： “总之，官员们能够同意母妃晋位，是件大好事。 你帮我想想，该给母妃准备什么样的贺礼。” “只要是你送的，哪怕是从路边揪根草，母妃也定然会好好收着，当成宝贝。” 慕云澜眼眸之中带着亮光。 “那怎么能一样，晋封皇贵妃可是件大事。 顺利的册封完毕，母妃距离皇后之位，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皇贵妃都当了，为什么不把皇后之位一并拿下呢？ 皇贵妃，位同副后，也说到底，还是妾室。 皇后，才是真正的一国之母。 德贵妃要晋位的消息传遍京城。 钦天监也宣布了册封礼的吉日。 七月二十，诸事皆宜。 慕云澜没想到，这吉日定的如此匆忙。 要知道，一般的妃嫔晋封礼，都要准备上一两个月。 更何况现在是从贵妃晋升为皇贵妃，准备上半年那都是着急的。 现在，距离七月二十仅仅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礼部忙得昏天暗地。 皇帝却仍旧不放过压榨官员的机会，顺势一并宣布了将无疾堂移交给户部负责，另外放出了要筛选商贾，为无疾堂提供药材的消息。 整个大周瞬间沸腾了。 无数的商贾收到消息，第一时间清点全部身家，匆匆忙忙的赶往上京。 只因为皇帝颁布了一条政令。 无疾堂将来是要铺满整个大周朝的，支持无疾堂的建设，便是为天下的百姓谋福。 因此，被选中的商贾要竭尽所能的压缩成本，只能赚取极其微薄的利润。 而且还要接受严格的审查，一旦被查实阳奉阴违，举族会受到牵连。 正是因为条件过于严苛，皇帝生怕没有商贾愿意接手，便采用了慕云澜的意见。 若有商贾被户部选上，成为无疾堂专供的药材商。 该商贾的家族，每年便有六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且这六人可正常参加科举。 大周朝延续的是之前历朝历代的等级划分。 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末流，身份低微。 不知道有多少商贾守着家财万贯，却见人就要赔上笑脸。 只因为，一旦经商，子孙后代都会被打上商籍。 处处低人一等，哪怕才能再如何的出众，也脱离不了既定的命运。 如今，慕云澜的提议，给了他们一个改变人生，晋升越阶的机会。 那些商人们都疯了。 别说还能赚取到微薄的利润，就是让他们每天都要自己往里贴钱，他们也乐意啊！ 整个上京的客栈处处爆满。 户部负责统计商贾的官员忙的昏天暗地。 户部尚书收到统计名册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因为筛选商贾的条件严格，还要提前评估资产，本以为符合条件的，应该没有多少人才是。 可现在，送来的名册却厚的离谱。 户部尚书揉了揉眼睛。 “这里面记载的商户都符合条件？” 底下的官员点点头。 “是，都仔细审核过了，全部符合条件。” “这也太多了……” 户部尚书沉吟片刻，带着厚厚的名册入了宫。 皇帝也傻眼了。 “朕记得，要前来竞选无疾堂的专属药材皇商，需要拥有五十万两银子做家底吧？” 户部尚书点点头。 “是。” “你告诉朕，这里面记录的商户全部都合格？” “是。” 皇帝看了看那厚厚的名册，陷入了沉默。 原来天下的有钱人竟是这么多吗？ 既然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他一个？ 鬼知道，他前些年，这个皇帝当的有多心酸。 国库空虚，处处都知道张着嘴要银子。 他不得不从自己的私库往外贴补，每天都在心头滴血，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宫里各处的份例更是一减再减。 还是云澜收拾了江南的盐商，才让他彻底脱贫奔小康。 现在，忽然发现，大周竟然有这么多的有钱人。 这要是把他们的家产全部抄没充公…… 嘶，不敢想，怕做梦笑出声。 第936章 诛心之局 皇帝翻看着竞选无疾堂药材皇商的记录名册，尤其是看到后面各家拿出来筹备银两，更是眼红不已。 只可惜身为皇帝，地位虽然很高，可受的约束也足。 要不然等退位之后，他找个山头自立为王？ 不干别的，就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到时候让楚寒霄那个混小子，给他仔细调查一下这些商人，找一些为富不仁的，钱财来路不干净的，让他发挥一下爆棚的正义感！ 别说这个主意，越想越不错。 楚寒霄和慕云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帝满脸憨笑的模样。 两人心有灵犀，瞬间想到了楚景牧。 楚景牧疯了之后，整个人开朗无比。 脸上时不时的就带着一抹憨厚的过分的笑容，原本还想不出他的性格随了谁，如今算是明白了。 两人脚步微微一顿，总觉得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皇帝也有这般活泼的一面吗？ 皇帝抬头看到两人，很自然的收敛了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云澜这个时候过来，可是寒霄那混小子给你气受了？ 你告诉父皇，父皇保证帮你做主。” 楚寒霄现在地位一涨再涨，再想抽他的话，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楚寒霄都懒得拆穿他。 “父皇若是想要活动活动身体，直接跟儿臣说就是了。 臣跑得慢些，给父皇一个追上的机会。” 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皇帝还执着的想要跟他动手。 简直是人菜瘾还大。 皇帝哼了哼。 “朕在跟云澜说话呢，你不要随意插嘴。” 这混小子，分不清谁是老大了？ 慕云澜笑着摇摇头。 “父皇，我和寒霄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回禀。” 皇帝看到她眼底微微沉下来的光，面色跟着严肃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楚寒霄开口： “母妃要晋位皇贵妃的消息传扬了出去，底下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 皇帝眉心皱了皱。 “官员们不都赞同了吗？” “是，我们大周朝的官员的确是赞同了。” “你母妃是朕的皇贵妃，要不要晋位由朕来决定，难道还能让他国来插手？” 楚寒霄气息微冷。 “月奴和百越自然没有资格，可西凉那边，还是要顾虑一下的。” “西凉？” 皇帝眉心皱得更紧。 “西凉在先帝年间归顺，为了表示对西凉的嘉奖。 先帝封你们的外祖父为西凉王，世袭罔替，不必降爵。 西凉王多年前已经过世，他的长子袭爵，也就是你母妃的兄长，这些年也算是恭敬。 现在朕要封你们的母妃为皇贵妃，西凉那边应该高兴才是，难不成有意见？” 楚寒霄的脸色变得很是严肃。 “儿臣原本也是如父皇这般想的，但是却从云澜的师兄那里得到了新的消息。 这一次商贾们闹事，有几人便是得了西凉那边的授意。” 刚得到这个消息，楚寒霄还以为兰若是故意捏造谎言，来给他添堵。 他前去大牢，审问了被牵扯其中的商贾，却得知兰若所言非虚。 他想过月奴那边虎视眈眈，想过百越不安分，唯独没有担心过西凉。 西凉早已归顺，且还是母妃的母族。 大周朝对于西凉更是百般宽厚。 不管从哪方面看，西凉都不应该生出异心才是。 皇帝的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你们的母妃。” 楚寒霄点点头。 “不过恐怕瞒不了多久，母妃要晋封皇贵妃，西凉那边也会派人过来献上贺礼，避免不了要见面的。” 皇帝站起身来，锐利的眸光变得无比深沉。 “现在的西凉王性子颇为敦厚，而且与你们的母妃乃是嫡亲的兄妹。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生出别的心思？ 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清楚，西凉不能有事！” 现在的西凉，牵扯的不仅仅是皇贵妃，还有楚寒霄。 一旦西凉反叛，天下人该如何想楚寒霄？ 到时候，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大义灭亲，亲自镇压西凉。 可一旦这样做，他与皇贵妃的母子之情必定要受到损害。 到底是谁在暗中撺掇，制造了这一个诛心之局？ 第937章 这坑爹的孩子 皇帝格外的愤怒。 楚寒霄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继承人，承载着他对未来明君的期望，甚至就连八宝这个太孙都定好了。 现在，却从暗处伸出来一只脏手，妄图将最看重的继承人拖入泥潭。 皇帝思量片刻，最终拿定了主意。 “寒霄，这件事情，朕会派人调查安排，你不必再管了。” 楚寒霄抬眸，对上皇帝认真的视线，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 “我知道，父皇是为儿臣考虑，唯恐儿臣和母妃生了嫌隙。 可若是由父皇出手处置，也会影响您与母妃之间的感情。” 皇帝略感欣慰。 “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其他的就都好说。” 他是帝王，这么多年来掌控着整个大周朝，早已经习惯帝王的思维。 在他的心中，男女之间的情爱远远比不过整个国家的利益。 哪怕是他一心想推上皇后之位的皇贵妃，也要为大周朝让路。 他表面上神情淡然，可不管是慕云澜还是楚寒霄，都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纠结和低落。 慕云澜心念动了动。 “父皇，儿媳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瞒着母妃。” 皇帝面上闪过一抹苦笑。 “你们母妃心思大度、处事果决，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好说。 可唯独在自己母族这件事情上，她格外的在意。 当年，她是整个西凉一族的明珠，虽为女儿身，却喜欢男子做的事情。 骑马射箭、练习武艺……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做的却比男子都要好。 可西凉归顺于我们大周朝，西凉王为了表忠心，强迫她嫁入皇室联姻。 为了母族，她放弃了自己所喜欢的一切，走入了四四方方的宫廷……” 慕云澜目光微微晃动。 从肆意翱翔于天空的鹰，变成被豢养于金笼之中的雀。 这样巨大的落差，无异于亲手拔掉身上的羽毛，碾碎往日的傲骨。 “可儿媳还是觉得，应该让母妃知道。” 皇帝仔细思量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云澜啊，你不了解你母妃……” 他说了一半，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清丽无比的声音： “皇上这话可就说错了，这世上了解我的，也就只有我宝贝儿媳妇了！” 几人抬头看去，就见一身华美宫装的皇贵妃快步走了进来。 蜜色的衣裙之上绣制着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口中衔着一株双色牡丹。 大气而华贵，让本就姿容艳丽的皇贵妃越发冠绝群芳。 她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楚寒霄，随即走到慕云澜的身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云澜，还是你好。” 皇帝和楚寒霄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尴尬。 内侍急的满头是汗。 “皇上赎罪，奴才没有拦住……”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而后拼命的朝着楚寒霄使眼色，示意他先开口。 楚寒霄没有办法。 “母妃，儿臣不是有意隐瞒，都是父皇的主意。 他说了，不让我和云澜将事情告诉你。” 皇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寒霄。 这坑爹的孩子！ 皇贵妃抬头，微微扬着下巴，面上神色倔强，眼睛却微微泛红。 她看向皇帝，眼眸之中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臣妾在皇上的心中，就是那等为了自己的母族，而不顾是非大义之人？” 皇帝瞬间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连忙起身，将皇贵妃拉到自己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安慰。 “朕怎么会如此想你，朕只是想着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 现在好不容易晋升皇贵妃，有了一件舒心事，不想让你再添烦忧。” 皇贵妃瞬间柔软了神色。 “臣妾自然知道皇上疼惜于我，越是如此，臣妾越是应该体会皇上的难处。 皇上待臣妾如珍宝，臣妾自然也视皇上如天地。 怎会为了一己之私，让皇上为难？ 西凉若是生了不忠的心思，不用皇上出手，也不必寒霄出面。 臣妾亲自来教他们做人！” 第938章 互坑 皇贵妃的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皇帝和楚寒霄面上都难掩震惊之色。 唯独慕云澜，眼神之中写满了钦佩。 皇贵妃将爷俩儿的神色尽收眼底，忍不住哼了哼。 果真，别管是夫君还是儿子，关键时刻都不靠谱，只有云澜坚定不移的相信她。 皇帝率先回过神来。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臣妾入宫多年，成为了皇贵妃。 可到底也还是西凉的公主。 我的兄长和嫂子不顾念兄妹情分，要给我找不痛快。 我前去处置，那是家事。 若是您或者是寒霄出面，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慕云澜点头赞同。 “母妃说的是，唇齿相依，还有互相磕碰之时。 兄妹之间因为一些事情而吵闹，也是可以理解的。 别管闹到什么程度，也都是自家人、自家事。” 皇帝仔细一想，竟觉得的确是个好主意，扭头看向楚寒霄。 想到他刚才坑爹的举动，决定立马要报复。 “朕倒是没意见，毕竟朕还是很相信皇贵妃的。 就是寒霄嘛，我看着他好像不怎么赞同。” 皇贵妃立马扭头，朝自家儿子看去，眼神中带了凌厉之色。 “寒霄，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楚寒霄看了看皇帝，眼底闪过一抹谴责。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父皇这般小心眼儿呢。 “儿子没什么意见……” 皇帝心中嘿嘿偷乐，他就喜欢看这个满脸冷色的儿子吃瘪。 这会儿无师自通起了阴阳怪气的技能。 “寒霄，朕看你的神色，怎么那么勉强呢？ 有什么想法你说就是了，你不说，朕和你母妃怎么知道你有意见？” 皇贵妃哼了哼。 “没错，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反正你说了，母妃也不听。” 楚寒霄连忙拱手行礼，向着自己的爹娘讨饶。 “父皇、母妃，儿臣没有意见，只是有些惭愧，不能将这些事情亲自处理好，还要劳烦母妃出面。” 慕云澜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随即整个殿内笑成一团，气氛一片温馨。 皇帝也放过了识趣的儿子。 “由你母妃出面的确是最为合适，不过，西凉突生变故，实在是太过诡异，朕总觉得有人在背后使坏。” 楚寒霄神色严肃了起来。 “我怀疑是一直失踪，没有找到的那个傅妍。” 皇帝有些迟疑。 “傅家都已不复存在，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有通天的手段不成？ 朕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傅妍能有什么筹码，去说动西凉背叛皇贵妃。” “这一点，儿臣心中也存着疑问，想要将其彻底解开，恐怕还得抓住傅妍这个人。 这段时间，儿臣把整个上京都翻遍了，别说是能躲人的地方，就算是老鼠窟窿，都灌了水将其刨开。 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此人。” 皇贵妃疑惑：“会不会人已经逃出京城了？” 楚寒霄摇了摇头： “儿臣有种直觉，她还在上京，时时刻刻地躲在暗处，窥视着我们的行踪。” 皇帝沉着脸色。 “一个大活人，吃喝拉撒，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踪迹，除非有人在帮着她。 这一次西凉闹事也好，正好可以试探一下，是不是这个傅妍在捣鬼。 朕就不信这么大的一只狐狸，能忍住一直不露出狐狸尾巴。” 等将她抓住了，必定要抽筋扒皮，才能解心头之恨！ 慕云澜突然想到。 “母妃，我和寒霄才刚刚知道西凉那边要闹事的消息，母妃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第939章 有开心的事，当然要显摆 皇贵妃听到了慕云澜的话，神色微微愣了愣。 “你们刚刚得到消息？后宫之中不都传遍了吗？” “什么？” 皇帝皱起了眉心。 “后宫？” 皇贵妃点点头： “是啊，今日一早妃嫔们到瑶华宫内向我请安，言语间略带有安慰之意。 刚开始，臣妾还没弄明白。 后来仔细一问，才知晓，是西凉那边放出话来，不赞同我成为皇贵妃。 惹的后宫之中的姐妹对我颇为同情。” 楚寒霄和慕云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口： “后宫！” 为了寻找这个傅妍，的确是将整个上京都翻了一遍。 可唯独漏掉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皇宫。 皇帝自然也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你们两个怀疑，有人将傅妍藏匿在了后宫之中？” “不错。” “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说完，几人同时陷入沉默。 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太后！ 片刻之后，楚寒霄率先开口： “父皇，先不要打草惊蛇。 毕竟太后的身份特殊，若是一个不好。 恐怕人抓不到，太后还会借机生事。” “好，”皇帝沉着脸色点点头，“若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必须彻彻底底的把事情弄清楚。” 如果他们猜对了，真的是太后，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不然的话，太后自身都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傅妍有牵扯？ 傅家虽被处置，可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调查清楚。 他总觉得，这背后有可能隐藏着惊天的内幕。 拿定了主意，几人又商讨了一番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这才各自的忙碌。 皇贵妃带着慕云澜去了瑶华宫，说是给她尝尝新做好的点心。 大殿内，楚寒霄则埋头开始快速地处理奏章。 皇帝反倒是一时间有些无所事事，愣愣的望着皇贵妃刚才站着的地方出神。 楚寒霄放下一本奏章，察觉到他神情异样，不由的询问： “父皇这是在想什么？” 皇帝摇了摇头，起身，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外走。 吴泉连忙跟上，恭敬的微微弯着腰，提醒皇上小心台阶。 走出了大殿，皇帝抬头看天。 晴朗的天空一片湛蓝，澄澈的不见，一丝云彩，阳光灿烂，铺洒而下，将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光辉明媚之中。 吴泉身为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一看他这副神色，就知道他的心情极好。 “皇上可是要去上书房看看小郡王和小郡主？” 皇帝摇摇头。 “距离两个大乖乖中午休息还有一阵子呢，朕先去崇英殿，给先帝上炷香。” 吴泉微微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前去上香？ “是。” 皇帝来到崇英殿，站在蒲团前面，看着一排排楚家列祖列宗的神位。 吴泉点燃了香，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 “都退下吧，朕要跟先帝单独说说话。” “是。” 吴泉退到殿门口守着。 皇帝将香插到了香炉之中，而后撩起龙袍，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之上。 “老爹啊，你以前总说，父子齐心，开创盛世…… 可你的儿子们都不争气，整天的打来打去。 好在朕聪明，前期韬光养晦，后期重拳出击，将那些不听话的兄弟们都给收拾了。 可这人，越是得不到什么，便越是期盼什么。 朕一直希望老大能够做到兄友弟恭，受百姓拥护，得臣子爱戴，享兄弟助力。 可老大同样不争气……” 香烛燃烧，袅袅的烟气上升，有一缕飘到了皇帝的鼻子前面，将他呛了一下。 皇帝打了个喷嚏，随即笑出了声。 “呵，羡慕了，是不是羡慕朕了？ 你羡慕也没用，谁让你养的儿子，不如朕养的儿子出色呢？ 朕现在极好，朝堂之上的歪风邪气被整肃。 现在有臣子尽心竭力，有儿子尽忠尽孝，有妻子理解支持。 朕万分满足，绝不会像你年迈时那般，疑神疑鬼。 朕会开创一个盛世。 大周，必将千秋万代！” 念叨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站起身来。 眼看着之前的香要烧没了，拿了新的点燃，准备换上，结果又被呛的打了个喷嚏。 皇帝嘿嘿一乐。 “行了、行了，朕有开心事，还不能找自己的父亲分享一下吗？ 你就在地下好好的吧，等朕百年之后，到了地府，注定了要受到各位先辈的爱护赞扬。 那时，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皇帝说完，将香插好，背着手，脚步轻快地出了崇英殿。 吴泉连忙跟上。 不多会儿，打扫崇英殿的内侍惊恐的发现，先帝的牌位竟然往旁边歪了。 他连忙战战兢兢的将牌位扶正。 结果刚扶起来，牌位干脆啪嗒一声扣倒在了桌面上。 内侍本身就年纪不大，这下直接吓坏了，慌慌张张的跑出门了： “啊！” 第940章 萌宝考试 皇宫中多了一项崇英殿闹鬼的传说。 只不过因为崇英殿是楚家历代先祖牌位的地方，没人敢把传说面上，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瑶华宫。 皇贵妃带着慕云澜走进大殿，面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坐到椅子上，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看到她这幅神色，慕云澜不微微一愣。 “母妃，您这是……” 皇贵妃摒退左右，紧握着慕云澜的手，眉心紧蹙，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云澜，母妃恐怕要给你添麻烦了。” 慕云澜回握过去。 “母妃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若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们合该齐心协力解决才是，怎么会是添麻烦？” 皇贵妃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封信件。 “这是我昨日才收到的信，是我的嫂子，如今的西凉王妃寄过来的。” 慕云澜打开来了信件，看到了上面的内容，眉心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皱痕。 “西凉王妃这是打算亲上加亲？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寒霄？” 在现代，人人都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 可是在古代，表兄妹结亲极为常见。 很多大家族，都以这样的方式来加强联系。 皇贵妃态度坚定。 “云澜，你放心，母妃是不会同意的。 我绝不让其他任何女子，插足到你与寒霄之间。” 慕云澜将信件折好，温润的指尖纤细，轻轻的盖在了信奉上。 “母妃，你若是不同意的话，西凉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皇贵妃哼了一声。 “好脸给多了，惯的都是毛病。 我已经为西凉付出了婚事，不能再让我的儿子牺牲自己的幸福。 他们要是识趣，前来参加我的册封礼。 送上贺礼，说说好话，自然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可若是一意孤行，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他们都不考虑我，我也就不必再考虑他们了！” 皇贵妃满脸坚定之色。 话音说完，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泛白。 她也没有隐瞒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如实道： “我内心深处，自然是希望西凉能够安安稳稳，百姓安居乐业。 却更加明白，这封信的到来，就意味着西凉那边必定会起风波。 更可恨的是，他们一边给我送信，回忆亲情，说尽好话。 一边又放出话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反对我成为皇贵妃，丝毫不顾念大局。 无非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本宫，逼迫着本宫赞同结亲。” 慕云澜自然也清楚西凉的打算。 越是清楚，便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被自己的亲人威胁，个中滋味，最是难受。 “母妃，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等西凉的人都来了之后，我再看吧。” 皇贵妃摇了摇头。 “云澜，母妃把你叫过来单独说话，就是为了让你清楚我的态度。 我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我的那位嫂嫂和她的女儿若赶来找你的麻烦，你尽管出手。 不必害怕因为这件事，而让我们的情分生出嫌隙，母妃始终站在你这边！” 慕云澜心中感动。 “我知道了，母妃。 对了，太后那边也要多加小心。 若我们之前猜测的没错，真的是她收留了傅妍的话。 那就说明她的手中，掌握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母妃生活在宫中，一定要万分小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太后，到底是一个朝代的胜利者。 哪怕，没有多少头脑，权势，也足以给她很多旁人接触不到的东西。 “好，放心吧。”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礼部忙的头都大了，终于提前三日，将皇贵妃的册封仪式准备妥当。 皇帝心中高兴，强烈要求林阁老给上书房的孩子们放假，让八宝和粥粥好好玩耍。 林阁老这些时日白天忙着教导孩子们。 晚上还要回去挑灯夜读，身体也有些受不住。 索性举办了一场考试，检测一下孩子们学习的阶段性成果。 考试的成绩如果好的话，可以收到一份礼物。 这一点是在八宝和粥粥上学之前，皇帝连同为武百官一同想出来的激励政策。 那个时候，皇帝觉得。 自家乖孙子天下第一聪明可爱。 自家乖孙女天下第一可爱聪明。 学习受累了那么长时间，自然应该有奖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八宝聪明又可爱，粥粥……可爱。 现在听说要考试，他顿时发愁了，提前一天就开始了焦虑。 粥粥要是考砸了，得不到奖品，会不会深受打击？会不会一蹶不振？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跟他这个皇爷爷天下第一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皇帝开始努力思考，怎么帮自家孙女在考场上作弊。 第941章 初次见面，给您磕一个吧 八宝和粥粥要进行考试，楚寒霄和慕云澜也格外的重视。 于是，考试这一天，整个上书房门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左边站着皇帝和皇贵妃，右边站着楚寒霄和慕云澜，不远处还有不放心自家孩子官员。 皇帝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什么作弊的好办法，整个人显得有些愁眉不展。 这会儿看到这么多人在，心中就越发多了几分暴躁。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官员，直接一眼瞪过去。 “都在那站着做什么？没事就过来好好商议一下，百越的帝王可是又送来了两封国书，要求交还他们的长公主赫连曦呢！” 官员们心中发苦。 这件事在朝堂上已经商议半天了。 百越强烈要求放长公主赫连曦回去，皇帝和寒王殿下却很不乐意。 百越答应给出十座城池，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条件不过是一纸空谈。 之前赫连曦给的那八座城池，如今还没有完全接手呢。 百越答应给的再多，如果无法被大周完全掌控，那就没什么用。 英郡王虽在边境，可是勇猛有余，智慧不足。 现在大周朝和百越的边境，欠缺的是一个有胆识、有魄力、有手腕，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这些城池收归己有的领导者。 而看来看去，朝中最合适的无非就是寒王殿下。 可偏偏寒王是未来储君，现在又代理着朝政，安危至关重要。 皇上和官员们都不允许他上战场。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死结。 官员们心里在苦，面上却不得不带上笑容。 “皇上如此关爱皇孙一辈的成长，实在是慈爱有加。 小郡王和小郡主知道皇上的关切之情，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是啊，小郡王之前代表寒王妃和济世堂的大夫们比试，可谓是一鸣惊人。 如今上京之中到处都是小郡王如何过目不忘、如何知识渊博的赞美呢！ 想来这一场考试，定然会圆圆满满。” “是啊，是啊。”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脸上的不满略微浅淡了些，不过很快又蹙起了眉心。 “你们怎么总夸八宝？” 八宝和粥粥是双生子。 对待两个孩子，自然要一视同仁。 不然，孩子们心中会有落差的。 时间久了，必定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这些官员们夸了八宝，自然就要夸粥粥。 要知道，之前哄着两个孩子拿玉玺开核桃。 那都是八宝砸两个，粥粥也要砸两个的，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官员们面上的笑容一僵。 他们也想夸，可是总不能夸小郡主学得慢、忘得快，主打一个重在参与吧？ 工部尚书抢先开口： “小郡主自然是极好的，老臣的孙女在家中经常向老臣称赞小郡主。 说小郡主声音洪亮、性格开朗，就像是天上的小太阳。” 刑部尚书立马接话： “是啊，小郡主不仅性格好，而且浑身上下充满了正义感，对伴读们更是悉心爱护。” 其他官员们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纷纷痛骂两人奸贼。 这两人夸的如此全面，是不给其他人留活路啊。 慕云澜乐呵呵的在一旁看戏，突然，手指被宽厚的掌心握住。 她转头抬眸，就对上楚寒霄带着些焦虑的目光。 “怎么了？” “当初，父皇制定考试有奖励规则的时候，我也在场。 粥粥若是考得不好，没有得到奖品，会不会讨厌我这个爹爹？” 慕云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吓唬他： “这可真是说不好……” 楚寒霄冷峻的眉眼越发多了几分严肃。 “我要不要暗中给粥粥扔个纸条？” 慕云澜连忙扼杀他这么幼稚的想法。 “我们粥粥可是个诚实的孩子，才不会作弊呢！” 毕竟才上了几个月的学，除了八宝，其他孩子们的考试都极为简单。 无非就是背背书，然后默写上几张大字。 很快就有考完的孩子走出来，昂首挺胸，格外的自信。 只是等孩子们一出考场，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一群人，尤其里面还有他们畏惧的爹爹或者爷爷。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瞬间变成了小鹌鹑。 慕云澜倒是终于见到了粥粥经常夸赞的将军府家的孩子壮壮。 他现在刚满六岁，长得高高壮壮，胖乎乎的，笑起来还缺了颗门牙。 威远将军正冲着自己的儿子招手，示意他过来向皇上行礼，结果就看到自家傻儿子左右瞧了瞧，而后迈开步子，朝着寒王妃的方向跑了过去。 慕云澜轻轻眨了下眼睛，对这个胖小子倒是颇为喜欢。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壮壮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她面前。 “粥粥大将军麾下左前锋拜见娘亲大人！ 初次见面，太过匆忙，没备礼物，实在抱歉。 小将给娘亲大人磕一个吧！” 第942章 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慕云澜傻眼了。 皇帝看着这一幕，直接笑出声来。 “哈哈哈！这见面礼真是十分贵重了。” 其他官员纷纷看向威远将军。 往日沉稳的武将，此时脸红的像是红布一般。 他咬着牙看向自家傻儿子。 “壮壮，不许无礼。” 壮壮却丝毫没有理会自家老爹的打算，仰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回过神来，唇角带着真切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眼睛，因为要忍着笑多了几分水润，看得小胖墩一愣一愣的。 “这位左前锋大人，免礼起身吧。” 壮壮站起身来，小手捏着衣袖，往日里摔倒都不哭的皮小子，此时却有几分害羞。 “娘亲大人不必客气，我年纪还小呢，不用叫大人，叫小人就行。” 皇帝再次不客气的笑出来： “哈哈哈！” 威远将军额头上青筋跳动，连忙上前拎起自家胖儿子的腰带，直接把人拎了起来。 “寒王妃，犬子无礼，还请见谅。” 慕云澜笑着摇摇头： “无妨，我倒是觉得令郎天真可爱。” 壮壮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还在扑腾着腿挣扎。 “快放开本小将！本小将还没跟娘亲大人说完话呢！” “臭小子，老实点。” “哎呀，本小将的裤子要掉啦！” 吵闹间，又有几个孩子走出来。 看到壮壮“凄惨”的模样，纷纷上前营救。 “快放开左前锋！有本事冲我来！” “军师大人，你不能往前跑，你得在后面出主意。” “本军师今天要弃文从武，看我怎么打败这个老贼！” 刚刚晋升为老贼的工部尚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孙女。 “军师大人？弃文从武？” 他记得自家孙女刚刚被送入宫的时候，还是娇娇软软的呢，怎么突然之间变了？ 终于，粥粥跑了出来，看到自己的部下被欺负，顿时着急了，双手掐腰： “都住手！”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孩子们听到了她的声音，立马乖巧地聚拢在了粥粥的左右两侧。 “见过粥粥大将军。” 唯独壮壮还被威远将军拽着裤腰带，急的都快哭了： “坏蛋爹爹，快放开我，你都让我违抗军令啦！” 在场的官员愣住了。 慕云澜也愣住了。 本以为粥粥在上书房中学习，哪怕记不住多少东西，也能接受一下知识的熏陶。 现在看来，她受没受熏陶不知道，倒是有把其他孩子都带偏的架势。 慕云澜动了动眉心，心中又气又无奈。 “粥粥！” 正在安抚自己下属的粥粥身体一僵，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露出了一个又乖又萌的笑容。 “娘亲~” 香香软软的小女娃穿着一身罗裙，白嫩的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圆又亮。 被她这么软乎乎的一叫，皇帝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哪里还顾得上苛责。 “粥粥，快到皇爷爷这里来。” 粥粥蹦蹦跳跳的扑倒皇帝的怀中。 身后还跟着一群小跟班，整齐的站成一排，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们的粥粥大将军。 皇帝瞧见这一幕，差点没忍住再次笑出声。 不愧是他的大孙女！ 小小年纪就有让旁人折服之能。 这妥妥的将帅之才！ “粥粥，刚刚的考试考得怎么样？” 粥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慕云澜，有皇爷爷撑腰，觉得自己底气足了些。 “粥粥全部都写完了！” 八宝慢悠悠的走出来，听到妹妹的话，小小的叹了口气。 “就是没怎么写对。” 粥粥咽了口唾沫： “粥粥写的很认真的，是题目太难啦。” 林阁老也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孩子们的考试结果。 “林阁老，粥粥得了几分？” 林阁老对着皇帝行礼，看了看玉雪可爱的粥粥，不忍心将话说的太直白。 “根据皇上的提议，这次考试是计分制的，全部都答对的话，可以记十分。 小郡主的话，得了一半的分数。” 皇帝眼神一亮。 “那有五分，很不错了。” 林阁老神色有些迟疑。 “皇上，洛城赈灾之后，户部学习朱颜阁，更改了记账的模式。” 皇帝点点头： “朕知道，以前记账确实颇为繁琐。 朱颜阁用的新式记账法就很好，还是寒王妃教导给底下人的呢。” “是，所以小郡主考的不是五分，是一分。” 皇帝：“……” 慕云澜听完，沉沉的叹了口气。 好了，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第943章 每天开心生活，就很棒了 粥粥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家娘亲，见她面上的笑容变淡了很多，立马从皇帝的怀里跳下去，走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娘亲，对不起……” 粥粥真的很努力了，可是那些在哥哥看来很简单的东西，她就是记不住。 娘亲会不会就不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粥粥瘪着小嘴，眼睛瞬间红了，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咕噜噜的打转。 “呜呜，娘亲，对不起。 粥粥是笨蛋……” 慕云澜仅仅一个愣神的功夫，粥粥就哭成了个泪人。 她连忙弯腰，将粥粥抱了起来。 “娘亲没有嫌弃粥粥，粥粥误会了。” 粥粥吸了吸鼻子，眼睛和鼻尖哭得通红。 “真的吗？” “是啊！”慕云澜对于自家闺女已经有了很清晰的认知，“粥粥告诉娘亲，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你有认真听吗？” “有哒，粥粥很认真的听了。” 林阁老也附和着点头。 粥粥虽然很多东西理解不了，但她上课的态度确实很认真。 慕云澜帮自家闺女擦了擦眼泪。 “那就行了，粥粥只是学东西有些慢，还是个很好的孩子。 刚刚很多大人都还在那你呢，说你声音洪亮，性格开朗，乐于帮助你的朋友。 哥哥学习好，很棒。 粥粥每天都在开心的生活，也很棒！” “真的吗？” “那当然是真的，娘亲不会骗粥粥的。” 八宝在一旁努力的点头。 “娘亲说的对，妹妹力气很大，还是个练武的奇才，是很棒、很棒的妹妹！” 粥粥眨了下眼睛，瞬间破涕为笑。 “哥哥也很厉害，哥哥看一遍就能记住，而且永远都不会忘。” 八宝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我们两个都是很厉害的孩子。” 其他的孩子们跑过来。 “我呢？” “我们呢？” 八宝认真的开口：“大家都很厉害！” 孩子们笑闹成一团。 慕云澜将粥粥放下，让她和大家一起去玩。 抬头才发现，皇帝和官员们沉默着，看着像是在发呆。 慕云澜心念微微一动。 她的观点都是来自于现代。 并不认为读书识字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样的想法，在皇帝和百官看来，应该是极为叛逆的吧？ “父皇……” 皇帝回过神来，看向慕云澜的目光十分的慈爱。 “云澜说的不错，上书房的这些孩子们，个顶个都是好的，都该得到一份礼物才是。 吴泉，把朕让人准备的礼物拿过来，给孩子们一人一份。” 楚寒霄轻咳了两声： “父皇，儿臣也觉得孩子们都是极好的，所以提前准备了礼物。” “你也准备了？” “是。” 官员们挪了挪脚步。 “皇上，其实微臣也略备了几份薄礼……” “那个微臣有所准备……” 皇帝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爽朗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们啊，果真都是人精。 把你们准备的礼物都拿过来，给孩子们分发下去。” 这一天，上书房的孩子，每人都得到了十几份的礼物。 而且，他们感觉自家的爹爹或者爷爷，不再像日日那般严肃，有的甚至还会给他们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虽然看上去挺吓人的，孩子们却都很喜欢。 再过两日就是皇贵妃的册封礼，慕云澜将孩子们带回了王府，给皇上和皇贵妃独处的时间。 夜色中。 皇帝握着皇贵妃的手，牵着她在御花园中散步。 天空中悬着一轮明月，还略微有些残缺。 “清儿，再过上两日，你册封皇贵妃的日子，这月亮正好是最圆的时候。” 皇贵妃微微愣了愣。 “皇上特意挑选的这个日子，自然是极好的。” “今日看了八宝和粥粥，朕才发现。 朕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 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你，也辛苦你了。” 皇贵妃蓦然停下了脚步。 月光之下，皇帝的面容已生苍老之色，一双眼睛却睿智又明亮。 她胸口有些酸涩。 “皇上怎么会突生这般感慨？” 皇帝目光悠远。 “今天看到云澜如此温柔的安抚粥粥，朕才忽然意识到。 孩子并不是自己就能长起来的，还需要父母从旁教育、引导。 寒霄年幼的时候忽略了他，他依旧成长得如此优秀，这其中必定舍不得你百般辛劳。” 有些事，应该是他的责任，他却缺了席。 第944章 媳妇漂亮，当然要夸啊 听出皇帝语气中的真诚，皇贵妃第一次主动握紧了皇帝的手。 面上不再是往日完美无瑕的笑容，反倒带上了怀念之色。 “臣妾记得初次见皇上的时候，是一年的踏青节。 您骑于马上，打马游街，俊朗无比，一双眼睛比那春日的繁花还要耀眼。” 皇帝的思绪也回到了从前。 “那是你第一次见朕，却不是朕第一次见你。” 皇贵妃疑惑。 “我们初次相见，难道不是踏青节那日吗？” “朕曾经随着兄长与西凉交战过。 不过当时为了磨练自身，便扮作了普通的兵卒。 你当时也在军中，一柄长鞭挥得虎虎生风，还给了朕一鞭子。 朕当时还想呢，这西凉的小公主长大了莫不是个母老虎，定然是嫁不出去的。” 皇贵妃面上立刻多了几分羞恼，握起拳头，在皇上的肩膀上锤了锤。 “谁是母老虎？” 皇帝立马讨饶： “朕错了，错了，不是母老虎，是……漂亮老虎。” “臣妾若是老虎，那皇上是什么？” “朕当然是害怕老虎的人了。” 皇贵妃笑了起来，艳丽的眉眼之间染上比月光还要温柔的光芒。 皇帝看的愣了愣，再次握紧了皇贵妃的手。 “清儿，这些年……你可会怨朕？” “臣妾……” 皇帝认真开口：“朕要听实话，不是平日里你哄着朕的那些话。” 皇贵妃目光微微一颤，随即垂下眼眸，靠在了皇帝的怀中。 “若说丝毫不怨，那是假的。 臣妾也曾可惜，走入宫廷，失了自由。 也曾自我厌恶，心生嫉妒，失了分寸。 可臣妾也很庆幸，能够遇到皇上为一生良人。” 皇贵妃的声音温柔无比，语气满是真切。 可一双眼睛却写满了沉静，沉浸的宛若不远处的荷花池，倒映着月色美景，却不见丝毫波澜。 皇帝抚摸着皇贵妃发丝的手微微一僵，半晌，悠悠的叹了口气。 “天色不早了，朕陪你回宫休息。” “好。” 两人携手回到瑶华宫，等皇贵妃睡着之后，皇帝却毫无睡意。 她还是不信他啊！ 罢了，慢慢来吧。 第二日，楚寒霄一早上完早朝就回了府，理由是答应了八宝和粥粥要带他们上街玩，光明正大的给自己放假。 两个小家伙在皇宫里关了那么长时间，心早就像鸟儿一般长了翅膀，恨不得立刻飞出去。 可看到自家娘亲还在上妆，便耐心地坐到椅子上，摇晃着小腿等待。 楚寒霄本想给慕云澜画眉，却被无情拒绝，只好退后，和两个小奶团坐成一排。 慕云澜戴好了耳坠，扭头就看到爷仨双手放在腿上，乖巧排排坐的画面，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八宝和粥粥默契的跳下了凳子。 “娘亲真漂亮！” “娘亲像仙女一样！” 楚寒霄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袖。 “嗯！” 八宝捂着嘴偷笑：“爹爹在嗯什么？” 粥粥这个时候也反映的极为迅速。 “爹爹喜欢娘亲，觉得娘亲漂亮，你要说呀！ 你不说，娘亲怎么会知道呢？ 喜欢就是要说出来的，藏在心里会给自己憋坏哒！ 憋坏了自己不要紧，万一娘亲觉得不喜欢她，伤心了，那可就不好啦。” 眼看着粥粥还有要继续念叨的架势，楚寒霄连忙一把将她捞起来。 “粥粥歇一歇，爹爹错了。” “那爹爹说，娘亲漂不漂亮？” 楚寒霄略微抿了抿唇。 虽然他脸皮已经很厚了，也很擅长在私底下对着慕云澜说甜言蜜语。 可现在，当着自家两个宝贝的面，他发现自己的脸皮可能还得练一练。 “嗯……漂亮。” “爹爹大点声，听不见！” “漂、亮。” “再大点声，爹爹你没吃饭吗？” “漂亮！” 门口处，花笺和锐影等人笑成一团。 此时的城门口，一连串华丽的马车缓缓而入，周围跟着大批的护卫保护。 最中间的马车上，传来一道略带娇蛮的声音。 “母亲就放心吧，女儿生的这般好看，又这般有本事，谁会不喜欢？ 您等着瞧就是了，女儿定然会给寒王殿下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 第945章 吃醋好啊！ 慕云澜这边。 八宝和粥粥一上街，化身成了散财童子。 锐影等人十分有先见之明。 不仅备足了零散的银子，而且还专门拉了辆车，用来盛放两位小主子购买的东西。 护卫们跟着八宝和粥粥左窜右跳，一边保护两个小主子的安全，一边还要强行给银两。 没办法，经历了济世堂事件之后，上京各个摊位的老板就没有不认识八宝和粥粥的。 看到了两个孩子，根本不愿意收钱，还一个劲儿把各自售卖的东西往他们的怀里塞。 甚至还有热心肠的爷爷、奶奶，送上了家里养的大鹅。 那大鹅被捆住了脚和翅膀，战斗力却依旧凶猛，一张大嘴给护卫们的手臂上现场刺青。 好说歹说，才让两位老人把大鹅收回去。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街上炎热，楚寒霄便把游玩的地点放到了水面上。 一家人来到了凌河的码头，这里早就有一座精美的楼船安静等候。 八宝和粥粥蹦蹦跳跳的来到河边，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却丝毫不觉得累。 看到装饰精美的楼船，瞪圆了眼睛，张开嘴巴发出惊叹声： “哇哦~” 看着他们可爱的模样，楚寒霄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船夫早已经铺好了木板，微微低着头，恭敬的站在岸边等候。 八宝和粥粥率先跑过去，正准备上船呢，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啊，我的手帕……” 两个小团子扭头看去，就见一方丝绸帕子顺着风飘了过来。 丝绸很轻，岸边的风又大，那帕子飘飘摇摇，若是不及时抓住，必定要落入水中。 护卫们周身气息一寒，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之上。 谁也无法确定那帕子是否干净，若是上面藏毒，可就威胁到两位小主子的安全了。 在丝帕飞过的刹那，锐影直接拔刀，一刀将手帕斩落，而后一脚踩住。 粥粥举起小手，都准备要跳起来去抓手帕了，看到这一幕，顿时鼓起了嘴巴。 “锐影哥哥！粥粥可以抓住哒！” 护卫们听着粥粥奶里奶气的声音，生怕她生气，连忙从粥粥购买的礼物当中，拿出了那只孔雀风筝，哄道： “小主子，手帕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不干净。 还是风筝好玩，可以飞到天上，让小主子牵着。” 粥粥一秒忘记了手帕的是，拿过风筝，欣赏着它漂亮的尾巴。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你这护卫好生大胆，竟然敢毁了本郡主的风筝，该当何罪？” 郡主？ 慕云澜听到了声音，抬眸朝上看去。 一身红衣的少女站在台阶之上，穿着一身类似于现代回族的服饰。 手持马鞭，皮肤白皙，面容美丽。 眉心处贴着一枚红色的宝石，宛若朱砂痣一般，站在碧绿的垂柳之下，异常的耀眼夺目。 慕云澜微微扬了扬眉梢。 这一身装扮，又自称郡主。 是何身份，就一目了然了。 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楚寒霄。 “寒王殿下，见到多年未见的表妹，你是不是该上前好好打个招呼？” 楚寒霄目光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听到慕云澜的话，寒气蓦然一晃，消散了大半。 他只觉内心十分的新奇，甚至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激动。 “云澜，你吃醋了？” 慕云澜睫毛微微一颤，向旁边一撇，暗自冷哼一声： “我吃什么醋？” 楚寒霄却越发的高兴。 “你就是吃醋了！” 他知晓云澜也是喜欢他的。 因为按照自家王妃的性格，若不喜欢，她绝不会迁就和他过日子。 可云澜聪慧理智，得体大方。 她心中装着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会让他有种被忽略之感。 男人也是会胡思乱想的。 甚至有时候，他更希望云澜对他不要那么信任。 时不时的找他闹一闹、吵一吵，然后他就可以绞尽脑汁的去哄自家媳妇儿。 他将这样的想法告诉过曲太医，结果曲太医给他开了三斤药。 现在，终于等到自家媳妇儿吃醋、闹别扭这天了。 楚寒霄别提多高兴。 第946章 真会说话，听得人心里凉凉的 楚寒霄微微的抿了抿唇角。 媳妇儿第一次跟他因为吃醋而生气，以前没什么经验，有点掌握不好尺度。 这个时候应该立刻去处置了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女子，还是应该先哄自家媳妇儿？ 楚寒霄正思量着呢。 站在岸边的少女脚尖微微一点，竟然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台阶之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姿势格外的英姿飒爽。 她手握马鞭抬起，直直的指着锐影的方向。 “喂，你这护卫好生的没有礼貌？没听到本郡主在问你话吗？” 锐影也已经认出了少女的身份，微微拱手行礼。 “毁坏了小姐的手绢，是属下的错，愿意照价赔偿。” “哼，说的倒是怪轻巧，一匹丝绸不值什么钱。 可那手绢是我最心爱的，那就是无价之宝，你赔得起吗？” 少女说完直接扭头看向了楚寒霄。 “喂，看你衣着不凡，仪表堂堂的，可是这群护卫的主子？ 你的护卫犯了错，你是不是应该管一管？” 少女不同于上京一般闺阁女子的端方娴雅。 她整个人就像身上的红衣一般，透露着一股勃勃的生机，和不受约束的肆意。 甚至就连骄纵之气都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可爱，而不是如同赫连曦那般心生厌烦。 若是其他人，这会儿必定是要含笑赔礼了，可惜她面对的人是楚寒霄。 这个男人没开窍之前，一身寒气无规则释一放，主打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 就连皇贵妃这个做母亲的，都很少能看到自家儿子的笑脸。 后来开了窍，便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倾注到了慕云澜和两个孩子的身上，再也匀不出分毫。 所以她完全是甩了个媚一眼给瞎子看，对方完全看不见。 楚寒霄倒也没有完全无视，毕竟还要借助这个工具人，让自家王妃吃醋呢。 “不是。” 少女没弄明白： “什么不是？” “你问我是不是这群护卫的主子，我回答你了，不是。” 少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唬我呢？你不是这群护卫的主子，那谁是？” 锐影等人经过了多次的狗粮投喂，多少跟自家主子心有灵犀。 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立马走到慕云澜的面前，恭敬的行礼： “主子，刚才是属下的错，毁坏了这位小姐的手绢。 还要劳烦主子为属下出面，商定一下如何赔偿。” 慕云澜看向楚寒霄，眼神似笑非笑。 楚寒霄却面色如常，甚至往慕云澜后方退了半步，而后轻易地握住了她的衣袖。 “夫人，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我们还要去坐船呢，孩子们都快等不及了。” 锐影等人忍不住浑身一抖，紧张的吞咽着唾沫。 主子说话的语气真好听，听得人心里凉凉的。 慕云澜勾着唇角，安抚的拍了拍楚寒霄的手背。 “想来，这位便是西凉的纳兰郡主了吧？” 少女正是刚刚入京，且受了母亲嘱托，一定要给楚寒霄留下深刻印象的纳兰妩。 她自恃美貌，又提前打探好了楚寒霄的喜好，知晓他不喜欢那等循规蹈矩的闺阁女子。 就好比他的王妃，便是那等不顾规矩，喜欢在外抛头露面之人。 甚至还自己经营医馆，整日和三教九流的人接触。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出。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留下深刻印象的第一步，便死在了半路。 这寒王怎么回事，为何不肯承认自己是这群护卫的主人。 反倒一副以他的王妃为尊的架势？ 他都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这戏还得演下去。 “不错，我便是西凉的郡主纳兰妩，你们是何人？ 怎么养出如此不知规矩的护卫？”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她自以为将戏演的完美无瑕，可那时不时瞥向楚寒霄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你应该称呼我一声表嫂。” 第947章 自我感觉良好 慕云澜主动点破了自己的身份，为的就是给纳兰妩一个台阶下，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接茬。 纳兰妩皱了皱眉，娇蛮的语气当中带上了几分不悦 “放肆，你这人好生大胆！什么人都胆敢当我的嫂子吗？ 你可知我的表哥是谁，那可是大周朝的寒王殿下！ 我表哥不仅领兵如神，还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的爱戴。 我虽不知你是何等身份，只是提醒你一句，可不要随便乱攀关系。 给自己招来祸患可就不好了。” 慕云澜眉梢微扬，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 看来这个面子，对方是不想要了。 她瞥了一眼楚寒霄，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向了八宝和粥粥的方向，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向楼船，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那就请领兵如神，爱民如子，还深受百姓爱戴的寒王殿下，跟你的表妹好好解释一番吧！” 自己招惹来的麻烦，当然要他自己解决。 楚寒霄原本想抻一抻再道歉，这会儿瞬间明白用力过猛，将自家王妃的耐心给抻断了。 他沉下眸光，冷冷的打量着纳兰妩。 他早就知道西凉王带着家人入京的消息。 按照常理，他今日不该请假，反倒应该以晚辈的身份，前去城门口迎接。 毕竟来的人是他母妃的兄长，是他的亲舅舅一家。 可西凉的态度，让他彻底没了耐心。 血缘上的联系，是告知彼此是亲人。 亲人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而不是仗着这份血缘关系，胁迫对方，达成目的。 他从不会受人胁迫！ 纳兰妩抬眸注视着楚寒霄，微微睁圆了眼睛。 她的眼睛和皇贵妃颇为相似。 弧度圆润，眼尾却略微上扬，清澈之中带着几分惑人。 此时微微睁大，带着无辜之色，瞧这颇为动人。 只可惜，楚寒霄依旧视而不见。 “纳兰妩？” 纳兰妩手中的马鞭掉在了地上，抬手掩住了嘴巴，惊呼出声。 “你……你真的是表哥吗？ 我刚刚实在是太失礼了，竟然没有一下认出表哥。 还请表哥勿怪。” 话音落下，她已经是羞窘得满脸通红。 眼眸水润的望着楚寒霄，满目含春，写满了小女儿家的娇羞。 之前她跟随着双亲前来上京朝拜的时候，这位表哥不是在战场，就是在军营，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在传言中，倒是听说过。 他不仅容貌长的俊美无俦。 最主要的是用兵如神，万中无一的出挑。 她在自己心里，已经竭力的把这位表哥往好处想了。 可如今见到真人，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到底是有限。 她想象中已经足够完美的男人，却不及现实中的表哥一半。 想到这里，纳兰妩脸红的越发厉害，顺着耳根一直红到了脖颈。 “表哥……你……你怎么看着我不说话？” 楚寒霄清冷的眸光不见波澜。 “来人，将纳兰妩带回去，交给西凉王和西凉王妃看管。 另外，派遣个嬷嬷过去，教导她大周朝的礼仪。” “是。” 纳兰妩愣住了。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表妹啊！ 为何你要让嬷嬷教导我大周朝的礼仪，你是在嫌弃我不守规矩吗？” 楚寒霄面无表情，眼看着船夫已经开始拆楼船和码头之间的木板，没了和纳兰妩继续说话的心思。 “带走！” “是。” 楚寒霄快步朝着楼船而去。 “表哥！” 纳兰妩向前追了两步，却被锐影带着人挡住了路。 船夫看到楚寒霄过来，脸上带着为难的笑意。 “王爷，王妃吩咐了，说有表妹的人不能上船。” 楚寒霄唇角微微扬了扬，直接运转内力，纵身而起，凌空飞过，稳稳的落在了船舷上。 纳兰妩愣愣的看着这幅画面，眼底的光芒亮了又亮。 他的武功竟这般好。 只是为何对自己那么冷淡？ 难不成是因为王妃在？ 必定是那个女子嫉妒成性，又凶悍无比，才让表哥不敢与她亲近的吧？ 纳兰妩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心中哼了哼，暗暗腹诽道： 不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948章 洗手作羹汤 楼船上。 八宝和粥粥直接上了二楼，在房间内跑来跑去，在墙角的位置发现了小巧的鱼竿，顿时欢呼着拿了鱼竿，跑到下面去钓鱼。 慕云澜吩咐花笺和护卫们跟着，自己则坐在了窗边，吹着徐徐的河风，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楚寒霄走上二楼，蓦地停下了脚步。 已经临近中午，阳光明媚，倾泻而下，照耀在临窗而靠的女子身上。 她斜斜的倚靠在窗边，素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抬手轻轻的撑着脸颊，衣袖垂落，露出雪白如玉的手腕。 她美的不像是凡尘之中应有之人。 眉羽如远黛、眼眸含清波，绯红的唇微微上扬。 笑意十分清浅，却带着动人心魄的味道。 不论看多少次，楚寒霄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动。 他走上前去，抬手扯住了慕云澜手臂处的披帛。 慕云澜索性将披帛扯下，全部扔给了他。 “真是没想到，咱们领兵如神，爱民如子，还深受百姓爱戴的寒王殿下竟然喜欢披帛，那给你挽着就好了。” 楚寒霄眼底的清冷，彻底转换成了温柔的深情。 “云澜，你生气了？” 慕云澜哼了哼，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中有股气来回的冲撞。 她也知道，楚寒霄和这个表妹第一次相见，根本不会有什么。 可她就是感觉没来由的烦躁。 慕云澜看着窗外的景色不说话。 楚寒霄凑过去，俯身，对着她的脸颊便亲了一口。 又香、又滑、又嫩。 他眼中笑意加深，见慕云澜仍旧不理会自己，索性又抓紧时间，抱着亲了几下。 他有时候很好奇，自家王妃到底是如何养的。 皮肤娇一嫩，轻轻一握便会留下红痕。 身上更是滑溜溜的，比那上等的绸缎手感都要好。 不像他，别说骨头了，身上的肉都是硬的。 慕云澜不开心了，双手撑着楚寒霄的胸口，想要将他推远些。 “你快别靠过来，我闻着你身上一股子味儿。” 楚寒霄微微一愣。 “什么味道？” “表妹味儿！” 楚寒霄傻眼了，随即忍不住笑出声。 “还是我家王妃鼻子灵验，竟然连表妹味儿都能闻得出来。” 慕云澜瞪了他一眼。 “你笑话我？” “为夫不敢。” “你刚才就是笑了！” 楚寒霄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心中软的不行。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回头就把这身衣服都扔了，然后好好的泡个澡，保准不再有表妹味儿，好不好？”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心中的火气渐渐消散，快的让她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说我无理取闹了？”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保证没有，绝对没有！” 慕云澜心情转好。 “那还差不多，我今天心情不错，你快点下去帮着八宝和粥粥钓鱼。 等钓上鱼来，晚上我亲手做给你吃。” 楚寒霄面上的笑意一僵。 “云澜，厨房油烟大。” “怕什么的？我也做个贤妻良母，为自家夫君洗手做羹汤。” “那……” 慕云澜蹙起了眉： “你是不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 我可是为了你，专门去研究了一道醋鱼。 据说是苏杭那边的名菜，味道极好。” 楚寒霄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钓。” 楚寒霄脚步沉重地下了楼。 船舷边，有专门设置的钓鱼的位置。 八宝和粥粥一人一个小板凳，手中拿着钓竿，放到水里几秒钟，就要拎起来看看有没有鱼上钩。 “河里的鱼怎么挑食呢？比御花园里的鱼难钓。” 八宝也搞不懂。 以前，妹妹去祸害池塘里的锦鲤，都是把鱼钩甩过去，就会立刻有锦鲤上钩的。 这河里的鱼一点都不懂事！ 楚寒霄听了心情微松。 “钓不上来鱼吗？” 八宝和粥粥愁眉苦脸的点点头，楚寒霄揉着他们的脑袋安慰，心情却轻松下来。 钓不上鱼…… 那可真是太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船上准备的饵料，不符合鱼儿们的口味。 爷三个忙活了半天，钓上来了一只破鞋子和一把水草。 楚寒霄心情越发的好了，正准备带着两个小娃去吃点心，突然看到对面开过来一艘小船。 船头上，楚景牧正一手拎着一条鲤鱼开心的摇晃。 “三哥，八宝乖乖、粥粥乖乖！ 快来看，我钓了两条大鲤鱼，送给你们拿回去做了吃！” 楚寒霄眉心一紧，正要对着他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就听到慕云澜含笑的声音： “四弟钓着的鱼可真不小，王爷，还不快把四弟请上船来？” “……好。” 楚寒霄暗暗的咬了咬牙。 好你个楚景牧，恩将仇报！ 这笔账记下了！ 待会儿王妃做了醋鱼，多给他加几筷子。 他罪有应得！ 第949章 亲自下厨？自己人，不至于！ 抓鱼还能见到八宝和粥粥，楚景牧十分的高兴，自己瘦的跟竹竿似的，却将两条胖乎乎的鲤鱼摇晃的虎虎生风。 慕云澜见刑小钰和庄婉婉也在小船上，立马吩咐护卫将几人接过来。 八宝和粥粥也钓不成鱼了。 倒不是玩够了，而是被刑小钰和庄婉婉抱了起来，被迫陪玩。 粥粥自带社牛功能，这会儿被两个漂亮姨姨抱在怀里亲，还懂得给出反馈，嘴甜的夸赞： “哇，姨姨好香香呀！” 刑小钰越发抱着她不撒手。 “粥粥也很香，粥粥肯定是最香、最漂亮的宝宝。” “没错呀，粥粥是哒！” 庄婉婉虽然话略少了些，却更有行动力，直接忽略了八宝软乎乎的挣扎，在他的小脸上左边亲了、右边亲。 八宝发现自己板着小脸拒绝都不管用，只能求助的看向楚寒霄。 爹爹，救救！ 楚寒霄却离开了视线。 儿子，不是当爹的不想救你，是真的爱莫能助。 他现在还得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让慕云澜改变亲自下厨的主意。 楚景牧丝毫没有注意到楼船之上的气氛有些不对，笑意盈盈的拎着两条鱼，送到楚寒霄的面前。 “三哥你瞧，我钓上来的这两条鱼大不大？” 楚寒霄目光略带寒气的在这个傻弟弟脸上掠过。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钓鱼了？” “弟弟这不是想尽办法的挣钱吗？ 之前一直在卖凉茶，后来天气越来越热。 大家都不愿意在棚子里喝茶，反倒更愿意到酒楼里面吃饭。 我就钓些鱼卖过去，每天也能挣不少铜板。” 楚寒霄眉心动了动。 老四不再纠结过去之后，父皇给他恢复了安王的名号。 但是在给他俸禄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坚持着要自己养活安王府，而且每月都在努力的还清药钱。 再如何跟他解释都没用，认死理儿的很。 他到底放心不下这个弟弟，关切道： “你身体还未完全养好，还是应该多注意休息。” 楚景牧满脸笑意。 “有三嫂在，保证我能活得欢蹦乱跳的。 三哥，这两条鱼快不行了，还是送到膳房，让厨子先处理了。 这河鱼新鲜着吃，最好了。” 楚寒霄叹了口气。 “怕是不行。” “怎么了？” 楚景牧撞了撞楚寒霄的肩膀，挤眉弄眼，满脸皆是笑意。 “你心疼弟弟我呀？没事，两条鱼而已，给你和三嫂吃，那不是应该的吗？” “我确实是心疼你，你三嫂之前说，想亲自下厨。” 楚景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亲自下厨……那个，这船上都是自己人，应该不至于吧？” “我劝过了，劝不住。” 楚景牧吞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看向窗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船还在不在，现在跳水来不来得及。 “三哥，你怎么招惹三嫂了？三嫂都要亲自下厨了，你想纳妾啊？” 楚寒霄差点忍不住用眼神刀了这个弟弟。 “想什么呢？世间女子，有谁能比得过你三嫂？” “又不是想纳妾，那你应该罪不至死才对，三嫂怎么就想下厨了？” 楚寒霄没办法，只能如实相告。 “今天遇到了纳兰妩。” “纳兰妩是哪个？” “姓纳兰的，你说是哪个？” 楚景牧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皇贵妃母族的人，三哥你的那个表妹？” “嗯。” 楚景牧勾起唇角。 “我可是听说了，三哥你的这位表妹可不是一般人。 人家可是从小就一鸣惊人的，立誓非天地间的大英雄不嫁。 这分明是奔着你来的！” 楚寒霄头痛，对着楚景牧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别笑了，赶紧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你三嫂给哄好了。 不然，我们一起死！” 第950章 寒王府有且只有一个女主人 楚寒霄和楚景牧在一旁绞尽脑汁的想哄人的办法。 慕云澜这边，刑小钰和庄婉婉终于过足了撸娃的瘾。 将八宝和粥粥当成洋娃娃一般抱在怀里，轻手轻脚的帮他们重新梳理头发。 粥粥颇为享受。 八宝则有些生无可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家娘亲，希望能够得到解救。 然而迎来的，却是自家娘亲乐不可支的神色。 “婉婉，八宝是男孩子，孩子可不能扎小辫儿。” 庄婉婉连忙把编起来的小辫子松开，有些歉然的看向八宝。 “对不起八宝，姨姨没有经验。” 八宝眨了下眼睛，任命的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姨姨，你随便怎么扎吧。 孩子的帅气是从骨子里散发的，不在于发型！” “哈哈哈，”刑小钰大笑出声，“八宝怎么这么可爱呢？” 八宝如实回答：“爹爹和娘亲养的好。” 刑小钰抓住慕云澜的衣袖，轻轻摇了摇，被萌的受不了。 “慕姐姐，等你再生了孩子，就请我和婉婉去寒王府当个照顾孩子的嬷嬷吧？” 慕云澜轻笑一声： “我若把你们都带走了，四弟一人岂不是可怜？ 到时候，指不定如何到我的寒王府去哭诉呢！” 刑小钰摆摆手： “他才不管我们呢，对吧，婉婉姐？” 庄婉婉抿着唇笑。 “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帮四爷挣银两还钱，别去给慕姐姐添麻烦了。” 刑小钰不甘心的嘟了嘟嘴，忽然想起了什么，眨着眼睛好奇地看向慕云澜。 “慕姐姐，你可有见到那个纳兰郡主？” “你们见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刑小钰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们没见到，不过京城之中都传遍了，说寒王殿下会迎娶自己的表妹做侧妃。 慕姐姐，这个纳兰郡主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略带些肃杀之气的光芒在眼底流转。 “放心好了，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寒王府只会有且只有一个女主人！” 刑小钰和庄婉婉眼神亮晶晶的，满眼崇拜的看着慕云澜，就差像海豹拍肚皮一般鼓掌了。 慕姐姐威武霸气！ 慕云澜扫了一眼门口处的楚寒霄。 楚寒霄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云澜，你陪着四弟的两位侧妃说话，我让膳房把这两条鱼给处理了吧？” “不用，说好的亲自下厨，我怎能食言呢？” 楚寒霄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终于被无情的碾灭。 刑小钰和庄婉婉眼神大亮。 “慕姐姐要亲自下厨吗？我们两个给你当帮手。” “好啊！” 半个时辰之后，刑小钰和庄婉婉脚步发飘地从膳房那边走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略有些呆滞，看到楚寒霄和楚景牧，张了张嘴，神色欲言又止。 八宝和粥粥正坐在桌子旁，抱着点心啃的专心。 主打的就是一个，提前把自己吃饱，然后不吃正餐的主意。 楚寒霄和楚景牧也想这么干，可又怕过不去今晚，只能生无可恋的等待着醋鱼上桌。 慕云澜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她依旧美的动人，哪怕是膳房中走了一圈，也没有沾染丝毫的烟尘气。 她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端着鱼的花笺和锐影。 醋鱼被端上桌，看卖相，竟然还极为不错。 紧接着又有护卫端上来几样小菜，配合着两条醋鱼，摆了满满一桌。 慕云澜笑着开口： “小钰、婉婉，你们两个帮着我忙活了半天，想来也是饿了，快坐下一起吃。” 刑小钰微微打了个寒战： “慕姐姐，这做饭的人经常就没什么胃口吃饭，闻了半天的油烟气，自己都快饱了。我在这里吃两个果子就好。” 庄婉婉连忙配合着点头。 “确实，我也不怎么饿，跟着一起喝点汤吧。 慕姐姐辛苦做了鱼，定然要让寒王和安王好好品尝。” 这一波，主打的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看向了楚寒霄和楚景牧。 “你们肯定是有胃口的，对吗？” 难兄难弟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 “……对！” 第951章 册封礼 下楼船的时候，楚景牧走路都有些发飘，还好有刑小钰和庄婉婉一旁扶着，才没有让他跌落到河里去。 刑小钰看着他脸色发绿的凄惨模样，心中难得生了几分同情： “王爷，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楚景牧回忆起那个味道，仍旧如临大敌。 “醋是醋，鱼是鱼，醋鱼是醋鱼。 那两条大鲤鱼要是知道自己会被三嫂做成醋鱼，都会觉得，自己这一生是白活了。” 庄婉婉加大了些力道抚着他。 “王爷你要挺住，想想人家寒王殿下，面不改色的吃了好多呢。” 楚景牧脚步顿了顿。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刑小钰在旁边给建议： “王爷，下次你再吃三嫂做的醋鱼，就靠着窗户边坐。 一边吃，一边看着凌河两岸的美景，说不准就觉得好吃了。” “我觉得你前面一句说的挺对，的确是应该靠着窗户边坐。 不过不是为了欣赏美景，是方便偷偷的把那醋鱼再吐回河里。” 楼船缓缓靠岸。 八宝和粥粥下了船，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放河灯，连忙牵着自家娘亲的手参与其中。 慕云澜正想着该到哪里去给两个大宝贝买上一盏河灯，就看到楚寒霄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大两小三盏莲花灯。 “哇，是小莲花形状哒！” 八宝和粥粥开心的把小河灯捧在掌心。 “娘亲，粥粥对小河灯许愿的话，会实现吗？” “心诚则灵，应该会实现的。” 八宝虽年纪小，可对于神鬼一类的传说，却持有怀疑态度。 不过，他却很乐意配合自己的妹妹。 “妹妹想许什么愿望，哥哥可以帮你许一个。” 粥粥眼神亮了亮，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 “哥哥一个，粥粥一个，粥粥不能占哥哥的愿望。” 每一个愿望被实现，都会很开心的。 粥粥希望哥哥能开心。 “那好吧。” 最终， 粥粥许愿想得到很多点心。 八宝则许愿，希望妹妹的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纳兰妩只出现了一面，倒不是她不想出来，而是被寒霄派遣过去的嬷嬷紧盯着学规矩。 皇贵妃的册封礼到来。 整个上京一片喜气洋洋。 皇贵妃的册文、册宝早已经制作完毕，提前一日，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便已经祭告天地、太庙。 天还未亮，皇帝亲自到崇英殿，上香，将册封皇贵妃一事禀告给楚家列祖列宗。 慕云澜和楚寒霄也是早早入宫，查看各处的礼仪流程，以免出现疏漏之处。 瑶华宫内。 慕云澜帮着皇贵妃整理繁复的宫装。 皇贵妃伫立在高大的穿衣镜前，仔细端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 以至于，这一天终于到来，竟让她觉得身上的宫装颇有些沉重。 慕云澜提前了解过册封礼的流程： “母妃，一会儿，銮仪卫会带着皇贵妃的仪仗前来，接您去前朝正殿受封。 宣读完册文，行礼之后，还要接受百官以及宫嫔们的叩拜。 一番忙碌，怕是要好几个时辰，母妃可要提前吃点东西，先垫一垫？” 皇贵妃摇了摇头。 “母妃不饿，倒是你，我怎么瞧着你脸色不怎么好？” 慕云澜抬手摸了摸脸颊。 “母妃看错了吧？现在还未大亮，殿内烛火昏暗，想来是烛光映衬的。 儿媳今日可是精心的上了妆的，怎会脸色不好呢？” 皇贵妃拉着慕云澜坐到一旁。 怀素有些担忧。 “娘娘，您的衣裙之上可是点缀了不少宝石的，千万要小心些。” 册封礼要求的规矩严苛，衣裙之上，可是不能有褶皱的。 皇贵妃却全然不在意。 “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要真处处在意，怕是给自己累死了。”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慕云澜。 “昨天，西凉王想要入宫来拜见我，我直接给回绝了。 待会儿的册封礼结束之后，还会有宴会，纳兰妩必然也会出席。 若她想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你不必顾虑，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母妃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好。” 大半个月的准备时间虽略有些匆忙，可人人都知道皇帝对皇贵妃的在意程度。 上到文武百官，下到乐师宫人，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慕云澜看着皇贵妃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銮驾，前往正殿受封。 正准备一并前往正殿观礼，结果刚一起身，就感觉眼前一黑。 第952章 没什么大事，就是怀了个孩子 慕云澜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瑶华宫内的宫人都跪地行礼，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花笺连忙上前，一把扶住慕云澜的手臂，紧张的额头冒汗。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慕云澜坐下缓了缓，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脉门上。 “我也不知道，许是今天起的太……” 话未说完，她便蓦然顿住。 她整日服用灵泉水，对于自己的身体健康程度还是极为有信心的，再加上这几日忙碌，也没想过给自己诊脉。 这会儿一摸脉搏，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脉象…… 花笺还以为出了大事，立马就朝殿门口跑： “奴婢这就去叫人！” “等等！” 慕云澜将人喊住。 “不用，我没事，你去拿两块点心来。” “好。” 瑶华宫常备着慕云澜喜欢吃的东西，哪怕今日是皇贵妃的册封礼，依旧让膳房早早送来了点心。 点心被放在了大大的食盒之中，上下好几层。 花笺直接把整个盒子都拎了过来。 “王妃，您想吃哪种，快仔细瞧瞧。” 慕云澜挑拣了一块樱桃酥吃了下去，就着喝了一盏温水。 那股心慌眼晕的劲儿才缓了过来。 花笺仍旧满眼的担忧。 “王妃，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要不奴婢还是请王爷过来吧。” 慕云澜抬手覆上了小腹。 “没什么，不过是早晨起得太早了，没吃东西，加上怀了个孩子，一时有些低血糖罢了。” 花笺松了口气：“原来是起得太早，还怀了个……啊？” 主子刚刚说怀了个什么？ 孩子？ 花笺眼睛睁得大大的，真应了那句像是铜铃一般。 “主……主……主子！” 慕云澜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最近的情绪略有些异常了，原来是怀上了身孕。 她将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别那么激动，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好消息的。” “奴婢怎么能不激动？” 花笺激动的直跺脚，脸也变得红红的。 一个孩子呀！ 怀了个孩子！ 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花笺连忙把点心一股脑的拿出来。 “主子您再看看，可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要是都不满意，奴婢立马找膳房，去给您做新的。” 慕云澜又吃了两块点心，刚刚觉得这点心极为香甜，可两块吃下去，又觉得异常甜腻，甚至有些反胃。 这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心。 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就发现怀上了八宝和粥粥。 那时候原主的体质太差，可从头到尾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孕期反应。 现在她刚刚怀上不过一个月，怎么就开始闹胃口了。 慕云澜喝了口温水压了压。 “没事，我们也去前殿吧。” “主子，您现在是不是应该休息？”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慕云澜一阵好笑。 “我只是前去观礼，又不是去搬砖。 放心好了，脉象还是很稳的。” 她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慕云澜刚刚走出瑶华宫，就看到张院正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见过寒王妃。” “张院正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贵妃身边的宫女找到下官，说是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让下官前来帮王妃瞧瞧。” 慕云澜心中生暖。 没想到，母妃忙着册封礼，竟然还记挂着她。 她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没事。” “寒王妃虽然年轻，可也得注意身体啊。 下官瞧着，您这脸色的确是不怎么好。” 花笺在一旁满心的激动，心中装着个大秘密，又不能说，只觉得憋闷的快炸了。 尤其是这唇角，脸颊都酸了，却怎么都压不住。 慕云澜微微低头轻咳了一声。 “女子有孕，多少会有些不适，张院正放心吧。” 张院正一愣，手中的药箱差点滑落到地上。 “王妃，您……您……” “张院正暂且保密，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告诉皇上和母妃的。” “是，下官一定保密。” 第953章 嘴，比宫门口的铁锁都结实 花笺一路护送着慕云澜来到前朝。 册封皇贵妃的礼仪格外的隆重。 毕竟皇贵妃已经位同副后，非寻常人等可比。 再加上皇上对皇贵妃格外的重视，更是取代了册封正副二使的工作，决定要亲自主持，为皇贵妃送上宝印、宝册。 然后二人一同行礼祭天，再接受百官和妃嫔的叩拜。 慕云澜走到观礼的地方，英郡王妃和平王妃正轻声说着话，前面的地方给她留了位置。 英郡王被派遣到了边境，整个郡王府无人主持也不是个事儿，因此皇上命人把郡王妃给叫了回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英郡王妃整个人丰腴了不少。 眉眼之间不再如惊弓之鸟那般紧绷，反倒从容沉稳了许多。 只是面上的笑意，多少带了些谨慎、小心。 平王妃年纪不大，整个人胖乎乎的，模样只能算是中等，却分外的讨喜。 她和平王一样，都是没什么大志向，只求安稳的。 两人一见到慕云澜，连忙行礼问好。 慕云澜笑着回礼，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花笺紧跟过来，有些放心不下。 “王妃，要不奴婢给您搬个凳子来坐吧？” 自家主子可是刚刚怀上身孕，站上一两个时辰可怎么得了？ 慕云澜摇头拒绝。 “不碍事的。” 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脉象的确是稳固，而且她本身也没有那般娇气。 放到现代，很多女医生怀孕七八个月，依旧要挺着大肚子上班呢。 花笺愁的头顶直冒烟，可眼看着册封礼开始，只好站在慕云澜身后不远处等候。 銮仪卫抬着皇贵妃的銮驾从太和门缓缓而入，所到之处，禁军纷纷跪地行礼。 皇帝站在太和殿前的台阶上，望着缓缓而来的銮驾，竟然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紧张。 行至台阶前三丈远的位置，皇贵妃下了銮驾，改为步行。 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在前方引路，乐师们奏起了乐音。 乐音开阔而平和，格外悦耳动听。 皇贵妃一身凤袍，头戴凤冠，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的踏上台阶，直至走到帝王跟前。 慕云澜看得专心，忽然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望去，便看到对面的位置上站着的楚寒霄。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沉，眼里带着细微的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 慕云澜轻轻眨了眨眼睛，对着他笑了笑。 等他知道自己怀上身孕，必定是极为高兴的吧？ 慕云澜借着衣袖的遮挡，不着痕迹的抚了抚小腹。 其实在刚生完八宝和粥粥之后，她曾下定过决心，不会再生养孩子。 只是，和楚寒霄心意相通、互许终身之后，她却没有想过避孕的问题。 因为之前的误会，楚寒霄没能够见证八宝和粥粥的出生，还错过了他们三年的成长。 所以她便想着，若是再有个孩子，说不准能让他心中的遗憾减少一些吧。 楚寒霄对上慕云澜的视线，下意识的便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来到她身边。 还是一旁的楚景牧发觉不对，连忙扯住他的手臂提醒。 真是的，三哥现在可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啊。 一会儿见不到三嫂都不行。 这个时候若是礼仪不周全，可是会被史官如实记载下来的。 三哥可就要以另外一种方式名垂千古了。 官员之中，张院正匆忙赶回来。 太医也有品阶，自然在百官观礼之列。 “张院正，您匆忙赶去后宫，该不会有妃嫔身体不适吧？ 谁这么不懂事，这个时候折腾，若是被皇上知道，必定要严惩的。” 张院正左右瞧了瞧。 “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张院正放心，我这嘴，比宫门口的铁锁都结实，保证不往外传。” 张院正压低声音道： “是寒王妃，寒王妃有了！” “嘶……大喜啊！” “是，我就跟你说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我这嘴，严实着呢！” 第954章 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不要往外传 册封礼继续进行。 官员们中间，却时不时的传来一小片异动。 慕云澜正专心观礼，可渐渐地，却总觉得有目光时不时的往她这边打量。 等她看过去，又没什么发现。 错觉吗？ 楚寒霄这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对自家王妃可是异常关注的，再加上有西凉的人在，他时时刻刻精神紧绷着。 而后就发现，从册封礼开始到现在，越来越多的官员在隐晦的打量云澜。 怎么回事？ 这些官员在看什么？ 正殿。 册封正使宣读并奉上早已经盖好玺印的圣旨。 皇贵妃行礼之后接过圣旨，交到一旁的女官手中，而后又一一从皇帝手中接过宝册、宝印。 官员们纷纷收敛了心思，跪地向皇上和皇贵妃行礼。 繁重的仪式进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才结束。 皇贵妃接受完百官的朝拜，便可以更换衣衫，接下来便是宴席。 一直紧张注视着慕云澜的花笺松了口气，眼看着能坐下休息了，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给她寻找座位。 慕云澜被逗笑了。 “放心，我真没事。” 官员们也一一落座，只是仍旧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 “……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千万不能往外传。” “这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的嘴最严实了。” 只不过片刻之后，这人便扭头找到自己的好友。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大殿上一片喜气洋洋。 皇帝心中还残留着激动，拒绝了到偏殿休息的提议，反倒神情缓和的看着大殿中的官员。 “诸位爱卿在聊什么呢？ 朕怎么瞧着你们格外的高兴。” 官员们连忙停下了议论。 寒王妃怀有身孕，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自然应该由她亲口告诉皇上和皇贵妃。 他们可不能说漏了嘴。 于是，众人笑着遮掩。 “皇贵妃养育寒王殿下，又协助皇上管理后宫，劳苦功高，得封皇贵妃，实乃众望所归。 臣等心中万分高兴，所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是啊，高兴！臣等实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 皇帝听完，神色越发的缓和了。 “朕心中也高兴。” 官员们互相对视，悄悄的挤眉弄眼。 皇上知道了寒王妃有孕的消息，必定更加高兴，笑的合不拢嘴那都是轻的。 看来长俸禄有望啊！ 大殿上，气氛越发的热闹。 皇贵妃更换完衣衫出来，官员们再次行礼。 皇贵妃看向慕云澜，发现她安安稳稳的坐着，神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张院正的医术还是极为信得过的，回头该给他多加两个月的俸禄才是。 慕云澜同样发现了皇贵妃的关切眼神，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 皇贵妃正欲开口，坐在客席之上的西凉王站了起来。 “今天是皇贵妃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兄长的，应该敬妹妹一杯才是。”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时间安静了不少。 慕云澜抬头看过去，打量着这位初次见面的西凉王。 他面容略带着些粗犷之气，蓄着胡子，身材中等，脸上带着笑意，一眼看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团和气。 反倒是在他身边坐着的西凉王妃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粗略打量，这位西凉王妃身量竟和西凉王差不了多少。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颧骨略高，嘴唇很薄，一双眼睛时不时闪过锐利之色，不笑的时候，带着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在两者旁边，坐着的就是前日见过的纳兰妩。 纳兰妩今日打扮的越发艳丽。 一身火红色的衣裙耀眼夺目，面容上精心描绘着妆容，让她本就出色的容貌越发显得精致美艳。 她坐在西凉王妃的身侧，腰背挺得笔直，微微仰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宛若一只骄傲的天鹅。 皇贵妃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兄长身上，目光平淡，甚至隐隐透露着一股疏离。 “西凉王远道而来，恭贺本宫晋位之喜，此番心意，本宫领会了。” 官员们神色略有些微妙。 西凉王开口自称兄长，表明了是在提醒皇贵妃的身份，让她不要忘了自己乃是西凉的公主。 皇贵妃却明显没有领情。 这其中的意思就很是明显了。 西凉王眉心动了动，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妹妹会如此不给他面子。 正想要说些话来合一下场面，一旁的纳兰妩站了起来。 她满脸笑意，一派的天真纯然。 “之前总听父王说，姑姑是整个西凉的明珠，还说我与姑姑在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 姑姑仔细瞧瞧，如今的妩儿，可有资格从姑姑的手中接过西凉明珠这个称号？” 第955章 一点面子都不给 纳兰妩的声音满是一片少女的清脆天真，可众人听着，却只觉刺耳。 慕云澜更是直接沉下了眸光。 这个纳兰妩到底是没长脑子，还是心思深沉？ 眼下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皇贵妃若是理会她，必定要给她几分面子，称赞她姿容出色。 她轻而易举的就可对外宣布，自己得到了皇贵妃的认可。 可如果不理会她，她的身份又占了优势。 不仅仅是皇贵妃的侄女，还是个晚辈。 堂堂皇贵妃，却无容人之量，传扬出去，可不是什么好话。 慕云澜心中有些烦闷。 好像怀上了身孕之后，她格外的不耐烦这些机关算计。 上方的皇贵妃笑了笑，转头看向皇帝。 “本宫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西凉明珠的称号？皇上听说过吗？” 皇帝对西凉颇为不喜。 在册封礼举办之前，他就下了令。 西凉若是识趣，老老实实的观礼，就给他们留几分面子。 可若是他们胆敢捣乱，便直接将人扔出去。 没想到，他们没在册封礼上捣乱，反倒在宴会之上闹腾起来。 “西凉明珠？明珠一般，比不得皇贵妃的明月之姿。 前些时日南海来进献的那一批南珠呢？” 一旁的吴权连忙开口。 “皇上您忘了，小郡主前些时日颇为喜欢穿珠子。 您让人打了孔，给小郡主练手去了。 昨日，奴才看见小郡主和小郡王在御花园里打弹珠，用的约摸就是南珠。” 皇帝朗声一笑： “那就给八宝和粥粥拿去玩儿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皇贵妃这才看向纳兰妩。 “多年不见，你倒是长大了。 既然喜欢西凉明珠这个称号，本宫正式赐封给你就是了。 以后你就叫明珠郡主吧。” 纳兰妩愣在了原地。 刚刚才对着明珠一番贬低，转头又把这个封号赐给自己？ 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姑姑，我刚刚只是开玩笑，哪里敢跟姑姑抢称号……” 纳兰妩笑意有些僵硬，还想要跟皇贵妃套近乎，却不想皇贵妃直接冷淡下了神色。 “谢恩吧！” 一旁的西凉王和西凉王妃同样脸色不好。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对着自己的亲眷，皇贵妃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却也不得不提醒着自己的女儿赶紧行礼谢恩。 纳兰妩不情不愿的磕头行礼，重新回到座位上，微微低下了头，不再像之前那般昂首挺胸。 慕云澜本以为她能就此老实下来。 却没想到，这个纳兰妩明显是越挫越勇的类型，不多会儿便从尴尬之中恢复。 “姑姑赐给了我明珠的封号，单单是行礼，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激动之情。 只是身为晚辈，我所有的东西，捧着放到姑姑面前，肯定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只能倾尽本领，向姑姑献上一支舞，一来表达心中感激，二来向姑姑送上祝福。 还请姑姑应允。” 册封礼之后的宴会，本就讲究的是个喜庆。 晋献才艺自然也是被允许的。 甚至还有很多的官家小姐，专门趁着这个机会扬名，好给自己未来的姻缘铺路。 在这等场合，别管是皇上，还是皇贵妃，都会格外的宽容。 他们口中随意的一两句称赞，都会让他们未来的路走得顺畅很多。 皇贵妃点了点头，只不过，她还是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云澜，你之前便说对西凉的风俗颇为好奇，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瞧一瞧。 西凉的女子个个能歌善舞，想来这位明珠郡主也是不差的。 待会儿可要好好的欣赏欣赏。” 慕云澜笑着点点头： “是，儿媳沾了母妃的光，今日有眼福了。” 纳兰妩面上的笑容再次僵硬。 献舞是她计划中最精彩的一环。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两人这么一说，总感觉她好像沦落成了低等的舞姬。 不过，为了心中的计划，她忍了。 她倒要瞧瞧，一会儿这位寒王妃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956章 凤女降临 纳兰妩明显是有备而来，就连乐师都是自带的，配的西凉独有的乐器。 牛头埙声音悠远低沉，配合上胡琴和口弦，形成一股独特的异域之风。 纳兰妩双手交叠放于胸前，手腕微微一颤，清脆的银铃声流淌而出。 她的手腕和脚腕上不知何时扣上了镶嵌着银铃的镯子，铃声随着她的舞动倾泻而出，格外的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飘了出来。 慕云澜眉心一皱，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这股味道能够用来吸引蝴蝶鸟兽。 想来是这纳兰妩用来造势的。 她本身便五感敏锐，怀了身孕之后，对味道更加的敏感。 这会儿觉得这味道香的有些刺鼻，再加上之前吃了点心，胃口本身就腻腻的，便有些受不住了。 花笺担心坏了，连忙上前，屈膝询问。 “主子？要不要奴婢陪您到外面走走。” 她也闻到了那股香味。 生怕里面有什么对胎儿不利的东西。 慕云澜皱了皱眉心。 她这个位置太过明显，若起身走动，必定引人注目。 “没事，对了，怎么一直没见八宝和粥粥？” “两位小主子说要为皇贵妃准备礼物，皇上命人照顾着，主子不用太过担忧。” “嗯。” 慕云澜想着思考些旁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却没想到那股香味，竟越发的浓烈了。 周围的官员不由得开始了议论。 “什么味道，竟香得如此奇异？” “确实是很香，好像是从明珠郡主的身上飘出来的。” “这香味有什么用？” 纳兰妩舞姿优美，举手投足尽显不俗的功底。 可她的额头却微微冒汗。 按照她的计划，随着香味的飘散，应该有蝴蝶和百鸟前来，围绕着她起舞才是。 为什么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跳下去，这舞可就结束了。 西凉王妃衣袖下手指攥紧，扭头看向身边的侍女。 安排好的蝴蝶和百鸟呢？ 侍女更是蒙圈。 她是真的安排好了，只要香味散发出去，那些训练好的蝴蝶和百鸟是一定会飞过来的。 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不见动静？ 楚寒霄端起酒杯，眼眸寒光闪烁。 真当他的暗卫是吃素的？ 今天的皇宫，蚊子都别想飞进来一只！ 西凉王妃咬紧了牙关。 事情不知道为何出现了偏差，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纳兰妩的舞蹈到了尾声。 她跪地，朝着皇帝和皇贵妃用西凉的礼节行礼。 皇帝点了点头。 “这舞跳的倒是不错。” 得了皇帝的夸赞，纳兰妩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说好的蝴蝶和百鸟呢？ 这时，有内侍匆忙进来回禀。 “皇上，西凉大祭司刚刚口吐鲜血，这会儿一直想着求见皇上。” 西凉王妃和纳兰妩略有些慌张。 按照计划，纳兰妩跳舞之际，会有蝴蝶和百鸟前来伴随，以此来营造百鸟朝凤的祥瑞之兆。 然后再由大祭司出马，说出纳兰妩身负凤命的预言。 寒王是未来的储君，而纳兰妩又身负凤命。 两人若是结亲，不是恰好龙凤相合吗？ 只是没想到，舞跳完了，蝴蝶和百鸟却没到。 皇帝眉心动了动。 “西凉的大祭司？” 西凉有很大一部分还延续着前朝的风俗。 比如说这大祭司，类似于前朝的国师。 地位十分卓然，说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西凉做事之前，喜欢请大祭司祭天问卜，提前卜测吉凶。 皇帝对大祭司也颇为熟悉，毕竟手底下就砍过不少。 他对这些神棍可十分的不喜。 不过现在，他倒是想瞧瞧，这西凉究竟要做什么。 “既然想要见朕，那就把人带上来吧。” “是。” 西凉的大祭司须发皆白，瞧着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衣襟之上带着血迹，脑袋微微摇晃着，口中念念有词： “凤女降，万事吉，龙凤合，世永昌。 皇上，世间的凤女降临了！” 皇帝目光沉了沉。 “凤女？不知道你口中的凤女说的是谁？” 大祭司再次摇头晃脑，而后猛的看向了纳兰妩的方向，跪地恭敬的叩首： “见过凤女殿下。” 纳兰妩表情很是惊讶。 “我吗？” “没错，之前老朽便卜测到有凤女降临。 只可惜那股气息若隐若现，如今闻到那股异香，终于确定。 郡主便是凤女！” 第957章 有病早点治，早治早安心！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文武百官全部都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西凉大祭司，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西凉王和西凉王妃紧张的手心冒汗。 两人注意到官员们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眼神却都颇为不善。 里面带着浓浓的审视和鄙夷，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即便大周朝的官员不相信命格、命理之类的传说。 也不至于一个个跟有仇似的望着他们吧？ 西凉王妃暗中扯了一把西凉王的衣袖，想让他开口缓和场面。 西凉王感受着大殿之中的寂静，一时间竟慌了心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用的东西！ 西凉王妃暗骂了一声，起身面带诧异地望着大祭司。 “大祭司之前倒是提过凤女这件事，没想到今日竟然卜算到了。 只是，小女不过是郡主之身，虽然和寒王殿下算是表妹，可也当不得凤女二字吧？ 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差错？” 大祭司的神色却格外的认真。 “命格乃是天定，不论出身、不看身份，郡主的确是身偕凤命。 若嫁于真龙，必定龙凤祥和，自成祥瑞之兆。” 大殿之内依旧安静。 皇帝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西凉的大祭司。 皇贵妃皱着眉心，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向大祭司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杀气。 百官更像是具有一股独特的默契。 一个个打定了主意，谁都不说话，看大祭司如何尴尬。 西凉王妃被这沉默逼迫的心头慌乱，最终还是率先对着皇贵妃开口。 “今日乃是皇贵妃晋封大喜。 没想到妩儿竟也沾了您的光，知晓了自己竟然是凤凰命格。 这也可谓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了。 既是喜事，总是不嫌多的。 我便斗胆向皇贵妃提议，不如就让妩儿嫁给寒王，再添一件喜事。 不知道皇贵妃意下如何？” 官员们骤然挺直了身形。 她说了，她竟然就这样直说了！ 朝堂之上，勾心斗角习惯了，第一次见到用计谋都用得如此直白之人，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虽然说经过寒王殿下的整顿，朝堂上的风气被肃清，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争斗。 他们一边要好好做事，为朝堂做贡献。 一边要给同僚挖坑，且防备着同僚各种挖坑，也是很辛苦的。 平时一句话说出来，都要在心里转八百个弯。 没想到今天竟碰上个打直球的。 实在是太难得了！ 皇贵妃还未开口，就听到太医那边传来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多会儿，太医余琼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走到大祭司的旁边。 他打开瓶盖，把里面的药粉往自己的身上一倒。 而后一挥衣袖，一股浓烈的香味散发出来，和方才纳兰妩身上的一般无二。 “大祭司帮我看看，我有没有凤凰命？” 大祭司瞪大了眼睛，被那股浓烈的香气刺激的打了个喷嚏。 “你……你这……” 余琼一脸的好学之态。 “刚刚大祭司不是说明珠郡主身负异香，有凤凰命吗？ 我觉得我现在也挺香气飘飘的~ 你看看我像不像是有那凤凰命的？” 大祭司一脸嫌弃。 “明珠郡主的香气是身体自带的。” “生下来身上就带香味儿，那不是作假，就是中毒啊！ 大祭司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明珠郡主真的是一生下来就身带异香？ 那可否让下官诊脉瞧一瞧？ 有病早点治，早治早安心！” 第958章 百官见证，此生一人 正欲发火的皇贵妃听到这话，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这个余琼果然是个妙人。 西凉王妃面色沉了下来。 “放肆，你一个太医怎么敢如此与主子说话？” 余琼睁大了眼睛，自从上次怒喷济世堂的人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只可惜济世堂的人被收拾的太过彻底，没再给他发挥特长的机会。 现在这位西凉王妃竟主动找不痛快，实在是太好了。 “在下乃是太医院的太医，官职为正五品。 如果下官没看错的话，西凉王乃是正一品的异姓王。 虽然说这品阶比下官要高，可实质上也是皇上手底下的臣子，也就是下官的同僚。 大家都是一起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怎么还牵扯到主子不主子的呢？ 西凉王和西凉王妃总不会有不臣之心吧？” 余琼说着，直接用眼神看向大门口守护着的禁军。 大有一副你们若有不臣之心，那我就直接喊人砍你们脑袋的架势。 西凉王妃脸色大变： “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余琼立马来了个否认三连。 “我这不是顺着您的话往下说的吗？实在是下官才疏学浅，不明白王妃口中的那个主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皇帝的脸色冷了下来。 “朕也想知道。” 西凉王顾不上心慌了，连忙起身上前跪在了地上。 “皇上，从西凉到上京一路车马劳顿，王妃颇为精神疲倦。 昨天夜里还身体不适，一时迷糊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臣等自然是皇上的臣子，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西凉王妃也连忙跪地请罪，只是神色却僵硬得格外厉害。 纳兰妩惊住了，神情有些愣愣的。 “皇上，都是妩儿不好，还请不要责怪父王和母亲，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皇贵妃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西凉王。 “我本也以为和西凉王是一家人，只是没想到，本宫把你们当亲人，你们却时时刻刻的想算计本宫！” 西凉王慌忙抬头： “皇贵妃误会了，我们哪敢算计。” “是吗？刚刚大嫂说让纳兰妩嫁给寒霄？ 本宫怎么不知道，西凉什么时候改了风俗。 男子有正妻的情况下，还能再娶他人？” 西凉王妃脸色发青。 这纳兰清是怎么回事，这是真被迷了心窍，一心胳膊肘往外拐了？ 纳兰妩可是他的亲侄女，她反倒掉转过头来，帮着寒王妃这个外人？ “臣妇一时失言……” 西凉王抬头，眼神之中带上了哀求。 正想要在继续发作的皇贵妃话语一窒，将更多的质问咽了下去。 到底是自己的亲兄长，若他们现在立刻收敛，今日她就不过分苛责。 “希望大嫂是一时失言，本宫只有寒霄这一个儿子。 寒霄也早已经向本宫表明了心迹，此生只会迎娶云澜一人。 之前皇上也已经答应，从今往后不会去管寒霄的后院。 正好借着今日这个机会，文武百官都在场，也一并做个见证。” 楚寒霄站起身，郑重开口： “不错，能够迎娶云澜，实乃是我今生幸事。 我楚寒霄万分珍重这桩缘分，绝不会再另娶他人。” 官员们纷纷愣住了。 虽然他们早就听闻过，寒王对寒王妃情根深重。 可没想到，寒王现在已经被内定成了未来的储君，却依旧愿意只守着一个女子生活。 这般情谊确实难得。 他们抬头看了看寒王妃。 若换成一般女子，他们指定是不能答应的。 毕竟前朝和后宫紧密相关。 寒王做了皇帝之后，他们也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充当后妃，以此来帮助家族。 可若是寒王妃，那还是算了吧。 寒王妃本事过人，医毒双绝。 想收拾他们家族中的女子，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还指定让人找不到任何证据。 若是把寒王妃得罪了，寒王发起火来要砍人，谁来帮他们拦着呢？ 最关键的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说不准哪日就会求到寒王妃的面前。 为了裙带关系而自绝生路，可不是明智之举。 反正大家都不能依靠关系，也就是站在了同一个起点上，还是凭借着真本事，一步一步往上爬吧。 “臣等恭祝寒王、寒王妃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第959章 没错，理智的相信玄学！ 西凉王和西凉王妃满脸的不敢置信。 未来储君只守着一个女子啊，大周朝的官员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他们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入后宫吗？ 不想借此扩大家族的影响力吗？ 不是，这群人有病吧？ 夫妻两人死活理解不了大周朝官员的脑回路。 楚寒霄扬起唇角，满目深情的看向了慕云澜，然后眉心骤然一紧。 “云澜，你怎么了？” 皇帝和皇贵妃连忙朝着慕云澜看过去，只见她柳眉微蹙，脸色隐隐发白。 皇贵妃立马站起身来： “太医，赶紧过来帮寒王妃瞧瞧。” 张院正连忙起身。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该表现出来的积极态度还是得有。 慕云澜却摆了摆手，一手按住了胸口。 “母妃，儿媳没事，就是被这味道熏得有点头疼。” 皇贵妃立刻吩咐宫女： “还不赶紧把殿内的味道往外驱一驱？” “是。” 宫女们连忙开窗的开窗，扇风的扇风。 张院政更是直接把余琼给扔出了殿外，谁让他顶着一身的香味呢。 虽然说这味道对孕妇没有什么伤害，可的确是太过浓郁了。 官员们早已经知道寒王妃有孕的事，眼见她身体不适，立刻表明态度。 “想要攀附荣华富贵，大可直接说就是了，偏偏弄出什么身带异香。这多熏人啊！” “是啊，明珠郡主也一并出去吧，您不是天生就自带香气吗？别熏坏了寒王妃。” 西凉王妃不甘心。 他们可是苦心计划了良久的，现在就这样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自以为看透了慕云澜的心机。 “寒王妃大可不必这般善妒。 我也只是提议让妩儿入寒王府，事情还没定下呢。 你不用费尽心思，提前针对她。” 此言一出。 不等皇贵妃开口，官员们先不答应了。 “西凉王妃说这话，我们可就不爱听了。 你女儿身上的味道熏不熏人，长了鼻子的都闻得到。 寒王妃被熏的受不了，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没错，还有什么叫做提前针对？ 寒王妃心思纯善，宽容大度，那可是备受皇上称赞的。 别说寒王妃只是被味道熏得受不了，哪怕她真的针对了明珠郡主。 也必定是明珠郡主做了什么让人难以容忍的事。” “我们大周朝有句话说得好，多反思自己，少苛责旁人。 不知道西凉王妃和明珠郡主听不听得懂？ 意思就是有事儿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别张口就胡乱地攀咬他人。 寒王妃多无辜啊！” 皇帝看着越喷越带劲的官员，一时间都有些惊住了。 这些人怎么瞬间余琼附体，平时也没见他们的战斗力这么强啊？ 西凉王妃被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你们的态度未免也太过偏袒了，我的女儿可是天生凤命！” 官员们更是不当回事，尤其是一些老臣。 “前朝还在的时候，那些所谓的祭司天天宣扬着皇族乃是神子。 最后被砍头的时候，还是碗大那么一个疤。 什么天生凤命不凤命的，即便这世间真有凤凰，那也应该是做了那么多善事的寒王妃。 而不是随便冒出个身上带香味儿的！” “刚刚余太医可是证明了的，那香味儿不过是香粉调和。 一瓶药粉下去，别说是人了，随便跳出来一只猫猫狗狗都能香气扑鼻。” 有武将直接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那大祭司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西凉竟然还有大祭司，我还以为这类人早就被杀的断根了呢！ 真是难得，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个活的。 不知道大祭司能不能算算你自己，我一拳下去，你到底会不会死？” “这都什么年头了，竟还有人相信这些玄学？”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大殿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小郡主慢点跑！” “哎呀，走开呀，你们不要跟着粥粥！ 粥粥真的要生气啦！ 呜呜，皇爷爷……” 听到粥粥略有些焦急的声音，皇帝刹那间坐不住了，起身就往殿外走。 结果刚走下台阶，就见粥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片翩翩起舞的蝴蝶。 粥粥跑的小脸通红。 “皇爷爷，你最厉害了，你快点下令，让它们走开，不要跟着粥粥！” 大殿门口，好大胆趴在门槛上，轻轻的嗷呜了一声。 在它旁边，还跟着一连串的各色动物。 殿前的空地上，两只显眼包胖仙鹤，扑腾着翅膀左扭右扭，跳舞跳的十分起劲。 官员们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有时候吧，这玄学也不能完全不信。” “没错，身带异香都能被说成身负凤命。 那昭祥小郡主能得百兽俯首，命格得有多贵重？” “有道理，我们得理智的相信玄学啊！” 第960章 命格？他只信人定胜天！ 西凉王妃等人听到官员的话，只觉得嘴里像是吞了只苍蝇。 什么叫做理智的相信？ 意思就是轮到她女儿身上就不能信，轮到寒王妃的孩子身上就能信了呗？ 这哪里是什么理智，这分明是失了智！ 官员们才不管她怎么想，纷纷起身，表示恭贺。 “之前皇贵妃前往广渡寺祈福，引来仙鹤，献上祥瑞。 如今皇贵妃晋封之喜，竟有百兽前来恭贺，又是大大的吉祥啊。” “礼部尚书说的有理，应该命令宫中画师将这祥瑞一幕绘成画册，长久的保存才是。” “这个提议极好。” 皇帝将粥粥抱进了怀里，对官员们的话很是赞同。 他的大孙女当然是得上天钟爱，什么样的命格都撑得起来的。 “粥粥不怕，这些蝴蝶和鸟兽是喜欢你。 粥粥以前不是很喜欢抓蝴蝶吗？” 粥粥鼓着小脸，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 “粥粥以前喜欢，是因为不知道蝴蝶是毛毛虫变的呀。 现在知道了，这都是一群大虫子呀，太吓小孩啦！” 粥粥连忙抱着皇帝的脖颈，努力的往他身上爬了爬。 皇帝笑意盈盈： “粥粥说的是，皇爷爷立刻就让人把这些蝴蝶都赶走。” 宫人们拿了扇子，小心翼翼的驱赶，可有些蝴蝶竟颇为执拗，围绕着粥粥来来回回的飞着。 直到发现粥粥是真的不愿意理会它们，这才没精打采的朝殿外飞去。 门口聚集着的小动物们却不走。 乖巧的或趴或站，紧紧注视着粥粥的方向。 粥粥见没有了蝴蝶，顿时放下心来，扑腾着小腿从皇帝的怀里落到地上，对着门口的好大胆一阵招手。 “好大胆快进来，哎？哥哥呢？” 八宝手中拎着一个花环，紧绷着小脸走了过来。 他和妹妹本是商议好到御花园里摘花，编织一顶花环，送给祖母。 却没想到，那些蝴蝶一看到粥粥，便围拢上去，吓得粥粥直接跑没影了。 花环就只能他来编了。 八宝将花环放到好大胆的后背上，拍了拍它的腿。 “快些进去吧，妹妹叫你呢。” 好大胆的身形变大了很多，胆量和身形却成了反比，主打的就是一个将谨慎、小心进行到底。 它看着周围的官员，总觉得每一个都凶神恶煞，仿佛下一刻就会抽出它的虎骨来泡酒。 不过好在有两位小主子在旁边撑腰，才让它勉强颤颤巍巍往里走，没有表演五体投地。 代表着祥瑞之气的白虎，驮着花环走入大殿，而后面朝着皇贵妃恭敬的低下头去，趴在了地上，竟莫名带着几分虔诚、庄严的味道。 皇帝将花环拿起来，交到了粥粥和八宝的手中。 两个小娃一路爬上台阶，将花环戴到了皇贵妃的凤冠之上。 花环鲜艳，凤冠华美，竟有几分相得益彰的味道。 皇贵妃同样被震撼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宝宝和粥粥准备的礼物，祖母极为喜欢。” 八宝和粥粥开心了，窝在皇贵妃的怀里撒娇。 八宝比较细心，一看到慕云澜，就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 “娘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慕云澜心中温暖： “娘亲没事，喝点水就好了。” 皇贵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云澜，这宴会也进行的差不多了，你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 “母妃放心，我没事的。” 就在这时，禁军统领前来禀报。 “皇上，两刻钟之前，宫外有大批的蝴蝶和飞鸟试图闯入皇宫，为防止有意外产生，已经被尽数捕捉拦截。” 皇帝点点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西凉王一家，严肃的语气带着无声的警告。 “好，皇宫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 什么凤命不凤命，别说是西凉王一家子自己搞出来的。 哪怕是真的，他也只会信人定胜天！ 慕云澜是他认定的儿媳妇，那就必定是未来的皇后。 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第961章 慈安宫大火 皇帝的一句话，直接将西凉王一家定义为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西凉王脸色隐隐发白。 西凉王妃和纳兰妩更是一脸的难看。 皇贵妃站了起来。 “皇上，这宴会进行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就……” 云澜明显是身体不适，而且还一直拒绝太医诊脉，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 一想到这个，皇贵妃直接没有了举办宴会的心思。 只想立刻回到瑶华宫，把人扣押着好好检查。 皇帝正欲点头，忽然外面再次传来一阵嘈杂声。 有内侍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皇上不好了，慈安宫着火了！” 皇帝蓦然抬眸。 “立刻派人去救火！起火的原因可有查到？太后现在如何？” 皇室需要以仁孝昭示天下。 别管心中对那位太后如何的不满，他都曾经是先皇的皇后，是他名义上的嫡母。 只是他想不通，慈安宫都被看成铁桶了，为什么还会突然起火。 大周朝的官员们凝神屏息。 当初太后被关押，用的是为大周朝祈福的名头，可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必定还有旁的事情。 最终，还是有宗亲站出来开口。 “皇上，今天是皇贵妃的册封礼，按照规矩，后宫中没有皇后，却有太后。 明日，皇贵妃也是应该到太后的慈安宫前去行礼，以全孝道的。 现在，太后娘娘若是出事的话，对皇贵妃的名声没有任何好处。 还请皇上和皇贵妃前去瞧瞧吧。” 皇帝的脸色十分的阴沉。 他和楚寒霄之前就怀疑过那个傅妍是不是藏身宫中，可百般派人监视，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他知道太后对皇贵妃的恨意，为了让册封礼不出任何岔子，还专门派遣了暗卫在那里盯着，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 “去瞧瞧！” 官员们不可轻易入后宫，只能在前殿等待。 慕云澜牵着八宝和粥粥跟随着人流，一并前往慈安宫。 八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仔细观察着慕云澜的神色。 “娘亲，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八宝帮你诊个脉？” 慕云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抚道： “放心，娘亲无碍，等待会儿出了皇宫，还有一个消息要跟你们分享呢。” 也不知道，八宝和粥粥知道他们即将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神色。 粥粥忍不住好奇： “娘亲，不能现在说吗？” “不能，现在这还是个秘密。” 粥粥眨巴眨眨眼睛，乖巧的点头，只是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拐过宫道，远远的就看到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看到这幅场景，慕云澜眸光猛的一沉。 这火势，怕不是把整个慈安宫都给烧完了？ 楚寒霄明显也意识到了不妥，先皇帝一步，带着人赶到了慈安宫外。 宫人们奋力救火，可在熊熊大火面前，他们的努力杯水车薪。 禁军身上都带了烟气。 “回禀皇上，火势是从慈安宫的内部燃烧起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的脸色十分凝重。 “太后呢？”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皇帝是在找哀家吗？” 慕云澜扭头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随即目光一颤。 太后伛偻着身形站着，原本乌黑的头发此时已经是半白，整个人也消瘦的厉害，比之原本保养得宜的模样，至少苍老了二十多岁。 她手中紧握着一柄匕首，匕首的另一端直直的抵在了傅明雅的脖颈上。 傅明雅紧紧的捂着隆起的小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脖颈被匕首接触的位置，已经浸出了丝丝血迹。 第962章 那你就去死 皇帝的眸光陡然一沉。 “太后，你疯了？” 太后扬了扬唇角，那笑意森冷入骨。 “看着往日的仇敌，如今一步步的走向皇后之位，哀家怎么能不疯呢？” 皇贵妃眉心紧蹙，对于傅明雅，她还是极为同情的。 “太后，你对我不满，就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牵连到无辜之人。” “无辜？”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会落到今日的境地，和那个废物楚景远脱不了干系。” “废太子人都已经死了，你和他之间再有什么恩怨，也不应该牵连无辜之人。” 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无辜之人？这个小贱人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楚景远的孩子，是个孽种。 常言道，父债子偿，楚景远既然已经死了，哀家要再报仇的话，找他的子嗣有什么错吗？” 皇帝冷冷开口： “太后，你现在把人放了，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若不放人，可就别怪朕不顾念最后的情分了。” 太后现在已经全然癫狂，听到皇帝的话，竟直接笑出了声： “顾念最后的情分？ 哀家是你的嫡母，你却以为国祈福的名义，把哀家囚禁在慈安宫。 这就是你所谓的顾念情分？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旁的禁军统领大声呵斥： “放肆，竟敢对皇上不敬！” “哀家是太后，是先帝的正妻，是皇帝的嫡母！ 母亲训斥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是皇帝百般不效，囚禁嫡母，罔顾孝道！ 应该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真面目，知道他是何等不孝不悌的奸贼！” 此言一出，禁军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苍白。 皇帝却依旧神色镇定。 “看来太后是打定主意要与朕撕破脸了？” “是又如何？” “那就要看看太后有没有命，活着离开慈安宫了。” 太后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动。 “傅明雅的肚子里怀着的，是楚景远最后的血脉。 你那么疼爱那个儿子，他人都已经死了，你不帮他保全这个孩子？” 皇帝冷笑一声，面上浑然不在意。 “太后自己都说了，朕那么疼爱楚景远，可他最后还是死了。 那么你觉得，朕会为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对你百般忍耐？” 太后厌恶又憎恨的看向皇帝。 “你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现在准备马车，立刻送哀家出宫，哀家就放过傅明雅。 可如果你不这样做，哀家立刻就杀了她。” 傅明雅满眼是泪，却没有开口求救。 皇帝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抬手对着一旁的禁军统领下令。 “命弓箭手准备，傅明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任何一方有事，立刻将逆贼射杀！” “是。” 禁军中的弓箭手呼啦啦将整个慈安宫围了起来。 太后的脸色万分难看。 “果真不愧是皇帝，足够冷血无情。 好，今天有皇室的血脉为哀家殉葬，哀家也算是值了！ 就带着傅明雅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太后话音落下，一个小巧的瓷瓶骤然摔碎在了她的面前。 太后眉心紧皱，正要惊呼一声不妙，下一刻就感觉浑身发软，匕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禁军掩着口鼻上前，将长剑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皇贵妃松了口气，立刻让宫女把傅明雅扶起来。 皇帝则扭头看向了楚寒霄和慕云澜。 刚刚那个瓷瓶就是慕云澜交给楚寒霄，而后由楚寒霄摔到太后面前的。 “做的不错。” 楚寒霄正欲开口，忽然脸色一变，焦急的话语脱口而出。 “父皇，小心！” 一只染了火的羽箭凌空袭来，瞄准的正是皇帝的面门！ 楚寒霄纵身上前，一脚将羽剑踢飞。 下一刻，一支支箭矢宛若闪电，直直的射向皇帝等人。 “护驾！” 惊呼声连成一片。 皇贵妃扭头快速跑过来，将慕云澜和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第963章 过下水，醒醒神 火光中，有黑色的刺客人影闪动，目标明确的快速朝着人群袭击。 一部分人瞄准的是皇帝，还有另外一部分冲着的则是慕云澜。 慕云澜紧握着八宝和粥粥的手，将两个孩子抱起护在怀中，清冷的目光防备着四周。 禁军和暗卫快速行动，竭力的斩杀着刺客。 楚寒霄直接拿过长弓，搭弓拉弦。 羽箭犹如阎王的夺命令符，每一箭射一出，必定有一名刺客殒命。 眼看着所有的刺客就要伏诛，慕云澜暗暗地松了口气。 皇宫之中，还能有这么多的刺客潜伏进来，实在是惊人。 想来，少不了太后的人在暗中筹谋。 怀素走了过来。 “寒王妃，您抱着两个孩子太辛苦了，交给奴婢吧。” 慕云澜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此时的确是手臂发酸，再加上怀有身孕，下意识的也会为肚子里的那个着想，见怀素开口，便往前走了一步。 怀素含着笑意，对着八宝和粥粥伸出了手。 八宝皱了皱鼻子，突然开口： “好臭！” 与此同时，慕云澜也察觉到了不妥。 周围的大火冒着滚滚浓烟，视线受到了些许影响。 等怀素伸出手来，她才猛的注意到，那双手枯瘦的很，皮包骨头，犹如干枯的树枝一般。 慕云澜面色镇定，假装没有看出不妥，而后猛的抬腿，狠狠的一脚踹在了“怀素”的肚子上，而后快速后退，冷喝一声： “她是刺客，抓住她！” 皇贵妃距离最近，刚才为了保护慕云澜和两个孩子，从禁军的手中拿过了一柄长剑。 此时听到慕云澜的话，毫不犹豫的握紧剑柄，猛的朝着“怀素”刺了过去。 “怀素”被慕云澜一脚踹得有些踉跄，还未站稳，皇贵妃的长剑便直接刺穿了她的肩膀。 楚寒霄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三支羽箭蓦然射一出，分别瞄准的就是那个“怀素”的喉咙、心脏和肚子。 “怀素”纵身跃起，洒出一把毒粉，而后快速的朝着火海的方向逃窜而去，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 皇贵妃怒不可遏。 “把人找出来！” 楚寒霄立马就要朝着着火的宫殿内追去，慕云澜出声阻拦： “寒霄，穷寇莫追！” 楚寒霄停下了脚步，眼底的寒光无穷不尽，带着浓烈的不甘。 所有的刺客都被斩杀，尸体被禁军拖过来，在地上放置了一排。 皇贵妃防备的看向四周。 “谁知道还有没有贼人混在其中，还请皇上立刻命人清点周围所有的宫人，验明其身份。” “准。” 楚寒霄不放心，亲自带着人查看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他快步走到慕云澜身边，接过了两个孩子，目光关切的看着她： “云澜，你怎么样？” 慕云澜摇了摇头。 “我没事，派人寻找一下怀素，看看她怎么样了。” 很快，就有禁军在慈安宫靠近围墙的角落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怀素。 她中了剧毒，胸口还被捅了一刀，血流了一身，若再拖延一会儿，恐怕就要丧命了。 慕云澜快速的帮她解毒止血，而后神色凝重地看着熊熊大火。 “刚才逃走的那人，应该就是傅妍。” 怀素中的毒，是百越特有的。 拥有这样的毒药，有精通易容的手段，还是躲藏在慈安宫中，除了傅妍，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楚寒霄眉心紧锁。 “我和父皇都已经派遣了人手，紧盯着慈安宫，除了太后，并未发现其他人。 没想到她真藏在这里，还闹出了如此大的事端。” 慕云澜目光清冷。 “她故意这样，就是为了搅乱大周朝。” 傅妍现在已经沦为了丧家之犬，可同时也就越发的无所顾忌。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傅妍现在一无所有，反倒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实施一切行动。 她今日选择这样做，为的就是狠狠的打皇室的脸！ 大火仍旧燃烧，禁军统领前来复命。 “皇上，贼人已经尽数伏诛，奴才等人立刻灭火。”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看向还在昏迷的太后，视线无比冰冷。 “有贼人刺杀太后，导致太后薨逝，朕心甚哀。 必定穷尽大周之力，追查刺客，将刺客以及其幕后主使碎尸万段！ 另外，这火就不用灭了。” 皇宫里，已经不再需要一个慈安宫的存在。 禁军们低下头去，跟在后面的皇室宗亲也假装自己是聋子瞎子。 皇帝走到还在昏迷着的太后面前，冷冷下令： “把这个贱妇拖到池塘那边，过下水，给她醒醒神。” “是。” 第964章 临死反扑 太后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境中是他的儿子登基成为皇帝的美好景象。 只可惜下一刻，浓烈的窒息感传来，伴随着阵阵湖水的凉意。 她蓦然睁开眼睛，湖水瞬间灌满了口鼻。 她连忙挣扎，却被人抓着腿，倒插葱一般在湖水之中来回的漂洗。 她一个不防备，便呛了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湖水…… 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才被人从水中给拎了出来，粗暴的扔在了岸边。 她想要呼吸，可鼻子喉咙里面全都是水，根本透不过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呛死的时候，胸口传来一震剧烈的压力。 她感觉肋骨都要被踩断了，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却也顺利的让她呛出了喝下去的湖水，呼吸到了空气。 “咳咳咳……” 太后狼狈的剧烈咳嗽着，只感觉肺都要炸开了。 眼角的余光内有明黄色的衣摆出现，她艰难扭头，对上了皇帝冰冷的，宛若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皇帝……你敢……” 皇帝的眼神格外的冰冷。 “朕看这个贱妇还没有完全醒神，再把她扔下去洗一洗。” “是。” 太后死死的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再次被人倒插葱一般的扔入了湖水中。 濒死的折磨之中，短暂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 太后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里来回游荡，直到彻底没了力气，才被人再次扔到了岸上。 这一次，她连咳嗽的声音都变得很是微弱。 皇帝看了却颇为满意，看向一旁的太医。 “去给她把喝下去的水往外排一排，别给呛死了。” “是。” 太医上前，指挥着护卫将太后肚子朝下，挂在了栏杆上。 湖水顺着口鼻往下流，脑袋更是充血阵阵晕眩。 等再次被拖回来，她的眼睛里都被血丝充满。 浓烈的恐惧席卷了全身，太后挣扎着看向皇帝，眼底带着求生的渴望。 “哀家……是太后……” 皇帝嘲讽一笑。 “太后被贼人刺杀，已经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你，不过是一个勾连刺客、私通奸细的贱妇！” 太后？ 他承认，那么他就是太后。 他若不认，她连宫里最低等的奴婢都比不上！ 太后睁大了眼睛，眼底带着不敢置信和绝望。 这时，被皇帝派遣过去调查慈安宫起火源头的禁军统领赶了回来。 “回禀皇上，慈安宫内部查出了火油的痕迹，因此才在短时间内烧起了大火。 另外并未发现逃走的刺客，却在角落靠墙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条地道。 地道已从内部塌陷，完全封死！” “呵，难怪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傅妍。 原来她竟是藏身在了皇宫秘密的地道里。 而这个地道的入口，竟然在慈安宫。” 皇帝看向太后。 以前只觉得她是一个靠运气上位的无知妇人。 如今再看，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藏满了算计。 “火油应该由兵部的兵器司掌控，立刻派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去查，一定要找到其源头！” “是。” 太后却突然笑出声。 “哈哈哈……皇帝，你想知道吗？”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满载威压。 “你会老实交代？” “咳咳……为什么不交代？” 太后看向了皇贵妃，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 “你问问……问问你的皇贵妃啊……” 皇帝眼神一厉： “你少挑拨离间，这件事情和皇贵妃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运送火油入京，交到哀家手上的，就是她的兄长和嫂嫂啊……” 皇贵妃骤然握紧的拳心。 “你胡说！他们两个纵然要为自己图谋，可也不至于犯下这杀头的大罪！” “你不信？好好问问，不就知道了？” 太后知道自己没了活路，所幸只想着说个痛快。 “当年，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如今，你想当皇后，你的儿子想当未来的皇帝？ 哀家不许！” 她豁出命去，也要把这对母子从高高的位置上拉下来！ 第965章 给你脸了，是吗？ 文老王爷走上前来。 “皇上，有关于火油的事情，可要让人去把西凉王叫过来问询？” 慕云澜眉心微微动了动。 她不相信西凉王一家子会糊涂到这等境地。 可也背不住他们太过贪心，而受了太后的算计。 历来，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例子，比比皆是。 皇贵妃身形笔直，面对着太后的叫嚣，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皇上，您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若是臣妾的兄长真的犯了糊涂，勾结了奸细。 不用皇上动手，臣妾回亲自出手，处置他们！” 楚寒霄上前一步： “儿臣愿意亲自调查这件事情，必定将其查的水落石出。” 皇帝看着眼前的皇贵妃以及儿子、儿媳，冷冽的眸光蓦地闪过一抹柔和之色。 “查什么查？不过区区贱妇的攀咬之词，也值当的这般大动干戈？” 慕云澜和楚寒霄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皇帝对他们的信任，心中闪过道道暖意。 皇贵妃的脸上更是惊讶。 唯独太后，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皇帝一般。 “你……你说什么？” 皇帝垂眸冷眼打量着眼前浑身湿透的老妇。 “你说出这些，无非就是想要挑拨朕对皇贵妃，以及老三一家子的信任。 朕既然清楚你的目的，为什么还要上你的当呢？” 太后坚持。 “火油的确是西凉王带入京的，你一查就清楚。” 皇帝却不以为然。 “是又如何？东西不分好坏，关键是人怎么利用。 是你利用火油，点燃慈安宫，给百越的奸细制造机会。 事实万分的清晰明了，朕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人，朕想要罚谁，还非得确定真相吗？” 西凉王一家，他有的是理由收拾。 太后胸口起伏着，双眼写满了不甘。 “皇帝……你和先帝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先帝是先帝，朕是朕，自然不同。 先帝晚年胡乱猜疑，导致皇子的争斗越发的惨烈。 可朕不是先帝，已经经历了一遍那样残酷的时光，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朕相信寒霄和云澜，更相信皇贵妃！” 太后嘲笑： “哈哈哈，你信他们，信外族之人？ 皇帝，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皇帝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朕现在记性不好，记不清什么时候给你脸了。 让你一个贱妇，也敢用这样的语气与朕说话？ 来人，把这个贱妇拖下去，直接杖毙！” 跟过来的宗亲们陡然一惊，脸色十分的不好。 “皇上，直接杖毙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要不然还是赐白绫吧。” “是啊，赐白绫也好，赐毒酒也罢，总好过杖毙。 宫里的刑罚，皇上也是知道的，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 生生把骨头都给打断了，着实是有些残忍。” 皇帝的态度却颇为坚决。 “尔等不用说了，没有将这个贱妇凌迟处死，已经是朕格外的开恩了。” 太后哪怕知道自己会死，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害怕的发抖。 她以为自己可以镇定自若地面对死亡，可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就磨灭了她的胆识。 “父皇，” 一直在旁边观察太后的慕云澜突然开口， “今天本是母妃晋封皇贵妃的大喜之日，却硬生生的被眼前这人给搅和了。 仅仅是杖毙，是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皇帝目光微微一动，配合的开口。 “那云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儿媳平日里除了研究一下医术和毒术之外，对酷刑也有些了解。 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 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 父皇比较倾向于看什么样的刑罚？” 第966章 吓破了胆 原本距离皇帝不算远的宗亲们悄悄的后退了两步。 有些人，甚至紧张的吞咽唾沫。 这些刑罚，仅仅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寒王妃闲来无事，还会研究这些东西吗？ 皇贵妃的眼神之中却满是宠溺。 云澜之所以这般生气，为的可都是他这个母妃。 她心中十分感动。 皇帝倒是觉得有时间的话，可以让刑部尚书好好的向云澜讨教一下刑罚的运用。 “这弹琵琶是什么样的刑罚，听着倒是颇为雅致。” “这个刑罚说起来颇为简单，只需把人吊起来，然后掀起上衣，用尖刀沿着肋骨来回的弹拨。 据说，越是皮肉鲜嫩、养尊处优的人，那尖刀拨到骨头上的声音也就越发的好听。 因为和弹琵琶的手法颇为类似，故而有了这个名字。” 太后死死的瞪大眼睛，其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你这个贱人！你敢这样对哀家？” 慕云澜的目光平静的近乎冷酷。 “我有什么不敢的？ 父皇刚刚已经传下了口谕，皇祖母被奸细所杀。 而你，不过是一个勾连外贼、试图作乱谋害皇上的贱妇罢了！” 慕云澜缓步走过去，清冷的气息，带着压迫人心的气势。 “说起来，我和你之间的旧怨不止一桩了。 当初我还未出阁之际，你就暗中指使我身边的下人，散布楚寒霄杀人如麻，性情冷酷的传言。 暗中授意柳姨娘和慕锦柔，诓骗着我与人私奔，甚至毁掉容貌。” 慕云澜来到了太后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艳丽的眉眼之间一片冰寒。 “除此之外，你让慕锦柔以正妻之礼嫁入寒王府，践踏我的面子，让我们姐妹相残。 之后对我百般为难，先是质疑八宝和粥粥的身份，而后又想办法谋害他们的性命。 更是与太子等人暗中勾连，算计我们一家子人的性命。 更不要说，你之前对我母妃的百般为难，对寒霄的诸多虐待。 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我对你恨之入骨。 我觉得弹琵琶极为适合你！ 来人！” 慕云澜一声令下，禁军直接上前一步。 “把这个贼人带下去，用我刚刚说的刑罚，好好的招呼她！ 我要看到她肋骨上皮肉分离，注意些力道，三日之内别让她断了气。” 太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被吓破了胆。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是太后，我是太后啊！” 慕云澜蓦然扭过头去，一双眼睛锐利的望着她。 “你这个太后当的不亏心吗？ 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同心结是怎么回事是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只不过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心中再如何的好奇，面上也未显露出分毫。 太后却整个人如遭雷击。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这不应该问一问傅家人吗？” “是谁告诉你的？傅明雅？” 太后说完，又连忙摇头否认。 “不可能，这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看着太后眼神中的慌乱，慕云澜便知道，自己一诈，真的诈出了东西。 从前她只知道，那个同心结对太后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可却没有任何头绪，并不清楚这同心结究竟是太后送给旁人的，还是旁人送给她的。 可现在，太后百般帮着傅妍，她突然就生出了一股猜测。 那同心结会不会是太后送给某个傅家人的，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试探。 现在看来，她猜对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傅明雅一个晚辈，自然不知道那些陈年旧事。 可有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吗？” 太后牙关咬的咯吱作响。 “是谁告诉你的？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慕云澜冷冷说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骗得了先帝，却骗不过昭昭日月、举头神明。 不过想来，你也快去见先帝了。 真不知道到了地下，先帝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她并不清楚太后与傅家人真正的联系。 不过太后既然隐瞒着，自然是有些话骗了先帝的。 她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剩下的就让太后自己一个人脑补去吧。 第967章 惊天丑闻 太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发出了浓稠的怨恨。 “先帝知道了又如何，能怪我吗？”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抬手，直接让周围的禁军和皇室的宗亲们都退得远些。 他直觉这里面藏着一桩惊天的丑闻！ 慕云澜还在继续引导。 “你自己贪心不足，不怪你怪谁？” “是先帝！是他逼着我给他生个女儿，我怀上身孕之后却多次流产！ 我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 慕云澜瞳孔蓦然一颤。 怀上身孕之后多次流产……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太后的孩子身上。 难不成是皇室的血脉有问题？ 一想到这儿，慕云澜眉心紧皱。 “你怀孕流产，保不住孩子，难道不是自己作孽太多的缘故？” “后宫之中的女人，不就是你害我，我害你。 最后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自己的本事吗？ 哀家凭本事斗赢了那些女人，那就是她们的命！ 她们就得认！” 慕云澜直刺她心中的痛处。 “你真的赢了吗？若你真的是最后的赢家，又怎么会早年丧子？” “你闭嘴！” 太后已经被刺激的全然疯魔。 “都怪西凉，都怪你祖父老修国公以及纳兰清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你们，哀家的皇儿怎么会死？ 他应该登上皇位，成为大周朝的君主。 哀家则是应该成为尊贵的圣母皇太后！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空有其名，没有实权。 还要受到皇帝百般掣肘，甚至连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都不行！” 皇贵妃冷笑一声。 “你的那个儿子，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你闭嘴！那是哀家唯一的血脉！是我最心爱的儿子！” 慕云澜仔细观察着太后的神色。 她太过悲痛欲绝，也就是说，那个孩子的确是她亲生的，不是抱养而来。 那么…… 慕云澜决定诈一把大的。 “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脏东西，死了又如何？” 自言一出，太后凄厉的哭声瞬间停住。 皇帝和皇贵妃也骤然震惊的愣在了当场。 云澜在说什么？ 混淆皇室血脉…… 难道说，太后当初生下的那个儿子，不是先帝的孩子？ 太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你们知道了又如何，先帝可是被哀家瞒了一辈子的。” 慕云澜心口一松。 她猜对了。 皇帝怒火上涌，头发丝都跟着战栗起来。 “你……你这个贱妇！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哀家怀上先帝的孩子，结果怀一个流产一个。 可我怀上了傅礼的孩子，他却安安稳稳的待在哀家的肚子里，十分乖巧直到降生。 这就是天意！” “呵，”慕云澜一声冷笑，“这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太后抬头，被池水浸湿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 她透过发丝，阴恻恻的盯着慕云澜。 “你说什么？” 慕云澜抬高了一些声音。 “我说，你怀一个流一个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你胡说！” “太后的头风之症，最近发作的还厉害吗？” “你想说什么？” 慕云澜徐徐道： “你的头风之症固然有中毒的因素，可也是身体太过虚寒的缘故。 那股虚寒之气，是在你年轻的时候，便慢慢积累在体内的。 听到你说流了那么多的孩子，我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 流产时服用的寒药，就是导致你身体虚寒的原因，也就是你头风之症的根由。” 太后猛的摇头。 “不可能！什么寒药，哀家从来没有乱吃过药。” “一个人的身体状况是骗不了人的，只是你觉得自己没吃过罢了。 傅礼那个人……可有往你身边派遣什么侍女？医女之类的？” 皇贵妃想了起来。 “早些年间，太后身边的确是跟了一个医女。 不过在太后产下皇子之后，便因为玩忽职守，被赐死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如此就对上了，那不是被赐死，而是被灭口了。” 太后还是不想承认。 “是那贱人罪有应得，没有好好的看护我的皇儿。 导致我的皇儿得了风寒，所以我才杀了她。” “究竟是为了什么杀她，太后自己心里有数。 自从生下了那个孩子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怀过身孕吧？ 想来也是，傅礼的目的达成了，自然不会再让你有先帝的孩子。” “不，你胡说，胡说！” 太后不由的握紧了拳心，口中坚持着不信，眼神却写满了怀疑。 慕云澜接着道。 “如果我是傅礼，心中存有谋权篡位之心。 那么前朝、后宫、民间、江湖，我通通都会布置下后手。 如果不是你的儿子死了，我想傅礼也不会炸死反叛到百越，对吗？” 之前所有想不通的地方。 现在，一桩一件被串联到了一起。 第968章 逃了 皇帝的脸已经不能再黑了。 他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清场的决定。 不然，整个皇室都要沦为天下人的笑话。 他抬手指着太后，手指却被气得哆嗦。 太后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慕云澜眼眸微敛，眼底寒光流转。 “傅礼一路做到丞相之位，掌控着朝堂。 将自己的嫡女嫁给太子为太子妃，将庶女嫁给安王。 而后捏造流言，毁了英郡王的婚事，导致他们夫妻离心。 你又妄图借助婚姻影响寒霄…… 这是在朝堂、后宫之中的布局。” “而那个傅礼，则诈死远遁百越，利用感情捆绑了百越的长公主，控制着她为己所用。 借机占领百越的城池，手握百越的兵权，还利用盐商大笔敛财。 甚至暗中谋害了我二舅舅，导致大周朝武将青黄不接。 包括你今天帮助的那个傅妍，你真以为她所作所为都是帮你报仇？ 不过都是想要制造混乱，父皇添麻烦罢了！” 太后低垂着头，没人看清她的表情，只是她的手指却紧紧地抠着地面，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甲都因此而崩断开来。 “不可能……” 慕云澜往前走了半步，裙摆微微摇曳，比池塘里盛放的莲花还要娇艳。 “傅礼该不会告诉你，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情难自禁，跟你生孩子的吧？” “他就是喜欢哀家！” “呵，喜欢你一个嫁过人、流过产，心思恶毒的女人？ 是外面那些年纪小、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不够吸引人？ 更何况，他若真的喜欢你，又怎么会对百越的长公主赫连曦痴心一片？” “他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他接近你，为的就是要混淆皇室血脉。 如果你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会不遗余力推动着他坐上皇位。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不，你的儿子坐上皇位之日，就是你和他的死期！ 傅礼会立刻杀了你们，而后谋权篡位，成就他的帝王梦！” 太后疯狂的撕扯着头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慕云澜清冷道： “我刚才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事实，你心中应该早有猜测。 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不过，你承不承认都不要紧了。 你的儿子死了，你也要死了。 至于傅礼……百越的那位长公主，倒是一心想着将他带回去。” 慕云澜说完，转头看向皇上。 “父皇，这件事情牵扯的太过重大，究竟如何处置，还得您来拿主意。” 皇帝眼神之中往外喷吐着怒火。 “你刚才说的那些酷刑，朕听着都极为有趣。 朕会让人一一在这个贱妇的身上用上一遍，然后再把她挫骨扬灰！” “父皇圣明。” “不，”太后颤颤巍巍的抬头，一双眼睛血红，“傅礼……傅礼要逃！快！快把他抓回来！” 她稀里糊涂的一辈子，没想到临死居然听到这样的真相。 是傅礼暗中下药，让她多次流产？ 多年前的偶遇安慰，让她感受到温暖，从而和他偷一情，怀上了身孕，都是刻意的算计、安排？ 若是时真的如慕云澜所说，那她岂不是这一生都白活了？ 她要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傅礼真的骗了她，她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不等皇帝开口，楚寒霄立刻转身就去吩咐禁军，即刻赶往驿馆。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驿馆那边同样着起了大火，而一直被关押在房间之中养伤的赫连曦和傅礼却不见了踪影。 皇帝收到消息，顿时雷霆震怒。 所有的官员跪了一地。 楚寒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赫连曦和傅礼逃脱，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返回百越。 儿臣请旨立刻前往边境，对两人进行截杀！ 他们一旦返回百越，必定是百越对我们大周朝大举用兵之时。 儿臣要赶往边境，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第969章 怀上了？高兴傻了！ 大殿之上，西凉王一家被关押带走，桌案宴席依旧陈列着。 百官们却无一人再有宴饮的心思，反倒都神色凝重的站在大殿中心。 楚寒霄的话音落下，修国公立刻出声反对。 “寒王殿下不可，百越与大周早晚会有一战，要战便战，我大周朝的将领有何惧？ 只是，寒王殿下身份贵重，理应坐镇于后方。 老臣愿意请战，亲自前往边境，率兵出击百越！” 又有武将陆续的站了出来。 “修国公说的是，寒王殿下绝不可亲身上战场。 臣等身为武将，甘愿为大周朝肝脑涂地。 请皇上允许臣等前往边境！” 皇帝看向了楚寒霄。 他和臣子们有着同样的想法。 “寒霄，你不必说了，战场太过凶险，即便是朕想让你去，云澜也必不会答应。” 这个时候，能挟制住自己儿子的，也就只有儿媳妇了。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慕云澜突然出声。 “父皇，其实寒霄若是想上战场的话，儿媳还是支持的，并且想跟他一起去。” 此言一出，所有的朝臣瞬间扭头看过来，动作齐刷刷的，仿佛提前预演了千百遍一般，而后异口同声的高呼： “不可！” 正想要拒绝的楚寒霄这会儿都愣住了，一脸纳闷的看向文武百官。 这群人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搞得好像比他这个做夫君的还要着急。 他们什么意思？ 嫌俸禄太多，工作太轻，生活的太无聊了是吧？ 官员们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了。 “寒王妃，您这个时候情况特殊，别说是上边境了，路走多了都有危险。” “是啊，女子这个时候，总是要格外注意的。” “别说战场凶险，就是那凛冽的风沙，也足够伤人。” “对对对，没错，寒王妃现在不仅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皇室的血脉考虑。” 皇帝本来正点着头，可是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太对劲。 情况特殊？这个时候？皇室血脉？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又惊又喜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你……难道说你……” 慕云澜心中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有今日这出，她一定把怀有身孕的消息给瞒得死死的。 被这么多人瞧着，她一时间脸颊都有些发烫。 “是，儿媳的确是怀上了身孕，不过才刚刚一个月，都不显怀，也不影响行动之类的，到战场上去还是……” 皇帝扭头看向吴权，一改往日严肃沉稳的模样。 “一点眼色都没有，傻愣着做什么呢？ 还不快给寒王妃搬上凳子来，铺上个软垫。 等等，铺两个，靠两个，那样软和！” 楚寒霄呆愣愣的站着，一时间头脑发白。 还是皇帝看不下去了。 “混小子，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扶着你王妃坐下。” 楚寒霄蓦然回神，激动让他脸色发红，掌心跟着一片滚烫。 他快步上前，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你……你真的……” 慕云澜轻轻的眨了下眼睛，看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们又有宝宝了。” 楚寒霄一把将慕云澜抱了起来，丝毫不顾官员们各色调侃的眼神。 还是慕云澜拍他，他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了椅子上。 而后也不起身，直接蹲在他面前，仔细地看着慕云澜的神色，大有一副她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立刻把人抱起来的架势。 “这软垫行吗？不行的话让人换。” 慕云澜连忙将他推远点。 “可以，很软和了。” 楚寒霄这才站起身来，面容上再没有了往日的冷峻，反倒是扬着唇角，笑得有些傻乎乎的。 安王和平王等人连忙上前来向他道喜。 “恭喜三哥。” 楚寒霄这会儿脑袋还是胀的，下意识的回了句： “同喜、同喜！” 第970章 大周朝国宝 第一次看到冷清自持的楚寒霄变成这般模样，平王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哥，你这个同喜说的极好。 三嫂怀上了儿子，为我们楚家添丁进口，的确是件大喜事。” 平王觉得自己反应格外机敏，一定会引来父皇和官员们的称赞。 结果，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无数的冷光，齐刷刷地刺在了他的身上。 平王刚刚膨胀起了一点的胆子瞬间回缩，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忐忑不安的开口： “怎……怎么了？” 他刚刚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皇帝扭头。 “呸呸呸，蠢言蠢语，大风吹去。 老五，朕平时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不会说话呢？ 什么叫怀上儿子，那是怀上女儿！ 你三嫂肚子里的，一定是朕的小孙女！” 官员们连忙声援皇上。 “皇上说的是，平王殿下说话也太埋汰人了。 寒王妃命格贵重，此胎绝对是小郡主！” “没错，老臣在宴会上，特意观察过寒王妃的饮食。 寒王妃吃了好几口带着辣味的东西。 这酸儿辣女，说的一定没错。” 皇帝连连点头。 “不错，你观察的很仔细，说的也极为有道理。” 唯独楚寒霄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在宴会上观察我家王妃吃东西？ 也就是说在宴会开始之前，你们就已经知道我家王妃怀上了身孕？” 官员们齐刷刷的点头。 楚寒霄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 “所以……你们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皇帝也回过味儿来。 “老三说的没错，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为什么没人来告诉朕？” 他即将有小孙女降生的这个消息，自然是应该首先告诉他这个皇爷爷。 眼看着朝堂之上，再无人讨论百越，慕云澜有些着急的提醒： “父皇，儿媳怀上身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现在，还是讨论一下百越那边的问题吧。” 皇帝却一脸严肃的神色。 “百越就在那儿，想打跑不了，这没什么紧要的，关键是朕的小孙女。” 慕云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是孙子……” 皇帝瞪大了眼睛。 若是旁人说这话，他立马就发火了。 可开口的是慕云澜，他的声音便很是柔和。 “云澜啊，可不能这么想。 你可是老楚家的功臣，承载着朕多年的期盼，你要相信自己，肯定能生闺女。 你若说肚子里的是儿子，朕的乖乖孙女听完之后该吃醋了。” 皇帝安抚慕云澜的空档，楚寒霄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张院正。 张院正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那个……寒王殿下，实在是不怪老臣啊。 老臣只告诉了工部侍郎，还叮嘱了他不要往外传的。” 工部侍郎则一脸怒火地看向工部尚书。 “我知道，张院正说了不能乱传，所以我也就告诉了工部尚书和大理寺郎中。 微臣也仔细叮嘱过他们，不让他们乱说的。”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满是嫌弃。 听秘密的时候，都说自己嘴巴是铁锁。 往外告密的时候，一个个比老太太的棉裤腰都要松。 楚寒霄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 自家王妃怀上身孕，他这个做夫君的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呵呵！” 看着冷笑的寒王，官员们心惊胆战。 不会给寒王殿下刺激疯了吧？ 应该不至于。 “我家王妃怀上身孕，是件极大的喜事。 各位大人每人奉上一个月的俸禄，当贺礼吧。” 官员们阵阵肉疼，面上却露出满是开心的笑容： “应该的，应该的。” 皇帝看向张院正： “你也不必待在太医院了，带上六个医术最为精湛的，直接住到寒王府去。” 慕云澜连忙拒绝。 “父皇，不用这么麻烦的，儿媳自己就懂医术。” “那不行，朕可是听说过，医者不能自医。 即便你懂医术，给自己诊脉也总是不那么方便。 这些太医可都是拿了朕的俸禄的，自然应该多用用，省得他们在太医院里闲的没事做。” 看着皇帝神色郑重的模样，慕云澜觉得自己好像化身成了大周朝的国宝。 “父皇，王府之中还有曲太医呢，张院正等人就留在宫里照顾父皇和母妃吧，不然儿媳和寒霄也放心不下。” 皇帝想了想，突然眼神一亮。 “要不这样，八宝和粥粥经常在宫里。 你和寒霄也别在寒王府住着了，直接住到东宫去。 这样就近照顾，就不用太医们来回跑了。” 第971章 宠疯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十分的精妙。 储君之位早就定了楚寒霄，是这个混账小子一直推脱着不肯接手。 再加上他想着先将皇贵妃给运作成皇后，如此一来，楚寒霄就是嫡子，嫡子承接太子之位，更加的名正言顺，也就没勉强。 现在，慕云澜怀上了身孕，老楚家即将迎来第二个香香软软的闺女，那当然是一切紧着她来了。 入主东宫，就意味着成为名正言顺的储君。 官员们听到，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毕竟这早已经是大家默认的事。 皇帝太过热情，慕云澜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只能看向楚寒霄。 “寒霄，你不是想往边境去吗？” 楚寒霄沉思片刻，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你刚刚怀上身孕，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照顾。”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开疆扩土固然重要，可也没有他的乖孙女重要。 然而慕云澜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笑容骤然僵硬在脸上。 “可是我想去。” 大殿之中，骤然鸦雀无声，众人全部愣愣地望着慕云澜。 “寒王妃，您刚刚说错了吧？” 慕云澜摇了摇头。 “百越长公主连同着傅家害我性命。 想要扒了我的皮做美人扇，还想用八宝和粥粥的血永葆青春。 这等算计性命的仇怨，已经和血海深仇无异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报，她竟然逃走了，这我怎么能放过她？” 修国公连忙开口。 “乖女儿你放心，这个仇爹爹来帮你报。 我立马杀到边境去，保证让那百越的长公主死无葬身之地！” 慕云澜却摇摇头。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傅妍，她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索命恶鬼，手段诡谲，防不胜防。 也只有我可以不受其身上毒物的危害，保证她揪出来。 她杀害了我二舅舅不说，还算计了我母亲以及三嫂。 这些仇，我必须得报！” 皇帝看着慕云澜，只觉得她现在好像变得有些暴躁，不由地看向张院正： “这女子有孕，脾气、性格也会发生变化？” 张院正连连点头。 “是啊，不仅仅是脾气性格，有时候这饮食习惯、行为方式之上，都可能会有变化。” 皇帝还是想着打消慕云澜的想法。 “云澜啊，这件事情牵扯到两国，应该慎重对待。” 慕云澜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儿媳之前就很慎重，所以才一直留着那个赫连曦的命，让她有命逃走。 是我不好，早知如此，儿媳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她给砍了。” 皇帝确认了，自家儿媳现在的确是很暴躁。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一味地顺着慕云澜。 身为皇帝，他要勇于表述自己的观点。 “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 楚寒霄抬起眼眸，不想让皇帝批评慕云澜。 “父皇，这件事情是儿臣……” 皇帝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不用争，这件事本就是云澜想错了。 怎么能是她不好呢？分明是朕不好。 朕布置的有疏漏，让赫连曦逃走，都是朕的错。 云澜啊，你千万不能多思多想。 你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怎么高兴怎么做。 这样才能让朕的乖乖孙女开心长大！” 官员们呆愣在当场。 原来皇上说寒王妃想的不对，竟是觉得她不应责怪自己。 怎么说呢，竟然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 谁让人家寒王妃肚子里怀着的，极有可能是整个皇室的第二个女娃呢！ 慕云澜更是直接愣住。 “那个，父皇……” 皇帝满脸带笑。 “哎，云澜想说什么，父皇听着呢。” “儿媳想去战场。” “乖，咱们不想，咱换一个。 要不朕现在退位，让楚寒霄登基当皇帝。 给你个皇后当一当，你觉得怎么样？” 第972章 世界那么大，我们一起去看看！ 慕云澜看着皇帝的神色，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在现代时，她的父亲可是身价上千亿的首富，平日里发号施令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可每次下班回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哄她开心。 慕云澜决定顺心而为。 “可是儿媳在京城之中待够了，想要到外面去看看？ 之前寒霄就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月奴地边境看雪，去百越的土地上过冬。 可现在，一个承诺都没有兑现，儿媳想想就觉得心里难受。” 皇帝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楚寒霄。 这混账没事儿乱许什么愿，就不能许愿让云澜当皇后，母仪天下之类的。 这些实现起来没难度啊！ “这个嘛，云澜啊，边境打仗可是会死人的，多吓人啊。” “儿媳学习医术，见过的死人也不少，没什么好怕的。” “边境的条件也艰苦。” “寒霄说百越那边不错，直接打下来，儿媳住到百越去，条件就不艰苦了。” 皇帝现在恨不得拎起龙椅，直接抡到楚寒霄的脑袋上。 “楚、寒、霄！” 楚寒霄给出承诺自然是真心实意，可没想到云澜会在怀上身孕之后，让他来兑现。 “云澜，要不咱们再想想。” 慕云澜直直望着他。 “你要言而无信、食言而肥、出尔反尔、信口开河？” 听成语的堆砌程度，楚寒霄就知道自己要糟。 “怎么会，答应你的事情，我必然做到。” 慕云澜这才开心了些。 “那正好，你来做主帅，领兵征战。 我来帮你做后勤，保证粮草、药材、辎重供应。 世界那么大，我们一起去看看！” 被皇帝的死亡眼神盯着，楚寒霄的后背都直冒冷汗。 “这件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事情太多的缘故，慕云澜这会儿仍旧感觉腻腻的。 看到楚寒霄不答应她的要求，心中便没来由的暴躁。 这一暴躁便怒火上涌，让她整个胃口都不舒服起来。 “呕……” 慕云澜干呕了一声，捂着嘴紧蹙起了眉心。 皇帝吓坏了。 “太医！” 张院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赶到了慕云澜的身边，仔细的帮她诊脉。 “寒王妃的身体很是康健，可也因此，怀上身孕之后，对孩子的反应极为敏感。 因此万万不能情绪波动太过强烈，以免影响了胎气稳固。 寒王殿下，这段时间一定要照顾好寒王妃的情绪，不可为逆她的心意。” 皇帝和楚寒霄傻眼了。 要是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可现在慕云澜是要怀着身孕上战场啊！ 这要怎么顺应她的心意而来啊？ 要疯了！ “云澜，你身体不适，朕让人先送你到瑶华宫那边去歇着。 朕和官员们商议一下边境的事，你看如何？” 慕云澜这会儿的确是不舒服。 “好，那儿媳就先告退了，父皇和寒霄好好商量商量，应该派遣多少兵将到百越。” 皇帝叮嘱吴泉。 “快准备轿撵，抬的时候仔细些，走路要平稳，千万别颠簸到了寒王妃。” “是。” 慕云澜一走，皇帝直接站起身，指着楚寒霄浑身暴躁。 “你这个逆子！” 楚寒霄第一次没有反驳，心甘情愿的受了皇帝的责骂。 “父皇，您快帮儿臣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云澜怀上身孕，肯定要保持一个好心情。 百越的仇，必须报，报了仇，才能让她心情舒畅。 修国公、威远将军、镇边将军联合着兵部，调集人马，准备和百越开战。” “是。” 皇帝看向楚寒霄。 “你，好好陪着云澜，告诉她，粮草不足、银两不足…… 反正，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动要打消让云澜前往边境的想法。 还有，务必要保证她的心情，不能影响朕的乖孙女。” “是，儿臣记住了。” 第973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驿馆遭受大火，赫连曦带着傅渊逃离，下落不明。 皇帝命人封锁了京城搜查，却意料之中的毫无所获。 这是太后和那个傅妍在大周朝最后的底牌，既然决定拿出来，必定会拼尽一切确保其有用。 皇帝和楚寒霄等人，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赫连曦一定会带着人返回百越的。 到时候，连同百越一并收拾了。 现在，皇上重点关注的是怀上身孕的慕云澜。 皇贵妃收到消息的时间更晚一些，听到慕云澜要前去边境，立刻急到不行。 正准备杀到前朝，好好和自家儿媳妇聊聊的时候，就听到下人禀报： “娘娘，寒王妃过来了。” “快些把人请进来。” 慕云澜走入瑶华宫，远远的就听到皇贵妃指挥着宫人的声音。 “把院子里的那些牡丹通通挖出来，移栽到御花园里去。 这些牡丹香气太过浓郁，云澜要在宫里小住，闻的时间久了必定难受。 还有侧殿要重新布置，地面上要铺最软的羊绒毯。 所有的椅子，凳子，桌脚纷纷用兽皮给包起来，防止寒王妃磕着、碰着。” 皇贵妃沉默了片刻，又想起了什么。 “还有那些花瓶一类的，就不要往外摆了，太危险了。 房间内不要用熏香，每日取一些新鲜的瓜果过来。 那些东西的香气最是宜人，还有衣裳……这可是最紧要的。 云澜怀上身孕，这衣服一定要柔软透气，脚上穿的鞋子也必须轻便、防滑。 算了，直接把内务司最顶尖的绣娘给本宫叫过来几个！” “是。” 宫女们忙的团团转，见到慕云澜，连忙行礼。 “见过寒王妃，恭喜寒王妃。” 慕云澜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经过刚刚的反胃，这会儿的脸色依旧隐隐有些发白。 皇贵妃连忙快步迎出来，握着她的手，感觉有些凉，不由的揪心。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了。 张院正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快进屋里坐着。” “母妃都知道了？” 皇贵妃欣喜之余，看到慕云澜的脸色，又满心担忧。 “皇上派人一路跑过来，提前告知了母妃这个好消息。 你也是的，怀上身孕身体不适，就在殿内歇着就是了。 母妃那个册封礼，不过是走个形式，哪里用得着非得参加。 我看你一定是站的久了，累着了自己，所以脸色才这般难看。” 慕云澜笑着摇摇头，清澈的眼眸之中满是暖意。 “母妃多虑了，张院正之前诊脉都给看了。 儿媳五感比较敏锐，怀上了身孕之后，身体状况发生变化，反应自然也就大了些。” 在现代，自己的妈妈怀上身孕的时候，也是反应很大。 本来在生下大哥之后，爸爸是不想让妈妈继续怀孕的。 可是灵医一族需要继承人，妈妈身为前一任的族长，自然要为整个灵医一族考虑。 只是怀孕了四次都是男孩。 直到怀上她之后，爸爸下定决心，说不管男女都是最后一胎。 幸好她是个女孩，圆了妈妈的心愿。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改造原主的身体，因此怀着八宝粥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现在则不同，用了那么久的灵泉水和各种养身体的药丸。 别管是从容貌，还是体质，都已经和真实的她一般无二。 皇贵妃这才放心了些。 “母妃听说，你想去边境？” 慕云澜诚实的点点头。 “以前只是想着，寒霄前往边境的话，我过去帮着他，保证让他安全的回来。 可现在，一想到那个赫连曦以及逃走的傅渊，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就想着把人抓回来，好好的报仇。” 皇贵妃帮慕云澜理了理发丝，满眼皆是慈爱的笑意。 “母妃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别总听你父皇的话，觉得一定得生个女儿出来。 有了八宝和粥粥，母妃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你自己的安全才最为要紧。 女子怀孕生产，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母妃希望你安安稳稳的，可千万不要因为有孕，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第974章 萌量超标 慕云澜愣住了。 一般听到女子怀上身孕之后，外人总会叮嘱，要事事注意、件件小心。 以免做了什么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的事。 可皇贵妃却如她的亲生母亲那般，担忧着她的身体。 慕云澜忍不住眼眶一红，抱着皇贵妃的手臂，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母妃，你对我真好。” 皇贵妃愣了愣，随即笑道： “傻孩子，母妃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慕云澜想了想边境的状况，最终做了决定。 “那我听母妃的，不去边境了。” “这才对嘛，楚寒霄那边，母妃也会拦着。 你现在怀有身孕，他这个夫君，理应在你身边好好照顾。 你就暂且搬到宫里来住，这样方便母妃照顾，可好？” “好，我听母妃的。” 皇贵妃看着慕云澜，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拍了拍。 “上天待我不薄，知道我命里没有女儿，专程送了你过来。 看着你安安稳稳的，母妃比当了皇贵妃都要高兴。” 慕云澜乖巧地在皇贵妃的怀里蹭了蹭。 穿越异世，还能得到这般真心实意的疼爱，何尝不是她的幸运？ 八宝和粥粥跑了过来。 “娘亲！” 皇上害怕处置太后的时候，场面太过血腥，吓到了两个孩子，便让人将他们带到别处去玩耍了。 这会儿，八宝和粥粥也收到了消息，快速地跑入了殿门。 两个小娃明显很是焦急，额头上冒了一层的汗。 粥粥一进大殿，大眼睛便直勾勾的看向了慕云澜的肚子。 “娘亲，你怀上小猫了？啊，不对，怀上妹妹啦？” 慕云澜想起来，之前曾经问过粥粥想不想要个妹妹。 粥粥却说自己其实更想要一只小猫，还问她能不能生。 八宝同样目不转睛。 两个小娃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像是两只准备去偷香油的小老鼠。 看到他们的模样，皇贵妃忍不住笑出声。 “大乖宝，你们这是做什么？” 粥粥小脚停顿在半空。 “祖母，粥粥听壮壮说过，娘亲如果怀上小宝宝的话，是很脆弱的。 不可以在她身边跑跑跳跳，也不能猛的扑过去。 粥粥是姐姐了，要保护小宝宝。” 八宝点点头。 “没错，我们走得太快的话，把小宝宝吓到怎么办？” “对，”粥粥很赞同的点头，慢慢的往下放脚，钉着珍珠的小鞋子果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悄悄的！” 慕云澜被自家两个宝贝萌的心肝乱跳。 “快过来，没事的，让娘亲抱抱！” 粥粥有些纠结的皱起了小脸。 一边想悄悄的，不要吓唬到妹妹，一边又想快速的跑到慕云澜的身边。 于是她拎起了小裙子，踮起脚，用脚尖啪嗒啪嗒的朝着慕云澜跑了过去。 慕云澜一把将粥粥揽在怀里，捧着她的小脸，吧唧亲了两口。 “娘亲的乖宝贝！” 粥粥也踮起脚，同样亲在慕云澜的脸颊上。 “乖宝贝的仙女娘亲！” 慕云澜被逗笑，心软的如同水一般。 发觉八宝还没有过来，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八宝今天不想让娘亲抱一抱吗？” 八宝微微抿着小嘴，奶呼呼的脸颊上，硬生生的看出了几分严肃之色。 “八宝是大哥哥！”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的哥哥啦，而是两个人的哥哥。 这地位又往上升了一级。 小宝宝知道他这么大，还要娘亲抱抱，会不会偷偷笑话他？ 他八宝大小孩，还是很要面子的。 “唉，”慕云澜叹了口气，“娘亲抱不到可爱的八宝，这会儿心情都不好了。” 八宝连忙走过来。 “那个，娘亲，你现在要维持一个好心情。 这样小妹妹生出来就不爱哭了，不然，她就会变成一个爱哭鬼。” “那八宝可以给娘亲抱一抱，让娘亲的心情变好吗？” 八宝瞬间忘了自己刚才的纠结。 “可以的。” “真是多谢八宝了。” “娘亲不用客气，八宝应该做的。” 皇贵妃抬手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行，今天的萌量有些超标。 她得缓缓。 第975章 怀孕，太吓人了 八宝和粥粥围绕着慕云澜转来转去。 粥粥的好奇心很强，还专门把耳朵贴在慕云澜的肚子上听了听，说是听到了小宝宝在咕噜、咕噜的叫。 慕云澜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没好意思承认，那好像是她的肚子在叫。 有了两个小萌娃陪伴，再加上德贵妃让人做了些新鲜、开胃的菜肴。 慕云澜的胃口倒是回来了一些。 坐在桌边吃了不少的东西。 皇贵妃心情激动，和绣娘商议着该如何裁制衣裳。 八宝和粥粥积极参与，十分想知道刚出生的小宝宝应该穿多大的衣服，便随着皇贵妃一起凑热闹。 一天处理了那么多事情，慕云澜此时有些疲倦，和皇贵妃打了招呼之后，便来到偏殿歇着。 楚寒霄处理完正事，回到瑶华宫的偏殿，看到慕云澜，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 偏殿之中的布置已经大改，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 慕云澜躺在贵妃榻上，盖着白色的毯子，闭着双目，睡得很是香甜。 随着一阵风吹来，窗外的凤凰木落下火红色的花朵，透过窗户，飘在了她的脚边。 楚寒霄放轻脚步，慢慢的走过去，俯下身想要轻轻触碰一下她的脸庞，又怕将人给惊醒。 慕云澜却仿佛若有所感，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寒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寒霄拉住下滑的毯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我刚回来，你今天累坏了吧，好好躺着。” 慕云澜伸了个懒腰。 楚寒霄忍不住睁大眼睛，精神一阵紧绷。 发觉他的状况，慕云澜微微一愣。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伸个懒腰，你怎么那么紧张？” 楚寒霄轻咳一声。 “有吗？我是担心你抻到自己。 我刚刚专门去找了张院正，他跟我说了好多女子有孕之后的注意事项。” 他之前也知道女子有孕辛苦，却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感悟。 但是今天，看到云澜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难受的干呕。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惊胆战。 他欣喜于自己和云澜能够再有一个孩子，可同时对于怀上身孕的她，又万分的担忧。 “云澜，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可不能憋在心里，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张院正说了。 女子忧思过度，可能会影响自己和孩子。 什么小产、难产，都有可能发生。 慕云澜被逗笑了。 “女子怀孕生产虽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可也是一种自然的现象。 要小心一些是没错，可你也不用过于紧张。 我没事的，刚才吃了不少的东西呢。” 楚寒霄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就坐在慕云澜的贵妃榻旁边，然后紧握着她的手。 “你平时就是太善解人意了，能忍则忍。 现在不同，你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慕云澜一阵无奈又感动。 好像别管是皇帝、皇贵妃、还是楚寒霄，都觉得她太过良善懂事，受了不少的委屈。 “别说我了，百越那边，你和父皇他们商议的怎么样？” 提起这个，楚寒霄精神越发的紧绷了。 生怕若是再不同意慕云澜前往边境，又会惹得她恶心呕吐。 “父皇说，眼下大周朝比较艰难，国库空虚……”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 “虽然我不怎么了解户部，可是有之前查抄盐商，收起来的那些银两，怎么着也不应该国库空虚吧？” “银子是有，可打仗也不能光打银子，还得有粮食、药材之类的，不是？” “有银子不就能去买这些东西吗？” 楚寒霄背后直冒冷汗。 “粮食的产量也是有限的，若朝廷大批的收购，必定会导致粮价上涨，百姓的生活会受到影响。” 这样说，云澜应该就不会再追问了吧。 慕云澜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我知道了。” 第976章 死了都能给气活 经过一番商议，皇帝下令重新修缮东宫，务必要将其改造的适合孕妇以及孩子居住。 至于楚寒霄的需求，皇帝表示，给他留一间书房，方便他批奏折处理政务，已经是极好了。 楚寒霄自己没什么意见，不过东宫在修缮，暂时住不了人。 他便带着慕云澜和两个孩子，继续住在瑶华宫的偏殿。 慈安宫被付之一炬，烧了个彻彻底底。 皇帝派遣人沿着坍塌的密道探索，竟然一路找到了城外。 众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城内找不到傅妍等人的身影了。 这些密道，是傅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暗中布置下的。 隐藏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简直是令人防不胜防。 经过了这次的教训，皇帝下令搜查整个京城以及郊外，查看是否其他地方还有密道的存在。 还真找到了几处，通往的都是皇室宗亲以及朝廷重臣的居所。 官员们不寒而栗。 有密道直通家中，他们竟然不知道。 若不是皇上派人将其找出来，恐怕他们被人杀了，都查找不出真凶。 想想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也足以说明，傅家的不臣之心由来已久，且做了充足的准备。 皇帝仔细思量最近两年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是觉得后怕。 傅家不仅掌控了皇子们的婚事，还和太后有牵扯。 不仅在大周朝的朝堂之上有权力，还和百越勾连，夺取了兵权。 而且在两年前，傅家的名声也是极好的，深得人心。 就连他对于傅丞相都是百般信任。 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准傅家谋权篡位的计划就真的成了。 这一切，都是从慕云澜和八宝、粥粥出现的时候，产生了变化。 想起八宝过目不忘，天生聪慧，再想到粥粥力气惊人，且受到小动物们的喜欢。 皇帝越想越是激动，直接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的踱着步子。 两个孩子是福星，他们的娘亲更是福星。 想到慕云澜又怀上了身孕，皇帝便又去了崇英殿显摆。 这一次，他足足坐在蒲团上说了一个多时辰，才过了嘴瘾。 而后仔细看了看先帝的牌位。 “父皇啊，等朕百年之后，你这个位置好像得往下挪一挪啊！ 朕现在又快有一个孙女了，那我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在你前面？” 皇帝看了看那牌位，又摇了摇头。 “不对，您到底是做父亲的，我是晚辈，怎么也不能排在你的前面。 那我就让人把你的牌位顶部加宽一些，到时候，把我的牌位摞在你的上面。” 皇帝说完，凑近了仔细打量着先帝的灵牌，竟然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回头朕就画个图纸，交给工部，让工匠们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做的牢固又美观。” 皇帝美滋滋的走了。 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进来帮长明灯添灯油，然后就看到先帝的牌位晃了晃，啪嗒一下，直接扣在了桌面上。 啊！！！ 小太监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门口的太阳底下。 皇上到底跟先帝说了什么啊！ 怎么感觉先帝一副要气死了的模样啊！ 不对，先帝已经薨了。 啊啊啊啊！ 太吓人了！ 皇帝美滋滋的回到了书房，正准备批一些奏折，帮楚寒霄分担一下压力，让他好腾出手来，去陪伴自家儿媳妇，就听内侍回禀，说是寒王妃求见。 皇帝立马坐直了身体。 “快些把寒王妃请进来，吴泉，让人去准备茶点，多注意点，可别准备孕妇不能吃的。” “是，皇上放心，奴才一定盯仔细了。” 入口的东西若是出了一点问题，他这个内侍总管怕就真的活到头了。 慕云澜走进书房行礼。 “儿媳见过父皇……” 还未屈下膝去，皇帝就赶紧把人叫了起来。 “快起来，你现在身子重，以后别管是见朕，还是见其他人，都不必行礼。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在宫里住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宫里没有？” 皇帝已经开始思量着八百里加急送圣旨，让人把慕云澜想要的东西送入宫了。 “父皇，儿媳听寒霄说，要对百越开战的话，国库紧张，粮食和药材也有所不足？” 皇帝骤然紧绷了心神。 老三这个混账东西，难道说谎没有说圆满了，让云澜听出是他出的馊主意？ “寒霄对大周的状况最是了解，他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 皇帝随时做好了甩锅给自家儿子的准备，然后就听慕云澜开口： “儿媳这边准备了些银两、粮食和药材，想要进献给父皇。” “啊？” 第977章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皇帝听到慕云澜的话，直接愣住了。 “云澜，你刚刚说什么，朕没有听清楚。” 慕云澜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父皇，我听说要打仗，缺银两，也缺粮草。 我这里倒是还存着一些，所以便想着拿出来送给您，您给帮忙调度到前线去。” 皇帝听完忍不住哈哈一笑，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云澜啊，父皇知道，你想要报仇，对百越那边也厌烦着呢。 这些困难，父皇和官员会想办法解决的，哪里用得着动你的钱。 你的银两就好好留着，自己去花用便是了。” 哪怕是寻常的百姓人家，但凡不是困难到一定的程度，都是不会动儿媳妇的嫁妆的。 即便是遇到困难动用了，之后缓过手来，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的补上。 这是整个大周朝的习俗。 他身为帝王，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媳妇出银两、出粮草来供给他打仗？ 再说了，云澜即便是积攒了些银两，又能有多少呢？ 两国交战，单单是兵马粮草，便耗费银钱无数，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解决的。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 “可是，那么多银子，我自己也花不完啊！” “那就让粥粥给帮着花。” 云澜的银钱，即便是有剩余，也是应该给粥粥。 至于八宝这边，身为男子汉，要继承整个大周朝，应该自己撑起一片天。 慕云澜想了想，真诚的给皇帝提建议。 “父皇，您要不要听听，我有多少银子和粮食？” 皇帝笑着点头，看着慕云澜，就像是看着得到了好玩具，一心想向他显摆的孩子一般，含笑道： “好，那你说出来给父皇听听。 父皇瞧瞧，你给自己积攒了多少的家底。” “儿媳目前手头上能调用的银两大概有一千二百万两。” “……” 皇帝的笑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好像都出现幻听了。 “你刚才说多少？” “一千二百万两。” “一千……二百……万两？” 皇帝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银两？” 慕云澜之前便想好了说辞。 “一部分是开办朱颜阁和无疾堂挣来的，还有售卖、加工药材，也挣了一些。 除此之外，售卖镜子、药丸给月奴，第一批利润也到账了。 另外还有薛家，以及新盐售卖挣了不少。 哦，还有很多商人从我这里买了药，那些商人是真有钱。” 皇帝还是满心震惊。 慕云澜说的这些事，他大概都是知道的。 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挣那么多的银子。 “那粮食呢，粮食你有多少？” “粮食的话，看父皇你调集多少兵马了。 五万大军，我手中的粮食应该够他们吃一个多月。 不过我会尽快想别的办法，努努力的话，应该还能再筹集到一个月的粮草。” 皇帝微微张着嘴，第一次如此失态。 之前他觉得傅家布置下的一切很是离谱。 现在看看自家儿媳妇，才发现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云澜若是想造反的话，恐怕就差振臂一呼了吧？ “云澜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粮食？” 慕云澜当然不能说绝大部分是产自灵药空间。 “我常听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总害怕哪天打仗东西不够吃，所以就多备了些。” 害怕打仗，东西不够吃？ 所以多备了些？ 这是得有多害怕，才能准备这么多的粮食。 慕云澜微微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父皇了。 当初和寒霄之间闹得很是不愉快，儿媳不是还想过要逃婚吗？ 所以提前给自己做了些打算，买了人送往江南，让他们帮我开垦土地、种植粮食，顺便也做些粮食买卖。 这两年，买卖做的不错，也认识了很多粮商，东拼西凑，才凑出来这些。” 将离培养的人手已经足够多了。 哪怕皇上要去调查，也有这些人手帮忙做遮掩，足以应付过去。 而且她有种直觉，皇帝根本就不会去查。 “云澜啊，你拿出这么些来支援边境，岂不是掏空了家底？” 慕云澜也不是盲目投资。 “打下百越之后，这些银两和粮食都会翻倍挣回来的。” 皇帝站起身来，眼底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打，有云澜你的支持，这仗也必须打！” 第978章 你还年轻，我活一天少一天了 调兵遣将需要时间，兵部尚书等人忙的眼底乌黑。 正晕头转向着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呢，就听到皇上宣他们入宫，来到前殿才发现是文武百官齐聚。 楚寒霄也赶了过来，接受完官员们的行礼之后，抬头就看到自家父皇满脸激动。 这是怎么了？ “父皇，百官已经到齐，您召集这么多人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帝龙盘虎踞一般的坐在最上方，锐利的眸光微微发亮，唇角上扬，明显有些克制不住笑意。 “朕的确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官员们连忙出声： “臣等洗耳恭听。” “朕要御驾亲征！” 官员们本来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御……御什么？” 皇帝看到官员们的反应，丝毫不觉意外。 “御驾亲征。” 官员们还是觉得耳朵不好。 “御驾什么？” “御驾亲征！” “什么亲征？” 皇帝不耐烦了。 “朕再说一遍，御驾亲征，御驾亲征，御驾亲征！ 现在都听明白了吗？” 官员们听是听明白了，可脑子却越发糊涂了。 “皇上，好端端的，您这是……” 吃错药了？ 官员们就差直白的问他突然发什么病了。 皇帝可是大周朝的君主，而且又这般年纪。 别说是御驾亲征了，出去巡游都要多带上几名太医。 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大周朝还过不过了？ “皇上三思啊，欲驾亲征不是儿戏，边境战场更是残酷。” “刘大人说的没错，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皇帝的态度却格外的坚决。 “你们不用再劝，朕已经想好了。” 官员们只好将目光看向了楚寒霄。 这个时候，一定得寒王殿下亲自出马，才能归劝得住皇上了。 楚寒霄只觉得皇帝又是在故意找他的茬。 “父皇，儿臣已经决定留在京城，不前往边境了。 您不用以这样的方式……” 没等他说完，皇帝直接冷哼一声。 “对呀，所以你留下来坐镇京师。 朕御驾亲征，直接收复百越！” 没有哪个帝王能拒绝开疆扩土的诱惑。 而且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开疆扩土！ 楚寒霄见他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不由得一阵头疼。 “父皇，您之前还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这是……” “朕突然发现，百越那些无耻小人实在可恨。 尤其是那个百越的长公主，竟然私通我们大周朝的罪人。 被抓获之后，又暗自逃脱，丝毫没把朕放在眼中。 所以朕要让整个百越付出代价！” 楚寒霄无语。 “父皇，您能不能说句实话。” 皇帝瞪了他一眼。 “朕说的怎么就不是实话了？” 楚寒霄微微蹙着眉心，神情严肃地看向帝王。 皇帝暗暗啧了啧舌，心道，这个混账小子是越发的不好糊弄了。 “朕前往边境的话，还能在极大程度上激励、振奋军心。” “那儿臣去，效果也一样。” 皇帝立马着急了。 “你不能去！你去，云澜就得去，朕的乖乖孙女受到伤害怎么办。” “父皇前去边境就不怕受伤吗？ 万一龙体有损，大周朝必定民心震荡。” “朕不会受伤的，朕又不亲自到战场上去拼杀。 你可别担心来担心去的，朕领兵打仗的时候，还没你呢。” 楚寒霄绝不让步。 “总之就是不行，父皇若是不放心朝中武将，那就让儿臣去。” 皇帝看着楚寒霄面上露出落寞之色语重心长的开口。 “寒霄啊，朕也没几日活头了，若能在这生命最后的时光，若是亲眼看到我大周的儿郎开疆阔土，该是何等的欣慰？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以后打仗的机会有的是，朕可是活一天就少一天了。” 第979章 边境大舞台，需要你就来 楚寒霄唇角微抽。 看着皇帝皮肤白里透红、眼神清明睿智的模样，心中有关于这位父亲的威严印象，那是一再的崩塌。 “父皇，您就别胡闹了。” 皇帝虎目微睁。 “谁跟你胡闹了？你哪里懂得朕心中的执着。 朕年轻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有一场仗。 银两足够、粮草充足，又有足够的药材和医者救护伤员。 上下一心，这样的仗打的该有多痛快。 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了，你必须得成全朕啊！” 楚寒霄下意识的开口。 “父皇问一问朝堂中的武将，谁不期盼能打一场这样的仗。 百越的情况……” 楚寒霄突然止住了话语。 他抬眸仔细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 “昨日，云澜前去找过父皇吧？” 皇帝轻咳了一声。 “是。” “云澜跟父皇说什么了？”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楚寒霄直觉这里面有问题。 “父皇若是不说的话，儿臣可就亲自去问云澜了。” “咳咳，”皇帝不耐烦的开口，“告诉你就是了，云澜说他能够给朕一些银两、粮食以及药材，方便让朕领兵前去收拾百越。” “确定是给您的？”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 怎么就不是给他的？ 他就想打一场富裕的仗，怎么就那么难？ 老三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云澜说，给多少银两和粮食？” 朝堂上的官员们已经开始迷糊了。 之前皇上对于打这场仗还是颇有顾虑的，怎么现在却信心满满了？ 就因为寒王妃答应给银子和粮食？ 皇上莫不是糊涂了吧，寒王妃一个人，能有多少家底呢？ 皇帝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而且这也是慕云澜的功绩，应该让百官，以及天下人都知晓。 “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和可以供五万大军食用一个月的粮食。” 官员们傻傻的愣住，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多少？ 他们果真是出现幻听了。 楚寒霄自己都很是惊讶。 他家云澜竟然这么有钱的吗？ “那药材呢？” 说起这个，皇上就更加得意了。 “药材用多少有多少，不限量。 而且云澜还说了，会组织一支专门负责救护伤员的医疗队伍，直接随军出征。 到时候，就可在极大程度上救助伤员、减少伤亡。” 听到这里，那些武将们争先恐后的跪在地上。 “皇上，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应该在战场厮杀，守卫万民。 臣愿意前往边境领兵，请皇上应允。” “微臣受皇恩多年，却始终没有机会回报。 现在正是鞠躬尽瘁回报皇上的时候，这个领兵的位置，还是由臣来吧。” 武将们一个个的请愿，彼此之间还不忘了用眼神攻击。 就没有一个武将，能拒绝这样一场富裕的仗。 这已经是相当于把功劳扔在边境，就等着他们跑过去捡了。 不过去捡的那是傻子！ 皇帝开始头疼了。 “朕说了要御驾亲征……” 楚寒霄才不惯着他。 “那儿臣也去。” “你去了，云澜怎么办？” “一并去就是了，到时候儿臣派遣重兵，保护好云澜。” 皇帝用眼睛瞪他。 “那朝廷怎么办？” “不是还有这么多官员在吗？” 楚寒霄冷冷的打量着周围的官员，气势格外的压迫人心。 “若是因为父皇和儿臣不在京城，整个大周朝就乱了起来。 那么朝中的百官，也太过无用了吧？” 官员们傻眼了。 “皇上、寒王殿下，微臣等人自当竭尽全力稳固朝政。 可您两位不在的话，整个大周朝就等于没了主心骨。” 楚寒霄看向皇子们的方向。 “安王、平王不是都在吗？再不济还有齐郡王。” 刚刚成年，入朝参政的六皇子齐郡王接受到官员们的打量，差点双腿一软。 “不，不是，三哥，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楚寒霄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了。” 齐郡王眨了下眼睛。 嗯？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第980章 这个挑衅，我接下了！ 皇帝看着异常坚持的楚寒霄，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他要去，楚寒霄就得去。 楚寒霄去的话，慕云澜就得跟着。 慕云澜要跟着的话，皇贵妃就得找他拼命。 皇贵妃要找他拼命的话，他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嘶！ 怎么有种一环套一环，环环都是死结的感觉呢。 “寒霄啊，女子有孕可是极为脆弱的。 云澜怀上了身孕，你带她去边境，你能放心吗？” “父皇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坚持御驾亲征了。” “不行！”皇帝总觉得要是放弃这个机会，他得带着遗憾入土，“朕下旨，命令你坐镇京城！” 楚寒霄头都不抬。 “儿臣抗旨不尊。” “你信不信朕诛了你的……” 九族好像不太行，他也在范围之内。 皇帝气的直喘气，思来想去，却发现，他的确是拿楚寒霄没有什么办法。 “算了，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他还是不放心，让怀着身孕的慕云澜长途奔波。 楚寒霄松了口气，照常和官员们商议完，便准备去陪着慕云澜吃饭。 结果还未来到瑶华宫，就见花笺脸色难看的往外跑。 “王爷，王妃出事了！” 楚寒霄顿时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偏殿的方向赶去。 “宣太医！” 瑶华宫内，宫人跪了一地。 皇贵妃冰冷的声音满是怒火。 “这盒子到底是谁放在那里的？ 查，查出来，本宫要将这起子黑透了心肝的人，碎尸万段！” 楚寒霄快步走进大殿，便看到皇贵妃满脸怒火的模样。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母妃如此愤怒。 慕云澜就坐在她的旁边，秀美的眉心蹙在了一起，脸色泛着苍白。 “云澜，发生了何事，身体哪里不舒服？” 楚寒霄大步走过去，忽然目光一顿，停在了地上一个翻倒的木盒上。 盒子盖打开，里面竟有一截断指。 “这是……” 慕云澜站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截手指，声音冰冷中透露着丝丝艰涩： “我要去边境！” “云澜……” 楚寒霄察觉到她的状况不对，连忙上前紧握住她的手。 “这盒子是谁送过来的？” 皇贵妃开口解释： “粥粥带着好大胆，在瑶华宫门口的空地上玩。 好大胆嗅到了异样，趴在那里刨土，便刨出了这个盒子。 好在一旁的宫女反应机敏，察觉到不对。 生怕盒子里藏有什么危险，便送到了本宫的面前。 恰好云澜也在，打开之后就瞧见了。” 楚寒霄却觉得事情不止如此。 “云澜，这截断指，难道你认识？” 慕云澜缓缓道： “是我二哥的十指。” 楚寒霄视线猛的一颤。 修国公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的确前往了边境建功立业，还是他亲自安排过去的。 本来应该是守卫在月奴边境的。 可月奴和大周朝关系缓和，百越又正好用兵，便直接抽掉了人手过去。 想来，慕大哥和慕二哥便在被抽调的人手当中。 “云澜，会不会你看错了……” 慕云澜摇摇头。 “我还小的时候，有一阵子格外的喜欢雕花的簪子。 二哥为了哄我开心，便用刻刀自己偷偷的做。 结果，一不小心削掉了左手食指的指尖部分，都能瞧见骨头了。 哪怕有大夫用了药，也持续了半个月才好。 之后，他的食指便稍微短了那么一点，我绝不会记错。” 皇贵妃听了，顿时唏嘘不已。 “云澜，你别着急。 快，快来人，把盒子和这截断指仔细收起来。” 宫人们连忙听命。 楚寒霄看着慕云澜难看的脸色，小心地扶着她坐回了椅子上。 “云澜，我立刻让人前去，打探慕大哥和慕二哥的状况……” “不用，”慕云澜眼底溢满了寒光，“傅妍最为憎恨的人恐怕就是我们了，这是她专程给我留下的挑衅，为的就是让我前去边境。” 皇贵妃忧心不已： “所以，你才要更加的沉着冷静，千万不要上当才行。” 慕云澜绝美的面容带上了凛冽的杀机。 “不，母妃。 傅妍此人一日不死，就别想得到真正的安宁。 这个挑衅，我接下了！” 第981章 好了，不用纠结了 慕云澜的态度很是坚决。 皇贵妃张了张口，一时间心绪复杂。 她同样也是极为在意家人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亲人和西凉自愿进入后宫。 “云澜，母妃担忧你。” 慕云澜看向皇贵妃，目光慢慢的平和了下来，可胸口还是闷的难受。 她其实和大哥、二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两人对于她却是真心实意的爱护。 一想到之前，他们望着自己憨厚傻笑的模样，她的心里就阵阵发软。 如今知道两人被奸人算计，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母妃，我知道您为我担忧，但是……” 皇贵妃最终悠悠的叹了口气。 “一定要去吗？” “是，请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会身处险境的。” 皇贵妃思量片刻，猛地握紧了拳心。 “好，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要去，母妃就不拦着你了。 不过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你若是伤了自己，才是让那个傅妍真正的得意。” 见她答应下来，慕云澜松了口气。 “我知道，多谢母妃。” 皇贵妃看向慕云澜的小腹，心疼的不行。 “谢什么，若不是寒霄这个混小子，你现在哪里用得着这般为难？” 楚寒霄诚心诚意的接受批评。 “是，都是儿臣不好。” 慕云澜神色松了松。 “说什么胡话呢？” 楚寒霄语气认真的开口：“我立刻让人去做准备。” 慕云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父皇那边会同意吗？” 楚寒霄轻笑了一声。 “父皇不是已经被你重金收买了吗？ 刚才还闹着要御驾亲征呢，结果我没同意，官员们也一个劲儿的反对。 父皇不愿意妥协，便决定容后再议，现在不用纠结了，大家一起去吧” 慕云澜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御驾亲征？” “你实在是低估了，你送上的那些东西的威力。” 但凡是武将，有一点点的建功立业之心，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上京这边……” “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怎么着也得耗费上几天的时间。 这几日，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另外还有四弟和五弟帮忙盯着。 再加上官员的协助，帮着处理一段时间的朝政，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慕云澜心情轻松了下来。 “那好，要快些做准备才是。” “放心。” 慕云澜的情绪好转。 张院正带着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还以为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呢。 一诊脉才知道，只是心绪变化，导致又有些反胃，这才松了口气。 正准备退下，慕云澜却将人留住。 “张院正，我准备亲自前往边境，需要一队医者跟随前往。” 张院正身后跟着的太医们骤然抬起头来，结果余琼最是嘴快，抢先开口： “寒王妃，请务必带上微臣！” “寒王妃，下官愿意前往。” 慕云澜对着几人笑了笑。 “我知晓几位都有一颗救死扶伤之心。 只是到底是边境，而且还要负责救助战场上的伤员。 虽是有将士保护，可也难免会遇到危险。 在报名之前，还是要仔细的思量清楚。” “这有什么好思量的，寒王妃身怀六甲，尚且不怕。 我等男儿，更应该鼓足勇气、一往无前才是。” “就是，寒王妃能去，我们就更能去了。” 身为太医，若是还能在战场上立功的话，那族谱不得单开一页啊？ 谁能拒绝得了这个诱惑？ 张院正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都老实些，一切都要听从寒王妃的安排。” 慕云澜笑了笑： “大家自然都可以报名，另外，还请张院长将这个消息传达到医道学宫。 若有人想要一并前往的话，有两日的报名时间。 全凭自愿，绝不可勉强。” “是。” 第982章 拖家带口 皇帝很快便从楚寒霄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始末，顿时怒火滔天。 “傅妍，这个蛇蝎毒妇！竟然还敢针对你和云澜。 云澜如何，可有受到惊吓？” “云澜见多识广，虽没有受到惊吓，可心中必定是不好受的。” “朕一定要将这个毒妇抓出来，拧断她的脖子！ 寒霄，你尽管去安排，文武百官以及各地驻军、兵将都可随意调动。” 皇帝说完，直接拿出了一枚虎符，郑重的交到了楚寒霄的手中。 “这虎符就正式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保管。” 楚寒霄神色郑重的接过虎符，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小的划痕。 心中十分的清楚明白，他接过的不仅仅一枚调动兵马的印记，更是一份重逾千金的责任。 “请父皇放心，儿臣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了这枚虎符。” 皇帝的神色有些怪异。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严肃。” “事关重大，怎能不严肃呢？” 皇帝唇角含笑： “这个虎符吧，其实就是一个象征。 你拿在手里前去调兵，难不成那些兵将，还真的会一点点仔细检查吗？ 再说了，你手中的这个，也不过是个仿制品。” 此言一出，楚寒霄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皇，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虎符是假的？” 皇帝笑了笑。 “也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它没有那么真而已。” 楚寒霄看着手里的虎符。 “那真的呢？” “你还问朕呢，这不应该问你吗？” “问我？” 楚寒霄一头的雾水，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丝毫没有关于虎符的印象。 “这件事情和儿臣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你那个时候才只有四岁，和八宝差不多的年纪，想不起来，倒也情有可原。 你拿着虎符玩耍，说是以后要留着自己用。 看着虎符透露出一点金色，还想看看是不是黄金做的，然后就用牙咬。” 皇帝越说越是忍俊不禁。 楚寒霄仔细回忆，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然后呢？” “再然后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那老虎被你啃掉了脑袋，直接断成了两半。 修也不好修，就只能重新仿造一个了，不过你放心，朕找的工匠手艺极好。 仿造出来的这个，底下的将领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破绽。” 回忆起过去，皇帝心情很是愉悦。 “这件事你若不提的话，朕还想不起来呢。 也不知道你母妃还有没有印象，朕去找她聊聊。” “父皇……” 皇帝风风火火的走了，徒留下楚寒霄，有些心情凌乱。 片刻之后，他再次低头看向掌心，冷冰冰的虎符也像是染上了些许温暖的味道，变得可爱了不少。 他扬了扬唇角，抬眸看向殿门。 外面一片阳光明媚。 楚寒霄眼底的笑意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稳如山岳般的坚定。 “这一场仗，大周朝必须胜！” 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 后来得知不仅皇上要亲征，寒王也要跟着去，一时间心中慌乱。 这两人若在战场上出了事，整个大周朝岂不是会顷刻间乱成一团？ 后来又听说慕云澜也要跟着，而且还会有很多医者一并前往，他们的心情竟然不知不觉地平和了下来。 将死之人，寒王妃都能给他强行续半个月的命。 皇上和寒王只要不是被人直接砍掉了脑袋，应该就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若皇上和寒王大军保护之下都能被人砍掉首级，想来整个大周朝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他们就更不用担忧什么了，要么跟着死，要么等着改朝换代就是了。 百姓们异常淡定，官员们却淡定不了一点。 被抓过来强行打工的四五六三个皇子，更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奢望过可以触及帝位。 太子在位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兄弟猜忌打压，他们还会心生不满。 轮到楚寒霄，便只剩下心服口服，只想着抱紧大腿，享受荣华富贵。 没想到现在牛不喝水强按头，还得过来打白工。 齐郡王看着厚厚的奏折，更是怀疑人生。 他都承认自己不行了，还是逃不过吗？ 以前打仗，个个神思凝重，愁眉不展。 怎么现在打仗，不仅格外积极，还开始拖家带口了呢？ 第983章 试试就逝世是吗？ 楚寒霄叮嘱完楚景牧，扭头看向老五和老六，而后就发现这两个兄弟一个生无可恋、只想摆烂，一个满眼皆是清澈的愚蠢。 “百越若是顺利拿下的话，可是一片广阔的土地。 这段时间谁在朝中表现的好，我就会向父皇提议，封谁做百越王。” 楚景牧倒是无所谓。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紧抱三哥、三嫂的大腿不动摇。 老五和老六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这两兄弟和楚寒霄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近。 若是能够被封百越王，独立的坐镇一方，可就一下子成就皇子的巅峰了。 老六齐郡王试探性的开口。 “三哥，你就不怕我们占了那么多的土地，然后拥兵自重啊？” 平王差点没一个屁股墩儿摔地上。 这死孩子在说什么呢？ 他不想活了吗？ 楚寒霄扬了扬唇角，抬手拍了拍齐郡王的肩膀。 “你可以试试。” 齐郡王典型的说话不过脑子，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了。 听到楚寒霄的话，顿时把头摇的犹如波浪鼓一般。 “我不试，不试。” 还试试？ 试试就逝世是吗？ 楚寒霄忙着做最后的筹划，慕云澜这边也没有歇着。 她跟皇贵妃打了个招呼，便来到了修国公府。 说起来，修国公府才是这副身体真正的家，可不知不觉中，她回到这里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想到对她关心疼爱的母亲，慕云澜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她这边刚刚准备下马车，陆氏和沈筠禾就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 “云澜！” “慕姐姐！” 两人的脸上满是喜色，快步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挽住了慕云澜的手。 “看来母亲和三嫂必定是对我极尽思念。 我这刚一下马车，就紧紧的拉着我不放了。 那我可就恃宠而骄，不对着你们行礼了。” 慕云澜一番玩笑话恰到好处，陆氏和沈筠禾顿时笑成一团。 “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恃宠而骄是这番模样呢。 可真是得让我们好好瞧瞧。” 沈筠禾这段时日和自己的婆婆陆氏相处的极好，感情也已经变得很是深厚。 “母亲喜欢看的话，我就跟着慕姐姐好好学一学。 改日没事的时候，就恃宠而骄给母亲看。” 看到两人的神色，慕云澜便知道，两位兄长出事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情。 陆氏亲昵的笑了沈筠禾一番，两人拉着慕云澜进了修国公府。 “父亲呢，没有在府中吗？” “你父亲不是想领兵前去边境吗？ 这段时间忙得很，整天的不在府内，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个同僚府中了。” 陆氏并未将修国公的行踪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只想着问问慕云澜的状况。 “母亲听说你有身子了？” 陆氏细细打量着自家的女儿。 她身材高挑，可腰肢却很是纤细。 今日，她穿了一身白玉兰散花长裙，亭亭玉立。 尤其是腰身，剪裁的颇为合体，可也越发显得她腹部平坦、紧绷。 “如何，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慕云澜叹了口气：“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在饮食方面容易反胃。” “可有请太医帮你瞧瞧？” “太医帮忙瞧过了，说是我身体好，所以对孩子的存在反应较为敏感，没什么事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陆氏颇为恼恨。 “都怪娘亲，年轻的时候一心的舞枪弄棒，没有仔细的去练习厨艺，不然我也能做些吃的给你。” 现在她若亲自下厨，恐怕就会被误以为要谋害皇嗣了。 慕云澜握住陆氏的手。 “那就罚母亲，给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多做两件小衣裳了。” 陆氏的心情好了起来，仿佛这样做就能够弥补亏欠一般。 “这有什么的，你不说，母亲也得多多准备。” 慕云澜看向坐在旁边一直傻笑的沈筠禾。 “三嫂的脸色白里透红，看来我那三哥没有欺负你。” 沈筠禾顿时羞的脸色发红。 “慕姐姐，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慕云澜才说起了正事。 “母亲，过几日我应该要随寒王前往边境。” 这件事，陆氏显然没有听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难道是寒王殿下被皇上猜忌，贬到边境去驻守了？” 沈筠禾也连忙站起身来： “皇上怎么能这样，我现在就去找祖母，让她立刻带上人去宫里求情！” 第984章 早就想过最坏的结果 慕云澜连忙阻拦，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人知道事情的始末，只不过她却隐瞒下了两位兄长有可能被人算计，深陷险境的消息。 陆氏仍旧满心的担忧。 “云澜，你现在情况特殊，又怀有身孕，前往边境的话，身体可还受得住？” 慕云澜连忙安慰解释： “母亲放心，这一次边境之行并没有什么危险。 如若不然，皇上和皇贵妃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想到皇帝对于皇嗣的重视程度，陆氏悬着的心，这才略微往下落了些。 “一定要去吗？” “是。” 陆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不论如何，一定要多加小心。” “母亲放心。” 三人说了会儿话，修国公脚步沉沉的走了回来，刚一进房门，瞧见慕云澜，原本凝重的神色顿时换上了笑容。 “大闺女回来了！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听见这般急切的关心，慕云澜只觉得心中生暖。 “父亲放心，女儿一切都好，就是突然想起来，父亲的书房里好像收藏了几幅名画？” 修国公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些画，可是父亲花了好多银子买过来的，难不成你惦记上了？” 陆氏立马帮他下决定。 “跟自家女儿怎么还谈起银子不银子的来了？ 你快去，把那些画摘下来，都给云澜装到马车上去！” “是是是，只不过我笨手笨脚的，别再把画给撕坏了。 云澜，你过来仔细挑选、挑选，顺便盯着我一些。” “好。” 父女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书房，一进房门，修国公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云澜，你……” “父亲也收到消息了？” 对上慕云澜的眼睛，修国公面上的镇定消散的无影无踪，满是痛恨的开口： “傅妍那个毒妇，竟然用你的两位兄长做威胁。” “父亲，这件事情就先不要告诉母亲了。” “我知道，你母亲经历的事情太多，到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哪里受得住这样日夜忧心。” 慕云澜神色坚定。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将大哥和二哥带回来的！” “你爱护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大哥和二哥那里，自然由父亲来保护！ 父亲一定会去战场，亲手将她抓住，碎尸万段！” 门口响起了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紧接着慕三哥推门而入，身后站着的是脸色苍白的陆氏。 “这话应该儿子来说才是。” 慕云澜心头一惊。 “母亲……” “夫人！” 陆氏脸色很是苍白。 “我就说，你父亲粗枝大叶的，哪里懂得收藏什么画卷？ 你们果真是有事情瞒着我，老大和老二落到那个傅妍的手中了？” 修国公连忙上前，扶住了陆氏的手臂，让她到书房里坐下。 “并非是有意想瞒着夫人，只是担忧你的身体受不住。” 陆氏脸上露出来一抹很是牵强的笑容，眼眶却已经是红透。 “老爷莫不是忘了，我陆家是什么出身？ 陆家满门儿郎，皆战死在沙场，徒留我一个孤女。 我亲手将老大和老二送往战场，自然知道那是个何等凶险的地方，也自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母亲，”慕云澜心头发酸，“情况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傅妍想要对付的是我和楚寒霄，她决定把大哥和二哥当做筹码，短时间内就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母亲知道。” 陆氏压下了眼底的泪意。 “你大哥和二哥身为大周的儿郎。 哪怕是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 而不是死在这些阴谋算计之中，那个傅妍太可恨了！” 慕云澜眼底寒光乍现。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平安的将大哥和二哥救出来，至于那个傅妍，她该到地下，向二舅舅赔罪了！” 第985章 开拔出征 慕云澜的话语气坚决，掷地有声。 可话音刚刚落下，修国公便摇头。 “云澜，父亲知道，你是有自己打算的。 边境你想去，如果皇上和寒王殿下都同意的话，做父亲的自然也不会反对。 可你没有必要为了你大哥和二哥去冒险。 他们两个是父亲的孩子，你同样是父亲的孩子。 身为女子本就艰难，你如今又怀着身孕情况更是特殊。 你只需保护好自己，你大哥和二哥那边交由父亲来接手。” 还不等慕云澜说什么，慕三哥就已经站上前来。 “父亲和妹妹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父亲年纪大了，妹妹是女子，又怀着身孕。 可我是男儿，身强体健。 我一定会救出大哥和二哥的。” 慕三哥身型高大，模样憨厚，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傻里傻气的。 这还是慕云澜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认真的神色。 “三哥，大哥和二哥都前往边境了，你才刚刚成亲没多久，应该留在京城，保护母亲和三嫂。” 慕三哥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陆氏。 “母亲……”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向母亲请命前往边境。 陆氏认真的看着他。 “你也想去边境？” “是。” “你曾经说过，让你大哥和二哥去建功立业。 你则留在京城，向我和你父亲尽孝，同时保护妹妹。” “此一时彼一时。儿子不在乎功绩，愿意平庸生活一生，孝顺双亲、保护妹妹。 可现在情况不同，大哥和二哥遭遇危险，儿子身为男儿，岂能在家中躲避？ 反倒是让上了年纪的父亲，和身怀六甲的妹妹前去涉险？” 说到这里，慕三哥不由的低下头去。 他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母亲说话，心中没底气的很。 陆氏却笑出了声。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你若是没有这份担当之心，才会真正的让母亲失望。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苦了你媳妇儿……” 门口，沈筠禾探进来半个脑袋，微红着脸颊说道： “母亲，儿媳才不会觉得苦。 儿媳的夫君有担当，可是件令儿媳骄傲之事。 今日两位兄长身陷危险，他能够为了兄长前往边境。 他日若儿媳遇到危险，夫君也一定会为了儿媳而拼尽全力，这是儿媳之幸。” 陆氏起身，握着沈筠禾的手，将她拉了进来。 “好孩子，能够娶到你，才是老三的福气，也是我们整个修国公府的福气。” 慕云澜看了看慕三哥，开口道： “那就一起前往边境吧。” 这下可真变成拖家带口了。 准备工作进行的十分迅速。 将离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手底下的所有人便全力运作起来。 大批的银两被换成粮草等军备物资，分批次，依次运往边境。 医道学宫这边，听到了寒王妃招募人手前往边境，众多医者瞬间将负责统计的人淹没。 据说为了争抢名额，有几名大夫还差点掐起架来。 上京宛若一颗心脏，迸发出滚烫的血液，快速的延伸至整个大周朝。 百姓们的生活还没有受到影响，可精神已经逐渐的紧绷了起来。 慕云澜给朱颜阁留下了足够的药丸，又单独去见了一趟傅明雅，而后跟随着大军坐上了马车。 皇帝要御驾亲征，场面自然极为宏大。 京城的街道都被管控起来，却依旧引的全城百姓前来送行。 皇上没有乘坐龙撵，而是直接骑在了马背上。 在禁军和武将官员的保护下，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此时皇帝的表面威风凛凛，内心却很受委屈。 谁能想到他堂堂帝王，出征之前和自己的皇贵妃告别，却被狠狠的挠了一爪子，现在手臂上还有红痕呢。 皇贵妃简直放肆！ 等停下来驻扎休息，他就不立刻给她写信了。 非得急她一下才行。 第986章 嘴巴不会说话，那就得打 而被皇帝惦记着的皇贵妃，此时却来到了宗人府单独设立下的院落。 这里正关押着西凉王一家人。 宗人府是专门处理皇室宗亲犯错的地方。 按理来说，西凉王这等身份，是没有资格被关押在这里的。 可皇上到底念了皇贵妃的情分，下令让宗人府单独看押。 西凉王一家子已经接连好几日忐忑难安。 他们本以为会迎来皇帝的处置，可皇上就像是把他们给遗忘了一般。 以至于他们现在每吃一顿饭，都觉得像是断头饭。 渐渐的，西凉王开始埋怨起了西凉王妃。 “我就说我们好端端的，前来恭贺妹妹敬畏之喜就是了。 你偏生要把女儿往寒王府推，现在好了，计划没有达成，反倒害得我们一家子被囚禁。” 西凉王妃眉毛一竖，面色颇为不善。 “我这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我还不是觉得，你这个西凉王手中的权力日益减少，对底下的官员都要敬着几分，实在太窝囊。 我这是为你鸣不平，想着增加一下我们西凉王府手中的权力！” “西凉早已经依附于大周，朝廷派遣下来的那些官员，我当然要敬着。” 西凉王妃却了解这个丈夫的本性。 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又格外喜欢，居功自傲。 事情一旦成了，那就是他自己厉害，一旦没成，就推脱到旁人身上，反正自己是一点错都没有。 “这个计划你当初也是同意了的，说到底，还是你妹妹没用。 皇上不仅将她封为了皇贵妃，还有意立寒王为太子。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权势，不想着给自家人用，反倒胳膊肘往外拐。 我们身为亲人，难道还能害了她不成？” 皇贵妃走过来，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她抬手制止了宫女想要通报的行径，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西凉王妃还在喋喋不休。 “再者说了，那寒王也是没有眼光，我们妩儿哪里比不过那个慕云澜？ 她现在可正值青春大好年华，不比那个生养过孩子的慕云澜强？” 纳兰妩委屈的哼了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忿。 “那慕云澜长得一副狐媚模样，而且还精通医术，说不准就是用了什么手段拿捏住了表哥。 我那日去见表哥，还特意筹谋过，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呢。 若不是那慕云澜就站在一旁，表哥才不会对我那般冷淡。 而且，那慕云澜还用孩子来邀宠，简直可恶！” 西凉王妃走过去安抚她。 “不用着急，那慕云澜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怀上身孕，就应该在房里好好休养着。 她倒好，竟然胆敢前去边境。 别说战场凶险了，就说这一路舟车劳顿，她那肚子能不能保得住还另外一说呢！” 西凉王听到自己王妃的话，只沉沉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皇贵妃听到他们嘲讽自己，只是眼神微冷，可听到最后对于慕云澜的诅咒，顿时怒火中烧。 “去把房门踹开，把那个多嘴多舌的西凉王妃以及明珠郡主，给本宫拖出来掌嘴！” “是。” 宫女和嬷嬷们毫不客气，一脚便将房门踹开。 在西凉王妃和纳兰妩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直接将人拖出来，摁在地上，扬起手便开始扇嘴巴。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连成一片。 皇贵妃往旁边一站，立刻有内侍搬来了椅子，恭敬的放在了她的身后。 皇贵妃不徐不缓的坐上去，脊背笔直，眼神中带着冰冷的睥睨之气。 西凉王快步冲出来，看到妻子和女儿被责罚，顿时怒气冲冲地看向皇贵妃。 “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你的嫂子和侄女！” 第987章 看看他能蠢到什么地步 看着冲到面前咆哮的西凉王，皇贵妃突然扬起了唇角，笑意盈盈的问道： “大哥，你说是我这个妹妹与你的关系亲近， 还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和你的关系亲近？” 西凉王皱着眉头。 他虽然有些昏懦，但是这个时候却不傻。 “都是亲人，哪有什么远近之分？” 皇贵妃笑了笑。 “那都是亲人，大哥怎么任由你的妻子和女儿，在背后说本宫的坏话呢？” 西凉王想到刚才妻子和女儿说的话，不由的肩膀一僵。 “妹妹，你嫂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 她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被关押了那么久，一时间有些气恼。 说一两句难听的话，不过是为了过过嘴瘾。” 皇贵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是这样吗？那倒是我不好，竟然误会了。 还以为嫂子和侄女儿对我百般不满，以至于大哥对我这个妹妹也要生份了。” “怎么会。” 宫人们扇嘴巴的动作还在继续，眼看着皇贵妃说话不徐不缓的架势，西凉王有些焦急。 “妹妹，一家人误会解开了就好。 赶紧让下人停手吧，再打下去，你嫂子和侄女的脸都要被打烂了。” 皇贵妃抬手扶了扶鬓边的九尾凤钗。 “大哥，我们兄妹可是一母同胞，我当然是希望大哥一家越来越好的。 大哥是不知道，妹妹我在这后宫之中，生活的有多辛苦。 大周朝不比咱们西凉，入了这后宫，别说是有口无心了。 就是对着人笑的时候，这嘴角上扬的弧度有几分不对，那都是要被责罚的。 我这也是想好好教导一下嫂子和侄女，让她们知道。 以后说话不光得动嘴，最主要的是得动脑！” 西凉王急的额头冒汗。 “她们必定是知道了，你快让人停手吧。” 眼看着西凉王妃和纳兰妩被打了将近五十个巴掌，皇贵妃这才抬了抬手。 动手的嬷嬷立刻将两人放开，而后低头拱手，恭恭敬敬的站在了皇贵妃的身后。 西凉王连忙跑过去，率先扶起了自己的女儿。 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已经开始泛起了青紫，心疼的不得了。 “这脸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快让人叫大夫过来。” 皇贵妃扫了一眼纳兰妩的脸颊，却很是满意，只是面上一脸的为难。 “怕是不巧，这大夫都让本宫的儿媳妇带去边境了。 这一个都没剩下，哪里还能帮着明珠郡主看脸呢？” 西凉王妃抬头，看着皇贵妃漫不经心的模样，便知道她这绝对是故意为之。 偏偏西凉王那个傻子，一点都没看出来。 “皇贵妃，你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直接冲着我来，还请不要再拿我的女儿出气了。” 皇贵妃冷冷的抬了抬眼，头上的凤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大嫂还是没长记性，你在宫里用这样的语气与贵人说话，可是又要被按在地上掌嘴的！” 西凉王妃恨得咬牙切齿，直接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旁边的西凉王。 “你就这么傻愣愣的听着吗？” 西凉王脸色不好。 “妹妹，我们许久未见，也该好好的说说话才是，不如……” 他停下话头，抬眼扫了一下皇贵妃身后跟着的人。 皇贵妃眸光微动，示意一旁跟着的宫人全部退下。 她倒要听听，这位大哥会说些什么。 宫人们神情极为恭顺，连忙退到了远处。 西凉王一改刚才的恭敬，目光中瞬间满是挑剔。 “妹妹，你要做戏给外人看，装装样子不就是了。 怎么能跟你的嫂子和侄女动真格的呢？” 皇贵妃略微诧异了一瞬，随即嘲讽一笑。 自家兄长原本没有这么蠢啊，怎么现在越来越像是个傻子了？ 见皇贵妃没有作声，西凉王语气中更带上了几分批评。 “之前在朝堂之上，你也不帮着我，而是帮着那个慕云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皇贵妃想看看，这个兄长还能傻到什么样的境地，于是顺着他说： “我不帮着慕云澜，难道帮着纳兰妩？” “你当然要帮着自家侄女儿了！ 如果当初不是我推着你入后宫，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现在你儿子出息了，却只喜欢一个慕云澜，这像什么话？ 你应该帮着妩儿入后宫，得后位。 如此一来，我们西凉才能趁势崛起。” 西凉王越说越激动，眼神之中几乎要冒出光来。 “如果妩儿再生下个一男半女……” 说到这句，他突然戛然而止。 皇贵妃的眼底全然被冰冷的寒意所填满。 “然后呢？大哥怎么不说了？” 第988章 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西凉王看着眼前的妹妹，神情有些不自然。 “再然后的话，那不就是顺理成章了吗？” 皇贵妃开口替他补充： “等到纳兰妩生下个一儿半女，就可以直接杀了慕云澜和她的两个孩子。 让我们西凉的血脉继承皇位，大哥你说不准还能封个摄政王当当，是不是？” 西凉王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却又连忙收敛了神色。 “大哥可没想那么长远。” 皇贵妃却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西凉王一愣，微微的撇开视线。 “哪有什么人告诉我，我只是想帮你侄女儿找个好前程。 思来想去，与其送到旁人家做儿媳妇，哪有送到你跟前放心。 寒霄是你的儿子，我当然更相信你对他的教导。” 皇贵妃不信。 “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脑子了。” 西凉王顿时恼怒。 “你这是什么话，就这么瞧不上你大哥吗？” “如果不是你够蠢，且恰好又与我是一母同胞，你觉得自己能够当上西凉王？” 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推一个聪明人掌控西凉的。 本来，如果大哥一家安分守己。 哪怕不看在她的面子上，单单是为了寒霄有个好名声。 西凉也能够平平顺顺。 等到寒霄登基，多少给西凉一些优待，百姓们便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 可现在倒好，她小心谨慎多年，都不够大哥一家子过来作的！ 皇上离京之前，一直没有处置西凉王。 为的不过就是兑现承诺，让她亲手来处理西凉的事情。 她必须要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此才能换来西凉的安宁。 西凉王怒目而视。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皇贵妃没有了耐心，她冷冷看着西凉王和西凉王妃。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生出了觊觎大周朝皇位的心思？” 西凉王妃脸色一变。 “你可不要什么罪名都往我们头上扣！” 觊觎大周朝的皇位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宣之于口？ 他们又不是像猫一样有九条命，不怕死的。 皇贵妃目光冰冷。 “现在是我来问，你们若如实回答，不过是受些苦楚，不会伤及性命。 可如果你们不说，下次再来问你们的，可就是正经的刑部官员了！” 西凉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我刚刚真的只是一时口误，把心里随意想的一些事情，说出来了而已。” 皇贵妃却看出了他的心虚。 “呵，大哥，看来你是不肯交代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跟你们多费口舌，等着刑部官员来吧。” 皇贵妃说完，便直接起身。 西凉王连忙喊住她： “等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一家子非要撕破脸才行？” “一家子？我把你们当亲人，你们却把我当成可以算计的肥羊，恨不得爬上来吃肉喝血！ 大哥，当初入这大周朝的后宫，我为的不是自己的前程。 我为的是家人的平安以及西凉的和平。 现在你跟我说，我是来享福的？ 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西凉王却不以为然。 “女子嫁谁不是嫁？ 再者说了，皇上都封你为皇贵妃了。 明显是对你极为重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皇贵妃第一次知道，这个大哥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她想要嫁人，和被迫嫁人，能是一个概念吗？ 皇贵妃冷笑一声。 “现在仔细想想，皇上对本宫的确是颇为厚爱。 反倒是你们这些亲人，连我的儿子，孙子、孙女都给算计上了。 既如此，本宫也不必有你们这些亲人了。” 西凉王脸色大变。 “妹妹，你这是什么话？” 皇贵妃不再留任何的情面。 “楚寒霄一日是我的儿子，慕云澜就一日是我的儿媳。 如果有朝一日，楚寒霄这个混账，若敢停妻另娶或者纳妾室。 本宫第一个便与他断绝关系！” 西凉王妃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疯了？ 为了个儿媳妇，不要自己儿子。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贵妃冷冷的撇过去。 “你们这样的人，自然是理解不了。 不过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西凉王这个位置，大哥你就不必坐了！” 第989章 为了大义还是私心，你心里清楚 西凉王看到皇贵妃脸上的寒意，顿时打了个激灵，脸上肉眼可见的带上了慌张之色。 “妹妹，我们可是亲兄妹啊，你不能这样！” 西凉王妃也一改刚才旁观的态度，当起了和事佬。 “是啊，里外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妹妹尽管说就是了。 你大哥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脑子一时糊涂，容易冲动行事，可他却是最疼爱你的。” 一旁的纳兰妩，态度也不复之前的倨傲嚣张。 反倒是一脸紧张的站在一旁，想要开口，又生怕说错了话。 看着西凉王一家人的态度，皇贵妃越发觉得心寒。 原来他们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的过分。 可就是仗着是她的亲人，可以对他们进行包容，就肆意妄为。 皇贵妃冷冷一笑。 “正是因为里外是一家人，所以在你们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本宫才会保全你们的性命。 如若不然，关押你们的地方就不会是宗人府，而是刑部的天牢大狱！” 皇贵妃收回了视线。 “为了保存最后一丝体面，不让西凉的百姓太过难以接受。 大哥，你自己写一份折子，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去给皇上。 就说你主动辞去西凉王的位置，请求皇上派人，全面的接管西凉！” 西凉王大惊失色。 “纳兰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果这样做的话，西凉和大周朝还有什么分别？” “西凉和大周朝早就没有了分别！” “你胡说！我们纳兰家，可是西凉的皇族。” “我们纳兰家没有能耐，守护不住自己的国家，转而投靠大周朝，接受大周朝的庇护。 输了就该认，而不是死要面子，不顾底下百姓的安危！” 大周朝不可能接受西凉受着自己的庇佑，却生出不臣之心。 这是她思量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当年，父亲还在世，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们纳兰家能够好好的守住西凉。 如今，她亲手推动着西凉，彻底的融入大周，甚至让大哥辞去西凉王这个位置，就意味着纳兰家的地位不复存在。 这和当年父亲的意愿完全违背。 她同样感觉心如刀绞。 可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 这个决定没有错！ 西凉王彻底暴怒。 “什么百姓的安危？你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这些年，你除了享受荣华富贵，又为西凉的百姓做过什么？ 如今，我不过是为了百姓多用了些筹谋。 你就跳出来，让我放弃西凉王这个身份。 你就不怕父亲泉下有知，夜半回来找你算账？” 皇贵妃的神色异常坚定。 “我没有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父亲若真的找上来，要和我算账，我也问心无愧。 反倒是大哥你！” 皇贵妃扫了一眼西凉王妃和纳兰妩。 “你究竟是为了大周朝的百姓，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心里清楚！ 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拖着整个大周朝的百姓陷入泥沼！” 西凉王愤怒的走来走去，脸色气得通红。 那样子，看上去像是一只发疯的牛一般。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可真是绝情啊！ 我看从今天开始，我也没资格当你大哥了。 以后再见面，我该向你跪地行礼才是！” 皇贵妃垂下了目光，遮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痛。 “我看大哥的状态，也适合自己写折子。 我会亲自写一份奏折，代替大哥呈送给皇上。 你们一家人老老实实，还能保证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再多的，就不要想了！” 皇贵妃说完，不再去看西凉王一家人的神色。 “来人！” 守在远处的宫人连忙跑过来。 “奴才在。” “好好看守这处院落，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第990章 无愧于心，方得始终 皇贵妃带着人离开。 院落的大门被死死的关了起来。 西凉王愤怒的咆哮穿透了院墙。 “疯了，纳兰清绝对是疯了！ 她现在哪里是我们西凉的公主，分明成了大周朝的走狗。 狗屁的为了西凉百姓，她分明就是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动摇！ 不得好死，这样的人，就不得好死！” 嬷嬷小心地扶着皇贵妃的手臂，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皇贵妃……” “无妨，让他过两句嘴瘾吧。” 皇贵妃目光寒凉。 “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我的这位大哥，短处全部占齐了，长处却一无所有。 他只看得到前方的光芒璀璨，却看不见脚下万丈深渊。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摔死，还不如彻底绝了他的念想，让他做个富贵闲人。” “可如此一来，皇贵妃恐怕得承受很多非议。” 到底是亲人。 “本宫知道，若是以前，还真的会在意，可现在，完全想开了。” 嬷嬷明显的一愣，随即笑着开口： “皇贵妃的确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多思多想了。” “以前，本宫压抑心性，总想着周全些，再周全些。 可自从遇到了云澜，才慢慢的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你瞧瞧无疾堂，从头到尾做得无可挑剔。 可遇到济世堂有心算计，也会在一朝之间落得声名狼藉。 当时本宫就很担心云澜会承受不住，可从头到尾，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等到无疾堂的名声彻底扭转，她干脆将其脱手给了户部，没有丝毫的留恋。 本宫这才知道，一个人心里有底气，便可以活的纯粹而洒脱。 这应该就是无欲则刚。” 提到慕云澜，皇贵妃眼底的惆怅渐渐消散，唇角扬起，面上带了笑。 “快些回瑶华宫，本宫要跟云澜写封信。” 这一路上慢些没什么关系，最紧要的是要安安稳稳。 “是。” 皇贵妃大步的朝瑶华宫走去，华美的珠钗、繁重的罗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速度。 她的脚步极为轻快。 做出了罢免自己大哥西凉王这个决定之后，她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万事万物，都是要往前走的。 他们纳兰家，的确曾经是辉煌过。 有光辉要认，落寞了也要认。 无愧于心，方得始终。 皇贵妃写好了信，叮嘱禁军即刻送出去。 此时的慕云澜，正有些发愁的看着八宝和粥粥。 本来，她怀着身孕前往边境，已经让皇帝和楚寒霄格外担忧了。 若是再加上八宝和粥粥，两人的心完全是揪成了一团。 可父子两人，谁都不愿意去做拒绝八宝和粥粥的人。 都担心会影响自己在两个小团子心中的形象。 以至于他们推脱来推脱去，最终决定一同前往。 结果两个意志不坚定的人，丝毫敌不过八宝和粥粥的撒娇。 三两句话就败下阵来，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他们。 于是八宝和粥粥便欢欢喜喜的收拾了东西，一路跟了过来。 此时，粥粥正举着小手，白嫩嫩的手指正对着好大胆的方向，小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好大胆，看到没有，这是粥粥养的刺刺大王！ 可厉害了，是我精心培养的宠物。 谁不听话，它就扎谁！ 像你这样的小老虎，被刺刺大王扎一下，立马就死掉啦！” 好大胆认真的看着粥粥的小手，成功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 结果，还是没看到那所谓的刺刺大王在哪里，不过，这不妨碍它吓破胆。 别管有的没的，任何东西都能够打败它好大胆。 八宝这个宠妹狂魔在一旁拍着手鼓励。 “妹妹好厉害，妹妹养的刺刺大王肯定也是最厉害的！” 第991章 悠闲路途 粥粥得意的挺起胸膛，骄傲的不要、不要的。 慕云澜在一旁瞧着，越看自家闺女就越是发愁。 粥粥要是放在外面，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数钱吧？ 楚寒霄走过来，看着她眉心微簇，面带愁容的模样，顿时心头一惊。 “云澜，这是怎么了？” 能让云澜发愁成这样，想来，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看向楚寒霄的目光多了一丝哀怨。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家闺女有点傻乎乎的？” 楚寒霄一愣，转头看了看举着小手，在那里戳戳戳的粥粥，默默的收回视线。 “哪里就傻乎乎的了，咱们的闺女最是玉雪可爱。” “抛开外表，看本质呢？” “抛开外……抛不开！” 楚寒霄果断的摇摇头，自家闺女长得多可爱呀，为什么不看外表？ 慕云澜叹了口气，随即略带些谴责之色的望着楚寒霄。 “粥粥必定是随你！” 楚寒霄反倒颇为骄傲。 “闺女随爹爹，那不是正好吗？” 慕云澜很忧愁。 “你傻没关系，可我闺女傻，以后怎么办？” “粥粥可是女孩子，女孩子娇憨一些怎么了？ 是父皇权势的不够大？还是本王提不动刀？亦或者是八宝不会撒药？ 粥粥负责每日开心，我们来负责斤斤计较。 谁若是敢欺负咱们家闺女，保管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慕云澜有些忧愁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现在月份尚浅，也不知道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若再是个女孩子……” 想念孙子、孙女的皇帝走过来，听到她这句话，顿时眼睛亮的发光。 “云澜在发愁什么呢？若再是个女孩子，那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吗？” 慕云澜起身就要行礼，皇帝连忙示意她安稳坐着。 “云澜啊，什么事情都不用多想。 咱们老楚家家底丰厚，让你的孩子们安稳富贵一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粥粥看到皇帝，举着小手就跑了过来，边跑还边炫耀： “皇爷爷快瞧，粥粥养的刺刺大王。” 皇帝连忙朝粥粥的小手上看去，结果，手上除了有些泥土的印记之外，干干净净。 “刺刺大王在哪里呢？皇爷爷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怎么没瞧见呢？” 粥粥努力的踮起小脚，把手往上举了举。 “皇爷爷你仔细看，就在粥粥的手指头上呀！” 皇帝努力的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和刺有关的东西。 慕云澜叹了口气，在旁边提醒。 “父皇，你看粥粥食指的指甲盖儿边缘，翘起来一根倒刺儿，那就是她养的刺刺大王！” 粥粥重重的点头，还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根小倒刺儿。 “刺刺大王，世上最强！ 大王出征，谁敢争锋？” 皇帝将粥粥抱起来。 他的大乖孙女，哪怕说月亮是方的，他也万分支持。 “粥粥可真是厉害，竟然养了一个刺刺大王。 皇爷爷带你到前面去骑马，咱们好好的威风威风！” “好，冲冲冲！” 皇帝说完又去抱八宝，结果八宝却摇摇头。 “皇爷爷带着妹妹去吧，八宝在这里陪着娘亲。” “好，你若是也想玩儿，就让你爹爹派人送过来。 皇爷爷左手抱着粥粥，右手抱着八宝，一边一个，完全抱得动。” 八宝笑眯眯的点点头： “好，八宝记下了。” 等到爷孙两个走远了，八宝叹了口气。 慕云澜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的好奇： “八宝这是怎么了？不去跟着你皇爷爷一起玩吗？” 八宝摇了摇头。 “妹妹还小，哄着她一个人玩儿还行。 再加上皇爷爷的话，还是算了吧。” 八宝再次叹了口气。 哄着皇爷爷玩，八宝很累的。 他要休息、休息。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声。 “那确实，八宝赶紧歇一歇。” “嗯。” 八宝靠在慕云澜的身边，平着躺了一会，忽然将自己的小手举了起来。 “娘亲，八宝也可以养个小刺玩吗？” “可以。” “妹妹养了一个，八宝可以养十个吗？” “可以是可以，只要你不怕指甲盖疼。” “八宝还有脚指甲。” “那更有点困难，你要躺在地上，抬脚去用刺刺去扎人吗？” 第992章 十日后，取你狗命！ 八宝很是可惜的放下了小脚，打消了在脚上养十个刺儿的想法。 一个时辰之后，粥粥苦着小脸走回来，神情很是低落。 慕云澜连忙询问。 这才知道，她手上的刺刺大王一不小心被衣服给勾掉了。 “娘亲，粥粥的宠物没有了，刺刺大王它死的好惨啊！” 粥粥一边说着，一边干嚎。 没有很想哭，就是很想喊。 楚寒霄心疼坏了，连忙将干嚎的粥粥抱进怀里。 “粥粥不哭，咱们再养一个。” “很难养的，粥粥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呢。” 慕云澜唇角微扬。 的确是难养。 毕竟，花笺等人每天都要仔细地帮粥粥洗手，涂抹上护手霜，就连指甲都是一点一点精心的打磨。 如果不是这两天粥粥非要去拔草、刨土，她的手上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倒刺。 “哇，粥粥的刺刺大王啊！” 楚寒霄哄不住，连忙求助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 慕云澜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眸朝四周瞅了瞅，走到一棵植物前面，拨开叶子，摘下来一个小东西，直接粘到粥粥的衣服上。 粥粥低头一看，随即睁圆了眼睛。 “哇，这是什么？” 绿绿的指甲盖大小的小球上面，长满了小刺，正稳稳当当的挂住了她的衣服。 “刺刺大王的太奶！” 粥粥信以为真。 “刺刺太奶真的好厉害！她身上有好多刺！” 慕云澜信口胡诌。 “是啊，要不然怎么能当太奶呢。” 八宝在旁边抿着小嘴。 第一次知道，苍耳子的地位竟然这么高。 粥粥被哄好了，带着自家哥哥去找更多的刺刺太奶。 这时，有暗卫出现，恭敬的送上情报。 “主子，慕家两位公子在半个月前的冲突之中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不过，有军医照顾，生命无忧。 两人，是被一名女子所救。 这里面，是有关那名女子的消息。” 楚寒霄接过信件。 慕云澜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打开信件，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的眉心微动。 “百越逃出来的灾民，还是医女？” “是。” “王妃让带过去的药送到了吗？” “回禀主子，已经全部送到，而且由属下亲自盯着，给两位公子喂下去了。” “好。” 楚寒霄扶着慕云澜的旁边坐下。 “云澜，你怎么看？” “我相信这世上有巧合，也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好的。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把人盯紧了，好好查一查，总归是有好处的。” “确实，”楚寒霄吩咐暗卫，“密切关注那名医女，盯紧了她的一举一动。” “是。” 大军继续启程。 许是外面空气清新，心情也好的缘故。 慕云澜的胃口比之前大了很多，不仅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倒是脉象越发的安稳。 这一点，让张院正等人都啧啧称奇。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边境越来越近。 慕云澜这边密切关注着两位兄长的状况。 他们服下了她给的解毒药丸，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成效，一直昏迷不醒。 军医诊断的脉象也很是奇怪，竟是前所未见。 慕云澜开始翻阅各种医书，心中忍不住有些焦躁。 而就在这时，长公主赫连曦送来了战书！ 楚寒霄生怕里面有诈，自己将书信打开。 结果刚拆开信封，便有一股血腥味传出。 等看到上面的内容，他周身浓郁的寒气便怎么都压抑不住。 慕云澜目光落在信件上。 “上面写了什么？” 楚寒霄将书信折了起来。 “无非就是些没有脑子挑衅的话，不必理会。 赫连曦那样的性格，若是她不作妖，才叫奇怪。” 慕云澜却感觉楚寒霄有所隐瞒。 “我看看。” “云澜，这是封血书，味道难闻，还是别看了。” 慕云澜却起身，直接将信件拿了过去，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刹那间冷透。 “用我兄长断指的血，写的血书…… 好，真是好，赫连曦是知道如何踩人底线的。 还威胁我，亲自到边城对峙的城门上去。 不然，就取我兄长们的性命。” 楚寒霄担忧开口： “云澜，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激将法。” “我知道……赫连曦回到百越的大军之中了，而且听说了父皇御驾亲征之后，百越的皇帝也来了边境。” 慕云澜低垂下眼眸，思忖间，眼底闪过一道流光。 “我们抵达边境还有几日？” “差不多三日。” “时间足够了，准备笔墨，我要给赫连曦回封信。” 笔尖落于纸上，柔软的笔触，却写出了杀气腾腾的字迹： 十日后，取你狗命！ 第993章 够，太够了！ 慕云澜写完了信，直接交给一旁的楚寒霄。 “你手底下可有神弓手？” 楚寒霄望着纸上的字迹，再看看慕云澜水眸闪亮的模样，只觉得现在这样略显暴躁的她，更添了几分灵动、真实。 “有的，而且还是百发百中的神弓手。云澜想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将这张纸仔细的绑到羽箭上，直接射到百越的军营里去。 不是要挑衅我吗？我也来好好的挑衅一下那个赫连曦。” “好，我立刻让人去办。” 慕云澜活动着手腕。 “你手底下还有多少可用的人手？” 楚寒霄略微思量了片刻： “你想用多少有多少。” 父皇已经将兵符都交给了他。 可任意调动大周朝的兵马。 可不就是想用多少有多少吗？ 慕云澜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好，那这件事情我们就好好的谋划、谋划。” 十天的时间，足够了。 那赫连曦犯下大罪，以为侥幸逃脱就可活命？ 殊不知，自作孽、不可活！ “你想怎么做，需要我如何配合？” 慕云澜直接让人拿来了边境的地图，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城池分布。 “英郡王前去收复傅渊当初许给我们的八座城池，现在可有成效？” 楚寒霄微微摇了摇头。 “这八座城池不同于百越的其他地方。 这里是傅渊苦心占据下来的封地，他用心经营了多年，在这些地方有很高的威望。 当初你提出来的办法极好，只是现在时间尚短，所以成效并不算明显。 只占据了其中的两座城池，其余的六座，如今被百越占领着。 看现在这个意思，便是有意将战场放在这几座城池当中了。” 慕云澜眸光微微一闪。 “好啊，那这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可就占齐了。” 赫连曦必死无疑！ 皇帝和慕云澜等人距离边境的位置其实已经很近。 楚寒霄口中说的三日，是慢慢走过去的时间。 毕竟皇帝的年纪大了，慕云澜又怀着身孕，加上周围有大批的禁军跟随保护。 人数多了，行军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专程送信则不同，斥候骑着快马，只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便能够抵达边城。 此时的英郡王格外的焦躁。 好不容易有了重新掌权的机会，他是想在皇帝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 可没想到忙来忙去，也只接手了两座城池。 而且这两座城内的百姓依旧满是反叛之心。 就在昨日，还有巡逻的兵卒被城中暴民所伤。 眼看着父皇就要来了，得知真实情况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的训斥他呢， 一想到这里，英郡王就焦躁的吃不下饭。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父皇竟会选择御驾亲征，而且怀了身孕的慕云澜竟然都跟过来了。 这边境多苦啊，怀了孕还敢到处乱跑，万一要出了什么事，他这个英郡王的封号该不会都保不住了吧？ 正思量着呢，手底下的副将走了进来，神色很是呆滞。 英郡王扭头看过去，有些烦躁的开口：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白日见鬼了的模样？” 副将伸了伸脖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郡王爷，这简直比见鬼了还要令人震惊啊！” “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去后面的汜水城查看粮草物资了吗？ 看东西还能把你震惊成这副鬼样子？” 副将神情中依旧满是惊叹。 “郡王爷，您不懂。” 英郡王在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武将面前，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架子的，因此底下副将跟他说话的态度也随意了很多。 毕竟，战场讲究的是并肩作战，敢将后背交付于对方的完全信任，而不是凭着身份去压人。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难不成粮草军资送过来的不够？” “够，是太够了！” 副将打开双手，在自己的面前，努力的比划了一番。 眼神放亮，唇角上扬，一副范进中举之后快高兴疯了的模样。 “郡王爷，您见过像山一样的粮食吗？ 哈哈哈，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第994章 抱大腿的机会来了 英郡王听到副将的话，微微愣了愣，随即同样眼睛放光。 在战场之上，粮草军资就是整个大军的底气。 物资充足，兵将们可以放开了肚子去吃。 吃得饱，才有力气握紧手中的刀枪剑戟，和敌人拼杀。 副将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不仅仅是粮草，还有好多的猪和羊，那都是肉啊！ 啊，还有药材，以及很多的大夫。 末将在旁边路过，都被拉过去诊了下脉。 对了，郡王爷之前不是还在发愁，有一些战马吃坏了肚子吗？ 现在都已经被治的差不多了！” 英郡王站起身来。 “真的？” “末将可不敢撒谎，都是真的。” 英郡王激动坏了。 “快去侦查一下百越那边的动向，这仗必须得打！ 不打到百越的都城，我就不叫楚景战！” 这么富裕的仗，他能一直打下去！ 副将摇了摇头： “这恐怕不行。” “怎么了？” “听说那些东西都是寒王妃捐献的，专程送给皇上的。 郡王爷，您还是不要跟皇上抢仗打吧，不然结果怕是很惨的。” 英郡王果断的缩了缩脖子，在营帐之中来回的走了几圈。 “可我想打。” “您忍住。” “我要是忍不住呢？” “那就使点劲儿。” 英郡王只觉得一阵抓心挠肝。 “这么富裕的仗啊……” 副将跟着一起抓头发。 “跟着大夫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很多厨子呢！ 末将来的时候，那些厨子正在起锅烧油，说是要做一款寒王妃教给他们的红烧肉。 末将来的着急，都没能吃上一口，不过却闻了闻味儿……吸溜。” 英郡王扭头，看了看自己副将唇角流下来的口水，便知道那红烧肉必定是很香的。 “之前跟鬼迷了心窍似的，一心只想和老三争，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你瞧瞧老四，给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又做了那么多错事。 就是因为和老三的关系好，硬生生的被拉了回来。 如果我以前没得罪这两口子，现在是不是就能直接去打仗了？” 一想到这里，英郡王就觉得，自己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肉做的馅饼，到嘴边了，又飞了出去。 正在两人感慨的时候，有将领快步的走进来。 “郡王爷，寒王殿下让人送来了一封信，特意叮嘱了要郡王爷亲启！” 英郡王立刻起身，接过了信件打开一瞧，随即眼神发亮，露出狂喜之色。 哈哈哈哈！ 抱大腿儿…… 咳咳，不是，修复关系的机会来了！ “去把本王的千钧弓拿出来！” “是。” 百越军营之内。 营帐明显的不足，普通的兵卒只能席地休息，一个个双目无神，神色惶恐，身形也瘦削的厉害。 然而，这些人的待遇还都算是好的。 更凄惨的还是奴隶，他们犹如牛羊一般，准确的说，地位甚至都不如牛羊。 被圈养起来，由兵卒看守。 这些人就是战场上的马前卒，他们还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在两军交战之际冲上前去，用自己的命去阻拦敌军进攻的脚步。 而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却伫立着一座极其华丽的营帐。 营帐内，赫连曦愤怒的摔了铜镜。 “谁找来的破镜子，竟然把本宫照得如此之丑。 把那人拖下去凌迟，一刀一刀把他的肉全部挖下来！” “是。” 侍女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一出营帐的门，便忍不住双膝一软，跌倒在地上。 这些时日，归来的长公主已经处理了很多批侍女了。 她很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会儿。 只可惜，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活得最长的侍女，也不过是七日，希望自己能够多撑几天吧。 赫连曦大口喘着粗气。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尤其是断腿，时不时疼痛发作，让她冷汗淋漓，因此只能坐在轮椅上。 她转动着轮椅，来到了营帐的角落里，角落里放着一个罐子。 那罐子很大，做的很是结实。 罐子的口却不大，恰好可以露出傅渊的脑袋。 赫连曦扬了扬唇角，心情终于变好了一些。 “傅郎，你现在被本宫做成了人彘，是不是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第995章 一群孬种！ 傅渊只露出一个脑袋，整个身体被装在罐子里。 他死死的瞪大眼睛，嘴里被塞了东西，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惊恐的摇头。 这罐子明显是特制的，底部加了重物，随着他的摇左右摇摆着，像是一个大号的不倒翁。 赫连曦看着他这滑稽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瞧瞧，你玩的多开心。早知道你喜欢这样，本宫应该早把你的四肢斩断，给你装进罐子里才是。” “唔唔……” 傅渊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声音。 赫连曦抬手将他嘴里塞着的破布扯了出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股诡异的温柔。 “你该说什么？” 傅渊明显吃够了教训。 “我……我是主子面前的狗，汪汪汪……” 赫连曦满意的点点头。 “你该吃东西了。” 傅渊眼神中的惊恐，越发的浓烈。 他现在甚至一心的想要求死。 只可惜，他连自尽都做不到，只能忍受着赫连曦的百般折磨。 现在的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世上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 他以为自己完全掌控了赫连曦。 现在才知道，他对这个女人的狠辣，不过是了解了点皮毛。 一切都晚了。 “来人！” 侍女端着一碗东西也走了进来，行走间，碗里的东西发出阵阵臭味。 赫连曦转动轮椅往后退了退，眼神却亮得出奇。 “傅郎，你瞧瞧，本宫对你多好。 都把狗最喜欢吃的东西给你找来了，快吃吧。 不够的话，本宫再让人去茅厕里挖。” 傅渊眼神之中满是绝望，紧闭着嘴想要躲避。 赫连曦却看得津津有味。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没想到傅郎还是个这般腼腆之人，快来人，帮傅郎把嘴张开。” “是！” 侍女直接用勺子强硬地撬开了傅渊的嘴，而后将碗里的东西往他的嘴里倒。 一时间，整个营帐都弥漫着一股臭味儿。 侍女们都觉得有些不适，低着头强忍着，不敢露出异样。 赫连曦却忍不住哈哈大笑。 “果真是个好狗儿，吃的大家可真香。 快些去叫个画师进来，把这幅画面画下来，送到大周朝那边去。 也该让大周朝的人好好瞧瞧，这往日的大将军，是如何变成一条好狗的。” 侍女们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马就出去找画师。 结果刚刚打开营帐，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惊呼。 赫连曦折磨傅渊正开心呢，兴致突然被打断，眼底闪过阵阵气恼。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些低贱的奴隶又想逃走了？” 侍女快步的走进来，神色间带着慌张。 “长公主，有大周朝的将领出现在了营地外不远的地方。” 赫连曦猛地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什么人？可是楚寒霄过来了？” “不是，说是大周朝的那位英郡王。” “英郡王？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派人去把他抓住啊！” “他身后带了不少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的喧哗声越发的响亮，紧接着变成了阵阵惊呼。 赫连曦心中越发的紧张，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侍女，气恼道： “傻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此时的百越营帐外。 英郡王带着一队人手，骑马快速而过。 在经过营地最前方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取下了那柄长弓。 搭弓射箭，粗重的箭矢带着千钧之势，划过长空，直直的朝着营地最前面，悬挂着百越大军军旗的旗杆而去。 轰！ 铁质的箭头深深的插到了旗杆之中。 成人手臂粗的旗杆竟直接爆裂开来，从箭矢射入的地方拦腰折断，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烟尘。 期间还夹杂着声声惨叫。 英郡王身后带着的人高声叫好。 “好！” “郡王爷这一箭，可真是神妙无比！” 英郡王也十分得意。 “你们可都瞧见了，记得写信，向父皇夸赞我！” “是。” 英郡王看着没有出来迎战打算的百越大军，只能扭头，带人骑马离开，心中却很是可惜： 一群孬种！ 竟然连回击都不敢。 要是百越大军敢主动出击，他可就有动手的理由了。 现在，只能再使点劲儿忍着了。 第996章 这才是真正的挑衅。 营帐内的赫连曦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听着越来越大的喧闹声，内心一片焦躁不安。 外面很快响起了脚步声，赫连曦朝门口看去，进来的不是侍女，而是身穿帝王服饰的男人。 男人瞧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一看到赫连曦，对她已经变得衰老的容貌毫不介意，反倒露出了满眼的孺慕之色。 “长姐……” 赫连曦手指轻轻一颤。 “皇上怎么来了？” 男人正是百越的帝王——赫连城。 男人身形很是清瘦修长，容貌也很是昳丽，颇有几分男生女相。 尤其是眼睛，他生了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看人的时候自带几分魅惑之色。 此时他用一种极其专注的目光望着赫连曦。 “英郡王前来挑衅……” 赫连曦这才注意到，赫连城的手中拿着一枚又粗又长的羽箭。 羽箭的末端悬挂了一个小巧的布袋，里面似乎装的东西。 “这里面是什么？” “长姐瞧瞧就知道了。” 赫连曦接过了羽箭，手腕蓦地一沉，羽箭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腿上，顿时疼得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强忍着疼痛将布袋取下，而后把箭矢扔在了地上。 “这是封信？” 她打开信件，看到上面杀气腾腾的几个大字，顿时脸色难看无比。 “慕云澜……她……她怎么敢……” 她本是想放两句狠话，可想起之前在大周朝的遭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赫连城神色有些阴郁。 “大周朝的英郡王直接用铁箭，将这封信钉在了我们百越的旗杆之上。 旗杆直接被射断了，还砸死了两个兵卒。” 赫连曦咬紧了牙关。 “她这是在挑衅我们，真真正正的挑衅！ 这个贱人，还真是自高自大。 还说什么十日之后取我性命。 呵，好啊，那我就好好等着了。” 赫连城连忙开口，看向赫连曦的目光带着别样的光芒。 “长姐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赫连曦看着眼前的男人，面上小心翼翼的带上了几分讨好。 “我当然信你，只是那慕云澜诡计多端，说不准会用上什么计谋。 你可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仔细让人做好防范。” “放心吧。” 赫连城却颇有些不以为意。 “长姐在大周朝可真是受苦了，尤其是腿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 不过这样也好，长姐不能自己走路，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待在我的身边了。” 赫连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角落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傅渊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恶心想吐。 谁能想到，百越的皇族，上上下下全都是变态、疯子。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皇帝赫连城…… 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喜欢，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姐姐。 即便现在，赫连曦维持不住原本的青春貌美，变成了一个六十老妇的模样，他竟然还是喜欢。 果真是令人叹为观！ 赫连曦想到了前两日见到的人。 “那个丑嬷嬷……不对，应该叫她傅妍才是。 她说，什么时候杀掉慕云澜的那两个兄长了吗？” 赫连城摇摇头。 “那两人留着还有用处，自然不能杀掉。 不过你放心，丑嬷嬷办事，还是很妥帖的。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将你从大周朝救出来。” 赫连曦却丝毫不领情。 “就是因为她胡说八道，我的容貌才彻底毁于一旦！ 你可不要被她蒙骗了，他是傅家人，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 “长姐，放心便是。我最在意的人便是你，其余的人，不过分为可用和不可用。 现在，那份傅妍还有用处，所以便留着她的性命。 等过上几日，我们百越大获全胜，她没了用处，自然就可除去了。” 赫连曦却想到了个更好的主意。 “不要直接杀了她，把她留给我，同样做成个人彘，和我的傅郎做个伴。 毕竟以前他们死死的隐瞒了彼此的关系，都没有机会好好叙叙话。 等所有的事情忙完了，自然应该重叙一下兄妹之情。” 赫连城撇了撇墙角的傅渊，闪过一抹畅快的笑容。 “好，都听长姐的。” 第997章 万人坑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百越军营，赫连曦听到慕云澜才刚刚抵达边城的消息，顿时嗤笑不已。 “还说什么十天之内，取我性命。 结果单单是来到边境，就浪费了三天。 那狐狸精果真是娇气。 边境两军交战，靠的是实力，可不是她那狐媚的样子。” 赫连曦对着镜子仔细的装扮。 眼前的镜子是特意加工过的。 她分明一脸的皱纹黑斑，可镜子照出来的影像却丝毫不显现。 模模糊糊的看过去，竟还有几分美丽之姿。 这让赫连曦格外的满意，对着镜子不断的整理着头发。 只不过她的头发掉了很多，如今已经稀疏了不少。 华美的鎏金珠钗分外的沉重，稀疏的发丝根本挂不住，还扯得头皮生疼。 刚才还面带笑意的赫连曦顿时恼怒了，直接将珠钗拔下来，直直的插进了旁边帮她梳头发的侍女胸口。 侍女惊恐的瞪大眼睛，鲜血缓缓的浸透了衣衫。 其他的侍女慌忙的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颤。 赫连曦这才感觉心中的气顺了些。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笨手笨脚的贱婢拖下去，扔进万人坑？” “是。” 侍女们不敢耽搁，直接将梳头的少女拖出营帐，朝着军营远处的一个大坑而去。 坑边各种蚊蝇飞舞，还未靠近，便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臭味。 那臭味分外的浓烈且刺鼻，仅仅是闻一下，便让人感觉胸口发闷，恶心欲呕。 若有医者在，一下便能分辨出，那是浓烈的尸臭。 侍女忍着疼痛摇头，看向拖着她的人，眼神中满是哀求。 “别……别……” 那万人坑是专门用来处置不听话的奴隶的。 但凡想要逃走的，通通都被抓起来，削断了腿扔进了坑里。 坑边不仅有苍蝇蚊虫，还经常有山林中的野兽前来觅食。 坑里不仅有蛆虫，还有被专门扔下去的毒虫蛇蚁。 一旦落入其中，就绝对没有生路。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没有伤到要害，还是能够活命的…… 可若是掉下去，才是真的死定了。” 其他的侍女心生不忍，可她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们也不想，可是不把你扔下去，被长公主知道了，下去的就该是我们了。” “你也别挣扎了，我们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 早点死了，还能早点解脱。” 那位长公主之前在百越的时候，好歹还有几分人性。 可一趟大周朝之行，不仅容貌巨变，性格也是变得喜怒无常。 人命在她眼里，更是如同蝼蚁。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已经先后有三十多个侍女死在了她的手里。 眼下这名侍女的遭遇，也昭示着她们最后的结局。 可又能怎么办呢？ 受伤的侍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些拖着她的人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忍。 最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只将她推到了坑边往下的一个坑洼处。 那个地方能够容一人藏身，旁人看不出什么，可也不至于立马就掉下去。 最后能不能活命，就要看她自己的运数了。 几名侍女离开。 受伤的侍女立马努力着往上爬，可那柄金簪伤了她的肺。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扎进了胸膛里，硬生生的绞着她的肉。 即便是忍着剧烈的疼痛，努力的吸气，还是感觉越发的憋闷。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青紫，力量一点一点的消失。 别说是往外爬了，她甚至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坑里的毒虫嗅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竟直接朝着侍女的位置爬了过去。 “救……救命……” 绝望填满了双眼，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根长鞭甩过来，抽飞了爬到她脚踝上的毒蛇。 片刻之后，坑里的侍女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失去了目标的毒虫四处爬动了片刻，再次返回了坑底。 第998章 啊，是他们格局小了 汜水城。 城门大开，迎接着御驾亲征的帝王一行。 英郡王一身轻铠，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皇帝一路过来，自然是乘坐更为舒适的马车，进城之际，却又换成了骑马。 主要就是为了威风。 此时，他高高的坐在马上，接受着边城百姓激动的叩拜。 他打马缓缓入城，在城门口的位置停下，垂眸看着行礼的英郡王。 朝百越军中送信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此时看着这个二儿子，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满意。 关键时刻，这个儿子还能有几分能耐的。 “景战，这些时日你做的不错，也着实是辛苦了。” 英郡王难得被夸奖，顿时激动的脸色发红，说话声异常的洪亮。 “儿臣多谢父皇称赞！” “入城吧！” 知晓皇帝要来，城中早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地方。 只不过边境条件艰苦，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 皇帝不介意，慕云澜等人同样不在乎。 此时的八宝和粥粥骑在自己的小马上，挺直了脊背，模样格外的威风。 引得不少百姓朝着他们张望，都想看看这两个声名远播的福星。 慕云澜也想骑马，结果遭受了除了她自己以外，所有人的拒绝。 没办法，只能乘坐着马车，透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这里比上京要炎热的多，房屋的屋顶建得更为陡峭，一排排呈现灰白两色，倒也令人觉得耳目一新。 回到了临时的驻地。 皇帝连忙将八宝和粥粥叫到跟前。 “大乖乖们可还适应？” 八宝和粥粥此时还满是新鲜，到处打量着房间，甚至一心想往外跑。 粥粥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皇爷爷，我们刚刚看到了一棵很高很高的树，上京那边都没有。 上面还有几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鸟，羽毛长得可好看了。” 八宝眼神当中同样带着掩饰不住的新奇。 “这里跟京城一点儿都不一样，皇爷爷，你真是太厉害了！” 皇帝微微一愣，紧跟过来的其他武将官员分立在两侧，听到这话，同样有些不解。 这怎么突然夸赞起皇上来了？ 皇帝弯腰，将八宝抱起来，放到腿上，含笑问道： “八宝怎么突然夸赞起皇爷爷来了？ 是因为皇爷爷带你来这儿，看了不一样的风景吗？” 八宝直接摇了摇头。 “不是呀，八宝说皇爷爷厉害，是因为我们大周朝幅员辽阔。 若领土只有弹丸之地，衍生不出别样的风土人情。 唯有像我们大周朝这样，领土广阔，各地才能有不同的季节，才能养育出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百姓。 皇爷爷辛苦治理着这样的大周朝，岂不是很厉害吗？” 八宝说话还有些奶里奶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这样的话，真的是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说得出来的？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武将，夸起人来也格外的直白。 “小郡王天资聪慧，果真是与众不同！” “是啊，太牛批了，我家儿子四岁的时候，话都还说不利索呢。 只会扯着嗓子到处嗷嗷的喊着要吃肉，皇孙可真是满肚子墨水。” “要不怎么说是天生的福星呢？ 这一次打仗不仅有皇上坐镇，还有小福星帮衬。 我们大周朝必定能够大获全胜，到时候多占百越几座城池，非得让他们肉疼不可。” 粥粥扭头朝着众人看过去，她对这些领兵打仗的叔叔、伯伯们很是好奇。 “为什么要多占几座城池？” 看到香香软软的粥粥，武将们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腰，甚至下意识的夹起了嗓子。 “小郡主，打仗都是要占对面领地的。 咱们大周朝若打了胜仗，当然就要百越割让领土给我们了。” 很多人下意识的觉得小女娃心肠软。 估计不喜欢听到这样的事情。 粥粥歪了歪小脑袋。 “大家不知道那个百越很坏的吗？” “末将等人当然知道，所以才要打他们。” 粥粥更加不理解了。 “他们那么坏，都要跟我们打仗了，为什么只要几座城？” 夹的嗓子都冒烟的武将们呆愣在当场。 “啊？” “小郡主的意思是……要少了？” 粥粥点点头。 “他们那么坏，要打我们，我们当然要把他们的地全都占了。 然后好好的教导他们，以后要讲文明、守礼貌，不能再随意打人了。 打人，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 一众将领愣愣的睁大了眼睛。 啊！ 是他们格局小了。 第999章 十天杀掉赫连曦？这有点勉强了吧？ 皇帝听到粥粥的话，忍不住畅快地笑出了声。 “粥粥说的极为有理，我们大周朝以礼义治国。 这百越不懂礼仪、不讲信义，自然应该被我们大周朝占领。 让原本属于百越的百姓，有机会跟着我们学一学才是。” 武将们眼神发亮。 原来打仗还能是为了对方好吗？ 现在想想，突然觉得正义感爆棚怎么办？ “皇上英明，小郡主聪慧。 我们大周朝最是讲文明、懂礼貌了。 就应该将我们的优良传统散布出去，才是。” 粥粥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对呀，好习惯就要让大家都知道。” 慕云澜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楚寒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着： “你瞧，我们粥粥多聪明。 她才不是整天傻乎乎的，她只是大智若愚罢了。” 慕云澜略微放下了点心，不过又有些担忧别的： “你不觉得咱们家闺女有点太暴力了吗？” “怎么会，我们家粥粥分明是有爱心。” “有爱心？” 楚寒霄一本正经的开口： “是啊，粥粥这不是在努力的帮助别人进步吗？ 大家一起做讲文明守礼貌的好孩子，多好。” “百越那边应该是不愿意学的吧。” “是啊，他们不好学，不上进、不文明，所以才更应该好好教导嘛。 总而言之，我们粥粥是个有爱心，喜欢帮助别人的好孩子。” 慕云澜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是这样吗？” 楚寒霄斩钉截铁。 “是。”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好吧，那我就不担心粥粥了。” 楚寒霄松了口气。 怀上了身孕之后，自家云澜总是想的太多。 “嗯，不用担心两个孩子，我们还是一起想想，怎么帮助那个赫连曦？”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她怕是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 “她若不识好人心的话，那我们就只能从根上解决问题了。” “怎么从根上解决？” 楚寒霄眼底的杀气毫不遮掩。 “当然是送她去地下，转世投胎，希望她来生做个好人了。” 慕云澜面上浮现一抹浅笑。 “有道理。” 皇帝看到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忍不住询问。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可有想好，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帮助百越？” 楚寒霄站起身来。 “父皇，百越长公主作恶多端，云澜已经做了决定，要在七日后取她性命。 儿臣以为，应该立刻给百越的皇帝送信，让他把赫连曦绑了，亲自送过来！” 皇帝还未开口，一旁有些常驻边关的将领们便忍不住开口劝道： “寒王殿下，您这两年没有上战场，应该是不知道，百越的皇帝和那位长公主关系非同一般。 身为帝王，他都愿意将手里的兵权交给长公主，由此可见一斑。” “是啊，百越总共调集了十万大军，而我们这边却只有六万余人。 我们大周朝的兵将自然是不畏惧人数多少的，可也要仔细谋划，尽量的减少伤亡才是。” 威远将军等一众从京城过来的武将却不以为然。 “那有什么的，寒王妃说了，要在七日后取她性命，那么她第八天死，那都不行！” “是啊，寒王妃都送信了，她是一定要死的。” 边关将领们有些傻眼。 他们倒是也听说过寒王妃的美名。 可到底边关的消息较为闭塞，他们又是武将，不关心朝廷八卦，只想着如何领兵作战，因此对慕云澜的了解并不算多。 现在他们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赫连曦现在被重重保护，直接跟在了百越的帝王身边。 想要杀她，还准确规定了要杀她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七天，这决定未免太草率了。 “寒王妃……” 武将们悄悄的朝着慕云澜看去，对上那双清澈的美目，一时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那个……时间太紧张了……” 寒王妃怎么生的犹如仙女一般，难怪能够生出两位小福星。 这让他们太过紧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告了。 慕云澜温和的笑了笑。 “诸位大人不必在意我的决定，你们按照计划制定策略就是了，赫连曦我自己来杀！” 第1000章 你们离远点，我们怕寒王妃误会！ 慕云澜的话一出，边关将领们越发不知所措。 只能朝着一旁的同僚使眼色，想着让他们一并劝一劝。 寒王妃到底是一介女流，又长期生活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对于边境打仗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他们身为臣子，应该起到劝诫之责，而不是一味的顺着上面的命令胡来。 毕竟这边境打仗不是儿戏，那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他们手底下的兵卒，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而是切切实实的活人。 这些人的身后，还站着无数的小家。 有等他们平安的回去的爹娘，妻子和儿女。 每损失一个，毁掉的都是一个家庭。 结果，京城来的那些武将们却并未开口。 这些人就只能请皇帝来做决断。 “皇上，这件事情……” 皇帝却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们的担忧。 “云澜既然说了要自己来，你们就不必管了。” 啊？ 众人彻底傻眼了。 怎么连皇上都这样说呢？ 甚至有些人心中生出了些许的不愤之情。 这完全是胡闹，拿那么多兵卒的性命胡闹！ 寒王妃再如何的倾国倾城、位高权重，也不能这样啊。 “寒王殿下，您应该能够理解的吧。” 没错，寒王领兵多年。 虽性子冷酷，但对底下的兵卒还是很好的。 他一定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忧，从而阻止寒王妃。 却没想到，现实再一次让他们失望。 楚寒霄干脆利落的表态： “本王与王妃夫妻一体，她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 将领们傻眼了，有些人甚至急得额头冒汗。 这边本就炎热，再加上正值夏季，一群糙汉子聚集在一起，味道便有些难闻。 慕云澜顿时感觉有些不适，随即干呕了一声。 皇帝和楚寒霄立马担忧不已。 “云澜，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味道有些难闻罢了。 花笺，你去告诉张院正，让他把我调配好的香露发下去。 各个地方都撒上一些，尤其是军营四周，更是要注意。” “是。” 楚寒霄连忙点头。 “好，我让人帮着太医们一起去办，你先回房间休息。” “嗯。” 慕云澜也没有推脱，直接起身离开。 一众武将们只觉得越发郁闷了。 这位寒王妃怎么如此娇气。 军营当中都是一众大周男儿，当然会有男人味儿。 连这点味道都忍受不了，那还来边境做什么？ 难不成，还能让他们这些糙汉子，都变得香喷喷的？ 皇帝一路奔波，也有些乏了，示意众人先退下去。 边城的武将们想来想去，竟觉得还是英郡王靠谱，纷纷围拢到他的身边。 “二殿下，皇上和寒王殿下怎么和从前有些不同了？” “是啊，边境大事，交给一个女子，这不是胡闹吗？” “英郡王，您怎么看？” 武将们神色焦急，丝毫没有注意到英郡王越瞪越大的眼睛。 “殿下？” 英郡王果断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这些可都是你们说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武将们连忙往前追了两步。 “殿下，您这是……” “别过来，”英郡王再次后退，“你们离我远点，我怕三弟妹误会！” 啊？ 武将们呆愣在原地。 跟着出来的京城将领也往旁边绕了绕路。 “你们也别离我们太近，寒王妃若是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这些人不知所措之际，路过的太医瞧见了，立刻走上前来。 “你们快去排队洗澡，这味道太冲了。” 将领们对医者还是很尊重的。 毕竟，若是受伤，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全靠人家呢。 “这位医官，我们三天前刚洗过。” “不行，寒王妃受不了气味重的人。 你们赶紧去洗，洗完之后，去领香露。 你们快点，我还得去盯着别人呢。” 将领们心中愤怒。 “胡闹，简直胡闹！” “我们都要洗澡，那战马是不是也要重新刷一遍？” 几人郁闷的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有士兵们排着队去提水，手中还拿着刷子。 “这是做什么？” “将军，我们去打水，洗马！” 众将领：“疯了……完全疯了！” 第1001章 寒王妃是神仙？ 这些边城的将领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们花费了很多时间，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带领着他们打仗获胜。 这才慢慢积累起了声望。 为什么寒王妃才刚刚到来，就让这些兵卒如此听话？ 要知道，在边境当兵是很辛苦的。 百越这边的气候条件整体比月奴那边要好一些。 月奴靠近北方，深秋便开始下雪，冬天能够把人冻死。 这边恰好相反，冬天的时候温度如春，可到了夏季，极为难熬。 闷热潮湿，遍地蚊虫。 操练的时候，还要穿上作战专门所用的衣衫。 虽然没有正经的铠甲那般沉重，可也很大程度增加了身体的负担。 一顿训练结束，脱下衣服来拧一把，汗水都能直接流下来。 气候如此闷热，洗完澡立马又是一身汗，洗不洗的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但凡不用训练的时候，这些士兵们全部都是躲在阴凉处，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结果现在倒好，竟然兴高采烈的去给马匹洗澡。 有将领，忍不住问出声： “你们这会儿不嫌累了？” 那些士兵眼神之中带着亮光。 “战马可是我们的伙伴，好好的洗刷一番它也舒服。 我们就算是累一些，也值了。” 那将领还是不信。 “说实话！” 士兵嘿嘿一笑。 “上面的人说了，把自己和战马、营地都打扫干净，晚上有加餐！” “什么加餐，让你们这般稀罕？” “说是有冰镇过的绿豆汤、大寒瓜，这些是素的。 还有肉呢，红烧肉，将军，您没吃过吧？ 小的有幸闻到过味道，香的很嘞！” 那将领神情呆了呆，随即嘲笑： “旁人说什么你们都信，这么热的天，哪里来的冰？” “将军，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火头营那边都已经准备上了！” “将军，我们要先去了，不然一会儿东西被人抢光了！” 几名将领愣愣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大夏天的，热傻了吧？” 他们不信邪的赶到了火头军所在的位置。 绿豆汤已经熬出来了好几桶，正有人拿着冰块往里扔。 咕咚！ 几人齐刷刷地咽了口唾沫，而后抬手去揉眼睛。 这怎么可能！ 若是在上京这样的富贵之地，的确会有人在冬季屯冰，夏天的时候拿出来供给贵人用。 可这里是边境啊，到了冬天，河里也不结冰的。 所以，这些冰总不能是从上京一路带过来的吧？ 难不成，那位寒王妃真的有神仙手段？ 要不然怎么上到皇上、寒王，下到官员兵卒，都对她这般信服呢？ 慕云澜并不知道，因为制冰这一事，她的名声很快便被传遍全军，且传的神乎其神。 离开了议事的大厅之后，她便想直接去看望两位兄长。 让花笺询问了两人安置的具体地点，便直接朝着他们所在的营帐而去。 花笺看慕云澜额头上冒了汗，不由得有些担忧。 “主子，要不要让人备轿子？” 慕云澜摇了摇头： “不用，我还没有那么娇气。” 一路上，很多人看到慕云澜，都被惊艳的呆愣在当场，回过神来之后，连忙行礼。 慕云澜点头示意，一路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慕大哥和慕二哥居住的营帐。 刚一打开营帐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 药味和血腥气融合在了一起，还夹杂着一股酸臭，味道很是难闻。 慕云澜脚步微停，脸色跟着白了白，拿了手绢捂住口鼻，这才往里走。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一道清脆的呵斥声便传了过来： “站住！你是哪里来的，谁允许你随意进别人的营帐？” 第1002章 你要害死他们？ 外面的阳光太过炽烈，一路走过来，照的人眼睛发花。 骤然进入光线昏暗的营帐，眼睛无法瞬间适应，视线发黑。 慕云澜定了定神，这才看清一名身穿普通兵卒衣衫的女子正掐着腰，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花笺没想到营帐里竟然还有旁人，连忙上前挡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你是何人？寒王妃在此，你怎可如此放肆！” 那女子愣了愣，大咧咧的上下打量了慕云澜一番。 “你是寒王妃？是慕大哥和慕二哥的妹妹？” 花笺见她这般无礼，还想要开口斥责，却被慕云澜制止。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身量要矮一些，身上穿着的兵卒衣衫乃是男装，明显撑不起来，衣袖和裤腿都被挽了起来。 许是衣衫不合身的缘故，掐腰站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和脚腕，格外的惹眼。 她面上不施粉黛，生的很是清秀，皮肤白皙、眼眸黝黑，并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但是很耐看。 “我是，你又是何人？” 女子抬手挠了挠头，动作间带着几分洒脱之气。 “不好意思，寒王妃，我生性粗鄙，也不懂迎接贵人的礼仪。 我是汜水城郡守的女儿，我叫孙湘君，慕大哥和慕二哥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我心里过意不去，再加上懂些医术，所以专程在这里照顾他们。” 花笺打量了这人一番。 “孙姑娘不懂迎接贵人的礼仪，屈膝行礼总会吧？ 明知道我家主子是寒王妃，却还大咧咧的站着，到底是有几分失礼的。” 孙湘君皱了皱眉，嘟囔道： “寒王妃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小丫头，架子倒是摆的不小。” “你……” 慕云澜回眸。 “花笺，些许小事，不用争辩。 去把营帐门撑开，散一散这里面的味道。” 说完，慕云澜便直接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这才发现，两张床竟然都用床幔围的严丝合缝。 也难怪这里面的味道如此难闻。 慕云澜抬手就要将床幔扯下来，正要动手，手腕却被孙湘君一把抓住。 “寒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可不能胡来啊！” 慕云澜眉心皱了皱，抬手想要将手腕抽回来，却发现她攥得很紧。 她眼神骤然一冷。 “放手！” 孙湘君蓦然愣住。 那一双眼睛分明生的灵动秀美，可里面带上了寒意之后，却锋芒凛冽，令人不敢直视。 孙湘君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慕云澜直接将床幔扯开，一股腐朽之气顿时传了过来，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花笺连忙赶过来。 “主子……” “这营帐也不必住了，直接把人抬出去！” “是。” “不行！” 孙湘君直接张开双手拦在了床前。 “你真的是慕大哥和慕二哥的妹妹吗？ 怎么一来就要害死他们呢！” 慕云澜一张口，那股味道更是让她难受，便直接扭头看向营帐门口。 “来人！” 寒王府的护卫快步赶了进来。 “属下在。” “把我两位兄长抬出去，另外把这位孙姑娘拉到一旁，别让她在这碍手碍脚！” “是。” 护卫立刻上前，一把扯住了孙湘君的手臂，将她往后拖。 孙湘君竭力挣扎，急得一头汗。 “慕大哥和慕二哥不仅仅有外伤，还中了蛊毒，有蛊虫在他们体内潜伏。 见光受风，那蛊虫便会随着血脉而窜动，一旦抵达心脏，便会啃食他们的心脉。 他们两个就死定了！ 我想尽了办法，才一直延缓着他们的病情。 你现在把人抬出去，就是在要他们的命啊！” 慕云澜不为所动。 护卫的动作很是利落，直接拉扯着她往外走。 孙湘君眼睛通红的怒视着慕云澜。 “你是谁？ 你不可能是慕大哥和慕二哥的妹妹！ 若是妹妹，怎么可能要亲手害他们的性命。 来人，快来人，有人要谋杀军中将领！” 第1003章 救人 花笺搀扶着慕云澜，只觉得这个孙湘君好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 自家主子历来受人尊敬。 这人仗着懂点医术，就敢跑到她面前来大喊大叫了？ 她搀扶着慕云澜的手臂走出营帐，随即对着那个孙湘君怒目而视。 “你吼什么？我家王妃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哥哥？” 孙湘君横眉冷竖。 “你们说自己是什么身份，那就是什么身份吗？ 为了渗透大周朝，百越的那些奸细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我都说了，慕大哥和慕二哥身上带有蛊毒，一旦见光见风，必定危及性命。 为什么非要把他们抬出营帐？ 这不是谋害人命是什么？” 争执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花笺生怕慕云澜出现闪失，连忙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孙湘君更是大吵大闹。 “你们的身份还未确定，不许在军营之中胡乱走动！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借机刺探消息？” 花笺气得脸色发红。 “你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有边关将领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赶了过来，发现是寒王妃，神色陡然一肃： “见过寒王妃。” 花笺朝着孙湘君扬了扬下巴。 “这下你瞧分明了吧？” 他们家主子可是正正经经的寒王妃！ 孙湘君皱着眉，直接站到了那名将领的旁边。 “郑叔叔，她……真的是寒王妃吗？” “是，这怎么可能有假。” 郑将军看了看眼前的场面，下意识的将孙湘君护在身后。 “寒王妃勿怪，湘君她年纪小，不怎么懂事。 冒犯了寒王妃，末将在此替她请罪。” 孙湘君鼓了鼓脸颊，明显一副很是不服气的模样。 “郑叔叔，我可没有胡言乱语，也不是有意要冒犯寒王妃的。 实在是她做事莽撞，想要害死慕大哥和慕二哥！” “住口！那两位是寒王妃的亲兄长。” “我知道啊，可这也不妨碍她胡乱逞强。 她一个娇弱女子，知道蛊毒怎么解吗？ 这么些时日，没有一封书信送过来。 结果突然之间到了，就指手划脚。 寒王妃若是嫌弃营帐里的气味不好，大可回到精心准备的香舍椒房之中去待着。 我会照顾好慕大哥和慕二哥的，不必硬撑着，非要在这里表现兄妹亲情。” 张院正带着人赶过来，正好听到了孙湘君的这番话，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这人在说什么？ 她在质疑寒王妃懂不懂蛊毒？ 新编撰的医典大全之中，可是有单独一篇，讲的就是蛊毒。 因为蛊毒来源于百越，大周朝的太医们知之甚少，所以那一整篇全部由寒王妃自己修订、整理。 出了营帐又缓了一会儿，慕云澜终于压下了胸口的恶心，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瞥了一眼孙湘君。 她来不及和这人争辩，救人要紧。 她掀开了慕二哥身上的被子。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出来，好在是在外面，味道很容易便飘散开去。 张院正等人忍不住捂了捂鼻子，随即惊诧道： “二公子手上的伤恶化了！” 慕二哥不仅盖的极为厚实，左侧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正有暗红色的浓水往外流。 慕云澜拿过药箱，取出手术刀，干脆利落地将纱布剥开。 他断掉的手指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倒已经开始腐烂，露出了往下一截白森森的掌骨。 不仅如此，他整个手，连同着小臂都肿胀得极为厉害。 皮肉撑得很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损。 他整个人的脸色更是难看，皮肤灰败，嘴唇发白干裂，透着血丝。 两侧脸颊却带着一股赤红，明显已经高烧了多日。 张院正等太医连忙上前。 “怎么会这样？这是一直没有吃药吗？” “这断指的处理也不对，看现在这个情况，这手掌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 慕云澜一双眼睛冷得彻底，面上的神色却平静的可怕。 她没有先行问罪，而是快速的给慕二哥灌下各种救命的药物，而后用手术刀快速的清理断指处的腐肉。 有血液流出，可那血却是淡淡的粉色。 张院正等人连忙打着下手。 眼睁睁的看着慕云澜切掉了慕二哥的半边手掌。 孙湘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毁了慕二哥吗？” 第1004章 蠢货！第一次想动手抽人 郑将军看出了情况不对，一边制止孙湘君继续说话，一边让护卫去通知寒王以及孙郡守等人。 慕云澜面无表情，清理完慕二哥手上的伤。 让花笺取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灵泉水，大量的冲洗之后，撒上消炎止血的药粉。 这才用纱布包裹了起来。 “我这里备下的药不够。 张院正，你去取一株千年的人参，以其入药，熬制四补汤。” “是。” 慕云澜又去看慕大哥。 他的身上并没有伤口，只是情况却并不比慕二哥好。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同样呈现灰白色，额头上汗出如油。 不仅仅有蛊毒，还有暑热、脱水等一系列的症状。 若是再晚上半天，恐怕这命都要丢了。 慕云澜给他喂下了药丸，而后看向寒王府的护卫。 “给他喝水，大批量的喝。” “是。” 楚寒霄本是在了解边境大军的情况，听到慕家两位兄长这边出了问题，连忙赶了过来。 刚到，就看到慕云澜仔细地擦完了手，冷冷的将手帕扔在了地上。 他心中咯噔一声： 云澜生气了。 慕云澜来到了孙湘君的面前，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你说，是我的两位兄长救了你？” “是。” 孙湘君总感觉心里有些发怵，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百越那边驱动了毒虫袭击军营，用药都驱逐不散。 我便去找可以控制毒虫的虫王，结果却遇到危险。 慕大哥和慕二哥为了救我，被虫王咬伤。 不过好在斩杀了虫王，解除了这一场危机，只是他们的情况……。” 一旁的郑将军开口补充： “寒王妃，两位公子解了毒虫围城之危，实在是功不可没。 湘君也没有辜负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情，拼了命的喊人，将他们两人救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中途遇到了百越安排的刺客，导致慕二公子的手受了伤，被斩断了一指。” 慕云澜眼底的冷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让人送来的那些药呢？ 不是在信中仔细叮嘱了，一定要把药给我的两位兄长服下去？ 为什么他们的病情恶化到这等境地，而且丝毫没有服用过药物的痕迹？” 孙湘君被她冰冷的话语刺得颤抖了一下。 “送来的那些药我看过了，根本没有我做的那些药对症。 所以，我就把那些药，送去给其他的伤员了。” 慕云澜心中怒火不断上涌，一双眼眸满是厉色。 “对症？你做的药若是对症。 我的两位兄长为何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她本以为两位兄长中的蛊毒颇为奇特，是她前所未见的，所以才一直昏迷着。 不过，她送来的药，都是用灵泉水配合上空间里的药材制作的。 只要服用下去，濒死之人都能强行吊命半个月。 因此，两位兄长完全能够撑到她来到边境。 可她万万没想到，中间竟然出了个岔子。 她专门送来的药，两位兄长一颗都没有吃到。 直接被一个外人做主，送给了旁人！ 慕云澜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孙湘君的脸上。 啪！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想亲自动手抽人。 孙湘君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打我？” 她下意识的抬手就想还回去。 寒王府的护卫眼看情况不对，直接从侧面一脚踹在了她的腰侧，将人踹翻在了地上。 “大胆！” 楚寒霄快步走过来，将慕云澜半护在怀中。 “云澜……” 慕云澜怒火中烧，眼睛都被气红了。 “二哥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置，又一直被捂得太过严实，以至于腐烂伤到了手部的经脉。 即便手能够保住，今后也别想再握紧武器了。 而且腐败之气流转全身，以至于得了败血之症。 即便能够保全性命，全身的力量也会大打折扣，怕是会武功尽散……” 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第1005章 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 周围赶过来的将领听到这话，蓦然停顿在原地。 上一次毒虫围城能够解决，全靠慕大哥和慕二哥临危受命。 他们都很钦佩两人的武艺和胆识。 现在，却得知慕二哥今后成为了废人，实在是让人感伤。 趴在地上的孙湘君完全傻眼了，着急的为自己辩驳。 “慕大哥和慕二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 我是绝对不可能害他们的……” 慕云澜眼神凌厉的扫过去： “一派胡言！你……” 就在这时，慕大哥和慕二哥突然浑身抽搐，仿佛在经历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裸露在外的脖颈位置，有青筋涌动，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一走一般。 孙湘君脸色大变。 “你瞧见了吧！ 我跟你说了，慕大哥和慕二哥被蛊虫之王咬伤，导致他们中了蛊毒。 一旦见风见光，那些蛊虫便会在他们的血脉之内游一走。 我之所以将营帐捂得严严实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驱除蛊虫！ 我没有要害他们，反倒是你，你就要害死他们了！” 慕云澜直接从药箱中取出一整排的金针。 用烈酒消毒之后，以金针封穴，借助灵泉水特制的药物，直接将蛊虫朝着两人的手腕处驱逐。 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不断的涌动，肉眼就可以看到其中蛊虫起伏的弧度，令人遍体生寒。 就连那些武将，都下意识咬紧了牙关，阵阵头皮发麻。 他们宁可在战场之上拼杀而死，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折磨。 眼看着蛊虫被药物和金针联手驱逐到了手腕处，慕云澜直接取过手术刀，干脆利落的一刀划破了他们手腕上的血管。 鲜血喷溅而出，连同蛊虫，一同落在了地上。 蛊虫落在地上，竟然还活着，在血液之中左扭右扭。 周围的人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那些蛊虫暴起伤人。 慕云澜没有理会，直接让那些蛊虫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片刻之后，那些蛊虫便渐渐失去了生机。 一旁的太医们倒是饶有兴趣，上前，蹲在地上仔细地观察。 “接触到阳光就死，只需要注意驱逐，这些蛊虫也没有那么可怕。” “是啊，寒王妃制的驱虫丸是极为管用的。” “那可是专门为了应对蛊虫而制作。 为的就是害怕两军交战的时候，百越那边使那些阴损的手段。” 周围的将军听到这话不由的眼神一亮。 “寒王妃专门制作了针对蛊虫的药丸吗？” 太医们点点头。 “是，都已经做成了成药，直接服用即可，到时候可每人在身上带一颗。 不仅可预防蛊虫，若是被那些山林之中的毒物咬伤，也有解毒的效用。” 将军们听到这话，眼神已经呆滞了。 上一次毒虫围城，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阴影。 别说是普通的士兵了，就算是他们这些经常领兵作战的，都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尤其是到了晚上，生怕地面上会钻出几只虫子来，给他们来上一口。 现在这个问题竟然轻松就解决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情绪分外激动。 也有几个人脸色很是难看，其中就包括匆忙赶过来的汜水城郡守，以及刚才那位郑将军。 寒王妃略微出手，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慕家两位公子体内的蛊虫。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孙湘君真的做错了？ 此时的孙湘君已经完全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 花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此时忍不住开口打抱不平： “有什么不可能的？怎么这位孙小姐好像不愿意两位慕公子被治好一般？” 孙湘君连忙摇头。 “我没有，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他们好？” “成为你的救命恩人，还真是两位公子的不幸。 分明只需要服用下我家王妃送来的药，就可安安稳稳的保住性命，等待王妃前来救人。 结果倒好……竟被自己救下的人恩将仇报！” 第1006章 杖责处罚 花笺的话音落下，孙湘君的脸色刹那间苍白无比。 她连忙抬头看向慕云澜。 “我没有想过要害他们，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慕大哥和慕二哥的，你相信我。” 她的神情满是不敢置信，眼神当中也充满了懊悔。 慕云澜满心怒气，看到她的神色，又不由的皱了皱眉心。 孙郡守连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寒王、寒王妃，自从两位慕公子受伤，小女一直精心照顾。 绝对没有害人之心，还请寒王和寒王妃明察。” 慕云澜走到孙湘君的面前，直接蹲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孙湘君下意识的一颤，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慕云澜出生制止： “别动！” 孙湘君立刻不敢动弹，紧张的咬住了嘴唇。 慕云澜诊了下脉，这才起身，神色依旧冰冷无比。 楚寒霄走过来，眼神当中带着满满的信任。 “云澜，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一切都交由你来决定。” 慕云澜微微眯了下眼睛。 “孙湘君谋害我的兄长，耽误了我大哥、二哥的病情。 尤其是我二哥，左手和一身武功尽废，从此以后与废人无异。 且欺上瞒下，没有按照我的命令给我两位兄长服药。 善作主张，愚昧至极……” 孙郡守满脸紧张。 “寒王妃，子不教父之过。 湘君犯错，是我这个父亲没有教导好她。 还请寒王妃饶过她的性命，微臣愿意替女受罚！” 孙湘君连忙摇头，目光倔强的望着慕云澜。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耽误了慕大哥和慕二哥的病情。 你想怎么罚我都认了，请寒王妃不要牵连我的父亲。” 一旁的郑将军也忍不住开口求情。 “寒王妃，孙郡守驻守在边城多年，体恤百姓、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的爱戴。 这么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丝毫的懈怠。 还请寒王妃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张院长等人一听，直接开口反驳： “功劳是功劳，过错是过错。 若是孙小姐这边，可以用父亲的功劳功过相抵。 那么慕家的两位公子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本可以完全恢复，不受影响，最后却因为孙小姐而耽误了救治。 尤其是慕二公子，一心前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却最后沦为了一个废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没错，这里可是军营。 孙小姐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营地之中？ 军营之中，兵卒和将领重伤，理应该由军医照料。 军医最是懂得令行禁止，若是交由他们照顾，慕家两位公子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孙湘君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孙郡守也是一脸的羞愧难当。 “是下官的错，不该对女儿一再纵容。 耽搁了慕家两位公子的病情，实在是罪过深重。 请寒王妃降罪！” 慕云澜冷声开口： “孙湘君杖责二十，暂且关押，等我的两位兄长清醒之后再行处置。 孙郡守教女不严，罚俸半年。 还有你们这些任由其他女子进出军营的将领，通通有监察不利的失职之罪。 虽可免去杖责，不过同样罚俸三个月！” 将领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恭敬行礼： “是。” 郑将军吩咐手底下的亲兵： “你们去扣押孙湘君，将其杖责二十。” 慕云澜开口阻拦： “不用，锐影，你带着寒王府的护卫行刑。” “是。” 郑将军等人微微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 他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动手，倒不是想徇私舞弊。 主要是害怕寒王府的人会暗中下死手，直接把孙湘君给打成残疾。 没想到，寒王妃还是让她自己的人上了。 孙郡守张了张嘴，本是想再求一下情的。 可是看到了慕大哥和慕二哥凄惨的模样，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第1007章 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孙湘君倒是没有挣扎，任由护卫将她带到了杖责专门所用的凳子上。 慕云澜对着花笺耳语了两句。 “……你到一旁监刑，仔细数着些，别数漏了。” “是。” 花笺站到了一侧，不着痕迹的朝着锐影做了个动作。 板子落下，孙湘君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随即又死死地咬住牙关忍住。 没几下，她的裤子后面便露出了血迹。 一旁的孙郡守脸色惨白至极，郑将军更是不忍的别过头去。 这孙小姐怕是不残也废了。 慕云澜没有理会，而是看向慕大哥和慕二哥，仔细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 张院正将熬好凉凉的药送上前来。 “寒王妃，四补汤已经熬好了。” 慕云澜查验了一番： “仔细的给我两位兄长喂下去。” “是。” 喂完了药，张院正也在一旁替两人诊脉，越是查探脉象，神情就越是凝重。 “寒王妃，我怎么感觉两位公子的脉象有些奇特。 他们醒不过来，好像不是因为蛊毒，也不是因为重伤……” 其他的太医一脸好奇，慕云澜让开位置，让他们上前诊脉。 众人聚在一起讨论。 “张院正说的不错，这脉象的确是颇为奇怪，竟是前所未见。” “难道是因为他们受的是毒虫咬伤？那虫子有什么奇特之处？” “我倒是查看出一些不对，当年我在滇南那边行医，见过吃菌子中毒的。 那脉象和两位慕公子的有些相似，可也有不同，这……” 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能一起看向慕云澜，希望从她嘴里听到答案。 慕云澜转头看向营帐。 “让人去把那座营帐拆开来就知道了。” 营帐？ 众人十分的不解。 难不成那座营帐有问题？ 郑将军不由的神情紧绷。 “寒王妃，可是营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慕云澜没有回答，反倒是神情严肃的询问： “看成色，这些营帐用了没多久吧？” “是，用了也就是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批营帐是户部单独调拨过来的。 里面加了牛毡布，可以很大程度上抵挡多雨的天气。” 慕云澜冷冷一笑。 “住的久了，的确是不用担心下不下雨了。” 郑将军脸色一变。 寒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总觉得冷飕飕的。 说话间，营帐已经被推倒，寒王府护卫直接用长刀将营帐的外皮砍破，露出了里面的牛毡布，随即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这都长蘑菇了？” 营帐的材料很是厚实，可以很大程度上防雨、隔温。 可谁都没想到，外表完好无损，里面填充的毡片竟然都发霉，有些地方还长出了蘑菇。 太医们连忙上前，对着那些发霉的位置以及蘑菇仔细检查，有人瞬间反应过来。 “两位公子昏迷不醒的原因找到了！就是因为这营帐！” 在场的将军们脸色大变。 有人直接跑到一边的营帐处，拿了刀直接将外边的这一层割开。 果真在靠近底部的位置发现大片的霉斑，以及一簇一簇的蘑菇。 “这是怎么回事？” 慕云澜声音清冷的开口。 “这些霉斑看着不起眼，但是却会往外散发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毒素。 这些毒素通过呼吸进入肺部，短期内察觉不出异常。 时间久了，先是胸闷气短，而后肺部便开始发病，进而影响全身。 除了霉斑，还有那些毒蘑菇，那些蘑菇成熟之后会飘落出孢子，同样带着毒。 身体强健的时候倒还好些，若是像我两位兄长这般。 这些毒素便可长驱直入，取人性命。” 孙郡守等人脸色大变。 “快来人，立马将所有的营帐都拆开了，仔细检查！” “是。” 第1008章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番动作引得整个军营都忙碌起来。 听说住的地方有毒，所有的兵将全部精神紧绷。 楚寒霄面容严肃，即刻招来了兵部的官员。 “严查这批物资的来历，这是有人想兵不血刃，杀我们大周朝的兵将！” “是，下官即刻令人去查，一定将其查个水落石出。” 楚寒霄冷声下令： “将这一批的营帐全部拆除，剩余的也要一点点仔细检查。” “是。” “云澜，”楚寒霄看过去，“辛苦你了，不然，我们大周朝的将士们受到了算计，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呢。” 慕云澜摇摇头。 “居住的时间不长，影响并不算大。 若有人身体不适，统计好名册交给张院长。 我会给他一张药方，让他熬了药下发出去，调理几天便没事了。” “好。” 边关的将领们感激的看向慕云澜。 原本还因为她对孙湘君毫不犹豫的责罚，感觉心中有些不适。 这会儿，那一点点不适瞬间烟消云散。 他们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将士对寒王妃言听计从了。 若是没有寒王妃，他们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武将们最是恩怨分明，纷纷朝着慕云澜行礼。 “多谢寒王妃！” 慕云澜点了点头，下令让人将两位兄长单独安置，方便她随时照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寒霄看慕云澜的脸色不好，想要陪在她身边。 可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只能柔声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让花笺仔细照顾着她回去休息。 慕云澜点点头，目送着楚寒霄离开之后，转眸扫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孙湘君。 “把人带下去，仔细看押，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触。” “是。” 孙郡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慕云澜却已经径直离开。 孙郡守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抬走，身形落寞的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主簿连忙跟上。 “孙大人，小姐明显被下了黑手，打得太过严重了。 您不想办法去看看小姐吗？” 孙郡守咬紧了牙关，抬手抹了一把脸。 “她做错了事就该罚，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平日里就是太过纵容她了。 完全把她当成了男孩子来养，再加上边境规矩松散，她连最起码礼仪都不懂。” “寒王妃责罚的未免也太狠了。 孙小姐不过是无心之事，寒王妃的两位兄长还是她救回来的呢。 如果不是咱们家小姐拼死喊人过去，那两人早就死在毒虫堆里了。” “住口！” 孙郡守神色严峻。 “别管有心还是无心，害了人就是得承担责任。 湘君被罚，一点也不冤。 你可不要胡言乱语，给自己招了祸。” 主簿一脸的义愤填膺。 “大人，小的是在为您鸣不平。 这些年，您驻守在边境，时刻防范着百越来袭，护了一城的安宁。 怎么都称得上是一句劳苦功高吧？ 可是寒王妃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您留，甚至是暗中给您的独女下黑手。 小的在一旁看了，都觉得寒心。” 孙郡守看了一眼旁边的主簿，神色有些莫名。 “那又有什么办法？ 寒王和寒王妃乃是君，而我不过是一名臣子。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别说是责罚我女儿了，就是直接责罚我本人。 我也只能欢欢喜喜的受着。” 主簿思量片刻。 “哎，大人着实是为难，小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寒王和寒王妃知晓一下驻守边境的难处。 他们是不是就能理解大人的不易了？” “驻守边境的难处？这最大的自然就是防范百越了。” 主簿眼神转了转。 “是啊，寒王妃一来便指手画脚。 自己忍受不了军营中的异味，竟然让兵将们连马匹都给刷了。 想来，底下的将士们也是苦不堪言的，再加上京城来的那些将领…… 大人如果不想办法联系一些人手，做出点事情来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夺权了。” 孙郡守迟疑了片刻，有些意动的开口： “那照你这么说，应该怎么做？” “若论镇守边境，与百越交战，还是大人以及边关的将领最有经验。 可现在寒王殿下锋芒正盛，若是小小的吃上一场败仗，是不是就能挫一挫其锐气？” 孙郡守蓦地眯了眯眼睛。 “这件事情可不能胡来，你不必再说了。” “小的完全是为大人考虑。” “两军交战，岂能儿戏？ 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可就别怪本大人，不念多年情分。” 主簿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大人考虑的是，小的不敢了。” 第1009章 将离回归 慕云澜回到了临时的住所。 花笺连忙去准备了茶水。 “主子累坏了吧？奴婢在床上多铺几床被子，主子躺下歇一歇。” 慕云澜摇摇头。 “我不累，将离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低沉沙哑的声音恰好在门外响起。 “主子……” 慕云澜连忙看向门口，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恰好站在门外的阴影处。 她眼神微微亮起。 “将离，你刚回来吗？” 将离停顿了片刻，这才走入房间。 只是进来没两步，就蓦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距离她稍远的地方。 “是，主子刚刚想到我，我便回来了。” 这样的巧合，让他心中生出隐秘的喜悦。 花笺看了将离一眼，颇为新奇。 大木头都会说长长的一整句话了，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慕云澜略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你进来坐，怎么离那么远？” “我身上味道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便先来见了主子。 慕云澜轻笑了一声。 “不妨事的，这一次前去探查百越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傅妍投靠了百越帝王赫连城，即便如此，仍旧十分谨慎，躲藏在重兵的保护之中。 赫连曦将傅渊做成了人彘，每日折磨。 另外，两人对于和大周的交战能够取胜，似乎有极大的信心。” 慕云澜目光微微闪了闪。 “若论实力，百越逊色于大周。 想要取胜，便只能剑走偏锋。” 慕云澜心中闪过一道亮色，眸光微微动了动，随即隐没于无形。 将离静静的望着她。 “赫连曦对主子多番辱骂，可需要我前去将她杀了？” 慕云澜就有些吃惊。 “赫连曦极为受百越皇帝的重视，身边必定是有重兵防守的。 你若是前去刺杀，和主动送命有什么区别？” “主辱臣死，主子只需下令，其他的将离自会做到。” 慕云澜瞪了他一眼。 “为了赫连曦那样一个蛇蝎，可不能搭上你的性命，那就太不值了。 不许擅自前去冒险，记住了吗？” 将离快速的低下头去，遮盖住眼底泛起的波澜。 “是。” 即便知道慕云澜对任何人都很好，哪怕是换做一个普通的兵卒，也一定会如此决断。 可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丝丝涟漪，就好像她格外的在意自己一般。 慕云澜看将离愣愣的站着，示意一旁的花笺上茶。 花笺将茶盏送过去，将离却并未第一时间接过。 “将离？” 慕云澜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之前他总觉得将离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 不管吩咐什么事，总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冷库又严谨，沉默又专注。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心不在焉。 将离蓦然回神，结果茶盏便往嘴边送，随即被烫得嘴唇一颤。 “嘶！” 慕云澜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站起身来。 “刚沏好的茶，还很热呢。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 花笺，去拿烫伤膏过来。” 将离端着茶盏，站在原地，面具之下遮掩住的脸颊，泛起了些许温热。 “不用，我没事，多谢主子关心。 我抓来了一名侍女，对于赫连曦的情况有些了解。 想着也许能够派上用场。” 慕云澜坚持将烫伤膏递了过去，这才开口： “赫连曦身边的侍女吗？” “是。” “那正好，我正准备动一动她呢，这个侍女兴许可以帮我个大忙。 人在哪儿，我现在去见一见。” “那个侍女受伤严重，我丢给太医了。” “好，那我一会儿去看看。”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 将离转身就往外走，速度极快。 花笺瞪大了眼睛。 “哎，这大木头，怎么把茶盏也端走了？” 慕云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许是将离格外的喜欢那只茶盏吧。” “那也是主子您最为喜欢的一套琉璃茶具了。 被他拿走了一只，其余的可就凑不齐了。” 想到他刚刚傻乎乎被茶烫到的模样，慕云澜竟从他身上，察觉出了些以往没有的烟火气。 “没事，将离一直帮我做事，很是辛苦。 把剩下的那些一并都给他送过去吧，凑成一套。 方便他没事的时候坐下品品茶。” “是。” 第1010章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慕云澜吃了些点心，便让人去查看那名侍女的状况。 那侍女伤到了肺，一路上全靠将离用药吊着命。 这会儿得了太医的救治，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恐怕到明天才能清醒。 慕云澜也不着急，铺开周围城池的地图，便开始一点点的查看。 花笺挑选好最为新鲜的果子端了上来。 “主子，大军营地那边热闹的很，很多将领都对主子让人带过来的寒瓜赞不绝口。”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喜欢就好。” 灵药空间出品，当然都是极佳的。 说起来，还得多亏将离。 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竟然训练培养出了一大批的人手，涉及到了各行各业。 运送寒瓜来的那批商人，全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伪装的。 换做旁人，她还真不放心直接将东西交出去。 “主子，您也尝尝。 这些果子味道前所未有的好。 宫里面的贡品都比不上。” 慕云澜拿了颗葡萄放入口中，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孙湘君情况如何了？” “按照主子的吩咐，将其单独关押在了一处房间里，暗中派遣了太医过去帮她疗伤。 只是奴婢实在不明白，那孙湘君分明害了二公子，将其打死也不为过。 您为什么还暗中示意，让护卫们手下留情？” 打板子也是有学问的。 一种是表面上看着皮开肉绽，十分严重。 可实际上并不损伤内里。 只需要上些药，养好了皮肉，便又能活蹦乱跳。 还有一种是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只略微红肿。 可实际上，却能够打断人的经脉和骨骼。 在孙湘君被责罚之前，主子明面上是让她过去计数。 实际上，是让她暗中传递信息给寒王府的护卫，让他们只做做表面功夫。 那孙湘君看着被打的血肉模糊，实际上并不严重。 “看到我两位兄长的惨状，我当时的确极为愤怒，甚至对那个孙湘君起了杀心。 我当她开口认错的时候，我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花笺仔细回忆了一下，一脸的迷茫。 “奴婢怎么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为了了解边境的情况，我让将离专门去调查了边境将领以及官员们的信息。” “是，这奴婢知道，调查出来的背景足足写了一尺多厚呢。” 慕云澜拿了一颗葡萄，紫色的果实在素白的指尖转动，水珠落到了粉色的指甲上，闪烁着点点荧光。 “孙郡守出身于边城，苦读十载一举中第，考中了榜眼。 当初，父皇对这位孙大人很是赞赏，还曾经想让他入御史台。 可孙大人却拒绝了，坚持要到边境来补缺，成为了汜水城的知县。” 花笺精神紧绷，猜测道： “听主子这么一说，这位孙大人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回到边境来。 该不会是暗中有什么图谋吧？ 他会不会是百越那边派过来的奸细？”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声。 “你怎么看谁都像是奸细？” 花笺不好意思。 “这些时日，奴婢实在是被那个傅妍给吓怕了。 谁能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手段百出，而且一个比一个恶毒。 奴婢现在真的是看谁都有嫌疑。” 慕云澜眸光变得无比的幽深。 “是啊，看谁都有嫌疑。 不仅仅是你这样，我同样也是这样。 这才是傅妍真正的目的……” “奴婢还是没明白。” “孙郡守对于唯一的女儿孙湘君极为宠爱，一直将她当成男孩子来养。” “奴婢看出来了，那位孙小姐真的是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 慕云澜反问： “你可知道原因？” “这还有什么原因吗？” 慕云澜点点头。 “边境与京城是不同的。 边境，礼仪规矩救不了人的性命。 身手和武艺却可以！ 在这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花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慕云澜接着道： “之前看纸上记录的时候，不觉有什么。 如今见到了真人，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孙大人入仕之前有一位妻子，与他十分恩爱。 这位孙小姐便是他的原配妻子所出。 只可惜，他的这位原配夫人在探亲途中，被百越人所害，死相很是凄惨。 从此以后，他便将这个独女当成了男孩子来养。” 第1011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花笺愣住了。 “主子……听您这么一说，那位孙小姐害了二公子，兴许不是故意的？” 慕云澜神色淡淡。 “犯了错，愿意承担罪责，我想即便是言语之间粗鲁一些，也应当是本质不坏。 我无法完全确认，所以便让护卫们做做样子。 现在谨慎一些，总好过发现被人借刀杀人的好。 你觉得呢？” “借刀杀人？ 难道……这一切又是那个傅妍搞的鬼？ 为的就是想要借着主子您的手，杀了孙小姐？ 她跟孙小姐有什么仇怨吗？” 慕云澜抬手点在了花笺的脑门上。 “是不是被热傻了？孙湘君的背后是孙大人。 孙大人在边境执政多年，从最开始的知县，一路坐上了知府、知州，然后是郡守。 这些年，他的管辖之下，边境始终安安稳稳。 百姓们受其庇佑，心中感激，因此他的声望很高。 就连边境的这些将领，对这位孙大人都很是尊重。 我一上来就杀了他的女儿，哪怕事出有因，就能一点隔阂不留吗？” 花笺猛地摇头。 “那怎么可能，若是那位孙小姐死了，哪怕是罪有应得，孙大人也一定会心存芥蒂的。” 慕云澜目光悠远。 “是啊，有芥蒂就会有裂痕，裂痕一旦产生，只会不断的扩大。 边境要用兵，最主要的是上下一心。 所以，哪怕是这个孙湘君，真的是有意害了我的两位兄长，我也暂时动不得她。” 这便是大势所趋。 当然了，事后这账肯定是要算的。 花笺神情呆滞。 “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背后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利害关系。 奴婢的脑子真的快要被热傻了！” 转不动，脑子根本就转不动！ 慕云澜笑了一声。 “这件事情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要继续调查。” “是，那奴婢去给将离传信，让他派人暗中查一查。” “好。” 慕云澜站起身来，慢慢的在房间之中踱着步子，时不时还要用脚尖点一点地面。 花笺小心翼翼的在一旁陪着。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呢，可是鞋子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在想。 傅家为了造反，在上京之中挖了很多的地道，方便秘密行事。 那你说这边城的地下，会不会也有？” 花笺蹲下，用拳头在地面上敲了敲。 “这好像听不出来吧？” 慕云澜被她的举动逗笑了。 “若真是有的话，也是深埋在地下。 你这样敲，自然是敲不出什么的。” 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亲！呜呜！” 慕云澜连忙转头看向门口。 粥粥一路小跑着进门，脸上黑乎乎的满是泥土。 白嫩的小脸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直接皱巴成了一团。 慕云澜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了粥粥的脑门。 粥粥仰着小脸，小手像两个翅膀一样扒拉了几下。 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到了娘亲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 只能垂了垂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慕云澜。 “娘亲，坏~” 脏兮兮的奶团子，露出一双狗狗眼，水汪汪的望过来，心肠再冷硬的人也受不住。 慕云澜连忙松手，拿起手帕帮粥粥擦脸。 “这是怎么了？到泥坑里去，抓蛤蟆了？” “蛤蟆都在泥坑里吗？那过两天可以去…… 不对，娘亲救命，好大胆被怪兽吃掉了！” 粥粥终于想起了正事，跳着小脚惊呼。 “哪里来的怪兽？” “院子里的呀，就在那个假山那边。” 慕云澜仔细回忆。 她现在住的位置是内城，是整个边城之中为数不多一处大院落。 院子里的确是有一座假山，就在池塘的旁边。 池塘边还修建了一座石雕大龟，颇为显眼。 只是什么样的怪兽能够吃下好大胆？ 要知道，它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只大老虎，足足两百多斤呢。 “走，娘亲带你去瞧瞧。” 刚一出房门，寒王府的护卫就赶了过来。 “王妃，在池塘边的石雕旁，发现了一处地道的入口。” 慕云澜眨了下眼睛，低头看向粥粥。 “真不愧是娘亲的小福宝！” 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第1012章 可爱吗？脑子换的！ 慕云澜来到了池塘边，远远就看到赶过来的楚寒霄和皇帝。 为了保险，能够最快的就出好大胆，粥粥前来喊她，八宝则去找楚寒霄。 皇帝也听说了发现密道入口的事情，看着八宝和粥粥的眼神慈爱的不行。 “朕就知道，你们两个可是天降福星，定然会庇佑我们大周朝的！ 这不，玩耍的功夫都能发现密道入口。” 粥粥见到这么多人来帮忙，此时也镇定了下来。 “密道入口？躲猫猫的地方吗？” 八宝从楚寒霄的怀里下来，和粥粥站在一起，担忧的看着地面露出来的那个大洞。 “妹妹，不是躲猫猫的地方，是坏人偷偷潜进来，要害我们的地方！” 粥粥大惊失色。 “那赶紧把好大胆救出来，然后把这里给填上吧！” 洞口处，隐约还能听到好大胆嗷呜、嗷呜的惨叫声。 听声音，好像是伤的不轻。 楚寒霄已经喊来了锐影。 “你带着人下去，用绳索将好大胆捆好，本王让人拉上来。 而后你们去探索一下密道，看看通往什么地方。 期间一定要万分小心，防止有人藏在密道之中。” “是。” 锐影立刻带人进入密道，发现沿途向下竟然还有挖出来专门落脚的地方，明显是特意准备。 好大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爪子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嘴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经过地道的回荡，还真有几分瘆人。 锐影跳下地道，使坏的用手指戳了戳好大胆的屁股，整只虎瞬间跳起来。 “嗷！” 凄厉的惨叫传出洞口，八宝和粥粥担忧的都快哭了。 “怎么办，密道里该不会藏着大坏蛋吧？ 他们是不是把好大胆的耳朵给割下来了？” 粥粥两只小手揪住耳垂，眼睛里的担忧浓的都快溢出来了。 皇帝连忙将她抱起来安慰。 “放心放心，好大胆的耳朵一点都不好吃，没人会割的。” “尾巴呢？好大胆的尾巴看着还不错。” 皇帝忍俊不禁： “也没人会割他的尾巴。” “爪子也不行的！” “放心吧，皇爷爷向你保证。 好大胆被救上来，一定四肢健全。 尾巴，眼睛，鼻子，耳朵一样不少。” 粥粥松了口气。 护卫接收到信号，已经松了绳索下去。 不一会儿就将瑟瑟发抖的老虎给吊了上来。 巨大的老虎低垂着四肢，从洞口被拉上来，便如面条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嗷呜嗷呜……” 夹着嗓子一声一声的惨叫，怎一个惨字了得？ 慕云澜连忙上前检查，看了半晌，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后腿处有些擦伤，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 不过看它这副样子，受伤最重的应该是心灵。” 大大的老虎，小小的胆。 果然，没有什么困难是征服不了它的。 粥粥连忙跑到好大胆的面前，张开小手，努力的抱住它的脑袋。 脏兮兮的一娃一虎，看上去无比的可怜。 “可怜的好大胆，肯定是被吓坏了。” “嗷呜嗷呜！” “都怪那个密道不好，一会儿粥粥就让皇爷爷和爹爹把它填上。” “嗷呜嗷呜！” “好大胆，你不要哭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炖鸡吃好不好？” “嗷？” “好好好，炖十只，全部都给你一只老虎吃！” “嗷！” 好大胆受创的心灵被十只炖鸡哄的好了很多，没一会儿就爬起来，驮着八宝和粥粥到一旁去追蛤蟆。 慕云澜失笑。 好大胆那为数不多的一点脑子，应该都放在吃上了。 这样也好，别管吓的多厉害，一点吃的就能哄好。 可爱吗？脑子换的！ 锐影很快便退了出来，回禀道： “皇上，主子，密道里走了大约两百步，便被一堵墙封死。 那墙不厚，应该很容易打开。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没有乱动。 密道之中有烟气，应该是有人举着火把进来过，具体的还需要再行仔细调查。” 皇帝脸色严肃。 “不用想，这密道定然是傅渊的手笔。 看来，他可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必定是想要通过密道，里应外合，夺取边城。 只可惜他没想到，朕身边有八宝和粥粥两个福星。 人算不如天算，竟然一下就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楚寒霄目光动了动。 “把入口处恢复原样，派人日夜驻守在这里。 另外让人准备些毒烟，以及毒蛇、毒虫一类，有备无患。” “是。” 第1013章 请君入瓮，加瓮中捉鳖！ 慕云澜仔细端量着密道的入口，转头看向一旁的楚寒霄。 “单单有路径没用，必定还要有里应外合的人手。” 楚寒霄点点头。 “结合着营帐出问题之事，傅家在暗中做了很多的准备。 边城和军中必定还有他们的人。 只是匆忙之间要调查，恐怕没有办法把人全部揪出来，反倒会打草惊蛇。” 夫妻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眸同时泛起笑意，而后异口同声的回答： “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 皇帝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而且，身为帝王，他出手要更加的狠辣。 “不仅仅要准备毒虫、毒烟，面对着那些奸细，不必有任何容情。 让人直接暗中引汜水过来，时刻准备着，胆敢有人来犯，朕要他们全部有来无回！” 密道是吧？ 只要百越的人敢进来，那就来个水淹逆贼！ 保证让他们喝个水饱！ “是。” 第二日一早，慕云澜刚刚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楚寒霄。 不过床边放置了抱枕，方便她将腿搭在上面。 另外，枕头边还放了一只桃木簪。 造型很是简单，却被打磨的极为光滑，一看就是用了心思了。 花笺听到动静，端着水盆走进来。 “主子，您醒了。 今日一早，百越那边请了弓箭手，将一幅画像钉在了边城的城门上。 王爷被请过去查看处置了，叮嘱了奴婢。 等主子醒来，一定劝您好好吃东西。” 慕云澜拿起了桃木簪，手指轻轻地摸索着。 木簪入手温润，在簪柄的位置，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霄”字，正是楚寒霄亲手雕琢。 忙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一只桃木簪，需要他忙里偷闲做多久。 慕云澜心中泛起暖意，询问花笺： “什么画像？” “是……那个傅渊被做成人彘之后，被强逼着吃秽物的画像……” 慕云澜皱了皱眉，那画面略微一想，便让人反胃。 “这个赫连曦，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挑衅。” “是啊，分明知道这个傅渊是奸细。 可一想到他曾经也是咱们大周朝的将领，如今被这般折辱对待。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慕云澜目光微微动了动。 “她给我添堵，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去城中买些死鱼过来，撒到汜水分支往入百越边境的南洼河里去。”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让人给赫连曦送信，告诉她还有六天！ 再把我当初收复边城的三个办法传扬一番。 务必要让周围城池的百越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 百越军中。 皇帝赫连城正一点一点的帮赫连曦整理着稀疏的头发。 有将领匆匆忙忙的前来求见。 “陛下，大事不好了，军中取水的河流出现了问题！” 赫连城的手略微一紧，赫连曦的头发瞬间被拽下来一缕，惹得她吃痛的低呼一声。 赫连城置若罔闻，皱眉看向回话的官员。 “什么问题？” “河水中突然出现了很多死鱼，下官等人唯恐水中有毒，只得命令军中禁止取水。 只是如此一来，军营当中没有办法正常的做午饭，很多兵卒心中多有抱怨。” 赫连曦生气的从赫连城手中夺过了梳子。 “一顿饭不吃，还能饿死不成？ 这些贱民可真是被惯坏了，也就是这里是边境。 若是在京都，在他们抱怨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本宫尽数拖下去杀了！” 第1014章 侍女清醒 赫连城看向赫连曦的目光带了丝宠溺之色。 “着实是委屈长姐了，不过眼下两军交战，总是要顾虑一下人心。 毕竟，还要靠着底下那些人帮我们打胜仗呢。” “我们百越这边的河流，上游来源都出自大周朝的境内。 我们取水的南洼河，上游的主流是汜水，必定是那个慕云澜在上游动了手脚。” 赫连城眉心紧了紧。 “一整条河流，而且还是不断流动的。 若是想要在河水中下毒，需要多少用量？ 真的能够让河水都带毒？” 官员露出一脸的迟疑之色。 “下官询问过百越的巫医，巫医说几乎不可能做到。 可是那位寒王妃……她可不是一般人。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手段。” 越是打听那位寒王妃的状况，便越是让人心惊。 傅家筹谋了那么久，却最终被她一点点抽丝剥茧的全部揭穿。 别管是那些盐商们筹谋，还是之后的药材商联合算计。 她都淡然自若，仿佛底牌无穷无尽一般。 赫连城沉吟片刻最终下了结论。 “暂且不要从南洼河中取水了，命人就地钻井取水，一定要严密看守住井口，不要让人在其中动手脚。” “是。” 南洼河出现问题，不仅让百越大军惶惶难安，消息更是往外传扬，让周围几座百越城池中的百姓都忧心不已。 “大周朝的那位寒王妃可是说过的，若是我们不真心实意的归顺于大周朝。 她可是有办法让我们瞬间赤地千里，亦或者是全城死绝的。” “朝廷不是派了人前来辟谣，说这样的办法都是假的吗？ 为的就是吓唬我们，想让我们因为恐惧而归顺？” “朝廷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看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军中还有个万人坑？ 坑里面，不知道扔了多少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的尸骨。” “没错，如果大周那边真的做不到，为什么整个大军都不从南洼河中取水，反倒要钻井了？” 百越人越是议论越是害怕。 百越实行的是奴隶制，大批的奴隶地位甚至比不上耕牛牲畜。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略微好些，可也只是能够勉强活着罢了。 因此朝廷并没有多少声望。 随着流言越传越广，人心也随之动荡。 而就在这时，大周朝寒王妃要在六天之后杀赫连曦的消息同时传开。 所有的百越人都在等着六天之后的到来。 如果那位寒王妃真的能够做到，那么，他们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程了。 慕云澜自己也不着急，简单吃过了饭之后，便去见了将离带回来的那名百越侍女。 那侍女原本是待在长公主府的，因为傅渊这个男主人的缘故，她也听得懂大周朝的语言。 侍女本是躺着，听到脚步声，还没来得及抬头，便看到了一片华丽的衣裙。 她下意识的误以为是见到了赫连曦，顿时满脸的恐惧和绝望。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瑟瑟发抖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趴在地上不断的叩头，丝毫不顾胸口上的伤被牵扯。 “长公主饶命……” 花笺都被她这样大的反应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护在慕云澜的面前。 “主子，这侍女好像是疯了。”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侍女。 “她没有疯。” 不过是受惊吓过度，而造成的心理阴影。 “安静！” 慕云澜略微冷下了语气，那侍女果然被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抬起头来。” 侍女颤颤巍巍的抬头，却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她的容貌。 “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听着陌生的声音，这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赫连曦的面前。 微微转动眼眸，小心翼翼地打亮周围的布置。 恍惚的想起来，自己被救了。 “奴婢……奴婢没有名字，长公主称呼奴婢为贱婢。” 慕云澜眸光动了动，看向摆放在一旁的那只金钗。 根据太医回话，这只金钗就是之前插在这名侍女胸口的，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此时，这侍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起身都分外艰难，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由此可见，平时必定是时刻都生活在死亡的笼罩之下。 不过看她的反应，倒是个规矩、聪明之人。 “我是寒王妃，你现在在大周朝的边城。” 侍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贱婢多谢寒王妃救命之恩。” “赫连曦要取你性命，与你也算是有血海深仇。 现在，我想要知道所有有关于她的消息，你可愿如实回答？” 侍女连忙点头。 “贱婢一定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寒王妃。” 第1015章 愿意成为一柄利刃 慕云澜听着她的自称，总觉得有些刺耳。 “你死里逃生，也算是重新活过一回了。 我不是赫连曦，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自称贱婢。” 侍女明显愣了愣，眼神当中闪烁过不敢置信等一连串复杂的情绪。 慕云澜没有多言。 “说说吧，有关于赫连曦，你都知道些什么。” 侍女从自己入府时开始说起，仔细回忆着所有有关于赫连曦的举动，尽数回禀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她刚刚清醒，仍旧身体虚弱，说完了一长串的话，额头冒出阵阵虚汗。 看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晕死过去。 不过她却咬着牙硬撑着，努力让自己说话的条理更加清晰。 慕云澜取了一瓶药出来，交给花笺。 看到陌生的药丸，侍女眼底明显有畏惧，可她却不敢拒绝。 毫不犹豫的接过去，双手捧到嘴边，直接咽下。 片刻之后，她忽然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肺部的疼痛也好了很多，这才惊觉这颗药丸的贵重。 他的眼底顿时闪过，真心实意的感激。 “多谢寒王妃赐药。” 通过侍女的叙述，慕云澜对赫连曦越发的厌恶。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无恶不作。 单单是赫连曦一个人，直接残害的人命都有上千条。 间接的，怕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你告诉我的这些消息很有用，足以为你换一个大周朝平头百姓的身份。 你若愿意，今后可留在这里，若不愿意的话，可自行离开。” 见慕云澜起身离开，侍女忽然鼓足了勇气。 “寒王妃，您救了奴婢，是奴婢的恩人。 奴婢听闻大周朝有句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奴婢想要留在寒王妃的身边伺候，请寒王妃给奴婢一个报答的机会！” 慕云澜停下了脚步，转头目光平静的望着那名侍女。 “我身边不缺人伺候，而且你又是百越人。 相比较于你，我有更多的侍女可以选择。” 侍女艰难地往前膝行了两步，双手支撑着地面。 “寒王妃，奴婢濒死之际，曾经发过誓。 若有人能够救得奴婢性命，奴婢一定肝脑涂地以报。” 慕云澜微微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罢了，好好活着，就当你报过恩了。” 侍女的神色却越发的焦急。 “奴婢还想报仇！” 慕云澜转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侍女。 她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本是应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风霜。 “寒王妃，奴婢想要报仇！ 奴婢的妹妹，便是死在赫连曦的手中，就是因为傅渊曾经看过我妹妹一眼。 她就被赫连曦下令剥去了脸皮，放干了血，来供她沐浴。 奴婢当时太过害怕，苟且偷生的忍了。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活下去，可没想到，奴婢差点被扔下万人坑……” 慕云澜却没有立刻答应。 “为了活着，苟且偷生并不丢人。 你现在成功活了下来，却又想找赫连曦复仇。 你就不怕再次丢了性命？” “我不怕！苟且偷生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如今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奴婢只想报仇！ 奴婢知道，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伤不到赫连曦分毫。 所以奴婢想成为您手中的刀！” 慕云澜看着她坚定的神色。 “你确定？成为刀，你可就有被折断的风险。” “奴婢不怕，只希望寒王妃能够给奴婢一个机会。 哪怕折断，奴婢也要将断刃插到赫连曦的胸口。” “我会让人尽快的帮你调养身体。 另外，你需要写封书信，帮我联系一下赫连曦身边的那些侍女。 尤其是跟赫连曦有仇的。” 侍女欣喜道： “是！” 慕云澜正准备往外走，侍女虚弱的声音传出来，语调难掩小心翼翼： “寒王妃，奴婢斗胆，可否请您赐给奴婢一个名字？” 慕云澜略微思索。 “熙晨……” 侍女呢喃： “曦沉？赫连曦最终沉默、毁灭在奴婢的手上，的确是个好名字。” 慕云澜却摇摇头： “光辉明亮谓之熙，一日之始谓之晨。 你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你今后的路能够光明灿烂，一片坦途。” 侍女愣怔了片刻，随即对着慕云澜深深的叩首。 “奴婢熙晨，叩谢主子。” 第1016章 必须得让她准时准点的死 离开了营帐，花笺扶着慕云澜的手臂往回走。 “主子，那个熙晨也太过可怜了……” 同为奴婢，更能够设身处地的从她的角度去想。 慕云澜同样满心的感慨。 “是啊。” 自现代而来，她更加厌恶视人命如草芥的赫连曦。 而让她更难以接受的是，熙晨这样的处境，竟然还算是幸运的。 因为在百越，有更多的女孩子，刚一出生，就因为是女子而直接被溺毙。 即便是侥幸长大，绝大多数也会沦为奴隶。 姿色好的，被贵族享用。 姿色差的，仅仅用一点粮食，一匹牲畜就能够换取。 或沦落于风尘，或洇灭于泥土。 一想到这里，慕云澜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大周朝处于封建时代，百姓们的生活同样很是落后。 和相比较于百越，那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好日子了。 既如此，那就应该让百越整个归顺于大周。 她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努力的改变大周朝，推动着这个朝代更进一步。 慕云澜下定了决心，唇角微微的扬了扬。 来都来了，总要多做一些事情不是吗？ 慕云澜开始暗中布局，一点点的为杀掉赫连曦做准备。 当初那封挑战信是她自己写的。 因此，她也把杀掉赫连曦当成了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和皇帝以及官员们商议。 她这边不徐不缓，一点点的做推进。 皇帝那边却开始着急了。 官员们自发聚集到了帝王的面前，其中便以英郡王为首。 “父皇，依儿臣之见，现在我们大周朝的将士粮草充足、军心振奋，应直接对百越出击。 儿臣愿为先锋，率领一支小队对百越的大军进行奇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再由三弟带人从后收割，来个大获全胜！” 皇帝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打是肯定要打的，现在有一个问题。 云澜要在六日后，取赫连曦的性命。 你可有把握，六天的时间彻底打败百越， 把那个赫连曦扣押到云澜的面前，交给她来处置？” 英郡王瞪了瞪眼睛。 “这……儿臣没有把握。” 皇帝皱了皱眉。 “没有把握，你说话那么大声？ 你三弟妹是有孕之人，她肚子里怀着朕的孙女呢。 千里迢迢的来到边境，为的就是想要那个赫连曦的性命。 这个心愿我们一定得帮她达成。 不然，她心里不高兴，就影响着朕的孙女。 朕的孙女不高兴，就等于朕不高兴。 朕不高兴，那就想要你们的命。 问题就是这么的简单。” 官员们齐齐的咽了口唾沫。 这是简不简单的问题吗？ 按照皇上这逻辑。 现在，他们名字，应该在阎王爷面前若隐若现吧？ “皇上，六天的时间的确是匆忙了些。 最有把握的办法，自然就是刺杀了。” “是，我们可一边正面出兵，纠缠百越的主力。 另外一边，派人刺杀。” 皇帝也是这样想的。 “办法倒是可行，只是要商议好，不可以做得太过明显。 最好是让云澜觉得，这件事是她独自办成的。 这样，她才能够获得最高的成就感。” 儿媳妇高兴了，她肚子里的未来孙女自然也就高兴。 他这个皇爷爷就跟着放心了。 官员们纷纷开口出讨论。 皇帝却突然看向了一直未出声的楚寒霄。 “老三，你在那儿闷不作声的，想什么呢？” 楚寒霄抬眸。 “父皇，一直以来，面对着傅家和百越，我们似乎都太过被动了些，要不要来一次主动出击？” 云澜想让赫连曦六天后死，那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他身为夫君，是一定要想尽办法帮她达成心愿的。 光是刺杀还不够，万一当天失手了呢？ 最好的是多几重把握！ 皇帝眸光微微一亮。 “你仔细说来听听。” 第1017章 施以颜色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出口的话杀机毕露： “儿臣让人探索了密道，密道远没有京城那边设计的复杂。 只从城外通往了府衙、城中两个富户庄园。 应该为的只是方便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城中，与外面的人接应。” 皇帝闻言，略微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若真是如京城那边四通八达，可真就要重新估算一下傅家人的实力了。” 这密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建成的。 耗费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人力。 若是在边城这样的地方，都能把地道挖的四通八达， 那着实是太恐怖了。 “如此一来，要防范百越的人通过密道接应，就更加方便了。” 楚寒霄点点头： “是，只是儿臣想着，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已经决定和百越开战，那也就不必再讲究什么先礼后兵之类的。 百越屡次挑衅，我们也应该给那些人一点回击，施以颜色。” 有官员们猜到了他的想法： “寒王殿下，您的意思可是通过这些密道，让咱们的人去百越那边溜达、溜达？” “说来也是巧，底下的人探索发现，这密道还真就直通百越的军营。” 英郡王等人眼神亮了。 “那我们动起手来岂不是很方便？” “不错。” 英郡王自告奋勇。 “三弟，如此紧要的事情，当然得有我这个兄长来。 我亲自带人去，肯定好好的给百越人点颜色瞧瞧。 顺便帮三弟妹出出气，让她高兴、高兴。” 楚寒霄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位二哥的态度，殷勤的有些过分了。 “这件事情二哥不用操心，我自会办妥的。” 英郡王可不想失去这个抱大腿的好机会。 “三弟，现在你不仅要坐镇军中，帮着父皇处理政务，还要陪伴三弟妹。 即便是再厉害，一个人也是精力有限的。 这件事情，你就交给二哥来办吧，二哥保证给你办的妥妥贴贴。” 楚寒霄仍旧有些疑虑。 英郡王见他迟疑，连忙求助的看向皇帝。 “父皇，您帮儿子劝劝三弟。 儿子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如今想通了，只一心想着弥补。 也得三弟给儿子个机会才是啊！” 皇帝认真的看着英郡王，到底是心中软了软。 “寒霄，要不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二哥来办。 然后你让人从旁协助，如何？” 见皇帝都开了口，楚寒霄自然不好拒绝。 “好。” 英郡王很是高兴。 “能到百越的军中去搞事，我得好好想想带什么样的东西过去。” 去旁人家做客，自然是要带足了“礼物”的。 楚寒霄想了想，给出了提议。 “二哥若是自己想不到什么好东西，不如就去见一见太医，尤其是我府中的那位曲太医。” “曲太医？这人我倒是听三弟妹夸赞过，据说是位医术精妙的奇人。 三弟你都推荐了，那肯定不会有错的，。 我一定向他好好讨教讨教。” 离开了议事厅，英郡王兴冲冲地便去太医们的住所。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嘴炮王者余琼。 余琼一战成名之后，不仅得到了皇贵妃的赏识，还被皇上升了官。 如今也算是太医院的红人。 可现在，却蹑手蹑脚的，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余太医，你这是做什么呢？” 余琼被吓了一跳，看到英郡王，连忙行礼。 “见过英郡王，您小点声音。 曲太医研究药丸遇到了难题，这会儿正暴躁着呢。” 第1018章 大喷子：我一生沉默寡言 英郡王微微一愣，看着余琼小心谨慎的模样，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研究什么药丸，如此的紧要？” “据曲太医说，是什么伸腿瞪眼丸，吃了之后让人怀疑人生。” 英郡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还有这种药丸呢？” 余琼还没来得及回话，房门便被头上炸毛的曲太医给推开了。 曲太医虽然暴躁，可还没到理智全无的境地。 看到了英郡王，拱着手行礼，只是那脸上毫无表情，看得人心里发怵。 英郡王莫名的就感觉后背一凉。 现在吃足了教训，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世界上最不能惹的就是医者，就连皇帝都要排在第二位。 “曲太医不必多礼，是二弟让我过来见一见你。 说是你手上有好东西，可以送给百越人。” 曲太医微微一愣，随即那眼神像是蜡烛一般，叮的一下亮了起来。 “英郡王快快房间里请。” 英郡王受宠若惊，暗中腹诽： 不愧是寒王府的太医，这上一秒面无表情，下一秒火速变脸的功力，就不是常人能够及得上的。 这让英郡王越发的心头发怵。 总觉得这位太医有些神神叨叨的。 他不会把自己骗进去杀吧？ “有什么好东西，曲太医跟我说就是了。 到时候你这边准备好，我让人来取。 刚刚听余太医说，你在研制药丸。 本王就不进去了，以免打扰到你的进度。” 曲太医脸上有些疑惑： “可是郡王爷若是不进来的话，怎么来选那些东西呢？” “东西很多，还得选吗？” “是啊，不过郡王爷放心，我提前给我这儿的好东西都做好了分类。 选起来也是比较简单的，你进来瞧瞧就知道了。” 抵不住曲太医热情的邀请，英郡王只能走进了房间。 “曲太医都给划分了什么种类？” 曲太医的声音满是激动。 “根据效用来分，大致可以分为几类： 这第一种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主要讲的是润物细无声，可以在无形之中取人性命。 这第二种是半江瑟瑟半江红。 这种效果就比较明显了，让人有水火不容之感，可深受折磨。 这第三种是风云变幻、摧枯拉朽。 顾名思义，药效用两个字来形容……” 英郡王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哪两个字？” “暴躁！生猛！” “咕咚，”英郡王吞咽唾沫的声音格外的明显，“这好像是四个字……”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郡王爷你来瞧瞧，这几个架子上摆放的药。 要是没有合适的，还能够根据您的需求，提供私人定制。 我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人性化！” “嘶！啊！这……” 英郡王听着曲太医的介绍，嘴里不断的发出各种惊叹声。 余琼躲在外面的柱子后，分明天气炎热，可却觉得后背发凉。 张院正正好路过，看到他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声： “怕什么，曲太医可是你的前辈，以后没事，多跟着他学一学。” 余琼连忙一路小跑到张院正的身边，殷勤的帮他捶着手臂。 “师父，这位曲太医怎么不在宫里当值了？” 张院正脚步一顿。 “还不是因为当年，他想给皇贵妃用蝎子和蜈蚣用药，甚至还想往里加点鹤顶红，然后被皇上给赶出去了嘛！” 余琼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他这不是要谋害皇贵妃吗？” “那时皇贵妃还在德妃的位置上，被人陷害、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曲太医倒也是一番好心，想要以毒攻毒。 只不过这样的方法，皇上那边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加上当时寒王殿下也身受重伤，皇上干脆将他赶出了皇宫， 专门派遣到寒王府上照料，然后就一直在那儿了。” 余琼眼神中满是钦佩。 “寒王殿下真是命硬……命格贵重。 要不然，恐怕都承受不住曲太医的照料。” “怕什么，不是还有寒王妃吗？ 曲太医心里有数着呢，你就放心吧。 他虽喜欢研究毒物，可是却从不会滥杀无辜。 大喷子除外……” 余琼连忙抬手直接捏住了自己的嘴巴。 “师父，您是了解我的。 我这一生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张院正翻了个白眼。 “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自己得了个余大喷子的称号？” 这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着太医院的同僚们炫耀了许久呢。 余琼一脸的正色： “这就是世人对我最大的误解了……” 第1019章 惹谁都不能惹大夫 张院正的白眼翻到了天边，英郡王一脸兴奋地从曲太医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才还满脸害怕呢，这会儿已经和曲太医手挽着手了。 “曲太医，本王清点的那些东西，你可一定得准备的足足的。” 曲太医同样一改，往日严肃的模样，拉着英郡王的手，满脸的相见恨晚： “人生得遇一知己足矣，没想到我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医术，却不被人理解。 没想到人到晚年，还能遇到英郡王这样的知己。 郡王爷放心，老朽就算不眠不休，把自己熬的掉头发，也一定会把您要的东西准备好的。” “好好好，那就辛苦曲太医了。 本王先去做准备，到时带上曲太医的礼物，好好的让百越人喝上一壶。” “好，英郡王慢走。” 余琼有些傻眼。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连忙朝着英郡王追了过去。 “郡王爷，您刚刚……” 刚拐过墙角，就看到原本一脸笑意满脸镇定的英郡王。 此时脚步有些虚浮，面容呆滞，好像一下子被妖精吸光了精气一般。 “您这是怎么了？” 英郡王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余太医，本王给你一句忠告。 以后哪怕是遇到寒王府的一条狗，都要跟他处成好兄弟。” “啊？您刚刚跟曲太医演戏呢？” “什么演戏？”英郡王眼睛一瞪，“你这话本王就不愿意听了，本王那是战术性真情流露。” 宁可得罪朝堂上最为刚正不阿的御史言官，被他们喷到怀疑人生。 也不要得罪曲太医这样专门研究毒术的医者。 因为后者是真的有本事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关键是，他研究的那些药，种类之齐全，药效之恐怖…… 这心理要不扭曲到一定程度，都想不出来！ 所以，从今天开始，曲太医那就是他的莫逆之交！挚爱亲朋！ 谁说不是他跟谁急的那种。 慕云澜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状况，她正在和粥粥研究钓鱼。 树荫下，摆放了一柄大伞，伞下放着类似于现代的沙滩椅。 椅子旁边还有桌案。 桌案上面放了冰镇的西瓜，以及一些凉饮。 慕云澜坐在池塘边的小凳子上，沉默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鱼线，眉心越皱越紧。 站在一旁的花笺有些着急，朝着将离使眼色。 主子钓了半天的鱼了，结果连个小鱼苗都没钓起来，反倒损失了很多的鱼食。 这会儿明显看着就是不高兴了。 他们身为下人，当然要想个办法了。 将离接收到了暗示，目光沉静地望向池塘的水面。 这处园子并不算大，挖池塘也只是为了应景罢了，里面有没有鱼都不知道。 若是在河里或者湖里，他还能从主子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潜入水中，把鱼给她挂到钩上去。 可这池塘就那么大，他一进水，必定就暴露了。 若是早知道主子想要钓鱼，那就该提前买些鱼撒入池塘。 到时候还得他亲自去挑，太过聪明的鱼都不能要。 一定要那种傻傻的，看见鱼钩就乐意咬的。 粥粥坐在旁边，戴着个小帽子，手中拿着小鱼干。 她对自己也钓不上来鱼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有娘亲陪着，她并不生气。 一般要是自己去钓鱼，钓不上来的话。 她通常会选择直接跳进水里去，和鱼来个亲密接触。 她一身水，鱼一伸腿。 哦，鱼没有腿，伸鳍。 四舍五入差不多。 楚寒霄跟英郡王确定了接下来的安排，确保六日后，一切都能顺利的进行，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好不容易腾出空闲，便想着来陪伴一下慕云澜。 在路上恰好遇到了八宝和粥粥的老师林阁老。 林阁老万万没想到，以为退休之后被返聘，可以发挥一些余热。 却没想到，竟还要跟着上战场。 因为皇上觉得，打仗也不能影响八宝和粥粥的学习进度。 于是就丝毫不顾他这个老家伙的死活了。 当然了，他也就敢心中抱怨。 毕竟，九族还是得要的。 第1020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睚眦必报 楚寒霄和林阁老一前一后的走进小院。 远远的就看到坐在树荫下的娘三个。 林阁老看到坐在慕云澜旁边不远处看书的八宝，心中打了个颤。 总觉得自己距离晚节不保，被学生难倒，又进了一步 粥粥见自家娘亲有些不高兴，随即开始抱怨起池塘里的鱼儿们不听话了。 撸起了小袖子，露出了白嫩嫩的一小截手臂，小手掐着腰，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开口： “娘亲，要不要粥粥下去，把那些不听话的鱼给打一顿？” 慕云澜回过神来，看到只需她一声令下，立马就要下去找鱼算账的粥粥，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快坐下歇歇吧，钓鱼只是兴趣，还能认真不成？” 粥粥有些疑惑。 “可是娘亲刚刚瞧着，好像有些不开心？” “不妨事，娘亲要大度……” 慕云澜话音刚落，鱼竿处突然有了动静。 她脸上带着惊喜之色，连忙将鱼竿拉起来，。 一只胖乎乎的鲤鱼咬住了她的鱼钩，正在生龙活虎的扑腾。 慕云澜连忙用力，拽着鲤鱼来到了岸边。 花笺和将离想要帮忙却被她拒绝。 钓鱼这种事情，当然要自己亲力亲为才有乐趣。 鲤鱼挣扎了半天，像是没有了力气，一动不动的咬在钩上。 结果她刚把鲤鱼嘴里的鱼钩摘下来，想朝着楚寒霄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 原本气息奄奄的鲤鱼突然打了个挺，一尾巴抽在了她的手上，甩了她一脸的水，而后一路蹦蹦哒哒的跳回了池塘里。 关键是，到了池塘里，这鲤鱼还欢快的跃出了水面。 …… 慕云澜愣在了原地。 举着手，神情略有些呆愣。 看到她这幅神色，楚寒霄心中咯噔一声，猛的闪过一个念头： 坏了！ 花笺更是连忙拿着手绢上前。 “主子，您的手都弄脏了，奴婢去打水，您清洗一下吧？” 慕云澜接过了手绢，慢慢的擦拭着手指。 大度？ 去他喵的大度！ 她扭头，看向池塘，唇角扬起，闪过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这池塘好像不大。” 楚寒霄立马心领神会。 “池塘里的水是专门引过来的，为了更换，防止生出味道，在地下埋了管道，可以将其全部抽走。 我瞧着这池塘也颇为不顺眼，一会儿请城中百姓前来，把这里面的水引走。 晚上，刚才那条鲤鱼，一定会出现在饭桌上！” 林阁老看着这一幕，抬手抚了抚胸口。 原本以为皇上惯孩子天下一绝。 如今看来，这寒王殿下宠妻也不遑多让啊！ 老楚家的人好像都有那个特性。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慕云澜听着楚寒霄的话，顿时高兴了，不过反应过来，又有些迟疑。 “这样是不是太过劳师动众了？” “无妨，现在也不是农忙季节，城中很多百姓都闲着没有活干。 我们请他来引水捉鱼，给足了银钱，便是让他们将鱼抓了放，放了抓，他们也是高兴的。” 慕云澜放心了： “好，不过抓到之后，不要把它做成熟的，用水养了，送到我面前来。” 楚寒霄不解。 “你要将那只鱼给养着？” 慕云澜活动了一下手掌，冷笑道： “不是，它打了我，我得打回去！” 她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睚眦必报。 楚寒霄一愣，看着气呼呼的慕云澜，只觉得现在的她和粥粥一样可爱。 “好，那不懂事的打了你，你自然应该打回去。” 哪怕对方是条鱼。 经过这件事，楚寒霄也更为理解慕云澜对赫连曦的恨意。 他将自己暗中做布局的事情隐瞒下，没有说。 慕云澜却开始跟他分享自己的计划。 “我已经想好，该如何动手了。” “哦？仔细说说。” 第1021章 得让她知道，世上有报应 说到自己针对赫连曦的计划，慕云澜顿时来了精神。 “说实话，从前我是不怎么相信因果轮回的。 这世上多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楚寒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就好比那傅家，居心叵测，坏事做尽，却位极人臣。” 慕云澜的目光清澈而明亮。 “没错，傅家是如此，那个赫连曦更是如此。 所以，我要让她知道，坏事做尽，是一定会遭报应的。” “要做到恐怕不易吧？”楚寒霄牵着她的手往房间里走，“可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地方？” 慕云澜胸有成竹。 “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这边的话，你不是给了我很多的暗卫吗？ 有他们配合着将离行动，完全足够。 我准备让赫连曦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楚寒霄很是捧场。 “快仔细说说，我这心里可是好奇极了。” 慕云澜听他这般说，不由略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赫连曦回到百越之后也不老实，杀了不少的人，而且还挖了个万人坑，” “我倒是也听人回禀过。” “这人如蒲草，被践踏，被碾压，甚至被一茬一茬的割掉，还是有很多可以一直生长。 可是这蒲草也有韧性，一旦被祸害、压迫到一定的程度。 这蒲草编成绳子完全足以勒死人。 百越的军中有一大批的奴隶，是从各地抓过来的，充当两军对阵时的肉墙。 将离救下了一名侍女，那名侍女联系了赫连曦身边的下人，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些被压迫的奴隶，决心要造反了。” 楚寒霄目光猛的一动。 “这可是个大消息，将离调查来的吗？” “没错。” 楚寒霄目光微微动了动，随即不动声色的掩下了眸光中的暗色。 “所以你打算让这些人杀了赫连曦？” 慕云澜决定来个杀人诛心。 “赫连曦最是瞧不上这些人，最后让她死在这些人的手里，才能让她死不瞑目。” “若那些奴隶真的产生暴动，对我们大周朝来说，是件极大的好事。 说不准可以很小的代价，重创百越的大军。” 两人回到了房间，本想把八宝和粥粥也带回来。 结果两个小家伙对鱼抽水、抓鱼很是有兴趣，这会儿正缠着将离，让他去找人。 慕云澜看向挂在房间中的地图。 “现在百越的大军大部分驻扎在了鄂城之外。 这本是傅渊要割让给我们的八座城池之一。 你瞧瞧这八座城池，鄂城隐隐被拱卫在了中心。 一旦发生战事，其他分散的城池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对其进行支援。 而自愿想要归顺我们大周朝的圣粮和余粮两城，则分别位于东西两侧。 你不觉得，这个位置很是精妙？” 楚寒霄目光深沉。 楚寒霄在军事上极为敏感，他早就发现了这方面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云澜竟这般与他心有灵犀。 “圣粮和余粮两城选择归顺，我们自然要派兵驻防。 可这两地东西横跨很远，中间还隔着其他的城池。 若真的打起来，我们全力进攻鄂城。 这两地的驻军，轻而易举的就可被周围的城池围攻。 一旦这两地失守，百越人就可从两侧夹击，可以快速的切割战场！” 虽然大周朝对百越，整体兵力上占着优势，可战场历来充满变数。 从来不乏以多胜少，以弱胜强的局面。 圣粮和余粮两座城池的投诚，如今看来，不过是百越布置下的诱饵。 慕云澜看着地图。 “这几座城池原本是傅渊的封地，他苦心发展这里多年，为的就是和大周朝对战。 现在却被百越的皇帝直接拿过来，当成了现成的计谋来用。 真是没想到这傅家图谋了一辈子，最后却为旁人做了嫁衣。” 楚寒霄冷嗤一声。 “会有眼前的局面，恐怕是傅妍将所有的布局当成了筹码，交给了百越的帝王。 傅礼若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所作所为，怕是死了都能给再气的活过来。 这几座城池之间联系密切，若真的要动手的话，必须率先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络。” “我们能够想到，百越那边必定就会有所防范。 恐怕不易做到……” 突然，门口传来粥粥惊喜的声音。 “胖灰灰？” 第1022章 萌宝又立一功 慕云澜和楚寒霄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处，粥粥正弯着腰、撅着屁股，仔细的打量着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鸽子。 “灰灰，你好像变胖了啊？” 慕云澜皱了皱眉。 “粥粥？” 粥粥立马弯腰将小鸽子给抱在了怀里，一路小跑到慕云澜的面前，扯开它的翅膀，像人的小手一样，来回打招呼： “娘亲，你看，是小灰灰呀！” 慕云澜对小灰灰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倒是突然想起来，之前粥粥捡到了两只信鸽。 一只灰色的，一只白色的，有一阵子玩的极好。 只可惜最后两只鸽子都飞走了，彻底不见了踪迹，她还会时不时的念叨两句呢。 “这是之前的那只鸽子吗？” “是的呀，娘亲，你看看这只小鸽子的眼睛，一看就能看出来，它很是特别。”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鸽子，那双眼睛只有绿豆大小，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的特别来。 这鸽子竟然来到了百越的边境…… 之前，信鸽就是为了给赫连曦等人传信的。 慕云澜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头猛的一动。 这几座城池之间，会不会就是在用信鸽来联系？ 若是把这些鸽子都拐回来，把它们腿上的信换一换呢？ “粥粥，就只有小灰灰一只回来了吗？那只白色的鸽子呢？” 粥粥低头看向怀里的胖鸽子，小手轻轻的摸着它的脑袋。 鸽子欢快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胖胖灰，你的朋友呢？ 把胖胖白也带回来呀！” 名字经常换的鸽子继续咕咕咕的叫，还用脑袋去蹭粥粥的手指。 粥粥叹了口气。 “娘亲，小灰灰不说话。” 慕云澜轻轻摸了摸鸽子的羽毛，拿出了一些空间中的大米和小麦喂给它。 鸽子顿时吃的头也不抬。 楚寒霄上前，将鸽子腿上竹筒里的信拿了出来，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目光猛的一动。 “我们准备对百越动手，百越那边也没闲着，反过来要针对我们呢。” 慕云澜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 “赫连曦要在五日之后，同样对我动手？ 把这纸条放回去，等鸽子吃完了东西，就将其放飞。 我倒要瞧瞧，这个赫连曦究竟准备做什么。” 楚寒霄冷声道： “云澜，还是要小心一些。 为了一个赫连曦，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慕云澜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我知道，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呢，我一定会把握好分寸的。” 有了她的保证，可楚寒霄还是放心不下。 可也知道，眼下根本劝不住，只能在暗中加派了人手巡查保护。 鸽子吃完了东西，陪着粥粥玩了一会儿，便直接飞走了。 又遇见了之前的老朋友，粥粥很是开心。 看到小鸽子要飞走，也没有挽留，只一个劲儿的挥手，还不忘了叮嘱它把胖胖白也带回来。 第二日一早，慕云澜起的有些晚了些。 刚洗漱完毕，就听到了外面粥粥惊喜的声音。 “小白白，你也回来了呀，而且你们还带了这么多的朋友。 不要着急哦，粥粥去给你们做饭！” 慕云澜连忙走到门口，制止了一场粥粥做饭，鸽子暴毙的惨剧。 “粥粥，小鸽子们不用吃熟的东西，直接让人带点粟米和麦子过来就可以了。” 粥粥有点遗憾。 “不用煮一煮的吗？” “不用。” 院子里落满了信鸽，一眼看去有十几只。 其中，一只灰色和一只白色的体型格外的大些，看上去最是显眼。 自家闺女这是又做了件大事呢！ 第1023章 来自上京的神秘吃鱼仪式 皇帝听说有办法掌控百越边境八座城池联系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怀疑。 “这怎么可能？”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八座城池的布局有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到边境，却迟迟没有率先动手的原因。 御驾亲征，要的是大获全胜。 一旦失败，对大周朝的军心便是极大的打击。 一旁的吴泉连忙回答： “皇上，您还记得小郡主之前遇到的那两只鸽子吗？” “粥粥？这件事情和粥粥有关系？” “是啊，要么说小郡主和小郡王是福星呢。 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两只鸽子，如今又回来了。 而且还带了大批的信鸽回来。 您说巧不巧，这些信鸽正是百越用来和周围各城传信联系的。” 皇帝的态度顿时从刚才的怀疑变成了斩钉截铁的相信。 “朕的乖孙和乖孙女，这是又立功了？” 吴泉身为伺候皇帝的老人。 那是最懂的马屁应该拍在什么地方的。 “小郡王和小郡主，是天降福星，又是皇上最为疼爱的晚辈。 知晓皇上为了百越的事情而忧心，两位小主子深有孝心，自然也是想着帮皇上解忧的。” 皇帝的唇角根本压不住。 “你呀，这跟朕可没什么关系，是八宝和粥粥自带福气。” “小郡王和小郡主福泽深厚，自然也是因为皇上秉持天意，乃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的身边，有福星伴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哈哈哈。” 皇上忍不住爽朗一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两个小奶团。 “八宝和粥粥两个大乖乖呢？” “在寒王妃的院子里，和那些鸽子玩耍呢。 寒王殿下召集了人过去，正在研究送往各处的密信。” “好，朕也去瞧瞧。” 不大的院子，此时却格外的热闹。 官员们生怕惊扰了那些信鸽，便都聚拢在了院子门口，低声的或议论或争辩，好不热闹。 慕云澜则坐在树荫下，看着眼前放置的好几缸的鲤鱼。 楚寒霄生怕自家王妃忧思过度，主动将信鸽的事情招揽过去。 她现在无所事事，索性来看那些抽干了水被抓上岸的鱼。 花笺在一旁打着扇子陪着。 “主子，您瞧瞧这边这个水缸里，都是嫌疑鱼。 但具体您钓上来的是哪条，还没有甄别出来。” 这鱼体型差不多的情况下，模样是真的很相似。 加上昨天那鱼被钓上来的时候匆忙，逃走的时候更匆忙，都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模样，只隐约记的大小。 想把它从这么多条鱼中挑出来，就越发的困难了。 慕云澜站在水缸边，看到里面的鱼挤挤挨挨，顿时皱了皱眉。 “没关系，本王妃还可以实行连坐。 都是一个池塘里的，有鱼犯了事，其他的鱼也别想善了。 让人每个都打上两嘴吧，然后送给城中百姓吧。” “是。” 汜水城并不算大，这里不像京城，一块砖头能砸好几个贵人。 边城荒僻，在这里的官员都生活的很是简朴。 因此，城中百姓对于皇帝和寒王一行人那是格外的关注。 昨天才听说了寒王请人去园子里抽水抓鱼，而且给的银钱颇为丰厚。 很多百姓对于被选中的人都格外羡慕。 时刻关注着，想着能不能也挣些外快。 却没想到，今天不抓鱼，竟是往外送鱼了。 负责送鱼的是寒王府的护卫。 这些护卫们对昨天那条打了他们寒王妃的鱼，很是痛恨。 往外送的时候，每抓起一条，都愤愤不平的对着鱼左右扇上两巴掌。 这一幕可把城中的百姓看傻了。 据说上京那边贵人繁多，规矩礼仪也复杂，很多习惯与他们边城不同。 难道这就是来自于上京的神秘吃鱼仪式？ 只是，吃鱼之前扇上两巴掌，到底有什么效用？ 难不成能把鱼打懵，让它变得更加好吃？ 或者是警告它，让它死后注意一下自己的尸体，不要用鱼刺卡人喉咙？ 汜水城的百姓很是不理解，但是却很愿意模仿。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汜水城这边的鱼格外凄惨。 被人抓起来，或者卖掉、吃掉之前，总要被打上两个大逼兜。 第1024章 暗潮汹涌，最后博弈 百越军营。 赫连曦丝毫不知道发生在暗处的细微变化。 此时的她看着头顶上越发稀疏的头发，越发的愤恨、恼怒。 突然，她转头看到了旁边新来的梳头侍女。 “你的头发倒是生的乌黑茂密。” 侍女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长公主饶命！” 赫连曦皱了皱眉，尖利的指甲勾着侍女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本宫说了要取你性命吗？你害怕什么？ 还是说，你这般焦急的求饶，是在暗示： 本宫是个喜欢滥杀无辜的蛇蝎？” “奴婢不敢。” 赫连曦却突然笑出声。 “不过你想暗示也没错，本宫就是喜欢取人性命。 来人，把她拖下去，顺道把她的头皮剥下来。 本宫喜欢她的头发。” “是。” 守在门口的侍女低垂着头，前来执行命令， 只是以往，这些人的眼底满是恐惧。 此时，却多了无边的痛恨。 她们把梳头的侍女拖了下去。 那侍女挣扎着哭诉求饶，却依旧被带到了万人坑的边缘。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那些人根本没有伤害她。 反倒是撒了药，到万人坑中驱逐了那些毒虫，从里面拖出来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仔细对比了一下头发的长度，将那尸体的头皮给剥了下来。 梳头侍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 “我们虽为下人，可也是人，你可愿随我们一同向长公主报仇？” 梳头的侍女快速的回过神来，而后坚定的点头： “我愿意！” 与其凄惨而死，不如拼死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一股暗流在百越的军营之中流转。 尤其是在专门圈养奴隶的地方。 以往这些人全部目光呆滞，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可现在，他们的眼睛里却重新有了光芒。 赫连曦得到了假发。 可百越的气候炎热，哪怕是巫医精心的用药水炮制，那顶假发还是会发出难闻的气味。 赫连曦越发的气恼，对于慕云澜也就越发的憎恨。 “时间到了，传信给汜水城中的人，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 这一切，都是慕云澜害得。 她要杀了这个贱人报仇！ “是。” 夜晚，有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密道，进入到了汜水城内。 这些老鼠却不知道，在他们冒头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隐藏在暗中的寒王府的人盯上了。 寒王府的人并没有着急的把这些老鼠一把掐死，反倒是在暗中盯梢。 看着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朝慕大哥和慕二哥居住的院落而去，一路则直接摸进了孙郡守的府邸。 这些人有备而来，身上带了各种药粉，熟练的迷倒了守卫，摸进了房间。 看到被安置在房间内的两人。 仔细对比了容貌，确定是慕大哥和慕二哥之后，拿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捅入了两人的心脏，而后扔下了孙郡守的一块贴身玉佩，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郡守府衙。 主簿正激动的等待着百越的人到来。 当初，他也是有心报国之士。 可这报国之志比不过真金白银、美色迷惑。 这些年他为百越提供些情报，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大笔的金钱，府中还偷偷豢养了很多美人。 最近，不过是把孙郡守的玉佩偷出去，就可得到黄金万两。 这笔买卖，不做的是傻子。 看到百越的人进入房间，主簿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满脸贪婪期待。 “东西早就给你们了，金票都带来了吗？ 你们有没有和皇帝陛下转达我的愿望？ 我可是一心向百越效力的，这一次百越若是能够取得胜利，我希望能举家搬迁过去。” 他话未说完，那些百越人却直接上前，拿出了绳索，套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勒了下去。 主簿张嘴想要呼救，却不想喉管直接被勒断。 他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上满是血丝，更多的却是不解。 他为百越提供情报，忠心耿耿，为什么就要杀了他？ 领头的百越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冷笑一声。 “既然这么忠心，那就用你的命，再为我们的皇帝陛下做件事吧。 你身为孙郡守的忠心下属，不愤于孙郡守的独女受到寒王妃的虐待。 为了给孙小姐报仇，杀害了寒王妃的两位兄长，而后明知罪孽深重，上吊自尽。 把他吊起来！” “是！” 第1025章 给点回礼 房梁高悬。 一根麻绳穿梁而过，下方悬挂着眼睛凸起、死不瞑目的汜水城主簿。 这些百越人仔细的检查了现场，抹去了所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之后，快速离开，朝着密道的入口而去。 等他们进入密道离开之后。 暗处，楚寒霄牵着慕云澜走了出来。 慕云澜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密道入口，唇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百越长公主还记挂着我的兄长，派人过来探望。 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该给她一份回礼才是。 希望刚才那些人带回去的东西，赫连曦会喜欢。” 楚寒霄与她十指紧扣。 “明天就是十日之期，等见了面，问一问她就是。” 慕云澜点点头。 夜色中，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期待的色彩。 “走，现在，该我们演戏了。” 夜半，安静的园子突然火光大亮。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汜水城的宁静。 很多沉睡中的百姓慌忙起身，将家中的老弱妇孺送入提前挖好的地窖。 这是生活在边城的百姓特有的反应。 他们时刻都防备着敌人打来。 等他们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查看。 这才注意到，竟然是寒王府的护卫在行动。 “这是发生了什么？” 很快，寒王府护卫直接把郡守府围了起来。 孙郡守快步而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护卫直接拿下。 慕云澜走出马车，面容含泪，眼神满是哀痛。 “孙郡守，你竟然指使人杀害我的兄长？” 孙郡守愣住了。 “寒王妃何出此言？ 本官对慕家两位公子的境遇亦是非常的同情。 怎么可能派人去杀害他们？” 慕云澜直接把一块玉佩扔到了孙郡守的面前，玉佩触地，瞬间摔成两半。 “这块玉佩你可认得？” “这是微臣的玉佩，怎么会在寒王妃这里？” 慕云澜又扔下了一张纸。 “那这封悔过书上的笔记你可认得？” 火光恍惚间，熟悉的笔迹让孙郡守面色骤变。 “这是府衙的主簿……”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孙郡守瞬间脸色煞白。 “污蔑，这是污蔑！ 寒王妃，微臣没有指使孙郡守去谋害你的两位兄长。 如果不信的话，可把主簿扣押过来，我们来个当面对质。” 慕云澜脸上满是怒火。 “你府中的主簿自知罪孽深重，动手之后已经畏罪自尽。 你这是知道死无对证，所以才说要当面对质吧？” 孙郡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寒王妃，还请给下官一点时间。 下官可以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清楚。” “你是涉事者，你调查出来的东西，本王妃一个字都不信。 来人，将他关入大牢，动刑，仔仔细细的审问！” “是。” 孙郡守面露焦急之色，见慕云澜这里说不通，便只能扭头看向楚寒霄： “寒王殿下！请殿下明鉴，下官是清白的。” 楚寒霄面色清冷。 “本王自然相信自己的王妃。 孙大人清不清白，审问调查落后便知道了。” 孙郡守额头上冒了汗，神色一片刚正： “这是污蔑，挑拨！ 污蔑的是本官的清白，挑拨的是边境的安宁。 寒王殿下，您和寒王妃可以不相信微臣。 可一定要记得守护好边城！ 下官相信殿下和王妃可以给我一个清白，但边城不允许有任何的疏漏。” 慕云澜面露烦躁，一副不想再听他继续多言的模样。 “把他的嘴堵上，直接拖下去！” 孙郡守瞪大眼睛，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护卫制止。 慕云澜满是恼恨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那个孙湘君，让太医做安排，直接暴毙了吧。” “是。” 第1026章 求情反被训 尽管是深夜，如此大的动静，还是很快传扬了开来。 边境的那些将领们大惊失色。 “寒王妃的两位兄长被人杀害了？” “是，被人用匕首刺入了心脏，一刀毙命。” “不是有护卫看守着吗？” “看守的护卫被毒药迷晕了。 在房间内找到了凶手遗留下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正好是孙郡守的贴身之物。 寒王妃大发雷霆，带着人一路追查，却发现郡守府的主簿畏罪自尽，还留下了一封悔过书。 书信的内容虽没有明说，却暗指是孙郡守指使，要为了自己的女儿报仇。 主簿动手之后，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皇室，所以便自裁了。” 边境将领们神色凝重。 “孙郡守负责边境的粮草分配供给，这么些年来，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从无差错。 他虽只有一个女儿，却极为明事理，绝不可能为了女儿去害人。” “是啊，孙小姐被责罚的时候，孙郡守都没有阻拦。 怎么可能在事后私底下报复，直接害人性命？” “我们立刻去见皇上，将事情禀明上去，一定不能让孙郡守被冤枉，让真凶逍遥法外。” 有将领不赞同。 “可皇上对寒王妃尤为宠爱，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 现在兄长被杀，寒王妃正在气头上。 无论如何，皇上肯定是偏帮着她的。 我们去说也没什么用处吧？” “有没有用都要说，总不能看着孙大人被冤枉。” “孙大人被单独关押，极有可能被用了刑。 重刑之下、屈打成招，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我们得抓紧点时间啊！” “好。” 官员们前去求见皇上。 结果皇上比寒王妃怒气还重。 对着那些官员便是一阵雷霆之怒。 “慕家的两个儿郎，不仅仅是修国公府的公子，体内更是流淌着陆家的血脉。 陆家满门，只剩下了修国公夫人这一个女儿。 如今她的孩子，又在边城，在我们大周朝的国土之内被人暗中刺杀。 这传扬出去，我们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 “皇上……” “都不必说了，朕真是没想到。 你们这些将领，出了事之后不知反思。 反倒话里话外，对寒王妃多有埋怨，实在不知感恩。 来人，这些官员送回各自的家中，命令他们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军中一切事宜，交由寒王和京都将领接手！” 将领们傻眼了。 “皇上，臣等绝对没有对朝廷不敬的意思，更不敢对寒王妃心生埋怨，只是想着孙郡守多年来劳苦功高……” “他一个郡守，就用得上劳苦功高四个字了？ 看来这些年，你们相处的很是不错。 孙郡守能够为了一己私利，派人残害我大周的儿郎。 依朕来看，他的心在不在我们大周朝，还是另外一说呢。” 将领们满脸的震惊。 皇上这是怀疑孙郡守暗中投靠了百越？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诸九族都不为过。 “皇上……” “不必再说了，把他们都带下去，朕要一点一点仔细的查。” 皇帝把人都赶走，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扭头看向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吴泉。 “怎么样，朕刚刚表现的是不是很好？” 吴泉也立刻换上了笑脸： “哪能是很好两个字能形容的，皇上明明是表现的浑然天成，天衣无缝。 奴才刚刚都被吓得心肝乱颤呢。” “好了，现在去见一见孙郡守，接下来这场大戏还需要他配合好了才行。” “是。” 第1027章 血很宝贵，别浪费 地牢之中，孙郡守不断的摇晃着牢房的栅栏，喊的声音嘶哑。 “快来人，我要见皇上！ 这是一场阴谋，针对大周朝的阴谋。 冤死一个孙某无妨，可绝对不能让百越的人得逞。 来人，快来人！” 孙郡守喊得声嘶力竭，喉咙里带着满满的血腥之气。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别喊了。” 孙郡守太过焦急愤怒，再加上一直大声呼喊，脑子有点缺氧。 竟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这是皇帝的声音，心中只庆幸来人就好，便一把扯住了皇帝的衣袖。 “快快快，让本官去见皇上！” 吴泉看不下去了。 “孙大人，皇上这不是来了？” 孙郡守陡然一惊，连忙抬头，扑通一声，利落的跪在了地上。 “下官失仪，请皇上降罪。” 皇帝看着孙郡守，并没有第一时间叫起。 孙湘君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因为她导致慕家的两兄弟情况延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介怀的。 “寒王妃的两位兄长出事，你的女儿是罪魁祸首。 寒王妃只是对她进行了杖责扣押，你就心存怨恨取他们的性命？” “皇上明鉴，小女犯错，接受惩罚。 下官的确是心疼，可也知道她完全是罪有应得，绝无报复之心。 慕家两位公子被害，矛头却直指下官，而且还遗留下了那么明确的证据，明显是蓄意的挑拨、诬陷。 现在是下官被处置，紧接着定是百越大军发难……”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这些话，朕并不想听。 修国公仅有三子一女，他也是朝廷的功臣。 如今两个儿子上战场，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朕是一定要给他一个交代的，不然会让天下的武将寒心。 你的女儿已经被处死了，你可知道……” 孙郡守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双眸之中带上了泪痕。 “微臣……还请皇上听微臣一言。 皇上要如何处置微臣，臣都认了。 只是臣怀疑，边城的官员以及大军之中存有奸细。 请皇上一定要仔细调查，将这些人尽数找出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一定不能让这些蛀虫毁了我大周朝的边境安宁！” 皇帝仔细看着眼前的孙郡守，目光中带上了打量： “你让朕如何信你？” 孙郡守猛的叩首。 “等两军交战获得胜利，若仍旧不能找到真凶，微臣愿意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动作十分用力，地面上不平整，仅仅是两下，他的额头便磕碰出了血。 他正想要再次叩首，却被皇帝一把扶住了肩膀。 “孙爱卿快快请起……” 孙郡守猛的愣住了。 “皇上……” 皇帝有些尴尬，本是没有过足戏瘾，想着再演上一会儿，没想到，一下子演过了。 “孙爱卿……” 话还未说完，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父皇？” 孙郡守抬头看去，楚寒霄和慕云澜正并肩走进来。 皇帝神情越发的尴尬。 “那个……朕……咳咳……” 慕云澜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额头带血的孙郡守，瞬间明白了。 楚寒霄无奈地叹了口气。 “父皇，孙大人已经够着急了，您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父皇跟八宝和粥粥接触的时间久了，现在是越发喜欢放飞自我了。 一点都没有之前严肃冷清的模样，反倒动不动便多了小孩脾气。 皇帝哼了一声。 这个儿子是逆子，一点都不给他这个老子面子！ 生气了，明天就退位。 慕云澜没有理会父子两人的眼神交锋，走上前去，对着孙郡守便是盈盈一拜。 “之前形势所迫，对孙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孙郡守连忙起身避让，丝毫不敢受慕云澜的礼。 “寒王妃折煞微臣了，这……” 他这会儿仍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慕云澜含笑解释： “今晚发生的一切皆是百越那边的阴谋。 正如孙大人说的那般，为的便是污蔑挑拨。” “寒王妃都知道？那您的两位兄长……” “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从大牢之中提拿出来的死刑犯，易容成了我两位兄长的样子。 两人皆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另外孙大人放心，孙小姐身上的伤也已经妥善处置，眼下安然无恙。” 第1028章 谁能拒绝名垂青史？ 听到自己的女儿没事，孙郡守瞬间落下泪来。 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是已故亡妻，留给他最大的财富。 “微臣失礼了。” 他连忙将眼泪擦干。 “寒王妃费此周章，一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微臣去办了？” 慕云澜看着他快速的收敛了情绪，眼底闪过一抹钦佩。 这世上，有人沉迷享乐，一心只想着纸醉金迷。 亦有人身负重担，踽踽独行，只为实现心中抱负。 在前者看来，后者傻的可怜。 可正是这些傻子，组成了大周朝的风骨。 慕云澜如实相告。 “演这一出戏，一来是为了让边城中的奸细活动起来，从而将其一网打尽。 二来，的确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孙郡守去做，只是这件事……” “寒王妃但说无妨，便是刀山火海，只要对大周朝有利，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件事情颇有危险……” 孙郡守眼神发亮，面上满是跃跃欲试。 “寒王妃可是想让我假意投降，混入百越大军。 然后与我朝将士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慕云澜一愣。 “直接混入大军之中，太过危险了吧？ 若一旦动起手来，你们可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孙郡守不仅没有畏惧，反倒满脸期待。 “那有什么好怕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孙某即便是死在百越的乱刀之下，那也是可以名垂青史的。” 朝廷为他孙某报仇，彻底击垮百越，将其收归大周。 到了地下，孙家的列祖列宗都得挨着夸他干得漂亮。 慕云澜没想到这位孙大人竟还有如此抱负。 “倒也不用如此激进，我和寒王是计划着，让你在暗中领一批人，帮忙占取槐城！” 孙郡守对于边境情况也是分外了解的，一听槐城这个名字，顿时心领神会。 “寒王妃的意思是切断百越的粮草供应？” “没错，槐城看着最是不起眼，可实际上却负责替百越调度粮草。 一旦此处失守，粮草供给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孙郡守虽一心想名垂青史，可也知道分析具体情况。 “此地位置至关重要，百越也是派遣了大军保护着的。” “若是赫连曦死了呢？” “那位长公主在百越皇帝心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 若她死了，皇帝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调兵遣将。 槐城守备若有空缺，将其拿下，应该不难。” “槐城距离汜水城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兵马好调动，可要隐匿行踪，行军途中不被百越的人察觉，是件难事。” “微臣知道一条近道，需要翻过两座山脉，一天一夜便可抵达槐城。” 楚寒霄摇摇头。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有一天零两个时辰。” 孙郡守仔细思量。 “全力行军的话，足够了！” “好，孙郡守立刻准备动身吧。” “是。” 孙郡守万分激动，心潮澎湃之下，让他的手指都止不住发颤。 “等等，”慕云澜喊住了他，“孙郡守的额头破了，流出来的血也别浪费，顺便写封血书吧。” “血书？” “孙大人的位置格外重要，你出事之后，会有人坐不住前来探望的。 我会让人假扮成你的模样，只不过是受刑过度，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封血书便会被你握在手上，到时候这人自会帮你把这封血书带进去。 这出戏，也就天衣无缝了。” 孙郡守默默的替城中的奸细们祈祷。 那些人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早已经落入了寒王和寒王妃的陷阱之中。 “是，那我这就写。” “孙大人撕下自己的里衣来写吧，字迹不用写得太过工整。” “是。” 牢狱之中一切都安排好，天色已经破晓。 一名妇人拎着食物来到了大牢的门前，央求着狱卒，放她进去看一眼孙郡守。 狱卒早就得了授意，刚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之后在收下了二十两银子之后勉强放行。 这名妇人行色匆匆，进去探望过后，很快便离开了。 消息传到了慕云澜的耳中。 慕云澜略有些意外。 “你说前去探望的是孙小姐的姨母？” 花笺回禀道： “是，这位姨母乃是已故孙夫人的妹妹，丧夫寡居多年。 之后投奔了孙大人，被孙大人安置在府上，负责照顾教养孙小姐。 将离还调查到，这位姨母每隔一段时间，必定要外出为孙夫人上坟。 孙小姐的医术，便是这位姨母悉心教导的。” “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擂鼓之声。 这是传信大军，有敌来犯的警报。 慕云澜看向门外： “赫连曦等不及了……” 第1029章 整个天下只有一个大周朝？ 擂鼓之声响彻全城。 大军的人数太多，只能驻扎在城外。 这几日，慕云澜没有闲着，皇帝同样也很忙碌。 三日前，他犒赏三军，定下了赢得征战之后的奖赏规矩，引得全军欢呼。 此时正是军心最为凝结、战意最为强盛之时。 大军严阵以待，以山字布局面对着缓缓压过来的百越大军。 骑兵分立两侧，步兵在最中心，前方有骑在马上的将军掠阵。 弓箭手，刀斧手，盾甲兵…… 每一队战士都做好了与敌死战的准备。 就连负责后勤的太医，军医以及火头营，也全部开始清点手头上的东西。 他们虽然不必上战场拼杀，却也要为杀敌做好准备。 楚寒霄换上了一身银色战甲。 这是慕云澜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装扮。 修长挺拔的身姿带着宛若山岳一般的气势，骑在黑色的战马之上，手握银枪，宛若战神降临。 那双黑色深沉的眼眸之中，隐隐有凌厉的光芒流转。 他深深地望着慕云澜，眼神之中是志在必得的战意。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上战场。 可是他的心中却第一次有了最强烈的牵挂。 他想的不再是舍生忘死，而是一定要凯旋而归！ 他不可以输，因为他要守护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守护大周朝大家、小家的安宁。 他心中有很多话想要叮嘱，可最终都没有说，只凝结成了两个字： “云澜……” 他相信自己未出口的那些牵挂，云澜一定能懂。 慕云澜牵着八宝和粥粥，仰着头望着战马上的楚寒霄。 此时天色尚早，阳光却已无比灿烂，披洒在他的战甲之上，仿佛为他戴上了金色的披风。慕云澜面上带着浅笑。 那笑意明媚又温润，还有对楚寒霄全然的信任。 “我在！ 我和孩子们，都在！” 楚寒霄眼底的寒冰宛若遇上了春日的暖阳，骤然化开。 “好，等我们各自凯旋！” 他和云澜都有自己的仗要打。 而他们都绝不会输！ 慕云澜目送着他离去。 八宝小脸上满是严肃他虽年纪尚小，却已经知道眼前正在发生什么。 “娘亲，爹爹是要打仗吗？” “是。” “那什么样的情况可以不打仗？” 慕云澜一愣，低头看向八宝，正想要温柔的哄他两句，却在对上八宝那双清澈眼睛的刹那，突然意识到，八宝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是正在成长起来的，未来将接替楚寒霄的位置，走上这个封建王朝权力最高处的帝王。 她现在的一句话，有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 慕云澜紧了紧牵着他的手。 “若天下大同、国泰民安，各族能和睦相处，彼此之间认可对方是自己的同胞。 天下万民共同拥护着一个朝廷，政令通达、国家强盛。 也许就可以不打仗了。” 她来自于和平安稳的现代。 而那来之不易的和平，同样是踏着鲜血和战争走过来的。 八宝软软的眉心皱了起来。 “天下大同……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是不是整个天下只有一个大周朝，就不用再打仗了？” “是啊，若天下只有一个大周朝，而且又有皇帝将其治理得很好。 谁若是有了反叛之心，天下百姓都不会答应。” 八宝若有所思，随即清澈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下来。 “八宝会努力的！” 粥粥没怎么听懂，不过她却对打仗并不排斥。 “哥哥，粥粥有很大的力气，谁不听哥哥的话，粥粥就帮哥哥打他。” 八宝认真的点点头。 “那等妹妹长大，哥哥就把兵权交给你。 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努力。” 粥粥根本没有明白这句承诺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自己可以在将来帮上自家哥哥的忙，就很开心了。 “嗯嗯，我们两个一起努力！” 第1030章 登城门，迎战 慕云澜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略有些用力的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小脑袋。 “好，那未来很厉害的宝宝们，现在要去乖乖吃东西了。” 八宝睁大了眼睛。 “娘亲，皇爷爷都去城楼了，我们也要去。” “你们还太小了，等你们再长大一些，才能去城楼上。 现在就只能乖乖去吃饭，然后努力长高。” 粥粥紧紧的拉住了慕云澜的衣袖。 “娘亲……” 慕云澜的态度却很是坚决。 “这次真的不可以。” 两个小奶团看到她的态度，顿时明白了。 失望的低了低头，却很是乖巧的保证。 “那娘亲就去忙吧，我们会乖乖吃饭的。” “嗯嗯，吃的多多的，然后明天就能长高了。” 慕云澜笑着蹲下，在两个宝贝的脸颊上各自亲了一口，而后看向花笺。 “花笺，照顾着八宝和粥粥吧。” 花笺郑重行礼。 “是，主子万事小心。 奴婢必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两位小主子。” 慕云澜留下了花笺，寒王府的护卫和影卫也都在各处保护着。 将离和皇帝同样派遣了人手，将这处院落围的水泄不通，蚂蚁都别想活着爬进来。 慕云澜走出房门，将离出现，怀中抱着长剑，跟在了她的身后，脚步很轻，宛若一道影子一般。 慕云澜脚步未停，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朝着城楼而去。 战鼓之声震天。 咚咚咚！ 每一次的敲响，地面和心脏仿佛都在跟随着鼓声而振动。 慕云澜抬头望天。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澄澈碧蓝。 阳光炽烈，却又无比灿烂。 “今天是个好天气。” 将离罕见的出了声。 “嗯。” 边境的城池都筑有高高的城墙。 尤其是汜水城，经过一再的修缮加固，城墙之上都容得下几辆马车并排疾驰。 慕云澜登上城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皇帝。 他同样穿了一身铠甲，只是这身铠甲相比较于要上阵杀敌的将领要薄很多，重量更轻。 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那一身渊渟岳峙一般的气势。 他一改往日在八宝和粥粥面前的慈和模样。 一双锐利的眼眸之中，满是汹涌的杀机，仿佛酝酿着风暴一般。 他脊背笔直的坐着，带着压迫人心的气势。 慕云澜发现周围的很多将领和兵卒身体都在微微的打着颤。 这并不是害怕，反而是激动、无畏。 此时此刻，若遇危险，他们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帝王身前，甚至刀剑加身都不觉疼痛。 城楼下的大军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不会败，因为他们的帝王正坐镇在他们的后方！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的跳动着。 这是慕云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帝王的力量。 皇帝注意到了慕云澜，不过却并未如以往一般出声关切，甚至都没有扭头看她。 只是用余光一扫，周围的护卫，便不着痕迹的朝着慕云澜靠近，准备着替她阻挡危险。 慕云澜也没有率先出声，只是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而后便站到了一旁。 远处，绿色的旗帜飘扬，赫然写着赫连二字，那是缓缓而来的百越大军。 和大周朝这边将军掠阵，将士们严阵以待的模样不同。 百越排列在最前方的，是无数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蔽体的奴隶。 他们全部伛偻着腰，大多数身形消瘦。 如同羊群一般，被后面的百越兵卒驱赶着。 一旦两军交战，这些奴隶就会发疯一般的冲上前来，用尽一切办法和大周朝的将士们纠缠。 以此扰乱大洲这边的行军布阵，方便百越士兵冲杀、偷袭。 这些奴隶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临死之际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很大的。 要将他们斩杀，会在很大程度上消耗大周战士们的体力。 如此，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拼杀之中占据下风。 这样的战术，让大周朝这边的将领恨的是咬牙切齿，但往往很奏效。 反正在百越的朝廷看来，这些奴隶根本就不算是人。 能起到作用，就已经是他们死得其所了。 第1031章 傅渊之死 百越大军并没有一股脑的前压。 反倒是在距离稍远的地方，就地停下。 赫连曦坐在高高的銮驾之上。 与其说是鸾驾，不如说是被拉着走的一座小型的宫殿。 銮驾内，赫连曦抬脚踢了踢脚边的罐子。 罐子里的傅渊被洗刷的很是干净。 不过又经历了几天的折磨，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 之前一直保持着神智，现在也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赫连曦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得意洋洋的开口： “傅渊，你瞧。 你没有做到的事情，本宫替你做到了。 你现在心情如何？” 傅渊愣愣的抬头，他现在没了手脚，被装在罐子里，根本看不了多远，却也已经感受到了战争的氛围。 “汜水城……” “不错，正是汜水城。 本宫已经安排妥当，很快就能破了此城。 好好的打一下大周朝的脸面了。” 赫连曦极为得意。 “你说你准备了那么多年。 又是让你的兄弟在朝堂之中苦心经营，又是在本宫的面前做低伏小。 可最后呢？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啊，就是被吓破了胆。 苦心准备了十几年，有必要吗？ 废物永远就是废物，给你机会也成不了气候。” 傅渊艰难的扭头看向赫连曦，察觉到她脸上的得意，眼底闪过道道浓烈的仇恨。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心中却涌起了无限的期待。 废物？ 赫连曦以为大周的皇帝是吃白饭的？ 以为百越这么些年来，只敢在边境小打小闹，是心善不想要侵犯大周？ 无非是做不到罢了。 以前的大周朝，有皇子夺嫡之战，有盐商剥削之苦，有官员互相倾轧，有百姓食不果腹…… 可现在呢？ 废太子已除，盐商被灭，朝堂上下一片清明。 大周朝，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去疴除弊，焕发了生机。 绝不是以往可比。 他不会提醒赫连曦，他要看着这个毒妇死！ 赫连城同样坐在銮驾之中，看着傅渊，嗤笑一声： “长姐，这个玩意儿好像还颇为不服气呢？” 赫连曦冷酷地扬起了唇角。 “眼下我们做的，可是这傅渊心心念念之事。 既如此，怎么也要让他有些参与感才是。” “长姐有什么打算？” “让人用架子绳子把它吊起来，然后放到行军的最前方。 给大周朝那边的人好好瞧瞧，这是他们以往，被称为大周双璧之一的将军。” 傅渊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恐惧。 他对赫连曦百般妥协，就是想要活着，没想到这个毒妇还是不给他一条生路。 “赫连曦，你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来人，把他吊上去！” “是。” 百越行军停滞，大周朝这边也并未率先动手。 楚寒霄早就在暗中下令，拖延时间。 等待着孙郡守赶到槐城，那个时候，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百越这边的动静。 赫连曦更是派遣了人前来叫嚣。 隔得太远，皇帝看不清下方发生了什么。 “百越那边推出来个什么东西？” 很快便有人探明。 “皇上，赫连曦将傅渊做成了人彘，悬挂在木架之上，摆到了阵前。 并且还让人叫嚣，说是让这往日的大周双壁之一，当着大周朝将领的面，表演一下是如何吃东西的。” 皇帝想起了之前赫连曦派人送过来的画。 那画上，傅渊被人撬开了嘴，强行往下喂食粪便。 皇帝的脸色骤然冷沉。 “百越这是要公然打我们大周的脸……”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一道银色的身影，宛若一支利箭，带领着人马快速向前。 皇帝的瞳孔猛然一颤。 慕云澜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掌心。 楚寒霄！ 楚寒霄手中的红缨枪已经变成了长弓。 他带着人往前了两百余步，而后挽起长弓直直的射向了被吊在木架子上的傅渊。 傅渊正满心的惊恐，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向赫连曦求饶，耳边便响起了刺耳的破空声。 他抬头，只见一只利箭凌空而来。 他当年也是很擅长用弓箭的，百发百中。 利箭所到之处，必有敌军陨命。 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挽过长弓了。 以往他听人说过，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时间会变得无比漫长。 这一生过往的画面，都会在眼底一一浮现。 他想起了年轻时被奉为神将的风光。 想起了一场场胜利之后，心中的野心在暗中滋长。 更是想起了这十几年哄着赫连曦，不得不与她虚情假意的恩爱。 最后，利箭黑色的箭头在眼前不断放大，砰的一声刺入了他的眉心。 噗嗤！ 他甚至清晰感受到了头骨被刺穿的破裂感。 视线蒙上了一片血红，他也被利箭强大的惯性带到了地上。 身上的瓦罐破碎，露出了残破的躯体。 他躺在地上，连挣扎都做不到，只用一双染了血的眼睛死死的看向了赫连曦。 最后竟然强行带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先走一步。 在地下等你…… 第1032章 一人逼退万军 楚寒霄杀死傅渊，描述起来极为漫长，可实际上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城墙上，慕云澜领会了楚寒霄的打算，心中的担忧还没来得及弥漫开，大军中便传来了震天的欢呼。 “好！” 楚寒霄一箭射杀了傅渊，却没有停手，而是再次挽起了长弓。 两支箭羽一前一后射出。 宛若阎王的招魂令。 砰的一声，直接将扶着木架将傅渊吊起来的百越兵卒射杀。 楚寒霄仍旧没有停手，而是再次挽起了弓箭，瞄准了赫连曦所在的銮驾。 弓弦被拉的宛若满月，长弓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傅渊的死猝不及防，赫连曦明显的愣怔了片刻。 等再次回过神来，便看到了楚寒霄的动作。 冰冷的黑色肩头泛着寒光。 直直的瞄准着她的方向。 仿佛下一刻，就会如刚才那般，直接刺穿她的眉心。 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捂住额头，弯着腰，连忙下令。 “快，快退！” 百越的皇帝对赫连曦格外的宠爱，早就下达过命令。 赫连曦的话就等于他这个帝王的话。 现在赫连曦开口，让大军撤退，本就心生恐惧的军队瞬间领命。 而这一幕，却让很多百越的将领大惊失色。 要知道，战场交锋，最主要的就是士气。 这还没开始打仗呢，就在对阵之初下令大军撤退。 这对士气是极大的打压。 可他们却做不了主子的主意，只能暗暗的捶足顿胸。 最前方的奴隶们挤挤挨挨的缩成一团，远远的都能看出他们的恐惧。 而这一幕，却让大周朝的兵将们斗志昂扬。 他们望着最前方骑在战马之上，一身银甲，手握长弓的楚寒霄，眼神之中满是钦佩。 一人一弓，逼退整个百越的大军。 这是何等的威风！ 众人不由自主地大呼： “寒王威武！大周必胜！” 慕云澜松了口气，心脏仍旧在剧烈的跳动着，心中是浓浓的骄傲之情。 楚寒霄！ 她的夫君！ 皇帝龙颜大悦。 “哈哈哈，好！” 他的心中同样震荡不已。 以往只听说过楚寒霄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如今亲眼看到，才知道他为何能够让那么多将领折服！ 赫连曦万分恼怒，不过看到楚寒霄并未继续上前，再看看周围的大军，瞬间又多了几分底气。 她看向一旁的赫连城。 “你联系汜水城中的那些人了吗？” “长姐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赫连曦扬起了唇角。 “给楚寒霄喊话，让他问一问他的王妃。 不是说要在十日内取本宫性命吗？ 如今十日之期已到，怎么她却不敢露面？ 缩在汜水城中，当缩头乌龟吗？” 话很快便传了出去，楚寒霄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慕云澜神色淡定，以同样的方式让人告诉赫连曦： “一日轮换在午夜子时，时间这不是还没到吗？” 赫连曦却满脸的冷笑。 “呵，做不到就做不到，竟还强行给自己找脸面。 好啊，那本宫就等到午夜子时。 我倒要瞧瞧，到了晚上，这慕云澜还有什么话说？” 两军各有计划，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周朝这边直接开饭。 两军打仗，伙食供应方面自然要充足。 火头营那边锅铲子都要挥冒烟了，将大把的冰糖放入锅里，开始炒糖色儿。 一些新兵吞咽着唾沫，看的是目瞪口呆，顿时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 “那是糖吧？糖怎么还有这样的呢？ 看着像是冬天里的冰块一般。 老大哥，军营中的伙食这么好的吗？ 做饭里面还会放糖呢？” 这糖可是稀罕物件，甚至比食盐更加的珍贵。 他以往只见过黑糖，小小的一块儿，都要卖上几十文钱。 如今往锅里大把扔的糖，却是晶莹剔透，宛若宝石一般。 一旁的老兵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口水流下来。 “别说你没见过，我当了多年的兵也没见过。 不过这仗打的真是值了，哪怕是今天死了，到了地下也能吹好久的牛皮。 老子可是把大把的白糖放入锅里，是为了给肉上颜色的！” 奢侈的他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 “啊？那这糖……” “寒王妃的人供应的，据说是有了新的制糖手艺。 不过这也没什么，寒王妃还能在大夏天里做出冰块呢，据说是用石头变的。” “嘶，寒王妃真的如传言中那般，是神仙吧！” “寒王殿下是未来的天子，天子身边都是有仙人相助的。 不过这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快努力多吸几口气，吃不着先闻闻也是赚了。” “有道理！还是老哥你经验丰富，吸溜……” 第1033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若是长途行军，需要遮掩行迹，吃饭的时候需要忌讳明火。 可现在两军遥遥相望，都能看清楚彼此在哪儿，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大周朝这边，火头营忙的浑身是汗。 木材烧起旺盛的火苗，煮的大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的直冒泡。 那香味别说是离得近的了，就算是隔上几百米都能闻得到。 再加上今天天气晴朗，时不时便有微风拂过，香味儿便瞬间飘得更远，直扑百越大军所在的位置。 浓郁的肉香勾的百越那边的奴隶两眼发直。 他们当中，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尝过肉味。 时刻压在他们头上的是如何活下去。 至于吃肉，那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此时，闻着大周朝飘来的肉香，嘴里口水疯狂的分泌，腹中五脏六腑不停地搅动，渴望着进食。 他们整个人都难受的弯下腰来，即便是死死的按住肚子，都难以缓解那股难忍的饥饿。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地位略微高一些的普通兵卒，同样在不停的吞咽着唾沫。 有些人甚至时不时的看向负责饮食的后勤营那边。 可他们这边却丝毫没有烟火气升起来。 往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看着那些奴隶的凄惨境遇，这些普通的兵卒，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至少身强体壮，能够握得起武器，不必像那些奴隶一般沦为炮灰，成为消耗大周兵马体力的肉墙。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待遇不好，可心里还是升起了优越感，觉得还能再忍耐一些。 可现在有了大周朝做对比，他们才意识到什么叫做落差。 楚寒霄见百越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便直接吩咐将领组织人手轮流吃饭。 白花花的米饭，配上一勺冒尖的红烧肉和炖白菜，再浇上一点肉汤，混在一起一口吃下去，香的人恨不得把舌头都一并咽了。 楚寒霄没有返回城楼之上单独用饭，而是和士兵们一样，让人打了饭，回到营地闷头吃了起来。 锐影等人这会儿也不再如京城时那般刻意的讲规矩。 每个人手里都端了饭碗，众人甚至是一边吃，一边议论着眼下的境况。 京城来的那些将军们亦是同样如此。 “寒王殿下，孙郡守和边境将领们出事之后，将士们当中颇有些人心浮动。 还好寒王殿下施展神威，径直上前逼退了大周朝的大军，这才让人心彻底的安稳下来。” “边境这些将领已经多年没有轮换过了。 虽然说将领过于频繁的轮换不好，可长久的驻扎在一处，也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长此以往，恐怕会造成手底下兵将只知将军不知朝廷的状况。 今日这番也好，趁机更换一番，也好重新树立朝廷的绝对威信。” 楚寒霄点了点头。 “父皇英明，心中自有成算，这些事情我们不用管，好好的赢得现在的战事才是最紧要的。 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将领，一定要多多注意手底下兵卒们的情况。” “是，请殿下放心，微臣等人必定尽心尽力。” 皇上就坐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们。 这一场仗，哪怕是豁出命去，也只许胜不许败。 有将领仍旧颇为忧心。 “殿下，百越的那个长公主那边都已经布置妥当，要等到晚上动手吗？” “这件事我们只是辅助，最终的决定权在王妃的身上。 午夜子时，如果王妃那边安排出了错漏，那我们便动手。 赫连曦必死！” “是。” 聊完了正事，众人扒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吃的是满嘴油光锃亮。 “寒王妃真乃神人也，以前吃猪肉总觉得有腥味儿不说，还异常的柴口难咬。 为何今日就入口即化，越吃越香呢？” 锐影等寒王府的人一片得意。 “我们王妃随便拿出点东西来，那都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其他的将领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反倒点点头，十分赞同。 “寒王殿下，王妃的厨艺怎么样，是不是更惊为天人？” 楚寒霄吃饭的手一顿，捏筷子的力道紧了紧： “你如果立了功，若是王妃同意的话，我请她做点东西给你尝尝。” 第1034章 他们为什么不吃饭，是不喜欢吗？ 听到楚寒霄的许诺，那名将领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这……这不好吧？寒王妃身份尊贵，而且还怀着身孕，可不敢劳烦王妃下厨的。”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没事，我自然会征求王妃的意见，必定是得她自己愿意下厨才行。” 那名将领顿时放下心来，同时又满心的期待。 “若是能够吃到寒王妃亲手做的饭……” 锐影忍不住开口： “那说明你命里有此一劫……” 他嘴里含着红烧肉，吐字有些模糊不清，那名将领并未听清楚。 “啊？锐影护卫说什么？” 楚寒霄冷冷的扫了锐影一眼。 锐影打了个哆嗦。 “将军，我刚才说将军命里便带着这份幸运。” 那名将军点了点头。 “锐影护卫说的是。” 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若真能吃上皇后娘娘做的饭，哪怕只能分到一口，那也是足以记入族谱的光荣事迹了。 在这位将军看不到的角落，寒王府的护卫默默的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并表示提前哀悼。 他们寒王妃哪儿哪儿都好，唯独这厨艺方面…… 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城楼之上。 皇帝眼看着打不起来，便暂时回到房中休息。 外人都退了下去，皇帝便不再掩饰情绪。 看着慕云澜被人护着回来，满脸笑意的开口： “云澜你都瞧见了吧，今日寒霄是何等的威风。 等这场仗打完，朕把皇位传给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忧了。” 皇帝甚至很不理解。 他这些年像着迷了一般，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太子一个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过寒霄是何等的优秀。 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因为鱼目而忽略了明珠。 慕云澜心中同样满是震撼。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才知道做到像楚寒霄那样游刃有余，是何等的艰难。 她看到了楚寒霄的威风凛凛，同时也止不住的心疼。 他的威风，他的声望，都是靠着一场场战事积累下来的。 而这每一场战事，都需要他在前线浴血拼杀。 “父皇，儿媳瞧见了。” “别光顾着说他了，你在城墙上站了许久，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样严肃的场合，朕也不好对你多说什么。 可不是不在意，只是外人面前，总是要装一装的。” 慕云澜面上露出笑意。 “儿媳自然理解。” “好，快些坐下来吃点东西。 可有什么想吃的，朕让后厨给你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活动开的缘故。 慕云澜这会儿竟出奇的有胃口。 “儿媳想尝一尝军中做的红烧肉。” 皇帝面容慈和，看着慕云澜，神色间满是欣慰。 “朕知道你这孩子最是善解人意，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必刻意讲究，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慕云澜一听便知道他是误会了。 “父皇，儿媳并非是想要装装样子，是真的闻着那味道香的很。” “好，那朕就让人去盛一碗，咱们一起尝尝这军中的饭食。” 火头营那边正忙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后就见有内侍匆匆忙忙的拎着两个食盒赶过来，说是要打一份饭，肉要最好的。 一定要干净卫生，而且还得让他们亲眼盯着。 火头营见到这个阵势，不由紧张的问了一句： “内官大人，这饭是……” “自然是皇上和寒王妃要吃的。 快打吧，若是两位贵人喜欢，少不得你们的赏赐。” 火头营上下激动坏了，消息甚至很快传到了军中。 谁都没有想到，皇上和寒王妃竟然也和他们吃一样的东西。 军营中的兵士心思更加的简单，有些人满心的感动。 接下来的仗，他们一定会好好的打，打出大周朝的气势，绝对不让皇上失望。 他们的身体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越发的斗志昂扬。 只是看到百越那边的时候，有眼尖的发现，那边人都在啃一种黑色、坚硬的饼子。 远远瞧着像是在啃土块一般。 有些嗓门大的直接开口挑衅： “百越那头的，这都中午了，你们怎么不吃饭啊，是不喜欢吗？” 第1035章 军心溃散 阵前挑衅是常有的事，甚至有专门的叫阵官。 这些人不仅要身强体壮，武艺高强，还要有大嗓门、好嘴皮。 叫阵之时，嘴皮上下翻飞，问候完对面的上下祖宗十八代，还不带一个脏字儿。 有些表现格外好的叫阵官，会得到全军上下的钦佩。 毕竟，军营里多的是粗野的汉子，骂人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句，需要这样的嘴替。 有人率先开口询问百越那边的人，顿时便有很多的兵将凑上来看热闹，纷纷出声附和： “是啊，怎么不吃饭啊，是不喜欢吗？” 百越这边自然听到了吵嚷声，越发觉得吃到嘴里的馕饼干涩难咽。 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 这仗都打起来了，不说能吃上肉菜吧，至少应该来些热乎乎的米粥吧？ 结果连口热汤热水都喝不上，吃的是他们随身携带的馕饼。 这馕饼本是为了方便储存而制作，用的是粗麦和糙米，加一把盐蒸熟了，压制成饼，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馕饼可以在炎热的天气存放好几天而不变质。 可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以往的馕饼虽然干硬，可好歹吃下去管饱。 而这次发下来的馕饼，竟然格外的难嚼，甚至还有些喇嗓子。 有人将馕饼掰开来仔细瞧，从里面抠出了完整的稻壳，再细看这发黑的颜色，哪里是粗麦，分明是添了更多的麸糠。 沉默的气氛在百越的军营之中蔓延。 闻着对面营地飘过来的阵阵肉香，听着那边中气十足的嘲笑挑衅。 百越的兵卒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反倒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心中满是迷茫。 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样的仗为什么要打？ 他们这些吃馕饼都吃不饱的人，怎么和对面吃肉吃到撑的大周军队对抗？ 有将领察觉气氛不对，连忙将事情回禀到了赫连城和赫连曦的面前。 “皇上、长公主，两军对战之机，应该改善一下伙食，让底下的人都能吃上一顿饱饭。 如此一来，他们才有力气……” 赫连曦却不以为然。 “吃饱喝足了，还有心思为本宫打仗吗？ 就得让他们饿着，这场仗打赢了，才有机会吃上热乎饭。 打不赢，那便全部都饿死算了。 只有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他们才会拼尽全力与大周死战到底。” 将领越发的心焦： “长公主的话自然是有道理，可若是对战之前连饭都吃不饱，他们又怎么能有力气……” 赫连曦的头发又掉下来一缕，听着将领喋喋不休，心中越发的烦躁。 “赫连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他。 我现在烦得很，你快把这人赶出去！” 赫连城对这个姐姐言听计从。 “好，长姐不要烦忧，朕觉得长姐的办法极好。” 说着，他看向下方的将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另外让厨子准备，给长姐多做些精美些的菜式过来。 姐姐今天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别给饿坏了。” 将领暗暗的咬了咬牙： “是。” 等传达完命令之后，这位将领思量了许久，直接转头去找自己的同僚。 百越已有亡国之兆，他们这些人也要早点做些打算。 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也是留给胆子大的人的。 百越若灭国，他们这些将领第一个就是被清算的对象。 可若是提前为大周朝做事，并且立下功勋，那可就不一样了。 慕云澜此时还并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她提供的这一道菜肴，就在百越那边又掀风波。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赫连曦越来越紧张，本想要再去折磨一下傅渊发泄，看到原本摆放罐子的位置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傅渊已经死了。 “赫连城，该动手了吧？” 赫连城看了看时间。 “把傅妍带过来！” “是。” 第1036章 夜色杀机 一名弯着腰，发丝灰白散乱的老妇被带了上来。 她的手腕和脚踝之上都带着铁链。 铁链十分沉重，明显已经戴了很长的时间，贴近铁环处的皮肤已经被磨损的溃烂。 傅妍抬起头，看到赫连曦和赫连城，心中涌起无边的恨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带了一身的筹码前来投诚，却会被这般对待！ 以前大哥还活着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姐弟两人是如此的愚蠢呢。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的底牌都已经尽数交了出去。 她必须虚与委蛇，让这两姐弟帮着她达成目的。 “见过皇上、长公主。” 赫连曦看着傅妍，唇角顿时闪过一抹厌恶的冷笑： “丑嬷嬷，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傅妍才是。 你本是该被本宫千刀万剐之人，不过是看在你还有些用处，所以侥幸留你性命。 今天，我要慕云澜的命，绝不容许有失！ 不然，我会把你扔下万人坑，任由那些毒虫毒蛇把你啃噬成白骨！” 傅妍抬起头，满是疤痕的面容上带了笑意。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狰狞恐怖的味道。 她唯一剩下来的那只眼睛满是坚决。 “长公主放心，你恨着慕云澜，我同样恨着她！ 我一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好，开始行动吧，接下来交由你指挥。” “是，多谢长公主信任。” 傅妍开始分派人手，一批批人手被派遣出去，安排的井井有条。 赫连曦却越发的烦躁，甚至感觉胸口阵阵憋闷。 “真烦！” 赫连城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 “长姐，你这是怎么了？” 以往她的脾气也不好，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时刻处于暴躁之中。 赫连曦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抬手狠狠的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将头发扯下来好大的一缕。 可这却丝毫没有缓解心头的那股焦躁。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什么都觉得烦躁的慌。” “我让巫医来帮你瞧瞧。” 巫医很快赶了过来，查看了半天，却没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被烦躁的赫连曦直接下令将人都拖下去施以鞭刑。 直到把人全部打得皮开肉绽，她这才感觉心中好受了些。 慕云澜这边，寒王府的暗卫，以及将离手底下的人手全部派遣了出去，宛若一张细密的大网，将汜水城笼罩的密不透风。 楚寒霄同样派遣人手，盯紧了军中，任何人胆敢有所异动，可就地格杀。 夜色彻底降临，百越的死士穿过密道潜入城中。 结果刚刚出密道口，便被等候已久的暗卫直接用匕首抹了脖子。 “嗬嗬！” 血液灌入喉咙的声音响了片刻之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唯有夜风裹着血腥气向远处飘散。 房间外，将离一身黑衣，手持长剑。 剑刃之上正有鲜红的血迹向下滑落，洒落在地面，晕成一小片暗色的花。 在他身前，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人。 这些有的是杂役，有的是专门的刺客。 都是前来刺杀慕云澜的，只可惜，连慕云澜所在的房门都没来得及踏入，便全部殒命。 将离宛若一尊杀神，伫立在房门前，安静的望着夜色，将夜色中的魑魅魍魉尽数阻挡在外。 房间内，慕云澜安稳坐着，慢条斯理的泡着茶。 半个时辰之后，寒王府的暗卫前来回话。 “回禀王妃，所有的百越潜入者已经尽数斩杀。” 慕云澜将茶泡好了。 “好，辛苦了，派遣出去的人手不要撤，监视好整个汜水城，防止有人趁乱生事，残害百姓。” “是。” 暗卫首领刚刚离开，一只信鸽在夜色之中出现，落在了将离的手臂上。 将离进门： “主子，百越那边开始动手了！” 慕云澜将茶水倒入一旁的茶杯，清澈的眼眸之中流光摇曳。 “辛苦了，坐下喝杯茶。” 第1037章 恶有恶报 赫连曦正等待着汜水城那边的好消息。 她很期待慕云澜的死讯，甚至颇有心情的想要梳妆。 “来人，伺候本宫洗漱。” 门口的侍女略微停顿了片刻，而后声音如常的开口： “是。” 侍女端着水盆走进来，低垂着脑袋. 肩膀和手臂僵硬的厉害，昭示着她紧张的情绪。 赫连曦却沉浸在即将收到好消息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这点异样。 她起身去水盆边洗脸。 烛火映照，盆中的水反射着烛光，影影绰绰的映衬住她的模样。 赫连曦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今日这水，摇摇晃晃之间，好像多了丝粘稠的质感。 她以为是烛光闪耀导致的，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等她将水掬起来放在脸上，突然感觉到了阵阵刺痛。 “啊！” 赫连曦骤然惊呼。 那股刺痛感太过强烈，让她一时间惊叫出声。 侍女眼底恨意闪动，直接端起水盆，泼在了赫连曦的身上。 “啊！来人，快来人！” 天气炎热，衣衫单薄。 水很快接触到皮肤。 阵阵刺痛感席卷全身，而且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赫连曦凄厉的惨叫出声。 “什么鬼东西！我的脸，我的脸！” 赫连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碰触，却发现手指上的皮肤宛若蜡烛融化一般，皮肉一碰就破，鲜血淋漓。 “啊！” 她顿时发出恶鬼一般的尖叫声。 声音传扬出去，可是守卫却并未第一时间冲进来。 赫连曦察觉到了异样，抬头惊恐的看向那名侍女。 侍女手中握紧铜盆，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又见没有守卫冲进来，便知道事情成了。 她眼底满是快意，直接举起铜盆，用力砸在了赫连曦的头上。 “咣！” 铜盆很是厚重，少说也有十斤左右。 这一下，侍女用尽了力气，直接将赫连曦砸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侍女犹觉不解气，弯下腰，用铜盆一下一下，对着赫连曦的脑袋砸下去。 “长公主，奴婢的命也是命。 和你一样，只有一条的命！” 赫连曦被砸的头破血流，心中却满是愤怒。 “贱婢，你这个贱婢……” 咣！ 侍女下手毫不留情，拼尽全力的宣泄心中的恨意。 赫连曦刚开始还能惨叫怒骂，眨眼间便被砸断了鼻梁，嘴里的牙齿都被砸落了好几颗。 “赫连曦，你才是贱婢！ 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卑劣之人！ 我身份低微，可我活得干净。 你身份倒是高贵，却做尽畜生不如之事。 你之前服用胭脂醉，取了那么多无辜女孩子的血来维持美貌。 可你知道吗？你很丑，你丑的令人作呕！” 赫连曦瞪大了眼睛。 侍女端来的那盆水带有腐蚀性，虽然不是很强，但也足以让她皮肉开裂，一片鲜血淋漓。 侍女仍旧觉得不解气。 “还有，你每天用那么多的香露，也遮掩不住你身上的那股腐臭味。 你已经烂了，从心里到外面，整个人都烂透了！” 赫连曦又疼又怒，嘴里嘟嘟囔囔的往外吐血。 “你……贱人……” 平日里，这些侍女宛若牛羊一般，任由她随意打杀。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些牛羊会反抗，握起尖刀对准了她，妄图取她的性命。 侍女还想继续动手，门口有人进来接应。 “时辰到了，快走！” 侍女快速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柄金簪。 “长公主还记得这只簪子吗？有人托我将它还给你。” 赫连曦眼睛越睁越大。 那支金簪当初被她插入了一个侍女的胸口，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侍女不是被她下令拖下去，扔入万人坑了吗？ 侍女蹲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赫连曦丑陋的面容，紧紧的握住了金簪，直接刺进了她的眼眶内！ “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你恶事作尽，今日报应来了！” 第1038章 胜利！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营帐，不过却很快淹没在了惊慌失措的喧哗声中。 百越军驻扎的地方，忽然泛起了片片的火光。 刚开始只是星星点点，到后来熊熊燃烧。 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进而是汹涌的火光，瞬间遮蔽了天上的星月。 此时， 楚寒霄正听着底下人的奏报。 军营这边也有人想要闹事。 无非就是借题发挥，说皇帝被他和慕云澜联手蒙骗，残害孙郡守这样的有功之臣，还对边城的将领肆意打压。 为的就是强行夺取兵权。 这些人想要鼓动大周的将士闹事。 可将士们唇齿间依旧留着红烧肉的香气，身上还佩戴着寒王妃让人发下来的防止毒虫毒蛇咬伤的香袋…… 若是换了将领，待遇变差，他们心中多少会有些质疑。 可现在虽然更换了将领，可待遇却更上一筹，而且寒王还亲口许诺，只要打了胜仗，接下来所有的饷银都会提高。 他们前来参军，很多人并没有多么崇高的理想，甚至有些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领一份俸禄。 现在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他们为什么要管皇上与手底下臣子之间的博弈？ 再直白一点的说，那就不是他们该参与的层次。 这些奸细煽动了半天，士兵们不仅没有对寒王寒王妃报以仇恨，反倒直接举起了武器对准了他们。 “快，快去回禀给寒王殿下，我抓了个奸细。 审问之后，若能确定，可是有二百两银子赏银的！” 寒王府的护卫和暗卫们行动得格外轻松。 因为很多士兵对这些行走的二百两格外的热情，还没等他们赶过去，就直接将人给捆了。 众人还觉得这些奸细不够多，都不够一人一个分的，实在是可惜。 上上下下一番清理，前后都不到一个时辰。 而就在这时，百越那边已经是火光冲天。 斥候将消息回禀过来。 楚寒霄早已经带着人马蓄势待发，手中的长枪瞬间往前一挥。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落下，却如同巨石堕入河海，刹那间掀起滔天巨浪。 夜色中，大周朝的兵将们却全部眼神雪亮，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随着楚寒霄朝着百越大军的方向推进。 厮杀声传来。 夜色中，皇帝不顾众臣子的反对，再次登上了城楼，看向远处漫天的火光，以及迎着光芒而去的大周将士。 慕云澜同样登上了城楼，静静的注视着远方。 将离手持长剑，安静的守候在她的身边。 这一场大战结束的比皇帝和慕云澜预想的都要快得多。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大胜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皇上，寒王殿下待人彻底击溃了百越大军，俘虏百越近两万人。 百越皇帝带着残部逃离，不过，不过却被寒王殿下用长箭射伤了肩膀。 现在正在清理战场，统计伤亡人数。” 皇帝眼中闪过激动之色。 “好，一定要仔细照顾好我们大周的伤员。 若有将士不幸遇难，抚恤金给双倍。” “是，多谢皇上圣恩。” “寒王妃，寒王殿下命末将告诉您，赫连曦被抓住了，还有一口气。” 慕云澜心头微微一动。 赫连曦仅剩的这口气，恐怕就是为了她特意留下来的。 “我知道了，傅妍抓住了吗？” “目前还没有找到此人的踪迹。” 慕云澜点点头。 傅妍逃不掉，先处置赫连曦也行。 “把赫连曦押送到城下。” “是。” 第1039章 杀人得有仪式感 赫连曦一只眼睛被金簪刺破，鲜血顺着脸颊一直流淌到发丝里。 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却没想到，再次醒来，竟发现有人给她喂药。 她心中顿时涌起喜悦。 “赫连城，是你吗？” 话音落下，迎来的却是一声嗤笑。 “人醒了，而且还会做美梦呢，到现在还惦记着赫连城。 刚刚这位百越的帝王逃跑的时候，可没想起来有你这个皇姐。” 赫连曦努力的睁开完好的眼睛，透过一片血色，看清了周围驻守着的一身甲胄的兵将。 这些人手持长枪，一个个目光肃杀，单单从气势上，就能认出不是他们百越之人。 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巨大的恐惧涌入心脏。 就在这时，全副甲胄的将士朝着营帐入口的方向行礼，而后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一身银色铠甲，身姿俊逸挺拔的楚寒霄缓步走了进来。 赫连曦瞳孔紧紧地一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妃传了信过来，把这个赫连曦送到汜水城外去。 注意着点，别让她在半道上死了，不然王妃该不开心了。” “是。” “寒……寒王……” 赫连曦想要开口给自己求条生路，她竭力的想着所有可以用来换取性命的筹码。 “寒王……我知道百越的布防，我还有很多金银……” 楚寒霄骤然转头，冷峻的眉眼之间满是寒霜。 “不顾人伦的帝王，战前投降的将领，为了性命出卖家国的长公主…… 对付这样一个百越，还用得着你来透露给本王消息？ 带走，别耽误了王妃约定的十日之期。” “是。” 赫连曦直接被拖走。 出了营帐，她才发现到处都是一片焦土。 征集来的那些奴隶被大周朝的将士看押着，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之色。 甚至有的人脸上带着笑，好像极为高兴被俘虏了一般。 只是这些人一看到她，便瞬间变了脸色。 浓烈的仇恨眼神之中流淌，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赫连曦不敢再出声，她唯恐这些人涌上来，将她的骨头都给拆了。 好在，扣押着他的是寒王府的护卫。 这些奴隶又被严密看押着，根本不敢上前。 赫连曦被拖上了一辆木板车，一路颠簸着朝汜水城前而去。 城楼上。 皇帝正兴致勃勃地和慕云澜说话。 “云澜，这距离你定下的十日之期还有半个时辰。 要不要父皇帮你布置一下？” 慕云澜微微一愣。 “布置？” “是啊，这杀人也要有点仪式感嘛！ 你想想，十天前你给赫连曦送了封信，说要在今日取她性命。 现在，她人被俘虏了，一被带过来就发现你在万人簇拥之下，身着华服走出来！” 皇帝有些懊恼。 “你今天这身衣服不够霸气，都怪朕疏忽了。 应该提前给你制作一套太子妃的正式宫装，头面首饰也应该打造上一套。 朕之前看到过一顶八尾的凤冠，戴上之后肯定霸气侧漏。 都怪朕，竟然没有提前想到。” 慕云澜忍不住露出笑容。 “父皇，哪里用得着这样的阵仗。” “怎么用不着？ 那赫连曦之前就嫉妒你的美貌，还想尽办法的要取你性命呢。 现在，你就得狠狠的打她的脸，把她所有在意的东西都踩在脚下。 更何况，你的身份本就尊贵，该端的架子就得端起来！” 皇帝扭头吩咐吴泉。 “你快去让人准备起来，把朕坐的椅子搬过来，要上面雕着龙的那把。 待会儿云澜去见那个赫连曦，你就让人抬了，放在她的身后，让她坐着。” 吴泉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连忙应道： “是。” “等等，让底下的侍女们也准备起来。 不对，不用侍女，用朕带来的御前护卫！ 吩咐他们一个个都精神这些，一定要营造出杀气腾腾的氛围。 要把朕的儿媳妇，衬托的像是个生杀予夺，尽握在手的掌权者！” “是。” 皇帝仍然觉得不够，他想出来个更好的主意，跃跃欲试的开口： “云澜，要不然朕穿上龙袍，站在你旁边吧。 到时候，咱们吓死她！” 第1040章 礼物还喜欢吗？ 慕云澜看着目瞪口呆的吴泉。 觉得任由皇帝这么发挥下去，赫连曦能不能被吓死不知道，吴泉和周围的臣子们肯定会被先吓出个好歹来。 “父皇，不用摆什么阵仗，所有人也都知道，自然有您为儿媳撑腰。 一个赫连曦罢了，若是父皇上场，反倒是给她脸了。 她哪里配劳烦您？” 皇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也是，那朕就不亲自上场了，其他的都给你准备着。 那赫连曦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怎么高兴怎么来。 你什么都不要怕，你要时刻记得，你身后不仅有寒霄，还有朕这个父皇。 不用太过懂事，也不用太过顾忌身份，更不用在意旁人的想法。 站的位置足够高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争辩议论，于你不过是一阵微风罢了，丝毫动摇不了分毫。” 慕云澜只觉得心中阵阵生暖。 “儿媳必定牢记父皇的教导。” “好，快去吧，多带一些人手，把自己保护好了。” “好。” 赫连曦被一路带到了汜水城外。 她本以为会直接见到慕云澜，没想到却被人拎到水井旁，仔仔细细的冲了一刻钟的水。 寒王府的护卫仍旧格外忧心。 “这人一身血污，又有臭味儿，怎么都洗不干净。 送到王妃面前，不会把主子给熏到吧？ 咱们王妃可是怀着身孕呢，万一被这个脏东西影响了胃口，该怎么办？” “还是什么百越的长公主呢，真是上不得台面。 军中圈养的那些猪马牛羊都比她干净。” “先这样吧，到时候让她离咱们主子远点跪着。 若是还让主子觉得身体不适，咱们到时候就直接把她拖出去砍了。” “也行，提前给花笺姑娘送个信，让她多注意一些主子的状况。” “好。” 在皇帝的要求之下，直接腾出了正堂给慕云澜见赫连曦。 赫连曦被拖入房门，直接被扣押着跪伏在地。 她浑身剧痛，止不住的发抖。 抬眸，却对上了左右两侧御前护卫们杀人般的眼神。 赫连曦抖得越发的厉害，那股浓重的压迫感，甚至让她喘不过来气。 有脚步声徐徐传来。 视线尽头，一身华服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一身绣着鸾凤牡丹的红色长裙，身形挺拔，腰肢纤细。 瀑布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发间插着一只金光熠熠的凤簪。 如火长裙，雪肤乌发，美的不似这人间该有。 慕云澜…… 赫连曦瑟瑟发抖，水迹连同血迹顺着衣衫流淌下来。 在她的身下，积聚成一片阴影。 慕云澜被侍女小心翼翼的护着，坐到了盘龙椅上。 她垂眸，看向下方一身狼狈，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赫连曦，澄澈的眼眸一片平静。 而就是这样的平静，直接刺激了赫连曦。 慕云澜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赢了她，不过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慕云澜……你很得意啊……” 花笺直接开口怒斥： “放肆！” 周围的御前侍卫更是集体长刀出鞘，只要慕云澜一声令下，就会直接上前，将这个逆贼砍成肉泥。 慕云澜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想要杀你，不过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轻轻松松的就能做到，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赫连曦睁大了仅剩的眼睛。 “你……” 她想找出什么话语来嘲讽慕云澜，想找出一丝自己比她强的地方。 可思来想去，竟无一个字可说。 慕云澜看着赫连曦的模样，眼底泛过细碎的波澜。 “我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赫连曦迷茫。 “什么礼物……” “你不是派遣了暗卫过来刺杀我的兄长吗？ 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要给你回礼了。” “你做了什么？” 慕云澜含笑开口： “你现在不痛吗？” 怎么可能不痛？ 赫连曦控制不住的在发抖，而每抖一下，身体都像是在被刀割一般。 可偏偏这样剧烈的疼痛之下，她又晕不过去。 她瞬间懂了。 “你……你给我下药了？”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 “不错，我把药放在了你派遣过来的暗卫身上。 他们刺杀完成之后，肯定是要向你回话的。 悄无声息的就可以把我送你的礼物带过去。 现在毒已经完全发作，它会加剧人的疼痛之感，还会让你保持理智，不被疼疯了。 方便你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丝的痛楚。 你应该庆幸，你是第一个让我主动用出这样手段的人。” 第1041章 料事如神寒王妃 听到慕云澜提及百越的暗卫，赫连曦瞪大眼睛。 “你……你都知道？” 慕云澜眸光悠长，唇角带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看你问的究竟是哪一件了。 是你派人刺杀我兄长，然后吊死了汜水城主簿？ 还是你们百越安插的奸细，在城中和军中散布谣言，试图扰乱军心？ 这些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一看就知。 你问的应该是孙湘君的事吧？” 赫连曦瞳孔猛的一颤。 “你……你真的都知道，你为什么连这件事都能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自己做得很高明吗？” 慕云澜语气满是嘲讽。 “孙湘君的母亲被你们的人害死，而后你们便找上了她的姨母，将其收买，派遣到她的身边，细心照料。 通过各种手段，让孙湘君学习百越的蛊毒之术，并且百般鼓励，对她进行捧杀，让她盲目自信。 如果不是我的两位兄长恰好来了汜水城，身上又携带着我给他们的药。 前段时间蛊虫围城，她逞强前去解决，不仅解决不掉问题，还会导致汜水城破，对不对？” 见慕云澜全部猜透，赫连曦索性也不装了，她的眼底流淌着刻骨的恨意和不甘。 “没错，我们本来计划的天衣无缝。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为什么哪里都有你，为什么我们百般布局，却敌不过你的万种手段？” 花笺满脸怒色。 “放肆！胆敢这般与寒王妃说话！” 身后负责看压赫连曦的人更是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背上。 赫连曦一口血吐出来，趴在地上，浑身骨头尽碎一般的痛苦。 可偏偏痛苦到了极致，脑子却格外的清晰，想要晕死过去逃避都成了奢望。 她缓了一会儿，才颤抖着爬起来。 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若不问出来，恐怕就算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慕云澜，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这些事情，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慕云澜轻轻一笑，绝美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美的惊心动魄。 “你相信这世上有天意吗？” “天意？我才不信这些鬼东西！” “你不信，可世上之事，往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不是傅渊突然回归，百越横插一脚，此时的月奴和大周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我的两位兄长本是在月奴的边境，如果那里起了战事，他们便不会前来汜水城。 如果傅渊再耐心蛰伏一段时日，境况就会大有不同。 如果我的两位兄长不在这里，就无法利用我给他们的药去击杀虫王。 蛊虫围城就会让汜水城一片生灵涂炭。 那个时候，你们就可轻轻松松占领此地。” 赫连曦眼睛大睁着，努力思考着这种可能。 “呵，”慕云澜嘲讽一笑，“不用想了，你们以为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殊不知，你们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不可能……” 慕云澜击碎她最后的幻想。 “在你们原来的计划中，是想把孙湘君培养的骄纵跋扈。 尤其是在蛊术方面，自认无人能敌。 如此，就可利用她的疏忽大意，导致整个汜水城沦陷。 孙郡守不仅仅是在这里，在其他城池当中同样很有威望。 他的独女却成了你们百越的帮凶，略微推动一下流言，就可让百姓对朝廷产生信任的危机。 只可惜，我的兄长恰好在这里，牺牲了自己，消灭了蛊虫围城的危机，让你们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你们自然心存恼怒，所以就害了我的两位兄长，一心的想取他们的性命。” 赫连曦的眼睛睁得越发的大了，看向慕云澜的目光带着惊恐之色。 “你不是人……你绝对不是人！ 你才这么年轻，你的美貌，你的医术…… 你不是原来那个慕云澜，你是谁？” 第1042章 知子莫若父还能这么用？ 赫连曦的质问响彻整个厅堂。 一身铠甲的楚寒霄赶了过来，恰好听到了此言。 慕云澜抬头望过去，神色却不见丝毫的慌张。 她开口，语气无比的坦然。 “我的确不是原本那个慕云澜，我是上天派遣下来，专门克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的！” 楚寒霄脚步未停，走进厅堂，想要靠近慕云澜，又想起自己一身的血腥气。 “云澜，她这一身腥臭，别熏着了你。” 慕云澜却起身，走到了楚寒霄的身边，仔细打量着他，发觉他并未受伤，暗暗地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担心这东西不会说话，气到了你，所以来给你镇场子。” 把人送过来，他还是不放心。 毕竟自家云澜，眼下怀着身孕，异常的脆弱。 可不能让赫连曦这脏东西给冲撞了。 慕云澜忽然想起了坚持要过来给她撑腰的皇帝，顿时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有这么多人在呢，哪里还能让她气到？” 赫连曦仍旧不死心，他知道自己没了活路，所以想着临死之前，在楚寒霄的心里扎上一根刺。 “寒王，你可不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仔细看看眼前的慕云澜，她有哪里像是普通凡人了？ 她肯定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媚！ 她凭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帮着你？ 肯定是祸国殃民，存有私心的！ 她会害死你，她一定会害死你的！” 楚寒霄冷眼撇过去。 “妖媚？” “不错，她不知道什么东西修行成的妖孽。” “若是妖孽，来到本王身边，为的是什么？” 赫连曦肯定道： “当然是为了迷惑你的心智，让你对她言听计从！ 如此，她就可以借助你，掌控整个大周朝。” 楚寒霄薄唇微扬。 “云澜，我之前问过你，有没有当女皇的想法？ 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你若是想当的话，正好我手里握着那么多兵权。 我们直接反了，让父皇退位，你明日就登基！” 门口，皇帝大步的走进来，看到楚寒霄，恨不得脱下鞋底子来抽他。 “逆子，你这个逆子！” 赫连曦眼神一亮。 皇帝怎么可能容忍得下慕云澜这般野心。 他定然会大发雷霆，废了楚寒霄和慕云澜都有可能。 若她临死之前，能够拉上这两人当垫背，那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慕云澜也没想到，她和楚寒霄之间的玩笑话，竟会让皇上听到。 “父皇，寒霄不过是……” 皇帝看到慕云澜神色紧张，连忙笑着安抚： “云澜，你不必帮着这个逆子说话。 你瞧瞧他，整天就想着挑拨朕与你之间的关系。 朕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吗？ 还用得着他带着兵权谋反？ 你想当皇帝，朕下直接下旨，然后还要再多加一道旨意，封楚寒霄为皇后！ 然后你明天登基，朕后天给你举办选秀！” 知子莫若父。 他可是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彻底气傻这个逆子的。 慕云澜愣住了。 房间里的一众御前护卫，也都纷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什么时候这般开明了？ 楚寒霄瞬间不乐意了。 “父皇，您说什么呢？” 当皇后可以，选秀是什么鬼？ 皇帝哼了一声。 “朕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当了皇帝能够三宫六院。 云澜若当了皇帝，就不能三君六侍了？” “儿子可是只有云澜一个人，云澜也说好只有儿臣一个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云澜是你的王妃，那不是没得选吗？ 可当了皇帝就不一样了，一切都是事随时异的嘛！ 世上好男儿那么多，也许云澜就想看看呢？” “她不想，”楚寒霄斩钉截铁的开口，说完之后，自己又没了底气，“云澜，你不想的，对不对。” 第1043章 赫连曦之死 慕云澜快被楚寒霄给无语死了。 “父皇在跟你开玩笑呢，这都看不明白吗？” 楚寒霄看了看皇帝。 若是以前，他绝对不相信皇帝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现在这段时间，皇帝越发的不靠谱。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楚寒霄扫向赫连曦，却突然发现，那些御前侍卫纷纷暗中打量着慕云澜。 甚至有些人，刻意的挺直了身形，隐约能够看到结实宽阔的胸肌。 不是，这些人想干什么？ 一群混账！ 楚寒霄觉得，打场仗都没有对付自家父皇累。 他先是冷眼扫过那些御前侍卫，给足了他们警告，然后才看向赫连曦。 此时的赫连曦已经完全傻眼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和楚寒霄。 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源自内心的疑问。 他们都有病吧？ 她以为皇帝是因为猜忌楚寒霄和慕云澜而动怒。 搞了半天，是觉得楚寒霄在挑拨他和慕云澜之间的关系？ 而且他们刚刚在争论什么？ 争论慕云澜登基之后该不该搞选秀？ 淦！ 赫连曦脑海中，风卷残云的闪过了她这辈子听过、见过的所有脏话。 这两人绝对有病，而且还是纯纯有大病！ 皇帝看着赫连曦的神色，不由的冷哼了一声。 “云澜，这时辰也快到了，该送她上路了。 也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位寒王妃言出必践！” 自家儿媳妇如此厉害，看看以后还有哪些不长眼的敢招惹她！ 慕云澜点了点头。 “好。” “等等。” 楚寒霄突然出声阻拦。 赫连曦眼底闪过一抹希望。 “寒王……你放过我，我有很多的金银财宝……” 楚寒霄冰冷又厌恶的望着她。 “送她上路之前，还有些东西，应该让她看一看。” 楚寒霄看向门口。 “锐影，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是，主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房门大开，护卫直接把赫连曦拖到了门口。 赫连曦骤然睁大了眼睛。 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的尸体。 正是之前派遣过来的暗卫和死士。 楚寒霄沉声说道： “这些都是你们百越安排过来的。 人死了，也该让你这个百越的长公主看一眼。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应该也是你最想见的。” 有护卫抬了一个架子上来。 那架子并不大，还有血迹顺着木架的缝隙往下滴落。 赫连曦想到了什么，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不，我不看……” “毕竟是和你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又是你深爱一场之人，怎么能不看呢？” 架子上盖着的布被打开，露出了傅渊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本是眉心被弓箭刺穿而死。 可百越人收敛尸体的时候，只是将他随手放在了一处营帐的空地上。 刚才百越大军溃散，逃走的时候顾不上看路。 有诸多人马从他的尸体上踩踏而过。 本就残破的尸体，现在几乎成了一滩烂泥。 寒王府护卫前去收敛的时候，都是用上工具，把人给铲起来的。 赫连曦愣愣的看着架子上的一坨血肉，下一刻，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楚寒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好歹是夫妻一场，。 等你死了，本王会命人将你们的尸体烧成灰，混合在一起埋到地下去。 如此，你们两个就能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了。” 赫连曦骤然抬头： “不！傅渊他就是一个欺骗感情的畜生！ 他有什么资格和本宫埋葬在一起？” “他心机用尽、欺骗感情，是个畜生。 你残忍嗜杀、毫无人性，畜生不如。 你们两个不正好相配吗？” “不！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 楚寒霄不再废话，转头询问慕云澜的意见。 “云澜，这人，你想她怎么死？” 慕云澜略微思索。 “百越的阵地之上有个万人坑，是她下令专门挖的。 里面的人，有过半数也都是她下令扔下去的。 既如此，那就让她也下去，好生的体验一番吧。” 赫连曦眼底闪过，惊恐和绝望。 “我是百越的长公主，我的身份何等尊贵，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带走！按照王妃的吩咐，把她扔下去。 派人好生守着，等人彻底断了气，就把她拖上来，火化之后与傅渊合葬。” “是！” “慕云澜……我错了，我向你磕头认错。 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她的体内被慕云澜喂了药，无论再如何的痛，都不会晕死过去。 若被扔进万人坑，她只能清晰地感受着身体被吞噬，一点一点的走向死亡。 慕云澜眸光没有丝毫的变化。 “人可以不相信天命，但应当敬畏因果。 你往日理恶事作尽，今天也该到偿还的时候了。” 第1044章 我们岁月静好，让楚寒霄负重前行！ 赫连曦被拖了下去。 下人连忙上前打扫被他弄脏的地面，就连房间中带的血腥气专门用了熏香遮掩掉。 皇帝看向门外，命人将那些尸体全部拖下去，集体安葬。 “你这个逆子！也不怕血腥气太重，让云澜闻见了不舒服。” 楚寒霄果断认错。 “儿臣只想着帮云澜撑腰，让那个赫连曦好生的后悔一番，竟然忘了这个，是儿子不好。 云澜，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熏到？” 慕云澜摇摇头。 “没事，许是害喜的那几天过去了，这两日竟然没有再犯恶心。” 她感觉也颇为神奇。 看着两军交战，她甚至连往日的困倦都不见了。 心情格外的好。 楚寒霄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眼下已经过了子时，不宜熬夜，快点回去歇着吧。” 慕云澜睡不着。 “这会儿反倒异常的精神，战场那边清理的如何了？ 我们这边的将士们伤亡如何？” 楚寒霄面上的神色更加的舒缓。 “我们这边没有人牺牲，倒是有不少受伤的，大多数是新兵。” 皇帝闻言满脸的诧异。 “没有人牺牲？” “是啊，赫连城和赫连曦姐弟两人恶事做尽。 尤其是对大军之中征集来的奴隶，完全没有把他们当人看。 普通兵卒吃的东西都是加了麸糠和泥土的。 那些奴隶，待遇更差。 他们知道自己在继续跟着百越没有任何的活路，反抗起来不遗余力。 我们大周朝这边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单单是他们反抗，就直接让百越乱了起来。 还有百越的将领前来投诚，同样带了不少的兵卒。” 皇帝满心大喜。 “如此可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受伤的怎么大多都是新兵。 可是对他们提前进行的训练有什么问题？ 若是有问题，可要重视起来。 新兵不容忽视，每一个都是我大周的子民。” “夜色浓重，新兵们没有在夜晚打仗的经验。 本来就很紧张，加上战事激烈，视线又受影响，有些新兵被绊倒崴了脚。 也有些动手的时候，拿不稳武器，刀掉下来砍伤脚背的。 还有被同伴砍伤的……真正被百越人伤到的倒是没几个。” 皇帝的神色一时间微妙起来。 “回头狠狠的操练一下他们，实在是不像话。” “是，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吩咐带兵的将领了。”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让云澜先行歇着。 朕也要回去睡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楚寒霄本来是如此打算的，可这话从皇上的口中说出来，总让他有种他是个大冤种的感觉。 “云澜回去歇着，父皇您别着急睡，还有很多事情要禀报呢。” 皇帝笑得一脸慈爱。 “什么事情你做主就是了，你的话就等同于朕的话。 你我可是最为亲近的父子，对你，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您刚才还一口一个逆子的叫我呢。” 皇帝一脸的怒色。 “爱称，爱称你懂不懂？ 瞧瞧，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理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罚你去处理政务，好好的反省一下。” 楚寒霄满头的黑线。 “父皇……” 皇帝起身就往外走，脚步匆匆。 “别叫朕，你竟然误会朕的一片苦心。 朕现在非常的生气，不想跟你说话。 这两天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就不要来见朕了。 朕需要时间，好好抚慰一下被你这个逆子伤透的心灵。” 第1045章 温柔乡谁不喜欢啊！ 皇帝背着手，表面上心灵倍受伤害，脚下却虎虎生风，没有一丝停留，走的是头都不回。 楚寒霄心中一阵无奈。 只觉得现在的皇帝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恐怕想让他再干四十九年的想法，要另外想办法执行了。 他转身看向慕云澜，想要抱她一下。 可现在一身铠甲坚硬的很，便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了心中的想法。 慕云澜一双眼睛里藏满了笑意，哪里看不出他眼神当中的可惜？ 她走上前去，抬手轻轻的覆在了银甲上面。 银色的铠甲触手冰凉而冷硬。 可这一身铠甲下面，覆盖着的那个人，却有着一颗对她藏满爱意的炙热之心。 慕云澜眼睛之中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仰头，对上楚寒霄的眼睛。 “我家夫君真帅！” 楚寒霄原本深沉的眼眸刹那之间变得柔软下来。 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每一声都代表着欢呼雀跃。 云澜习惯称呼他名字，很少会喊他夫君。 此情此景之下，一句简简单单的称呼，便让他忍不住心潮澎湃。 慕云澜却仍旧撩而不自知。 “等这场战事结束以后，你就多穿上这身衣裳在我面前转转。 也让我们的孩子提前接受一下胎教。 若是个女孩子，今后找夫君的话，就一定要比照着你来。 若是个男孩子，那就以你这位父亲为榜样，越长越帅！” 楚寒霄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竭力控制着力道，将慕云澜拥入怀中。 他低头，贪婪的吻在了她的眉心。 “云澜，你若是再说下去，我可就不想出这个门了……” 以前总觉得在战场上有无限的成就感。 可现在，他却心甘情愿的沉溺在温柔乡里。 从此君王不早朝原来真的不是夸大其词。 只不过是因为太过喜欢，舍不得分开片刻罢了。 虽然战甲冷硬，可楚寒霄将力道控制得很好，慕云澜并未觉得有丝毫的不舒服。 她踮起脚，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边。 “快去吧，我去看看八宝和粥粥。 我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定要多加小心，那个傅妍还没有抓住呢。 也不知道我之前下的那些药，有没有沾染到她的身上……” 慕云澜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蹙起了眉心。 楚寒霄抬手，温柔的点在了她的眉心处，让那里的皱纹舒展。 “傅妍逃不掉。 接下来，大军会继续推进。 但凡是在我们大周朝的疆土上，通缉令会下发到所有的城池之中。 天下之大，却绝无她的立锥之地。 另外我也会派人向百越的皇帝施压，逼迫她将傅妍交出来！” 慕云澜知道，他说到做到，便也彻底的放下心来。 “好，那我就不操心这个了。 你快去吧，别让有事向你禀报的人等着急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事情的话，派人及时告诉我。” “好。” 楚寒霄转身往外走。 他脚步匆匆，始终没敢回头，生怕看一眼，脚下就生了根，再也不想挪动步子。 他刚走出院落，便看到了正在听人汇报消息的将离。 将离面前跪着三个穿着破破烂烂、身形消瘦之人。 一眼看去，分明是百越被征集到大军之中的奴隶模样。 可他却清楚，那些人如今正被严密看押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也就是说，这三人如此穿着，是为了之前方便混进百越的大军之中。 将离感受到了楚寒霄的目光，抬手示意眼前的下属退去。 这三人起身，快速离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竟然都是会武功之人。 两人四目相对，停顿了片刻，将离率先垂眸，抬手行礼。 “见过寒王殿下。” 第1046章 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别人不知道百越奴隶们暴动所引发的后果，楚寒霄亲自领兵与百越的大军交战，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奴隶手中掌握着毒药，暗中藏了武器。 行动之初，快速地解决了看守着他们的护卫，而后便是率先击杀巡查的士兵。 以桐油点燃营中粮草，彻底的制造混乱。 趁机对赫连曦，以及军营中领兵的将领发动攻击。 别管是攻击还是撤退，一行一动都颇有章法，像是有一位极为高明之人在背后指挥。 完全看不出是一群被百般欺压的奴隶，临时想起来的行动。 之前他只是心中略有怀疑，可现在看到将离手下的那些人，心中的怀疑瞬间变成了定数。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身形高大，脸上戴着面具。 据说是脸上有伤，可云澜的医术那样高超。 如果他想要去除疤痕的话，应该不会太难。 可他却始终没有这样做。 他很安静，分明一身武功，却没有多少存在感。 这是暗卫和死士才有的特质。 可他身上有带着一股与这两者完全不符的沉稳贵气。 总而言之，出奇的矛盾。 楚寒霄收敛了思绪。 “将离护卫，不必多礼。 这一次击退百越大军如此顺利，将离护卫应当居首功。 你可愿入朝为官，我可以以寒王府的名义推举你，让你顺利入仕，平步青云。” 将离眼神平静到近乎麻木。 “将离只会保护主子，不会做官。” “如今朝堂不同往日，官员们不必结交、逢迎。 只需发挥本领，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以你的才能，封侯拜相，必定不是难事。” 将离却仍旧不为所动。 “高官厚禄，并非将离所愿，多谢寒王殿下。” 楚寒霄注意到了他的称呼。 对云澜是主子，对他便是寒王殿下。 差别之大，分外明了。 “将离护卫才能非凡，本王虽不知你究竟出身何处，但想来必定也是有身份之人。 你若想要重新夺回原来的身份，本王亦可鼎力相助。” 将离仍旧拒绝，甚至直接将话挑明了。 “寒王殿下不必试探，除了主子身边，将离哪里都不会去。” 他的名字是主子给的。 他是将离，是主子一个人的将离。 他的从前、从前的他，都已经死了。 楚寒霄一双深沉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留在云澜的身边，你就只会是一个下属。” 将离微顿。 “是，如此便也足够了。” 楚寒霄眉心微紧。 “你能知晓分寸就好，本王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选择与本王为敌，那会让云澜为难。” 将离始终平淡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坚定。 “寒王殿下请放心，只要殿下不与主子离心，那么将离与殿下就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如果楚寒霄敢改变心意，背叛主子。 哪怕即便与整个大周为敌，他也会拼尽一切办法，将他杀了。 楚寒霄自然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放心，本王决定的事情，一生都不会改变。 本王喜欢的人，也会一生放在心上，永不背叛！” 将离略微后退一步拱手恭敬行礼。 “恭送寒王殿下。” “好好保护好云澜。” “是。” 楚寒霄快步离开。 锐影等人连忙跟上。 “主子，那个将离武艺高深，两个属下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他到底是何人？” “是何人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肯安分，那么他就是自己人。” 锐影对着旁边的人挤眉弄眼，想让他们出声提醒，可旁边一群大老粗，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始终用清澈的眼神望着他。 锐影只能自己上了。 “主子，这将离恐怕是对王妃……” “本王知道。” “那您都不害怕啊？” 楚寒霄沉默片刻。 “本王害怕得过来吗？” 锐影想了想自家王妃的容貌和才能，果断的朝楚寒霄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也幸亏是自家主子，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因为王妃而被人暗杀了。 单单是月奴的那个百里王子，便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楚寒霄清冷的声音，罕见的染上了一分暖意。 “再说了，我相信云澜，她也信我。 本王这么说，你们应该也不懂吧。 毕竟你们现在，连心仪之人都没有。 等忙过了这阵，本王会和王妃商议，帮你们想想办法的。” 锐影默默的顿了顿脚步，强逼着自己吞下这一口狗粮。 呜呜，狗粮再多也要往下咽。 这都是他应得的！ “主子，我可是您最忠心的下属。 有合适的姑娘，您优先考虑我。 属下就在这里祝您和王妃再得贵女了。” “好，懂事。” 第1047章 一天过去，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朗的天气。 汜水城的百姓发现城外格外的安静，忐忑不安的走出了房门。 外面阳光明媚，护卫们有条不紊的巡逻。 分明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事，却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分别。 等了没多会儿，便发现已经有商人入城，开始售卖模样特别的果子。 放在其他的地方，这些果子可能没人识得。 可汜水城里的百姓却都认识，这是百越那边的特产。 众人一时间有些迷茫。 这才刚刚打了仗，按照时间来算，恐怕战场都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吧，就开始售卖百越那边的果子了？ 有大着胆子的百姓走上前去问价，没想到往日里价格昂贵的果子，今天竟然格外的便宜。 “这位老板，这果子真的是百越那边的特产？” 被问话的商人笑眯眯的开口。 “这哪里能有假，货真价实，百越特产，还是今日一早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呢，你瞧上面的水珠都带着。” 百姓们一看，发现真是如此。 一时间越发的惊奇。 难道他们过的不是一天而是半年？ “这……这种果树，好像就只有余粮城那边最多吧？” “没错，正是从那边摘的。 寒王妃诛杀了赫连曦，寒王殿下打了胜仗。 我虽为商人可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所以专门派遣了人手，摘取运送了果子，想要送入军中，慰劳军中将士。 可皇上仁慈，说不能让我们这些商人白做工，便只取了一小部分。 其余的让我拿出来售卖，也好挣点路费。” 汜水城百姓眼神放亮。 别看离得近，可他们的消息，远没有商人们来的灵通。 “咱们打赢了？” “寒王殿下领兵，自然是打的百越那群乌合之众屁滚尿流。 岂止是打赢了那么简单，那是大获全胜！ 这果子各位买不买？ 今日这价格可便宜的很，给钱就卖。” “买，当然买！” 百姓们一边挑选果子，一边议论纷纷。 “那个赫连曦真的死了？” “这还能有假吗？尸体都被烧了，和那个傅渊一并被烧成灰，埋到一起了。 寒王殿下说了，如此就可让他们这一对渣男贱女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了。” “好！” 人群中有人叫好，只觉大快人心。 “就该这样！曾经我们汜水城的百姓，被百越的人抓住，被那赫连曦下令剥了皮呢。 这般心肠歹毒的女人，就该让她和傅渊那个叛徒永远在一起！” “之前听说寒王妃要在十日之内诛杀赫连曦，还觉得时间匆忙呢。 如今看来，寒王妃这是早有成算！” “那是当然，寒王妃可是天上来的仙女。 你们也不想想，她下令打扫全城，在各处撒了香粉之后。 别说是百越那边的毒虫毒蛇了，就是蚊子都少了许多。 你们不觉得这两天，日子格外的好过吗？” “哎，你还别说，真是如此。” 不仅仅是城中的百姓发现了干净的好处。 军营之中的将士们感受最为强烈。 以前，一群大老爷们儿住在一个营帐，一掀开门里面就都是男人味儿。 现在把自己和战马打扫干净了就有加餐可以吃。 这群力气使不完的汉子有了动力，那是马蹄都擦得蚊子落上去劈叉。 再加上慕云澜让人专门运送过来的各种香袋、香露、香粉。 往营帐各处那么一放，平日里烦人的那些蚊虫，竟然真的都不敢过来了。 终于不用半夜痒痒醒，起来和蚊子大战三百回合，众人睡得格外香甜。 睡足了就有力气，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中午时分，槐城大捷的消息传来，军营中的将士们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槐城？ 有人去攻占槐城了？ 那可是百越运送粮草的要道！ 一旦把这里拿下来，百越就只能不断的往回退。 大军就可全力往前推进！ 而被关押的那些边城将领们此时也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们被召集到皇上面前的时候，仍旧一脸的蒙圈。 他们正想着集体血书，来帮孙郡守澄清罪责呢。 结果，一天过去，彻底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为什么感觉过去的不是一天，而是大半年呢？ 第1048章 捷报不断 边城将领们一脸懵圈，愣愣的听着传信官的禀报。 “回禀皇上，孙郡守带兵奇袭槐城，杀敌一千余人，俘虏百越士兵三千余人，大获全胜。 现已占领槐城全境，命属下前来向皇上送上捷报。” 威远将军立刻上前。 “槐城大捷，全靠皇上运筹帷幄。 臣恭贺皇上，皇上圣明！” 其余将领们自然也不放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 “皇上圣明！” 皇帝龙颜大悦。 “哈哈，好！孙郡守果真没有让朕失望。 长途行军，又经历了一场大仗，必定无比的疲惫。 传朕旨意，让孙郡守驻扎槐城，原地修养整顿。 他的功劳朕已经记下了，等此战全胜，朕会着重嘉奖。” “是。” 威远将军等人满脸的喜色。 而边城的那些将领们则一脸的蒙圈。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皇上……孙郡守不是被您下令关入了大牢吗？” 楚寒霄扬了扬唇角。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 “连你们都被朕骗了，看来朕这场戏唱得极好。” 众人越发的蒙圈了。 “戏？” 皇帝看向楚寒霄。 “寒霄，你为大家解解惑吧。” “是。” 楚寒霄从百越安插奸细到孙郡守的后院，蛊惑孙湘君开始说起。 众人听完，全部目瞪口呆。 “孙小姐是由自己的姨母照顾，这件事我们都是知情的。 只是却不知，这位姨母竟然是百越安插的。” “百越可真是居心恶毒！ 现在仔细想想，孙湘君的确是有些太过自傲了。 自认为了解蛊毒，就放弃了寒王妃送来的药丸，选择独自帮两位慕公子解毒。 最后，反倒是害了他们，可不就是被养的狂妄自大了吗？” 众人心中后怕不已。 “若是蛊虫围城之际，两位慕公子没有斩杀虫王，那么……” 汜水城破，城中必将成为一片炼狱。 他们就都是罪人！ “不单单是如此，百越人竟还挖了地道，就连主簿都被收买了，着实恐怖。” “是啊，这些恶毒手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越是惊叹百越手段之恶毒，便越是钦佩楚寒霄和慕云澜。 这种种手段，换做一般人，早被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可这两位却料事如神。 百越的每一步，都被他们掌握的死死的，还借此反击，让他们自食恶果。 边城将领们想到刚开始，自己等人对于寒王妃的不满和质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京都来的将领，会着急跟他们撇清关系了。 得罪了寒王妃，谁能不害怕？ 也不知道现在努力拍马屁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这时，又有好消息传来。 “皇上，英郡王率兵伏击余粮城守军，同样大获全胜！” 边城将领们这才注意到，英郡王也不在。 “寒王殿下，这余粮和圣粮两座城池分明是百越抛出来的诱饵。 他们之间彼此勾连，东西相互呼应，可以极快的驰援百越大军。 您直接对其中一座城动手，也在计划之中吗？” “这件事朕来说！” 皇帝满脸笑意。 “这件事能成功，可多亏了朕的乖孙女。” “小郡主？” “不错，这几座城池之间本是用信鸽互相联络，可极快地传递消息。 可谁能想到，这些鸽子极为有觉悟。 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靠山。 提前几日，全部投靠了朕的乖孙女！ 早在大军动手之前，便通过这些信鸽，向各城传了错误的消息。 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打起来，自然就毫不费力了。” 啊！ 众人已经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这仗打得格外顺利，竟是提前切断了所有支援。 关键是，鸽子这种东西完全不可控啊，它们是怎么做到集体投靠小郡主的？ 果真是福星啊！ 众人彻底的心服口服，而后心中涌起的便全部都是对打仗的渴望。 由寒王和寒王妃坐镇，后勤补给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能不能飞黄腾达、瞬间起飞，可就看这一波了！ 打，这场仗不仅得打，关键还得赢得漂亮！ 究竟谁能入寒王和寒王妃的眼，成为将来最大的赢家，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第1049章 各城拥戴 这一仗虽然大获全胜，可楚寒霄却异常的谨慎。 他并没有着急乘胜追击，对逃走的百越皇帝紧追不舍。 而是下狠手整治周围被占领下的八座城池，将其彻底收归大周朝所有。 旁边有月奴虎视眈眈，即便是要打仗，也不能伤及大周朝的根本，须得以战养战。 虽然说月奴最近表现的格外老实，不一定会趁乱生事。 可他们动不动手是一回事，动起手来大周有没有能力应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月奴可以不动手，他却不能不防。 这八座城池本就是被傅渊许诺，割让给大周朝的。 城中的百越人也都清楚。 连他们百越的帝王都被打得一败涂地，城中的人也就没有了多少反抗的心思。 更何况，他们十分忌惮慕云澜之前提出的收复各城的办法。 若真是惹恼了这位寒王妃，那就不是他们饮用的河水之中漂死鱼，而是他们在河里飘了。 因此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八座城池便尽数被收归。 楚寒霄直接下令，不仅改了城池的名号，更换了其中的官员。 还下令将所有的奴隶都释放，并且将官员贵族等侵占的土地全部平分下去。 那些城池中的官员、贵族们彻底傻眼了。 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虽然归顺大周朝，可他们的生活依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同样是该吃吃，该喝喝，该享乐的享乐。 可万万没想到，寒王竟然把他们享受的特权全部都给取消了！ 而这一举措，得到了除了这些官员贵族所有人的拥护。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百越的奴隶制根深蒂固，奴隶生出来的孩子，纵然再有才能，也一生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些城中的奴隶，得知自己会恢复普通平民身份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为奴隶，他们是各自主子的私有物品。 不仅仅是被斥责打骂，就算是被售卖、杀害，那都是各家的私事，根本没有人会管。 可现在不一样了，恢复了普通平民百姓的身份，他们就是独立的人，再也不用担心朝不保夕。 这道政令进行的格外顺利。 有一些城中的贵族，不甘心特权被削弱，想要暗中闹事，竟然直接被愤怒的奴隶们抓起来打了个半死，举报给了新上任的大周官员。 官员处理的很是迅速，调查清楚那名贵族平日的作为，确定犯下不少罪之后，转头就把那名贵族送上了断头台。 此举引来各城中奴隶的欢呼雀跃。 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人数并不多，他们虽然比奴隶们过得好些，可也只是不会被肆意打杀罢了。 辛辛苦苦种田得来的东西，也有大半会被贵族剥削。 还有一些早就没了自己的田地，只能沦落为佃户。 现在，寒王下令分田产。 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天上掉馅饼了，响应的格外积极。 帮着丈量土地，统计人口。 本是刚刚经历过战争，可周围各城却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花笺细细地将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回禀给慕云澜。 慕云澜躺在软椅上，神色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 突然，她感觉胸口有些压抑，忍不住干呕。 花笺连忙送上痰盂。 “主子，前两天您这害口的症状不都好些了，怎么这两日又严重了？” 慕云澜眉心微蹙，姣好的面容微微泛着苍白，让人看一眼便心疼不已。 “我也不知道，前两天打仗来来回回的折腾，都没像现在这般难受。” 花笺神情有些奇怪。 “奴婢倒是觉得，您还是折腾的时候精神好些，而且胃口也好。 这两天闲下来，您便开始害口了，而且今天一天都没吃下多少东西。” 皇帝不放心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过来看她，恰好听到了这句： “云澜，再过上五六日，大军就会开拔，继续朝着百越那边推进。 这两天军中要不断休整，还要加大对那些新兵的训练力度。 为了鼓励这些人的积极性，朕决定要举办个比武。 谁若是赢了，朕就赐他们黄马褂一件。 你可想去看看？” 慕云澜本来难受的厉害。 可在听到皇帝的话之后，胸口一直压抑着的不舒服，突然间就散开了。 嗯？ 第1050章 这叫有个性 慕云澜呆愣在了原地。 她抬手给自己诊了诊脉，神情越发的呆滞。 好像一听说有热闹可以看，这脉搏的跳动都比之前有力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从怀上这个宝宝之后，她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呢？ 皇帝见她这副神色，心中有些担忧。 “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还是觉得比武太过粗暴，不喜欢？” 皇帝还以为云澜应该会喜欢这等热闹，所以，还暗自得意想了个好办法呢。 慕云澜回过神来。 “父皇，儿媳这一胎好像有点奇葩。” 现在宝宝的月份还小，难以通过脉象判断男女。 不过她感觉自家这宝宝必然有一个特质： 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皇帝连忙示意她坐好，完全不以为然。 “怎么奇葩这两个字都出来了。 朕的乖乖大孙女，有自己的一点小爱好，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慕云澜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 “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呢？” 讨论起孙女，皇帝可就来了精神。 “女孩子家，就得有个性。 就比如说粥粥，多勤劳的孩子！ 她可是最懂的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 慕云澜仔细想了想。 “父皇，您这个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说的是粥粥吗？ 以前粥粥倒是自己吃饭，不过您和母妃格外宠着她，争着抢着的要喂。 现在她连点心都不愿意自己吃了。” “浅了，你这就了解的浅了。” 说起粥粥，皇帝一脸的骄傲。 “粥粥那是什么身份？她是你和寒霄的女儿，是朕的孙女。 未来寒霄登基，那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公主。 等到八宝继位，他就是地位更加尊崇的长公主。 她需要去做那些琐事吗？” 慕云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上完全是个宠孩子脑。 在这方面和他争辩，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那父皇刚刚说的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指的是什么？” “你是不知道，粥粥最是喜欢抠朕龙袍上的龙眼珠了。 每次只要朕换上新的龙袍，她必定要把龙眼睛上镶嵌的宝石给抠下来。 每次都费好大的劲儿呢，而且还不许朕帮忙，如今都存了一小盒子的宝石了。” 皇帝说到这儿，就越发的得意了。 “你瞧瞧，粥粥大乖宝多有眼光，多有毅力，多执着。” 慕云澜陷入了沉默。 皇帝得意洋洋地接着炫耀： “你是不知道，你母妃为此还专门往自己的凤袍之上镶嵌宝石珠玉呢。 结果我们粥粥就是不喜欢，她还是喜欢我这皇爷爷穿的龙袍。 为此，你母妃还有些不高兴。 不过不高兴也没办法，谁让朕是粥粥最喜欢的皇爷爷呢。” 慕云澜默默的吸了口气，放弃了继续和皇帝讨论孩子性格的想法。 因为在这位皇爷爷的眼中，他的孙女那肯定是绝无仅有的完美，就不存在缺点。 “父皇，您开心就好。” “朕开心啊！你再给朕生一个乖孙女，朕就更开心了。 到时候你不用管，别管朕的孙女喜欢做什么。 朕这个皇爷爷来负责实现。 不就是喜欢看人打仗吗？ 打完了百越，还有月奴、羌族。 实在不行，咱们大周朝就继续西征。 羌族以外，还有很多小国，还能没仗让朕的乖孙女看吗？” 皇帝越说越是激动。 “不愧是朕的乖孙女，这还没出生呢，就已经树立了一统天下的宏伟志向。 朕实在是太高兴了。 不行，朕得给京城留守的那些官员们写封信， 让他们也领略一下朕这未出世乖孙女的风采！” “父皇……” 慕云澜有心想拦，可惜拦不住，皇上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八宝和粥粥想了想，也手拉着手往外跑。 “你们两个做什么去？” “我们也要给京城里的好朋友写信！ 我们的妹妹还没有生出来，就超厉害哒！” “这下壮壮没有办法得意了，我们的妹妹能打他妹妹十个！” 第1051章 是人便有偏爱 皇帝写信朝京城中的官员炫耀完，仍旧觉得没够，又给皇贵妃写了信。 一样的话写两遍，却一点都不觉得烦。 反倒是越写，唇角上扬的弧度就越明显。 他的信连同着八宝和粥粥的信件一并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皇帝抱起八宝和粥粥，将两个小奶团在怀里掂了掂。 “八宝和粥粥也喜欢妹妹吗？” 粥粥重重的点点头。 “是哒，粥粥喜欢妹妹！ 妹妹出生，粥粥就可以当姐姐啦。 粥粥会保护妹妹的。” 皇帝看着粥粥，眼神中满是宠爱。 自家的乖孙女力气很大，却拥有着最为玲珑柔软的心肠，也难怪会得那么多小动物的喜欢。 这动物的直觉可比人厉害多了。 “那八宝呢？” 八宝眨了眨眼睛。 “只要是娘亲生的，别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八宝都喜欢。” 他看向粥粥，又加上了一句。 “不过，八宝还是最喜欢粥粥。” 皇帝微微一愣，坐回椅子上，让孩子们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腿上。 “粥粥是皇爷爷的第一个孙女。 以后不管皇室有多少女孩出生，都没有办法取代粥粥的地位。” 粥粥并不是很理解。 “不是都一样的吗？” 在她的小脑袋瓜中，并没有那么分明的地位阶级之分。 甚至就连她养的那些宠物，在她的眼里，那也都是和人类一样平等的好朋友。 只是那些好朋友特殊一些，它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皇帝摸了摸粥粥的头发。 “粥粥不用想这些，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 八宝歪了歪脑袋，轻轻的抿起了小嘴。 “皇爷爷，八宝的想法太过自私了吗？” 皇帝同样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会，对于八宝而言，你的妹妹粥粥自然是不同的。 你们是一母双生，龙凤呈祥，从在你们母亲腹中的时候，便互相陪伴。 将来，你们会一同长大，在同一日生辰、在同一日庆贺。 自然是其他的兄弟姐妹永远无法取代的。” 八宝开心起来。 “嗯嗯，八宝很喜欢娘亲肚子里未出生的宝宝，可粥粥是最特别的。” 皇帝揽着两个孩子，不由地想起了废太子。 看着八宝，心中打成的那块死结渐渐松散了些。 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这肉也有薄厚。 十根手指头咬咬哪个都疼，可这十根手指也分长短。 人心都不是正的，自然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废太子是他亲手养大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对于他的意义，自然非比寻常。 他也应该像八宝这样，坦然承认自己的偏爱。 现在想想，他并不后悔对废太子的那些宠爱和付出。 他只是遗憾，自己用心血浇灌、培养的孩子，没有长成他理想中的模样。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口一直积压的郁气给吐出来。 粥粥关切地用小手拍着皇帝的胸口。 “皇爷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站了起来。 “没有，皇爷爷现在好的很。 走，皇爷爷带你们去军营，看一看咱们大周的将士。” 八宝想起了什么，疑惑开口道： “皇爷爷，这两天八宝一直跟在您的身边。 怎么没听说有军中比武这件事呀？” 皇帝笑了笑。 “以前是没有，可是你们娘亲和未出生的妹妹想看，这不就有了吗？” 此次大捷占领的城池太多，为了防止百越那边反扑，皇帝并未下令犒赏三军、大肆庆祝。 很多兵将颇为遗憾，觉得少了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 就在他们死心的时候，却没想到皇上要举办军中比武的消息传来。 整个军营顿时沸腾了。 露脸的机会来了！ 第1052章 胎教很重要 军中比武，选拔出五名获胜者，可得皇上亲赐的黄马褂一件。 这个消息一出，大军热烈欢呼。 慕云澜想到自己也要去看热闹，总归也要准备些彩头。 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多合适的东西。 于是便决定来个最直接的，准备了白银两万两，平分给获胜者。 而且，准备的不是银票，而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为了让这些银子显得特殊一些，每一个银元宝的底下，还让人给打上了印记。 勇冠三军，强者无敌！ 皇帝看到亮闪闪的一箱箱银子，默默的对着慕云澜竖起了大拇指。 单单是这些银两，会让那些将士们看了动心。 可再加上这两行字，那可就意义非凡了！ 他敢保证，但凡是有些志向的兵将，就没有不疯的。 谁不想拥有勇冠三军、强者无敌的名号？ 为了调动积极性，皇帝所幸让人将这些银两抬出去，在军营中溜达了一圈。 果然不出他所料，军营中的气氛瞬间沸腾！ 楚寒霄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快被公文淹没了。 收复这八座城池说起来简单，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尤其是在前期，很多事情都没有步入正轨，需要有人一一裁决。 一想到父皇开开心心的举办大比武，一片欢欣热闹。 再看眼前的各种公文，他突然就开始想念楚景牧等人。 之前在京中，抓了几个兄弟当苦力。 他可没现在这么累。 今年科举，必须得多选拔出一些官员，好好分担一下他的压力。 军中人数太多，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上前展示。 只能分批次选拔出最为优秀的百人。 这百人当中并非每一个都武艺高强，还有一些头脑格外的聪明。 前者展示武艺，后者演示战阵、兵法。 为了活跃气氛，还有武将自告奋勇，要上台表演。 最为特别的是威远将军，他竟想出来一个战马团队表演，威风凛凛的将士骑在马上表演各种拼杀马术，看得人热血沸腾。 慕云澜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吃着东西。 皇帝看着她胃口大开，越发肯定自己未出世的孙女，绝对是个天纵奇才。 之前他还召集了所有的太医，讨论了一下胎儿在母亲腹中的教育计划。 太医们很是积极的向皇帝科普了胎教。 他觉得，多看看这些比武一类的胎教。 他未出世的孙女必定更加优秀。 军中比武落下帷幕。 获胜的几人喜笑颜开，连带着他们的上峰也都得意不已。 尤其是慕云澜准备的那些银两，更是被那些勇武的将士连同箱子一并举起来炫耀，惹的周围羡慕声连成一片。 慕云澜再次做主加餐。 这一次，可不单单是红烧肉。 百越那边收集来了不少辣椒，慕云澜给了火头营厨子几份菜谱。 一番研究下来，那位大厨可谓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决定要好好展露身手，让营中的将士们也感受一下火辣的洗礼。 如此一来，上上下下都极为高兴。 比武结束，慕云澜正准备离开，却听花笺禀报，医道学宫来了新的大夫。 慕云澜有些奇怪。 “张院正不是把所有自愿前来的人，都带过来了吗？” “这些人有些特别。” “特别？” 等见到了新来的医疗队，慕云澜终于知道为什么特别了。 因为来的这批大夫，竟然都是女子。 医道学宫之中也有招收女弟子，只是人数不算多。 毕竟，整个时代对女子都有限制，尤其是治病行医，为患者检查，难免会有身体接触。 在现代看来无比正常的事情，放到这里，女医者却要忍受极大的压力。 更何况，世人对女子多有偏见。 自古以来追捧什么无才便是德，对女子的医术也就更加的不信任了。 因此，她还特意叮嘱张院正，对这些学医的女子们，要多多的照顾几分。 没想到，她们竟然主动前来边境。 第1053章 干的是粗活，却不是粗人 慕云澜将人带回来城中。 这些女子全部穿着医道学宫统一的着装。 不是大周朝女子的罗裙款式，而是长衣长裤，外面罩了雪白的罩衫。 这是慕云澜专门为前来学医的女子设计的。 有些类似于现代医生的白大褂，比罗裙一类方便行动，窄袖紧领，干净而利落。 刚刚进行完军中比武，热闹的气氛还未散去。 远远的瞧见这群女医者前来，营地里的气氛不着痕迹的变化。 往日里不怎么在意外表的将士们，有的悄悄的整理衣衫，有的不着痕迹的理顺头发。 很多人直接凑到了京城来的将军们面前，尤其是最好说话的威远将军，身边的人最多。 “将军，刚刚前去拜见寒王妃的那些小姐们是来做什么的？” 威远将军笑着开口。 “那些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看衣着，那是医道学宫里的医者。” 围着的几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医道学宫我们是听说过的，说是寒王妃专门为天下医者创立的。 里面专门传授医术，要为天下的百姓解除疾苦呢！ 只是里面也有女子学医吗？” 威远将军一眼瞪了过去： “怎么，你们还瞧不起女子不成？” 被问到的那人连忙摇头。 “那怎么会，天下人哪个不是女子生的，又怎可能瞧不上女子。 只是很少听说女子去学医，毕竟这里面可是要吃很多苦楚的。” 威远将军柔和了神色。 “京城中有很多女子，以寒王妃为榜样。 寒王妃最出名的便是出神入化的医术了。 女子能识文断字的都很少，有心沉浸于医术，还通过医道学宫考核的，那就更不多得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女医者们竟然会选择前来边境，想来必定是有报国之心。 你们若是有人受伤，被女医者们医治，可一定要放尊重些，绝不可冒犯。 不然，别说是寒王妃了，我们这些将领都不会饶过你们的！” 听到这话，周围的兵将们连连点头，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将军放心就是，我们虽然干的是喊打喊杀的粗活，可不代表我们就是粗人了。 战场之上，前方我们冲锋陷阵，那是将士们的天下。 可到了后方，那就得乖乖听话，尤其是听医者们的话。” 威远将军点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 “等等，我怎么感觉你们这神色有些不怎么对呢？” 周围的兵将一脸严肃，脊背挺得笔直。 “有什么不对的？将军多虑了。 比武刚刚结束，将军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把周围收拾收拾，这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这群人一哄而散。 他们快速地打扫了四周，而后都不用人催促，便洗澡的洗澡，刮胡子的刮胡子。 威远将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嘿嘿一乐。 “这群兔崽子，别是打上人家女医者的主意了吧？” 边境的将领们也凑上来，对着威远将军等人笑得一脸和善。 “诸位那是有所不知，咱们军营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大好的男儿。 尤其是有些建立了军功的，有仕途，有前景，可就是没媳妇儿。” “这不对吧，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还能缺少姑娘追捧？” “将军有所不知，常年在外领兵，又是驻扎在边境这种地方。 还要时时担忧，会不会牺牲在战场上回不来。 有几个女子受得了这样的苦楚呢？” 威远将军等人立马打起了马虎眼。 “这件事情我们可做不得主，不过倒是可以出出主意。 军营中如果真有好男儿，那就多往寒王妃那边露露脸。 医道学宫的女子们最敬佩的人便是寒王妃了。 寒王妃的身份又尊贵，若能得到她来做媒，还怕好事不成吗？ 这前提你们可真得找出文武双全，人品又靠得住的人来，可不能随意糊弄。” “这点大将军尽可放心！ 回头我就告诉一下那些小子们，让他们一定好好表现。 若是成了，便来请诸位将军们喝酒！” 第1054章 巾帼不让须眉 慕云澜带着人来到了城中院子。 “花笺，去准备茶点，要容易克化，不太甜腻的。” “是。” 一众女子们神色有些局促，最终在一名身量高挑的女子带领下，上前对着慕云澜恭敬行礼。 “见过寒王妃。” “快快免礼起身，一路奔波劳苦，不必多礼，到旁边坐下，点心一会儿就到。” 等众人一一落座，慕云澜看向刚才领头的女子。 她身量高挑，浓眉大眼，带着一股子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就是略有些偏中性了。 不过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干脆又利落，是慕云澜极为欣赏的类型。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紫英？” 闻紫英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立马站起身来。 “是，草民闻紫英，没想到寒王妃竟然还记得。” “当时我去医道学宫授课，你的针灸技法最为出色。” “草民自小跟着父亲行医，我的父亲便擅长针灸之术。” 慕云澜笑着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赏。 恰好茶点送了上来。 “快坐下，先吃点东西，等你们略微休息会儿，我们再细细说话。” 众人神色仍旧有些拘束。 闻紫英看着慕云澜脸上的笑意，激动的脸色微红，见大家都望着她，连忙说道： “大家快吃吧，不要辜负了寒王妃的心意。” 众人感激的看了看慕云澜，而后才开始吃东西。 她们的动作很是文雅，可进食的速度却略快。 花笺也看了出来，默不作声地送上了更多的点心。 一刻钟之后，闻紫英看着面前空掉的盘子，羞窘的脸色发红。 “让寒王妃见笑了，我们一直在赶路，的确是饿了些。” “先少吃点东西垫一垫，我让人去打扫院子了，等院子准备好了，连同菜肴一并备下。” “多谢寒王妃。” “现在可以好好说说了，你们不是在医道学宫之中吗？ 怎么突然前来了边境？可是学宫之中有人欺负了你们。” 闻紫英连忙摇头。 “没有，学宫上下对我等颇为照顾。” 慕云澜松了口气。 她创办医道学宫的目的，就是培养更多的医者。 且三令五申，一定要重视学宫之中的纪律，绝不可出现霸凌等恶劣行为。 “那你们这是……” 有人忍不住出声： “寒王妃之前征集医疗队前来边境，我们也想来。 可我们这些女子却根本没有名额，所以我们便自己来了。” 慕云澜怔了怔。 “当时征集医者前来边境，是交给张院正去办的。 张院正许是考虑到女子前来边境，到底是有许多的不便。” 闻紫英语气有些急切的开口： “寒王妃，您曾说过，行医不分男女。 我们虽为女子，可既然选择做医者，也就是彻底抛下了性别上的顾虑。 我们只想要治病救人，磨练医术，才不会去管被我们救治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其他的女子们也纷纷出声附和。 “是啊，寒王妃曾经说过，巾帼不让须眉。 男子们能够做的事情，我们也同样能做。” 她们在踏入医道学宫的时候，就做好了治病行医、终生不嫁的准备。 自然不会管什么男女之别。 花笺站在一旁，眼神中露出钦佩之色。 慕云澜望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同样感受到了她们的决心。 意外的同时又很是欣喜。 她其实是有心想要改变女子的地位的。 可她同时也清楚，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哪怕她会成为皇后，也绝对不可能冒然和一个时代相抗衡。 所以她选择循序渐进，她希望以自己的影响力，在众多女子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没想到今日，这颗种子悄悄的破土而出，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好，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随同张院正等人，一并在军中治疗伤者吧。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会为你们单独安置院落，方便你们起居。 可再多的特权，便没有了。 虽然说医者不必冲锋陷阵，可战场之上，谁也无法预料所有事情。 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机，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闻紫英等人立刻站了起来。 “王妃，我们不怕。 来之前，我们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都和家人告过别了。” 慕云澜眼底的欣赏之色越发的浓烈。 “好，那今天就好好歇着，明日一早我让张院正来带你们。” “是，多谢寒王妃。” 第1055章 两位兄长清醒 刚刚安顿好了闻紫英等人，便有护卫匆忙来禀报： “回禀王妃，大公子和二公子醒了。” 慕云澜骤然站起身来，迈步便往外走。 “王妃，您慢着点。” 经历了刺杀一事，慕云澜便将两位兄长安顿在了旁边的小院中，并且派了寒王府的护卫时刻保护。 只是两人伤的太重，又拖得太久，以至于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她以为还得过上两日呢，没想到今天就醒了。 慕云澜快步走入房间，直奔床边而去。 床上，慕大哥正努力的想要坐起来。 “大哥！” 慕云澜连忙上前将他按住。 “大哥别乱动，你昏迷了许久，刚刚醒来，身体还分外的僵硬，不可贸然用力。” 旁边床上，慕二哥也醒了过来，听到慕云澜的声音，神情有些恍惚。 “妹妹……” “二哥，是我。” 慕大哥愣愣地望着慕云澜，听到她回话，又感受到了她按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这才发现不是幻觉。 “妹妹，你怎么来边境了？咳咳……” 他许久未开口，话说的太急，不由得咳嗽起来。 慕云澜诊过脉之后，暗暗的松了口气。 慕大哥的身体状况恢复的比她预料的要快一些。 “大哥等等再问，我先帮二哥诊下脉。” 慕二哥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努力的转过头，眼巴巴的瞅着慕云澜的方向。 慕云澜想到他的身体状况，不由得心头一痛。 “二哥，你伤的比大哥还重，感觉怎么样？” “妹妹，边境危险……你……你太乱来了。” 慕云澜帮他诊了脉，望着他苍白无比的脸色，一时间红了眼眶。 “两位兄长在边境受伤，难道我还能置之不理吗？” 看到慕云澜眼中含泪，慕二哥瞬间慌了。 “不是……妹妹，不哭……二哥我……我没有凶你。” 慕云澜吸了吸鼻子，看到慕二哥左手上缠着的纱布，更是心疼的不行。 “你们上战场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我若是不来，你们可就要被害死了！” 慕二哥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更是后悔刚才语气过重。 “二哥命硬……之前母亲还找人帮二哥算过命呢，说是嘎嘎硬！” 慕云澜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来逗自己开心，忍不住破涕为笑。 “反正我都来了，你们以后若不想让我继续涉险，那就必须得想办法把自己保护好。 这一次的情况无比的凶险，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父亲和母亲可就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慕二哥愣了愣，过往的记忆冲入脑海，他努力的抬起了左手，上面包裹着层层纱布。 纱布上很是干净，且更换过不久，上面还带着药味。 可他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纱布包裹着的手掌的地方，大小明显不对。 他的手即便是握成拳，也远不会那般小才对。 除非…… 慕云澜面上的笑容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二哥……” 慕二哥愣了愣，却很快恢复如常。 “这纱布真好看，可是妹妹亲自换的？” 慕云澜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她整个人呼吸都闷闷的。 “是，我上午帮二哥换的。” “一看这纱布上面打着的结，就知道一定是出自你手。 是二哥不好，反倒要劳烦妹妹担忧。 只有你自己来了吗？寒王殿下可有陪着你？” 慕云澜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心中却越发的难过。 可两位兄长刚醒，她不能把二哥没有了左手的消息告诉他。 这样太过残忍了，她怕二哥承受不住。 “大哥和二哥昏睡不醒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呢。 不仅仅是我和寒霄来了，就连皇上也来了。” “什么？” 慕大哥震惊的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皇上来到边境，这是……御驾亲征？” “嗯，不仅如此，百越的大军已经被打退，赫连曦也死了。 周围的八座城池，也已经尽数收归我们大周朝所有。” 慕大哥和慕二哥久久的难以回神。 怎么感觉他们像是昏睡了一年呢？ 慕云澜仔细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两人消化了许久，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们大获全胜，看百越的那些孙子还如何嚣张！” 不过很快，两人的神色又有些忐忑起来，问出了他们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 “妹妹，父亲和母亲他们……” 第1056章 一家人，骨肉亲 慕大哥和慕二哥把话说出口，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数。 他们两个同时出事，父亲和母亲怎么可能不担忧？ 尤其是母亲，她的身体不如以前那般好了。 若是再因为他们两个而担忧生病，那可就真是天大的罪过。 慕云澜轻声回答： “这一次南征百越，父亲本来是要跟着一起过来的。 可他上了年纪，皇上也体恤，加上京城那边也应该有老将坐镇，防止月奴生乱。 于是就让父亲留在了京都。 我抵达边境当天，便给父亲和母亲送了信。 为了防止两人太过担忧，只说两位兄长的情况稳定。”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还是妹妹想的周全，如此就能让父亲和母亲少一些担忧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慕云澜回头，就看到了匆忙赶过来的慕三哥。 他身上穿着短打，满头是汗，明显刚刚正在训练，收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三哥。” “三弟……” 慕大哥和慕二哥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也来了？” 父亲和母亲渐渐上了年纪，他们兄弟两人同时上了战场，家里必须得留下一个男丁照拂。 刚刚成亲娶妻的三弟自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他怎么也来了边境？ 慕三哥快步走进来，魁梧的男子瞬间红了眼眶。 “大哥和二哥醒了……” 他跟随着车马一路前来边境，寒王殿下本想为他安排一份职务，让他不必到前线拼杀。 可他却没有同意。 任人唯亲，必遭口舌。 他没有建立军功，却被安排职务，传扬出去，寒王殿下必定会遭人议论，就连妹妹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便只能待在大军之中。 即便知道大哥和二哥因为孙湘君而被害的凄惨，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也不能贸然行动。 他只能将所有的悲愤压在心底，化成力量，找百越的人报仇。 唯独现在，听到大哥和二哥醒来，终是没有忍住。 “三弟……” 慕大哥和慕二哥看到他这副神色，顿时越发的心酸。 “都怪我们不好，让一家人跟着操心。” 慕云澜连忙安慰。 “说什么操心不操心的，才是真的见外了。 一家人互相关切、扶持，本就是应该。 大哥和二哥不必多想，好好的把身体养好，才是最为紧要的。” 慕三哥最是直来直去。 “妹妹说的对，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若有朝一日，我和妹妹陷入险境。 大哥和二哥同样会为了我们拼命。 都是一样的。” 慕大哥和慕二哥笑中含泪的点了点头，一直愧疚的心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兄妹四人说了会儿话，慕云澜见两位兄长有些精神不济，开口道： “大哥和二哥好生的歇着，我下去改一下药方，好让你们快些好起来。” “好，辛苦妹妹了。” 两位兄长能够清醒，慕云澜心中压着的最大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根据刚刚诊脉的情况，仔细的修改着方子，用的都是空间里出产的灵泉水和最好的药材。 虽然二哥的身体再如何调养，失去的手也永远无法长出来。 但能好一些是一些，她必定会拼尽一身艺术，让两位兄长尽可能的恢复。 慕云澜修改了一个时辰的药方才终于满意。 刚把方子交给花笺，就有护卫匆忙前来禀报。 “王妃，孙湘君偷偷跑了出来，闹到了二位公子的房间外。” 第1057章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慕云澜轻松喜悦的心情瞬间消失。 接受过现代化的教育，再加上又是灵医，她对人对事总是先天性的多几分包容。 可面对着孙湘君，哪怕是知道，她并非有意要害了大哥和二哥，她也实在包容不起来。 尤其是二哥，左手整个手掌都没了，落下了终身的残疾，而且浑身的武艺尽废，力量也大不如从前，这让他今后该如何自处？ 慕云澜凝眉道：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出来，直接让人把她拖走！” “是。” 慕云澜仍是不放心，起身便向外走去。 等她来到了两位兄长的院子外，孙湘君仍旧在原地呆着，身边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嬷嬷，帮她阻拦着护卫。 那老嬷嬷满眼的正义凛然，面对着寒王府的护卫，却丝毫不惧。 “你们做什么？我们大小姐可是孙郡守的嫡女，且是唯一的子嗣。 我家大人刚刚立了功，你们就敢对他唯一的女儿不敬。 等我们大人回来，必定要跟你们算账的。” 孙湘君站在门外，目光专注地望着紧闭的大门，脸色煞白，整个人瞧着都清瘦了些。 见到慕云澜前来，寒王府护卫连忙行礼： “见过王妃，属下这就叫人赶走。” “老奴见过寒王妃，”老嬷嬷上前，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寒王妃，您身份尊贵，又是名声远播的慈善之人，应当不会因为一己私怨，而对我们家小姐百般为难吧？” 慕云澜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个老嬷嬷。 一旁的花笺径直上前，抬手一巴掌便打在了老嬷嬷的脸上。 “这位嬷嬷，既然知道我家主子是寒王妃，还敢这般与我家王妃说话，是料定了我家王妃心肠柔善，不会惩处你倚老卖老吗？” 老嬷嬷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 “你……你打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花笺冷笑一声： “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看你也不知道。 若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就不会这般放肆！” 老嬷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孙大人刚刚立下了战功，孙小姐那便是功臣之女。 寒王妃竟然让护卫对她又拖又拽，岂不是要毁了她的名节，毁了她的终身吗？ 这若是传扬出去，怕不是要让旁人以为，皇室苛待有功之臣？” 慕云澜简直要被这个老嬷嬷气笑了，她冷眼扫过去，一身气度清冷华贵： “孙湘君害我兄长，按理说把她打死都不为过，这可不是什么一己私怨。 正是看在孙大人有功的份上，我才饶了她一命。 并且在她受责罚之后，派遣医者为她治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你一口一个名节，一口一个清誉。 那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非要闯我两位兄长的院子做什么？” 老嬷嬷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孙湘君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看到慕云澜，双膝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 “寒王妃，我想看看慕大哥和慕二哥。 求求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吧，不看一眼，我怕是心中难安。” 慕云澜眸光冰冷。 “你的心安不安，与我何干？ 再者说，你害我兄长，仅仅是看上一眼，你的心就安了。 那你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别人的身体健康、前途未来，在你眼中，便什么都不是吗？” “不，”孙湘君的脸色更加苍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慕云澜语气更冷。 “你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后果都已经酿成，没有分别。” “我只是想好好的跟慕大哥和慕二哥道个歉。” “我大哥二哥只有我一个妹妹，你不必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孙湘君身形晃了晃，眼泪落了下来，像是承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 老嬷嬷看不下去了。 “寒王妃，我家小姐想道个歉，难道还有错吗？ 你又不是慕家的两位公子，只是一个外嫁女，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 第1058章 怒斥孙湘君 花笺气得脸色通红。 这个老嬷嬷怎么敢如此对主子说话？ 这样的事情在京城，远不会发生！ “你这个刁奴……” 慕云澜抬手制止了花笺。 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 这里是边陲之地，很多百姓只知当地官员，对于高高在上的皇权，并没有什么切身的感悟，因此也就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 她看向理直气壮的老嬷嬷。 “你是跟在孙湘君身边伺候的？” “奴婢是小姐姨母身边的人，也算是自小伺候着小姐长大。” 慕云澜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 “孙湘君姨母的人……这人为什么没有抓起来？” 就在这时，锐影带着人赶过来。 “主子，这老嬷嬷在护卫盘查的时候， 一直说是贴身伺候孙小姐的，被她蒙混过关。 属下这就将人带走。” 慕云澜点点头。 护卫不再客气，上前直接将那老嬷嬷扣押了起来。 孙湘君愣住了。 “你们做什么？她是我身边的嬷嬷，是自小养护着我长大的，为什么要抓她？” 她一直被关押着，在嬷嬷的帮助下，刚刚逃出来，便听到慕家两位公子清醒的消息。 忙不迭地赶了过来，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 “寒王妃，嬷嬷对你不敬，我愿替她接受惩罚。 她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还请寒王妃饶过她的性命吧。” 慕云澜直接吩咐锐影： “搜身！” 孙湘君猛地瞪大了眼睛。 “寒王妃，男女有别，嬷嬷她一把年纪了，你怎么可以如此折辱……” 她的话未说完，锐影便带着人，从那个老嬷嬷的身上搜出来一把匕首和两包药粉。 孙湘君的话猛的梗在了喉咙口。 她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老嬷嬷。 “嬷嬷……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老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看向慕云澜。 “慕云澜，傅家不会输的！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我们家小姐一定会帮我报仇！” 眼看着老嬷嬷被抓住，仍旧口出狂言，寒王府的护卫毫不留情的一个胳膊肘击打在了她的后心处。 老嬷嬷疼的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大口喘气。 “带走，仔细审问，看看她知不知道傅妍的下落。” 孙湘君猛的起身扑过去，拦在了护卫们面前。 “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傅家？ 你是傅家安插在郡守府的人吗？” 老嬷嬷略微缓过些劲儿来，强忍着痛苦，嘲讽的看着孙湘君： “蠢货……没用的东西……连个门都进不了，枉费我费尽心思，把你带出来……” 孙湘君像是被一块巨石打中，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护卫们直接将她推到一旁，将那老嬷嬷拖着离开了。 孙湘君跌倒在地，却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突然，她快步爬到匕首和两包药粉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 慕云澜出声提醒： “你最好别碰那柄匕首，上面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擦破点油皮，都足以要你的性命。” “为什么……寒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嬷嬷她真的是……” 花笺愤怒的开口： “孙小姐可真是害人而不自知。 你的姨母乃是百越安插在郡守府的奸细。 你的蛊术便是她派人教导你的……” 花笺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嬷嬷也果真是忠心百越，即便百越已经一败涂地。 她仍旧想尽办法将你放出来，利用你进入院子，去谋害两位慕公子。” 孙湘君愣愣的听着，眼神晃动的厉害。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姨母是奸细。 她故意将我养废，想要借助我的手，危害汜水城……” “不错，亏你自以为是，觉得是对两位慕公子好，扔了我家主子送来的药。 要不然，两位公子怎么会被你害成这般模样？ 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位好父亲。 如果不是孙大人劳苦功高，你岂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你若还有一点良心，知道对不住两位公子。 那么就好好的静思己过，别再来添乱了！” 第1059章 慕二哥的决定 花笺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便退回到了慕云澜的身边。 孙湘君跪坐在地上，整个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慕云澜平静的望着她。 “所有的事情你都知晓了，至于你究竟该如何处置，我不会动手。 等我两位兄长情况稳定了，我便会将你做的事情如实告知。 追不追究，看他们自己。” 孙湘君浑身一颤，抬头看向慕云澜的目光带了哀求： “寒王妃，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可我还是想要一个赎罪的机会，我想留下来照顾两位公子。 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甘愿。” “我的两位兄长，恐怕不想见到你。” 孙湘君还想再说什么，楚寒霄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慕云澜脸色不好，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来人，把孙湘君带回郡守府，不许随意出门！” “是。” 孙湘君被关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关上。 她不断地拍打着大门，想让外面的人放她出去。 可有了这一次的经历，谁也不敢再对她有任何的纵容。 恰好有人打马路过，孙湘君透过门缝，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连忙拍打着门吸引他的注意。 “郑叔叔！我是湘君啊！” 郑将军迟疑了片刻，还是下了马来到了门外，客气地对着守在门外的护卫说道。 “我和孙小姐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护卫倒也并未为难，向旁边退了退。 “郑叔叔，寒王妃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的姨母是奸细，这么多年，我被她骗了个彻彻底底？” 郑将军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实话实说。 “寒王和寒王妃处事公正，绝不会肆意妄言。 这件事已经被查的证据确凿。 多亏了寒王妃，不然整个汜水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孙湘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险些害了慕大哥……两位慕公子。 郑叔叔，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我就是想去看望一下他们。” 郑将军却没有心软。 “湘君，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你虽为女儿身，也不能例外。 寒王妃没有立刻惩罚你，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你好好想一想，改改自己的脾气吧。” 孙湘君坐在地上久久的没有回话。 郑将军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慕云澜本想要亲自照顾两位兄长，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收到了她有孕的消息，看到她端个药碗，那都担心的恨不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吃一顿药，急得两人满头大汗，比在军营中训练了一天还累。 慕云澜见状，也就放弃了亲力亲为的想法。 大军休整的差不多了，两人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慕大哥已经能够下床走动，慕二哥却依旧需要人搀扶。 这样明显的对比，慕二哥自然明了，可是他却从始至终没有问过一句。 慕云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保持沉默。 可没想到，慕二哥却主动找到了她来聊天。 “妹妹，我们都在边境，父亲和母亲远在京城无人照料。 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所以便想让你瞧瞧我的状况。 我这身体若是能支撑的话，便先行回京城了。” 正在房间中活动的慕大哥骤然停下了动作，慕云澜也愣在了原地。 “二哥，你怎么想回去？” 难道二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慕二哥笑意舒朗，完全没有任何的阴霾。 “二哥在边境亲身经历了战场，才知道这边境的苦，回京城享享福，还不成吗？” 第1060章 战场有情亦无情 慕二哥的笑容很是舒朗干净，宛若外面晴朗的天空。 可慕云澜的心却揪得很紧。 对上慕二哥的视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二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慕二哥停顿了下，而后微微垂眸，看向了仍旧被纱布包裹着的左手。 “确实是猜到了一些，不过这可跟二哥自请回京没有什么关系。 二哥就是单纯的想要偷懒享福，也想回去照看一下父亲和母亲。” 这样的话，慕云澜怎么可能信。 “二哥，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我最近又找到了很多的医书，我会好好研究……” “傻妹妹，再好的医术又不是仙术，哪有让断肢重生的道理？” 慕云澜的神情骤然顿住。 “二哥……都怪我不好，我应该亲自派遣人过来，把我送来的那些药亲手给你喂下去。 而不是相信旁人……” 这些时日，她的心里一直很自责。 如果她仔细一些，再仔细一些，二哥是不是就能有痊愈的希望？ 慕二哥看着坐在床边的慕云澜，像是小时候那般，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什么呢？这件事怎么能怪你？ 我是你的兄长，应该我来照顾你才是。 如今让你一路奔波到边境，我心里已经是万分自责了。 任凭是天上的仙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妹妹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万不可胡思乱想。” 慕云澜眼眶发酸。 “可是二哥你的左手，终究是没有保住……” “这说明二哥有福气，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给了让我远离战场，回京享福的机会。 难不成在你眼中，二哥除了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就不能在旁的地方有所建树了？” “自然不是，二哥是有能力之人。 不管到了哪里，一定都能做出一番成绩的。” 慕二哥笑意越发的浓了些，唯有眼底藏着化不开的苦涩。 “是啊，所以，你就更不必为二哥担忧了。 回去之后，二哥多读读书，说不准还能考个功名。 省得再有人提起咱们修国公府，便说一家子的武夫。” 慕大哥走了过来，仔细看着慕二哥。 “二弟，都想好了？” 面对着慕云澜，慕二哥还能插科打诨的暗卫，可对上慕大哥的那双眼睛，他便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心。 “大哥，我想好了。为修国公府光耀门楣这件事，就只能交给大哥和三弟了。” 慕大哥伸出拳头，轻轻的抵了一下他的肩膀。 “交给我和三弟，难不成你还不放心？” “自然不是，只是……大哥和三弟不要羡慕我才好。” 慕大哥笑了一声。 “我们可是亲兄弟，大哥自然盼着你越来越好。 什么都不必多想，回去之后替我和三弟尽孝，照顾好父亲和母亲。” “好。” 慕云澜想要说些话来安慰，可看着慕二哥的状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大哥含笑看过来。 “这几日天气不如以前炎热了，妹妹陪我到外面走走可好。” “好，我陪大哥去。” 两人出了房门，不多时，门内便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慕云澜想要推门进去，却被慕大哥阻拦。 两人走远了些，慕大哥才开口。 “你二哥比大哥有天赋，冲锋陷阵，英勇无比。 只可惜……造化弄人。” “若二哥想要留下，我可以……” “大哥知道，你一句话，就可让你二哥继续留在军中。 可这样，反倒会让他越发的难看。 战场有情，战友皆兄弟，并肩作战，可将生死托付于对方。 可战场同样无情，在这里以实力论高低，军队之中容不下弱者。 因为一个人弱了，不仅会害死自己，还有可能会害死自己的战友。 你二哥非走不可，他能自己想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慕云澜叹了口气。 “大哥，二哥，本不用面临这样的抉择，是孙湘君……” “孙小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虽然酿成了恶果，可也是无心。 我便不追究了，至于你二哥…… 看他自己吧。” “也好。” 第1061章 站的越高，担子越重 慕大哥的身体虽然恢复了许多，可还是不宜长时间的行走，两人在外面说完了话，慕云澜便让人将他送回了院子。 她心情颇为低落。 一旁的花笺看了心急。 “主子，二公子回到京城，照顾国公爷和夫人，也是件好事，您一定得放宽心。 那老话不是说的好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慕云澜清澈的目光映衬着不远处耀眼的花卉。 “我知道，只是二哥是三位兄长当中，最热爱战场的人。 如今却不得不回去，放弃自己最为热爱之事。 其中的苦楚，也就只能他自己承受了……” 有护卫匆忙赶来。 “王妃，孙小姐绝食了。” 慕云澜眉心猛的一皱。 “给孙大人送封信，其余的不必管。” “是。” 慕云澜本以为孙湘君也就是胡乱的闹闹。 可是三日过后，孙湘君依旧没有进食的打算，并且还让人送来了一封血书，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慕云澜坐在椅子上，面上明显带着烦躁。 花笺连忙将血书收起来。 “主子，那孙湘君绝食，也是她一意孤行，您不必理会。” 慕云澜却站起了身。 “去瞧瞧吧。” “主子？” 花笺很是不解。 “王爷只是让那个孙小姐禁足在府中，对她并无苛待。 她要绝食也好，要寻短见也罢，都是一厢情愿，您何必理会她呢。” 慕云澜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衣袖上绣着的凤凰纹路熠熠生辉。 “有人常说，手握权势，便可为所欲为。 可实际上，在其位，谋其政。 站的越高，承担的担子也就越重。 若我只是两位兄长的妹妹，那么大可不去管她，甚至任由她饿死，也是理所应当。 可我还是寒王妃。 孙郡守带领着兵将在前线打仗，孙湘君身为他唯一的独女，却饿死在府中。 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前线的将士寒心？” 花笺恍惚。 “奴婢只是替主子觉得不平，那孙湘君一直都在胡闹，实在是让人厌烦。” 慕云澜沉吟片刻： “去见见也好，明日二哥就要走了，对孙湘君要如何处置，也该有个章程。” “是，那奴婢去点灯。” 郡守府。 偌大的府邸格外安静。 房间内，烛火安静燃烧，偶尔啪嗒一声，爆出一点灯花。 孙湘君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抬眸愣愣的看着床幔。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孙湘君动也不动，只以为是前来劝她吃饭的侍女，虚弱的开口： “出去吧……我什么都不吃，身边也不用人伺候……” 等了片刻，并未有声音传来，孙湘君这才缓缓扭头，看到安静站在房间中的慕云澜，眼神中骤然爆发出一抹欣喜。 “寒王妃……” 慕云澜鼻尖微动，随即眼神猛的变换。 “花笺，请太医！” “是。” 张院正匆忙赶了过来，看到床上孙湘君的状况，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这……孙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割腕自杀，然后让王妃背上谋害人命的污点？” 慕云澜一走进房间便嗅到了血腥气，再看到孙湘君身上盖着的被子，以及苍白的脸色，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身为医者，她应该无条件的去救人。 可面对着孙湘君，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 为她喊来张院正，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孙湘君仍旧不愿意包扎，瑟缩着想往墙角里躲。 花笺直接上前将她按住，方便张院正处理伤口。 慕云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中满是烦躁。 两刻钟之后，张院正这才擦着手过来回话。 “王妃，孙小姐用的力气很大，差一点就把手筋割断了。 而且她多日水米未尽，身体虚弱的厉害。 接下来，一定得按时服药，仔细休养，否则极为容易留下病根。” 慕云澜沉下了眸光。 “我知道了。” 第1062章 不屑于攀附裙带 张院正退了下去，花笺也将孙湘君放开。 见她还想要去扯手腕上包着的纱布。 慕云澜冷声开口： “孙湘君，你到底要做什么？” 孙湘君停下了动作，苍白的面容在烛火的照应下，更加增添了几分虚弱。 “给寒王妃添麻烦了，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我只是，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向两位公子致歉……” 慕云澜扫过渗着血的纱布。 “你所谓的道歉，就是把自己的手筋挑断了，赔一只手给我二哥？” “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二公子没了一只手。 赔给他，也是理所应当。” “你以为我二哥丢的只是一只手吗？ 他丢掉的是他过往所有的坚持，以及将来的美好前程。 你几乎是害了他的一生，一只手，赔得清吗？” 孙湘君张了张口，脸色越发的难看。 慕云澜站起身。 “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走吧，我带你过去。” 孙湘君眼神中迸发出欣喜，随即又是万分的忐忑。 她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发丝。 “我现在这模样……” “你现在不去，明日一早，我二哥就要离开汜水城了。” “离开？” “他的手已废，身体也无法恢复如初，以后重一点的活都做不了，自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边境。” 孙湘君很是不理解。 “可你是寒王妃，地位尊贵，只要你一句话……” 慕云澜眸光冷冽，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我的确能让二哥留在军中，可那样只会让他更加难堪。 二哥是有自己志向之人，他不会接受，也不屑于攀附着裙带往上爬！” 孙湘君紧紧的咬住下唇。 “是我……看低了二公子。” 慕云澜没有再说话，直接往外走，孙湘君连忙强撑着身体跟上。 她绝食三日，水米未进，身体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再加上失血过多，一站起来便头晕眼花。 可她还是竭力的支撑着，跟上慕云澜的脚步。 听着她艰难沉重的呼吸，慕云澜心中那颗身为医者的心，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恻隐。 “准备马车。” 花笺狠狠的瞪了孙湘君一眼。 “是。” 马车一路来到了慕大哥和慕二哥院子之外。 时辰已经很晚了，房间中依旧亮着灯。 慕云澜并未让人通报，直接带着孙湘君走了进去。 房间内传出兄弟两人的对话声。 “大哥还记得，你小时候最是调皮了。 拿着一根木剑，直追的咱们隔壁刑大人家的花猫到处乱跑。 最后还被花猫挠了几爪子呢，从此结下了难解之仇。 直到现在，那猫的年纪大了，路都走不动了，还会记得向你挥爪子呢。” 慕二哥含笑的声音响起： “我这一身剑术，可是得了父亲亲传的，只可惜现在是用不了了。” 慕大哥沉默了片刻。 “二弟，你明日就要离开，对那位孙小姐，你可有什么打算？” 慕二哥声音疏朗，仅仅是听着声音，慕云澜就能想象到他面上的笑意。 “不知者不怪，孙小姐并非有意害我。 事情已然如此，没有必要过多的追究。 那位孙小姐虽然性格略有些骄纵了，但秉性不坏。 就这样吧……” 孙湘君听着这话，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什么声音？” 房门被推开，慕大哥看到慕云澜和孙湘君瞬间明白过来，让开了门口，方便慕二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慕二哥略微愣了愣，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妹妹怎么还没有睡觉？ 你现在怀着身孕，各方面都要注意，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若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慕二哥来到门口，这才看到跪坐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孙湘君。 孙湘君哭得很是伤心，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慕二哥顿了顿，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孙小姐，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我这手，已经不疼了。” 第1063章 用终生来偿还 慕二哥的话音落下，反倒让孙湘君哭的越发声嘶力竭。 她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只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滚落。 看着她这番模样，慕云澜心中对她的恼恨略微减少了些。 “二哥，孙小姐一直想要见你，为此绝食，甚至还想自裁。” 慕二哥面色诧异，左右瞧了瞧，只能求助花笺。 “花笺姑娘，麻烦你把孙小姐扶起来，到屋里来坐吧。” “公子客气了。” 花笺行了一礼，弯腰去扶孙湘君。 孙湘君却直接拒绝，反倒是跪直了身体，双手交叠，与双目平齐，而后恭敬下拜。 “两位公子，对不起……” 她的话满是哽咽。 慕大哥摆了摆手。 “孙小姐不必如此，起来吧。” 慕二哥更是开玩笑道： “是啊，你若是再继续这样，我可都要跪下去，给你回个礼了。” 孙湘君这才慌忙起身，站起身来的刹那，身形一晃差点摔倒，还好站在旁边的花笺扶了一把。 回到房间，孙湘君坐在椅子上，神情却很是局促。 尤其是看到慕二哥依旧被纱布缠着的左手位置，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无法面对的东西，眼神中闪过恐惧。 慕二哥假装无意的整理衣衫，用衣袖将左手彻底地遮掩住。 “孙小姐，看你的模样，便知道这些时日，你过得很是不好。 其实不必如此，当初你是真心的想解决蛊虫围城的危机。 对于我们兄弟两人，也是真心的想要救助，只不过因人误导而办了坏事。 认真计较起来，也不能全然怪你。” 孙湘君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 她哭的又急又凶，眼泪瞬间便湿透了衣襟。 “可终究是我，害的公子失去了左手……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补偿公子。” 慕二哥笑着道： “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失去了左手罢了，又不是丢了性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小姐若因为我而损伤身体，到头来，我的左手回不来，还要白搭上你的康健。 这笔买卖，可亏大了。” 慕云澜暗暗地叹了口气，极为佩服自家兄长的这份胸襟。 慕大哥也在一旁开口。 “是啊，孙小姐不必耿耿于怀了。” 孙湘君却坚定的摇头。 “是我对不住大公子和二公子，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承担责任。 我愿护送二公子回京，且跟在二公子的身边做一名侍女，侍奉公子终身。” 她想的很简单。 既然她毁了二公子的前程，害了他终身，那么就用自己的终身来弥补。 此言一出，慕云澜都被震惊了。 看孙湘君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作假，一时间只觉心绪复杂。 慕二哥连忙拒绝。 “这怎么使的，孙小姐是孙郡守的独女，身份贵重，哪里能做侍女。” “还请二公子不要拒绝，若是公子不允，那我就偷偷跟着公子回京。 公子若是不愿我进入修国公府，我就日夜守在府门外。” 这一下轮到慕二哥傻眼了。 “这……万万使不得。 孙郡守只有你一个孩子。 你应该留在孙大人的身边尽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小女有此决心，我这个做父亲的，只会为她有这份担当而高兴，还请二公子不要拒绝。” 慕云澜转头看向门口，便看到大步走进来的孙郡守。 慕大哥和慕二哥连忙起身。 孙郡守大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冲着慕云澜行礼。 “微臣见过寒王妃，多谢寒王妃手下容情，饶过小女性命。” 他虽领兵作战，可汜水城发生的事情，还是尽数知晓了。 包括慕云澜杖责时让人留有余地，以及关押孙湘君时，让人帮她治伤。 慕云澜示意他免礼。 “孙大人快快请起，大人不是在槐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大军要开拔，因为微臣对百越极为了解，所以受皇上钦点，随军出征。 已经有将领前往槐城，接替微臣的职位，继续驻守。” 慕云澜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孙湘君看到孙郡守，立马起身跪到了地上。 “父亲……” 孙郡守看着这个唯一的女儿，默默的红了眼眶。 “做了决定就要坚持到底，我们孙家没有信口开河之辈。” “是，女儿会尽心尽力照顾二公子，绝无二心。” “好，”孙郡守看向慕二哥，“请二公子收留小女吧，二公子若不放心，我可让湘君签下卖身契书，自愿入修国公府为奴！” 第1064章 五年之期 孙郡守的话一出，慕大哥和慕二哥同时震惊了。 “孙郡守，这如何使得？” 孙郡守却异常坚持。 “还请二公子不要拒绝，成全了她这份心意。 否则湘君余生，都将生活再愧悔之中，我也同样一生难安。” 他们孙家，为人为官，讲究的从来都是俯仰无愧于天地。 做错了事，自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慕大哥和慕二哥拿不定主意，只能转头看向慕云澜。 “妹妹……” 孙郡守也知道，最终拿主意的还得是寒王妃，因此也一同望过来。 慕云澜思量了片刻开口道： “孙小姐有意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这份责任之心，着实令人钦佩。 孙大人深明大义，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仍没有任何的偏私袒护，同样实属难得。 这样吧，孙小姐想要照顾我二哥，可以。 只是不必签订卖身契，也不用终生跟在他身边照顾，便定下一个五年之期。 孙小姐在我二哥身边照顾五年，五年后，便算是彻底了结了这一桩恩怨。” 孙湘君愣了愣，下意识的摇头。 “寒王妃，五年的时间……” “对女子而言，五年的时间已经是十足宝贵。 孙小姐对我二哥心存愧疚，我理解。 可若是真的耽误了你的一生，我二哥也会心中难安。 既如此，不如取一个折中之法。 孙大人以为呢？” 孙郡守冲着慕云澜恭敬俯首行礼，感激道： “多谢寒王妃！” 孙湘君还想要继续坚持，可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执拗而连续闯下的祸事，最终还是学会了低头。 慕二哥也松了口气。 五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这孙小姐执意跟他回去，那便将人请到修国公府中，送至母亲身边，让她陪伴母亲，好吃好喝的将人养着便是了。 事情定下，孙湘君暂且跟着孙郡守回府，顺便收拾东西。 慕云澜看着慕大哥和慕二哥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的好笑。 “孙小姐如此坚持，我怎么瞧着大哥和二哥，反倒吓了一跳？” 慕大哥连忙撇清关系，似笑非笑地瞥着慕二哥。 “这事儿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孙小姐主要是想终身照顾二弟呢！” 慕二哥连忙摇头。 他对孙湘君没有恨意，可同时也没有一点旁的心思。 “大哥可不要乱说，仔细毁了人家小姐的清誉。 我也是着实没想到，看孙小姐刚才的模样，若不答应，还真怕她哭撅过去。” “那两位兄长好生歇着吧，明日一早，我来为二哥送行。” “好，你也回去早点休息。” 出了房门，慕云澜没有坐马车，反倒慢慢的往回走。 刚走了没多远，便听到了焦急的马蹄声。 远远的便瞧见楚寒霄骑马而来。 “吁！” 楚寒霄停下了战马，快速的翻身下马，俊朗的身姿挺拔英气，冷峻的面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满载温柔之色，胜过了满城的月色旖旎。 “云澜？” 慕云澜心跳加速，随即又回过神来，见他伸手过来，便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 楚寒霄立刻握紧了她的手。 “我把父皇骗过去处理公务了，忙里偷闲，回来陪你。”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头，父皇又该叫嚷着把你逐出族谱了。” “没关系，他舍不得。” 夜色宁静，偶尔传来虫鸣，不再如之前那般闷热，反倒带了些许的清爽之意。 两人慢慢的往回走，地上的影子互相交叠。 “你这是去见两位兄长了？” 慕云澜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之前我对这个孙湘君还颇为不喜。 如今瞧着，完全是被她的那个姨母耽误了。 若没有那些有心之人的刻意培养，她也应该是个极为出色的姑娘。” 楚寒霄却不以为然。 “不必思量那么多，不喜欢之人便直接处置，其他的交给我来办。” 若是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不能让她开开心心的生活。 那他这个寒王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干脆去当窝囊废得了。 慕云澜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只是笑着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心疼自己，自己同样也心疼他。 夫妻两人，感情再如何的深厚，也需要用互相的理解和支持去维护。 不然一味的索取，让对方付出，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渐渐磨灭、消散。 第1065章 投桃报李 第二日一早，慕云澜早早的起身，在大军开拔之前，送慕二哥上了回城的马车。 她看着神色憔悴的兄长，心中是数不尽的担忧，只能叮嘱一旁的护卫。 “回去的途中不必着急，走慢一些。 我二哥的身体经受不住颠簸。 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送信过来。” 护卫连忙恭敬点头： “是，请寒王妃放心。 属下等人一定仔细照顾好二公子。” “我给兄长带的药，一定要仔细的保管好。 什么状况下服用什么样的药丸，我都仔细写清楚了。 随时关注着我兄长的情况。” “是。” “还有……” “妹妹，”慕二哥笑着打断慕云澜的话，“二哥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你不用这般费神费力，眼下，照顾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紧要的。” 慕云澜脸上露出笑容。 “我身边有那么多人，自然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倒是二哥，这一行路途遥远……” 慕二哥笑着开口。 “回家的路，再远也不觉得有什么。” 慕云澜点了点头，看向提着包袱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孙湘君。 “劳烦孙小姐了。” 孙湘君明显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寒王妃客气了，请王妃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二公子的。” “好，我备下的那些药丸当中，也有给你预备的。 足够你和二哥两个人的份，一定要按时服药，把身体养好才是。” “是，多谢寒王妃。” 慕二哥止住了慕云澜要继续送行的念头，和孙湘君一并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 慕大哥慢慢的叹了口气。 “回到京城，有父亲和母亲安慰，二弟想来也会好受一些。” “是啊，外面风大，大哥回去吧。” “好，大军马上就要开拔，我这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不能随着一同开赴前线。 云澜，你要跟随着大军一起行动吗？” “那个傅妍一日没有抓住，我便一日心中难安。 必须要亲自把她找出来，彻底解决，才能了了一桩心事。” “好，那就去吧，切记，万事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大哥这边，我也会留下人手防备，有什么异样及时送信。” “好。” 慕云澜和慕大哥告了别，乘坐上了马车，和帝王的銮驾一起，向着百越的方向推进。 大军有条不紊，所到之处，皆有百姓夹道欢迎。 就连新占领的槐城等地都是如此。 马车上，花笺看到了大军之中骑在马上的孙郡守。 “主子，孙小姐跟着二公子返回京城，孙郡守好像并没有派人前来相送。” “孙大人深明大义，同时也为这个女儿费尽了心思。” “奴婢没听明白……” “孙大人没有派人前来送孙湘君，反倒恰恰说明，他对这个女儿极其在意。” “这是为何？” “他不派人前来，意思便是告诉我和二哥。 他对于我们全然信任，也从侧面表示，孙湘君接下来会如何，完全托付在了慕家的手中。 孙郡守镇守边境，身上又立有战功。 你说单单凭借这份信任，慕家岂能不投桃报李，好好的照顾好孙湘君？” 花笺明白了过来，随即笑着道： “孙大人也是料准了王妃和二公子皆是君子品性。 若是换做像傅家那样的小人，才不会管什么投桃报李。 他们只会想着为自己谋利！” 慕云澜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缓缓前行，外面一片花红柳绿。 慕云澜看在眼中，却没有多少赏景的心思。 二哥虽是被孙湘君所害，可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傅妍。 一定得把这人抓出来，将其绳之以法，才算是彻底报了仇！ 第1066章 亲一口不行，至少三口起步 大军最终驻扎在了槐城以南，再往前，便是在百越控制之中的城池。 其实说是城池，却连正经的城墙都没有，顶多算是聚集在一起的村落。 即便如此，楚寒霄也没有着急推进。 而是先行令大军驻扎，派遣人手调查周围的状况。 毕竟那个傅妍诡计多端，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这样的村落之中设下毒计。 对百越的这场仗，不仅要胜，还要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事实证明，楚寒霄的谨慎十分正确。 派遣出去的斥候，在调查周围环境的途中屡屡受伤。 各种陷阱，毒虫、毒蚁、毒蛇层出不穷。 好在，军营里面药材的供应是最充足的，又有足够多的医者坐镇，并未有人死亡。 闻紫英等一众女医者也参与到了照顾伤员的队伍之中。 然后军中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受伤的人急剧增多。 这些人，受的伤并不算多严重，也就是皮外伤。 平日里，这点小伤，一众将士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包扎都嫌麻烦，更不要说喝汤药了。 结果现在，却格外的听话，不仅乖巧地排队包扎，开出来的汤药也是按时按点的去领取。 领完喝的时候，竟然还颇为珍惜，小口小口的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喝什么山珍海味呢。 楚寒霄好不容易腾出时间，陪着慕云澜散步。 两人恰好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远处，几名青年将领正在抢夺一袋汤药。 “别抢别抢，这是闻大夫给我开的调理身体的药！” 旁边的人明显和他关系极佳，抢夺起来毫不客气。 “药怎么了？药就不能给我尝一口吗？” “哎呀，别喝了，别喝了，闻大夫说了，这一袋药是要分两顿喝的。” “我这顿都喝了，下顿不喝不就是了？” “关键这药是开给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还不值一份汤药吗？” “不值！还给我！”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有上前打扰，和楚寒霄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结果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名年轻的副将手里拿着一朵野花。 “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这花不行啊，怎么少了一个花瓣。 李大夫都从我身边走过了，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虽然她头都没抬，也没跟我说话，但她一定是对我有好感的。” “咳……” 慕云澜清咳一声，忍着笑意，再次调转了个弯。 走了没多会儿，忍笑忍得实在辛苦，索性返回了营帐。 慕云澜眼眸之中含着笑意，清澈的眼睛水意盈盈。 “寒霄，如今年轻一批的将领都这般有趣吗？” 楚寒霄扶着慕云澜坐到床边，而后自己也坐下，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动作轻柔的按捏。 “军中有一批不错的男儿，皆因在战场耽误了婚事。 威远将军跟我提起过，说是有将领有意想要给这批男儿说媒。 恰好，医道学宫又来了一批女医者，这不就动上心思了。” 慕云澜觉得这是件好事，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很多人都理解不了女子学习医术，行医治病的举动。” 楚寒霄自然明白她对这些女子的爱护和担忧。 “我跟威远将军说过此事，那些女医者们并不会改变职业，即便是成亲，依旧要继续行医。 威远将军也已经派人和底下的那些青年将领说清楚了，其余的，就让他们自己看着慢慢发展吧。” 慕云澜点点头。 “如此就好，女子学医本就不易，若是能遇到可以理解、包容她们的人，携手走过一生，彼此间有个支撑，倒也是件幸事。” 楚寒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凑上前去，和她额头轻轻的碰触在一起。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吗？” 慕云澜向前顶了顶脑袋。 “没错，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楚寒霄清冷的声音染上了笑意。 “那你现在还亲我一口，致我们的志同道合。” 慕云澜皱了皱眉头。 “不行。” “为什么？” 慕云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一口太少了，最少三口起步。” 楚寒霄眼神中的紧张瞬间化成了更加浓烈的笑意。 “五口，不能更少了。” “成交！” 第1067章 挂科？这是个问题 大军不着急前进，务农司的官员们便来了开垦田地、种植粮食的兴致。 之前皇上还提过在百越这片土地上粮食可一年三熟，这个时候播种下去，过上几个月就能收获。 对于热爱种地的大周朝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福音。 八宝和粥粥爷想要种田。 不过，每日要跟着林阁老学习，格外耽误种田的时间。 于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直白点说是撒娇，从皇爷爷这里讨要到了过暑假的特权。 林阁老听说还有暑假这种东西，简直惊讶得差点揪掉胡子。 官员们一个月休沐一次，过年的时候可休沐七日，这已经是极限了。 对于皇子皇孙而言，同样按照这个规律来休息，唯独在自己生辰这日可多休一天。 现在小郡王和小郡主却一下子开了暑假休俩月的先河。 林阁老决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下皇帝的想法，于是便想着给两个小奶团进行考试。 必须要考试合格，才能够放假休息。 他揪着胡子想了一整夜，总共想出了十门学科来进行考试，分别是： 论语经义、数术，历史、地理天文、论政、骑射、丹青、围棋、礼仪、律法…… 八宝听到要考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粥粥却仿佛天塌了一般。 她第一次知道学习的险恶。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奶团，瞬间化身成了小哭包。 “皇爷爷，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林阁老不要考试？” 皇帝看着自家哭唧唧的大孙女，立马被硬控住了。 “好好好，朕立刻就跟……” “父皇，今日的菜肴不错，您尝尝。” 坐在一旁的慕云澜，笑意盈盈的开口。 皇帝刚要答应的话语，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粥粥啊，皇爷爷虽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可这考试还是要考的。” 粥粥圆滚滚的眼睛里，眼泪越发的多了。 “为什么？到底是谁发明了考试这种东西？粥粥一定要……” 慕云澜咽下嘴里的东西。 “娘亲发明的，怎么了？” 粥粥刚刚握紧的小拳头，瞬间松开了，低下脑袋，对着皇帝龙袍上的龙眼珠抠了抠。 “哦，娘亲发明的啊，那没事了！” 慕云澜慢慢的吃着菜肴。 “八宝最近这段时间学习的怎么样，可有信心通过所有的考试？” 八宝乖巧的点点头。 “没有问题的，娘亲放心吧。” 慕云澜又看向粥粥。 “那粥粥呢？” 粥粥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亲，如果考试不通过呢？” “考试不通过，那就是挂科。你有哪一门没学习好，觉得会挂哪一科？” “一定得是哪一科吗？不能是每一科？” 慕云澜额角青筋一跳。 “你觉得呢？” 粥粥吸了吸小鼻子，神情越发的可怜了。 “挂哪科，要不然挂门外那棵！” 皇帝愣了愣，没想到门外是哪科。 一旁的吴泉忍着笑意提醒： “皇上，门外是柳树那颗。” 皇帝顿时心疼了，抱着粥粥心肝儿肉一般的哄起来。 “大乖乖，不着急，咱们可不要想不开啊。 挂哪科都行，就是不能挂门外那棵。 皇爷爷这两天就帮你补课，一定保证你能通过这场考试。” 粥粥眼睛里重新凝聚起了希望。 “真的吗？” “真的，你放心，皇爷爷向你保证！” 皇帝在心中摩拳擦掌。 如果解决不了粥粥考试的问题。 那就只能解决提出考试这件事的林阁老了！ 慕云澜却像是在皇帝的心里安装了监听器。 “父皇，考试是为了检验孩子们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父皇就不要插手了，更不要妄图贿赂林阁老。” 第1068章 惧内是个好习惯 听到慕云澜的话，皇帝立马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朕可是帝王，怎么能够贿赂林阁老呢？” 慕云澜补充： “威逼利诱也不行。” “那……那当然不行，朕也不会那么做的。” 皇帝摸了摸鼻子，掩饰掉被看穿心思的尴尬，随即恶狠狠地朝楚寒霄使眼色。 楚寒霄丝毫不理，帮着慕云澜夹菜。 慕云澜很快便吃饱喝足，本想带着八宝和粥粥出去玩一会儿。 结果两个小家伙都说要准备考试，她便自己回到后面的营帐休息。 等人走后，皇帝沉不住气了。 “我说楚寒霄，你怎么回事？ 朕刚刚那么冲你使眼色，你怎么都不知道，说一说你媳妇儿呢？” 楚寒霄开始打扫慕云澜剩下的菜肴，听到皇帝的话，态度十分自然地承认： “儿臣不敢。” “你……你可是寒王，你怕什么？ 不就是一个王妃吗，你凶她一句能咋地？” 楚寒霄默默扒饭。 “您还是皇帝呢，刚刚怎么不说话？” 皇帝眼神躲闪。 “朕……朕那不是看云澜怀着身孕吗？ 她那么辛苦，朕怎么能说她。 万一她记恨上朕，以后不孝顺朕了怎么办？” “那父皇就不怕云澜记恨上儿臣？” “那你就让她打一顿嘛！打一顿出出气不就好了？ 你们两口子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她还能把你杀了？” 楚寒霄满头的黑线。 “杀了倒是不至于，可云澜若是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比杀了儿臣还要难受。” 皇帝砸巴了下嘴。 “你就是惧内！” “儿臣觉得父皇说的不对。 要不然一会儿写封信告诉母妃吧。 让母妃来评判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怪谁！” “咳咳，”皇帝差点被呛住，“你母妃好不容易清静两日，你不要动不动就写信，多大人了还告状，一点都不要脸皮。” “儿臣不及父皇。” “你……朕不管，你赶紧想办法，必须让粥粥通过考试，赢得暑假。 要不然，朕跟你没完！” 粥粥扭过头来，圆圆的包子脸上写满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望着楚寒霄。 本想要拒绝的寒王殿下，瞬间说不出口了。 “那个……粥粥别怕，爹爹来帮你想办法。” 几日后，考试正式结束。 慕云澜对这场考试很是关心，特意等在了考试专用的营帐外。 等到八宝和粥粥领了考试结果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怎么样？八宝和粥粥考得如何？” 八宝神色如常，这场考试对他来说简简单单。 “娘亲，八宝每一科都是一百分。” 这百分制也是慕云澜给出的提议，可以更好地考量八宝和粥粥的学习状况。 慕云澜面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骄傲的揉了揉八宝的脑袋。 “八宝真厉害。那粥粥呢？” 粥粥这会儿竟也格外自信，挺了挺小胸膛骄傲的开口： “粥粥也是一百分！” 这下轮到慕云澜愣住了。 “你也是一百分？” 她立马看向皇帝和楚寒霄，眼神中写满了怀疑： “父皇，你或者是寒霄去找林阁老了？” 两人连连摇头。 他们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能够快速帮粥粥通过考试的主意。 本来，楚寒霄是想去劝告一下林阁老，让他给粥粥出一份不一样的卷子。 结果，还未开口，林阁老便捂着胸口，咳嗽的肺都要出来了。 一副你敢为难我，我便死给你看的模样。 如果不是昨天还见林阁老老当益壮，熬夜翻阅书籍，他就差点儿信了。 不过即便不信，面对着这位老阁老，他也不敢再有为难，只能悻悻的离开。 没想到今日，粥粥竟然也考了一百分。 慕云澜还是觉得有问题。 “粥粥，你真的考了一百分。” “是呀！” 粥粥得意的点头。 哥哥考了一百分，娘亲很是高兴。 自己也考了一百分，那肯定就可以开开心心过暑假啦！ 很快林阁老走了出来。 慕云澜忍不住向他求证。 “林阁老，粥粥的考试成绩……真的是一百分吗？” 林阁老苍老的面容上更添几分沧桑之色。 “确实。” “您修改试卷了？”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小郡王每一科都是一百分。 小郡主的话……骑射九十八分，剩下的加起来两分，倒也是一百分没错。” 林阁老抬头默默地仰望着天际。 他现在十分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 他明明记得，自己专门出过很多针对小郡主的题目，等于是白送分的。 她为什么只有两分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1069章 淋过雨，所以撕了别人的伞 林阁老看着试卷，站在原地，默默的怀疑人生。 小郡主的字圆滚滚的很是可爱，就是有些缺胳膊少腿。 他批改的时候，真的是昧了很多良心，才给她硬生生的抠出来了两分。 楚寒霄生怕林阁老闹腾着要告老还乡，连忙将试卷接了过来，防止卷子上的内容，继续刺激他那脆弱的心脏。 看到卷子上的字迹，他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角。 自家乖女儿的字胖乎乎的，着实是十分可爱，虽然说写的都不怎么对。 慕云澜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看向了粥粥。 粥粥这会儿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哥哥考的一百分，和她自己考的一百分，好像意义不太一样。 她看着慕云澜略有些忧愁的情绪，走上前，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衣袖。 “娘亲，对不起，粥粥没有考好。 粥粥会继续努力的，粥粥不要暑假了！” 慕云澜的心骤然柔软了下来，她弯下腰，想要将粥粥抱起来。 粥粥却连忙拒绝。 “娘亲不能抱粥粥，粥粥现在很重了，会累到娘亲的。” 慕云澜的心便越发的软了。 蹲在粥粥面前，与她视线平齐，抬手轻轻的帮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在这场考试里，粥粥很努力的写了，对吗？” 粥粥连忙点头。 “嗯嗯，考试结束之前，粥粥一直在努力的写。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写的总是不对。 娘亲，是不是粥粥太笨了？” 慕云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不笨，你在骑射方面便格外的有天赋，只是有些不擅长学习庞的知识罢了。 是娘亲想错了，娘亲总想着，让你面面俱到。 可娘亲忘了，每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粥粥只需要认真努力的去试过，就可以了。” 分明以前已经想明白的道理，可现在怀了身孕，又反反复复的思量。 生怕现在不多要求粥粥一些，将来她会后悔，反过头来埋怨自己。 粥粥立马靠到慕云澜的怀中，抱住了她的脖颈，小脸上满是委屈的蹭着她的肩膀。 “粥粥以为，考试考得不好，娘亲就不喜欢我了。” 慕云澜心疼坏了。 “谁说的？我们家粥粥只是学习不好，又不是人不好。 你乖巧、聪明、又贴心，善良又有正义感。 娘亲永远都不会不喜欢你。” 粥粥立马破涕为笑。 “娘亲，粥粥会继续努力的，下一次粥粥会多考几分的。” “好，即便是记不住那些复杂的知识，娘亲也希望粥粥能够学习一些做人的道理。 林阁老是位极好的老师，他会慢慢的，一点一点教会你的。” 楚寒霄望着这一幕，眼神中生出无限的暖意。 突然听到旁边吸鼻子的声音，扭头便看到了皇帝微红的眼眶。 “父皇……” 皇帝立马收敛了神色。 “这风太大了，吹的人眼睛直上火。 云澜是位极好的母亲，八宝和粥粥真是有福气。” 只是读不好书，又不是做不好人。 可这样简单的道理，却有很多父母想不明白。 想当初，他不喜欢读书。 先帝都是拿藤条追着他抽的。 唉！ 自己淋过雨，所以就想着帮旁人撑伞。 他看向楚寒霄： “当初你们几个混账小子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朕对你们，那也是百般的爱护。” 楚寒霄冷冽的目光中立马带上了怀疑。 “可儿臣怎么记得，有一次儿臣带着四弟去逃学，被父皇拿着马鞭抽了半个时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肯定是记错了。” 一旁的林阁老连忙站出来作证： “老臣可以作证，的确没有抽半个时辰。” 皇帝得意地仰起了头。 “看吧，林阁老都说了。” 林阁老捋着胡须。 “皇上明明是抽了三个钟。” “咳咳……”皇帝咳嗽一声，“林阁老你肯定是记错了，快再去看看粥粥的卷子，能不能多给她找补几分。” 林阁老面上的笑意，立马转为了愁色。 皇帝得意洋洋。 姜还是老的辣，年纪大了，知道如何扎人的心最疼。 主打的就是一个互相伤害。 第1070章 痛并快乐着 有了慕云澜的安慰，粥粥开心起来。 八宝也为妹妹觉得高兴。 “娘亲，八宝会和妹妹一起学习的，帮妹妹记住更多的东西。” 粥粥感动极了，小胖手紧紧的牵住自家哥哥。 “哥哥你真好。” 八宝学着慕云澜的模样，轻轻摸着妹妹的头发。 “对你好，是哥哥应该做的。 因为我是哥哥呀！” 粥粥开心的凑上前去，亲在了哥哥的小脸上。 八宝板着的小脸顿时带上了灿烂的笑容。 慕云澜带着两个刚刚结束考试的小家伙去吃点心。 皇上和林阁老之间开启了纷争。 林阁老：“皇上，小郡主的考试连合格的边都没有沾到，所以这暑假不能放。” 皇帝不乐意了。 “你看看这卷子，朕的乖孙女写的字多可爱。 这字如此可爱，你难道不想给她打个满分吗？” “皇上，您不要无理取闹！” “朕怎么就无理取闹了？分明是你死脑筋不知变通。” “老臣以为，暑假两个月，从无先例。” “从无先例，那是没人这么做，从朕这里开始了，还不行吗？” 林阁老也生气了。 “惯子如杀子，您这样溺爱孙子孙女，不是帝王明智之举。” 皇帝丝毫不理会。 “朕是皇帝，朕说了算，。 你不听命，你滚蛋！” “上书房是老臣的地盘，皇上可不要忘了，老臣手中还有先帝赐下的戒尺。 虽没有上打昏君，下打朝臣的特权，却也能够在关键时刻规劝圣意！” 两人互不相让，楚寒霄在一旁看了头疼不已。 “父皇、林阁老，要不然二位各退一步？” 皇帝磨了磨牙。 “行，一个半月不能再少了。” 林阁老深谙砍价之道。 “十天！” “不成，”皇帝立马否决，“朕的乖孙和乖孙女才四岁啊，他们期待两个月的假期，你直接给放十天，你这老家伙还是不是人了？最少四十天！” “小郡王有过目不忘之能，天资聪颖。 只要努力学习，未来堪比先贤也未可知。 如此才能怎可浪费？十五天！” “那是朕的乖孙和乖孙女，朕还做不了主了？三十天！” “小郡王乃是寒王嫡子，皇上又有意以寒王殿下为储君，将来也是要子承父业的。 小郡王天生便非普通孩子，他不单单是皇上的孙子，还是将来有可能影响天下大局的顶梁柱。 小郡主是皇室唯一的女孩，对皇家的影响，同样意义深远。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们两人的教育都关系着将来整个大周朝的走向。 所以皇上不能仅凭一己之私，便影响了他们。” 皇帝直接被气笑了。 “朕命令你！” “老臣抗旨不尊，要不您杀了我吧！” 皇帝直接哑火了。 “你……你以为朕不敢吗？” “那您动手吧，来，往脖子上砍。” 楚寒霄在一旁头疼不已。 “要不这样，二十日的假期，父皇和林阁老觉得如何？” 刚才还乌眼鸡一般的两人瞬间恢复了平静。 二十天的话，好像还能接受。 林阁老率先服软。 “皇上英明神武，乃天下之主，放假这样的事情，自然应该听皇上的。” 皇上笑得一脸和善。 “林阁老才学渊博，乃是当世最有名气的大儒，又不辞辛苦，帮着朕教导孙儿一辈。 在放假这样的事情上，自然应该听从林阁老的意见。” 两人笑眯眯的就二十天假期达成了共识。 林阁老离开的时候，从衣袖中掏出来了一张长长的书单。 “小郡王，这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张单子上是老夫罗列出来，你这二十日需要看完的书籍名录。 书本都已经准备好了，小郡王看的时候，别忘了写下阅读心得。 再次开学的时候，可是要查的。” 皇帝瞪大了眼睛。 这老狐狸，刚才白夸他了！ 将长长的书单交给了八宝，林阁老又拿出了一张纸，这张纸很简单，只记录了一本书。 “小郡主，这是给您的，看完了之后也要写下阅读心得。” 两个小奶团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夫子。” 林阁老慢悠悠的离开，手背在身后，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姿态。 呵，跟他斗！ 他可是曾经和先帝斗智斗勇过的。 谁还没有过当年的辉煌？ 不过这二十天的假期正好，他这段时间要好好的恶补一下各类书籍。 省得再见小郡王的时候，教无可教。 真是痛并快乐着！ 第1071章 灵泉水的妙用 八宝和粥粥迎来了假期之后，两个小家伙第一时间便加入到了种田的队伍里。 皇帝痛快地将所有的政务丢给楚寒霄，心安理得的陪着大孙和大孙女玩耍。 为此还专门划分出来一块土地，打造了专门的一系列农具。 虽然不怎么会用，但主打的就是一个差生文具多，努力在不怎么专业对口的种田上，显得自己很专业。 粥粥对于自己没有参与过的事情，总是投以百倍的热情。 难得的是她并非三分钟热度，而是会一直坚持着做到最后。 就像她这一年多，始终喜欢和锦鲤们斗智斗勇。 粥粥在水田里踩来踩去，欢笑声不断。 看到慕云澜走过来，不忘招呼她过来一起玩。 “娘亲快过来，有小泥巴在给粥粥的脚挠痒痒呢！” 慕云澜看着她开心的笑脸，也跟着高兴。 “小心一些，不要摔到泥巴里。” 结果话音刚落，粥粥就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从小奶团变成了泥巴团。 “小祖宗哎！” 吴泉连忙惊呼着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了粥粥。 粥粥甩了甩小手，委屈巴巴的皱起了鼻子。 “坏泥巴！” 吴泉对于两个小奶团那是无条件的依从。 “是是，一会儿老奴就让人把这泥巴挖出来打死。” 粥粥又立马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啦，吴公公，其实是粥粥粗心大意，没有站稳。” “小郡主真是人美心善，算这些泥巴命大。” 慕云澜在一旁瞧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幸亏是八宝早慧、粥粥实心眼，如此这般还没有被宠坏。 慕云澜看着内侍端过来的秧苗。 “这是要种植水稻？” 吴泉连忙答话： “是，这里有水源，是上等的水田，最为适合种植水稻了。” 慕云澜想了想，借着低头查看田地的空档，往田里注入了些灵泉水。 灵泉水能够供药材快速的生长，不知道对这些水稻有没有用处。 暗中放了些水之后，她又担心田地的面积太大，灵泉水放的不够，便借着散步的由头，在田地四周都放了些。 她本是想试验一下，放完之后，也没看出泥土有什么区别，陪着八宝和粥粥玩了一会儿之后，便回到了营帐。 结果第二日一早，营地外面便隐隐响起了喧哗声。 慕云澜坐起身，喊了一声花笺，结果营帐门口半天没有动静。 她心中有些奇怪，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算大，好像也不是百越打过来了。 那人都做什么去了？ 她正要往外走，就见花笺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脸上满是惊奇。 “主子，您是不知道，两位小主子的福气显灵了！” 慕云澜不明所以。 “什么显灵了？” “两位小主子啊，您跟着奴婢前去看看就知道了。 现在，皇上、王爷以及一众官员都在那儿围观呢。” 慕云澜走出了营帐门，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等来到了八宝和粥粥专用的田地边，猜测变成了现实。 这一大片田地都是同一日插下去的秧苗，结果旁边田地里的秧苗还蔫了吧唧的呢，八宝和粥粥的田地里的不仅稳稳的扎根，还窜高了一截。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灵泉水还有这般奇效。 就是好像放的有点多，也不知道这批稻子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微微垂眸，眼底泛过道道流光。 对于现代人而言，每天最发愁的是三餐吃什么。 可对于古代人而言，最大的梦想便是顿顿有饱饭。 若能顿顿都有白米饭，那真是神仙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不知道灵泉水除了让水稻生长的快一些，能不能增加产量？ 若是能的话，新收获的这批水稻，能不能当成优良的稻种扩散出去？ 如果这些都能达成，那么人人吃饱肚子便不再是梦想。 第1072章 上兵伐谋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两个小家伙刚在田里玩过，没有穿鞋子，脚和小腿上都是泥巴。 皇帝却丝毫不介意，反倒是满面红光，一脸的骄傲之色。 “朕的乖乖大孙和大孙女，是上苍赐给我们大周朝最宝贵的礼物！ 他们是天降福星，不仅护卫了朕，还带来了如此神迹！” 其他的官员们更是满脸的恭敬、崇拜之色。 “天佑大周，天佑陛下！” “天降福星，大周昌隆啊！” 一道道恭贺情真意切。 所有人看向八宝和粥粥的目光都满是恭敬。 慕云澜看着这一幕，唇角微扬，深藏功与名。 楚寒霄望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只是走到慕云澜的身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王妃是仙女！ 他的孩子们自然也就是仙童了！ 有点特殊的能耐，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田地里发生的奇事迅速的传遍整个军营。 将士们本就军心稳固，听到秧苗一夜拔高的神迹，更是叹为观止。 还有人开始偷偷的向八宝和粥粥祈福，祈求能够得到心仪女子的青睐。 而这件事，在皇帝的授意下，也渐渐的朝着四周蔓延。 田里的秧苗是一天一个样，不仅生长得格外快速，还比同期种植下去的要健壮。 根茎粗壮，叶片更是绿的发黑。 跟八宝和粥粥田里的秧苗相比，周围地里的那些就像是林黛玉。 务农司的官员们，那是恨不得睡觉都在这片田地边打地铺，一般人都别想靠近了查看。 生怕他们笨手笨脚的踩坏了一根秧苗。 这田里的稻子，那可真是每一株都是宝贝，千金不换。 几天过去之后，便有将士抓到了在营地周围探头探脑的百姓。 这些百姓是百越人，并不会说大周话，还是特意找了个翻译，这才问询清楚， 只是听明白了这些百姓们的意思，负责审问的官员全蒙圈了，只能将事情回禀到了楚寒霄面前。 楚寒霄蹙了蹙眉，从一大摞的公文中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孙郡守。 “孙大人，你刚才说那些百越人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到他们的城中去驻军？” “是啊，”孙郡守的神色也很微妙，“还问我们大周朝的神种，什么时候能够发配到他们的村子呢！” “神种？” “对，就是小郡王和小郡主种在田里的那些稻苗。 现在也不能说是稻苗了，如今都有抽穗开花的苗头了！” 孙郡守以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现在的话，他开始和众多的官员们一样，加入了信仰小郡王和小郡主的福星教。 楚寒霄食指轻轻的叩了叩桌案。 “他们那些村子里，有不少地方布置了陷阱，我们大周的军队自然不可能冒险。” 孙郡守立马明白过来。 “王爷说的是，微臣这就把您的原话告诉那些百越人。” 第二日，有斥候前来禀报，说是周围百越城池中的百姓活动的异常频繁。 两天时间过去，之前离开的百越人又再次返回，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已经全城出动，排除了所有的陷阱。 孙郡守等人都激动坏了。 若真是能够发动百越人自行归顺，那可比动用武力打仗要好多了。 楚寒霄立刻让人去探查，发现之前密布在山林之中的陷阱，如今真的几乎没了踪迹，唯独地上多了很多新填平的坑洞。 楚寒霄立马眯了眯眼睛。 “孙郡守，这神种乃是八宝和粥粥自带福气，得上天偏爱，所以专程赐下。 百越人对我们大周毫无贡献，反倒是百越的朝廷屡屡与大周朝作对。 百越皇帝和长公主更是多次试图谋害我大周朝的福星。 这神种自然不能赐给百越，不过倒是可以让那些百越人选出几个代表，到田地边去围观一番。” 孙郡守顿时眼神大亮。 “微臣明白了，这无功无忌的百越人，哪有资格来养育神种呢？ 除非他们立下了什么大的功劳，抹除了以往身上的罪孽。” “孙大人说的有理。” “那微臣现在就去，让他们选出几个代表来，远远的看一眼神种，就这也是便宜他们了。” “嗯，去吧。”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通过计谋让百越越来越多的人归顺。 那为何要动兵打仗呢？ 八宝和粥粥果真是福星啊！ 不对，还有云澜。 楚寒霄看着眼前成堆的公文，果断的往旁边一推，扔了毛笔就往外走。 他要去陪伴自家王妃了。 这些破公文、破奏折，谁爱批谁批去吧！ 第1073章 可曾听闻过界碑？ 慕云澜陪着八宝和粥粥种树，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那边是做什么的？” 花笺连忙往那边打听了一下。 “回禀主子，这不是我们大周朝占领了百越的城池吗？ 按照规矩，要重新界定领土，所以在那边安了石碑。” “界碑？” “啊，是，就是主子说的这个意思。” 不多会儿，又瞧见一群人往田地那边的方向去了。 这一次不用慕云澜吩咐，花笺便主动上前打听，没一会儿便笑着跑了回来。 “主子，您是不知道，孙郡守实在是有趣。 有百越人想要参观两位小主子种下的神种。 孙郡守让人家沐浴更衣，又听人念诵了半个时辰的经文。 正正经经的磕头，向皇上和大周朝表达了敬意，这才把人带过去。” 粥粥手中拎着个小喷壶。 喷嘴上的孔极为细密，喷出来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出现一道弯弯的彩虹。 “娘亲快瞧！” 八宝很是惊奇。 “是彩虹！” 粥粥两手拽着小喷壶，抡圆了小胳膊，呼呼呼地往周围喷了一圈的水，下一刻，一道彩虹便出现在了她的四周。 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粥粥和八宝笑个不停。 扑通！ 远处传来膝盖触地的声音。 慕云澜转头去看，就见几名百越人跪在地上，冲着粥粥的方向不断磕头，口中念念有词，不过说的却是百越话，她听不懂。 百越人的确惊呆了。 原本对于神种是将信将疑的，可被孙郡守要求着沐浴更衣、诵经焚香，种种仪式感一搞，心中瞬间重视起来。 结果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一阵奶里奶气的笑声，转头一看，就瞧见衣着华贵的小女娃，周身竟萦绕着七彩的光芒。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仙童吗？ 想到这里，他们忍不住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行礼。 孙郡守等人也没有阻拦，等他们行完了礼，这才让他们起身。 “起来吧，不可喧哗，惊扰了昭祥小郡主。” 百越人连忙通过翻译询问孙郡守。 “神种就是刚才的小郡主种植出来的吗？” “还有小郡主的兄长瑞和小郡王，两位小主子乃是我们大周朝的福星。 上天偏爱，经他们的手赐下神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像你们这些针对过大周，且对我们大周朝廷没有任何贡献之人，即便是得到了神种，也种不活。 必须得得到我们皇上的认可，经过小郡王和小郡主的手给你们的神种，才能得以播种收获。” 百越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等来到了田边，远远的看到田里的水稻，众人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被选派过来的两位老人。 他们是百越人中罕见的种地好手，种了一辈子地，却从未见过生长的如此健壮的水稻。 一片田地，绿油油齐刷刷的种满了稻秧。 每一株都生长得格外旺盛，而且已经开始有了抽穗的苗头。 用不了多久，抽穗、开花、灌浆……单单是看这些水稻生长的趋势，就知道产量会有多高。 务农司的官员瞧见孙郡守，上前来打招呼，看向那些百越人的目光，满是防备。 “孙郡守，怎么把外人带过来了？” “这些人听说了神种的消息，便想着过来膜拜一番。 皇上心善，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这不，本官就带他们过来瞧瞧。” 务农司神色依旧满是防范。 “看看可以，万不许靠近，以免影响了神种生长。” 百越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位大人，看这样子神种种下去得有两个月了吧？” 务农司的官员皱了皱眉。 “什么两个月？我们总共才来到这里十多天。 瞧见旁边田地里的水稻了吗？同一批种下的。” 百越人瞧了瞧旁边田地里不及神种三分之一高的水稻，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第1074章 完了，界碑不见了！ 看了一刻钟，务农司便开始赶人。 “又不是我们大周朝的百姓，看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快些走吧，以免影响了神种的心情，妨碍它们生长。” 孙郡守也立刻示意周围的护卫开始赶人。 百越人依依不舍，走出去老远，还伸长着脖子往回看。 彻底看不见田地的模样了，这才互相交换着眼神。 有两人，瞧着最是圆滑，恭敬的来到孙郡守的面前。 “孙大人，皇上圣恩浩荡，允许我们前去拜见神种。 我等心中也有报恩之心，只是却不得门路，还请孙大人指点。” 孙郡守摆了摆手。 “算了吧，你们都不是我们大周人，能指望着你们报什么恩？ 回头神种的消息不要乱传，我们大周土地广阔，耕地更是无数。 单单是分给自家百姓，都要耗费许多时间呢。 可没有精力再单独照顾你们，行了，都回去吧。” 孙郡守毫不客气地把人赶走。 可他越是如此，百越人就越是不敢放肆。 相比较于大周朝，百越至今每天饿死的人数不胜数。 边境这几座刚被大周占领的城池所以取消了奴隶制，也分下了田产。 可这粮食却不能一夜之间长出来。 还好帝王在此，加上各类商贾有心想要讨好慕云澜，好从她那买能够延长寿元的药，所以才有很多人运送了各类物资过来，这才勉强维持着几座城池的安稳。 周围的村落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之前奉行的是刀耕火种，粮食的产量很低。 加上百越大军前来驻扎之际，大肆征收粮食等各类物资。 生活的就更加艰难了，很多人都已经沦落到吃树皮的境地。 若是能够立下功劳，成为对大周有贡献之人，是不是就能提前得到神种？ 将神种播种下去，他们就不用担心熬不到冬天了。 想到这里，这些百越人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朝廷都不管他们了，他们必须自己给自己找条生路。 他们只想着好好种地、吃饱饭，至于头顶上的皇帝是谁…… 谁能让他们吃饱饭、活下去，拥有更好的生活，他们就拥护谁！ 到了第二日，慕云澜用完了早饭，正要陪八宝和粥粥去看好大胆大战蝈蝈，结果就看到花笺神色怪异的走了进来。 “主子，您还记得昨天看到的界碑吗？” “怎么了？” “今日一早不见了！” “界碑怎么会不见，不是派遣了护卫在那里把守着吗？” “倒是有护卫把手，护卫也看到了抬界杯的人，不过却没有阻拦。” 慕云澜目光微微一动。 “界碑该不会被百越人抬走了吧？” “主子果真是料事如神。界碑还真是被昨天前来参观完神种的那些人给抬走的，埋到他们的村子边缘去了。 村子里有人反对，结果被绑起来揍了一顿，当成是百越朝廷的爪牙，给扭送到了军营这边。 那些人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们的村子自古以来就是大周朝的领土，他们是大周朝的子民！” 慕云澜一时间哭笑不得。 很快军营中就传来了调兵遣将的声音。 既然界碑挪了地方，那么大周朝的领土也该有人占领。 皇上接见了抬界碑的人，对他们大加赞赏。 并且给出许诺，等神种收获，可以给他们十斤种子。 眼下粮食短缺之际，可以让他们以市场价九成的价格来购买粮食，亦或者参军，一日供应两餐，还有军饷可以拿。 每个月的银两省吃俭用的话，可以养活一家四口。 这些百越人完全没想到，大周给出的待遇竟这般好，顿时感动的痛哭流涕。 皇帝看了都有些懵圈。 要知道大周的兵将一日三餐，若是有打仗的日子，晚上还有加餐。 每月可领的饷银也是这些人的三倍。 由此可见，百越人是真的被压榨的太惨了。 第1075章 缺粮？送粮食的来了 皇上给出这样的待遇，也是想要给其他的百越人看看。 大周朝从不会亏待真心归顺之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条件给的太好了，传扬出去以后，当天晚上，界碑又不见了。 这一次足足往前挪了二十里。 前来参军的人数，短短一夜之间来了五千人。 负责统计名单的人都蒙圈了。 投降的人多了是挺好。 可若都是来参军的，军饷和粮草供应上的压力就自然而然的增大了。 皇帝立刻召集了官员前去商议，并且因为知道云澜现在格外的爱看热闹，便把她一并请了过去。 于是偌大的营帐之中，皇帝和慕云澜坐着，楚寒霄和一众官员等人站着。 皇帝和慕云澜的面前摆放着果盘点心茶水，楚寒霄和一众官员面前一片寂寞。 就这样，皇帝还不忘叮嘱慕云澜。 “云澜啊，椅子上的软垫可还行？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吩咐吴泉去准备，可千万别委屈着。” 慕云澜含笑开口： “是，父皇放心。” 确定慕云澜一切安好之后，皇帝这才看向众官员。 “最近这两日发生的事，大家应当都知道了。 很多百越人前来归顺，单单是参军的壮年男丁，就足足有五千人。” 立马有官员出声恭贺。 “皇上乃万民所向，亲临边境，引得百越人也纷纷前来臣服。” 皇帝摆摆手。 “商量正事呢，拍马屁的就往后让让吧。 朕今天可没心思听这些好话，主要是想让诸位爱卿集思广益。 想想这军饷和粮草应该如何解决。” 众人愣了愣，而后纷纷转头看向楚寒霄。 楚寒霄眉心一紧。 “诸位大人都看着我做什么？ 难不成我身上还能有粮草？” 众人沉吟了片刻，又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慕云澜。 寒王没有的话，那寒王妃肯定是有的！ 慕云澜也有些傻眼。 “之前准备粮草的时候，依据的是当时大周边境将士们的数量。 也就是大约五万人左右，眼下多了五千人，还能够勉强应付。 可后续若陆续有更多的百越人前来参军，难免……” 话还未说完，门口就有内侍匆匆忙忙的走进来。 “皇上，军营门口来了商队，领队的商贾姓薛，请求拜见寒王妃。” 皇帝将视线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 “云澜，姓薛的话，难不成是那个薛玉京。” “儿媳也不知，之前并未收到薛玉京要来的消息。 父皇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把人宣进来瞧瞧。” “好，把人宣过来吧。” 很快，营帐门便再次被掀开，身形清瘦的男子快步走进来，正是薛玉京。 “薛玉京拜见皇上。” “免礼。” 皇帝打量着薛玉京，隐约想起之前见过一面。 当时这人瘦的厉害。 现在也没过多久，此人却已经恢复了过来，身形虽清瘦，可面色极好，颇有几分风流倜傥之姿。 薛玉京抬眸，眼神亮晶晶的望着慕云澜，面上还带着激动之色。 “主子！” 这一声主子让不少人心头一动。 为了补偿当年薛家的冤案，薛家被皇上亲自封为皇商。 薛玉京顺理成章地成为薛家的家主，且接手了江南盐政。 他们虽然在京城，可也知道薛家现如今在江南，是何等的炙手可热。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薛家家主见到寒王妃，称呼竟然是主子。 慕云澜询问道： “薛公子，你不是在衢州城吗？ 怎么突然前来了边境？” “回禀主子，新盐售卖有一阵子了，挣了些银两。 想着边境应该粮食最为短缺，便自作主张，将其换成了粮食，特意给主子送来。” 慕云澜早就跟薛玉京说过，回到薛家，他便是薛家的家主，不必再称呼她为主子。 可薛玉京却一直坚持着，每隔几日还要派人送来书信，详细说着江南发生的事情。 俨然一副你拒绝你的，听了算我输的模样。 慕云澜没法，也就随他去了。 听到他是来送粮食的，心中一喜。 “那你来的正好，军中正好缺粮食呢，送来了多少？” “粮食十万石。” 皇帝刚喝到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噗！多少？” 第1076章 加价八倍，含泪怒赚亿点点 不仅仅是皇帝失态，许多官员也差点直接惊掉了下巴，甚至有些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万石粮食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别说现在多了五千人，就是再来上两万人，也足以支撑一阵子了。 有了缓和时间，朝廷就可以调集粮草，彻底解决危机。 薛玉京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只是低了低头，略有些不好意思面向慕云澜。 “主子，都是奴才无用。 主子对奴才委以重任，可奴才送来的粮食还是太少了。” 他一路赶来，可是听说了，主子现在喜欢看人打仗。 主子现在怀着身孕，十分辛苦。 有点小爱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当然要全力支持。 主子喜欢看人打仗，那么就应该扩大规模，并且一直打，打到主子不想看了为止。 他无法替主子冲锋陷阵，那当然就要做好后勤保障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心中茫然。 这才多久，就能筹集如此多的粮食。 如果这算是无用的话，那他们这群官员算什么？ 废物东西？ 慕云澜眉心皱了皱。 “之前我筹措银两，你给我送来过一批银子。 眼下又买了这么多的粮食，新盐的价格你可有抬高？” 薛玉京连忙摇头。 “主子定下了对大周朝百姓薄利多销，让所有人都吃得起盐的规矩，奴才自然不敢违背。” 慕云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 “对大周朝的百姓如此，那么对其他人呢？” “请主子恕罪，月奴曾经找到过奴才，想要购买想要购买雪花盐。 奴才加价八倍，卖给了他们一批，含泪挣了点银两。” “……” 众人陷入了沉默，终于有官员按捺不住，默默的对着薛玉京竖起了大拇指。 “人才啊！” 加价八倍，含泪怒赚了亿点点吧？ 皇帝却极为高兴。 “你做的很对，云澜的计划，是让我们大周朝的人都吃得起盐。 月奴人怎么能算人呢？ 银两该赚还是得赚，给谁赚不是赚？” 薛玉京神色依旧有些忐忑，直到看见慕云澜面上露出笑容，这才松了口气。 “主子，奴才仔细地记录了账册，也一并带了过来，主子可派人仔细查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然是信你。 这次送过来的粮食，是江南那边收获的新米吧？” “是，都是今年的新米。 得上天庇佑，皇上福泽，江南的粮食大丰收。 听闻奴才要运送粮食送给主子，江南的很多粮商将粮食送过来的时候，都只收了成本价。 而且，主子这边若是还需要粮食的话，很多人都愿意帮忙筹集。” 众官员们满眼崇拜地看向慕云澜。 看吧，就说寒王妃身上会有粮食的。 眼下，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皇帝大喜过望。 “好，薛家不错，商人之中，也不乏心怀大义之人。 等这场战事结束，朕会一一赐下赏赐。” 薛玉京连忙行礼。 “多谢皇上称赞，草民万分惶恐，一切都多亏主子教导。” 慕云澜想要纠正，又只觉无从下手。 “父皇……” “云澜啊，当初江南盐税贪污一事能查个清楚，薛家蒙冤能大白于天下，多亏了你和寒霄。 你不必谦虚，你的功劳，朕看在眼中，文武百官以及大周朝的百姓，都看在眼中。 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是寒霄的幸运，亦是我们楚家的幸运。” “父皇，都是一家人，您这般称赞，可让儿媳妇不好意思了。” 皇帝哈哈一笑。 “好、好，朕不说了。” 之前云澜想来边境，他心中还万分担忧。 如今看来，她来，可是真的来对了。 若无云澜，这场战事，远不会如此顺利。 楚寒霄站在下方，目光专注地望着慕云澜，心中与有荣焉。 皇帝瞥了他一眼，自然没有错过他微扬的唇角，以及眼中的得意。 哼，这个混账小子，的确是有些福气在身上的。 第1077章 现在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有了新米入军营，皇上下令，晚上用新米做饭，犒劳边境将士。 军营上下喜不自胜。 今年的新米，路途遥遥的送到了边境。 这顿饭的意义可非比寻常。 他们吃的不仅仅是一碗米饭，而是满满的荣誉感。 正是因为他们驻守在边境，守护着大周朝的安宁。 这才有了身后的繁华与丰收。 另外一边， 新投靠过来的百越人，单独设立了营区。 一应巡查都要比大周朝这边严格许多，防止这些人当中有百越朝廷派遣过来的奸细。 他们自然没有这般好的待遇，只能用陈米做饭，而且做的还不是干米饭，而是熬的浓粥。 没有肉菜，配的是用盐腌制的青菜，撒上了一点清油。 孙郡守负责这些百越新兵。 等人把饭菜送上来之后，却见不少人捧着饭碗直掉眼泪，而后有人直直的朝着他这边冲过来。 孙郡守眉心一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怎么这群人看待遇相差如此之大，要造反？ 果真是…… 想法还未落下，却见冲过来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他便是砰砰砰三个响头。 “皇上万岁！” 他们很多人不会说大周话，现在正在抓紧学习，众人说的最熟练的，就是“皇上万岁”这四个字。 孙郡守傻眼了，负责送饭的大周将士也一头的雾水。 这……搞的是哪一出？ 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连忙跳到一边。 “要感谢皇上隆恩的话，应该对着皇帐的方向磕头。” 一旁精通两国语言的护卫连忙纠正这群人。 这群人捧着饭碗，转了个方向，再次对着地面，就是砰砰砰三个响头。 干脆、利落、又响亮。 孙郡守等人在一旁看的都牙酸，有的人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脑门。 这地面上可是有不少碎石子呢，几个头磕下去，额头都青紫了。 等众人都行完礼，孙郡守才让人询问。 “问问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护卫连忙帮这转达。 听着那些百越人叽里呱啦一大通，孙郡守等人这才知道。 这些人竟是高兴的。 新投降的这群百越人曾经大多数为奴隶，有少数是生活不下去的平民。 在百越，奴隶的地位是真的低下。 在军营当中，他们只能吃普通兵卒们剩下的残羹剩饭。 可好东西都在皇室高层贵族们的手中。 一层层的盘剥下来，普通兵卒一日的口粮只够他们填饱肚子，哪里还有剩的？ 兵卒们手中都剩不下东西，就更不会有食物到他们这儿了。 他们被当成牲畜一般被圈养着，每天饿死的人都数不过来。 眼下百越帝王大败，他们分到了田产，可没有种子，没有农具，甚至饿的连力气都快没有了…… 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抱着希望前来大周这边参军。 只希望百越这边的兵卒们能够多剩点东西，足够他们饿不死。 可万万没想到，军营中给他们准备的饭食，竟然是熬的浓稠的白粥。 那可是白粥啊！ 又香又浓，筷子插进去都能立得住，真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的东西。 不单单是如此，竟然还有油汪汪的腌小菜。 那是普通的小菜吗？ 那是油和盐！ 是足以让他们好好活下去的东西！ 有的人在看到那些食物的时候，便忍不住哭了。 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当成人来对待了，如何能不激动呢？ 现在过的，是他们梦里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孙郡守听完，一时间心里不是个滋味。 “大家都放心吧，皇上爱民如子，爱兵如子。 只要你们对皇上，对大周忠心耿耿，皇上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若是你们能够建立功勋，说不准还能够在大周朝当个一官半职的。” 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人我们不想当官，我们想要神种，皇上愿意赐下给我们吗？” 孙大人扫了一眼远方。 “皇上已经传下话来，神种将会种满大周朝的土地。 每一位大周朝的子民，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品尝到神种的味道。 至于你们会不会有，那就要看你们对大周朝忠不忠心，为大周朝做过多少事情了。” 第1078章 寒王妃怀孕挺好的，就是有些费寒王 孙郡守的话被护卫翻译，传到了所有参军的百越人耳中。 他们捧着饭碗，眼神一点点蓄满了光芒。 那光芒由小到大，由薄弱到坚定，最终深深的扎根在了他们的心里。 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之人，一旦感受到了光亮，那便会拼尽一切的去牢牢抓住。 眼下这群人便是如此。 他们习惯了黑暗，从生到死。 可现在却有阳光洒下来，告诉他们可以活得更好。 他们怎么可能不努力呢？ 哪怕豁出命去，他们也一定不会再重新堕入黑暗之中。 人一旦有了信仰，可以迸发出来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 军营上下一片欢腾。 皇帝这边也让人设下了宴席。 席面很是简单，也就是比军营中多了几道青菜。 皇帝高高兴兴的宣布开席。 可慕云澜这边却突然开始害口了。 这一次不单单是没有胃口，是直接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 刚刚还轻松愉快的氛围顿时消散。 皇帝立马把所有的太医都召集了过来。 楚寒霄将人揽在怀中，满眼都写满了心疼。 很快，张院正便带着一众太医赶了过来。 一群人轮流的诊脉，却没能得出一个有用的结论。 最后只能试探性的开口： “皇上，妇人有孕，吃不下东西也是常有的事。 要不然等明日一早……” 皇帝却不乐意了。 “等什么等？云澜这吃什么吐什么，不说她肚子里的乖孙女了，她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原本还好好的，突然间就这样了，可是因为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院正连忙摇头。 “这倒是没有，寒王妃医术高明，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也定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的。” 慕云澜漱了口，一番折腾下来，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白。 “父皇，我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 皇帝急得上火。 八宝和粥粥也跑过来，依偎在慕云澜的身边，满目担忧的看着她。 “娘亲，要不然粥粥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慕云澜忍不住呼吸一凝。 “宝贝的心意娘亲领了，做吃的就不用了。 万一你受了伤，娘亲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楚寒霄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云澜，你现在有想看人打仗的想法吗？ 要不我先给你舞一套剑法缓和一下。 等大军吃完了东西，我便立刻下令开拔！” 皇帝连连点头。 “是呢，看朕都给急糊涂了。 快把寒王的剑给他拿过来，让他耍一段。” 慕云澜哭笑不得。 “不用，孕期正常的反应而已，哪是看一段舞剑就能好的？” 然而事实证明，看一段舞剑的确是好不了。 必须还得加一段舞枪！ 慕云澜开口拒绝，示意楚寒霄老实呆着。 可楚寒霄哪里呆得住，想着试一试也是好的，不管用也就死心了。 于是便接过了长剑，利落的挽了个剑花。 然后，慕云澜的神色就呆滞了。 因为就在看到楚寒霄这个动作之后，她胸口那种恶心呕呕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皇帝一看她的神色，立马眼神亮了。 有门啊！ “寒霄，愣着做什么，赶紧耍一套你最擅长的剑法！” 楚寒霄手持长剑，蓦地舞动起来。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慕云澜越看越是激动。 一旁的花笺连忙用小碗夹了菜肴，送到她的嘴边。 慕云澜忽然感觉有了胃口，吃下去之后不仅没有吐，还觉得味道十分不错。 一套剑法演示完毕，慕云澜喝了小半碗的粥。 “我感觉差不多了。” 结果楚寒霄擦了擦汗准备过来，她又开始了反胃。 皇帝连忙下令： “寒霄啊，别停，你不是还擅长长枪？再来一段！” 于是在楚寒霄一段舞剑、一段长枪演示之后…… 慕云澜吃完了整顿饭。 官员们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寒王妃怀孕挺好的，就是有些费寒王。 第1079章 潜移默化最重要 一顿饭结束，慕云澜也沉默了。 手轻轻的覆在小腹上。 现如今，这里已经有了些许不明显的弧度。 她有些无措的看了看楚寒霄。 楚寒霄将手中长枪交给锐影，快步走了过来，关切的看着她： “吃饱了吗？若是没吃饱的话，我还能给你表演一番长刀、鞭子、流星锤，我对暗器也有一番研究。” 慕云澜忍不住笑了出来，拿出手帕，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我吃饱了，就是没想到……这孩子如此调皮。” 楚寒霄紧握着慕云澜的手，眼神中却满是温暖的光芒。 “这有什么的？便是每天长剑、长枪耍上一万遍。 只要你和孩子能够安稳，我心里便高兴。” 皇帝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就是，云澜不用多想，以后想看什么，就直接跟寒霄说。 老三旁的特长不说，单单是武艺这方面，那可真是无人能及。 你现在怀着的可是他的孩子。 你辛苦，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应该陪着。” 皇帝想到了天生福星的八宝和粥粥。 云澜之前说过，当初怀着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格外的老实。 可事实证明，这两个小家伙是上天赐下的礼物，是大周朝的宝贝。 现如今，云澜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呢，就这般有性格。 等孩子出生，也注定了并非池中之物。 一想到这里，他就高兴的不得了。 见到皇帝也没有介怀，慕云澜心思渐渐的轻松起来。 “多谢父皇理解。” 说完，她又看向楚寒霄。 “等宝宝出生，你再来找他算账！” 楚寒霄扬起唇角。 “我可舍不得。” 一顿宴席结束，官员们不仅吃饭吃得饱，吃瓜吃的也饱。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 “寒王妃肚子里这未出生的小郡主可真是有个性。” “谁说不是呢？竟然还得让寒王殿下表演才艺，才肯乖巧。 这传扬出去，怕是很快便名扬大周了。” 众人嘻嘻哈哈。 唯有一些将领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们还是太年轻啊！” “这话怎么说的？” 叹气的将领们见他们真诚的虚心请教，这才开口： “寒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国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可对？” “是啊，寒王妃德才兼备，也配得上这个位置。” “你们想想，寒王妃行医，有许多女子将她视为榜样，挣脱束缚，甚至来到了军中成为医者。 将来寒王妃成为国母，她的一举一动，更是为天下女子的标杆。 寒王殿下为了哄寒王妃开心，能亲自舞刀弄枪。 将来若是你们的夫人怀上身孕、身体不适，想看一段呢？” 此言一出，刚才还满脸笑意的官员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有点过分了吧？” 有人立刻不赞同。 “哪里过分了？寒王殿下这等身份都能亲自上场，你还能比寒王殿下尊贵？”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以前，皇子皇孙们还不放暑假呢。 现在，小郡王和小郡主都开开心心的玩耍上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时代不一样了。” 有一位武将拍着脑门想了半天，突然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劝诫一下寒王殿下。 让他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顺便回家警告一下我们的夫人，让她们不要得寸进尺！” 此言一出，他周围聚集着的人瞬间后撤，而后以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他。 “别人是脑子被门挤扁了，你这是脑子被门挤碎了吧？” 那名武将一脸茫然。 “那你们刚刚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不是觉得这件事不好吗？” “咳咳，未来都有可能丢脸面了，还不能让我们过两句嘴瘾吗？ 再说了，你家就没有女儿、没有妹妹、没有侄女，外甥女等女眷？” “自然是有的。” “那不就得了？谁家没有女眷呢？ 若我们放下点架子，增厚点脸皮，就能让家中女眷过得更好，想想也没什么的？” 反正是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那都是情趣。 “有道理啊！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回去练习一下舞剑舞枪？” 第1080章 自家的大人，还能怎么办，宠着吧！ 吃完了东西，大军开拔的旨意便传达了下来。 所有的兵将早已摩拳擦掌，准备找百越的大军大干一场，听闻消息自然是期待不已。 军营一番忙碌，楚寒霄反倒闲了下来。 不是没有事可忙了，是把所有的事都丢给皇帝了。 皇帝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一想到慕云澜眼下情况特殊，便顺势放走了楚寒霄。 楚寒霄陪着慕云澜散步。 因为军营当中都在忙碌，两人并未走多远。 慕云澜的心情却明显好了很多，欣赏着四周的景色，顺便看八宝和粥粥逮着好大胆剪指甲。 “云澜，以后身体若有什么不适的话，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别管是什么样的要求，都要告诉我。” 慕云澜仰头，看到楚寒霄的神色，瞬间明白他误会了。 “我可没有憋在心里不说，只是没想到看你舞剑，真的会有胃口。” 楚寒霄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沉思。 慕云澜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神情这般凝重？” 楚寒霄看向不远处，扑在好大胆身上打滚的八宝和粥粥。 “当初你怀着八宝和粥粥的时候，也想看人舞剑吗？” “那还真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八宝和粥粥很是老实，一整个孕期，除了生产的时候，并无多大的不适。” 楚寒霄听到这话，神情却并没有缓和，反倒越发的自责了。 “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个做爹爹的不在身边。 所以才格外的安静乖巧，减轻你的压力。” 慕云澜愣住了。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应该不是吧……” 楚寒霄却不信。 “肯定是的，八宝和粥粥不是普通的孩子，他们是天生福星。 就像你现在肚子里的宝宝一样，必定很早就开始懂事了。” 楚寒霄心中闪过浓烈的压抑和酸楚。 他曾缺席的那几年，已经成为了一根刺，扎入了他的心里。 本以为这根刺已经没了，却没想到只是被皮肉包裹，看上去安然无恙。 直到现在，云澜再次怀上了身孕，那根刺便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很难过，难过自己的失职和缺席。 可偏偏，时间最是无情。 那些时光，是他穷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去弥补的。 楚寒霄低垂着眼眸，第一次这般懊恼。 慕云澜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觉得好笑又心疼。 属实是没想到，她并未将过去的那四年放在心里。 可这件事，在楚寒霄的心中，却变成了一个过不去的坎。 “每个孩子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八宝和粥粥不会怪你的。” “可我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原谅自己。” 慕云澜抿了抿唇，玩笑道： “那要不，你也去给八宝和粥粥展示一段剑法？” 楚寒霄蓦然抬起眼睛。 “……有道理。” 八宝和粥粥正抓着好大胆，想要帮它抠耳朵呢，然后就被楚寒霄一左一右抱了起来。 粥粥玩的整个脸上脏兮兮的，像是小花猫一般，抬手抹了一把脸，开心问道： “爹爹，怎么啦？” 楚寒霄认真的望着眼前的两个小奶团。 “你们想看舞剑和舞枪吗？” 八宝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爹爹刚才不是给娘亲表演过了吗？” “那是给你们娘亲表演的，爹爹没有专门给你和妹妹表演过。” 八宝越发的迷糊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刚才我和妹妹也看了。” “不一样的，来，你们两个乖乖站好。 锐影，去把我的长剑和长枪拿过来！” “是。” 趁着这个空档，八宝和粥粥扑腾着小腿，跑到了慕云澜的旁边，一左一右牵住了她的手。 粥粥小声问道： “娘亲，爹爹这是怎么了？” 慕云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能是……太累了。” 八宝想到了什么。 “这是大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咳……”慕云澜清咳一声，“你这么理解，也行。” “八宝明白了，妹妹，爹爹想要表演，那我们就好好看着吧，待会儿记得鼓掌。” 自己家的大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了！ 粥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好。” 哥哥最聪明，听哥哥的准没错！ 第1081章 八宝、粥粥被迫营业 八宝和粥粥秉持着要宠一下自家爹爹的原则，站在原地，满脸开心和激动的看着楚寒霄舞了一套长剑，又耍了一通长枪。 “好！爹爹好厉害，爹爹是粥粥见过的，最最、最厉害的爹爹！” “爹爹威武，爹爹霸气，爹爹英勇又无敌！” 八宝和粥粥脸上满是营业性的笑容。 沉浸在激动情绪中的楚寒霄却没有看出来。 听着两个孩子真心实意的夸赞，面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 “你们喜欢看的话，就告诉爹爹。 爹爹以后可以随时给你们看。” 平时直来直去的粥粥，这会儿都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爹爹，你平时不是很忙吗？” 楚寒霄将长枪扔给一旁的锐影，蹲下，将八宝和粥粥抱起来。 “爹爹再怎么忙，也会腾出时间来陪伴八宝和粥粥的。 你们是爹爹最喜欢的孩子，陪伴着你们，也是正事。” 八宝动了动小腿，小脚来回的扭了扭。 “爹爹不用担心我和妹妹，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就够啦！” 楚寒霄心中感动，越发觉得对两个孩子亏欠良多。 “没关系，爹爹愿意照顾你们，花费多少时间都愿意。” “……” 八宝和粥粥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只能转移话题。 “娘亲，我们再到旁边去走走吧。 这样散散步，晚上也许你就有胃口吃东西了。” 慕云澜看着孩子们眼巴巴的神色，忍俊不禁。 “好，那我们就去稻田边走走吧。” “好的呀！” 八宝和粥粥牵着慕云澜的手，一家人慢慢的来到了田边。 田里的水稻一天一个样，如今已经漫过了人腰，顶部开始抽穗。 务农司的官员们听说界碑被扛走之后，直接就把铺盖挪了过来，就地在田边扎了小棚子。 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田里的稻子就被人给偷了。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其他的稻田之中，水稻多少经历了病虫害的侵扰。 可唯独八宝和粥粥的这片田地，连一只害虫都瞧不见。 这也让他们越发坚定，田里的神种必定是上天恩赐。 粥粥对于田里面的这些水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看着地里绿油油的一片，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慕云澜。 “娘亲？你之前不是喜欢插花吗？ 要不要粥粥去拔一些稻子，给娘亲插到花瓶里？ 绿绿的，很好看！” 一旁听到这话的务农司官员猛的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死死的按住胸口，差点冲着慕云澜跪下。 马上就要抽穗了，小郡主要去拔稻子？ 田里长的那是普通的稻子吗？ 那是他们的命啊！ 小郡主还不如直接去拔他们的脑袋呢！ 慕云澜接收到了官员们的视线，很是善解人意的拒绝。 “粥粥是不是忘了，咱们很快就要继续往前行军了。 现在插花的花，搬运起来很是不方便。” 粥粥点了点小脑袋。 “说的也是，那等到了新的地方，粥粥再给娘亲去种！ 娘亲喜欢什么花？粥粥都种来给娘亲。 到时候给娘亲编成花环，好不好呀？” “这当然是……” 慕云澜正要开口应下，旁边一名官员利落地往前一个滑铲，呲溜一下来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寒王妃，您是不是喜欢麦子、大豆、粟米、高粱？” 看着满脸都写满了求求了三个字的官员，慕云澜实在是不好意思摇头。 “是，能够让人吃饱的五谷，想来这世上是没人不喜欢的。” 务农司的官员们齐刷刷的点头，而后满脸期待的看向八宝和粥粥。 “所以，小郡王和小郡主若是在想种东西的话，不妨考虑、考虑这些能够让人吃饱的作物？” 若是大周朝所有的粮食作物都能够得到实打实的提升，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的话，他们大周朝岂能不繁荣昌盛？ 第1082章 乖，爹爹，你到一边去玩儿吧 粥粥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记下了。 “好的，粥粥知道了，等以后有了田，粥粥就会去种这些东西的。” 务农司的官员眼神大亮。 “只要小郡主想，这田地自然随时都有。” 没有也得有！ 于是八宝和粥粥迷迷糊糊的就被忽悠着去种地了。 并且在务农司官员一口一个马屁中迷失了自我。 皇上忙着处理政务，也没顾上两个小奶团。 好不容易喘口气，想去吸一吸小奶团缓解压力，就看到楚寒霄抱着两个熟睡的小家伙放上了马车。 皇帝有些奇怪。 “八宝和粥粥睡着了，朕记得他们并没有午睡的习惯。” “在地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刚洗干净、换好衣服，直接就累的睡着了。” 皇帝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在地里忙活？底下人是怎么伺候的？ 八宝和粥粥才多大点儿，怎么能让他们……” 皇帝话未说完，突然就想到了神种。 “去种其他的粮食了？” “是，一小块地里分别种了豆子、高粱，本想试验一下小麦的，可眼下气候并不合适。” “确实，”皇帝握了一下拳心，扒开车帘去看睡得香甜的小团子们，“他们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他虽然很欣喜得到了神种，可心中也充满了顾虑。 常言道，因果循环，福祸相依。 八宝和粥粥是小福星没错，可这福气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他想让大周朝有更多的神种，可又担心折损了两个孩子的运道。 若是再影响到了他们的身体，那他宁可不要这所谓的神种。 于是便决定顺其自然。 八宝和粥粥愿意种东西就去，不愿意的话绝不勉强。 没想到，务农司的那批官员忍不了了，竟然糊弄了两个孩子。 皇上知道他们是为了大周朝，可心中难免还是不悦。 “八宝和粥粥是你的孩子，是朕的孙子孙女，其次才是大周朝的福星。 你要敲打一下底下的官员，不要让他们想岔了道，走错了路。” 楚寒霄顿时领会了皇帝的意思。 “好，父皇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准备启程吧。” “是。” 大军开拔，一路上但凡经过百越的城池，那必定有当地百姓夹道欢迎。 那场面慕云澜看了都满心不解。 这些百越人的心就如此之大吗？ 面对着大周朝的军队，不仅不反抗，还高兴的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 前来参军的百越人的数量也是一涨再涨。 以至于皇帝不得不下令，提高了对参军之人身体素质的考量。 没想到还真选拔出来一些好手。 大军缓缓推进。 一路上，除了剿灭一些小型的匪患之外，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慕云澜刚开始兴致勃勃，到后面无精打采。 楚寒霄把刀枪剑戟都表演了一遍，效果却越来越不明显。 “云澜，要不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慕云澜刚喝了口茶，压下胸口的反胃。 听到这话，那茶水差点没被喷出来。 “寒霄，别闹！” 楚寒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可你这两日的胃口又不好了……” 慕云澜抚了抚有些轻微起伏的小腹。 “这个调皮鬼，等他出来，我必定要把他拎起来打！” 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揍。 “那可不行，”楚寒霄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一下慕云澜的小腹，“孩子不能打，要心平气和的和她沟通。” 慕云澜叹了口气。 “刚才展示了好一会儿的暗器，快先坐下休息会儿吧。” 楚寒霄摇摇头。 “刚才给小宝表演过了，还没给八宝和粥粥演示，我现在去找他们。” 慕云澜扯住他的衣袖。 “八宝和粥粥这两天忙着研究各种植物，要不，还是别打扰他们了吧？” “那不行，都给小宝看过了，八宝和粥粥若是不看的话，岂不是不公平？” 楚寒霄弯腰吻了吻慕云澜的额头，而后便拎着暗器去找八宝和粥粥。 两个小家伙对种地有了心得，不怎么擅长记东西的粥粥，却罕见地记得住各种粮食的种植技巧。 他们两个正兴致勃勃的翻看农书呢，就见楚寒霄走了进来。 两个小奶团仰着脑袋乖巧的喊人。 “爹爹！” 楚寒霄望着两个粉妆玉砌，宛若仙童的宝贝，心中喜欢的不行。 “爹爹给你们表演一下各种暗器。” 刚才还乖萌、乖萌的奶团子瞬间睁眼了眼睛。 自家爹爹最近很是奇怪，总是要抓着他们看他表演。 虽然很想宠着他，可是宝宝们也很忙的呀！ 粥粥抱起了厚重的农书。 八宝跳下了椅子。 两个小团子默契的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说： “爹爹，乖，你先自己玩一会儿，等我们忙完了，就会来陪你的。” “是呀，爹爹，你要理解一下宝宝，不要什么事都喊我们。 对了，这可不是不喜欢你哦，只是宝宝们现在没空罢了。 我们还是爱你的哟！” 第1083章 两军对峙，兵临城下 八宝和粥粥果断开溜，留下楚寒霄一个人风中凌乱。 他只是想让孩子们感受到同样的温暖，难不成做错了？ 皇帝处理各种公务心烦气躁，恰好出来走动，看到这一幕，不厚道的嘲笑出声。 “老三啊，你怎么回事？ 太闲就过来帮着朕批公文，不要整天黏着八宝和粥粥。 朕的乖孙和乖孙女也是很累的。” 楚寒霄紧绷了神色。 “儿臣去陪云澜了，父皇接着努力。 您也是做爹的人，别什么事都想着让儿子去做。 儿子也是很忙的。” 说完，不顾皇帝的神色，直接扬长而去。 皇帝在一旁干瞪眼。 “他……他……” 一旁的吴泉连忙替皇帝顺气。 “皇上，寒王殿下性子越来越活泼了，您看了也觉得高兴不是？” “朕什么时候高兴了？ 他还不如以前那样呢，沉默寡言，省得惹朕生气。” 皇帝看了看楚寒霄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营帐内走去。 吴泉连忙跟上。 “皇上，您不继续散散心了？” “散什么心，气都气饱了，朕回去批折子！” 半个月过后。 大周朝的军队停留在了百越雁城之外。 过了雁城关，就可直达百越京都笠州。 一旦京城被破，大军长驱直入，可就等于是亡国了。 赫连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将百越军队囤积在了雁城关。 两国虽未交涉，却默契地定下了决战的地点。 百越的军队人心惶惶，将士们犹如惊弓之鸟。 大周朝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气势如虹。 百越这边派遣了人一探再探，可越探越是心惊。 大周这边上下一心，势必要将百越拿下。 他们派遣了奸细投入到大周朝的军营之中。 可把人送过去之前说的好好的，人一旦进入大周朝的军队，便瞬间没有了消息。 不知道，是被大周人发现杀掉了，还是彻底投靠了大周。 在大周朝军队行进的途中，赫连城也下令让人前去阻击。 可命令传下去了，却无人听从。 百越的将领也不是傻子。 现在的大周军队强的可怕。 他们过去阻击，无非是螳臂挡车罢了。 除了搭上自己的性命，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两军对峙，皇帝和楚寒霄这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只因到后面这几天，慕云澜的胃口越来越差，又开始了吃什么、吐什么。 直到大军和百越在雁城关外正式对峙，她的精神头瞬间便好了起来，当即便吃了两碗饭。 张院正等一众太医们都惊呆了。 第一次有孕女子身上出现如此奇怪的症状。 楚寒霄丝毫没有耽搁，召集将领，开始准备研究如何攻城。 英郡王立马主动请缨，想要担任先锋。 皇帝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老二，这一场仗好好的打，一定要打出气势，赢得漂亮。” 英郡王嘴角动了动。 “父皇，您是想让三弟妹看得开心吧？” 皇帝被拆穿了心思，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并且顺手给他画了个饼。 “朕是觉得，你在郡王的位置上待的时间也够久了，这爵位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若是能有个军功加身，朕把爵位给你升到亲王，是不是也能顺理成章些？” 英郡王果断吃下了皇帝画下的大饼。 “儿臣觉得父皇叮嘱的是，要打百越，自然要打出气势，赢得漂亮！” 皇帝满意的点头。 “不错，看来我们父子心意相通。” 一众计策商议完毕，楚寒霄带头往外走。 英郡王快步上前跟了过来。 “三弟，你和三弟妹还准备继续要孩子吗？” 楚寒霄脚步微顿。 “二哥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三弟妹这次怀上身孕，想看两军交战。 她下次怀上身孕，要是想看砍人脑袋怎么办？” 他之前可是得罪过这位三弟妹的，不得不提前想一想啊。 这叫什么…… 防患于未然。 楚寒霄收回目光： “二哥还是少想些有的没的。 打赢了眼前这场仗才是正经。” 英郡王哼了哼，甩着手往外走。 老三真没意思，回头写信跟五弟、六弟商量一下吧。 第1084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楚寒霄和一众官员制定下的作战计划十分的详尽周全。 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大军长途跋涉刚刚抵达，本是想要休整一夜的。 可是到了晚上，巡逻的守卫发现有人悄悄地从雁城之内跑了出来。 守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百越人偷袭，把人扣住仔细询问，才知道这些人竟是出来投降的，并且还带来了百越大军的详细信息。 他们拿不定主意，只能将事情一层一层的上报上去。 营帐内，楚寒霄坐在主位之上，垂眸目光冷冽的打量着底下的百越人。 “你说你是雁城郡守？” “是，见过寒王殿下。” “你一个郡守，不听从你们皇帝的命令抵抗我们百越大军，反倒趁着夜色过来投降？” “是。” 这位雁城郡守明显不是个普通人，一口大周话说的极为流利。 “大周有句古语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上御驾亲征、寒王殿下亲子统帅，百越败局已定。 而我，身为一城郡守，虽是百越的臣子，可更加要考虑满城百姓的安危。 因此愿意向大周投降，任凭寒王殿下处置。 只求殿下能够下令，大周兵将入城之后，不要伤害百越的子民。” 楚寒霄眸光幽深，仔细审视着眼前的雁城郡守。 “你如何证明，你是真的想要投降，而不是故意欺诈，诱导大周将士深入城中？” “小人不敢对殿下有任何欺瞒，我可告诉殿下百越大军的具体数目，粮草囤积位置，以及各个将领的具体情况。” “说来听听，若你说的为真，本王可答应你的要求，不伤害城中子民。” “多谢寒王殿下。” 夜半火光四起。 喊杀声响彻云霄。 慕云澜从床上坐起来，不仅没有骤然被惊醒的不适，反倒格外的激动。 “打起来了？” 花笺在外面守着，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 “主子，只是初步的试探，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打起来。” 慕云澜点了点头，结果越听外面的喧哗声变越大。 她起身来到营帐门口，便看到怀抱长剑，笔直站在外面的将离。 “将离？” 将离立刻回身，下意识的查看慕云澜的神色，发现从面色上看没有什么不适，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主子，有雁城郡守前来投降，并且带来了百越将领的详细信息以及粮草位置。 寒王殿下当机立断，派人对粮草展开偷袭，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将离的话落下不久，远处便有滚滚火光冲天。 “那应该是粮草被毁了！” 慕云澜心中有些可惜。 这里不像是汜水城，可以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看城外的场景。 眼下攻守异位，她这边反倒处在平坦的位置，距离雁城又有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战况。 正想着呢，吴泉满脸带笑的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寒王妃。” “吴公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上担心寒王妃受到惊扰，特意让奴才前来瞧瞧。 说寒王妃若是醒着的话，可到皇上那边去瞧瞧。 底下的官员建造了沙盘，有斥候和暗卫实时回禀消息，可以模拟两军交战的情形。” 慕云澜眼神一亮。 “我去瞧瞧。” “是，寒王妃小心这些脚下，您随着奴才来。” 看来，发明了沙盘的人，又要得到奖赏了。 第1085章 这么简单就赢了？ 慕云澜来到营帐，皇帝正带领着一众官员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盘面前。 那沙盘做得极为精巧，山水、河流、城池、道路一应俱全。 她的营帐里摆放着一幅堪舆图，每日都要看一看，因此对周围的地形十分熟悉。 打眼一瞧，便看出这沙盘模拟的正是雁城周围的地势。 “云澜来了，快点往这边坐。” 皇帝朝着慕云澜示意，一旁放了软垫的椅子。 慕云澜脚步微顿。 沙盘摆放在桌面上，上面插着代表大周和百越军队的旗子。 为了方便观看、演练，皇帝和一众官员都是围绕在桌边站着。 因此，摆在最中间的那个椅子，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皇帝见慕云澜停下脚步，不由得有些奇怪。 “云澜怎么不坐啊？可是不满意这软垫？ 吴泉，你赶紧去……” 慕云澜连忙制止了皇帝。 “父皇，软垫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看父皇和诸位大人都站着，我一个人坐着，似乎是有些不合适……” 皇帝扭头看向一众臣子，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众大臣连忙把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 整个营帐当中，除了皇上您，就属寒王妃坐着最为合适了。” 皇帝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云澜万事都好，就是有两点不好，一是心肠太软，二则是太过注重规矩。 怀着身孕，那可是皇家的功臣，什么样的椅子坐不得？” 一众臣子们脑袋点的更加欢快。 “就是、就是，皇上说的有理。” 你官大，你说什么都对。 他们今天就是无情的点头机器。 皇帝神色柔和： “瞧见了吧，诸位爱卿都赞同朕的想法。 快坐吧，你身子重，站的久了可不行。” “是，多谢父皇，多谢诸位大人理解。” 慕云澜对着众人笑了笑，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坐下之后，一旁的宫女连忙抬上了一张精致的小桌，布置了茶水、点心和果脯一类的小吃。 很快，有暗卫便传回了消息。 “皇上，英郡王率军前去烧毁百越的粮草，却发现粮草当中是米糠掺了沙子，根本就点不着。 索性将那些粮草全部拖出来，扔到了百越的大军面前。 如今整个百越大军都乱了，有不少将领被不堪忍受压迫的底层兵卒斩杀。” 皇帝拿着旗子，正准备好好的推演一番呢，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有些无语。 “那赫连城该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两军交战，讲究的历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军粮草可是最为紧要的。 他倒好，大战在即，竟然连粮食都没有。 难不成让百越的兵将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大周朝的一众武将们也很是难以理解。 “会不会是故意设下的圈套？故意示敌以弱，引诱我们深入？” “威远将军说的有理，战场之上讲究的是兵不厌诈。” 皇帝点点头。 “不错，这肯定是百越的计谋。 寒王呢，可有识破敌军的奸计？” “寒王殿下率军前压，逼迫百越帝王交出傅妍。” 皇帝忍不住有些担忧。 “那傅妍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寒霄此举，还是有些过于莽撞了，你去传朕的口谕。 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防止百越大军设伏。” “是。” 然而暗卫才离开没多久，就又有斥候来报： “回禀皇上，前线大捷，寒王殿下率领大周兵将大败百越大军。 已经攻破雁城，将其全部占领！ 百越大军投降者无数……” 皇帝脸上的凝重之色还没来得及退去，便凝固在了脸上。 “赢了？” “是。” “那可是雁城，几乎等于是百越最后一道关口了，这才打了几个时辰，就赢了？” “是，已经赢了。 雁城城门大开，大周的将士们已经将其彻底占领。” 皇帝神色仍旧有些恍惚。 “这是不是……太容易了？” 他倒不是觉得赢了这场仗不好，只是觉得赢的有些太轻易了。 要知道，之前大周也是把百越当成心腹大患的。 就好比两人交手。 本以为势均力敌，必定是一场苦战。 可这边刚刚举起刀，那边便跪地投降，这种强烈的落差感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第1086章 俘虏有多少？有两亩地！ 皇帝很快便回过神来。 “好，传朕旨意，此战大胜，朕心甚慰，有功者必定会一一奖赏！” “是。” 皇帝看了看沙盘，又瞧了瞧周围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把三十六计搬上战场的一众官员，深情一时间有些微妙： “好像不用咱们商议着出什么主意了。” 官员们心中有些尴尬，面上那绝对是兴高采烈。 “皇上御驾亲征，龙躯一震，万民臣服，轻易取胜，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其他人看了眼皇帝，见他面上出现了笑容，顿时明白过来。 现在的皇上愿意听拍马屁。 于是各种好听的话，充斥了整个营帐。 “是啊，是臣等喜欢杞人忧天。 有皇上坐镇指挥，别管是什么样的对手，那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没错，我们泱泱大周，在皇上的治理下，兵强马壮，上下齐心。 再看那小小百越，君主昏聩，政局混乱，都能发生普通兵卒斩杀将领的丑事。 实在是庶子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被夸的很是满意。 虽然，他从不觉得下位臣子对于他这个帝王的夸赞，是出于真心实意。 可背不住这些话好听啊。 可以不信，但不妨碍他爱听。 臣子们也早已经摸清楚了这个规律。 该夸的时候使劲夸，该做实事拿出政绩来的时候，就拼命干。 如此才能在朝堂之上长久。 皇帝看了看卖力的官员们。 “诸位爱卿也着实辛苦，若无你们兢兢业业的做事，大周也不会变得如此强盛。 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等彻底占领了百越，回到了上京，朕可是要给你们长俸禄的。” 官员们的眼神叮的一下亮了起来。 皇上对贪污深恶痛绝。 寒王殿下更是个杀贪官不眨眼的。 朝堂上下是真的不敢贪。 可说实话，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仅靠那点俸禄，要养活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着实是艰难。 现在好了，有望升官、发财，那可真是太好了。 慕云澜微微的垂下眼眸，修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朝堂上的官员已经被清理了一批，现在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专心做实事的。 等占领了百越，国土面积再次扩大，官员也就越发的不够用了。 官员不像是地里的粮食，长大成熟就能收获。 很多人都是一年一年历练出来的。 在有新的血液注入大周朝之前，多出来的领土和公务，自然就要现在的官员帮忙分摊。 挣得多，干得也多啊！ 不过，显然现在这些大人们还没有想到。 她就不在火苗正旺的时候浇凉水了，回头可以在朱颜阁中多卖一些调养身体的药丸。 这些大人们如此好用，可一定得长命百岁才行啊。 官员们现在正沉浸在幸福当中，丝毫没有考虑太长远的事情。 皇帝一脸的笑意，吩咐底下的人： “百越的俘虏要妥善安置，不要伤其性命。 将来，百越大片的土地开垦出来，还需要他们去种地呢！ 对了，去问问一共有多少俘虏。” “是。” 很快，就有将领前来回答。 “皇上，寒王殿下说了，目前来看，俘虏有两亩地。” “嗯！嗯？” 皇帝猛地瞪大了眼睛。 “两亩地？” “是，因为人数太多，时间又太过匆忙，一一统计不现实。 寒王殿下便找了片空地，把那些俘虏都赶了过去。 现在来看的话，的确是有两亩地了。” 众官员们陷入了沉默。 皇帝沉吟片刻，负着手走到沙盘边。 怎么感觉理解不了现在的战场了呢？ 到底是他们大周太无敌，还是百越太过不争气？ 第1087章 活阎王 营帐内灯火通明，直到天际破晓。 慕云澜回到营帐之中休息，顺便还带上了那个大沙盘。 就在她兴致勃勃地打量那些迷你城池的时候，花笺进门禀报： “主子，锐影和将离前来求见。” 慕云澜微微一愣。 “他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把人请进来吧。” “是。” 锐影和将离同时进入营帐，两人中间的距离却隔得很远。 锐影率先开口： “主子，王爷让属下前来禀报，说百越的帝王已经同意交出傅妍。” 慕云澜神色一肃。 “当真？可有提什么过分的条件？” “没有条件，主子说了，如果赫连城不交出傅妍的话，下一步，大周的铁骑将会踏平百越京都！” 慕云澜站起身来，心中带了几分激动。 “那傅妍逃了那么久，也该落网了！ 对了，将离，你有什么事情？” “属下安插在百越那边的暗线传来消息，说找到了傅妍的踪迹。” 锐影扭头，看向将离。 他跟这人从未有过交集，也从未一起共事。 不过，听主子说，这人也是极为有能耐的。 短短时间之内，手中便掌握了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慕云澜没想到，之前找这傅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现在却一下两边都有了消息。 “傅妍此人狡诈多端，而且精通毒术，心如蛇蝎。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锐影，你去告诉王爷，让他在明处对赫连城施压。 将离，你则在暗处配合，确保一定要把傅妍给抓住。” “是。” 两人同时领命而去，慕云澜看着面前的沙盘，越是看，便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八宝和粥粥跑进来，小脸红扑扑的，笑得很是开心。 “娘亲！快看粥粥的宇宙无敌超级厉害大蝈蝈。 这可是经过了好大胆挑选的！ 成功打败了一只大老虎呢！” 慕云澜看向她手里的小笼子，里面一只暗绿色的蝈蝈正静静的趴着。 一旁的八宝抿着嘴偷笑。 随便拿出一只动物，都能够打败好大胆的。 唯独妹妹觉得好大胆其实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实在是太可爱了！ “好漂亮的蝈蝈。” 慕云澜出声夸赞， “粥粥要养的话，一定要将蝈蝈照顾好了。 哪天不想养了，便将它放归到山林之中。” 粥粥乖巧的点头。 “嗯嗯，粥粥记下了。 娘亲，你这是在做什么，搭积木吗？” 粥粥看着沙盘，觉得和积木有些相似。 八宝也凑上前来。 “妹妹，这是沙盘，这些起伏就是周围的地形，可以在这上面模仿行军打仗。” 粥粥瞬间将蝈蝈放在了桌子上，趴到沙盘边，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一座座小城。 “这些小城好小啊，里面是不是有小小的人？” 粥粥努力的眯起眼睛，往小城里看。 慕云澜唇角微扬，捏了捏她头上的小揪揪。 “这里面可没有人。” “哇……”粥粥有些失望，小手抚摸着一条小河，“那这条小河里也没有鱼喽？” “自然是没有的。” “那把小河里的水引过来，放到这片洼地里， 是不是就可以做成一个很大的池塘，养很多的鱼在里面？ 到时候娘亲想吃什么样的鱼，我们就吃什么样的鱼。 就是不知道有鱼惹娘亲生气的话，方不方便把它找出来，敲它脑壳！” 八宝的小脸上带着严肃之色。 “妹妹不可以的，这里是雁城，如今已经被皇爷爷的人占领了。 如果引水把这里淹了，那会淹死很多很多的人。” 慕云澜轻笑出声。 “你哥哥说的没错，若真是把水引到这里，在你面前，阎王爷可都得靠边站了……” 慕云澜说着，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 “娘亲，怎么啦？你不喜欢小池塘吗？” 慕云澜心脏快速跳动着，垂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雁城周围的地形。 “地势低洼，周围有两条大河，毗邻而过，上游还因灌溉，修建了水库……” “花笺，快去通知暗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楚寒霄！” “是。” 第1088章 傅妍要见我？ 看到慕云澜神色不对，粥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娘亲，你到底怎么了？是粥粥不好……” 慕云澜回过神来，连忙将粥粥抱在怀中。 “没有，粥粥说的极好！ 你给娘亲提醒了，这场仗的确是打的太容易了。” 八宝瞬间明白了什么。 “娘亲，百越那边的大坏蛋会放水淹城吗？” “百越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什么样的计谋用不出来呢？” 慕云澜本想让暗卫去通知楚寒霄。 可没想到暗卫前脚出发，楚寒霄后脚就赶了回来。 “云澜，我刚回来，听暗卫说，你找我？” 他明显一夜未眠，眼底带上了淡淡的血丝。 身上的铠甲也未更换，有淡淡的硝烟和血腥之气传来。 慕云澜快速起身，拉着他来到沙盘边，端起一盏温水，倒在了雁城所在的位置。 “你瞧？” 楚寒霄握着慕云澜的手骤然一紧。 “难怪雁城郡守主动前来投降，驻守的百越大军也没有抵抗。 赫连城这是学着我们之前的做法，演了一场大戏给我们看？” “多亏了粥粥提醒，若百越真的丧心病狂，决堤毁城。 我们的人又没有及时撤出来，必定损失惨重。 迄今为止，投降过来的百越人不少吧？ 那些人趁乱生事，便可给予我们沉痛一击。” 楚寒霄眸光冰冷。 “难怪那赫连城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交出傅妍， 并未是畏惧了我们，而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以此好达成他偷袭、毁城的目的罢了！” 慕云澜眉心皱了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让大军撤出雁城吗？ 雁城中，可有不少无辜百姓呢？” 楚寒霄仔细端量着周围的地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上游水库的堤坝处。 “傅妍对我们恨之入骨，她长久没有被我们抓住，心中必定自负。 现在，终于有了对我们迎头痛击的机会，她必定会前来亲自观看这个场面。 错过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慕云澜领会了她的打算。 “你要将计就计，把那个傅妍给抓了？” “百越皇室胡作非为，可也有不少人对其拥护。 把人抓了，顺便将他们的恶毒计划公诸于天下。 让所有的百越子民看看，他们的帝王究竟将他们当成了什么。”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赫连城人心尽失，也就距离他自取灭亡不远了。 慕云澜眼底泛过晶莹的光芒。 “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也有些冒险。” “兵行险招，往往有奇效，可也得做两手准备，我现在便去和父皇商议。” “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 帝王的主帐之中，官员们来去匆匆，一批又一批。 渐渐的，大军中的那股浮躁之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外松内紧、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慕云澜心情紧张。 花笺等人还担心她更加没胃口，却不想，她晚上竟吃了不少的东西。 后半夜，慕云澜刚刚睡着没多会儿，突然听到了营帐外的脚步声。 她蓦地睁开眼睛，心有灵犀一般喊出一个名字： “将离？” 门口处，将离想要去见慕云澜，又生怕惊扰了她安眠，正犹豫着，便听到清越的声音传出。 他立马快步走进去，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主子，傅妍派人给主子送来了口信。 说她要见主子一面。” 慕云澜眸光骤然一动。 “傅妍要见我？” “是，此人心思恶毒，必定居心不良。 主子现在情况特殊，千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慕云澜起身披上了外衣，略微沉思了片刻，蓦地扬起了眼眸。 “不，我去见她！” 楚寒霄和皇帝竭力商议，可时间太过紧迫。 如果打草惊蛇，赫连城立刻下令毁堤淹城。 城中百姓根本来不及撤出，便会葬身洪水之中。 再如何精妙的布局，也需要时间去完成。 傅妍想要见她，正好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第1089章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惹人讨厌。 将离听到慕云澜的话，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懊悔。 “主子……那傅妍敢约见主子，必定是有备而来。 一旦发生了危险……” 慕云澜的神色却是一片平静。 “有你在，怎会有危险？” 将离身形微微僵住，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着慕云澜的神色。 “主子……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慕云澜轻轻一笑。 “你不必多想，我都敢把性命交托在你身上，对你自然是全然信任的。 只是……你对百越好像有些不一样？” 将离浅褐色的眼眸瞳孔微微一颤。 “我……” 面对全然信任自己的主子，他应该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可理智在心中疯狂的警示着。 告诉他，一旦主子知道了他的身世，必定会将他赶走。 那么到时，他连默默守护的资格都没有了。 慕云澜安静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并未勉强。 “不想说就不说，这是你的自由。 我之前便跟你说过，哪怕你想离开我这里。 只要说一声，我也必定支持你的决定。” 将离连忙摇头： “将离不走，将离永远跟在主子身边。” 也只有在主子身边，他才是将离，而不是个血脉肮脏的怪物。 慕云澜唇角带着一抹浅笑。 “好，你不想走，我自然求之不得。 让人给傅妍送信吧，就说我会去见她。 我相信你会护我周全。” “是！” 将离转身离开，站在远处的花笺连忙赶了过来。 “主子，奴婢刚才隐约听到了您的决定，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 “告诉他，哪里还走得成，先不用说了，以免让他分神。” “可是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所以啊，过来帮我做些东西。” 回到营帐，慕云澜开始准备各色的药来防身。 花笺有些担忧。 “主子，这些药种类繁多，不会对您的身体有所损伤吧？” “无妨。” 花笺在一旁忙碌着，心中还是萦绕着不解。 “主子，王爷之前分明跟您说过，将离有可能是百越皇室的血脉。 您还这般信任他吗？” 慕云澜略微停下了动作。 楚寒霄的确是偶然调查到了一些东西，也通通告诉了她。 只是这些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就好像是有人专门放在那里，让他去查的。 可看着将离，想到他一直以来的保护，她便生不出任何怀疑的心思。 “有一些人，是把信义和承诺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 将离就是这一类人。 他既然开口答应了会保护我，除非他死，绝不会食言。 在这一点上，我无比的相信他。” “那主子您还准备这些毒药，难不成是有别的用途？” “我相信他会拼尽全力保护我，和我自己多做些准备，并不矛盾。 我总不能真的把命全然交给旁人决定。 有备无患罢了。” “奴婢明白了。” 一个时辰之后，将离前来回话。 “主子，我努力协商，可是那个傅妍还是决定将见面的地点定在雁城上游的水坝旁边。” 慕云澜眸光微微动了动。 “倒也不意外，那就去吧。” “主子……”将离满眼皆是担忧，“水坝这等地方是最为容易动手脚的，一旦洪水决堤，连个生路都难找。” 慕云澜却有自己的打算。 “没事。” 花笺正准备跟着她往外走，慕云澜却开口让她留下。 “一刻钟之后，将这封信交给王爷，一定要记得，亲手交到他的手中。” “是，奴婢记下了。” 慕云澜随着将离出发，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和傅妍约定的地点。 水坝修建的很是坚固，盘踞在夜色之中，和山脉连同在一起，远远瞧着，就像是巨兽张开了嘴，随时都能把人吞没。 慕云澜看着空荡荡的水坝，鼻尖微微动了动。 火药的气味。 她看向空荡荡的四周。 “我人都来了，竟然还不敢现身吗？” 片刻之后，有脚步声从一侧的巨石后面传来。 一道身形伛偻，满脸疤痕，且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妇缓缓出现。 她声音嘶哑，带着淬了毒一般的恶意： “慕云澜，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慕云澜目光在傅妍身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彼此、彼此，你也还是一样的丑。” 第1090章 哑巴都能骂你三天三夜 慕云澜开口的一个丑字，明显踩中了傅妍的痛脚，气得她脸皮跟着抖了一下。 “你小的时候，极为怕生，可不像现在这般疾言令色。” 小的时候？ 想来这傅妍是随着二舅舅见过她？ 倒也不稀奇。 她目光平静的看过去，冷声道： “我会不会说话，说多少话，说的又是什么……这可都是分人的。 面对着你这样一个无恶不作、满身罪孽罄竹难书之人， 哑巴都能骂你个三天三夜，不是吗？” 慕云澜咬了咬牙关。 “你……” 傅妍气恼了片刻，却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看向站在慕云澜身边的将离，唇角扬起了一抹恶劣的弧度。 “你敢过来见我，倚仗的就是你身后的人吧？ 那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百越人，而且还是百越的皇室兄妹乱一伦的产物？” 将离瞳孔猛的一颤，随即死死的握紧了拳心。 他的心脏从没跳的这般快过，咚咚咚，仿佛要从喉咙口直接跳出来。 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全身流转。 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慕云澜，生怕看到她流露出的厌恶、鄙夷的神色。 “你说什么？” 慕云澜震惊的反问，眉心紧紧皱着。 这一幕明显取悦了傅妍。 “哈哈哈，你不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吗？ 怎么连最为亲近的护卫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 傅妍突然出口，猛的瞪大了眼睛。 不对劲。 扑通！ 只是，没等她做出反应，便只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慕云澜快速后退了两步，冷喝一声： “将离，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把人绑了！” 将离快速回神，脚下用力，纵身来到傅妍的身边。 手中不知何时握紧了匕首，刷刷四刀下去，利落的挑断了傅妍的手筋和脚筋。 嗖！ 响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将离扯住傅妍，拉着她快速后退。 “主子小心！” 隐藏在暗处人手冲上前来，将凌空射过来的常见斩断，保护着慕云澜后撤。 慕云澜来到了一旁的石头后面躲避。 砰砰砰！ 羽箭不断落下，击打在石头上。 慕云澜心跳加速。 “傅妍扯过来了吗？” “在这儿呢！” 慕云澜看向晕死过去的傅妍，拍了拍手上的药粉。 “亏我多准备了一手。 此处不能多留，快走！” 她答应前来，本是想帮大周这边拖延一下时间。 可在听到傅妍开口的时候，便意识的，她的目的同样是这个。 既如此，那就必定要果断出手，打她个措手不及。 水坝的另外一侧，负责策应傅妍的人傻眼了。 刚才不是还在好好的聊天互骂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动手绑人了？ 针对大周朝的计划，一直都是傅妍在制定。 傅妍一直叮嘱着各地，不要过多的抵抗，把楚寒霄率领的大军引诱到雁城。 这里是傅妍和赫连城给楚寒霄等人设定好的埋骨之地。 按照计划，经过一路势如破竹的推进，大周朝上下将领应该全部信心满满，骄傲到了极点，认为百越就是纸老虎，随手便可拿捏。 加上雁城是百越的最后一道关口，攻克了此处，为了鼓励士气，皇帝必定会下令庆祝。 到时候，就可引水淹城，重创大周军队。 这个布局十分的隐秘，为了防止被楚寒霄的人提前探查、有所防备。 他们一直在暗处蛰伏，等到百越大军进入雁城，且放松了警惕之后，这才开始有所动作。 可万万没想到，这中间竟还是引起了大周人的警觉，被暗中埋藏的钉子察觉到汇报了过来。 他们便只能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加快动作。 傅妍之所以约见慕云澜，为的就是多争取些时间，好让他们布置好火药，彻底的炸毁堤坝。 可万万没想到，见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呢，慕云澜竟直接动手了。 这不对啊！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抓紧时间，一定要炸毁堤坝！ 雁城已经被占领，若不能在这里重创大周军队，那大家就等着一起玩完吧！” “是。” 手底下的人连忙领命，刚刚站起来，准备继续布置火药。 下一刻，长剑出现，抵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做人不能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第1091章 生了她的气，可就不能生我的气了 百越人僵硬的扭头，对上的便是大周将士冰冷肃杀的目光。 “我、我们不动……别杀我们。” “嗯？你明明嘴动了，敢撒谎！” 那名大周士兵手中长剑挥下，径直将人斩杀。 其他的百越人看傻眼了。 有想要求饶的，这会儿也不敢再出声，只能用眼神表达无声的哀求。 威远将军冷喝一声： “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呢？没看到他们都不求饶？ 这般有志气，必定是百越死士。 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们活着，不然一定会成为大周的心腹大患！” “是。” 血腥味弥漫，很快地上便躺满了尸体。 威远将军眼神满是厌恶。 “雁城单单是百姓就有将近六万人，竟然下得去狠手，要直接毁堤淹城！ 这等没心没肺，视人命如草芥之辈，死不足惜。” “杀啊！” 不远处喊杀声响起。 威远将军连忙吩咐： “快些把周围埋藏的火药全部找出来，确保堤坝安全。 周围设伏的百越人，郑将军已经带人在处理了，我们不必操心。” “是。” 慕云澜往营帐的方向赶去，结果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顿时停下了脚步，微微的咬住了唇，脸上满是心虚。 下一刻，楚寒霄的身影便如同一只银色的长剑，骤然刺破了夜色。 “慕、云、澜！”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把楚寒霄给惹毛了！ 楚寒霄翻身下马，动作格外的迅速，如同一阵风，眨眼便来到了慕云澜的面前，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着。 “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慕云澜仰着头，面上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夫君，你怎么来了，我正想要去找你呢！” 看到她一切安好，楚寒霄松了口气，随即咬紧了牙关。 牙齿被他咬得咯吱作响，一双冷沉的眸光之中，满是危险的光芒。 “找我？” 在收到慕云澜的信，知道她去见傅妍之后，他都快被吓疯了！ 慕云澜这才注意到，楚寒霄的脸色竟格外的苍白，额头更是一片冷汗。 “是……是啊，我这不是出来散步，正好抓到了那个傅妍嘛。 我便想着去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知道了肯定高兴。” 楚寒霄声音如冰： “散步？散出来四里地？” 慕云澜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般语气和自己说话，原本还心虚的，这会儿又有些委屈起来。 “怀上了身孕，就得多散散步，这不是对宝宝好吗？” 楚寒霄深深的吸气，唯恐下一刻便血压过高，直接给气死过去。 “那你散步的方向还挺准啊，你再往前走走，直接到百越的皇宫里散步多好？” 慕云澜心虚的咬了咬舌尖。 “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 “我……” 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快。 慕云澜懊恼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抬起头，眉眼弯弯的笑着。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那当然不行。 今天出来散了一次步，这才发现，还是有你在旁边陪着比较好。 我以后不自己大半夜的出来了，好不好嘛！” 楚寒霄一个好字都出现在喉咙口了，又硬生生的被他给咽了回去。 “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他看向一旁的将离，以及他手中拎着的半死不活的人影。 “把人带回去，看好了，千万别让她死了。” 都怪这个傅妍！ 如果不是她，哪会有那么多事？ 这人所犯下的错事，便是将她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绝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是。” 慕云澜往楚寒霄这边探了探脑袋。 “你都生她的气了，那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楚寒霄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肩膀，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跌倒，心里是心疼又无奈。 心疼慕云澜怀着身孕，还要为这些事情以身涉险。 无奈则是因为不管她做了什么，自己都生不起气来。 不过样子还是得做做的。 “乖乖回去休息，睡醒了，再来找傅妍算账！” “好，我最是听你的话了。” 楚寒霄最终还是没有压住上扬的唇角。 “快去吧，我把这边的老鼠清理一下。 将离护卫，有劳了。” 将离垂眸。 “属下应该做的。” 第1092章 这下知道害怕了？ 一路回到了营帐，这才发现，整个军营已经是严阵以待。 等候在外面的人看到慕云澜回来，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寒王妃，您回来了。 您平安无事，可真是太好了，皇上都急坏了。” 慕云澜知道，不管是楚寒霄还是皇帝，都绝不会同意她冒险去见傅妍。 所以才决定来个先斩后奏，让花笺晚一点时间把自己写好的信送过去。 可没想到，还是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看这架势，她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整个大军怕是都会出动了。 “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音响彻夜空。 慕云澜转头去看，正是上游堤坝的方向。 她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她已经迅速出手，打了傅妍一个措手不及了。 该不会还是出岔子了吧？ 很快，就有护卫敲着铜锣，匆匆忙忙地进入雁城。 “百越皇帝下令毁堤淹城，大家快跑！” 雁城百姓有近半数人都被那剧烈的轰隆声给吓醒了，正惊疑不定地猜测着发生了何事呢，就听到了外面传讯官的呼喊。 毁堤淹城？ 小小的四个字，不知道多少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祖辈生活在这里，自然是知道周围地势情况的。 雁城在几十年前，每年都必定会遇到洪灾，导致城中的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上游建立起了堤坝，重新疏导河道，这才解了雁城的危机。 一旦上游的堤坝被毁，雁城瞬间便会变成水城。 他们这些人，也会尽数变成水中亡魂。 外面的呼喊声还在继续。 “百越皇帝下令，毁堤淹城，在河堤布置炸药，大家快跑，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全城百姓仓皇不安，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要毁掉他们家园的，竟是自己的帝王。 他们来到街上，却发现驻扎在城中的大周兵将，正帮着疏散百姓。 不知道有多少人愣在原地。 他们的君主不顾自己子民的死活，反倒是大周这个入侵者，在竭力的救人。 这是何等的讽刺？ 军营这边。 慕云澜神色骤变。 “寒霄，寒霄还在河堤那边呢！” 如果河堤被炸毁，洪水倾泻而下，楚寒霄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的心脏瞬间揪成一团。 就在这时，锐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 “主子，王爷让属下给您送来一封信，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信？” 慕云澜来不及多想，连忙将信件接过，打开看完上面的内容，整个人骤然愣在了原地。 信件很是简单，字迹也很潦草，用的还是方便携带的炭笔，明显写的极为匆忙，这第一句便是： 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了？ 然后楚寒霄才简单叙述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顺利地阻拦了炸堤的计划，却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赫连城的自私和恶毒。 于是，故意点燃了一部分炸药，制造混乱，惊动一下雁城的百姓。 唯有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家园有可能被毁的恐惧，他们才会明白，今后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慕云澜松了口气，随即一把捏紧了信件。 “楚寒霄！” 狗男人报复心这么强。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 不行，等不了一点儿，她现在就要去找皇帝告状！ 慕云澜看向锐影，发现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的神色，想来是受了楚寒霄的吩咐。 “锐影，你回去告诉王爷，就说我知道错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的认错。” 锐影莫名的抖了一下。 怎么感觉有点凉凉的呢，可王妃分明笑得很是温柔。 “属下一定把主子的话带到。” “好，快去吧。” 等锐影离开之后，慕云澜径直去找了皇帝。 皇帝听内侍说慕云澜平安归来，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说说，云澜这丫头，怎么就那么要强？ 还怀着身孕呢，就敢跑那么老远去见傅妍。 万一，若是有个什么万一……” 皇帝都不敢去想那样的结果。 “等她过来向朕认错，你看朕怎么训斥她！” 吴泉在一旁陪着笑脸。 “皇上，寒王妃做事历来有分寸，您……” “你别帮她求情！朕一定要好好的训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慕云澜委屈巴巴的声音。 “父皇，儿媳前来领罪了。” 第1093章 告状 慕云澜的声音刚刚传进来，刚才还怒气冲冲的皇帝，瞬间柔和了神色，甚至连声音都不知不觉的夹了一下。 “是云澜啊，快些进来吧。” 慕云澜进入营帐，动作规矩的行礼，只是被叫起来之后，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皇帝看到这一幕，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副样子，简直是从头到脚写满了委屈。 粥粥不高兴的时候，便是这般神色。 他可太了解了。 他立马看向一旁站着不动的吴泉。 “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没看到寒王妃来了吗？ 还不快去端点茶点过来？” 吴泉傻眼了。 委屈巴巴的看向皇帝。 苍天怜见，刚才可是皇上自己说的，不许给寒王妃求情的。 他才强忍着没有动作，现在皇上却训斥他。 呜呜，吴泉心里苦，但是吴泉不敢说。 皇帝对上吴泉的眼神，瞬间嫌弃的撇过头去。 云澜委屈，那和粥粥一样，惹人心疼。 吴泉这个刁奴露出这般神色，那是惹人头疼。 “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 很快，茶点被端了上来。 皇帝看着慕云澜仅仅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瞬间明白，她这是委屈大了。 要知道，以前的云澜，明明都有些反胃，为了孩子，还是会尽力多吃几口的。 “云澜，朕刚才听说，你把傅妍抓回来了？ 真是厉害，比寒霄那个混账逆子厉害百倍。 瞧瞧他，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得是你出手！” 慕云澜勉强笑了笑。 “多谢父皇夸赞，这也没什么的。 都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和寒霄商量，以至于惹他生气了。 他还说，不想看到我，还要吓死我。 父皇，寒霄不会休了我吧？” 皇帝一听这话，差点拍案而起。 “什么？他敢！” 不过，皇帝很快就回过味来。 自家儿子，他还是了解的。 他那是恨不得将云澜看作眼珠子了，生气也只会自己郁闷，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拉偏架。 嘿嘿，儿子的笑话啊，不看白不看。 “云澜啊，楚寒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等他回来，朕就罚他。 你放心，父皇肯定帮你出气。” 慕云澜点点头。 “父皇，您准备怎么罚？” “父皇让他给你负荆请罪！不行就让他游街示众！” 慕云澜一听，顿时又有些心软了。 话说回来，其实她也有错。 “那会不会罚的太重了些？” “不重，一点都不重。 他那么过分，朕肯定狠狠地罚他。” 慕云澜当时的委屈劲过去了，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 “父皇……” “云澜，你别替那混小子求情。 朕肯定让他长一个深刻的教训！” 慕云澜还想说什么，内侍回禀有官员求见，汇报雁城之事。 “父皇，那您忙正事吧，儿媳先回去了。” “好好，这天都快亮了，你快些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情，等明天睡足了再说。” “嗯，好。”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将离前来回话。 “主子，傅妍已经被全然废掉。 属下让人密切看押，绝不会再给她逃脱的机会。 主子放心休息吧。” 慕云澜确实感觉困倦的难受。 “好，辛苦了，你也回去休息，明天我再来审问傅妍。” “是。” 慕云澜躺到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花笺关好营帐门，放轻手脚退出来。 刚一走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处的将离，疑惑开口： “将离？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呢，主子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将离神情淡漠，可眼底却凝聚着一股宛如夜色一般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主子睡了吗？” “睡了，明显是累坏了，刚躺下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我知道了。” 花笺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知道了怎么还不走？你不休息好了，明天怎么帮主子办差？” “我在这里帮主子守夜。” 花笺愣了愣。 “随便你吧。” 木头脑袋，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和主子之间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吗？ 第1094章 他即将被打回原形 夜色宁静，将离安静站着，怀中抱着长剑。 营帐之中仍旧颇有些嘈杂，哪怕他凝神屏息、运转内力，也捕捉不到营帐内的那道呼吸。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离开。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耳边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斥责、谩骂和羞辱。 野种、孽种、灾星…… 小时候的他不理解，还会反抗，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可后来慢慢长大了一些，才知道。 有的人不是做错事情才有罪，而是他的降生，便天生背负着罪孽。 他便是这样一个人。 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开始，他便彻底的自我放逐。 本以为，最终会无声无息的死在烂泥之中。 却没想到，就在他濒死之际，遇到了将他彻底拉出泥沼之人。 慕云澜…… 有的人就像是一道光，天生便拥有着照亮旁人的力量。 他贪婪的沐浴着光辉，仿佛自己也曾被光明眷顾。 直到现在，他的身世被推到了主子的面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黄粱美梦。 在梦里，他生出了翅膀，变成了蝴蝶，得到了救赎。 可现实里，他还是那只流淌着肮脏血脉的虫子。 时间渐渐流淌。 他无比恐惧着天色的亮起。 因为天亮了，主子就会去见傅妍。 傅妍一定会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 那时，就是他原形毕露，彻底被主子抛弃的时候。 他仰头看向夜空，期待着黎明不会降临。 可时间永远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天边破晓，阳光跃出，是个极为晴好的天气。 雁城那边闹腾了一整夜，天色渐渐亮起，洪水却并未降临。 雁城的百姓却不敢掉以轻心，选派出一些身强体健的青壮年去上游查看状况。 这才发现，地上满是百越兵卒的尸体，还有很多被拆卸下来，扯掉了引信的火药。 另外，有将领被扣押着，正是出身自雁城的将军。 河堤有被火药炸过的痕迹，破损了个口子，大周朝的将领正带着人抓紧时间修缮，防止河堤彻底破溃。 “大人，这河堤是没事了吗？” 威远将军按照楚寒霄的吩咐行事。 “还好我们来得及时，把河堤上安插的火药都给拆卸了下来。” 百越将领被捆成粽子扔到地上，此时正不甘心的嘶吼着： “不要听他们胡说，是大周想要炸毁何地，淹了雁城。 我们是来阻止的，反倒被他们抓起来诬陷，他们现在只是演戏给你们看啊！” 威远将军冷笑一声。 “是是是，我们演戏，我们不顾自己大军的死活，硬是要淹了雁城，和你们百越同归于尽！” 雁城百姓呸的吐了一口口水。 “被揭穿了恶行，就反过头来诬陷大周人。 这一路上，大周不断推进，没见你们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原来是留着力气，专门用来虐杀自己的百姓。” “就是，我们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也不是傻子。 这些火药，都是百越的巫医制作的黑火。 我们都认识，很多巫医就用这种东西坑蒙拐骗，伪造神迹。” “就是，大周人可不像你们，人家还帮着疏散雁城百姓呢！” “君主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忠。” 雁城百姓义愤填膺。 “我等代表雁城全城老少，感谢将军救命之恩。” 看到众人准备行礼，威远将军连忙摆手。 “不必如此，我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救下你们的，是皇上和寒王殿下。” 雁城百姓离开，很快便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大周营地。 慕云澜醒来，花笺一边照顾着她梳洗，一边描述百越人对赫连城的恨意。 “主子，您是不知道，雁城朝廷设立的府衙，都被愤怒的百姓给砸了。 雁城那边还派遣人过来，向皇上感谢救命之恩。 雁城现在，是妥妥的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慕云澜洗了脸，慢慢的涂抹着面霜。 “是知道感恩，也是知道如何顺应天意。” 千万不可小瞧了普通人的智慧。 他们虽然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却往往更加能趋利避害。 知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能更有利于他们活下去。 第1095章 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是享受生活 一场危机随着天色亮起而彻底消散。 慕云澜也很高兴。 统一是大势所趋，能少些伤亡，自然更好。 雁城的归顺，吹响了百越万民朝大周靠拢的号角。 得知大周占领了各城之后，纪律严明，对普通百姓秋毫不犯，反倒是取消奴隶身份，给所有人分田产之后。 各城掀起了反抗百越朝廷的洪流。 不用楚寒霄再动手，百越自己便朝着灭国的边缘滑去，且一去不复返。 到了这个时候，楚寒霄反倒不着急动手了。 彻底吞并百越，只是时间问题。 可偌大的领土不光是占据就能收归所有，还要将政令发布出去，彻底改变了百越原有的格局，教化百越百姓，对大周朝廷拥有敬畏、顺从之心。 就好比人吃下了东西，不好好消化的话，很容易吃坏了肠胃。 道理相通，治国，同样如此。 经过之前那一吓，慕云澜的胃口反倒是恢复了，食欲大开。 她吃饱喝足，已经是过了中午。 将离进门。 “主子，傅妍醒了，一直嚷嚷着想要见您。” 慕云澜吃下一块点心，抬头看到将离的神色，目光微微疑惑。 “你昨天是没有休息好吗？” 将离神色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可她却总觉得他气息有些不对劲儿。 好像又恢复成了她从雨中将他救起时的模样。 将离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属下没事。” “是不是昨天太累了，晚上没有睡好？ 我这里还有不少人守着，你快些回去补个觉。” 将离没有说话，站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 这是他不愿意反驳，只能无声表示坚持的法子。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最后，只能选择妥协。 “好了，你若是不愿意回去，就陪着我见见傅妍吧。 正好有你在，我也更加能放心一些。” 将离快速点头。 “嗯。” 军营中，有关押刑犯的地方。 对付傅妍这样的人，更是专门建造了地牢关押。 说是地牢，不过是往地下挖了个大洞。 关闭上洞口，空气会一点点减少，犯人在里面，喘气都会变得困难，更不要说逃走了。 傅妍就这样被关押了一夜。 无边的黑暗一点点侵袭感观，她在黑暗中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本来好好的计划，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输了。 她自以为比慕云澜聪明百倍，自己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就输了呢？ 黑色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比漫长。 这个问题想不明白，她又开始想着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 直到阳光落下，有人下来，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用绳索捆了，拉拽到地面上。 刺眼的阳光落下，刺激着完好的那一只眼睛，酸涩、刺痛，让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已经被拖着来到了一座很大的营帐面前。 “寒王妃，罪人傅妍已经带到。” “带进来。” 营帐门打开，傅妍被一路拖入了营帐。 百越气候炎热，即便已经入秋，依旧十分难熬。 可一进入营帐，便有阵阵清凉之意传来。 傅妍睁开了眼睛，率先便看到摆放在一旁的冰。 营帐内，不仅摆放了冰盆降温，一应布置，也都是极尽精致。 桌角、椅子，全部用了丝绸包裹边缘锋锐处，软垫随处都有，方便休息。 各色瓜果、点心就更不用说了…… 这里不像是行军打仗用的营帐，反倒像是专门前来游玩享受的香闺。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慕云澜的身上。 椅子上，姿容绝色的女子懒洋洋的坐着，手中拿着小巧的银叉，叉着去了皮的葡萄品尝。 那葡萄似乎不合她的心意，惹得她蹙起了秀丽的眉心。 下一刻，整碟子带着露珠的葡萄，便被直接端了下去。 “慕云澜……” 第1096章 心灵上的凌迟 傅妍的声音嘶哑，像是干涩的琴弦被拨动，刺耳的很。 慕云澜放下银叉，慢条斯理的擦拭了一下唇角。 “你来了，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 昨晚睡得如何？梦里有没有被我气死？” 她不喜欢嚣张。 可很喜欢在傅妍面前嚣张。 这个女人，算计了一生，不知道多少人被她当成了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一个人，算计失败被敌人嘲讽，对她而言，就是一场心灵上的凌迟。 果然，傅妍猛地咬紧了牙关。 “你得意什么？” 慕云澜眉羽微扬。 “我不该得意吗？我能得意的东西可太多了，比如最近的这件：打败了你！” “你不过是投机取巧，若是正面来过，你不一定能够赢我！” “哈哈。” 慕云澜嘲讽一笑。 “你躲在暗处那么久，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耍弄心机，结果，还是被我打败。 你不怀疑自己太笨，反过头来觉得是我投机取巧？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傅妍被堵得胸口一闷。 “我就差一点！”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教你？ 况且，你不是就差一点，在你主动联系我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一败涂地！” 傅妍的神色蓦然扭曲。 “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傅妍突然冷静下来，嗤笑一声之后，嘲讽的看向慕云澜。 “你想要击溃我，然后从我嘴里得到所有的真相？ 哈哈哈，你想得美。 你二舅舅陆鹤年的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你永远都无法调查清楚！ 这也会是你，会是整个陆家，包括修国公府，永远的遗憾！” 傅妍笑的很开心，满是疤痕的面容显得变形扭曲，远远看着，几乎瞧不出个人样。 慕云澜微微一笑，神色很是平静。 “无妨，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告诉你。 我很希望你知道，你是如何一败涂地的。” 傅妍面皮一阵抖动。 “我不想听你说！” “那你自己把耳朵给扎聋了吧？ 怎么，下不去手吗？ 那需不需要我的人来帮你？” 傅妍死死的盯着慕云澜。 “人人都说你心善，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到底心善在何处？”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你没看出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不配得到我的善心？ 傅妍，你知道想要对付你，其实很简单吗？” “简单？” “没错，你想做的事情，我只需要和你反其道而行之。 就足以一力降十会，破除你的一切阴谋。 就好比这一次，你一直隐藏在阴暗中，却突然站在了阳光之下。 本来我以为，你是做好了布局，让我过去亲眼见证计谋的实施，让我痛不欲生。 可你见我却开口寒暄，于是我很轻易地便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既是拖延时间，那我就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效果很是不错。 直接将你的计谋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傅妍微微睁大眼睛。 “你……就因为这个？不可能！” 慕云澜轻轻转动着手镯，姿势随意而悠然。 “不然呢，你以为对付你，还用得着太过复杂的计谋？” 傅妍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可接受不了慕云澜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就好像她这一生所有的努力，最后不过是一个笑话。 “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傅家背叛大周，却不知道傅家所有的行动，都是因为我在推动吧？” 慕云澜眸光骤然一晃。 上钩了！ 第1097章 自欺欺人的本事不小 慕云澜冷嗤一声： “你？你未免也太瞧得上自己了吧？” “呵，你以为我是普通的女子吗？ 我受的教导、学的东西，可不是局限于闺阁内宅的！” 傅妍说着，目光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面上露出鄙夷之色。 “唯有傻子，才会空有一身本领，而甘愿把自己困在后院。 放弃所有的自尊，为男人生儿育女，最后变成残花败柳，被人嫌弃，哀怨一生。” 一旁的花笺顿时被气的脸色发红。 “放肆！一个犯下叛国之罪的罪人，怎敢这般与寒王妃说话？” 慕云澜却轻笑一声。 “无妨，她这一生对我二舅舅求而不得，手段用尽，却始终没有入过他的眼。 也就只能以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从中寻求到一丝慰藉了。” 傅妍猛地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像是被人从水里拖拽出来的鱼。 “你胡说！谁说陆鹤年看不上我了？ 是那个白蕊蕊胡搅蛮缠，硬生生的插了一脚。 陆鹤年不过是出于责任罢了。 他不好违背两家的约定，不好背上负心的名义。” 慕云澜笑得越发不屑： “我发现，你还挺擅长自欺欺人的。 这些年，你就是靠着这等本事熬过来的吗？ 我二舅舅宁可死，都不愿意娶你，你还能说成是因为责任？” “你懂什么？” 傅妍恶狠狠的开口： “你……你一个闺阁女子，整日只知道围着男人打转，你……” “我的确是闺阁女子，可你，恰恰就输在了我这个闺阁女子的手上。” “你这般言语刺激我，不就是想用激将法，让我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个清楚吗？” 慕云澜摇了摇头。 “那你还真错了，你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现在的罪名就足以将你千刀万剐了。 至于过去……你也说了，那都是过去，知不知道的还重要吗？ 我就是想见见你，看看你这个手下败将，究竟丑陋成了什么模样。 现在看到了，的确是挺丑的，别管是你的外貌，还是你的内心，都令人作呕。” 慕云澜收回了视线，转头吩咐一旁的花笺。 “把她带下去吧，关到地下，任何人都不许再跟她说话。 就让她带着所有的过往和懊悔，一起埋到地下。” “是。” 花笺立刻招呼护卫进门。 傅妍的反应却激烈起来。 “不，慕云澜，你不能这样对我！” “呵，你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不这般对待，我还得起身给你行个礼吗？ 简直是异想天开，把她带走！” “不，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鼓动傅家的吗？ 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虐待你二舅舅的吗？” 慕云澜冷笑一声。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看着你在阴暗寂静的地下，默默的死去！ 死得无声无息，像是从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傅妍眼睛越睁越大。 她自命不凡，自认所做的一切都是现在的女子所做不到的。 她想要轰轰烈烈的去死，以此来证明，她是这世间最特别的女子。 陆鹤年看不上她，那是他有眼无珠！ 可慕云澜却想让她死得无声无息，那么，她折腾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眼看着护卫就要把她拖下去，她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二舅舅可不是死在战场上！” 慕云澜的反应很是平淡。 “我知道，你在战场上动了手脚，透露了二舅舅的行军信息，害得他陷入月奴的包围。 而后你趁机下药将他掳走，关押到了一处无人之地。 你饿着他，不给他饭吃，甚至用尽酷刑，百般折磨，只想让他松口喜欢上你。 可他宁可吃草，吃地上的土，都不向你妥协，我说的对吗？” 傅妍瞬间目眦欲裂。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098章 你就是个神经病 傅妍不敢置信。 这些事情都是她做下的，所有知情者都灭口了，为什么慕云澜却清楚？ 慕云澜神色平淡。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凡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你不会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欺瞒过所有人吧？ 那不好意思，我比你略微聪明一些。” 傅妍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她以为自己戏耍了所有人，可到头来，所作所为竟然早已被人知晓。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跳梁小丑。 “陆鹤年是个混账！是他对不起我！ 我那么喜欢他，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我对他的付出，难道不够多吗？” “呵。” 慕云澜冷笑一声， “付出？这两个字，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我二舅舅和白家小姐早有婚约，且两人情投意合。 是你横插一脚，向我二舅舅表白被拒之后，设计害死了白家小姐。 我二舅舅不恨死你就是好的，怎么可能喜欢你？” “才不是！陆鹤年只是被蒙蔽了。 那白蕊蕊除了撒娇卖痴，根本帮不上他。 反倒会扯他的后腿，甚至还说不希望他再上战场。 我只是帮他除去阻碍，让他无忧无虑的去成就大业。 是陆鹤年不知好歹，理解不了我的苦心，更接受不了我的感情。” 慕云澜也理解不了傅妍的脑回路。 “战场凶险，白家小姐对我二舅舅情根深重，不希望他上战场涉险，也是在情理之中。 反倒是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完全理解不了正常人的感情！” “你住口！” 傅妍眼睛通红。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陆鹤年吗？” “那我二舅舅还真是不幸，竟然被你这样的蛇蝎喜欢上。 你这双眼睛和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 该不会是我二舅舅反抗你，留下来的吧？”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傅妍心中的防线。 她发出了一声宛若野兽般的嘶吼。 “他死都不愿意跟我死在一起！ 贱人，通通都是贱人！” 花笺连忙挡在慕云澜的身前。 “主子，这傅妍好像是疯了？” “她早就疯了，求而不得，变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为了这份执念，她找补各种借口，试图解释我二舅舅对她的不屑。 可是这路一开始是错的，做的越多，也就错的越多。” 傅妍还在发疯。 尽管手筋被挑断，还是用仅能动的那根手指，去抠自己空洞的眼眶。 “陆鹤年，你宁可刺瞎自己的眼睛，都不愿意看我。 那我也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你可满意了？ 你瞎了好，你眼睛瞎了，到了地下，也就再也不会认出白蕊蕊那个贱人了。” 傅妍自言自语了半晌，却又突然恢复了正常。 “慕云澜，你知道了这么多又如何？ 你二舅舅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你说我不是个正常人，那你身边的人就正常吗？ 那个将离，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营帐门口处，安静站立着的将离身形骤然僵硬。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哈哈哈，”傅妍猖狂的笑着，“他是……” “他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世，不用你来说。 将离，进来把她拖出去，我不想再看她发疯了！” 将离蓦然愣住。 他本来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再往前一步便会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可慕云澜的话却像是一根绳索，牢牢地捆住了他，将它带离了悬崖边，回到了坚固的大地上。 “是！” 将离快步走进来。 傅妍不甘心的嘶吼。 “他是个孽种，是上一任百越皇帝和自己亲姐姐的儿子！ 你收留这样一个孽种在身边，自己就干净得了吗？ 你还不知道他对你存着怎样的心思吧？ 他喜欢你！ 哈哈哈，一个血脉肮脏的孽种，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你还对他百般信任，哈哈哈。 慕云澜，你就不怕他哪天把你捆了，也给困到个无人的地方？” 第1099章 他不脏！ 将离的身形骤然僵硬。 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慕云澜。 只能低垂着头，等待着审判。 慕云澜缓缓起身，垂眸俯视着傅妍，语气清冷却又无比坚定的开口： “他不脏！” 将离蓦然抬头，瞳孔震颤着。 “主子……” 慕云澜看向他，再次语气坚定的重复： “你不脏！孩子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脏的是他们，而不是你。 应该被世人谴责唾骂的，也是他们，而不是你。 没人征得你的同意，便将你带到了这个世上，让你一出生便背负骂名。 是世人该因为自己的偏见而向你道歉，而不是让你来继续背负这份罪孽。” 将离握紧了拳心，才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 空洞麻木的心脏却快速跳动着，再次迸发出了生机。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告诉他。 他不脏。 酸涩的泪水涌入眼眶，他低头，遮掩自己的情绪。 傅妍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 慕云澜低头看向她。 “你不必挑拨离间，在我救起将离的时候，我便确定，他绝不是个恶人。” 将离抬眸，眼眶早已红透。 傅妍更是理解不了。 “不可能，你也就是说的好听罢了。”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深受重伤，躺在大雨里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当时他至少躺了一整天，可凭借他的内力，本是可以支撑着去求救的。 他却没有。 当时的他空洞麻木，宛若一具行走的尸体。 相比较于你嗜血算计，他最终的选择，也只是了结自己。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恶人？” 慕云澜看向将离。 “将离，我不管你的身世如何，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将离。 不必在意傅妍的话，她无非是不甘心，又看不惯我这般信任你。 所以在临死的时候，挑拨离间，想用手段看我们互相残杀。” 将离声音略有些嘶哑： “将离永远不会背叛主子。” “我知道，我也永远都不会质疑你的忠心。” 傅妍被带走。 慕云澜坐回椅子上，却愣愣的出神。 花笺让人重新打扫了营帐，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样，不由得担忧。 “主子，您是在想将离的身世吗？” 慕云澜回神。 “没有，我说过不介意，是真的不介意。 我只是没想到，将离喜欢我？” 相比较于感情，她更加注重的是事业。 在有了八宝和粥粥之后，如果不是和楚寒霄经历了那么多。 她本是打算终身不嫁、自己养娃的。 因此，从未想过将离会喜欢她。 “主子，您一直不知道啊？” “当然不知道啊，将离平常除了汇报些各处的消息，帮我做事之外，也没表现过对我的喜欢。” 在她看来，她救了将离的性命，将离报恩为她工作，他们两人之间属于是等价交换。 她每月还给将离开工资呢。 再加上将离沉默寡言，她就更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了。 “花笺，你说那个傅妍是不是故意挑拨？ 我都已经成亲了，而且还生下了八宝和粥粥。 将离即便要喜欢，也应该喜欢那些待字闺中，青春貌美的吧？” 花笺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主子，您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吗？ 别说京城了，就算是整个大周加起来，能找出比您还貌美的？ 再者说，也就是王爷防的紧。 若是您和王爷和离，明天上门说亲的，恐怕都得把修国公府给踏平。” 慕云澜抬手摸了摸脸颊。 “容貌只是皮相，又不是不会变。 将离他应该看得明白，我跟他是没有可能的。” 她心里有些发愁。 知道了将离的感情，是不是应该给他换个工作环境？ 也许远离了她身边，时间久了，这份感情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她和将离没有可能，所以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他。 第1100章 青天白日，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雁城彻底掌控在了大周朝的手中。 眼看着大周朝的军队距离都城只有一步之遥，赫连城终于慌了。 他开始不顾一切代价的征兵，在发现青壮年征无可征之后，竟然打起了孩子的主意，甚至还恶毒的想要将这批孩子当成肉盾。 大周朝的将士若是下不去手，就可以拖延时间。 若是下得去手，他就能够大肆宣扬，大周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借此挽回岌岌可危的口碑。 可是他却忘了，民心如水流。 平静的时候，并不会掀起什么波澜，看上去温顺又无害。 可一旦汹涌起来，别管什么样的船只，通通都可掀翻。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抓走，百越百姓彻底忍受不了了。 还没等楚寒霄这边挥军出击，百越众多的奴隶和普通百姓便发生了起义，数千人直接杀入了皇宫。 皇宫中的守卫不仅没有拼死保护赫连城，反倒是帮着打开城门，方便更多的人进入。 这场起事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 仓皇逃窜的赫连城被人发现，被义军统领砍下了头颅，当做投名状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慕云澜听到消息的时候，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本以为百越会是块难啃的骨头，拼尽全力的去准备，最后却发现如此不堪一击。 接见完了义军的首领，皇帝自己仍旧有些蒙圈。 他也属实是没想到，没等他这边开大招，赫连城就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不过，能赢就是好事。 皇帝很是高兴，派遣孙郡守安抚义军，另外派遣将领率领这大周朝的军队，进驻百越都城。 军营上下喜其洋洋，却不包括楚寒霄和慕云澜的营帐。 准确的说，自从上次书信受到惊吓，慕云澜就单方面和楚寒霄陷入了冷战。 主要表现在，楚寒霄端燕窝她不喝，楚寒霄夹菜她转桌，楚寒霄帮她按摩有些水肿的小腿，她都得偷偷的踹他一脚。 慕云澜觉得自己冷酷无情的一批，楚寒霄却觉得她撒起娇来，可爱的无敌。 皇帝对这次御驾亲征的结果很是满意，把楚寒霄叫来拍他的龙屁。 倒不是其他官员拍的不好，主要是听楚寒霄拍，更加有成就感。 楚寒霄现在正致力于哄慕云澜跟他和好，被皇帝喊过去，顿时有些不满。 “父皇宣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皇帝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带了情绪，顿时眼睛一瞪。 “怎么了，没有事，难道就不能把你叫过来说说话了？ 真是个逆子，还是朕的八宝和乖乖孝顺。” 楚寒霄抬了抬眼皮。 “八宝和粥粥最近不是被务农司的官员哄着，去种地了吗？” 提起这个，皇帝就来气，连叫楚寒霄过来的目的都给忘了。 “朕的乖孙和乖孙女啊，还是年纪太小，被别人几句好话一吹捧，就直接上了当。 你说这以后，八宝还好，有女子对他甜言蜜语，大不了就多娶几个。 后宫佳丽三千完全不成问题，装不下了，还能扩建皇宫。 可是朕的粥粥，那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杂毛给骗了，那不是挖朕的心肝吗？” 楚寒霄心口一跳： “父皇，青天白日的，别讲这么吓人的话。” 他现在真是听不得这个。 一听就心里难受的不行，暴躁的想要杀人。 皇帝也抬手揉了揉胸口。 “确实，这个话题太吓人了。 要不然咱们爷俩讨论一下，接下来对百越的处置问题？” 第1101章 对方拒绝了你的大饼 楚寒霄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可讨论的。 “赫连城已死，百越现在已经是大洲的领土。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极为简单了吗？ 划分郡县、派遣官员，教化民众、推行政令。” 皇帝一听乐了。 “朕觉得你说的很对，所以这件事情……” “儿臣不干。” 皇帝直接被噎住了。 “朕还没说完呢！” “您没说完，儿臣就知道，您想把这一大摊子事儿都推给我来做。” “能者多劳。” “儿臣无用，不能为父皇分忧。” 皇帝皱了皱眉。 “眼下谁不知道你寒王的大名，怎么能这般妄自菲薄呢？ 这偌大的百越，只有你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给收拾起来。 交给旁人，朕实在是不放心。” 楚寒霄神色冷峻，丝毫的不为所动。 “儿臣不干！” 皇帝甩出大饼。 “寒霄啊，治理好百越，那就是大功一件。 有了这份功劳，朕就可以封你的母妃为皇后了。 你的母妃封后之后，你就是嫡子，接下来朕就把太子之位一并给你。” 楚寒霄果断拒绝了皇帝的大饼。 “母妃并不在意皇后之位，儿臣也不在意太子之位。 要不然父皇您把儿臣给废了吧。 儿臣在四周瞧了瞧，觉得百越很多地方的景色不错。 正好带着云澜，以及八宝和粥粥到处去转转。” 皇帝想要发火，可又怕楚寒霄真的撂挑子。 “你这个逆子，朕好好跟你说话呢。 咱爷俩讨价还价就是了，你怎么直接掀桌子？” 说起这个，楚寒霄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哀怨。 “父皇，儿臣上面有二哥，下面有四弟、五弟、六弟、七弟、八弟。 父皇您也多疼疼儿臣，总不能就抓着我一个人坑吧？” “你听听自己说的，你八弟才五岁呢！” “那不是正好？父皇春秋鼎盛，八弟又正是好学的年纪。 您现在开始从小教养，何愁等不到八弟成年给您来坑？” 皇帝气得直吹胡子。 “老八那臭小子，前几个月还被粥粥给揍的哭鼻子。 至于学问，更不用说了。 老师让他在纸上写个花，他在纸上画王八，气的老师嚷嚷着回家。” 皇帝一想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那就心肝疼。 不过，八皇子怎么也算得上是皇帝的老来子了。 而且经历过太子一事，他对亲自教养孩子再也没了什么兴趣。 “你少扯些没用的，你就说百越你接不接手吧？” “不接！” “回答不对，你重新答。” 楚寒霄无奈。 “父皇，云澜现在还跟儿臣生着气呢。 她现在怀有身孕，儿臣要专心的照顾她，实在是腾不出手来。 再说了，您不也是十分在意云澜肚子中的孙女儿？” 皇帝当然知道。 他之所以要把这些政务都推给楚寒霄，不也是想要腾出手来，专心的为新孙女的到来做准备吗？ 只是没想到，楚寒霄这个逆子，无论如何都不上套。 现在就只能打苦情牌了。 “寒霄啊，无国则无家。 你身为储君，要为国家着想，为万民着想。 你也瞧见了，百越的土地极为适合粮食的生长。 云澜也说过，这里的粮食一年三熟。 只要把这片土地治理好，那么我们大周朝人人都可吃饱饭。 你难道不想成为被万民称颂、青史留名的明君吗？” 楚寒霄果断拒绝了皇帝的道德绑架，并且反手绑了回去。 “父皇，您也说了，儿臣只是储君。 您可是皇帝，这件事情由您来做不是更好吗？ 儿臣对青史留名没什么执念，反倒希望父皇以家国政事为主。 父皇成为一代明君，儿臣身为您最疼爱的儿子，想来也应该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第1102章 别闹，你们自己玩去吧 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见实在说服不了楚寒霄，便把大臣们都叫了过来。 于是一众武将懵逼的看着皇帝和寒王你来我往的较量。 皇帝： “朕的年纪大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 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孙子、孙女小的时候，对他们精心照顾。 这一次，若不能全心全意迎接孙女的降生，到了九泉之下，怕是都魂魄难安。” 楚寒霄： “儿臣这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唯独愧对了云澜。 在她怀着八宝和粥粥的时候，没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又让她独自照顾儿女三年。 希望父皇能够给儿臣个机会，弥补云澜，别让儿臣抱憾终身。” “寒霄啊，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父皇，时间匆匆如流水，万事都等以后，儿臣何时才能弥补？” “你不成全朕，朕明天就退位。” “父皇在胡搅蛮缠，儿臣明天就告老还乡。” 两人运用了画大饼、道德绑架、耍无赖等众多手段，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 于是，只能让官员们帮着评理。 两人看着一众将领们，皇帝满眼杀气腾腾，寒王眼睛里是腾腾杀气。 众将领们目瞪口呆、脸色煞白、冷汗淋漓、两股战战。 这可真是要老命了！ 他们必定是上辈子做了恶事，这辈子被拉过来评理。 不用皇上退位，也不用寒王告老还乡，他们明天就辞官，回去种地！ 众官员们自然是拿不出个章程，只能东边安抚了，西边安抚，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其中，见多识广的林阁老格外的淡定。 “皇上、寒王，两位为何不询问一下寒王妃的意见？” 你们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 最后一锤定音的人都不在现场。 慕云澜被喊来营帐的时候，一头雾水。 听完了皇帝和楚寒霄的诉求，笑着开口： “父皇，您和寒霄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儿媳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应该没有多少空闲。” 两人直接傻眼了。 “云澜，你现在以养身体为主啊，有什么事情，吩咐旁人去做就是了？” “旁人还真的做不了，这第一件便是粮种的改良和培育。 父皇也知道，八宝和粥粥当初种下的水稻，现在已经收获，收成是普通稻种的五倍。 接下来，这批稻子要被送到各地，在不同的土质当中种植，检查他们的性状是否稳定。 除此之外，还要重育其他作物，以及各类药材。 百越这边气候炎热，蚊虫繁多，极为滋生疟疾等一系列的疾病。 儿媳要研究药丸，将其彻底除去，保证在此驻扎的百越大军安全。 还要再建几处无疾堂，针对百越的气候，调整药方，这也是一个极其繁复的工程。 所以……” 慕云澜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营帐中的其他人纷纷愣在了原地。 还是皇帝率先回过神来。 “云澜啊，你现在怀着身孕，要做这么多事情的话，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父皇放心，儿媳也是医者，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孕期多做些事情，怀孕的时候还能有助于生产，不碍事的” 前段时间，最喜欢做的就是看热闹，不然连吃饭都没胃口。 这几日这个毛病彻底好了，该忙的就要忙起来了。 “儿媳忙完了这边的事情，还要尽快的返回京城。” “回京不着急。” “秋闱就快到了，父皇不是也要回去吗？” 皇帝一拍脑门，骤然想了起来。 “朕差点给忘了！正好大家都在，谁也别想跑，该忙的都忙起来。” 第1103章 她们终将光芒万丈 为了尽快返回京城，各项布置都紧锣密鼓的进行。 将士们本来还欢天喜地想着能够大肆庆祝一番呢，看到皇帝和楚寒霄以及众多将领都忙得脚不沾地，也连忙端正的态度。 慕云澜也顾不上和楚寒霄生气了，每天检查着各种药材，翻阅各种医书。 好在有八宝帮忙，他的过目不忘简直好用到了极点。 粥粥也在努力的帮自家娘亲分担压力，帮着看医书是不行了，帮着改良种子却很在行。 粥粥不仅得小动物们的喜欢，就连她种出来的东西，哪怕不放灵泉水，长得都比其他的要旺盛一些。 看不到自家云澜撒娇，楚寒霄的心情还颇为失落。 不过很快就忙得顾不上了。 大军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传回京都。 最高兴的自然是皇贵妃。 早早的便让人打扫皇宫各处，养好牡丹、喂好鱼，方便八宝和粥粥回来祸害。 另外着重准备的就是给慕云澜的东西。 衣衫首饰、宫殿摆设，甚至还抽空新选了几个厨子，生怕云澜这段时间在外面吃苦，回来吃饭又不合胃口。 四、五、六几个皇子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以前看父皇在朝理政、大杀四方，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真让自己开始主持政务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手忙脚乱、一脸懵圈。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 平时那些看到他们和颜悦色的官员，现在因为政务上的分歧，一开口，那小嘴就跟淬了毒一般，喷的他们怀疑人生。 最为脆弱的六皇子齐郡王，已经好几次哭着去后宫找皇贵妃告状了。 然后被知道消息的官员，堵到了郡王府门口，再次给他喷了一顿。 以至于从原本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变成了现在暴躁易怒、口吐莲花。 他的进步很快，以前在众多喷子官员的围攻之下，只能一脸茫然的抹眼泪。 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和官员们对喷五六个回合了。 再多就不行了，再多他还得练。 除此之外，还有天下读书人。 本以为边境交战，这一次的秋闱有可能会推迟。 不少人担忧不已，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登科之喜。 若是秋闱推迟，他们虽然理解，可心理上却十分难以接受。 却没想到，朝廷放出话来，皇上会很快返回，秋闱也按时进行。 半个月之后，慕云澜在厚厚的册子上写下最后一笔，将其交给了闻紫英。 “需要改良的药方，我都已经整理完毕。 你确定要留在百越吗？” 闻紫英比以前晒黑了不少，穿着一身男子服饰，看上去格外的干净利落。 “是，来到百越，民女才知道，原来还有百姓生活的如此苦楚。 在咱们大周朝，普通百姓若是生病，还有机会接受医者诊治。 可是在百越，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大夫，只能喝符纸、祈求神灵。 所以，民女想要留下。 百越人如今也是大周朝的百姓。 民女也想为大周朝的安稳尽献绵薄之力。” 慕云澜眼神之中满是钦佩。 她拿出了一枚玉佩，示意花笺送过去。 “好，百越这边也要建设无疾堂。 我正愁着里面的人手不够呢，你能留下，自然是极好。 只是这里边的条件，到底还是不如京都。 我大哥会继续留在这边，如果你有什么缺的东西，或者遇到了困难要寻求帮助，亦或者想要联系我，都可以去找他。 这块玉佩，是我的信物，你仔细保管着，关键时刻可保护性命。” 闻紫英受宠若惊。 “王妃，这太贵重了。” 慕云澜笑容温柔： “一件死物罢了，玉佩再贵重，也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要好好保护自己，万事不可过于逞强。 我会在京城之中，等着你，等着你们，光芒万丈的消息！” 身为女子，却有这等志向。 闻紫英等人，终将站在一个让人仰望、钦佩的高度上。 “是，民女一定会拼尽全力，不辜负王妃的希望！” “好。” 送走了闻紫英，慕云澜靠在椅背上。 花笺上前，放轻动作帮她揉着肩膀。 “王妃这几日可真是忙坏了。” “要离开，很多事情都要处理。 对了，将离呢？” 自从见过傅妍之后，将离就很少在她面前露面了。 她想找他把话说明白，却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即将返回京都，也该好好聊一聊了。 第1104章 男人，得注意保养，不然怎么留住媳妇的心？ 忙碌了好几日，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慕云澜恰好也想到外面走走。 “花笺，你去把将离叫过来吧，就说我有事要找他。” “是。” 慕云澜走出了营帐，守卫连忙跟上。 “我就在营地边缘走走，不必跟着。” “是。” 很快，将离便快速赶了过来。 “主子。” 慕云澜适宜花笺也先退下，含笑看向了将离。 将离身形高大，即便眼下天气炎热，依旧是一身严严实实的黑衣，脸上戴着面具。 他历来沉默寡言，即便是在暗处做了无数的事情，也从不会开口为自己争一丝功劳。 他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便让她感觉无比的可靠 “你陪我走走吧。” “……是。” 两人慢慢的走着，一路上，遇见慕云澜的人纷纷行礼。 远处，皇帝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幕，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寒霄，云澜身边的这个护卫，好像是有些来历吧？” 他虽然已经逐步将手中的权势移交到楚寒霄的手上。 可帝王永远都是帝王，他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有着确保一旦大事发生，随时都能够把控全局的力量。 站在一旁的楚寒霄神色平静，唯独眸光不着痕迹地暗了暗。 “现在的话，他只是云澜身边的护卫。 至于以前，儿臣倒也调查清楚了。 不过他已经彻底忘记了以前，现在只叫将离。” 皇帝皱了皱眉心。 “你竟全然相信他？” “儿臣不是相信他，儿臣是相信云澜。” 皇帝上上下下的，扫了楚寒霄一眼。 “你瞧瞧你现在，再忙也应该注意仪表。 平日没事的时候，多涂抹些保养皮肤的面霜。 还有你这手，这上面的老茧，都能吓死个人了。 手是男人的第二张脸，你不把自己保养好了，就有人替你到云澜的面前，去吸引她的注意。” 楚寒霄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反倒是真的仔细看起自己的手来。 之前从曲太医那里得了方子，又是磨掉老茧，又是用药水浸泡，已经柔软了很多。 这段时间忙的脚打后脑勺，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儿子知道了。” 皇帝还是觉得心里堵了口气。 “你真的确定那个将离可信？ 云澜现在怀上了身孕，口味多变的很，这眼光会不会也变了？ 如果万一……” “父皇，没有万一。” “朕就是打个比方，你说万一云澜不想跟你过了。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皇子妃，朕还能利用她的九族来威胁。 可是云澜不一样，修国公府战功赫赫，他的母亲陆氏又是陆家唯一的血脉。 朕是无论如何都动不得的。 再加上你母妃护着，朕要是敢动云澜一根指头，她恐怕都得找朕来拼命。 所以呀，老三，你可得自求多福！” 楚寒霄仔细想想，发现还真是如此。 一般的皇子妃，没有那个胆子和底气与皇室合离。 可云澜若是想的话，恐怕谁都拦不住她。 回头真得好好的保养一下自己了。 “儿臣知道了，一定会多多注意的。” 皇帝点点头，语重心长的开口： “那就好，你这皮相还是不错的。 不过也不能单单靠美色，毕竟这色衰而爱驰。 你要多用用心，多动动脑子。” “父皇好像颇为有经验，要不，仔细给儿臣传授一下？” 皇帝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朕往那里一站，靠的主要是魅力，跟你怎么能一样？ 哼，孺子不可教也，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皇帝走后，锐影悄悄的走上前来，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 “主子，要不您假装个偶遇？ 属下都替您想好了，您从这边营帐跑过去，用轻功绕过前面那边的小土包。 走过来，正好可以和王妃撞个照面，这样就可以打断王妃和那个将离说话了。” 楚寒霄摇了摇头。 “不用，你们也不许多事，王妃办事，自有自己的分寸。” 他相信云澜。 相信云澜可以处理好身边的一切，就像云澜信任他一样。 肆意的猜忌和怀疑，才会破坏了他们的感情。 第1105章 能遇见，已是万幸！ 慕云澜随意的走动着，一直来到了营帐边缘。 这里有一片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上面是八宝和粥粥种的小番茄。 只是长得郁郁葱葱，还未结果。 慕云澜找了块石头坐下，看向了一边的另一块石头，示意他也坐。 “将离，我把你叫过来，是有些话想要说清楚。” 将离却是看了看那块石头，直接忽略了过去，转而半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恭敬的低下头去。 “请主子不要赶我走。” 慕云澜愣住了，随即轻笑了一声。 “快起来吧，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将离略有些诧异的抬头。 这些时日，他彻夜难眠，一闭上眼睛，想到的便是被主子赶走，彻底的无处可归。 “主子，您还愿意留下我？” 慕云澜仔细看着将离，可还是难以分辨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喜欢。 最终决定开门见山。 “将离，傅妍说你喜欢我，这是真的吗？” 将离骤然浑身僵硬，刹那间如坠冰窖。 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海之中起伏。 在被慕云澜救起之后，他的心里和眼里便再也容不下他人。 浓烈的感情在心中积聚，积聚的越多，他便越是不敢流露出来分毫。 因为他更加深刻的明白，自己不配。 可是现在，主子却主动的开口询问了。 这也许是他唯一一个能跟主子讨论这个话题的机会。 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主子明白他心思的机会。 将离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一半疯狂叫嚣着说出真实的想法。 一半压抑恐惧着让他将一切埋于心底。 慕云澜没有着急开口，安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将离最终缓缓抬眸，与慕云澜四目相对。 那双历来平静空洞的眼睛里，此时却晃着细碎的光芒。 “主子，傅妍说的……只是挑拨离间。” 随着最后半句话落下。 他心中所有汹涌澎湃的感情，被尽数压了下去。 慕云澜愣了愣，想要仔细看清将离的神色。 可隔着面具，那双眼眸也已经垂落了下去，让她再也无从分辨。 “挑拨离间吗？” 慕云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我就说呢，你分明有那么多的选择，怎么可能一根筋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可愁坏了。 倒不是觉得你的感情是负担，而是担心无法跟你说明白。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你暗处护我周全。 我心里对你十分的信任、感谢，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你陷入烦忧。” 他没有办法回应将离，所以便想要说清楚，绝了他的希望。 可即便如此，也难免尴尬。 如果一切只是傅妍挑拨离间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是，将离明白主子的顾虑，主子永远不必因为我的事情而过多思虑。” 将离心中涌过一万分的庆幸。 他庆幸自己压抑住了心中的渴望，没有将真实的想法宣之于口。 因为有些话一旦说了，那么便连现状都无法维持了。 他不想离开主子，不想连偷偷守在一旁的资格都没有。 慕云澜松了口气。 “那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感觉你可以参军，凭借你的能耐，很快便能够功成名就。 到时候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我可以请求父皇，为你赐婚。” 将离却果断地摇头。 “主子，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希望安安静静的生活，其他的别无打算。 主子说过不会将我赶走，不知道这话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只是觉得长期隐藏在暗处，有些委屈了你。” “将离不委屈，这样的生活，便是将离所愿。 至于喜欢的姑娘，在感情方面，我早已不做他想。 我身上的这份血脉，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 “那好吧，你的想法若有改变的话，随时可告诉我。” 将离恭敬行礼： “是。” 能够遇见主子，已经花光了他一生的运气。 至于更多的，便不能奢求了。 第1106章 傅妍之死 慕云澜返回营帐，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彻底挪开了。 将离在原地站了片刻，来到了关押傅妍的地牢。 傅妍被关押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之久。 这半个月来，她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她从刚开始疯狂地嘶吼着想见慕云澜，到后面哀求着有人能够过来陪着她说说话。 现在，她蜷缩在角落里，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就像是快被饿死的狼，突然间闻到了肉香。 她被挑断的手筋和脚筋伤口溃烂，散发着阵阵异味，只能蠕动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挣扎。 “我说，慕云澜想问什么我都说，你快去告诉她！ 我可以把过往做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让她给我一个痛快。 不要继续把我关在这里了！” 将离冷冷注视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你不配再见到主子。” 傅妍猛的愣住，仰着头，看向将离的方向。 “将离？你怎么会来见我？ 你不应该像条狗一样，眼巴巴的守在慕云澜的身边。 等着她偶然想起，像是逗弄个宠物一般，跟你说几句话吗？” “我来送你上路。” 傅妍突然癫狂的笑开。 “哈哈哈，慕云澜把你赶出来了？ 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你对她的感情，觉得万分恶心。 所以不要你这条狗了？” “你以为主子跟你一样吗？ 她是这世间最为善良、纯净之人。 少用你那些恶心的想法去揣测她。” “呵呵，那她怎么不要你了？” “主子没有不要我，只是为了防止你这个恶毒之人继续挑拨。 所以我决定，让你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傅妍眼角微微一动，冷冷的看着将离，可地牢太过昏暗，她根本就无法看清眼前之人的表情。 “将离，你说你图什么？ 你明明也是百越皇室的血脉，而且手底下还养了那么多人。 眼下，若你有心，大可接替赫连城的位置。 要不我们合作如何？ 凭借我们两个人的能力，必定能够狠狠地重创大周。 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能……” 将离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傅妍。 傅妍以为他心动，眼神微微亮起。 “你不是喜欢慕云澜吗？ 只要你有了权势，完全可以将她禁锢在你的身边。 不用再像现在这般卑微的守着，看着她和楚寒霄恩爱。 你不想要她吗？” 将离骤然抬脚，用了十足的力道，狠狠的踹在了傅妍的心口。 砰！ 傅妍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力道踢得向后滑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心脏麻痹、肋骨断裂，撕心裂肺的痛苦将傅妍不断抽搐。 将离的神情一片冷漠。 他再次来到傅妍的面前，目光带着浓浓的厌恶。 “主子信我，我怎可让她失望？ 傅妍，你该死了！” 傅妍艰难的抬头，气若游丝。 “你……你本可以成为一匹狼……却甘愿，甘愿变成慕云澜的狗！” 将离丝毫不介意她的辱骂。 “那又如何？” 他心甘情愿地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脖颈上。 在别人看来，这是束缚。 可他却知道，这代表着他有了归处。 他曾经想要放弃自己的性命，彻底毁了身上这肮脏的血脉。 是慕云澜穿过雨幕，将他救起，成为了他心中的救赎，让他始终漂泊的心，在一个人的身上扎了根。 所以，当狗又如何？ 一辈子无法把感情宣之于口又如何？ 他就愿意这样守着她，哪怕永远只能远远的守着。 半个时辰之后，将离离开地牢。 “罪人傅妍已死，把消息回禀上去吧。” 守在地牢入口处的护卫行礼应下。 “是，将离护卫。” 慕云澜很快便收到了消息，也知道了将离曾经去见过傅妍的事，不过却没有多问一句。 “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干脆把那处地牢填平，让她永远埋在那里吧。” “是。” 第1107章 返回京都，傅明雅早产 不知是不是因为将离之事的缘故，皇帝难得给楚寒霄放起了假。 自己带着人手先行一步回了京都，监督官员进行秋围一事。 楚寒霄则是陪着慕云澜一路慢行。 八宝和粥粥开心坏了。 一路上马车都不愿意坐，一会儿骑着小马来回奔跑，一会儿坐着好大胆拉着的小车咕噜噜冲锋，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慕云澜的马车是特制的，不仅空间宽阔，还尽最大的可能减少了颠簸。 慕云澜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醒来便看到八宝和粥粥变成了泥团子，正被楚寒霄无奈的抱上马车。 “这是怎么了？” 粥粥瘪了瘪小嘴，轻轻吹着被摔红的小手。 “娘亲，好大胆跑得太快了，然后小车轱辘掉了，翻沟里了。” 八宝在一旁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袖子上的泥巴。 “我们应该听娘亲的话，一个一个的去坐小车。 肯定是我们两个一起坐上去太沉了，才把小车轱辘给压掉的。” 好大胆这只胖老虎，现在被开发出了新功能。 那就是当车夫。 小车是根据好大胆的体型量身制作的，安装了轮子，扎了顶棚，四角还缀着风铃，跑起来叮咚作响。 好大胆自己格外的喜欢，没事就喜欢把自己套进车套里，拉着八宝和粥粥到处玩。 以至于慕云澜现在怀疑，好大胆不应该投胎成一只老虎，而应该是一匹马。 看着两个泥团子，慕云澜忍俊不禁。 “回头跟好大胆说一说，让它跑慢些，再让底下的工匠把小车轱辘加固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嗯嗯。” 一路欢笑不断，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靠近了京城。 眼看距离京城还有半日的路程，慕云澜却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 看完信上的内容，她的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加快一些速度，尽快返回京城。” 楚寒霄见她这般模样，关切道： “云澜，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明雅要生了。” 楚寒霄从未关注过这位前任的废太子妃，不过却收到过暗卫的来信。 “算算时间，她怀上身孕应该还没有足月吧？” “她身体不好，已经撑到了极限，早产了。 眼下情况危急，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帮她接生。” “可是你的身体……” “无妨，走吧。” 马车提速，楚寒霄担忧着慕云澜的身体，确定她真的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松了口气。 马车入城，一路驶入了皇宫。 皇帝和皇贵妃早已经等候在了傅明雅所在的宫殿外。 除此之外，外面还守着许多的太医。 见到慕云澜匆忙赶过来，皇贵妃立刻起身。 “云澜！” “母妃！” 有太医手上染血跑出来，看到慕云澜，像是见到了救星。 “皇上，夫人身体虚弱，根本无力生产。 加上胎儿乃是横位，又为足月，力量单薄。 臣无能……” 慕云澜握了握皇贵妃的手。 “母妃，我先进去看看。” 皇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也知道眼下不是寒暄的时候。 “好，仔细着些，千万别勉强。” “儿媳知道。” 慕云澜走入宫殿。 皇帝看向楚寒霄，神色有些愧疚。 “寒霄，如非万不得已，父皇也不想让人去惊扰你和云澜。 可傅明雅肚子里怀着的，到底是皇家的血脉。 朕……” 皇帝说着，却发现楚寒霄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脸色很是苍白。 “寒霄，你怎么了？” 难道是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受伤了？ 楚寒霄愣愣地看向宫女端出来的血水，忽然之间浑身冰凉。 女子生产……竟如此凶险？ 云澜，云澜也要经受这些吗？ 皇贵妃走下台阶，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寒霄，想什么呢？” 楚寒霄蓦然回首，脸色却比刚才更加难看。 “母妃，云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能不生吗？” 第1108章 剖腹取子 楚寒霄的话音落下，刚才还关切看着他的皇帝和皇贵妃瞬间睁圆了眼睛，异口同声的质问： “你说什么？” 楚寒霄却没有开口解释，只是蹙着眉心，望着进进出出的太医和宫女。 之前，一直沉浸在他和云澜有宝宝的喜悦中，因为太过高兴，再加上从未见过女子生产，没有一点直观的感受，以至于忘了女子生产是何等的凶险。 他在战场上看过血肉模糊、断臂残肢，从未觉得有过什么。 可现在看着那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若是云澜也要经历这些，那还不如不要孩子，反正有了八宝和粥粥，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皇帝看了看皇贵妃，又瞧了瞧自己的龙靴，思量着要不要把靴子脱下来，扔到楚寒霄的脸上。 皇贵妃深吸了口气，凝眉看着眼前的儿子。 “逆子，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本宫再跟你算账！” 也就是眼下情形不适合收拾好儿子，否则楚寒霄今日绝对难逃一劫。 宫殿内。 慕云澜一进入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之气。 她快步来到床边。 宫女和嬷嬷们撑着锦被，一阵手忙脚乱。 傅明雅躺在床上，因为整个人过于消瘦，显得肚子隆起的弧度异常的明显。 “夫人，用力呀！” 嬷嬷们焦急的呼喊。 可傅明雅呼吸都变得很是微弱，根本用不上一点的劲。 她的眼底满是绝望，眼泪混合着汗水，不断的没入发丝。 直到看见慕云澜快步赶过来，眼睛里才终于再次有了亮光。 “寒……寒王妃……” 宫女嬷嬷们连忙让开位置。 慕云澜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别慌，我回来了。” 傅明雅面色如雪，孕育这个孩子，抽空了她所有的生机。 她整个人瘦的宛若骷髅一般，早已看不出往日的端庄秀雅。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如以往那般温柔如水。 “……有……有劳你了。” 慕云澜诊上她的脉搏，随即指尖轻轻一颤。 她的状况已经传染到了强弩之末。 若不尽快让她把孩子生出来，恐怕会一尸两命，胎死腹中。 慕云澜面色凝重，情况紧急之下，吩咐太医赶紧去准备。 她看像傅明雅，眼神中带着不忍。 “你的状况……” “我知道……保……孩子……” 她现在只希望能够活着看孩子一眼。 慕云澜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会为你灌下麻沸散，而后剖腹取子。” 傅明雅神色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唇角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 麻沸散很快被送了过来，慕云澜悄悄地在里面加了些灵泉水，以缓解她身体的不适。 她快速的给自己的手清洗消毒，将所有的宫女和嬷嬷都赶出去，只留下太医从旁辅助，而后拿出了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 往外退的宫女悄悄的抬头，正看到慕云澜用手术刀划破傅明雅肚子的画面。 “啊！杀……杀人！” 宫女一声惨叫，骤然跌落在地上。 皇贵妃蓦地起身，扭头看向一旁的嬷嬷。 嬷嬷们快速上前，直接将那名宫女给拖了出来。 “放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那宫女脸色苍白。 “寒……寒王妃，寒王妃把夫人的肚子剖开了！” “寒王妃行事，自有分寸，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把她带下去，好好的教教规矩！ 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若是透露出一个字，别怪本宫下手无情！” 第1109章 人间很好，只是不想再来了 太医们虽然脸色微变，但神情还算是淡定。 剖腹取子早就在古籍上有记载。 还曾有大夫用此方法帮助过难产妇人。 能把人救活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虽然眼下这场面，着实是血腥了些。 两刻钟之后，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等候在宫门外的皇上和皇贵妃默的松了一口气。 慕云澜用银针帮傅明雅止住了血，而后用针刺的方法帮助她恢复神志，提起最后这一口气。 傅明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就看到慕云澜怀中的襁褓。 她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眼泪便已滚滚落下。 慕云澜让太医退了下去，把孩子放到了傅明雅的身边。 “这是你的儿子，虽然有些体弱，但由我帮着仔细调养，慢慢会养好的，将来可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 傅明雅眼泪不断的往下落，唇角却带上了欣喜的笑容。 “多谢……” 慕云澜心头发酸。 “他能够平安降生，多亏了你这个母亲，帮他取个名字吧。” “不……寒王妃，请你帮我把这个孩子……交给……安王。” 慕云澜微微一愣。 “你想把这个孩子交给四弟来抚养？” “是……孩子的名字……就让安王，来取。 傅家……傅家对不起大周，也对不起安王…… 不要告诉孩子……他的真实身世。 不要让他知道，他体内有傅家血脉……” 慕云澜眼眶酸涩。 “四弟性子最是平和，他定会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好好的养育他成人的。 你真的不帮他取个名字吗？” 傅明雅豁出了自己的性命，才确保了这个孩子的降生。 如今却什么都不准备留下，实在是令人心中不忍。 傅明雅摇了摇头。 “已经……很好了。” 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今能够看到孩子平安降生，她已经心满意足。 她这一生错的离谱，可这个孩子干干净净。 只希望他能够永远干净下去，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 傅明雅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孩子，而后抬眸望向慕云澜，问出了心中关切的问题： “傅妍……” “傅妍已经被抓住，且认罪伏诛。 傅家的事情算是彻底了结了。” 傅明雅点点头，面上闪过一抹释然。 “等我死后……劳烦寒王妃将我的尸体火化……洒入江河。 希望能用水，来洗刷我、洗刷傅家，一身罪孽。” 慕云澜微微一怔。 “前任太子虽然被废，最终却以普通皇子的身份葬入皇陵，父皇并没有彻底的废弃你的位置。 当然，你若不喜欢在与他有任何的干戈，我可禀报父皇，单独为你设立陵寝。 你不必……” 按照大周朝的习俗，死后若不能入土为安，将会一辈子魂魄不宁。 傅明雅用尽力气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求你……” 别管傅家有多么的十恶不赦，傅礼到底给了她性命，是她的生父。 她生前，不能为傅家做什么。 她想在自己死后，用这样的方式，偿还傅家的生养恩情。 慕云澜郑重点头。 “好，答应你。” “谢谢……” 傅明雅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各种思绪在脑海中流过。 大周朝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所有人都在慢慢的往前走。 唯独她，好像被困在原地，永远都出不去了。 人间很好，可若有来生，她却不想再做人了。 当只知道撒娇卖痴的猫猫狗狗也好。 当春生冬死的鸣蝉也好。 再不涉及这人间的恩怨。 慕云澜只觉得手上被抓着的力道一松。 她垂眸看去，傅明雅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声息。 第1110章 厚葬傅明雅 “哇！” 婴儿低弱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慕云澜起身，帮傅明雅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抱起婴儿走出了殿门。 皇贵妃站在大殿的门口等候着。 看到慕云澜出来，连忙上前将孩子从她怀里接过来。 “云澜……” 慕云澜神情有些低落。 “母妃，傅明雅已经过世了。” 皇贵妃这段时间一直派人在旁照顾着，自然知道她的状况，心中也早有预料，只是现在听到这个结局，还是难免唏嘘。 “唉，上天不怜……” 皇帝也起身走了过来，看了看襁褓里显得格外瘦小的孩子，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傅家一潭子的淤泥，竟也养出了一朵白莲。 只可惜…… 傅明雅生前可有什么遗愿？ 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朕一并给她办了。” 慕云澜整理了一下情绪。 “傅明雅说，想把这个孩子交给四弟来抚养。” “景牧？” “是。” 皇贵妃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景牧因为傅明绯的事情，这辈子能不能有孩子还说不准呢。 把这个孩子养到他的膝下，好歹也算是一种寄托。” 皇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好，那她的身后事……” “傅明雅希望能够把她的尸身火化，然后将骨灰撒入江河，借用滚滚江水来洗脱她和傅家身上所背负的罪孽。” 皇贵妃轻轻拍着孩子的手微微一顿。 “明雅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可最终也毁在了这个好字上。” 她自小被教养的端庄守礼，温和从容，一举一动都比照着未来皇后的标准。 可也正是如此，在得知傅家其实另有心思之后，她的人生才会骤然被割裂。 皇帝皱了皱眉。 “这样处置的话……云澜，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朕让人来办。” “好。” 一直没有看到楚寒霄上前，慕云澜有些奇怪的看过去。 “寒霄？” 楚寒霄浑身一颤，这才骤然回过神来。 他快步上前，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我们回府吧。” “回府可以，只是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没事，”楚寒霄面上的表情很是镇定，可眼神却似乎已经没了焦距，“父皇，儿臣身体不适，接下来就不上朝了，父皇看着处置。” 说完，便护着慕云澜往外走。 慕云澜觉得有些不对劲。 “寒霄，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跟你回家。” 慕云澜回头看向皇贵妃。 皇贵妃摆了摆手。 “云澜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母妃再让人告诉你。 这个孩子不用担忧，母妃会让人仔细照顾。 等稍微养的好些了，便送到老四的府上去。” “好，那儿媳就先告退了。” 两人匆匆离开。 皇帝凑上前来，伸手轻轻戳了戳孩子稚嫩的脸颊。 皇贵妃抱着孩子往旁边避了避，以免他下手没轻没重的。 “皇上，我怎么瞧着老三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他在战场上没受什么伤吧？” 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他好着呢，能有什么事。 这孩子看上去好小，云澜若是生产，朕的小孙女也是这般小小的吗？ 怎么感觉朕的手都比他的头还要大呢，朕捏着他的脑袋就能给他捏起来。” 皇贵妃差点没一个白眼甩过去。 “皇上，这是孩子，可不是您的玩意儿。 将来云澜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您若是这般不靠谱的话，可别来抱她。” “开个玩笑。” 皇贵妃不给面子。 “这里皇上就处置一下吧，臣妾先带着孩子回去。 天凉风大，这孩子又体弱，别给吹着了。” “好，去吧。” 等皇贵妃带着孩子离开之后，皇上吩咐站在一旁的吴泉。 “吩咐人，仔细帮傅明雅收拾一下，换上一品诰命的服饰，按照一品诰命夫人的规格下葬。” “皇上，寒王妃不是说……” “她是个好孩子，是傅家以及楚景远对不起她。 她拼死留下了皇室的血脉，给朕生了个孙儿。 有什么罪孽呢？ 请高僧过来，好好的为她做七天的法事。 希望这孩子来生不再受什么苦楚。” 第1111章 寒王的产前恐惧症 寒王府。 秦管事早就将府上里里外外打扫了许多遍，只等着四位主子归来。 因为涉及到女子生产，唯恐吓到了八宝和粥粥，楚寒霄便先让人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府中。 这会儿，两个小奶团已经迫不及待的去祸害锦鲤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刚下马车，便看到一众人站在府门口迎接等候。 “见过王爷，见过王妃，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楚寒霄淡漠地点了点头，便护着慕云澜继续往府里走。 直到回到西苑，帮着慕云澜脱了鞋，让她躺到床上，楚寒霄这才松了口气。 慕云澜不解的开口： “寒霄，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担心你累着。” “放心吧，我现在胎象稳固。 别看这小家伙之前百般闹腾，一点都不听话。 现在竟乖巧的很，想来也是知道体恤我这个做娘亲辛苦的。” “云澜，你困吗？要不要睡会儿？” 匆忙赶路，再加上情绪波动，现在放松下来，慕云澜还真觉得有些困倦。 “我还真想睡会儿，对了，八宝和粥粥呢？” “你放心睡，待会儿我去看着他们。” “好。” 慕云澜脱掉外衣，盖上被子，没多会儿，便陷入了梦乡。 楚寒霄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半晌之后，起身放轻脚步往外走。 外面，锐影等人正跟值守在王府中的同僚们吹嘘战场上的威风。 看到楚寒霄走出来，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爷这气势怎么让人后背发凉呢？ 刚刚回京，也没什么人惹他不高兴啊。 “主子……” “曲太医呢？” “回来了，在他的院子里呢。” “去把人叫到书房。” “是。” 这一趟战场之行，曲太医很是心满意足，正准备整理一下新得的药方，就得到了楚寒霄的召唤。 心带疑惑的来到书房，一看到楚寒霄的神色，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王爷，您的神色这般凝重，可是王妃回京路上太过着急，身体有什么不适？” 王爷自己受伤，他都不会露出如此神情。 楚寒霄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曲太医越发的着急了。 “王爷，您倒是说话啊！” “曲太医，之前本王跟您请教过许多女子有孕需要注意的事项。” “是啊，我不是都跟王爷仔细说清楚了吗？还给您写到纸上了呢。” “是，我现在想问问女子生产的过程。” 曲太医骤然睁大了眼睛。 “王……王爷，虽然说我也了解，可到底是男子，并没有亲手为女子接生过。 您想要知道具体过程的话，还是得问有经验的稳婆。” “那你现在去找个过来。” “王爷，您这神色这般凝重，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楚寒霄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多一个人帮自己参详。 “傅明雅生了。” “算算日子的话，那应该是有些早产的，不过有王妃在，应当不成问题。”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看到有很多盆血水端出来。” 曲太医点了点头。 “女子生产，哪怕是万事顺利，那也是要流些血的。 若是不顺利的话，就更难说了。 产妇大出血，可是急症，轻则损伤根基，今后难以生育，重则性命都能丢了。” 楚寒霄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周身的气息压抑的令人心头发颤。 “云澜也会如此吗？” 曲太医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王爷，您是担心王妃生产时也会有危险？” “是。” “王妃自己医术高深，平日里注重保养。 还有我以及整个太医院在旁边保着，必定能让王妃平安生产。” “不会有一丝危险吗？” 曲太医被问住了。 “这……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向王爷保证。” 楚寒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呢？” 曲太医差点被惊的跳起来。 “那皇上不得找你拼命？” “那些你都不用管，你只需告诉本王，若我不要这个孩子，会怎样？” “寒王妃腹中的孩子已经快将近五个月了，这个时候堕胎，对女子的身体损伤更大，王爷您就别想了。” 楚寒霄紧紧的握起了手，眉眼处笼罩着一层阴云，浓郁的化不开。 “王爷，您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顾王妃。 至于其他的，不要东想西想的。 若您情绪低落，王妃必然也跟着担忧。” “我知道了。” 曲太医本以为自己跟楚寒霄说通了。 可没想到，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第1112章 病情严重的寒王 慕云澜本以为楚寒霄是长途跋涉的归来，以至于情绪有些不好。 可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时日，楚寒霄真的天天住在了府里，连早朝都不上了。 而且他变得异常黏人。 如果不是她坚持，这人连上厕所都能跟着她。 除此之外，他还变得异常的警惕。 日常起居等一系列事情，都开始亲力亲为。 除了八宝和粥粥，现在就连花笺都别想随意进出西苑。 慕云澜想着，也许过上几日，楚寒霄自己就缓过劲儿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愈演愈烈。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他谈心。 “云澜，你尝尝这盘点心。 昨日你说略微甜腻了些，今天我便让人改了配方。” 慕云澜看着桌面上第九盘点心，一时有些无奈。 “别端点心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回头都浪费了。”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浪费，剩下的我来吃。” 楚寒霄说着，又去拿了一块毯子，仔细盖在了慕云澜的腿上。 “百越那边天气炎热，京都这边却已经是秋末冬初。 骤然回来，你会不会感觉不适应？ 回头我让人在院子里都盘上地龙吧……” 没等慕云澜说话，他又自己先否定起来。 “不行，地龙虽然暖和，可火气旺盛，过于干燥。 住的久了，很容易上火。 在城郊外有一处皇庄，那里有温泉，气候要比城内温和许多。 可以引温泉水来柔和环境，我一会儿就让人给父皇送信，明日一早我们便搬过去。” 慕云澜拢了拢身上的毯子。 “八宝和粥粥还要上学呢。” “没关系，林阁老年纪大了，我跟父皇说，把他一并接到温泉庄子上去，让他在那里教导八宝和粥粥就是了，正好还能调养身体。” 眼看着楚寒霄就要让锐影去传话，慕云澜连忙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寒霄，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精神紧绷的像是弓弦一般，你到底怎么了？” 楚寒霄一脸的若无其事。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 慕云澜却知道，他现在是不对劲的很。 “我们回来了两三日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打算去修国公府，看望一下父亲和母亲。” 此言一出，楚寒霄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心，深邃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明显的焦躁。 现在只要慕云澜一离开他的视线，他的内心就克制不住的惶恐。 一想到要出门，更是烦躁不安，脑海中更是会浮现千百种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不过他又不忍心拒绝慕云澜的提议。 “好，我先去一趟国公府，下午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刚刚吃饱喝足，我们一并过去就是了，你先去一趟做什么？” 楚寒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云澜面上满是严肃之色。 “你仔细跟我说说，这两天，你到底怎么了？ 好像自从傅明雅的孩子出生之后，你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你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 楚寒霄连忙摇头。 “稚子何辜，当初太子百般为难，我都能够容忍他那么久。 一个孩子罢了，我不至于容不下他。” 慕云澜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若不说的话，我也要跟着担忧……” 楚寒霄半蹲在了慕云澜的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我担心你。” 慕云澜略有些诧异： “担心我？” “是，我问过很多太医了，他们都说女子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我还专门询问过稳婆，很多女子不仅生产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险境。 生产过后，对身体的损伤也极大。 还有坐月子的时候，风吹着了、雨淋着了都容易落下病根。 哭得狠了，眼睛以后会看不见，坐的久了，以后会腰疼，甚至梳头太过用力，以后会掉头发……” “哈哈，”慕云澜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这两日你如此反常，是担心我会如傅明雅那般？” “呸呸呸！” 楚寒霄连忙开口， “你快点呸上三下，然后在地上踩一踩。 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第1113章 病症升级！ 看着楚寒霄紧张的模样，慕云澜忍不住大笑出声。 楚寒霄看着她因为大笑而不断起伏的肚子，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抬手想要扶一扶又不敢。 “云澜，你别笑得那么厉害，万一待会儿肚子疼……” 慕云澜这才注意到，他抬起来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的确是真的在害怕。 她越发的哭笑不得。 “女子有孕的确是要格外注意，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般凶险。 更何况我把身体调养的极好，心里有数的，所以不用那么紧张。” 女子怀孕很是辛苦，现代条件那么好，仍旧有诸多不适。 更何况是在眼下的大周朝了。 到底不是一般的女子，身为灵医，她的身体很健康，又有灵药空间保驾护航。 完全没有必要像楚寒霄这般小心翼翼。 楚寒霄紧绷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云澜，生完了这个孩子，我们再也不要其他孩子了。” 有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慕云澜随意的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你呀，放松一下，当初我怀着八宝和粥粥的时候，情况比现在要危险的多，而且又是双生胎……” 他本是想要安慰一下楚寒霄，却发现他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都怪我不好。” 慕云澜没想到，她本是想安慰，反倒让楚寒霄越发的自责。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这距离生产还有几个月呢，你总不能一直守着我吧？” “我能，你先好好休息着，我去一趟岳父那边。” 楚寒霄还真是说到做到，抓着花笺好一顿叮嘱，让他仔细照顾好慕云澜，而后骑快马一路跑到了修国公府。 修国公和陆氏对慕云澜自然也是牵肠挂肚。 可听说她匆忙赶回来，就入宫帮着傅明雅接生，也是唯恐她累着了，心中再如何的牵挂，也没敢前去打扰。 却没想到，女儿没盼回来，先把寒王这个女婿给盼回来了。 修国公看到楚寒霄，伸着脑袋就往门外瞧。 “寒王殿下来了，寒王妃呢？ 怎么没见马车？是不是马车走得慢，我现在就让人……” “岳父大人，云澜现在还在王府呢。 她说想来看望您和岳母，所以我先过来一趟。” 陆氏匆忙迎了过来，听到这话有些傻眼。 云澜要回娘家，这寒王先过来一趟是什么个意思？ 很快两人就明白了。 楚寒霄带了一众的护卫，从入府的大门开始折腾。 台阶边缘有青苔，容易打滑，不行，需要清理干净。 台阶中间长时间踩踏太光滑了，容易摔倒，不行，需要重新打磨。 再往里走的地砖，参考和台阶同一样的标准。 好在，天气凉了，府内的景致没有什么太多的花卉，所以不用现拔。 不过，楚寒霄却仍旧让人重新给落了叶的花卉、树丛一类做了造型。 力争让那些树条子也能展现出独特的美感。 而后便是会客的前厅，尖锐的边边角角必须包起来，颜色太过艳丽花瓶换成玉器。 刀剑一类的摆设，锋芒太利，容易冲撞，必须换成书籍。 就连很是稳固的椅子四脚，都被重新包裹了防滑的羊皮。 修国公夫妇两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众多护卫马不停蹄的忙碌着。 楚寒霄走到修国公夫妇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岳父、岳母，云澜现在怀着身孕情况特殊，尤其是这入口的东西，更是要格外的注意。” 修国公连连点头，他现在看楚寒霄是格外的顺眼。 “寒霄啊，之前我还有些埋怨你没有带云澜回来。 现在看来你是对的，实在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过粗心了。 你刚才说入口的东西，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我现在就让人去重新采买？” “岳父大人太过客气了，重新采买就不用了，我带了最好的过来。” 第1114章 乱了，全乱套了！ 修国公很是满意的拍着楚寒霄的肩膀。 “外面的人都说男人粗心大意。 可我瞧着女婿你心细如发，跟旁人说的全然不同。 好啊，你这想的太周全了，简直比我们这做爹娘的还要细致。 你快瞧瞧，这府里上上下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一并给改了，可不能影响了云澜。” “那我再仔细看一圈。” “好。” 修国公跟在楚寒霄的屁股后面，积极的学习经验。 沈筠禾欢欢喜喜的迎过来，亲昵的挽住了陆氏的手臂。 “母亲，慕姐姐人呢？” 陆氏满脸的笑意。 “云澜要下午才能回来，寒王殿下生怕有什么准备不妥当的地方，影响了她，正带着人细瞧呢。” 沈筠禾一个劲儿的点头。 “慕姐姐怀着身孕就上了战场，定然吃了不少的苦。 如今回到京都，可一定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得好好的。 母亲，你觉得我今天这身装束怎么样？ 慕姐姐怀着身孕多看看我，说不准以后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出生，还能有几分长得像我呢？” 陆氏笑得越发开心了。 “你这衣裙选的好看，妆容更是得当，瞧着通身的灵秀之气，简直不能更好了。” 沈筠禾心满意足。 陆氏沉吟了片刻，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她： “你刚才说的那个是真的吗？” “我祖母是这样告诉我的。” 陆氏拽了拽身上的衣裳。 “那我也去换身更好看的罗裙。” “好，我陪着母亲一起去。” 修国公府这边动静太大，成功的引起了隔壁刑部尚书的注意。 一脸严肃的刑部尚书踩着梯子爬上墙头，肩膀上还盘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老慕，这是要干什么呢？” 修国公抬头看了刑部尚书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快点缩回去，别把脑袋搁我们家墙头上，都影响我们府上的风水了。” 刑部尚书瞪大了眼睛。 “你把话说清楚点，谁影响风水了？ 你这叮叮当当的拆家，难道就不影响？” “你懂什么？我家乖女儿怀上了身孕要回娘家，这各处不得好好的休整一番？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快点把脑袋缩回去吧。” “嘶，你怎么把正厅上的牌匾都给摘下来了？那可是老国公留下的吧？” “这么沉的牌匾，万一不小心掉下来，吓到了我家闺女怎么办？” 刑部尚书脸色微微扭曲，酸溜溜的开口： “哼，你就折腾吧。” 没办法，他也想到外孙女，可现在结果是…… 想到安王和刑小钰现在的状况，刑部尚书叹了口气。 不提也罢。 “等等，老邢！你脖子上的猫……” 刑部尚书重新把脑袋探回来，得意洋洋的摸着肩膀上胖乎乎的橘猫。 “怎么样，好看吧？ 我家大橘可贴心了，晚上还能给我抓老鼠呢。” 当然了，要是不直接往他嘴里塞就更好了。 修国公皱了皱眉头。 “你这猫儿身上没有跳蚤吧？” “我的猫儿干净的很，时不时的还要洗澡呢，怎么可能会有跳蚤？” “它的爪子什么时候修理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修国公哼了哼。 “你快把猫送过来，我让人给它磨磨爪子，省得我家云澜回来的时候想抱它，再给我乖女儿抓伤了。” 刑部尚书：“……” 慕云澜中午补了个觉，下午收到锐影的消息，这才坐了马车回了修国公府。 结果刚下马车就愣住了。 从地砖到台阶，从大门到牌匾，甚至是门口的石狮子，都隐约变了个模样。 慕云澜看着石狮子脑袋上带着的小红花，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狮子上的花是……” 修国公和陆氏快步迎了出来。 “云澜！” “乖女儿！” 修国公得意洋洋的开口。 “这石狮子凶悍之气太重，免得惊吓到了你，戴上朵花，你瞧是不是好多了？” 慕云澜忍不住扶额。 “楚寒霄的主意吧？” 陆氏摇摇头。 “他们男人到底是粗心，哪里想得到这点小细节。 这可是母亲自己想到的，怎么样，那朵绢花还是我给扎起来的呢。” 慕云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父亲、母亲，一时默默无语。 乱了，全乱套了！ 第1115章 吃醋的皇帝惹不起 慕云澜来到府内，这才注意到，府里很多地方也都被重新修整了。 沈筠禾欢欢喜喜的想要上前抱她的手臂，结果还没靠近呢，就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看我慌里慌张的，有没有吓到慕姐姐？” 慕云澜面上满是笑意。 “哪里有那般娇气？许久没有看到你了，快来。” 沈筠禾收到召唤，心中雀跃的不行，面上却是一副沉稳模样。 她要好好表现，给小宝宝看呢！ 慕云澜觉得她走路都有些小心翼翼。 “你这……不会是也怀上了吧？” 沈筠禾顿时红了脸。 “没有、没有。” 陆氏笑着打趣： “这丫头，是紧张的。 你之前跟母亲说过，说女子不宜过早怀上身孕。 母亲已经叮嘱过你三哥了，怎么也要到筠禾满了20岁再说。” 沈筠禾脸颊更红，拉着陆氏的衣袖将脸埋了过去，而后又连忙紧张兮兮的喊道： “哎呀，我忘了，今天可是仔细化了妆的。 母亲，快帮我瞧瞧，有没有变成大花脸。” “没有，好的很，漂亮着呢！” 慕云澜继续往里走，而后就发现了爪子上包裹着丝绸的胖橘猫。 整个橘猫像是被封印了一般，爪子在地上踩了又踩，似乎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脚感。 “这是……” 胖橘看到慕云澜，夹着嗓子便开始喵喵喵呜的叫，声音好不可怜。 慕云澜连忙将胖橘给抱了起来。 胖橘乖巧的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臂。 楚寒霄走过来，眉心蹙了蹙。 “云澜，胖橘太沉了，你想摸的话，我来帮你抱着。” 陆氏直接伸手拖住了胖橘的肚子。 “还是我来吧。” 修国公挽起衣袖：“我来我来，我的力气大。” 沈筠禾弱弱的举起了手。 “我跟胖橘玩的最熟了。” 还有跟过来，却一直插不上嘴的慕二哥。 “我其实也可以的……” 最终，还是慕云澜决定放过可怜的大胖橘。 来到前厅，一应椅子都已经摆放上了软垫。 慕云澜这才有机会和两位兄长说话。 “二哥，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慕大哥和慕三哥并没有从边境返回。 眼下，整个百越边境都布满了可以立功的机会。 两位兄长有心要建功立业，承担起修国公府的门楣，自然不会错过。 慕二哥瞧着气色比在边境时好了不少，整个人也更有精气神。 孙湘君站在他的身后，对上慕云澜的目光，含笑屈膝行礼，整个人看着也比以往沉稳了很多。 “妹妹给了我那么多珍贵的药，哪有恢复不好的道理？ 眼下秋闱在即，我打算去考一考。 以我的学识，是没机会考中的，不过却可提前感受一下氛围。 三年之后再做打算。” “嗯，如此也好，三年后，我们慕家出位状元，那可就是大喜事了！” “我可就借妹妹的吉言了。” 一家子说说笑笑，气氛和谐无比。 傍晚时分，八宝和粥粥下了学，也一并赶了过来，抓着刑部尚书家的胖橘就是好一顿撸。 胖橘不仅没有丝毫的反感，反倒是乐不思蜀，乖乖的贡献出自己的毛肚皮。 晚上，慕云澜本是想带着孩子们回王府的，楚寒霄看着天色，却建议她留宿一晚。 修国公夫妇自然是开心的不行。 云澜的院子一直保留着，并且有人精心打扫，这会儿恰好派上了用场。 不过，床铺的话，两个人睡没有问题，若再加上八宝和粥粥便有些拥挤了。 而且现在慕云澜怀着身孕，孩子们睡觉又有些不老实，更添了几分不便。 陆氏和沈筠禾高兴坏了。 看着香香软软的八宝和粥粥，立马拿出十八般武艺，诱一惑他们跟着去自己的房间睡。 历来和谐的婆媳，差点因为分娃不均吵起来。 好在粥粥年纪小，却拥有丰富的端水经验。 “粥粥要和外祖母、舅母一起睡。” 至于一直想要开口的修国公，直接被陆氏一个眼刀给秒了。 皇帝这边派人给慕云澜送东西，内侍却很快返回来，说寒王一家子都没在府中。 皇帝本来正高高兴兴的陪着皇贵妃用晚膳听到这话，顿时炸毛了。 “楚寒霄那个逆子是怎么回事？ 朕让他来皇宫里住，他百般不乐意，说皇宫这地方小，云澜住着压抑。 现在倒好，直接带着云澜去修国公府了？ 朕要打死他！” 皇贵妃神色平静地加了一筷子菜。 “皇上，吃菜吧，菜凉了。” “朕不吃，这个逆子如此不孝，朕要好好的批判他。 清儿，你是不知道，那逆子现在连朝都不上了。 哎哟，朕的心肝疼！” “皇上，您捂的地方是肚子。” “肚子也疼！” 第1116章 寒王要倒大霉？ 一晃四个月的时间过去。 这期间，楚寒霄带着慕云澜和两个孩子直接住到了温泉庄子上。 就连秋闱这样大的盛事，都没有出面参与。 皇帝气得连连跳脚。 屡次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骂寒王这个逆子。 用词之严肃，语气之愤怒，令人叹为观止。 那些新选拔出来的官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第一天入朝参政，就被吓得手脚发麻，然后便是感慨伴君如伴虎。 之前可是听说，寒王殿下深受皇上信任，是铁定的下一任储君。 现在才知道，皇上每天都要召集官员对寒王进行挑刺。 官员们也很给力。 有说寒王懒惰，懈怠，不问朝政，没有责任心的。 有说寒王大兴土木，屡次对寒王府进行修缮，有些奢靡过度的。 还有说寒王过于严苛，对官员压榨太过，导致家庭生活不和谐的。 新选拔出来的官员们先是迷茫，而后慢慢的有了想法。 看来皇上这是对寒王殿下不满，想要削减他手中权力了。 于是就有些大聪明主动跳了出来。 “皇上，除了其他大人们所言，微臣还了解到了一点，不过事情是关乎到寒王妃的。 寒王妃借着有孕的名头，大肆的收敛奇珍异宝。 大周各地的商人不远千百里，前来为寒王妃献礼。 单单是朱颜阁里售卖的各类药丸，每次都是补上即空。 微臣简单的算了算，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寒王妃收敛的金银约有百万之数。”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朝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官员们纷纷回头去看，眼神之中满是惊异。 他们在这儿哄着皇上开心呢，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傻狍子？ 谁不知道皇上骂寒王，稀疏平常。 他们跟着附和，过过嘴瘾也就罢了。 毕竟寒王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而且开口的大部分都是言官。 他们的职责便是当大喷子，各种各样的意见提出来。 寒王殿下听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冕，总不会有什么大错。 现在竟跑出个实心眼儿的，关键是你骂寒王就罢了，怎么指责到寒王妃身上了？ 这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皇帝本来正美滋滋的带领着臣子过嘴瘾呢，骤然听到这名新晋官员的话，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朕的儿媳妇私下里收了不少的贿赂？” “是，皇上，寒王妃一直深受皇上夸赞，自然应该小心谨慎，好配得上皇上的信任。 可她大肆收敛财物，据说，每天往寒王府送拜帖的人都要排老长的队。” “那照你这么说，朕应该好好的惩处寒王妃了？” “臣觉得，单单是寒王妃一个人，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照你这么说，这期间还有寒王的参与？” “寒王和寒王妃夫妻一体，即便没有寒王的直接参与，也有管教妻子不严之责。” 皇帝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只可惜这笑意却丝毫的不达眼底。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是今年的新科进士？” “是，下官杜子宣。” 一旁的礼部尚书连忙站出来请罪。 “皇上，微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无妨，把这位杜进士带下去，让他专门去调查一下寒王和寒王妃，好好的查，若需要什么人手配合，尽可能的满足他。” 礼部尚书回头看了看这新科进士，心中叹息了一声。 “是。” 皇帝看向了大殿最后面站着的生面孔们。 之前官员们清理的太狠，以至于现在很多职位都空缺着，尤其又收复了百越，人手就更加不够用了。 为了让这批新选拔出来的进士们尽快的接手政务，便格外开恩，允许了他们在早朝的时候上朝旁听。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批人中竟然还出了个棒槌。 那名新科进士满脸的激动。 没想到自己竟精准地揣测了皇上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感觉其他的大人们看他的神色都满是同情呢？ “行了，散朝吧。” 皇上没有了继续批判楚寒霄的心思，正准备离开呢，就建有内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皇上，寒王妃发动了。 寒王殿下心中惶恐，请皇贵妃前去寒王府上坐镇呢！” 刚才还一脸淡然的皇帝瞬间失了沉稳模样。 “混账东西，楚寒霄就是个逆子。 这个时候请皇贵妃过去？” 新科进士暗中冷笑。 看来寒王要倒霉了。 下一刻就听皇上吼道： “他怎么不请朕呢？ 朕乃天子，朕这个天子在那里坐镇，难道不是更稳妥？ 摆驾，算了，太慢了，直接备马！” 第1117章 别让爷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皇帝甩着龙袍匆匆忙忙的离开。 官员们也纷纷焦急起来。 “算算日子，寒王妃腹中的小郡主这是足月了吧？” “的确是足月了，这要是不足月就发动，太医院那群人应该已经人手一根白绫，准备上吊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寒王府你帮忙守着？” “寒王妃生产，我们身为臣子，过去的话，不妥当吧？” “皇上格外重视寒王妃腹中的小郡主，我们若是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恭贺，皇上会不会记我们一笔？” “这……” 众人纷纷急得抓耳挠腮。 有人看向了这一届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李邺安。 “状元郎，听闻你与寒王府颇有交情，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可有什么建议？” 李邺安的双腿已经可以行走，不过还是得走的慢些。 “诸位大人都是深得皇上信任的，在下见识短浅，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是想着，寒王妃顺利地产下小郡主，皇上龙颜大悦，必定是要天下同贺的。 我们去守着人多眼杂，恐怕会增添烦乱，是不是可以去准备一份贺表？” “嘶，不愧是状元郎，本官先行一步，改日请状元郎过府喝酒。” “大人相邀，在下万分欣喜，大人什么时候有空，让人告诉在下一声就是了。” “好好。” 官员们纷纷离开，唯独剩下这些新科进士们一头的雾水。 有些脑子活泛的，直接聚集到了李邺安的身边。 “李兄，皇上之前好像对寒王殿下颇有怨言……” 李邺安看了看那位杜进士。 “诸位若当那是怨言的话，李某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在我看来，皇上若真是对什么人有怨言，倒也不必只在嘴上说说。 诸位觉得呢？”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这几日，每次前来早朝，说完了正事，皇上就开始批判寒王。 可每次批判完过后，皇上心满意足的离开。 官员们该干什么干什么，照样拍寒王府的马屁。 他们原本以为是这些官员迫于强权，如今看来，人家是早已经摸透了皇上和寒王之间的相处模式。 “多谢李兄指点。” 那位杜进士傻眼了。 “这不对吧，京城之中都传遍了，最近这段时日，许多的商贾都给寒王妃送礼物呢？” 李邺安冷眼看过去。 “你只知道寒王妃收了礼物。 可知道接见这些商贾，收下礼物，并且记录名册的是户部的官员？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杜兄好好想想，商人最是头脑灵活，他们分明有千百种方法，悄无声息地把礼物送入寒王府。 为什么却又宣扬的人尽皆知？你好自为之吧。” 这位杜进士顿时冷汗淋漓，出了皇宫不远，就看到了英郡王的马车，连忙跑上前去。 “新科进士杜子宣见过英郡王。” 英郡王一脸的稀奇。 “新科进士？你拦我的马车坐什么？” “听闻郡王爷骁勇善战，在下心中仰慕已久。 如今得中进士，有入朝听政的机会。 便想着若是能够得郡王爷赏识，愿为郡王尽犬马之劳。” 英郡王猛地瞪大了眼睛。 自从被寒王两口子联手治病之后，他现在脑子可清楚多了。 这人话里话外分明是想投靠自己的意思。 “你想投靠我？” 杜进士愣了愣，看着英郡王睁大的眼睛，只觉得他这神情和语气，搞得好像自己要害他一般。 “是……” “是你个大头鬼！” 英郡王怒气冲冲， “本王就知道，总有些刁民想要害我！ 我现在每天辛辛苦苦的忙碌着，好不容易有了晋升亲王的机会。 你就来拖我的后腿，是不是？” 杜进士傻眼了：“郡王爷？” “你别叫我爷，你给我滚远点！ 你今天敢投靠我，明天就敢鼓捣着我去争皇位，跟楚寒霄和慕云澜作对！ 你这是投靠吗？你这是想让我死！ 刁民，纯纯的刁民！ 别让爷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1118章 生娃，寒王殿下，您撑住啊！ 皇上和皇贵妃一路骑马直奔寒王府，很多百姓都看到了这一幕，便也知晓了寒王妃要生产的消息。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默默祈福，祈求寒王妃顺利生产。 寒王府上。 皇贵妃和皇帝一下马便直奔西苑。 西苑这段时间经历过了修缮，再次扩大了许多。 院子外面，护卫们严密把守着，看到皇帝和皇贵妃，纷纷行礼。 “见过皇上、皇贵妃。” “你们这是？” “寒王殿下担心有人趁机刺杀，让属下等人严密保护。” 皇贵妃抬手揉了揉额角。 楚寒霄这混小子看来是真的病得不轻。 等来到院内，看到楚寒霄的模样，两人顿时傻眼了。 楚寒霄坐在台阶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直流。 粥粥正扶着楚寒霄的肩膀。 八宝则手中拿着银针，扎着楚寒霄的人中。 “爹爹，你撑住，娘亲正在生妹妹呢，你可不能晕过去。” 皇帝傻眼了。 “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曲太医恭敬行礼。 “回禀皇上，寒王殿下还好，就是被吓的！” 皇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上战场，他一刀一个砍人脑袋的时候，都正常的很，这会儿吓成这样了？” 皇贵妃一把掐在了他的腰上。 “那能一样吗？里面生孩子的可是云澜，那是他媳妇儿！” 皇帝悻悻的闭上了嘴。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把他扶下去歇着？” 楚寒霄慢慢的回过神来。 “我不走……” 皇贵妃更是点头。 “云澜在里面受苦，他走什么走？ 别说他人还没吓晕呢，就是吓死了，也得死在门口！” 曲太医默默的刷了刷存在感。 “皇贵妃放心，我在这里守着，保管寒王殿下性命无忧。” 皇贵妃来到门口，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脑袋。 “还是本宫的乖宝贝们懂事，不像你们爹爹那般，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皇上，你看着点八宝和粥粥，我进去瞧瞧云澜。”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拿产房血腥这等理由阻拦皇贵妃。 皇贵妃心中焦急，十分疑惑云澜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进了房间，这才发现，慕云澜正慢慢的喝着人参乌鸡汤。 她面色红润，额头上出了微微的细汗，一双眼眸却是清澈而镇定。 “云澜？这是还没发作呢？” “母妃怎么来了，嘶……发作了有一会儿了，按照宫缩的频率，我估计已经开了五指。” 皇贵妃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 慕云澜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怎的，这个孩子刚怀上的时候不省心。 反到现在生产了，竟没觉得有多难受。” 她感觉，应该是她在孕晚期每天都要喝灵泉水，以及用其泡澡的缘故。 皇贵妃重重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可让母妃担忧死了。 母妃已经让人去通知修国公夫人了，应该很快也会赶过来。 你千万别慌，母妃就在这守着你。” 慕云澜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母妃喝鸡汤吗？味道还挺好的。” 皇贵妃顿时哭笑不得。 “你呀，自己喝吧。” 她笑着说完，再转头看向一旁忙碌的接生嬷嬷们，眼眸之中却带了凌厉之色。 “你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定要尽心尽力。 寒王妃和腹中的孩儿一切平安，本宫重重有赏。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单单是你们，还有你们一家子老小的性命，可都要跟着掂量、掂量。” “是。” 门外。 楚寒霄死死的盯着房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皇帝抱着八宝和粥粥坐在椅子上，有些看不下去了。 “寒霄，要不你坐会儿？” 楚寒霄却充耳不闻，只觉得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他等了又等，却仍旧听不到房间内的任何声音。 他的心情越发的慌乱，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要进去，确认云澜一切无忧！ 第1119章 保大，我要保大！ 眼看着楚寒霄就要往产房里冲。 奉命守在门口的花笺连忙阻拦。 “王爷，主子吩咐了，她现在情况特殊，不让您进去。” 楚寒霄神色冰冷。 “让开！” 花笺一脸的为难之色。 “王爷，您就别为难奴婢了，这是王妃的吩咐。” “本王再说一遍，让开！” “王爷……” 八宝和粥粥看到自家爹爹要进房间，也彻底的坐不住了。 “八宝也要进去看娘亲！” “都让开，让粥粥进，粥粥力气大，进去可以帮娘亲的忙！” 皇帝连忙抱住两个欢蹦乱跳的奶团子。 “你们别添乱！” “皇爷爷快放开，爹爹都能进，凭什么不让宝宝进？” “就是就是，皇爷爷快撒手。 娘亲之前说了，小宝宝都是从天上来的。 娘亲进去这么久，都没能把妹妹生出来，肯定是天上那边不乐意放手。 粥粥进去，一拳一个，把那些拦着不让妹妹来的人都给打趴下！” 眼看着两个奶团子要造反，皇帝连忙看向罪魁祸首。 “楚寒霄，你快老实的站着！” 楚寒霄面上一片空白，他现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一心想着尽快的见到云澜。 房间外面闹腾成一团。 房间里的慕云澜听到了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 “母妃，外面这是怎么了？” “你安心待着，母亲出去看看。” 皇贵妃一边走，一边撸起了衣袖。 她不想带皇上来，皇上自己非要来。 结果来了之后倒好，连场子都镇不住，简直是毫无用处。 皇贵妃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硬要往里闯的楚寒霄。 “混账，你闯什么闯？ 云澜在里面生孩子，你不帮忙就算了，反倒在这里捣乱？” 看到自家母妃，楚寒霄混沌的思绪才终于抓到了一丝亮光。 “保大，母妃，我要保大！” 皇贵妃差点一巴掌呼他脑门上。 “你能不能盼云澜点好，什么保大保小？ 云澜安安稳稳的生孩子呢，你能不能别添乱？” 楚寒霄苍白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没事吗？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皇贵妃刚想说云澜不怎么难受，可转头一想，又觉得这话绝不能让楚寒霄知道。 必须得让这混账小子知道云澜生产是多么的不易，他才会越发的珍惜这段婚姻。 “你懂什么？女子生产可是要耗费极大的体力的。 若乱喊乱叫，最后没有力气了怎么办？ 云澜就算再疼，她也必须得忍着。” 楚寒霄满眼皆是自责和愧疚。 “母妃，让我进去陪着云澜。” “你站住！你进去岂不是让云澜分心？” 女子生产，不仅仅要花费力气，而且那场面并不算是多好看。 她相信自己儿子绝不会因为看到那个场面就改变对云澜的感情。 可同为女子，她更为理解云澜的心情。 女子深爱一位男子，自然也是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完美无瑕的。 “母妃……” “你就好好的……” “哇！” 突然，一道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皇帝唰的一下站起身来。 楚寒霄更是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 还是皇贵妃率先反应过来，把房门一关，转身就往里走。 “生了，是生了吗？ 本宫的儿媳妇怎么样？” 就在这时，原本密布的阴云突然有阳光迸射而出。 紧接着，道道阳光刺破云层，将原本暗沉的天色骤然变的晴朗明媚。 阴沉沉的乌云，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染上了道道的金光。 皇帝看着这般景象，激动的踱着步子。 “这是天降异象，朕的乖孙女一定是有大福气的人！” 第1120章 大乖孙女，你是我爷爷！ 房间内。 皇贵妃绕过屏风来到内间，却发现稳婆们都愣愣的。 她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她率先看向慕云澜。 她额头上戴着汗迹，比之刚才微微有些苍白，不过依旧双眸明亮，看上去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难道是孩子？ 稳婆们回过神来。 “向皇贵妃道喜，向寒王妃道喜！是位小郡主！” “你们刚刚都愣愣的看什么呢，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皇贵妃误会了，”稳婆们一脸的笑意，“奴婢们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白嫩可爱的孩子，一时间看呆了，害得皇贵妃误会，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贵妃松了口气。 “云澜，你怎么样？” 慕云澜打起精神，露出了一抹浅笑。 “母妃放心，我没什么事。” “好，好，”皇贵妃重重的松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笑意，这才有心思去看孩子，“本宫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让你们这般夸赞？” 稳婆们连忙将收拾干净的孩子抱到了皇贵妃的面前。 她也是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孩子的，最近的就有傅明雅生下的那个小皇孙。 虽精心养了几个月，可孩子看上去还是颇为瘦弱，皮肤一直是红彤彤的。 可等她看到襁褓里的婴儿，瞬间便愣住了。 襁褓中的小娃又白又嫩，皮肤如雪。 虽然是刚刚出生，还闭着眼睛，却已经能够看出五官格外的精致。 用粉妆玉砌四个字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眉心处，竟带了一点朱砂痣，颜色殷红，将她的皮肤衬托的越发白皙。 “可真是太漂亮了！” 慕云澜心中颇为期待。 “母妃，我想看看孩子。” “你快瞧瞧，跟八宝和粥粥一样的可爱！” 慕云澜看向襁褓里的婴儿，看到她眉心那抹朱砂痣的时候，目光猛地颤了颤，随即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欣喜。 “的确很可爱。” 灵医一族，有新的传人了。 灵医向来传女不传男。 却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适合接受传承。 能够接受传承的女子，身上会有独特的标记，那就是朱砂痣。 只不过位置不一定，她的那枚朱砂痣长在了肩头。 没想到女儿的朱砂痣正好长在了眉心。 只可惜，相隔着遥远的时空，没有办法将这样的好消息告诉妈妈、爸爸和哥哥们。 慕云澜轻轻的碰了碰婴儿的脸颊，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皇贵妃瞧见了，不由得有些忧心。 “云澜，你怎么了？” “母妃，我有些累了，想好好的睡一会儿。” “好好，你只管好好歇着，其他所有事情都交给母妃来办就是了。” “嗯。” 房门外。 皇帝等的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朕刚刚都听到孩子的哭声了，是不是生了？ 云澜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是不是朕期盼的大孙女儿？ 哎呀，倒是出来个人报喜啊！ 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皇帝来回的踱着步子，简直要把鞋底给磨穿了。 楚寒霄则是一动不动，目光死死地盯着房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两人克制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 皇贵妃怀中抱着一个襁褓，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愣愣的楚寒霄，又望了望眼巴巴的皇帝，笑意盈盈的开口： “皇上，是位小郡主，母女平安！” 小郡主！ 皇上激动的都同手同脚了，快步走过来，激动的语无伦次。 “哈哈哈，大乖孙女，你是我爷爷！” 第1121章 快来人，寒王晕倒了！ 皇贵妃听到皇帝的话，正要笑着附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皇上，您都高兴迷糊了。” 皇帝一拍脑门。 “是是是，朕的确是高兴迷糊了，朕才是皇爷爷才对！ 大乖孙女！怎么那么可爱，那么好看呢？” 八宝和粥粥也开心的围拢了上来。 “祖母，我们也要看妹妹。” 皇贵妃连忙蹲下，方便两个小家伙围观。 八宝看到襁褓里闭着眼睛的小婴儿，微微张开嘴巴，面上满是惊奇之色。 “妹妹好小呀！” 粥粥凑上前去，亲了亲睡着的小家伙。 “妹妹的脸脸软软哒！” 皇帝搓着手凑上前来。 “快快快，让我这个皇爷爷抱抱！” 皇贵妃也没拦着，直接把孩子放到了皇帝的手中，根本不用担心，皇帝抱孩子会不熟练。 当初，皇帝还没死心，想要自己造出个女儿来。 知道有妃嫔怀孕，就开始准备。 粉色的衣服，粉色的小床…… 不仅如此，皇帝自己还会锻炼抱孩子的技巧，为的就是以后可以自己去哄女儿。 只是没想到，女儿没用上，孙女用上了。 皇贵妃笑着转头，突然瞥见了楚寒霄，见他依旧呆愣在原地。 “寒霄，你傻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看看孩子？” 楚寒霄扫了一眼襁褓，却并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母妃，我现在能进去看云澜了吗？” 皇贵妃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进去了，不过云澜睡着了。 你进去的时候，动作放轻些，不要把她吵醒了。” “好。” 楚寒霄快速的推门进去，想到了皇贵妃的叮嘱，又强逼着自己放慢了脚步。 终于绕过屏风，看到了床上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云澜……” 稳婆们早已经把房间内都收拾妥当。 房间内萦绕着淡淡的熏香。 楚寒霄来到床边。 床上，慕云澜太过耗费精力，已经睡沉了。 她心情极好，即便是在睡梦中，唇角依旧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楚寒霄微微弯腰，手指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感受到暖暖的温度以及温热的呼吸，一直紧绷着的心脏骤然下落。 下一刻，他便感觉眼前一黑，直直的朝着地上倒去。 稳婆们正准备离开，听到扑通一声闷响，回头就看到楚寒霄倒在地上的一幕，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来人，快来人，寒王殿下晕倒了！” 等楚寒霄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到了床上，转头就看到对面床铺上的慕云澜，正含笑望着他。 慕云澜侧身躺着，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意 “寒王殿下这是醒了？” 楚寒霄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云澜你醒了，你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慕云澜唇角的笑意更浓。 “我还好，倒是你，精神过度紧绷，导致呼吸不畅，大脑缺氧而晕倒。现在可好些了？” 她是真没想到。 自己生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楚寒霄，直接紧张过度，晕过去了。 楚寒霄翻身下床，坐到慕云澜的床边，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弯腰，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云澜，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感受到楚寒霄冰凉的手掌，慕云澜眼里泛起一抹盈盈的笑意。 “好，我们就守着三个孩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嗯。” 屏风处，八宝和粥粥探出了小脑袋。 “娘亲……” 慕云澜连忙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快来！” 八宝和粥粥跑过来，趴在床边，满眼关心的望着自家娘亲。 “娘亲，你还好吗？” “娘亲，粥粥可担心你了。” 慕云澜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小奶团的脑袋。 “娘亲没事了。” 粥粥一双眼睛闪亮亮的。 “娘亲，你看过妹妹了吗？妹妹她可小了。” 八宝跟着点头。 “妹妹的睫毛很长，像娘亲的一样漂亮。” 慕云澜笑看着两个乖宝贝。 “你们喜欢妹妹吗？” “喜欢！当然喜欢！” “那妹妹的名字，就交给你们来起，好不好？” 她不希望因为小宝的出生，而让八宝和粥粥生出丝毫的落差感。 八宝和粥粥同时瞪圆了眼睛，像是接收到了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跑到一旁商议去了。 楚寒霄起身跑到隔壁，从皇帝怀里将孩子抢过来，放到了慕云澜的身边。 他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眼神之中满是温情。 半晌，他抬眸，目光专注又深情地望着慕云澜。 “云澜，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楚寒霄语气郑重，每一个字皆发自肺腑。 “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慕云澜不由得红的眼眶。 “傻瓜！” 楚寒霄笑了起来。 “是，傻瓜，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傻瓜。” 八宝和粥粥的讨论声响起： 八宝：“妹妹的嘴巴像夏天的荷花花瓣，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所以妹妹可以叫……” 粥粥：“我知道，妹妹叫莲花！” 八宝：“额……莲花是不是不太合适？” 粥粥：“那叫梅花？” 八宝：“……要不我们再想想？” 楚寒霄和慕云澜对视一眼，温馨的气氛无限蔓延。 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幸福下去的。 ——正文完 第1122章 男人怎么不能坐月子？ 生完了女儿，慕云澜正式开始了坐月子的日程。 皇贵妃再次增派了八个嬷嬷和几名侍女，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于是便决定要出宫，亲自过来照顾她。 皇帝劝不住，又不能拿这样的小事去惊扰了自家的儿媳妇，只能把楚寒霄宣入宫来。 楚寒霄行色匆匆入宫，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常服。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他穿这样的衣服，不由的一乐： “平日里你除了穿朝服，就是一身玄衣。 没想到穿上这素白色的衣衫，竟然也有几分朕年轻时的风范。” 皇贵妃翻了个白眼，默默的在心中吐槽。 皇帝这可真是帅气不够，脸皮来凑。 若真是这么一叠加，他必定是比楚寒霄更胜一筹的。 “皇上，说正事儿。” 她还着急出宫呢。 皇帝清了清嗓子，从追忆往昔之中收回了思绪。 “寒霄啊，你母妃非要出宫去照顾云澜，你说说，用不用她去？” 知子莫若父。 老三这脾气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爱之欲其生，恨之于其死。 他疼云澜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哪里会让自己的母妃过去掺和？ 再说了，皇贵妃出了宫，八宝和粥粥一心也扑在妹妹身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皇宫里，那岂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一想到这里，皇上心中那叫一个委屈。 楚寒霄明白自家父皇的心思，并且十分赞成皇贵妃留在宫中。 虽然说，母妃一直把云澜当成亲生的女儿在疼。 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若她去了自己的府中，恐怕云澜会生出几分不自在，反倒不利于好好休养。 “母妃，父皇说的在理，您还是留在宫中吧，以免朝堂之上，那些言官又跳出来指责不合规矩。” 皇贵妃心中可惜。 “这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当了这皇贵妃，反倒还没有以前自在。” 皇帝连忙握着他的手安慰。 “朕也是一样，咱们不伤心，等我们都退下来，由寒霄继承了皇位，所有的事情就都简单了。” 楚寒霄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份奏折。 “父皇，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儿臣需要向您禀报。” 皇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整个大周朝都要交给老三了，自然没有什么是他决定不了的。 楚寒霄严肃着面容点点头。 “那儿臣就在折子上盖上玺印了。” 皇帝虽然有些疑惑，什么样的奏折还需要盖上大印来批复，不过也并未多想。 直到楚寒霄用完了玉玺，把折子揣在袖子里就往外走，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寒霄，朕还有些其他事情想跟你商量呢，你干什么去？” 楚寒霄头都不回，脚步走得更快了些。 皇帝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快来人，把那个逆子给朕拦下！” 楚寒霄拿出奏折，往禁军面前一摆，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帝气坏了，怒视着禁军统领。 “怎么回事儿，怎么没把那个逆子给朕拦下？” “皇上，寒王殿下手中拿着的是请假条。” 皇帝眉心紧皱。 “你说什么？他拿的什么东西？” “请假条，寒王殿下要坐月子，所以请了一个月的假。” 皇帝气的差点把玉玺砸了。 “他做什么月子？朕就知道，平日里宣他入宫总是左遮右挡，今天这么痛快的就进来，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皇贵妃听不下去了。 “皇上，那可是您的亲儿子，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还是他亲爹呢！他还不是照坑不误？” 皇帝捶着胸口。 “哎哟喂，不行了，朕的胸口疼。” 皇贵妃额角直跳。 “皇上，这大印都盖上了，寒霄也已经出宫，您就别闹了。” 皇帝越发的委屈了。 “清儿，你是朕的妻子，你怎么能偏帮着那个混小子？朕明天就退位！” “那皇上您接着闹吧，臣妾这个皇贵妃现在就不当了。” “哎，别别，朕还不能发发脾气吗？” 第1123章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皇上心里苦，皇上选择说。 没能留住皇贵妃，但是他能够把官员们宣入宫。 刚刚收复了百越，官员们忙的是脚打后脑勺。 听到皇上火急火燎的宣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换上朝服匆忙入宫，才知道皇上萱他们过来是为了批判寒王。 “你们来评评理，楚寒霄一个大男人，他凭什么要请假回府去坐月子？他都不要自己脸皮的吗？” 官员们唇角直抽抽。 以前太子临朝，做什么事情都是战战兢兢。 现在寒王殿下主政，直接换了个画风。 还是皇家会玩儿啊。 刑部尚书决定说句公道话： “皇上，寒王妃刚刚生产，寒王殿下心中担忧，想要多照顾、照顾也是说得通的。” 皇帝皱了皱眉。 “哦，你这个月俸禄没了。” 刑部尚书：“……” 一旁的御史觉得皇上有些过分： “皇上，刑部尚书大人也只是就事论事，您这无故处罚官员……” “哦，你这个月的俸禄也没了。” 御史：“……” 官员们瞬间心态炸裂。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皇帝不高兴，所以他决定让所有的官员都跟着他不高兴。 罚了一圈的俸禄，终于觉得心情好些了。 官员们有苦说不出，于是便决定化悲愤为动力，闷头处理起公务。 反正寒王妃的朱颜阁推出了许多调补身体的药丸，户部统一采购，提供给加班加点，处理公务的官员。 撑不住了就嗑一药，效果杠杠的。 寒王府这边。 慕云澜的月子坐得很是轻松。 府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嬷嬷、奶娘。 一早便精心培训，不仅懂得医术，在照顾婴儿方面，技能也是一等一的齐全。 而且这些人都格外的懂事，知道慕云澜决定自己喂养孩子，也从不出声阻拦。 再加上母亲陆氏和沈筠禾时不时的过来陪着说话解闷，慕云澜觉得甚至比之前还要悠闲。 经过八宝和粥粥的再三讨论，两个大宝贝最终决定给妹妹取名花花。 慕云澜说到做到，既然说了把妹妹的命名权交给两个孩子，便不会出尔反尔。 于是，小宝的名字就这般定了下来。 楚寒霄回到府中，先是陪着八宝和粥粥玩耍，等他们到点去做功课了，这才来陪伴小宝花花。 楚寒霄将婴儿床放在床边，他坐在床上一边看着小女儿，一边望着慕云澜，哪怕已经接连看了好几天，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无限的欢喜。 “云澜，你瞧花花，年纪还这么小，就格外的乖巧，听话，长大以后，必定会成为温柔贤淑的姑娘。” 慕云澜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女儿。 “还真别说，八宝和粥粥小的时候这般小的时候，还会哭闹一阵子呢，花花还真是格外的乖巧。” 这孩子除了刚出生的那会儿哭了一阵，其他时候，都格外的乖巧安静。 即便是饿了或者尿了，也只是低低的哼哼两声。 慕云澜眨了眨眼睛。 “寒霄，你说咱们的小女儿，不能是个傻子吧？” 楚寒霄下意识的否认。 “这怎么可能呢？” 说完，他又忽然有些不确定。 “应该不能吧？花花宝贝，你傻吗？” 摇篮里，唆着手指的小奶娃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响亮的哭声顿时引的外面守着的奶娘等人担忧不已，却又不敢贸然进来。 “王爷、王妃，小主子没事吧？可需要奴婢进去伺候？” 虽然他们开始照顾小主子没几天，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摇篮里那雪团一般的孩子，心中便忍不住生出阵阵的喜爱，简直是抱着都不愿意撒手。 这会儿听见小主子哭，心中都跟着难受起来。 楚寒霄连忙把自家大闺女抱起来，结果就是花花哭得更加厉害了。 赶过来的嬷嬷们看到这一幕，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怀疑。 寒王殿下不会是偷偷掐小主子了吧？ 第1124章 自带坑爹属性的小奶娃 嬷嬷们连忙上前，不敢明着质疑楚寒霄，只能笑着道： “王爷，小主子许是饿了，您交给奴婢吧。” 楚寒霄哄了一会儿，发现自家大闺女还在扯着嗓子嚎，担心她哭坏了嗓子，只能将其交到嬷嬷的手上。 神奇的是，一转到嬷嬷的怀中，花花顿时不哭了。 等嬷嬷检查完她有没有尿床，将其交到慕云澜的怀中之后，她更是裂开小嘴笑的开心。 楚寒霄不信邪。 “云澜，再给我抱抱。” 慕云澜将孩子递过去。 楚寒霄刚接过花花，下一刻，小小的奶团子爆发出了惊人的肺活量。 “哇！” 楚寒霄僵硬在原地，连忙将怀里的小奶团交还给慕云澜，下一秒，刚才还闹腾不已的小娃瞬间破涕为笑。 楚寒霄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和自家闺女对视。 花花刚出生没几天，可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清澈又懵懂，让人看一眼，心都要跟着化了。 楚寒霄试探性的伸手，结果还没碰触到花花呢，小奶团便瘪了瘪嘴，一副准备开哭的模样。 慕云澜忍不住笑出声： “闺女是不是记你的仇了？” “可最开始说她傻的也不是我啊？” 楚寒霄表示自己很委屈。 慕云澜笑得越发开心。 “我说的那会儿闺女还没睡醒呢，你问她的时候，她刚好醒了。” “不……不能吧？” 楚寒霄表示不信。 刚出生的小团子，才那么小小的一只，怎么可能就听懂他的话，并且记仇了呢？ 眼看着花花饿了，便决定等她吃饱，再抱过来试试。 结果这小家伙吃饱喝足便舒舒服服的睡着了，眼神都没给旁边心碎的爹爹一个。 楚寒霄不甘心。 “我就在这里守着，等花花醒来。” 慕云澜乐不可支。 “好，那你说话可注意些，千万别又把闺女得罪了。” 她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巧了。 可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小闺女仿佛是和楚寒霄这个做爹的杠上了。 只要楚寒霄一抱，她就放开嗓子开始哭，换个人立马就好。 三天过去，小奶娃胖了半斤，楚寒霄成功自闭。 皇上可是时刻关注着自家大孙女的。 知道这件事之后，开心的不得了，当天晚上，饭都多吃了两大碗，成功把自己吃撑了，大半夜的宣太医去给他开山楂消食丸。 楚寒霄快陷入魔怔当中了。 反反复复的确认过后，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把自家小闺女给得罪了。 夜晚，慕云澜坐在床上做恢复运动。 楚寒霄拖着小床往旁边挪了挪。 床上，刚刚喝完奶的花花皱了皱眉，楚寒霄这个做爹的顿时动作僵硬。 等了片刻，发现她没有哭，于是再次拽着小床往旁边挪。 一直挪到屏风的另外一边，他才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花花乖宝，爹爹错了，不该说你傻，咱们父女两个和好，好不好？” 小奶团动了动，努力的把小手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全然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 楚寒霄自说自话。 “你没有反对，爹爹就当你答应了，那爹爹再抱你，你不能再哭了。” 花花小宝成功的把大拇指塞到了自己嘴里，呼噜呼噜吃得起劲，看都没看旁边的老父亲一眼。 楚寒霄试探性的伸手，小奶娃神色平静。 他松了口气。 看来道歉是有用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花花抱起来。 小奶团竟然没哭！ 他正高兴呢，门口花笺轻声禀报： “王爷、王妃，皇上来了，说是探望三位小主子。” 下一刻，花花吸了口气。 “哇！” 第1125章 两个字，拿捏！ 皇上听说楚寒霄一抱自家小孙女儿，她就开始哭，一边乐不可支的嘲笑自己儿子，一边又心疼，担忧是不是小孙女儿真的受了委屈。 因此没做什么耽搁，便直接出了宫。 来到寒王府，他这个做公公的，当然要有分寸感，不好直接进王府后院，便让人通传。 结果正喝茶等着呢，就见前去帮忙听动静的吴泉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皇上，小郡主哭了，哭的可伤心了。 奴才在一旁听了一嗓子，一听就是受了大委屈的。” 吴泉只见过小郡主一眼，那还是沾了皇上的光。 可偏生就是这一眼，让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位刚出生不久的小郡主。 这会儿一听到那哭声，不知怎的，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皇上着急了，直接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走了没两步，就听到有哭声由远及近。 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心，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花花小乖乖怎么这般哭，哭坏了嗓子可怎么办？” 皇上加快脚步向外赶去，远远的就看到楚寒霄一脸生无可恋的抱着孩子往这边走。 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一脸担忧的嬷嬷侍女。 “父皇……” 来到皇帝面前，楚寒霄正要开口，下一刻就被皇帝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这个逆子，怎么欺负朕的乖乖孙女了？ 你赶紧老实交代，如若不然，别怪朕今天大义灭亲！” 楚寒霄悠悠地叹了口气，看向一道皇帝怀里，就顿时停下了哭声的花花。 “父皇，儿臣说错了句话，花花跟儿臣闹别扭呢。” 皇帝气得胡须直翘。 “少在这糊弄朕，花花才出生几天，哪里会懂得与人闹别扭？” “您自己看。” 皇帝垂眸，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那小娃娃生的如同雪团一般，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双眼皮、长睫毛，眨呀眨，像是个精致的玉娃娃。 此时，这粉妆玉砌的小娃哭的满脸是泪，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别提多委屈了。 皇帝顿时心脏疼的直抽抽。 “朕的乖乖小孙女，怎么被你这个混账给欺负成这样了？” 楚寒霄心里苦，而且还有苦说不出。 “儿臣真的没有欺负她，是花花在欺负儿臣。” “你闭嘴！花花这么小小软软的一个，哪里就欺负得了你？” 楚寒霄伸手，将花花抱在自己怀里。 “哇……” 哭声不像之前那般嘹亮，低了很多，却充满了委屈。 皇帝连忙将孩子抢过来。 “你干什么，都把朕的小孙女吓到了！” 也是奇怪，到了自己怀里，小花花立刻便止住了哭声，甚至还对着皇帝露出了一个软软的笑容。 “父皇，您看到了吧，儿臣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花花，花花就哭个没完。” 皇帝全然不信。 “肯定是你不会抱，让我们花花觉得不舒服了。 朕的小孙女多乖啊，你瞧，在朕的怀里，怎么都不哭。” “儿臣的抱娃姿势是跟着母妃和几个嬷嬷学的，保管最是标准。” 皇帝冷哼一声。 “那肯定就是你身上有什么味道，熏着我们乖宝了。” “儿臣之前也这么想过，结果洗了三遍澡，这小家伙还是不让儿臣抱。” 楚寒霄愁眉苦脸，他这辈子还没有主动认输过，现在碰上自家小女儿，那是真的彻底没辙了。 闺女VS他，拿捏！ 狠狠拿捏！ 第1126章 继续休假，也不是不行 皇帝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怀里的花花。 “那你老实交代，你怎么得罪花花了？” 楚寒霄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将说花花傻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皇帝抬脚冲着楚寒霄踹过去。 “你傻，你傻，你全家……全家就你最傻！ 我们花花不哭，那是乖巧听话，你竟敢说她是傻子？” “咯咯……” 一道软软的笑声传来。 楚寒霄和皇帝连忙看向花花。 奶香的小团子正咧着小嘴笑的开心。 皇帝试探性的再次抬脚，对着楚寒霄的腿踹了一下。 “咯咯。” 花花再次笑了起来。 楚寒霄：“父皇您踹踹别人试试。” 皇帝踹向一旁的吴泉，结果花花没有任何反应。 他再次去踹楚寒霄，小家伙又笑了。 楚寒霄：“……” 前厅内，皇帝轻手轻脚的帮花花擦干净眼泪，又抹上了面霜，这才彻底的接受了现实。 “朕的小孙女，肯定是仙女吧？” 如若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懂得和父亲记仇呢？ 楚寒霄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女儿，想要抱又不敢。 皇帝脑筋转了转，将花花交给一旁的奶嬷嬷抱着，而后来到楚寒霄的面前，拽着他，装模作样的就是一顿捶。 “让你说朕的乖孙女，朕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 “父皇……” 皇帝挤了下眼睛。 傻愣着干什么，叫啊！ 楚寒霄顿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父皇别打了，儿臣知道错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 “儿臣不敢了，以后再不胡乱说话了。” “打”了半天，皇帝才停的手。 “花花宝贝你快瞧，皇爷爷替你教训你爹爹了，咱们小人不计大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 楚寒霄也顾不上什么老父亲的面子了。 “是爹爹不好，以后不惹我们花花生气了。” 说完他试探性地将孩子接在怀中。 花花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乖巧地靠在楚寒霄的怀里睡着了。 皇帝在一旁默默的吸气。 吴泉等人更是满脸的惊奇。 小郡主果真是听懂了。 等到花花睡踏实了，皇帝看向了屋里的众人。 “有关于小郡主的事情，所有人都把嘴给朕闭严实了，朕不希望有任何消息传扬到外面去。” 八宝和粥粥都是天赋异禀，具有一些神奇本领的。 没想到刚出生的花花同样如此。 眼下她年纪还小，具体看不出这本领有多大。 若传扬出去，恐怕会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不好了。 “是。” 即便花花睡着了，皇帝也美滋滋的抱着。 其他的下人，都已经被吴泉领着退了下去。 皇帝一边轻轻拍着花花，一边叮嘱楚寒霄： “云澜与众不同，你和她的孩子，也都个个非同一般。这就更需要你精心的教导了。” 楚寒霄郑重点头。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仔细的教养三个孩子长大。 对了，生养孩子格外的耗费精力，花花便是我和云澜的最后一个孩子了。 之后我会让太医给我开汤药，避免再有子嗣。” 皇帝眉心皱了皱，不过很快便又舒缓下来。 “若是旁人，朕必定不会同意。 可想到八宝那过目不忘的本领，聪慧异常的心性。 也罢，好好教养三个孩子长大，也好。” 楚寒霄眼神之中带着孺慕和感激： “多谢父皇理解。” “哼，你若是真的理解朕，就好好的去上朝，帮朕处理一些政务。” “父皇，科举选拔出来了不少的官员，如今进步都很快，自然能够帮父皇分忧。” “那能一样吗？总之，你这月子也别坐了，赶紧来朝堂上帮忙。” 楚寒霄毫不犹豫的拒绝。 “那不行，儿臣还得照顾三个孩子呢，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云澜吧，那她太辛苦了。” 皇帝气呼呼道：“那坐完了月子呢，你也不来？” “也不是不可以。” “想屁吃！朕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孩子满月酒在宫里办。 办完之后，朕会下旨封你的母妃为皇后，择吉日举行封后大典。 至于你，也带着孩子搬到宫里去，太子之位，你也该接下了。” 第1127章 说要弥补，就不能停留在嘴上 皇帝待到天色擦黑，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宫之后，便立刻找皇贵妃商量满月宴的流程。 皇贵妃听完之后，兴致却不怎么高，甚至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清儿，朕跟你说这宴会流程呢，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皇上，臣妾是想到了八宝和粥粥。花花的满月宴若是大办的话，八宝和粥粥瞧见了，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两个孩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专门为他们举办过宫宴。 皇帝顿时吸了口气。 “看朕真是老糊涂了，八宝和粥粥越来越懂事，应该多考虑他们的想法，以免惹的两个孩子伤心。 要不这样，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先找由头给八宝和粥粥办上几次宫宴，如何？” 皇贵妃点点头。 “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只是找什么由头呢？” “朕仔细想想。” 三日后，八宝和粥粥被接入了宫，紧接着慕云澜和楚寒霄便收到了请柬。 慕云澜看着请柬上的内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因为急先锋和大将军第十九次赛跑成为平局，特此举办宫宴，邀请百官及其家眷共同入宫赴宴？” 急先锋和大将军就是八宝和粥粥的乌龟。 每年都要冬眠，吃的东西还少，这么久了，还是只有一点点大。 楚寒霄合上请柬。 “看来是的。” “父皇和母妃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因为两只乌龟，而大摆宴席？” 楚寒霄多少能够猜出来一些。 “想来是觉得从前亏待了八宝和粥粥吧。” 慕云澜愣了愣，随即面上绽放出一抹极为明媚的笑容。 “父皇和母妃真是有心了。” 八宝和粥粥之前跟着她住在西苑，虽然在物质上从无欠缺，可的确也错过了很多的东西。 八宝早慧，对这些事从不计较。 粥粥则是神经大条，天生乐观，根本就意识不到其中的差别。 可皇上和皇贵妃却考虑到了，并且竭尽所能的在弥补两个孩子，不让他们感到落差。 在现代，寻常人家，偏心都是常有的事。 可在这个规矩严苛的古代，坐在权力巅峰的两个人，却愿意设身处地地为两个孩子着想。 唯有真真切切的疼爱，才能做到这般了。 慕云澜看向躺在身边的小女儿。 “哥哥和姐姐要举办宫宴，花花是不是也应该送上礼物？” 楚寒霄轻笑一声，宠溺地看着母女两人。 “花花还……” 他刚想说还小，就见花花睁开了眼睛，顿时不敢乱说话了，生怕再惹到脾气大的小闺女。 慕云澜轻轻拉着花花的小手。 “花花年纪小，这份礼物就由娘亲帮忙完成。 等你长大了些，就要自己准备礼物，送给哥哥姐姐了。” “呀~” 花花小嘴张了张，奶里奶气的出声，笑得开心极了。 慕云澜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好，那我们就这般说定了。” 粥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爷爷和祖母，突然间要为她和哥哥举办宴会，可听说宴会可以邀请自己的朋友，并且还不用上课之后，顿时开心极了。 不用学习的日子，那就是好日子。 八宝本来对宴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可看到妹妹这般高兴，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妹妹有想邀请的人吗？可以给他下帖子，请到宫里来玩儿。” 粥粥吸了吸小鼻子，有些苦恼的说： “我想邀请胖胖灰，可是不知道它在天上哪块儿飞着呢。” 胖胖灰就是粥粥很喜欢的那只胖信鸽。 八宝抬头望了望天空。 “要不我们找只鸽子，给胖胖灰送个信？” “能收到吗？” “也许吧。” 第1128章 也可以走个流程 八宝和粥粥找了信鸽，去给另外一只信鸽送信，然而几天过去，旧的信鸽没有回信，新的信鸽也失去了踪迹。 没有办法，帖子都发出去了，宴会只能照常举行。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官员们一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个时候突然开始举办宫宴的心思。 无非就是皇上觉得亏欠了八宝和粥粥，想着多弥补一番。 因此他们准备的礼物也都格外的精心，哪怕不是多贵重，但是一定要合小孩子的心意。 慕云澜本也想入宫参加，却受到了皇贵妃的坚决制止。 女子生产，本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坐月子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也绝不能出来受风着凉。 没有办法，慕云澜只能在家里守着花花玩耍。 按道理来说，花花现在还未满月，应该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才对。 可花花却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她醒着玩耍的时间明显要更多一些。 醒着也不闹人，只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慕云澜看。 若是不抱她，她能自己看上两刻钟，困了就扭头接着睡。 每每和花花的眼神对上，这小家伙都会露出甜甜的笑容。 可爱的小模样，真是恨不得将人心都给融化。 花笺给慕云澜端上了点心。 “主子，宫宴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开始了，宫里派遣人送来了些点心，您可要尝尝？” 慕云澜看向食盒。 盒子里的点心被捏成了精巧的小乌龟模样，还给仔细的上了色，一个个做得圆滚滚胖乎乎的，竟让人有些舍不得吃。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送来的糕点中，竟然还有一碗酥酪。 她拿勺子往里一搅，捞出来好几只指甲盖大小的小乌龟。 “八宝和粥粥的礼物，可送过去了？” “回禀主子，一早就送过去了。” 花花刚出生，她又在坐月子，精力有限，对于八宝和粥粥，难免会有所疏忽。 她不想两个孩子心理产生落差，不仅自己给孩子们准备了礼物，也让花花积极的参与进来。 只是花花还小，别的礼物必定是准备不了的，只能用她的小手沾上颜料，给八宝和粥粥画了幅画。 “那就好。” 宫宴进行的格外的热闹。 不少官员都带了家里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前来赴宴，整个皇宫都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 皇上始终满脸的宠溺，即便八宝和粥粥将两只小乌龟放到了龙椅上，他都乐呵呵在一旁护着。 官员们难得有了放松的机会，自然也是万分珍惜。 座位距离比较近的，三三两两的碰着杯。 喝完之后，还不忘嘶哈一口，那模样，丝毫看不出杯子里装着的其实是果汁。 唯有一些新晋的官员，仍旧有些放不开。 尤其是看到皇上那满脸的笑意，怎么都难以相信，这位君主昨天傍晚还把他们叫到御书房一顿狂骂，吓得他们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睛。 可今日，无论从什么角度，那都是一脸的和善。 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人性的参差？ 眼看着气氛热烈，皇帝微微抬了抬手。 方才还推杯换盏的官员，刹那之间安静下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朕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官员们凝神屏息。 “臣等洗耳恭听。” “朕决定，要封皇贵妃为皇后，命钦天监择吉日，行封后大典。” 官员们愣神了片刻，随即起身行礼恭贺：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双目炯炯有神。 看到官员们如此轻松的就同意下来，他心中竟然生出几分不适应。 “你们都不反对一下的吗？” 官员们只是笑不作声，文老王爷乐呵呵的开口： “皇上要是想据理力争一番，臣等也可以走个流程。” 男人嘛，必定是想着能够力挽狂澜，霸气护妻的。 皇上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们都懂。 第1129章 封太子 皇帝摆摆手，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那还是算了吧，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还有楚寒霄……” 官员们正准备起身，闻言又停下了动作。 他们这段时日都是一个人被当成三个牛马来用，劳累的很。 皇上要是宣布册封寒王殿下为太子，他们就干脆别起身了，就着姿势一起行个礼得了。 皇帝却故意停下了话语。 “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官员们一脸疑惑。 “皇上，册封寒王殿下的话，您也想走个流程？” 皇帝觉得这些官员没意思极了，于是转头看向儿子们。 “英王，你怎么看？” 英王正美滋滋的偷偷吃点心。 闻言，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脖子一伸，将满嘴的点心咕咚一口咽下去，噎的他用拳头捶了两下胸口，这才开口说话： “父皇，您要册封三弟为太子的话，我这个做二哥的当然是站在旁边看。 册封礼上，有专门给儿子留的席位，您不用为我担心。” “吃吃吃，接着吃吧。” “哎！” 英王点了点头，心里一万句我好棒闪过。 父皇真是老奸巨猾，坑不了臣子，就开始坑儿子。 真以为他还是之前那个傻不愣登的楚景战吗？ 他现在是钮祜禄景战，粘上毛比猴还精！ 皇帝又看向安王和平王。 “老四、老五，你们两个……” 平王立刻开始抄答案： “儿子也站旁边看，就站在二哥和四哥的旁边。” 安王楚景牧看了看老五这个便宜弟弟： “你别扯上我，我跟你可不一样。” 皇上一下子来精神了。 “老四你展开说说，你怎么不一样？” “父皇，您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皇帝被反问的有些迷茫。 “你什么身份？” “我，楚景牧，三哥、三嫂的忠实腿部挂件啊！ 二哥和五弟怎么能和我比？我抱大腿的姿势比他们标准多了。 三哥的册封礼上，他敬天，我就是拿香的，他更衣，我就是捧冠的。 主打的就是个与众不同！” 楚景牧说完还不忘对着楚寒霄挤眉弄眼。 楚寒霄冷峻的面容上顿时多了一抹笑意。 “四弟说的有理。” 楚景牧舒坦了，得意洋洋的扫视一圈。 嘿，不是他吹牛，实在是这些兄弟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皇帝还是不死心，不由得看向了老七齐郡王。 “老七啊……” 齐郡王抬起头，露出了两只浓浓的黑眼圈，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嘿嘿，父皇，您……您叫我？” “你这是怎么搞的？” “儿臣被四哥派遣到户部帮忙去了，您不用担心。 儿子喜欢看账本，只要看不死，就往死里看。 对了，父皇，您刚刚想问什么？” 皇帝神色一言难尽。 “算了，你……吃点好的吧。” “嘿嘿，多谢父皇关心。” 其他的几个未成年的儿子，这会儿跟着八宝和粥粥，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皇帝最后看向了楚寒霄。 “看来你入主东宫，实在是人心所向，朕很欣慰。” 楚寒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笔直、挺拔。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诸位兄弟对我推崇有加、鼎力支持。 不管儿臣今后是何身份，对几位兄弟皆会用心照拂，同为大周朝尽心尽力。 诸位大人倾心辅佐，儿臣亦会知人善任，使百官能够发挥其所长，绝不会肆意猜疑。” 皇帝欣慰的点头。 “好，朕相信你能做到。” 宴会还未结束，慕云澜这边就收到了消息，很是惊讶地看向了将离： “你说在这场宴会上，皇上下旨要封母妃为皇后，封王爷为太子？” “是，很快就会明旨昭告天下。” 慕云澜总觉得整个朝堂的画风越走越歪。 “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这宴会，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是为了八宝和粥粥的两只小王八举办的吧？ 封后和太子啊，难道不应该严肃一点？ 第1130章 妻管严 慕云澜这边还在纠结呢，消息很快便传扬开来。 上京百姓奔走相告，言语间满是喜悦。 皇后和太子地位都极为特殊，封后大典和晋封太子的典仪都要格外慎重。 礼部和驿馆便格外的忙碌起来。 昭告天下的旨意要传达到各地，各地的官员也要献上贺礼。 不单单是大周朝，还有羌族和月奴，事关权力更迭这样的大事，别国自然也要派遣使臣前来参加。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 慕云澜也终于熬到了出月子的这日。 这段时日，虽然嬷嬷和侍女们照顾的极为周全，可要遵守的规矩也多。 饮食上多有忌口也就罢了，最难受的是不能沐浴。 尽管她多次强调，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极好，可还是被要求安心呆着。 “快去准备热水，我觉得我都快腌入味儿了！” 慕云澜正催促着花笺，楚寒霄走了进来。 花笺一看，便知道，自己又要被抢活干了。 “云澜，我前些时日向岳母请教了，说是这女子坐月子的话，五十二天最好。” 慕云澜顿时睁圆了眼睛。 “我不听！你在说什么胡话！” 楚寒霄眼神宠溺。 “乖，要不你再忍上几日，这生产太过耗费元气，若是不好好养着的话，等你以后上了年纪，怕是会留下病根。” 慕云澜曲起手臂，向楚寒霄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我体壮如牛！” 楚寒霄看了一眼她纤细的手臂。 “小蜗牛？” “大黄牛！” “别闹，我们要实事求是。” 慕云澜握紧了拳头，一拳捶在楚寒霄的胸口。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洗澡，你若是拦着我的话，我就让你尝一尝沙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的便将其包裹在掌心，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手指疼不疼？” “你少瞧不起我，我现在真的恢复好了，都能出去围绕着王府跑三圈。 再说了，你瞧瞧我整个人，是不是都臭了？” 楚寒霄抬手将慕云澜揽入怀中，低头闻了闻。 “哪里就臭了，我闻着香甜的紧。” “就会哄我。” “这可不是哄你，我对天发誓，说的都是真的，我的云澜最香了。” 说着，便低头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老夫老妻了，慕云澜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红。 “别闹，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今天是一定要洗澡的。” 软磨硬泡了半天，楚寒霄最终还是忍不住先破了功。 “好，不过在洗澡之前，得先让曲太医帮你诊诊脉，确定身体彻底恢复好了再说。” “也行吧。” 很快曲太医殿赶了过来，楚寒霄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早就叮嘱过曲太医了，一定不能松口，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结果一刻钟之后，曲太医满脸是笑的开口： “王妃的身体的确是恢复的极好，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慕云澜顿时开心极了，带着花笺便往浴房走。 楚寒霄傻眼了，看向曲太医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曲太医，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曲太医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王爷，王妃也早就派人过来跟我说了一声。” “那你就听王妃的，不听我的？” “您不也听王妃的吗？” 楚寒霄：“……” 这话他实在是没法反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寒王，最终输在了妻管严上。 看自家王爷神色实在是憋闷，曲太医连忙解释： “王爷，王妃的身体的确是恢复好了，这一点在下可没有说谎。” 说完，他还嘿嘿一笑，朝着楚寒霄挤了挤眼。 “王爷，这澡都能洗了，其他的你懂的。” “咳咳，”楚寒霄脸色一红，“不许胡说。” “在下的意思是说，王妃能陪着王爷出去散步走动了，王爷想什么呢，这脸都红了？” 楚寒霄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开口： “本王想的自然也是出去散步。 你先回去吧，我看看王妃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第1131章 没有吸引力了？ 寒王府经过一再的扩建，几乎大变样。 尤其是西苑，浴房原本普通的浴桶，此时已经改造成了温泉池。 当然了，因为距离温泉流淌出来的地方太远，只能将温泉水运送过来，然后加热之后倒入池中。 即便如此，慕云澜也很是满足了。 雾气朦胧，水面之上撒了花瓣。 慕云澜坐在一侧的暖玉台阶上，悄悄的往池水之中注入了些灵泉水，舒服的叹了口气。 正美滋滋的泡着澡，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她转眸看过去，对上楚寒霄略显深沉的眸光。 她趴在池边，笑意盈盈的望着走过来的男人。 “你怎么也过来了？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生气吗？” “咳咳……” 楚寒霄目光一动不动，耳根处却弥漫上了一层红晕。 慕云澜趴在温泉池边上，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宛若细腻的羊脂玉，肩头和脖颈的位置还泛着细细的红晕，看的人移不开眼睛。 再往前，那张绝美的面容越发的清晰，深厚墨色的发丝披散，含笑的眉眼勾魂夺魄。 楚寒霄只觉得现在的慕云澜像是海妖，专门的摄人心神，仿佛能将人的魂给勾走。 而他却甘之如饴。 “我……我帮你来检查、检查水温。” 楚寒霄只觉得喉咙干涩，笨拙的寻找着借口。 慕云澜眼眸含笑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了。 “那你要怎么检查？用手来试的话，是不是查的不准。 要不你也下来，自己泡一泡，感受一下？” 她和楚寒霄彼此倾心相爱，身体上的那些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在她怀上身孕之后，楚寒霄对她，宛若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床榻间的亲密接触，当然也全部戒除。 她靠在他的怀里睡觉，许多次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内力还能用来压制那方面的需求。 如果不是怕楚寒霄落下什么心理阴影，身为医生，她是真的很想好好的研究、研究。 楚寒霄坐在池边，丝毫不在意墨色的长袍被池水沾湿。 “那个……我就不下去检查了。 我看你泡着还挺好的，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慕云澜利落的转身。 “好啊。” 她乐得配合，没想到，楚寒霄却真的只是乖乖搓背。 这一下，反倒轮到她愣怔了。 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略显急促和炙热的呼吸，可他却偏偏表现的像个正人君子，没有丝毫越界的地方。 这让慕云澜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她对楚寒霄，没有吸引力了？ “后背搓完了，要不你再帮我搓搓腿？” “咳咳……” 楚寒霄明显被呛了一下。 “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政务没处理完，你自己先忙活着，不要洗太长的时间。” 说着，楚寒霄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慕云澜疑惑的抬眸，突然有一丝红色的东西映入眼帘。 “等等，你好像流鼻血了……” “天干物燥，这两天有些上火，我回头多喝点败火的汤药就好了。” 眼瞧着楚寒霄匆匆离开，慕云澜也没有了继续泡澡的心思，将自己洗干净，更换上了中衣。 花笺拿着毛巾把慕云澜擦着头发，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 “主子，您和王爷吵架了吗？” 第1132章 夫君就是用来欺负的 慕云澜回过神来，透过镜子看向花笺。 “怎么这么问？” 花笺如实回答：“要是没吵架的话，平日里给主子您擦头发这种活，奴婢可是抢不过王爷的。” 慕云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吵架倒是没有，不过嘛…… 你去找曲太医打听打听，看看王爷最近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傻事。” 不是她自恋，是哪怕经历过一场生产，她的身体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且看出寒霄那模样，鼻血都流出来了，不像是对她没有兴趣的样子。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傻子又在暗中折腾了。 曲太医对于楚寒霄那是绝对的忠诚，花笺前去打听，他头摇的跟波浪鼓一般。 “花笺姑娘，这件事王爷千叮咛万嘱咐，是一定不能告诉王妃的，我怎么能出卖王爷呢？” 花笺笑意盈盈，完全是有备而来，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纸。 曲太医满脸的义正词严。 “花笺姑娘，这是做什么？ 王爷宽厚待下，对我更是好的没话说。 我可不会因为银票而出卖他。” “曲太医仔细瞧瞧，这可不是银票，而是王妃新研制出来的药方。” “咳咳，那个……做人嘛，最主要的就是灵活变通，我说是肯定不能说的。” 花笺脑子转的也快，直接去拿了纸笔。 “王爷只叮嘱了不能说，又没叮嘱不能写。” 曲太医一脸严肃。 “这可不是我想写，是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花笺很是赞同的点头。 “是啊，这年纪大了，有时候手脚就是容易不听人使唤。” “可不是嘛，还是花笺姑娘善解人意。” 慕云澜看到曲太医写下的东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楚寒霄竟然开始服用避孕的药物。 为了减免对身体的伤害，服药的剂量要精准控制，且必须连续服用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再与人同房，才会避免女子有孕。 楚寒霄这才服用了十天，药效还不稳固。 难怪今天表现的这般异常。 得到这个结果，慕云澜只觉得有些好笑，又心疼。 她是真没想到，楚寒霄会愿意为了她做到这等地步。 阵阵甜蜜在心中弥漫，于是她做了个决定。 趁着时间还没到，狠狠的逗一下楚寒霄。 夫君嘛，如果不用来欺负，那还有什么意思？ 楚寒霄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又给自己灌了两壶凉茶，拿着佛经念了几遍，终于觉得自己现在无欲无求，强的可怕。 夜色降临。 楚寒霄处理完了公务，走进西苑的时候，又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了几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于是强的可怕的楚寒霄刚一进房门，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房间中，慕云澜正坐在桌案边，单手撑着脸颊，眼眶微红，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最要命的是，她竟仔细描绘了妆容，那张原本就美丽到极点的面容，此时更是精致艳丽，简直可以说是倾国倾城。 她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纱裙，抹一胸处多叠加了几层，除此之外，肩膀和手臂的位置只用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咕咚。” 楚寒霄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咽唾沫的声音。 色即是空，空即是……我家王妃真漂亮！ 果然，他的体质就不适合信佛。 什么念佛经清心寡欲，他现在眼底只有自家媳妇儿的美丽。 第1133章 完了，欺负过头了 热气上涌，楚寒霄的鼻子不怎么争气，一股热意向下涌出。 他连忙运转内力压制，结果这有些东西吧，就像弹簧，越是压制着不去想，反弹就越是厉害。 楚寒霄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借着这个动作，抹掉了流下来的鼻血。 “云澜，你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慕云澜眸光流转，点点愁绪在眼眸之中凝聚。 “我在提前适应被自己夫君冷落的日子。” 楚寒霄傻眼了。 “冷落？” 他现在心里燃着熊熊烈火，哪里舍得冷落她一点？ “是啊，”慕云澜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今日才发现，生完了花花之后，我这身材是大不如从前了，难怪夫君看一眼就觉得厌恶。” 楚寒霄觉得六月飞雪都不足以诉说他的冤枉。 “没有，你这身材……咳咳……” 慕云澜腰肢依旧纤细，甚至因为现在还在亲自喂养花花的原因，导致她的胸比原来丰满了许多，更加多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韵味。 “我就知道，肯定是太差了，以至于你都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小白菜、地里黄，哪有感情不会凉？ 感情凉，心发慌，暗自垂泪哭断肠…… 王爷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哭一哭就好了。” 慕云澜很想应景的掉几颗眼泪，结果努力了半天，眨巴的眼睛都酸了，眼泪还是挤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楚寒霄回话，她抬起头来，发现男人正用一种忍俊不禁的目光看着她。 慕云澜才不管他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她现在沉迷于锻炼演技。 “果然是感情淡了，我现在哭的眼睛通红，夫君都不会看一看了。” “呵，”楚寒霄轻笑一声，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拉起来，扯入自己怀中，“是我不好，看夫人演戏演的太入迷，竟忘了配合夫人。” 慕云澜坐在楚寒霄的腿上，抬手揽住他的脖颈。 “谁演戏了，我那是真情实意。” “好好好，真情实意。” 楚寒霄正哄着人，忽然感觉胸前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一个低头，眼前的美景差点让他再次鼻血横流。 他克制着杂乱的心跳，努力的抬起眼眸不去看。 “那个，夫人，我这两天身体有点虚，所以需要养一养，并非是故意冷落你。” 他也想呵云澜亲近，可是想到她生产花花时的场面，实在是害怕。 他宁可现在忍得鼻血横流，也不愿意再让云澜经受一次怀孕生产之苦。 慕云澜故意扭曲他的意思，眼神中满是狡黠。 “夫君，你不行了呀？ 也是，夫君的年纪也不小了。 有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寒霄眉心一跳。 这世上就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不行。 他直接起身，打横将慕云澜抱了起来，绕过屏风就往内间走去。 慕云澜傻眼了。 “你做什么？” “我觉得身为夫君，应该有义务向夫人证明自己到底行不行？” “等等，你不是正在吃……” 楚寒霄脚步微顿。 “你让人去问曲太医了？” 难怪今日这般反常。 “我就是关心你，你这不是还差几天……” “无妨，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翌日，楚寒霄神清气爽地去上早朝。 慕云澜躺在床上，甩着酸软的手臂，总结着亲身得出来的经验。 夫君这种生物吧，能欺负，但是也不能欺负过火了。 不然，结果可能是自己会遭殃。 楚寒霄，他是真的会不当人啊！ 第1134章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楚寒霄心情极好的去上早朝。 可是他唇角含笑的模样，却让皇帝以及文武百官感觉阵阵毛骨悚然。 官员们认真的反思。 最近他们兢兢业业，忙的头发大把大掉，支撑不住了就嗑一药，把自己往死里搞，应该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难道是他们当中又出了不要命的贪官，冒着九族消消乐的风险，搞贪污腐败？ 应该也不能啊，最近朝堂之上成立了廉政司，专门负责监察这种案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正旺呢，不可能有人这般不要命。 那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前些时日，小郡王和小郡主家的鸭子和鸡举办周岁宴，他们送上的礼物太少了？ 官员们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所以然。 皇帝更是心里发毛。 朝堂之上的风气已然尽数改变，官员们兢兢业业，一心只想拿政绩做比拼，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得罪楚寒霄的地方。 那他笑得这么开心，必定是要坑爹了。 “寒霄啊，你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楚寒霄唇角的笑容不变。 “回禀父皇，儿臣这里没有什么事。” “咱们父子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 直说，总好过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 楚寒霄有些奇怪。 “儿臣真的没有什么事。” “你不是想坑朕这个父皇？” 楚寒霄眉心一皱。 “父皇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可是最为亲近的父子，儿臣怎么可能坑您呢？” “咳咳，那你总不能是想在晋位太子的典礼之上搞失踪吧？”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儿臣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在晋位典礼之上闹事。” 那不是拿整个大周朝的江山设计开玩笑吗？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究竟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说出来。” 楚寒霄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儿臣不明白父皇说的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表达过不满了？” 皇帝眼睛一瞪： “你还用说吗？你都直接在脸上写出来了。” 脸上？ 楚寒霄抬手摸了摸脸颊。 皇帝冷哼一声。 “笑得那么阴森，你肯定是想坑人了，还笑了那么久，必定是想坑朕。” 楚寒霄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然后他就敏锐的捕捉到，周围有许多官员暗暗地松了口气。 “……”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面上带笑，放在别人眼里，竟然是笑里藏刀。 就是说，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误会解除，早朝继续。 等忙的差不多了，他正要出宫，就见怀素正等在不远处。 “见过王爷。” “可是母妃要找我？” “是，皇贵妃请殿下去一趟自己宫里。” “我知道了。” 虽然说在之前的宫宴上，官员们已经正式向皇贵妃行过叩拜的大礼，不过到底还没进行完册封大典，所以一应宫女在称呼上，还是遵循以前的规矩。 瑶华宫门口格外的安静。 楚寒霄还未靠近，就察觉到了暗处奶里奶气的呼吸声。 一听就是八宝和粥粥藏在了暗处。 他放缓脚步，笑意瞬间弥漫到眼眸之中。 下一刻，头上戴着柳条编制而成的头冠，手中拿着小木剑的八宝和粥粥跳出来。 “站住！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第1135章 风吹过去都得多吸两口 楚寒霄配合的举起双手。 “两位小侠饶命。” 粥粥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兴奋的跺了两下小脚，扭头看向一旁的八宝，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 “哥哥，你快看，爹爹太笨了，他都没有认出我们两个。 果然，我们的面具很管用。” 八宝透过脸上的小乌龟面具，看到了楚寒霄眼底的笑意，面具下的脸颊微微红了红。 爹爹指定早就认出来了，这会儿明显是哄着他们玩儿呢。 不过，妹妹现在正开心，他当然也只能配合着表演。 “嗯，我们伪装的很好，爹爹当然认不出来。” 粥粥越发得意了，挥舞着手中的小木剑，像模像样的挽了个剑花。 “给钱！把你身上全部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楚寒霄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了玉佩。 “这个玉佩可以吗？” 粥粥接过，扭头塞到了身后背着的小包袱里。 小包袱打开的瞬间，楚寒霄看到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什么花枝、石头、小贝壳，玉石、茶盏、小花铲…… 一天的时间没见，自家两个大宝贝这是去捡破烂了？ “两位小侠，我把最为值钱的玉佩都给你们了，不知道可否放我过去？” 粥粥看了看自家爹爹。 “你脚太大了，走过我们的路，得加钱！” 楚寒霄强忍着笑意，从荷包中拿出了几块碎银子。 “我身上就只有这些银两了，不知道两位小侠能否给我留下一些。 我家里有年纪大的爹娘要养，下面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上有老下有小，着实是不易。” 粥粥顿时心软了。 “那……那就不加钱了，你走吧。” 楚寒霄眼中的笑意更浓。 这两个小劫匪可是一点都不合格。 见楚寒霄站着不动，坚定地维护自家妹妹的威严。 “愣着干什么呢，你这个可怜的路人，赶紧走，要不然我妹妹可反悔了！” “是，那就多谢两位小侠不杀之恩。” 楚寒霄慢悠悠地往瑶华宫内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嘎嘎嘎的叫声。 转头就看到粥粥正单手拎着一只胖乎乎的大白鹤的脖子。 “都说了，从这里过是要交钱的！ 不要以为你不会说话，粥粥大王就会放过你。” 八宝在一旁提醒。 “妹妹，这胖白鹤好像没钱。” 粥粥叹了口气。 “看着你长得白乎乎的，没想到是个游手好闲的懒鹤。 没有钱的话，那就留下点毛吧。” 说完直接动手，从白鹤的屁股上拔下了两根羽毛。 “嘎！” 白鹤委屈的叫着那模样，像极了受尽欺负的小媳妇。 楚寒霄摇头轻笑，终于知道粥粥小包袱里的那些破烂是怎么来的了。 他带着笑意走入大殿，就发现自家母妃正坐在窗边缝制着一件小衣裳。 “儿臣参见母妃。” 皇贵妃一抬头，就看到了楚寒霄含笑的模样，针一歪，差点扎到手指头上。 “怎么了，跟你父皇吵架了？” 楚寒霄连忙收敛了笑意。 “没有，刚刚被八宝和粥粥打劫了一通。” 皇贵妃见他不笑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在前朝，跟你父皇打起来了呢，笑得太渗人了。” “……” 楚寒霄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怀疑。 这几日都太忙，没照镜子，难道他突然变成了什么恐怖的模样？ 要不然，怎么他一笑，杀伤力这么大呢？ 皇贵妃笑意盈盈的开口： “八宝和粥粥前几日，听人说了江湖大侠劫富济贫的故事。 这两天沉迷于打劫，别说是你了，风吹过，粥粥都得用力吸两口。” 楚寒霄坐到椅子上。 “儿臣一瞧便知道他们玩的很开心，难怪这两日都不愿意回王府。” “王府虽然一再扩建，可地方哪有宫里宽敞。 再者说，宫里人多，可以好好的陪着他们玩。” 楚寒霄仔细打量着皇贵妃的神色，她话语说的轻松，可眉目之间还是带着丝丝的郁气。 “母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136章 掌握底线，一切好办 皇贵妃停顿了片刻，一边缝制着手中的小衣服，一边开口道： “你即将晋位太子，西凉一族自然也要派人前来恭贺。 母妃刚刚收到消息，你舅舅会带着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一同前来。” 楚寒霄眉心猛的一皱，眼神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两个女儿？我记得他上一次过来，带了一个叫纳兰……纳兰……” “纳兰妩。”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舅舅还有别的女儿？” “纳兰妩是嫡女，他还有不少庶女呢，具体都叫什么，本宫也不清楚。 你舅舅在来信中说，两个女儿的年纪大了，想着在京城给她们找一张好婚事。 他这般开口，我也不好直接拒绝。” 皇贵妃十分的头疼。 之前大周和百越开战，她留在京城，坐镇宫中。 当时已经明确和兄长说过，让他返回西凉，将所有的政务都交给大周朝的官员，然后主动辞去西凉王的位置，处置府中所有暗中挑拨、不怀好意的幕僚。 只是，皇上当时御驾亲征，远在边境，奏折自然也就暂且留中压下。 皇上回到京城之后，看在她的面子上，并未对这位兄长太过苛刻。 只夺了他手中的权力，却保留了他西凉王的名号。 这段时日，这位兄长倒也老实，只是随着她即将封后，寒霄坐上太子之位，怕是这心里又不安份了。 楚寒霄沉默片刻，对着皇贵妃征求意见。 “母妃，儿臣想从您这里得到一句准话。 对于这位舅舅，以及他的家人，您能接受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很多事情之所以复杂，无非就是下不了决心。 若不是考虑到母妃和西凉王的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彻底老实。 皇贵妃沉默片刻。 “留住性命，其他的，你看看着办吧。” 她并非全然不在意兄长，只是身处在这个位置上，她就不能只考虑亲情。 也希望兄长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自行收敛，约束自己。 “多谢母妃。” 皇贵妃本来还心绪烦躁，听到他的这句道谢，反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道什么谢？” “自然是多谢母妃支持、理解。” “傻孩子，我虽整日里帮着皇帝一起骂你，可你到底是母妃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能不疼你不成？” 楚寒霄微微一愣，忍不住也开起了玩笑： “这哪能怪儿臣？实在是母妃和云澜相处的太好了，每次来到母妃的宫中，总觉得我像是那个不值钱的上门女婿。” “哈哈哈。”皇贵妃忍不住大笑，“你还别说，每次看到云澜跟你站在一起，母妃都觉得你上辈子指定烧了高香。” “我和母妃英雄所见略同。” 皇贵妃心中轻松起来。 “好了，母妃叫你过来，为的就是说这件事。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你早些回去，陪着云澜和花花吧。”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西凉王来得很快。 礼部的官员按照规矩迎接安排。 这一次，西凉王也颇为客气，全然没有了之前仗着身份，目中无人的模样。 只是官员们却有些奇怪。 “我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你还别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总是想不出来。” “西凉王府的两位小姐姿色平平，反倒是他带来的两个公子，看上去格外的英俊潇洒。” “哎，你还别说，真是如此，那两位公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有点……” 礼部尚书一针见血。 “骚包！” 第1137章 满月宴 楚寒霄要被晋封太子，慕云澜身为正妃，一应服制都要跟着改变。 光是测量尺寸，定下各种衣服和首饰的花样，就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这还是在她一催再催，告诉内务司一切从简的情况下，不然怕是还要浪费几日。 刚忙活完这边，花花的满月宴便如期而至。 本来应该她出月子当天办宴席的。 可那时，楚寒霄仍旧担心她身体不舒服，便和皇帝商议着往后拖一拖。 皇帝自然没什么意见，皇贵妃就更加支持了。 满月宴本就是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同时给花花小宝贝送上祝福，也没有必要非得拘泥在哪天。 三日的时间，确定慕云澜身体完全恢复，楚寒霄这才放下心来。 宴会设置在了太和大殿。 一应菜品和之前给八宝和粥粥举办宴会一样，都是皇上亲自把关拟定的。 御膳房是最会看风向标的一群人。 看到皇上时常为了八宝和粥粥举办宴会，那真是绞尽脑汁，专门为孩童研制菜肴，既要好看、好玩，又要健康美味。 为此，御膳房的总管没少得赏赐。 官员们乐呵呵的聚集到了宫中，和英王等皇子见过礼之后，便不着痕迹的开始恭维修国公。 现如今，谁家不羡慕修国公府？ 当初，那位老夫人不知满足，闹到衙门里，状告修国公夫妻不孝，还有不少人看笑话。 现在，事随时移，人人都只羡慕修国公府儿女争气了。 修国公乐呵呵的和众人寒暄。 正说着话，一道通传声响起： “西凉王到。” 官员们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上一次，这位西凉王带着女儿前来，最后直接被关入了宗人府。 这回，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慕云澜和楚寒霄是随着皇帝、皇贵妃一同来到大殿的。 皇帝抱着八宝、皇贵妃抱着粥粥，楚寒霄抱着花花，她手中拿着被皇贵妃硬塞过来的瓜子。 用皇贵妃的话说，孩子的满月宴，她的庆功宴，主打的就是一个怎么高兴怎么来。 还生怕她瓜子不够吃，让跟着伺候的花笺随身带了一大包。 皇帝听到了，不仅没有反对，还乐呵呵的赞成，表示不够御膳房还有。 于是，她就真的带着满身的松弛感走入了大殿。 官员们早已经分立两侧，准备行礼。 慕云澜一眼便看到站在官员前方的修国公府和陆氏。 “父亲、母亲……” 两人连连使眼色，生怕慕云澜被皇家苛责。 却不想，皇帝直接开了口： “平身吧，修国公和夫人的座位往前移一移，他们可是花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座位安排自然也是有讲究的。 修国公府身为一等公爵府，座位已经很靠前了，甚至在庆国公府前面。 再往前，就是西凉王一家的席位。 西凉王面色发沉。 从刚刚他进殿开始，周围人打量他的目光，就让他如鲠在喉。 之前，他分明听到官员们对着修国公极尽恭维之态，可他一过来，众人瞬间停下了议论。 不仅如此，这些大周的官员看向他时，没有丝毫的恭敬不说，有些甚至透露着不屑。 他想不明白，再怎么说，他也是皇贵妃纳兰清的亲兄长。 皇贵妃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他难道不值得一点优待？ 第1138章 鲜花赠佳人 内侍上前来帮着更换座位。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西凉王的身上。 西凉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终还是不甘心的起身，和修国公府换了位置。 这一动弹，慕云澜也看了过来，然后目光瞬间凝住了。 西凉王身边，不仅带了两个眼生的姑娘，竟还有两个男子。 认真打量的话，这两人面容生的都不错，而且风格不同，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奶里奶气。 衣着打扮十分符合各自的气质，可不知道为什么，慕云澜看着，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两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慕云澜的目光，抬头齐齐的朝着她看过来。 左边气息温润的青年礼貌颔首，右边奶里奶气的青年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慕云澜收回目光，默默地磕了一颗瓜子。 这两人怎么感觉不像是西凉王的孩子？ 西凉王虽换了座位，还是感觉有些不甘心。 “听闻皇上又喜得孙女，我心中万分喜悦，特意送上西凉特有的花卉，恭祝小郡主健康、平安。” 皇帝点了点头，面色平和的开口： “西凉王有心了。” 上一次，这人带了纳兰妩，不知深浅的想要嫁给寒霄。 若不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早就将其处置了。 希望他这一次安安分分，不要磨灭了最后他最后的忍耐。 有内侍搬着花卉走上来。 花卉四周搭了花架，还盖着轻薄的黑色绸缎，神秘感十足。 慕云澜都有些好奇了，正想着让内侍将绸缎掀开，就见西凉王带来的温润青年起身，缓步来到了花卉前。 “西凉王之子纳兰阙见过皇上、皇贵妃。” 皇贵妃这会儿也从萌娃身上回过神来。 “纳兰阙？兄长，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一个儿子？” 西凉王仔细观察着慕云澜等人的表情。 “纳兰阙是我收的义子，他父母双亡，却文采绝世，我偶然撞见，便起了惜才之心。” 纳兰阙眉眼温润，再次向着皇帝和皇贵妃行礼，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掠过了慕云澜的面容。 皇贵妃眉心动了动。 收义子可不是口头说说就行的。 须得正经认亲，还要开宗祠，记录入族谱。 “兄长仔细考察清楚了就行。” 纳兰阙温润一笑，柔和的眉眼满是谦逊。 “多谢皇贵妃认可，草民必定听从义父教诲，守孝道、尽孝心、行孝举。” 皇贵妃心头暗忖：这人倒是会打蛇随棍上，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就变成了对他的认可。 今日是花花小宝的满月宴，她懒得和此人计较那些小心思。 “把绸缎打开，本宫也瞧瞧兄长送上的礼物。” “是。” 纳兰阙上前，握紧绸缎一角，手臂扬起，轻薄的绸缎飞扬而下，露出一盆形状优美的昙花。 西凉王含笑开口： “这株罕见的昙花，还是纳兰阙在一处山谷之中发现的。 本以为会很快开花，可没想到，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他话音刚落，大殿之中突然传出阵阵惊呼。 “快看，开花了。” 只见靠近纳兰阙的花枝微微摇曳，片刻之后，绝美的优昙花绽放看来。 白色的昙花宛若精灵，绽放在纳兰阙的肩头，让他原本就温润出彩的面容，更多了几分仙气。 他抬眸，浅色的眸光看向了慕云澜的方向。 略一对视，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鲜花赠佳人……这优昙花想来是知道自己成为了小郡主的礼物，所以才蓦然绽放。” 楚寒霄冷冷抬眸。 佳人？ 呵，这狗东西说的是他闺女，还是他媳妇？ 第1139章 谁能想到他会玩这么脏啊！ 楚寒霄面无表情，目光却凛冽如刀。 听说西凉王带了两个女儿入宫，他本以为是冲着他来的。 没想到，这两个义子才是重点。 有些心思敏锐的官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听说过用美人计的，还是第一次见用美男计的。 这是眼看着不能将女儿塞进寒王殿下的后院，就找来两个义子，来挑拨寒王和寒王妃的感情？ 西凉王玩的挺脏啊。 皇贵妃目光沉沉。 “这花开的还挺巧。”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必定是暗中动了心思了！ 西凉王浑然不觉，面上是略显夸张的惊叹。 “我也没想到，这花竟然这个时候开了。这是吉兆，大大的吉兆啊！” 话音落下，无人附和。 这就有点尴尬。 不过，西凉王脸皮厚，他依旧乐呵呵的。 “皇上，这昙花刚送到小郡主面前，就竞相绽放，定然是小郡主和西凉有缘。 不知道臣可否有幸，抱一抱小郡主？” 粥粥和花花，是皇家这一代唯二的两个女孩。 若是能够将其中一个和西凉扯上关系，那么他就能借势再次东山再起。 皇帝不悦。 “小郡主还太小……” “哇！” 襁褓中的花花突然哭出声来。 抱着她的楚寒霄心头一慌，熟练的轻轻摇晃手臂，口中念叨着哄孩子的话。 “乖乖，花花不哭……” 花花才不管，攥着小拳头，闭着眼睛就开始嚎。 粥粥有些发慌： “娘亲，你快看看，妹妹响了。” 响……响了？ 八宝也从皇爷爷腿上跳下来，拿了糕点在花花面前晃。 “肯定是西凉王吓到妹妹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哭得起劲儿的花花骤然停下了哭声。 嗯？ 官员们集体愣住。 不哭了？ 难道瑞和小郡王说对了？ 粥粥觉得妹妹真好玩。 “让那个丑丑的西凉王抱花花。” “哇！” 花花的哭声再次响彻大殿。 粥粥连忙摆着小手。 “不抱、不抱，妹妹乖，不哭哭，姐姐逗你玩的。” 花花瞬间止住了哭声，脸颊上带着泪珠。 粥粥一脸的惊叹。 “哇，妹妹好厉害，她嫌西凉王丑。” 慕云澜含笑看向西凉王，笑的客气，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西凉王见谅，粥粥年纪小，没见过这种巧合，童言无忌。 花花也是哭巧了，正如同那昙花一样，事有巧合。” 西凉王浑身僵硬，满心难堪。 可又不能真的跟一个孩子计较。 “无妨，的确是事有巧合。” 楚景牧眼神微微一动，直接起身。 “三嫂，快让我抱抱，我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 皇帝一脸嫌弃。 “你厚脸皮还差不多。” 楚景牧才不管，走到台阶上，小心翼翼从楚寒霄怀里接过花花。 花花没什么反应，眨巴着眼睛吃手指。 “父皇、三哥，你们还快看，花花没哭。 必定是觉得我这个四叔叔生的风流倜傥。 我这无处安放的美貌！” 英王也跟着上前。 “四弟，让我来抱……” “哇！” 花花顿时哭了出来。 英王僵硬在原地。 楚景牧毫不客气的出声嘲笑： “二哥，你快打住吧，你那一脸的胡子，太丑了，都吓到我们花花了。” 英王恢复了爵位之后，为了彰显自己的沉稳，的确是续起了胡子。 只是他没想到，胡子也有自来卷的。 他最近也很苦恼，现在，立刻下定了决心。 “我明天就把胡子剃了！” 皇帝看的乐不可支。 “不愧是朕的孙女。” 官员们看的眼热。 小郡主这才刚满月，就能分辨美丑了？ 好想试试。 他们也想要小郡主盖过章的美貌！ 第1140章 封号恒安 之前朝堂之中倒也传杨过，这位刚出生的花花小郡主和寒王闹别扭的留言。 据说小郡主仅凭一己之力，成功的让铁面无私的寒王殿下陷入自闭。 可谁也没有当真，只当是皇上爱屋及乌，格外的宠爱这位小郡主，所以出口称赞的时候，难免多带了几分夸张。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啊！ 他们已经知道，瑞和小郡王有天生过目不忘之能，格外的早慧，理解能力更是惊人。 现在林阁老一个人已经不足以教导小郡王，皇上正在精心地为他挑选更多的老师。 昭祥小郡主同样极为不凡，不仅力气出奇的大，还格外的受小动物们的喜欢。 本以为这就够惊奇的了，没想到这位刚出生的小郡主更是惊人。 才刚刚满月，就会分辨美丑了。 皇帝连忙将花花从楚景牧的怀里抢过来。 “抱着就不撒手，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楚景牧感觉怀里轻轻软软的重量消失，不由得生出阵阵不舍。 “父皇，再让我抱抱小侄女。” “滚滚滚，滚一边去！朕都还没抱够呢！” 有官员大着胆子，满眼期待的看向皇上： “皇上，今天是小郡主的满月宴，不知道微臣等人有没有福气，可以看看小郡主的容颜？” 小郡主被裹在襁褓之中，刚才被寒王殿下抱着，这会儿又被皇上抱着，他们只能看到襁褓外的花纹格外好看。 皇帝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 “想看我小孙女儿是假，想让我小孙女儿看看你们是真吧？” 官员们被揭穿了也不心虚。 “还是皇上英明神武，臣等有任何小心思都瞒不过您。” 皇帝哼了哼，把怀里的花花抱得更紧了些： “想得美！就你们那胡子拉碴一大堆，再给朕的小孙女儿吓到了，哪怕吓不到，伤害了朕小孙女的眼睛，那也是罪大恶极。” 官员们暗暗抬手摸了摸脸，又互相看了看旁边的同僚。 为什么他们年龄三十，样貌却有四十八？ 这难道不是皇上和寒王殿下压榨的吗？ 他们是为了谁啊？ 这官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 官员们愤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们这可不是畏惧强权，主要是这会儿不想说话。 反正小郡主会长大的，等小郡主长大了些，还愁没有机会到她面前晃一晃吗？ 皇帝给了众官员当头一棒，这会儿也知道喂个甜枣。 “主要是朕的小孙女儿年纪太小，爱护眼睛从娃娃抓起，所以今日就不让你们抱了。 不过等朕的小孙女儿百天或者是周岁宴，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嘛！” 官员们还能怎么办。 “多谢皇上。” “皇上，小郡主是不是也该赐下封号？” 说起这个，皇上立马来了精神。 “花花是八宝和粥粥的妹妹，必定也是个小福星。 朕现在不奢求他们为大周朝带来多少福气，只期盼三个孩子平安长大。 所以花花这封号便取名恒安，同样赐郡主之位。” 官员们满脸皆是喜色。 “见过恒安小郡主。” 皇帝满脸是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好了，都起来坐着吧。三个孩子的年纪都太小，等他们再长大些，再给他们赐下封地。” 大殿之中气氛一片欢腾。 官员们和皇上你来我往，一副君臣相宜的场面。 这般就显得干巴巴站在大殿中的纳兰阙十分尴尬了。 西凉王看不下去了。 “真是没想到，小郡主才刚满月，就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不知道小郡主……” 他正想将话题往纳兰阙的身上引。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花花直接再次哭了出来。 “哇！” 皇帝和文武百官立刻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西凉王。 “噤声！” 第1141章 踢到他们，算是踢到针板了！ 西凉王被众多眼神看的身体发僵，明明知道花花不过是个刚满月的孩子，心里还是直接把她给记恨上了。 这小畜生故意在与他作对！ “皇上……” “哇！” 花花哭得很是伤心，小小的一团，一抽一抽的。 慕云澜顿时心疼了。 “父皇，花花兴许是饿了，我带她去后殿。” 皇帝看向了皇贵妃。 西凉王乃是皇贵妃的亲兄长，在这等场合，也不好太过让他没了脸面。 “也好……” 皇贵妃却抬手将花花接了过来。 “来赴宴之前，花花才刚吃了奶没多久，哪有那么容易就饿了，必定是听到自己不想听的声音了。” 说着，她直接看向了西凉王。 “兄长前来参加花花的满月宴，本宫心里十分的开心。 只是这大周朝不同于咱们西凉，皇宫内廷更是规矩严苛。 以后兄长的义子就不要带入宫中了，另外花很好看，开的也很是时候。 只是某些人有些不合时宜。” 西凉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不过他却没有无脑发火，反倒是忍了下来。 “皇贵妃教训的是，本想着皇贵妃出身自西凉，与我乃是一母同胞，我收了义子，总要带入宫给皇贵妃瞧瞧。 却忘了皇贵妃现在身份尊贵，不久之后更是即将继位中宫，我眼巴巴的贴上来，倒是显得另有目的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顿时陷入沉默。 皇贵妃德容兼备，唯一一点不怎么好的，便是这出身。 西凉虽然已经归顺于大周朝，可到底也曾与大周为敌。 如果不是寒王锋芒无两，再无皇子能与他争锋，官员们也不会那般轻易的妥协立皇贵妃为后。 他们本不希望大周的皇后与母族有太多的牵连，可眼看着皇贵妃这般毫不留情，又生出了不少的担忧。 皇贵妃若真的连自己的亲族都不顾，将来可会真心实意地爱护大周朝的百姓？如何担任其一国之母的职责？ 气氛尴尬之际，慕云澜轻轻的揽过八宝，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八宝水润润的眼神顿时亮起，牵着粥粥就往西凉王的面前跑。 两个孩子的动作，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八宝和粥粥在西凉王的面前站定，一脸期待的扬起小脑袋： “西凉王爷爷，我和妹妹给你请安了。” 西凉王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你们……” 八宝伸出小手。 “西凉王爷爷一看就是十分注重情谊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收下义子，就着急的带过来见祖母。 所以，西凉王爷爷肯定不会只给妹妹准备了见面礼，也有我和粥粥的，是不是？” 西凉王尴尬在了原地。 “这……我入宫有些匆忙……” 八宝小脸上带了失落。 “西凉王爷爷，我和粥粥妹妹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礼物呢，还以为这次会有，没想到就只有一盆花啊。” 官员们神色逐渐的微妙了起来。 “刚才听他那么说，还以为格外的重视亲情呢。 原来这么久了，连礼物都没给小郡王和小郡主送过一份。” “是啊，皇贵妃这般态度，那就情有可原了。” 西凉王心中越发的恼怒，只觉得大周朝的官员这是在故意为难他。 “诸位大人今日前来赴宴，难不成每个人都准备了三份礼物吗？” 百官们齐刷刷的点头。 “是啊！” “你看，你们不也……等等，你们都准备了三份礼物？” “没错！” 官员们暗自得意。 皇上为了一碗水端平，弥补小郡王和小郡主之前没有开过宴会的遗憾，连他们养的老虎好大胆儿掉毛都拿出来当理由设宴了。 今日花花小郡主的满月宴，他们若是只准备一份礼物，回头还不得立刻就被皇上记到小本本上？ 呵，西凉王，踢到他们，算是踢到针板了！ 第1142章 粥粥牌好人卡 官员们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亲眼目睹西凉王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紫。 皇贵妃抱着已经安稳下来的花花，艳丽的眉眼之间，隐隐透露出锋利之色。 “借着今日恒安小郡主满月宴的时机，文武百官都在，有些话，本宫也不妨说清楚了。 寒霄能得皇上重视，能得百官认可，皆是因为诸位信任，加上他自己努力。 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时常因为自己的出身而为寒霄惹来非议。” 官员们面露惶恐之色，连忙起身。 “皇贵妃言重了，微臣等人对皇贵妃和寒王殿下的出身绝无意义。” “诸位大人不必如此，其实有些话，放到台面上说清楚了，本就没什么。 反倒是私底下，大家猜来猜去，才更容易生出龃龉。 本宫的确是出身西凉，要说今后绝不偏帮着西凉的百姓，那放到世人眼中，就是无情无义。 可本宫更是知晓自己的身份，我不仅仅是西凉的公主，更是未来大周朝的皇后。 本宫既然能够坐上皇后的位置，自然就会母仪天下，承担起皇后的职责。 这一点诸位大人尽可监督。” 官员们心中震撼。 皇贵妃这般直言不讳，反倒显得他们在心中的猜疑可笑起来。 慕云澜笑着在一旁开口。 “母妃，诸位大人都是明事理之人。 西凉早已归属于大周，成为大周朝的疆土，和被收归回来的百越一样，全都沐浴在父皇的龙威之下。 西凉王刚才的话，应该也只是说说家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吧？” 慕云澜说着，转头看向了西凉王。 若是家事，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若干涉到国政，那事情可就大了。 皇贵妃对着慕云澜笑了笑，转头看向西凉王时，目光之中带上了威慑。 “倒是我一时理解错了，我们纳兰家收了义子，的确是件好事。 不过，兄长也要时刻谨记，你不仅仅是纳兰家的家主，还是西凉王。 这义子可计入族谱，却不能因为这层身份而干涉了政务。 毕竟，身为西凉王，兄长也不想被人议论，仗着身份徇私舞弊，任人唯亲吧？” 不管西凉王收下这两个义子有何目的，她都要斩断这两人的仕途。 西凉现在最需要的是安稳，而不是野心。 什么，人才？ 若真是人才，为何不通过科举入仕？ 纳兰阙神色依旧淡然，微笑着宛若一块上等的玉石。 倒是西凉王身边坐着的另外一个青年，有些气呼呼的，像是把什么心思都写到了脸上。 西凉王思量片刻，脸上露出一抹不怎么情愿的笑容。 “皇贵妃说的是，我收下这两个义子，不过是可怜他们的身世，又爱惜他们的才华。 将来他们能走到什么位置，自然全凭他们自己努力。” “如此就好，那就让你的两个义子把那盆花抬到偏殿去吧。” “是。” 粥粥眨着一双大眼睛，根本没有意识到大殿之中的交锋。 见大人说完了话，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西凉王爷爷，那你下次再见我的时候，记得把欠我们的礼物拿来哟。 这次忘记就算了，下次不要再忘啦。” 西凉王神色越发的僵硬。 “定然不会忘。” 粥粥开心的摇晃着脑袋。 “好耶，粥粥的库房又可以多很多东西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蓦然扭过头去。 “西凉王爷爷，你不会抠门不想送，就说你记性不好忘记了，对吗？” 她现在已经四岁多，完全学精了。 她忘了做功课，就会告诉林阁老，功课被好大胆叼走了。 西凉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往外挤。 “怎会，我出了宫，就让人将礼物送到寒王府。” 粥粥甜甜一笑：“谢谢西凉王爷爷，你真是个好人。” 官员们忍笑忍得辛苦。 明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还不得不面带微笑，可不就是个好人吗？ 第1143章 找找平衡 得到了粥粥发的好人卡，西凉王有闷气没机会发，只能动作僵硬的坐着喝酒。 官员们也都不理会他，推杯换盏，极为热闹。 花花倒是老实，没多会儿，便靠在皇贵妃的怀里睡着了。 慕云澜瞧见了。 “母妃，让嬷嬷把花花抱去瑶华宫吧。” “也好，小孩子体弱，不宜多待在这等人声嘈杂的场合。” 没有了花花这个小捣蛋鬼，宴会的气氛不见轻松，反倒有不少人心不在焉。 尤其是皇上和皇贵妃。 “花花那么小一个，让她自己睡在瑶华宫，会不会害怕？ 皇贵妃继续宴饮，朕去陪着花花吧。” 皇贵妃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目的。 “这么多文武官员在，还是应该皇上留下。 臣妾回瑶华宫。照看着花花就是了。” “你刚才都把花花抱着睡着了，朕都没怎么抱。” “之前在瑶华宫的时候，皇上抱着不撒手，比臣妾多抱了两刻钟呢。” 西凉王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不就是一个小崽子们，这皇帝和皇贵妃还争抢起来了？ 官员们却是见怪不怪，甚至都没有多紧张，继续乐呵呵的喝酒说话。 楚景牧想起刚刚自己抱着的小娃娃，这会儿同样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父皇、母妃，你们两个不用争了。 看孩子多辛苦啊，这样的差事，理应该儿子来效劳。 你们两位都歇着，我去瑶华宫看着花花！” 皇贵妃没有作声，皇帝却毫不客气地甩给了他一个白眼。 “美死你得了！” 花花小宝贝实在是太可爱了，哪怕是睡着了，都能让人目不转睛的盯上一个时辰，丝毫不觉无聊。 慕云澜很明智的，没有加入皇上和皇贵妃的抢娃之战，反倒有些担忧，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楚寒霄。 “你有没有发现咱家花花有些问题？” 楚寒霄经历过了上一次的自闭，现在完全学聪明了。 “花花聪明可爱、貌美无双。” “……” 慕云澜看出来了，楚寒霄这个老父亲完全是被自家闺女给拿捏了。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花花身上有一股别样的吸引力？” 楚寒霄颇为骄傲的点头： “咱们两个的女儿，自然是哪儿哪儿都好。” “不是，你难道没发现，别管是照顾着花花的那些嬷嬷，还是父皇、母妃，每次看到花花，都会格外的温柔、有耐心吗？” “父皇和母妃对八宝和粥粥也是这样。” “不太一样。” 楚寒霄握紧慕云澜的手：“不用担心，有吸引力不是一件好事吗？” “现在看来，倒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是了。” 慕云澜有些担忧。 自家小闺女将来不会成为个万人迷吧？ 皇帝和皇贵妃联手挤兑完楚景牧，然后迅速和好，手拉着手一起去瑶华宫看望花花了。 只留下楚景牧一个人迎风流泪。 他觉得不甘心，他觉得心里苦，转头就去找英王。 英王还在琢磨自己的胡子，见他扑过来，嫌弃的朝一旁躲了躲。 “你干什么？” “二哥，我现在很伤心，需要有人来治愈一下我脆弱的心灵。” “你伤心就去找老三他们两口子啊，老三可是最疼爱你这个弟弟了。” 楚景牧哼了哼： “三哥陪三嫂呢，哪有空理我。再说了，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全家和睦，还有八宝、粥粥、花花这么好的孩子，我心里就更受伤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平衡、平衡。” 反应了好一会儿，英王才回过味儿来。 “混账老四，敢情你到我这来找平衡了？” “二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小人！” 第1144章 偶遇 慕云澜看着下面英王逮着楚景牧灌酒，不由得有些担忧。 “不用管管？” “老四自找的，不用理他。” 官员们看出英王下手极为有分寸，也都乐呵呵的看热闹。 西凉王看着热闹哄哄的一幕，却只觉得满心不解。 怎么感觉大周朝从上到下，全部都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难不成真的如那人告诉他的，打了一场胜仗，大周朝便好大喜功，从上而下，乱了风气？ 看来，西凉还是得想想自己的出路。 闹腾了好一会儿，宴会才散去。 慕云澜牵着八宝和粥粥，慢慢的往瑶华宫里走。 粥粥兴致勃勃地跟慕云澜介绍着她这段时间打下的江山。 “娘亲你看，旁边那棵树，我揪掉过他的叶子。 那边那朵小花，秃了一半的花瓣是我收的过路费。 还有池塘里的胖头鱼，最是不听话，被我捞起来打了一顿，现在知错就改了。” 慕云澜仅仅是听着，便能想象到粥粥在皇宫里横行无忌的画面。 “看来我们粥粥这段时间一点都没闲着。” “是呀是呀，我跟哥哥可忙了呢！” 八宝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忙！” 慕云澜看着乖巧的儿子和活泼的女儿，心中填满了暖意。 “那这么忙，有没有时间好好想娘亲啊？” 八宝和粥粥立刻一左一右抱住了慕云澜的手臂，紧紧的抱在怀里。 “想了，超级想娘亲的！” “超级超级想！想的哪儿哪儿都是！” 楚寒霄目光温柔、宠溺，听到粥粥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应该说，不管到哪里，都有想娘亲。” 这想的哪哪儿都是，还挺吓人的。 慕云澜蹲下，一左一右，抱着八宝和粥粥亲了好几口。 “娘亲也想你们。” “还要亲一亲！” 楚寒霄加入其中。 “我觉得你们也应该要爹爹亲两口。” 粥粥小屁股一扭，立刻拉了八宝就往前跑。 “才不要，爹爹胡子扎扎！” 楚寒霄故作生气：“站住！今天爹爹就是要亲不听话的小孩。” “啊，哥哥快跑！” 粥粥欢呼一声，拉着八宝就往前跑去。 楚寒霄快走两步跟上，逗着两个孩子玩。 慕云澜便不知不觉的落在了后面。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躬身行礼的青年。 “纳兰阙？前面就是内宫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昙花极其脆弱，我担心花司里的内侍照顾不好，便随着一起去了一趟花司，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王妃。” 他目光温柔，一双浅色的眼眸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含笑望着人的时候，莫名的会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慕云澜眉心略微动了动，淡淡的点了点头。 “嗯，交代完了就赶紧离开，皇宫内院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 “多谢王妃提醒。” 慕云澜转身便往前走，突然身后再次响起了纳兰阙的声音。 “王妃……” 慕云澜回头，就看到纳兰阙从地上，捡起了她的香囊。 也不知道是何时从身上掉落下去的。 “王妃的东西掉了。” 慕云澜抬手将香囊拿过来。 “有劳。” “王妃客气。” 慕云澜离开，转过内门的回廊，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香囊，没有注意到早早躲藏在柱子后面的粥粥。 “嘿哈！” “呼，”慕云澜被吓了一跳，很快便回过神来，“是谁呀，太吓人了。” 粥粥笑的开心。 “娘亲不怕，是粥粥！” 又往前走了没两步，楚寒霄抱着八宝从另一个柱子后面跳出来。 慕云澜虽有防备，却也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我竟然一点都没想到，你们就藏在这里。” 八宝和粥粥开心了，手拉着手继续去找下一个藏身的地点。 楚寒霄却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 “云澜，怎么了？” 第1145章 直女思维 慕云澜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刚才在进内宫的路上，我遇到纳兰阙了。” 楚寒霄的神色立刻冷沉了下来。 “他可有无礼？” “那倒没有，说是去花司告诉内侍，照顾那株昙花的注意事项。还帮我从地上捡起了不知何时掉落的香囊。” 楚寒霄看向慕云澜手中的香囊，眸光瞥到一抹金色的花粉，抬手接了过来。 “这袋子上沾染的，应该是昙花的花粉吧？” 慕云澜瞧了一眼：“还真是，扔了吧。” “不，留着。我总感觉西凉王的这两个义子不是平白认的。” “西凉王手中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只要母妃那边不松口帮着求情，即便是认下再多的义子，恐怕也无法扭转局势吧？” “你有没有发现那两个义子有些奇怪？” 慕云澜仔细回忆了下，郑重的点点头： “确实，一个气息温润，看着像个老好人。 一个年纪不小了，却一脸的懵懂天真，有装嫩的嫌疑。” 楚寒霄陷入了沉默。 慕云澜疑惑抬眸：“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就没有发现些其他的？” “其他的？暂时没有发现，可是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楚寒霄扬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我也没发现太多线索，跟你发现的差不多。” “那你笑什么？” “就是想到了那个装嫩的，觉得他有点好笑。” 慕云澜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嗯，不过也无妨，反正母妃都开口不让他们再进皇宫了，应该也没有机会遇到。 不去管他们便是了，倒是月奴那边，也要派遣使臣过来了吧？” “是啊，而且派过来的还是老熟人。” “百里明月和百里逐风？” “嗯，前些时日，百里逐风逼宫，迫使他的父王退位，现在他是月奴之主了。” 慕云澜蹙了蹙眉心。 “若真是如此，那也不好将他拒之门外。 月奴境内的疫病已经完全平息，不过购买药材的数量依旧很多。” 这一点让她极为想不通。 “百里逐风刚刚接过王位，许多部落依旧没有归顺。 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大周，必定有更为重要的目的。 等人来了，我们仔细瞧瞧就是了。” “好。” 站在这个位置，必定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楚寒霄和慕云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也并不觉得厌烦。 简单的讨论完之后，便来到瑶华宫。 八宝和粥粥早就跑来了大殿。 此时，粥粥正拿着一只胡萝卜雕刻成的凤凰逗花花玩。 花花已经睡醒了一觉，这会儿颇为有精神，艰难的转动着小脑袋四处打量，一副眼睛不够看的模样。 看到姐姐手上的胡萝卜，小手晃动着就要去拿，只可惜，小手还十分的不听话，抓了几次，都没能抓到雕花凤凰。 粥粥都替妹妹着急，干脆将胡萝卜塞了过去。 “妹妹喜欢胡萝卜。” 花花吐了个泡泡，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粥粥以为她还要，拿了块糕点塞过去。 不多时，花花的襁褓中就塞满了各种食物。 皇贵妃笑意盈盈的看着，并未阻拦。 襁褓和衣衫弄脏了，再更换就是，可八宝、粥粥和妹妹联络感情的行为若是打断了，对三个孩子都不好。 皇帝坐在一旁，整个人散发着酸溜溜的气息。 他这会儿都有些不知道该吃谁的醋好了。 八宝和粥粥不理他，他吃醋。 花花不理他，他吃醋。 皇贵妃不理他，他也吃醋。 总之，他现在觉得，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醋缸，他整个人都快被腌入味了。 第1146章 对自己的体重没有一点数 时间一点点过去，花花一天天的长大，性格特征也越来越明显。 自家这个女儿怎么说呢，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仅格外的有亲和力，还十分的佛系。 抱一抱、亲一亲，怎么都行。 可面对着她不喜欢的人，那真是个磨人精。 别说是凑到她面前了，就是远远的被她看上一眼，那都得嚎的整个寒王府都知道。 就是这么的极端。 花花的百日宴，皇上本意也是要大办。 不过慕云澜却拒绝了。 眼看着封后大典在即，朝堂上下都忙得不行，一个百日宴，实在没有必要太过劳师动众。 她带着花花入了皇宫，陪着皇帝和皇贵妃吃了顿饭，一家子和和乐乐，反倒是比大张旗鼓的举办宴会更有意义。 封后大典的流程比当初晋为皇贵妃时，更加的复杂。 慕云澜在一旁听着各种流程，都替自家母妃累得慌。 单单是一整套的凤袍、凤冠，加起来都得有二十多斤。 这还要更换三套，连穿三天。 慕云澜陪着皇贵妃试衣服说话。 八宝和粥粥则带着妹妹花花在垫子上玩好大胆。 好大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大老虎。 不过他虽拥有强健的体魄，却始终生着一副猫咪般柔弱的心灵。 此时就像个大猫一般，把自己摊成了一只虎饼饼，任由八宝和粥粥把妹妹放在它的后背上躺着。 “妹妹努力翻身，要努力，像姐姐这样，嘿呀，就反过来了。” 粥粥见妹妹仍旧学不会，便自己躺下示范。 花花吃着自己的小手，看的是津津有味。 粥粥有些着急，翻了两遍，见妹妹学不过，便去找外援。 “哥哥，你也来帮妹妹示范一下。” 八宝倒也一点不摆哥哥的架子，躺到妹妹的另一边。 “翻身很简单的，嘿呀，看，这就反过来了。” “咯咯！” 花花放开了满是口水的小手，咧着小嘴笑的开心。 粥粥在一旁跟着傻乐。 “妹妹喜欢我们。” 皇贵妃坐在一旁看着三个孩子，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平日里忙忙碌碌不觉得，现在看着这三个大宝贝，才发现岁月催人老。” 慕云澜满脸笑意。 “母妃别以为找到借口，就可以不帮我看孩子了。” 皇贵妃含笑看了她一眼。 “母妃什么时候找借口不帮你看孩子了？” “母妃说自己老了，岂不是暗示自己没有力气，抱不动孙子孙女了？ 可母妃分明年轻着呢，我瞧着别说是抱他们三个了。 就算是孩子们长大，娶妻嫁人生子，母妃还能给帮着看重孙辈呢。” “哈哈，”皇贵妃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呀，惯会打趣母妃，若真活到那么大的年纪，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 “什么老妖精，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那个时候母妃是宝贝才对。” 皇贵妃笑得越发开心，紧拉着慕云澜的手。 “母妃一直遗憾自己没有生女儿的命，现在有了你，那可真是万事知足。” 慕云澜靠在皇贵妃的肩膀上。 粥粥瞧见了，直接起身跑过来，吵吵嚷嚷的就往皇贵妃的膝盖上爬。 “粥粥也要抱抱！” 八宝抱起了花花。 “这里还有俩！” 好大胆不明所以，一脸懵圈的抬起了虎头。 眼看着大家都往皇贵妃那边跑，它也站起身来跃跃欲试。 慕云澜率先发现了它狗狗祟祟的动作。 “你站那！” 好大胆是真的对自己的体重没有一点数啊。 好大胆不甘心的嗷呜一声，发现没人带它玩儿，只能悻悻的趴到地上，继续打盹儿去了。 第1147章 封后大典 花花从自家哥哥姐姐那里学会了翻身，而且学的有模有样。 每次翻身之前都会伸伸胳膊、蹬蹬腿，小嘴里配合的喊着嘿哈，十分的有仪式感。 她这副努力的模样，获得了皇上和皇贵妃一致好评，并且立刻让画师将她可爱的模样画下来，说是要当成传家宝。 慕云澜现在对两位长辈宠溺孩子的举动，已经彻底免疫了。 随着花花翻身越来越利索，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慕云澜身为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下一任的未来国母，要跟随着走的程序异常繁杂。 三天大典忙忙碌碌的下来，两条腿酸的厉害，路都不想走。 这个时候，她就格外的羡慕粥粥。 这小家伙别管前一天玩的有多累，只要睡上那么一觉，第二天一准生龙活虎。 皇贵妃坐在大殿之上，接受百官和命妇们的朝拜。 高昂的礼乐之声响彻云霄，宣布着新一任大周朝皇后的诞生。 慕云澜虽然累，可同时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以前翻阅史书，寥寥几笔，便是一人的一生。 现在，她竟然能够亲眼见证一段历史。 正想着，忽然感觉手上一暖，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 她转头，和同样盛装打扮的楚寒霄对望，眼底是化不开的信任和情谊。 两人并肩而立，见证着大典顺利完成。 接下来的宫宴环节就比较轻松了。 花花睡着了，提前被嬷嬷们抱回了瑶华宫安置。 八宝和粥粥则被皇上叫到跟前，和皇贵妃，不对，现在应该是皇后，一同坐着吃东西。 官员们早已习以为常。 终于能够休息一会儿的慕云澜端起茶水品了一口，暗暗的松了口气。 “寒霄，以后你继承了皇位，我的封后大典也是如此繁琐？” 楚寒霄点点头。 “按照规矩，应是如此，可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把规矩改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还是算了，礼仪大典传承自前朝，规矩虽繁琐，可每一项皆有其意义，改了反倒失了庄重的味道。” 楚寒霄知道她累坏了，疼惜的握紧了她的手。 “都依你。” 忽然，他感觉有道异样的目光落了过来，抬眸，正对上百里逐风的眼睛。 慕云澜也察觉到了，顺着楚寒霄的目光望了过去。 百里逐风的模样和上一次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上一次相见，百里逐风举止得体、气息温和，全然不像是在月奴那等高压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王子。 可现在，他发丝全部梳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以及锋利的眉眼。 他身上的温和之气全然被压迫人心的凛冽所取代。 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位月奴的五王子已经成长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君王。 百里逐风已经是新一任的月奴王，为显尊重，位置自然是极为显眼的。 因此，他这一番动作，很快便被其他人所察觉。 不少大周朝的官员暗自防备起来，一些武将甚至毫不客气地放出了自身的气势。 都是千年的妖精，别搁这玩儿什么聊斋。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上一次这个百里逐风，可是差点把眼珠子抠下来，粘在寒王妃的身上。 如今，他骤得高位，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该不会还对寒王妃存有觊觎之心吧？ 第1148章 刺杀 就在官员们心中暗自猜测防备的时候，百里逐风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转头看向了皇帝和皇后。 “本君有幸前来大周朝观礼，心中十分高兴，在此敬皇上和皇后一杯，祝二位帝后和睦。” 皇帝同样注意到了百里逐风的神色，淡淡道： “月奴王能够前来观礼，朕心中也十分的高兴，你我二位，共饮此杯。” 百里逐风喝完了第一杯酒，却是再次将酒杯斟满。 “月奴境内的疫病能够很快平息，还要多谢寒王妃给我们的药方，以及无疾堂充足的药材供应。本君也应该敬王妃一杯才是。” 慕云澜礼貌地笑了笑，却没有去拿酒杯的意思。 “药方是太医院诸多太医齐心协力研究出来的，无疾堂之所以能够提供那么多的药材也是户部的官员，辛苦从中调度。 我实在是不敢居功，月奴王若真心想要感谢的话，就谢一谢太医院的太医以及大周朝的官员吧。” 百里逐风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而后笑得若无其事。 “听闻大周朝的人历来谦逊，想来寒王妃亦是如此，那这杯酒就我独自饮了吧。” 楚寒霄冷声开口： “月奴王如今身份尊贵，让你独自饮这杯酒倒显得不礼貌了，本王代替太医院以及大周朝官员，陪月奴王饮一杯。” 百里逐风顿了顿。 “也好。” 百里逐风仰头将酒喝了个干干净净，还将酒杯倒转过来对慕云澜示意。 慕云澜面上的笑意淡了淡。 一旁的楚寒霄放下酒杯，眼底寒意凝结。 两人分明没有多话，可官员们却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这时，八宝端起了自己的小酒杯，脆生生的开口： “皇爷爷、皇祖母，八宝和粥粥妹妹、花花妹妹也要向皇爷爷和皇祖母敬酒。” 粥粥油乎乎的小手举起了杯子。 “对，向皇爷爷和皇祖母敬酒，粥粥干了，你们随意！” 皇帝心中的那一丝不悦瞬间烟消云散，他满眼宠溺的看着八宝和粥粥。 “好好，干！” 官员们连声称赞。 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宴席很快结束，八宝和粥粥玩累了，便决定歇在皇宫之中。 慕云澜和楚寒霄带着花花回府。 夜色宁静。 唯有马车碾压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慕云澜想起了百里逐风，总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寒霄，你说那位月奴王紧赶慢赶的过来，究竟为了什么？” 楚寒霄看着慕云澜略有些疲倦的模样，一手抱着花花，一手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月奴境内此时也不安稳，他不能离开太久。 也就是说，他有什么目的的话，必定很快就会有行动。 我们安静等着就是了。” 话音才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慕云澜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身体猛的一歪，重重地朝着一旁倒下去，紧接着便是马匹痛苦的嘶鸣。 嗖嗖嗖！ 一支支带着火光的长箭射过来，车厢瞬间被射穿，燃起火苗。 “花花！寒霄！” 慕云澜心脏收紧。 下一刻，马车外便响起了厮杀声。 楚寒霄竭力的将花花和慕云澜揽入了怀中，肩膀却被羽箭刺伤。 “云澜，没事，别怕。” 慕云澜快速爬起来，看到楚寒霄半跪着，怀里紧紧的护着花花，骤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她鼻尖嗅到了血腥气，这才注意到他左侧肩胛骨处的羽箭。 她心念一动，从空间之中取出剪刀，利落地将羽箭剪断。 现在情况危急，没有办法把箭头拔出，只能这样减清楚寒霄的痛楚。 “你怎么样？” “我没事。”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花花，却发现这个小家伙只是皱了皱眉，而后又接着睡着了。 第1149章 奶嬷嬷失踪 外面的厮杀声越发的响亮。 马车周围的火光也越来越多。 楚寒霄却没有动弹。 “现在出去，立刻就会成为活靶子，此处距离皇宫不远，这些贼人一击不成，便会想方设法的逃走。我们略微等会儿。” 果然，片刻之后，锐影赶了过来。 “王爷、王妃，刺客已清缴干净，请下车。” 楚寒霄这才带着孩子和慕云澜下了马车。 周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尸体，蒙着脸，一身夜行衣。 锐影脸颊之上染了血迹，沉声禀报： “回禀王爷、王妃，刺客一共二十六人，二十四人也被击杀，剩余两人逃走，暗卫已经去追了。” “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慕云澜看向地上的刺客，虽心中有猜测，还是想确认一番。 “他们身上可带有印记？” “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并无明显的标记。” “看来是有备而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刚刚准备休息的皇上和皇贵妃自然收到了消息。 立刻派遣了大批禁军过来。 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没有办法回寒王府了，只能原路折返回皇宫。 回到瑶华宫，花花突然醒了，慕云澜带下去喂她，可小家伙吃了两口，又睡着了。 慕云澜以为她困的难受，又记挂着楚寒霄那边，正准备将她交给奶嬷嬷哄睡，这才忽然发现，原本跟过来的四个奶嬷嬷竟然少了一人。 “卫嬷嬷呢？”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奴婢们也不知道。” 事故发生之时，她们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虽然也受了惊吓，却都没有受伤，此时仍旧惊魂未定，没有人注意到卫嬷嬷去了何处。 “三位受惊了，今天好好休息，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是。” 三人往外退去，慕云澜看了一眼花笺。 花笺立刻点了点头，暗中跟了过去。 慕云澜将花花交给怀素，整理好衣衫，这才返回正殿。 大殿内，皇帝雷霆震怒。 “刺杀？今日刚刚举办完封后大典，还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就这样公然刺杀未来的太子和太子妃？ 放肆，简直放肆！” 皇帝双目几乎被怒火填满。 “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立刻封锁京城，另外宣禁卫军统领、顺天府尹、刑部尚书……立刻入宫见朕！” “是。” 楚寒霄坐在一旁，褪下一边的衣衫，太医正帮他处置着伤口。 皇帝发完了火，关切的看过去。 “怎么样，寒王伤的重不重？” 太医连忙回话： “有些伤到了骨骼，不过好在羽箭之上没有涂抹毒药。 箭头已经拔出来了，也已按照寒王妃教授的方法，清理、缝合了伤口。 精心换药，仔细养着，大约一个多月，便能大好了。” 皇帝点点头。 “再去看看云澜和花花……” 正说着慕云澜走入了大殿。 “父皇，我和花花没事。” 皇帝这才彻底松下那口气。 “没事就好。” 慕云澜从宫女手中接过衣裳，披在了楚寒霄的肩头。 “我刚刚才发现，照顾着花花的那个卫嬷嬷失踪了。” 皇后此时也赶了过来。 她之前在八宝和粥粥那边，因此过来的晚了些，听到这话，心中一惊。 “卫嬷嬷，那不是我挑选出来送到王府的吗？” “是。” “突然失踪，是遇害了，还是……这件事情，必须要仔细查个清清楚楚！ 皇上，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 皇帝面色冷沉。 “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1150章 机会只有一次 刑部尚书等官员高高兴兴的回了府，正准备换下官袍休息，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住。 官宦世家规矩严格，大半夜如此极速的叩门，必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很多官员顾不上整理衣衫便快速的出门。 看到等候在府门口传信的禁军，心中咯噔一声。 大半夜皇上急召，这已经不是天大的事了，必定是天塌了。 官员们急速赶往宫中，一进入大殿，就感受到了那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微臣参见皇上。” 官员们行礼，皇上却并未第一时间叫起，依旧是面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 官员们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安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直到所有的官员都到齐了，更换过衣衫的楚寒霄，这才来到了前殿。 看到寒王略显苍白的脸色，不少官员皱起了眉心。 皇上这才冷声开口。 “刚才，寒王和寒王妃出宫，沿途遭遇刺客绝杀，寒王重伤，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皆受伤。” 他故意说的严重，为的是方便之后借机发作。 官员们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随即眼底泛起汹涌的怒火。 什么人有这般胆量？ 今日才举行了封后大典，寒王殿下成为了嫡子。 就有人胆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在他和寒王妃出宫的路上进行截杀？ 甚至说，这已经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了，这是在挑战皇权，这是在硬生生打整个大周朝的脸。 “皇上，臣等罪该万死。” 京城之中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官员，每一个都难逃罪责。 皇帝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们的确是该罚，按照朕的意思，每人五十廷杖，一个都跑不掉。 可寒王不同意，向朕求情，所以朕就暂时给你们记下。” 官员们顿时感激涕零的看向了楚寒霄。 “臣等多谢寒王殿下，必定拼尽全力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楚寒霄点了点头。 “刺客一共二十六人，有两人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本王已经派遣了人前去追踪，那些被杀的刺客尸体，已经被运送入宫中，并无任何的线索。 待会儿诸位大人可以亲自过去查看，另外还有照顾恒安小郡主的一位奶嬷嬷失踪，生死不明。 线索就只有这些，其他的需要诸位自己去查。” 官员们神情越发的凝重。 刑部尚书率先出声。 “线索太少了，为今之计，只能去追查逃走的那两名刺客，以及那个下落不明的奶嬷嬷。” 其余官员纷纷点头。 “臣赞同刑部尚书大人的意见，除此之外，微臣建议应该暗中调查月奴王以及西凉王！” “臣等附议。” 皇帝也是这个意思。 “立刻去办，这桩案子若是查不清，你们的官帽也就不必要了。” “是。” 与此同时，瑶华宫内，照顾花花的三个奶嬷嬷尽数被扣押，跪在了皇后和慕云澜的面前。 “皇后娘娘、寒王妃，奴婢等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眼神冰冷，猛地拿起茶盏，砰的一声，摔在了几个奶嬷嬷的面前。 “你们都是本宫精心挑选出来的，身家性命连同家人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 本宫只问一遍，机会也就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住，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就看你们自己了！” 第1151章 后悔自责 三个奶嬷嬷抖成一团，浑身跟筛糠一般。 皇后冷声开口： “你们四人，每次照顾恒安小郡主，都是两两一起。 那个下落不明的卫嬷嬷，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三人冷汗涔涔，片刻之后纷纷开口。 “前两日，奴婢和卫嬷嬷一并当值，的确是见她频频走神，似乎是有心事。” “奴婢也想起来了，卫嬷嬷跟奴婢一起当值的时候，以肚子不舒服为理由，中途离开过好几次。” “还有，今日皇后娘娘晋封大典，寒王妃也很忙碌，恒安小郡主一直由奴婢和卫嬷嬷照顾着。 卫嬷嬷几次抱着小郡主想要往殿外去，都被奴婢给拦下了。 奴婢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她是想抱着小郡主出去看热闹。 奴婢想着外面的礼乐声那么响，小郡主身体娇贵，若是听了怕是对耳朵不好，所以就没让她去。” 这位奶嬷嬷说着，心中满是庆幸。 那卫嬷嬷怕不是想要将小郡主给偷偷抱走吧？ 还好她拦住了，不然，自己怕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皇后脸色微微泛白，她满脸歉意地看向了慕云澜，心中自责到了极点。 “云澜……” 这些奶嬷嬷都是她挑选的，云澜选择用她们，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可没想到竟然出了问题。 坐在一旁的慕云澜出声安慰。 她也愤怒，却分得清是非。 “母后不必自责，当初挑选奶嬷嬷的时候，我也是在现场看过的。 那个卫嬷嬷当时的确是个好的，儿媳也没看出问题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且人心又易变，实在不是母后的责任。” 皇后也明白，可心里还是难受。 “是我对不起花花。” “母后千万别这样想，是那些心思不纯之人的错。 把人找出来，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狠狠的惩处了就是了。” “好，来人，立刻去调查卫嬷嬷都接触过什么人。 哪怕是说过一句话的，也都尽数扣押，严格审问。 另外把她的家人，别管亲疏，尽数绑了，关入天牢。” “是。” 皇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另外三个奶嬷嬷。 三人面色惶恐。 “皇后娘娘饶命，寒王妃饶命。” “你们不必这样害怕，若没有做错事情，让你们无端受了牵连，本宫会重赏弥补。 不过现在，在事情未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你们哪里都去不了。 来人，把她们带下去。” “是。” 皇后深深的喘着气，心口仍旧憋闷得慌。 “云澜，以后你和寒霄就不要回王府了，带着花花住在宫里吧，我实在是……害怕。” 慕云澜起身，走到皇后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好，都听母后的安排。 背后谋划这场刺杀的人，必定是想好了退路，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查不到什么线索的。 母后劳累了一天，好好歇着吧。” “我睡不着，一想到今日凶险，我这心里便跟装了只兔子似的。 云澜，你今日那么辛苦又受了惊吓，赶紧去歇着吧。” “好，我先去看着花花，母后就帮我照顾一下八宝和粥粥吧。” 有些事情做，总好过待在那里胡思乱想。 “嗯，我现在就去守着他们。” “好。” 回到了偏殿，慕云澜来到了花花的小床前。 她安安静静的睡着，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 慕云澜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她连忙试了试花花的温度，略微有些发热，并不严重。 她又解开襁褓，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检查，还好，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仔细地帮花花诊脉。 脉象同样安稳，并无异常。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52章 天花 因为担忧着花花，慕云澜这一夜睡得并不算安稳。 感受到楚寒霄回来的动静，便立马睁开了眼睛。 “寒霄？” “嗯，我回来了。” 楚寒霄看了看小床里睡着的花花，见她还睡着，便坐到了床边。 慕云澜坐起身来，看向他肩膀受伤的位置。 “跟父皇他们商量了一夜？” “让人去查看了各处的消息，逃走的那两名死士没有抓到，除此之外，各地没有丝毫异常。 那些刺客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除了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看来，这次是真的来者不善了。” 慕云澜起身将花花抱过来，发现她尿了，给她重新换了尿布，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温度，发现已经不烧了。 看到他的动作，楚寒霄心头一紧。 “花花怎么了？” “脉象一切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可就是吃奶吃的比以前少些。” 楚寒霄轻轻的碰了碰花花的脸颊。 “可是受了惊吓？听说小孩被吓的失了魂，就容易不吃东西，且嗜睡。 要不找个人给他叫一叫？” 慕云澜身为医者，虽然不迷信，可也知道有一些事情，真的是常理难以形容的。 “也好，不知道无尘大师在不在京中？” “我让人去找。” “好。” 正说着话，花花醒了过来，张开小嘴，奶里奶气的打了个哈欠，往慕云澜的怀里蹭了蹭。 慕云澜给她喂奶，这小家伙依旧如之前那般，吃了几口，便又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 慕云澜轻轻揉着她的小耳垂，想要让她清醒、清醒，结果这小家伙丝毫不管，被揉的难受了，就皱皱眉，依旧眼睛都不睁。 楚寒霄也跟着担忧起来。 花花以前醒了，可是要玩好一会儿的，像今日这样的状况，还真的从未出现过。 忽然，慕云澜视线一凝，扒开了花花的小衫，看向了她的脖颈处。 那里出现了一颗小小的红点。 慕云澜抱着花花的手紧了紧，手指微颤，声音都有些抖。 “寒霄……” 楚寒霄意识到了不对劲，上前想要接过花花，却被慕云澜躲过。 “云澜，怎么了？” “你现在立刻出去，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洗手用烈酒消毒，让母后搬出瑶华宫，然后命人将这里彻底的封锁起来。” 楚寒霄骤然睁大眼睛，眼底闪过一股难掩的恐慌。 “云澜，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怀疑花花感染了天花。” 天花…… 这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几乎让楚寒霄神魂俱裂。 每年都有人感染天花，身体强健的成年人感染了，十个人里能有五个能坚持下来就不错了。 更何况花花只有三个多月。 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扛？ 见楚寒霄愣在原地没有动弹，慕云澜神色更加严肃。 “寒霄，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另外，立刻召集太医，给宫中所有的人诊脉。 仔细去查，看看宫里有没有其他人感染此症。 若是感染了，一并送到瑶华宫里来，我来帮他们治疗。” 慕云澜语速很快。 “还有八宝和粥粥，他们都和花花接触过，也要仔细关注他们的状况。 还有父皇……总之，你把事情告诉太医院，张院正知道该如何防止疫病扩散。” 楚寒霄知道情况紧急，慕云澜说的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可他的脚下就像是扎了根，无论如何都挪不动步子。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第1153章 巨大的恐慌 慕云澜抬眸对上他担忧到极致的眼睛，轻声安慰道： “一边派人刺杀搅乱前朝，一边对花花下手，这是有人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越是这等时候，越不能乱。 你留在这里，帮不上我多少忙，前朝才是发挥你作用的地方。” 楚寒霄心痛如绞。 “我明白。”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父皇曾经面对太子时的感受。 一边是朝堂大局，一边是自己的妻子、孩儿。 无论如何取舍，都像是在身上割肉，疼得鲜血淋漓，却又不得不去做。 慕云澜面上露出笑容。 “相信我，花花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 你在前朝把那些作乱的人找出来，当我和花花出气。 不然，我和花花可都要怪罪你了。” 楚寒霄握紧拳心，后背上的伤口因为他太过紧绷而再次流血，浸透了衣衫。 他眼中有泪，面上却强迫自己扬起唇角。 “好，我把那些人找出来，交给你和花花来处置！” 他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别管是谁！ “去吧。” 楚寒霄强迫自己转身，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可是他却不得不往外走。 随着房门关闭，楚寒霄眼角彻底的湿润。 “来人，立刻封锁瑶华宫，所有人等不得任意走动。” 如此大的消息，顿时让禁军都愣在原地。 “寒王殿下？” 瑶华宫可是皇后居所啊。 直接封锁瑶华宫？ 楚寒霄目光如冰。 “没有听到本王的话吗？” “是。” 锐影赶了过来。 “主子……” “你即刻让人通知曲太医入宫。” 锐影不敢细问，只低头应下：“是。” 皇后在八宝和粥粥睡着的宫殿，正迷迷糊糊呢，就被怀素给喊了起来。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 看到快步走进来，连行礼都顾不上的太医，皇后的心顿时不住的往下沉。 “发生了何事？” “恒安小郡主疑似感染了天花，寒王殿下已经将整个瑶华宫封锁起来了，并且让奴婢告诉娘娘，暂且就住在这里，不能再回去了。” 皇后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云澜、花花……” 她仓皇的要往外走，怀素连忙扑通一声跪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娘娘，您不能去啊，后宫之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主持呢。 如此大的消息，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如今整个后宫都快乱成一团了。 皇上那边也有太医去诊脉，另外还有一并参加宫宴的那些官员…… 总之，您一定要撑住才行啊！” 皇后不顾仪态地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痛哭出声。 “是我不好，是我选出来的嬷嬷出了问题，是我害了云澜和花花……” 这一刻，她后悔的肝肠寸断，自责的无以复加。 怀素连忙上前扶住她。 “娘娘，先让太医诊脉，确定您和两位小主子的安危。” 皇后摇摇头。 “我没事，我年纪还小的时候便患过天花了，这病只要得过一回，便不会再感染。 快去看八宝和粥粥，他们也和花花玩了好一会儿。” “是。” 一场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后宫和前朝。 如此大的消息，如此多的动作，百姓之中也瞬间多了流言。 刹那间，整个京城从原本的繁华安稳，变得人人自危。 第1154章 瞒不住八宝 八宝和粥粥本来睡得好好的，太医的动作将两人给惊醒了过来。 皇后知道八宝最是聪慧，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竭力的平稳情绪，笑着说： “八宝和粥粥别怕，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罢了。” 粥粥迷迷糊糊的，一边接受太医诊脉，一边脑袋向旁边一歪，一头栽倒在被子上，小猪一样的滚了滚，又接着睡熟了。 八宝却是看了看殿内亮着的烛火，慢慢的抿起了小嘴。 请平安脉也应该是天亮吃过早饭之后，现在殿里还亮着烛火呢，根本就不是请脉的时间。 太医再三仔细诊脉。 “皇后娘娘，两位小主子的脉象一切正常，不过还是需要……” 皇后看了他一眼，太医连忙闭上了嘴。 “粥粥都睡着了，八宝也再睡会儿吧。” 八宝乖巧地点了点头，躺好盖上被子。 皇后带着太医出了内间，这才细细问道： “云澜传出话来，说是昨日她给花花诊脉，也是脉象上没有什么异常，结果今日一早便发作了起来。八宝和粥粥会不会也这样？” 太医神色凝重。 “回禀皇后娘娘，这个病症实在是不好说，防不胜防，不过眼下看来两位小主子是安稳的。 还是要仔细检查一番，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起红色的疹子一类。 除此之外，就是好吃好喝、加强锻炼，尽量避免生病。 小郡主还好些，从小身体强健，小郡王的话……” 皇后领会了太医的意思。 “本宫知道了。” 皇后返回殿中，想着仔细检查一下两个孩子身上，结果就对上了八宝清澈的眼睛。 “八宝，你怎么又坐起来了？” “皇祖母，娘亲和妹妹出事了，对不对？” 皇后心头一惊。 “没有的事，只是……” 八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小脸上却满是严肃。 分明只是个小孩子，可皇后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全然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气势。 皇后眉心蹙了蹙，抬手将八宝抱起来。 “八宝，皇祖母不好，不该想着瞒你的，只是怕你过分担忧，伤了身体。” 八宝抬手，轻轻的抓住了皇后的衣袖。 “皇祖母可不可以告诉八宝，娘亲和妹妹到底怎么了？” “妹妹生病了，生了一种会传染给人的病。 所以最近这段时日，你和粥粥恐怕都见不到你们娘亲了。” 八宝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大。 “是什么病？”不等皇后回答，他便自己开始猜测答案，“一般的病症，根本难不到娘亲。也不需要像今天这般大动干戈，一定是十分棘手，而且还很危险的病。” 八宝想到了什么，小脸顿时白了白。 “皇祖母，是天花吗？” 皇后心中猛的一颤。 她知道八宝很是聪慧，却没有想过他聪慧到了这样的境地。 接下来整个皇宫都会被戒严，这件事瞒过粥粥容易，瞒过八宝的话几乎不可能。 “是，皇祖母不想瞒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乖乖的吃饭，不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你的娘亲现在照顾着妹妹，情况已经很是艰难了，我们不能再让她更加担忧。 八宝，你说是不是？” 八宝低了低头，片刻之后，用力的点了点。 “皇祖母放心，八宝乖乖的，也会照顾好粥粥，不让娘亲担忧。 爹爹呢，爹爹有什么事情吗？” “太医已经赶过去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宫里还有其他人的天花吗？” “暂时还没有发现。” 八宝仰起了头。 “那为什么是先从我妹妹身上发现？ 我妹妹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娘亲还会时刻注意她的健康。 按道理来讲，即便是有天花，也不应该是率先在她身上发现。 有人要害妹妹，要害我们一家人吗？” 第1155章 懂事的让人心疼 皇后着实是被八宝的聪慧给惊住了，同时又十分的心疼。 她揽着八宝，像哄花花那般轻轻地晃了晃，安抚的拍着他紧绷的后背。 “八宝，别怕，有皇爷爷和皇祖母在，一定会把藏在暗中捣鬼的人抓出来。 你的娘亲不会有事，花花妹妹也不会有事，很快，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八宝靠在皇后的怀里，默默的红了眼眶。 “八宝没用，不能保护娘亲和妹妹。” “不是的，八宝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你的年纪还小，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长大。 八宝好好吃饭，乖乖的成长，就是对娘亲和妹妹的一种保护了。 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八宝来做的话，那还要大人做什么呢？” “可是八宝会不会很没用？” 皇后心疼到了极点。 “傻孩子，你那么聪明，会觉得你养的八小宝，很笨，很没用吗？” 八宝摇了摇头。 “不会的，八小宝是我养大的鸭鸭，它是很厉害的。” “是啊，八小宝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儿，你还是觉得它很厉害。 而你这般聪慧，你的爹爹和娘亲已经足够为你骄傲了。 在父母看来，孩子能够长大成才固然是好，可平平安安的，也是一种福气。 更何况，我们的八宝很聪明，你只是还太小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八宝终于像个小孩一样哭了出来。 “皇祖母，八宝害怕。八宝不想让娘亲出事，不想让妹妹出事。” 皇帝也已经赶了过来。 看到窝在皇后怀里哭的委屈巴巴的小奶团，连忙将他抱入怀中。 “乖，八宝乖，咱们不哭了，皇爷爷保证，你娘亲没事，妹妹也不会有事。” 八宝只是哭了一小会儿，便很是坚强的擦干净了小脸。 “皇爷爷，八宝不哭了，皇爷爷和皇祖母不用担心我。 我会好好吃饭，也会照顾好妹妹。 现在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去处理，你们赶紧去忙吧。” 他越是懂事，皇帝和皇后就越是心疼，发誓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碎尸万段。 哄着八宝再次睡着，皇后和皇帝走了出去。 “皇上，前朝那边都处置好了？” “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好了，其他的事情寒霄盯着呢，朕在前朝，心中担忧的时刻难安，所以便过来看看。” “到底是谁，竟然敢下这样的黑手。” 皇帝目光沉沉。 “这般不择手段的行事方式，倒是像极了傅妍。 只是这人早已经伏诛，难道还有什么残余人手保留了下来？” “她的势力不都在百越吗？如今整个百越都被咱们大周给拿下了，还能有什么事？” “关键就是毫无头绪，才最让人忧心。 摆在明面上的猛兽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匿在暗处，不知道何时会跳出来的毒蛇。” 皇后握住了皇帝的手，仰头看着他眉心处深刻的皱痕。 “管他什么猛兽还是毒蛇，我们一家子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还怕再多点风浪吗？” 皇帝握紧了皇后的手。 “清儿说的是，就算是毒蛇，它也总是会跳出来的。 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必定什么都不怕。” 就在这时，有人匆忙来报： “皇上、皇后娘娘，之前失踪的卫嬷嬷找到了。” 皇帝眼神骤然冰冷。 “人呢？” “人死了，尸体出现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第1156章 流言纷纷 皇帝也没有作声，皇后脸上原本的焦急和担忧慢慢的变成了凝重。 “卫嬷嬷的尸体上，也没有检查到任何的线索吗？” “是，被人用匕首捅入了心脏，一击毙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线索。” 皇帝挥手，示意禀报的内侍退下去。 皇后看了过去。 “皇上，您不觉得太过奇怪了吗？能悄无声息地收买卫嬷嬷，让卫嬷嬷不顾家人的性命，也要为其做事。 又能在您彻底封锁了京城之后，悄无声息的把尸体运送出去，丢到乱葬岗。 不论怎么看，此人身上的力量，都未免太大了些。” 皇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怀疑问题出在皇宫？” “也不一定是皇宫，但此人一定身居高位，手中握有极大的权力，且从来没有引起过我们的防范。唯有如此，他才能悄无声息的布局这一切。” 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底是浓稠的冰寒。 “朕会让人去查。” 这段时间父子和睦、含饴弄孙，让他无比的安心满足。 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彻底将他拉回了冷冰冰的现实。 有皇权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争斗，即便表面上看上去平和，不代表没有人心怀不轨。 而是这些人藏得更深了。 “清儿，接下来这段时间，朕更多的精力需要放在前朝。 后宫就要交给你来打点了，还有八宝和粥粥，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皇后郑重的点头。 “皇上放心吧，哪怕是豁出臣妾这条命去，也一定不会看着八宝和粥粥再出事了。” 皇帝目光深沉的望着他。 “你的命同样重要，也要照顾好自己。” 皇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是，臣妾记下了。” 皇帝离开，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锐影正站在道路边。 “锐影，你怎么在这儿，你家主子呢？” “见过皇上，王爷他……” 他看向了前面路口的方向。 路口再往前便是瑶华宫，那里正站着楚寒霄。 他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安静的望着瑶华宫的方向，整个人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孤寂和寒意。 皇帝叹了口气，却并未上前打扰，而是叮嘱锐影。 “再过上一刻钟，就去叫你家主子前往御书房。” 身处在这个位置，看着是无上的风光，可有时候连伤心感怀的时间都没有。 京城之中。 恒安小郡主感染天花的消息刹那间传遍。 没有人关心小小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所有人的心中都尽是恐慌。 天花啊，一旦感染，几乎就等于踏进了鬼门关。 再想要出来，那可就难了。 人心惶惶之下，各类的流言，便层出不穷。 “好端端的，为何会患上了天花？” “还能是因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吗，这位恒安小郡主在寒王妃肚子里的时候便与众不同，当初寒王妃之所以要上战场，就是因为这位小郡主呢。” “什么？还能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一打仗，寒王妃就不孕吐，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照我来看，就是因为造了太多的杀孽，才会得上天报应，让她感染天花！” “嘘，”众人吓了一跳，“你说这话，不要命了？” “这天花一旦传染开，有没有命还不知道呢，还有什么好怕的？ 再者说了，我又没说错，皇室的孩子，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养着，身边的嬷嬷都要查了再查。 若不是她未出生便背负了杀孽，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染上了天花？” 不少人刚开始不以为然，这会儿便不由自主的信了几分。 “这……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作孽的可不单单是那个小郡主吧？你们想想她感染天花的日子。” “日子怎么了？” “还没想明白呢，那天可是咱们大周朝册立皇后的日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觉得，那位皇后又能好到哪去？” 第1157章 迁出皇宫 流言在京城彻底爆发，各种揣测层出不穷。 恐慌甚至从普通的百姓身上，一直蔓延到了官场。 早朝，有官员站了出来。 “皇上，如今整个京城的百姓人心惶惶，都在惶恐天花会流出皇宫。 而且，天花并无特效的药物治疗不说，且致死率极高。 为了皇上的安危，臣提议将寒王妃以及恒安小郡主移出宫外。”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楚景牧率先急眼。 “李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恒安出现身体不适之后，我三嫂便立刻下令封锁了瑶华宫。 如今整个瑶华宫只进不出，目前并未发现再有人感染天花，如此，你还觉得不够，要把她们移出宫去？” “安王殿下也说了，只是目前并未发现再有人感染。 可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在瑶华宫内，总需吃穿用度和下人伺候吧？ 用过的东西，都有可能将天花给带出来。 万一感染到皇上或者皇后娘娘，这个后果该由谁来承担？” 皇帝神色很是冰冷，他对开口的官员有些不满，可也知道他这提议并无太大的错处。 “朕和皇后皆已出过天花，不会再感染上，爱卿的心意是好的，只是，恒安小郡主是朕的孙女，她现在情况危险，应该静养，怎能来来回回的折腾？” 皇帝本以为说出这话，那官员就应该偃旗息鼓了，却没想到他仍旧十分坚持。 “皇上，您和皇后娘娘不会再感染上天花，那是上天庇佑。 可是，后宫之中还有其他的妃嫔主子呢。 整座皇宫人数众多，还有宫人要时常外出采买，谁能保证天花不会被带出去？” 楚景牧厉声呵斥： “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是把三嫂和恒安签到城外无人处，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把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迁出城外，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怎么能是自生自灭呢？皇上自然会派人给他们送药材一类的物资。 如此，才能减少百姓的恐慌，让京城更加安稳。” 楚景牧怒目而视。 “放屁！我三嫂的医术无人能及，恒安小侄女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安王殿下，微臣知道您和寒王寒王妃关系极好。 可现在考虑的是整个京城的安危，还请殿下不要感情用事。” 这名官员说着，直接转头看向了楚寒霄。 “寒王殿下，您是未来的储君，说话做事，都应该从天下百姓的角度来考量。 您觉得，微臣的提议可在理。” 如果不是在朝堂上，楚景牧恨不得一脚对着那名官员踹过去。 “三哥，不要听他乱说。” 楚寒霄微微垂了垂眼眸，片刻之后抬眸看向皇帝。 “父皇，儿臣觉得李大人的提议极为在理。” 楚景牧骤然睁大眼睛。 “三哥……你说什么呢？” 楚寒霄继续沉声道： “天花一旦蔓延开，后果极为严重。 云澜和恒安继续待在皇宫之中，确实是风险更大。 儿臣记得，在城郊外有一处皇庄，是之前父皇所赐。 儿臣想着让人把那里整理一下，可以将云澜和恒安迁过去。” 楚景牧眉头紧皱，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到楚寒霄这样说，陆陆续续的也有官员站了出来。 “皇上，寒王殿下能够做出此等决断，实在是让微臣等人敬佩。 如此心胸，才配得上未来储君的位置。 请皇上下旨将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迁至郊外。” “请皇上下旨。” 楚景牧满脸怒色。 “三哥，那可是三嫂和小恒安啊！你怎么忍心？” 楚寒霄转头望过去，神色一片冰冷。 “我不忍心，可我不得不为了天下百姓考虑。” “你……你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第1158章 不认真做戏，怎么钓毒蛇？ 楚寒霄同意了官员的提议，皇上也便不再坚持，很快，一道圣旨传达至后宫。 夜晚降临，全城宵禁，街上已经没有了百姓。 一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出了皇宫，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城墙上。 楚寒霄安安静静的站着，目送着马车远离。 楚景牧赶了过来，看到他这副神色，便不由得哼了两声。 “三哥，让你白天同意，现在后悔了吧。” 楚寒霄没有回头，依旧定定的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你怎么来了？” “小恒安得了天花，要离开皇宫的话，必定不会选择白天，街上人多的时候。 唯有晚上宵禁之后最为合适，你还能舍得不送一送？ 三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跟我说一说，弟弟我也好给你帮帮忙。” 楚寒霄却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还能有什么打算？” 楚景牧忍不住皱紧了眉心。 “那你真的就这样把三嫂和小恒安送出去了？ 皇庄，哪怕是你亲自派人守着，一应条件也不比宫里。 而且整座皇庄都要封闭，三嫂和小恒安受了委屈的话，恐怕都无人诉说。” 楚寒霄神情凝重。 “那能有什么办法？那些官员说的不错，总不能一直把人留在宫中，万一天花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和母后又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之前都患过天花了。” “你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 眼下没有把策划这一切的人抓住，天花一旦传播开来，必定会顺着皇宫传扬到整个京城。 你可知其中代表的含义？” “什么含义？” 楚寒霄声音沉重。 “皇室害死了大周的百姓。” 楚景牧心头一颤。 “我没想到这么长远。” “天花可以有，甚至可以传播，却不能从皇宫之内往外传播。 这样的罪名，太重了，重到足以压垮皇室以及朝廷的威信。” 楚景牧也逐渐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还是三哥考虑的周到，只是如此一来……” 他担忧的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亮起了阵阵火光，直奔着马车而去。 “三哥！” 楚景牧话音还未落下，楚寒霄已经纵身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快速的朝着马车的方向疾驰而去。 楚景牧慌忙的下了城楼，从守城的护卫处抢了匹马，便向前狂奔。 等他来到事故发生之地，只见马车侧翻，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楚寒霄的手中则拎着一名黑衣刺客，不仅被卸掉了下巴，拔下了藏着毒囊的牙齿，还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楚景牧连忙看向马车，熊熊大火之中，并没有看到有人挣扎，他大惊失色： “三嫂和小恒安呢？” 楚寒霄拎起手中的刺客，扔给一旁的锐影。 “把人看好了，绝对不许他死掉，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把他的嘴撬开！” 楚寒霄收起长剑，面上终于多了一丝轻松之色。 “放心，你三嫂和小恒安都没事。” 楚景牧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人马车，又指了指刺客，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楚寒霄轻笑一声。 “不用些手段，钓不出这些藏在暗处的毒蛇。” 楚景牧重重的松了口气。 “三哥，你可吓死我了，刚刚在城墙之上，我那么问你，你都不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把三嫂和小恒安送走了呢。” “的确是送出了皇宫，不过却送到了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我感觉也得查查今日开口的那些官员。 你说他们是不是不安好心？” 楚寒霄上马，兄弟两人慢慢的往回走。 “那些官员要查，能不能查出东西是个未知数。景牧，有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 楚景牧立刻点头。 “三哥尽管吩咐。” “我需要你暗中去一趟西凉。” 看着楚寒霄严肃的神色，楚景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西凉？三哥，难道你怀疑是西凉王？” 第1159章 夫妻不就是这样吗？ 楚寒霄紧握着手中的缰绳。 “现在来看还不确定，不过，西凉王带着两个义子来到京城，我总感觉有问题。 既然有问题，那就去查，说不准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有别样的收获。” 楚景牧点点头，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好，那我即刻就动身。” “嗯。” 回到了城门口，楚景牧骑马离开回府去收拾东西，楚寒霄却再次来到了城门之上。 没多会儿，一辆马车缓缓地出了城。 马车上，慕云澜抱着花花，眼底带着浓浓的倦色。 花笺轻声开口：“主子，奴婢帮您抱一会儿小主子吧。” “不用。” 花花生病难受，一直高烧不退，身上也起了一层的疹子，有些地方甚至化脓形成了水泡。 即便难受到了极点，这小家伙也很少哭闹，只是格外依恋慕云澜的怀抱。 慕云澜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 短短两日，白嫩的小脸因为高烧泛着萎黄之色，原本花瓣一般的小嘴，此时也干的起皮。 花笺满眼的心疼之色。 “主子，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我没事，”慕云澜面上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倒是你，不管不顾的就跟过来，不害怕吗？” “奴婢的命都是主子救的，此等危急时刻，若不能陪伴在主子身边伺候，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再者说了，奴婢相信主子，若奴婢也感染上了天花，主子一定能够治好奴婢，就像小郡主这般，最后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慕云澜轻叹一声。 “傻不傻。” “奴婢才不傻。”花笺坚定的摇摇头，随即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若是将离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帮着主子尽快地查清那幕后黑手，将其揪出来，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慕云澜目光变得悠远。 “将离现在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主子，您派遣将离去月奴，可是确定月奴那边有什么异常？” “之前一直将目光放在百越，主要是傅妍和傅渊都在哪里。 可我却突然想起来，傅妍曾经在月奴待过好一阵子。 尤其是她将我二舅舅从战场之上带走、囚禁。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帮手的话，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所以一定有人帮了她。” “主子，您说这一次小主子受难，感染上天花，是不是傅妍残余的势力在暗中作祟？” “我猜是，但具体对不对，还得等将离那边调查出结果。” 马车略有些颠簸，最终停留在了皇庄门口。 周围站满了护卫，皆是感染过天花，不会再患病的。 见到慕云澜，连忙跪地行礼。 “见过王妃。” 慕云澜神色镇定。 “诸位免礼，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了，等小郡主康复，我和寒王必定重赏诸位。” 寇节八站了出来。 “王王王……王妃，属下……万万、万死不辞！”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请王妃放心，属下等人肝脑涂地，护卫王妃和小主子的安全。” 慕云澜走入了皇庄。 一路来到了卧房，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熟悉的摆设。 “这些……” 花笺笑着开口：“这些都是王妃在西苑用惯了的东西，王爷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慕云澜轻轻地将花花放在了小床子上，拿起了桌案上放置的信件。 楚寒霄的字迹一贯干净利落，可这封信上却有不少涂涂改改的痕迹，仿佛如何斟酌语句，都难以表达他的情绪。 慕云澜看着楚寒霄的信，半晌，轻轻的笑了笑。 花笺忍不住好奇。 “主子，王爷是不是给您赔不是了？” “是，他说对不起我们母女，自责无法陪伴在我们的身边。” “主子，说实话，您真的不介意吗？” 慕云澜将信件收好。 “要说全然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我理解他，并且支持他。” 夫妻，不就应该如此吗？ 第1160章 烧死灾星 慕云澜暂且在皇庄之内安顿下来。 之前有所好转的花花，到了夜里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孩子太小，用药必须再三斟酌计量。 用药也很难喂下去，有时候好不容易给喂进去了，不一会儿又会咕噜一口吐出来。 花笺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急红了眼睛。 慕云澜帮花花换掉被吐脏的小衫，看了看桌案上的药碗，抬眸吩咐。 “再去熬一碗药，这一次加三倍的剂量，三碗水熬成一碗，然后给我端过来。” “主子，这剂量太大了吧。” “花花自然是不能喝，我来喝。” 花笺震惊：“主子……” 慕云澜心疼的看着受罪的孩子。 “她喝不进去药，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虽然说药力有限，但总好过什么都喝不进去。” “可是主子，是药三分毒，那么大的剂量，您又没有生病，喝下去怕是也受不住的，要不然，奴婢去找奶嬷嬷过来。” “不用。” 慕云澜拒绝。 刚开始，皇后和楚寒霄便提议用奶嬷嬷来喂养花花，可是被她拒绝了，自己生的孩子，还是自己来喂最好。 之前都不用奶嬷嬷，现在这种情况，就更不能用了。 “快去吧。” 看着慕云澜坚定的神色，花笺只能咬牙退了下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药熬好端了上来。 慕云澜深吸了口气，将整碗的汤药直接灌入腹中。 这些药材都是灵药空间里的，药效格外的好，同样的，这味道也就分外的苦涩难当。 慕云澜眼都不眨的喝了下去，只希望这样的方法，能帮助到花花。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方法还真的管用。 到了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花花的烧终于退下去一些，也能睡着了。 花笺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将花花接过来，方便慕云澜歇一会儿。 结果，这小家伙似乎能够分辨出母亲的味道，移到了花笺的怀里，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的哭了出来。 慕云澜连忙将孩子接过来。 “罢了，我抱着她睡吧。” 看着慕云澜眼底的青黑，花笺还是第一次瞧见自家主子这般憔悴，心疼的直掉眼泪。 “小主子长大了，可一定得好好孝敬您才行，您可真是遭罪了。” 慕云澜抱着花花，轻轻的拍了拍。 “养儿方知父母恩，眼下这个时候，父亲、母亲，还有几位兄长，怕是要担心坏了。” “主子，您就什么都别想了，外面有王爷照应着呢。” 慕云澜抱着花花吃了点东西，连续好几日没有合眼，让她感觉走路脚下都没根。 靠在床头刚准备眯一会儿，花花便突然咳嗽起来，紧接着便是将之前吃的奶吐了出来。 花笺连忙拿了帕子上前帮忙擦拭。 “小主子怎么突然开始咳嗽了？” 慕云澜正想帮花花换衣服，突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着火了？” 花笺嗅了嗅，连忙跑向门口，然后便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闹声。 “休得放肆！” “你们这等刁民，还不速速散开！” 慕云澜眉心一皱。 “怎么回事？” 声音隔得太远，花笺听不真切。 “主子您别怕，奴婢前去瞧瞧。” 过了好一会儿，花笺才返回，只是脸色却很是难看。 “主子，外面有百姓闹事，还点燃了火把往庄子里扔，说是……” 花笺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慕云澜眉心紧皱。 “说什么？” “说是要烧死灾星！” 第1161章 乱成一锅粥 慕云澜的神色却是波澜不惊，并没有如花笺预想的那般愤怒。 “主子，您都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气的？这背后之人能用的，无非就是抹黑泼脏水这等手段罢了。 送信出去，让王爷好好的查一查，看看这些百姓是如何知道我待在这处皇庄里的。” 她出宫来到这里，一路行程保密，结果还是被人知晓了，过来闹事的这些人，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是。” 皇庄这边发生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皇宫。 皇帝气的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盏。 “这些刁民！什么灾星，朕的乖孙女，怎么可能是灾星？” 楚寒霄神色冷沉，却没有如皇上这般愤怒。 “寒霄，让人去调查这些人了吗？” “查了，有好几处皇庄都受到了攻击。 将这些人抓起来审问，也只查到他们收了银两前往闹事，并非专门针对云澜和花花所在的皇庄。 给他们银子的人，一直蒙着脸，无人见过真容。 儿臣有预感，即便将这个人抓到，也不过是抓到一只小鱼。” “那天晚上拦截云澜马车的人呢，可有审问出什么？” “酷刑用尽，却一个字都没往外说，现在，还在硬生生的磨着，不过看样子，怕是最终也问不出什么。” 皇帝眉心紧皱。 “怎么会这样。”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寒霄，如今京城之中流言纷扰，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空穴不会来风，布了这么大的一场局，必定有其目的。 又是刺杀，又是流言。 父皇，您说，这幕后黑手下这么大的一场棋局，为的是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 “这还不简单吗？扰乱人心，打压皇室的威严，动摇你和云澜的地位，分裂我们的父子关系，无论是哪一项，有一样达成，都会让大周动荡不已。” “那不如便将计就计，试试看呢？” “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我们查不到有用的线索，那就只能想尽办法，让幕后真凶自己跳出来。” “能布下这样一场局，必定心思深沉，你可要想好了，若有失误之处，反倒弄巧成拙。” 楚寒霄认真的点了点头。 “儿臣想好了。” “那可有十足的把握？” “没有。” 皇帝目光满是严肃。 “没有把握，你还敢去做？” “世上无完美之事，事情自然也不可能全然没有失误的可能。 儿子承受得起失误，父皇不是曾经教导过儿臣吗？ 身处高位，有诸多的不得已，哪怕想的再周全，也要做出取舍。” 皇帝眼神中带了赞赏。 “好，那就去做吧。” 他的儿子，终于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世人都道帝王无情。 但谁又能体会，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难处。 帝王若有偏私，若意气用事，若因私情而忘了大义，才是整个天下的灾难。 楚寒霄回到东宫，坐在桌案前，看着摊开的信纸发呆。 锐影端着茶盏走进来。 “主子，您是要给王妃写信吗？” 楚寒霄没有作声，提笔写下了几个字，却又突然将纸张撕毁。 “不写了，你退下吧。” “是。”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便是七日。 这七天的时间，有关于花花是灾星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广。 江南两城传来了洪涝的消息，好几个村庄被毁，估摸有上百人失踪，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就像是落到了热油锅里的水，将压抑的气氛瞬间引燃。 朝堂之上都乱成了一锅粥。 “朝廷之中有灾星为祸，大周朝各处必定是灾祸不断。 江南两城的洪涝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若不及时处置了灾星，后续必定会有更大的祸患。” “一派胡言！恒安小郡主还不到四个月。 一个小小的孩子，白纸一般，怎么可能会是灾星？” “恒安小郡主是一般的孩子吗？ 你们可不要忘了，在满月宴上。 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都会辨别美丑了！” 当初人人惊叹的奇异之处，现在变成了攻讦的手段。 第1162章 必须严惩 朝堂之上，再起风波。 这一次，参与其中的官员变得更多了，不过多数以那些新晋的官员为主。 听到那些官员们对于恒安的各种恶意揣测。 修国公严肃的面容上闪过浓重的怒色。 “一派胡言！恒安小郡主是寒王与寒王妃的孩子，是皇上的亲孙女，无比纯正的皇室血脉。 她被人暗中算计，以至于感染了天花。你们不想尽办法调查清楚幕后黑手，为皇上解忧。 反过调转过头来，对恒安小郡主恶语相加，实在是荒谬至极。” 那些被斥责的官员也不甘示弱。 “修国公乃是寒王妃的生父，在感情上有所偏袒，下官等人也是理解的。 可现在讲究的是实事求是，外面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说恒安小郡主是灾星。 若不及时处理，必定会导致民心动荡。” 修国公怒发冲冠，眼神不善的盯着那名开口的官员。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自然是……”那官员理所当然的就要开口，不过很快又止住了话头，“自然是听从皇上的旨意。” 修国公冷笑一声。 “恒安小郡主乃是皇室血脉，有资格处置他的只有皇上。 眼下你们却利用那些流言，对皇上百般逼迫，你们是想做什么？” “修国公也不要太过咄咄逼人，我们只是考虑到了民心而已。” “民心？外面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就能够代表民心？ 是个人都清楚，百姓们极为容易受到舆情蛊惑。 恒安小郡主有寒王妃精心照料，目前为止，并没有其他人感染天花。 却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成为了人人喊打的灾星，属实是人心险恶！” 修国公越说越是悲愤。 他的小外孙女才三个多月，竟然把这样一个小孩子牵扯到权势争斗之中。 这幕后黑手属实是恶毒。 “皇上，小郡主乃是万金之躯，如今却被这些官员横加指责。 老臣以为，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些官员，究竟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此言一出，刚才指责恒安的官员们顿时纷纷跪地。 “皇上，微臣等人全然是为了皇室着想，绝无任何私心啊。” “恒安小郡主只是一个小女娃罢了，与微臣等人并无过节。 若不是为了大周朝的安稳，微臣等人为何要和一个小小的孩子过不去？” “请皇上明察！” 刑部尚书等人微微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 修国公越发的气恼，直接撸起袖子就要跟那些官员们动手。 皇上不耐烦的出声。 “都住手！这里是朝堂，你们是大周朝的官员，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刑部尚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回禀皇上，一切但凭皇上处置。” 修国公扭头看过去。 “老刑！” 他没想到，刑部尚书竟然不帮着他来说话，他们可是最要好的兄弟啊。 刑部尚书低下头，没有去看修国公的眼睛。 “皇上，这些官员分明是居心叵测，还请皇上不要被这些人影响。” “皇上，居心叵测的应该是修国公才的，他为了一己私心，将皇上以及大洲百姓的安危抛之脑后，实在是不堪胜任修国公这个封号！” 修国公被气得张口结舌，不由得扭头看向楚寒霄。 “寒王殿下……” 楚寒霄面无表情，目光沉沉的，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 “修国公，这件事情就交由父皇来定夺吧。” 修国公蓦地瞪大眼睛。 “寒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何人都能不管云澜和花花，楚寒霄却不能。 因为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啊！ 皇帝叹息了一声。 “寒霄，你说这件事情就由朕来定夺，那么不管朕如何处置，你都没有意见？” 楚寒霄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是。” 皇帝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好，如此才算是不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你要记住，你马上就是太子了。 身为一国储君，万事都要从整个大周朝去考虑。 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置天下万民于不顾。” “儿臣记住了。” 第1163章 自皇室除名？ 修国公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寒霄。 之前，楚寒霄答应将云澜和花花迁出宫去，受到了安王殿下的质问。 当时他并未过多的开口，只因为他相信，楚寒霄一定会想尽办法保全自己的妻女。 可现在，他的做法让他大为不解。 “寒王，人活着，首先得是个人，然后才能具备其他的身份。 你为了稳固储君之位，就要舍弃自己的妻女吗？ 你怎么对得起云澜对你的深情，怎么配得上父亲这两个字？” “放肆！修国公，你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寒王殿下说话？” “寒王为了天下百姓，主动作出牺牲，实乃天下万人的楷模。 这般心性，才配得上太子的位置，才值得万民拥护。 你公然指责，可是对皇上不满，对未来太子殿下不满？” 修国公双目泛红，老泪纵横。 “滚你娘的满不满！那是我慕庆峰的女儿和外孙女！ 感情刀不是砍到你们至亲的头上，所以一个个的都在这说风凉话？ 楚寒霄，我女儿为你生下了三个孩子，陪你去洛城经历过疫病，和你并肩处置过江南的官员，不知道提供了多少的银两和药材！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若辜负她，你对得起谁？” “皇上，修国公竟然直呼寒王殿下的名讳，微臣看他应该是疯了。” “修国公实属大不敬，还请皇上将罪。” 皇帝皱了皱眉，脸色同样难看。 “修国公，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说话应当知道分寸。 朕念着往日的君臣之情，体恤你心疼自己的女儿，所以不对你进行处置。 赶紧回府去吧，接下来几日好好休息，不必再来上朝了。” 修国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您也是亲口承认过的，说云澜是最好的儿媳，花花也是您期盼了许久的孙女啊。 您真的能狠下心来处置她们吗？” 皇帝目光悠远。 “已故的楚景远，还是朕的亲儿子呢。” 修国公睁大了眼睛。 朝堂上许多官员也想起来那位被废掉的太子。 他们听到过不少流言，说那位废太子本是有机会活着的，是皇上没有开口让人给他救治，以至于他最终丢掉了性命。 也就是说，是皇上出于大局考虑，主动杀死了这个儿子。 灰败之色一点点爬上脸庞，修国公神情恍惚。 “那皇上能不能告诉老臣，您准备如何处置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 皇帝张了张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她们……” 修国公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皇上，寒王妃和小郡主如今待在偏僻的皇庄之内，除了把手的护卫，根本没有人能够接触到她们。也就是说，她们根本不会把天花传播出来，还请皇上慎重考虑。” 好不容易说服皇上动了处置的心思，那些新晋的官员忍不住跳出来。 “皇上，天花之所以没有传播出来，那是因为皇上当机立断，将寒王妃和恒安郡主隔离的及时。 可恒安小郡主身负灾星体质，若一直待在皇室之中，必定会为整个大周朝带来灾祸，所以微臣提议，将恒安小郡主自皇室除名。” 楚寒霄目光微微动了动。 “你们要把本王的女儿从皇室除名？” “皇上、寒王殿下，恒安小郡主乃是正宗的皇室血脉。 微臣等人就算是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出手加害。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恒安小郡主从皇室除名了。 只要小郡主不再是皇室中人，想来应该就不会再给大周朝带来灾祸了。” 修国公也愣住了。 方才说的那么严重，最后竟然只是提议将恒安除名？ 为什么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第1164章 误会 皇帝眉心紧皱，明显还在纠结。 “皇上，微臣等人只是提议将恒安小郡主从皇室上除名罢了，此举也是为了平息天下百姓的议论。 等这段时间过去，百姓逐渐将此事淡忘，到时候您若是有心将恒安小郡主接回来，微臣等人也是赞同的。” 这话说的，越发显得善解人意、大公无私了。 皇帝皱了皱眉。 “此事容后再议，散朝吧。” 那些官员仍旧不想放弃。 “皇上，请您听微臣一言……” 皇帝没有理会，直接转身离开。 楚寒霄冷眼扫过朝堂上的官员，转身出了大殿。 刚走了没几步，修国公便紧追了上来。 “寒王殿下……” “岳父大人有什么话的话，随我到东宫去说吧。” “不必，短短几句话而已，说完微臣就走了。” 听到修国公自称微臣，楚寒霄目光动了动，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作声。 修国公目光冷冷的。 “云澜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一生最期盼的事情，无非就是她平安开心。 至于什么权势，我不看在眼中，云澜同样不看在眼中。 寒王殿下很快就会成为太子，未来不久也会成为帝王。 您若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尽可跟云澜说明白，她绝对不会纠缠。” “我没有……” “咱们大周朝，也是能够和离的！” 修国公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楚寒霄深吸了口气，停顿了片刻，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锐影连忙跟上。 “主子，您之所以表现出这般态度，无非就是想要引蛇出洞，探查幕后黑手真正的目的。 您怎么不告诉修国公呢？他明显是误会您了，觉得您为了太子之位，连王妃都能舍弃呢。”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效果才能越逼真，眼下只能让岳父先误会一阵子了。” 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睛，一定会时刻紧盯着各处的变化。 修国公如此真实的反应和态度，反倒能够让人信服。 若是他全然不着急、不生气，那才叫奇怪。 “可是您也不给王妃送封信，修国公误会了还能解释，王妃若是误会了……” 王爷可就惨喽！ 楚寒霄微微垂了垂眼眸。 “无妨。” 来到御书房，皇帝正在愤愤不平的喝茶。 “除名？自皇室除名？真亏那些人想得出来！ 那是朕的小孙女，是朕期盼了好久才得来的孙女！ 朕这个皇帝可以不做，但是孙女必须要。” 看到楚寒霄，皇帝忍不住迁怒。 “你可真是淡定啊，听到那些混账话，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楚寒霄有些无奈。 “父皇，您忘了咱们说要将计就计了吗？” “朕当然没忘，可还是忍不住生气，刚才朕若不说下朝的话，恐怕会忍不住让人将那些官员拖出去打死！” “儿臣也生气，不过倒是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皇帝只顾着生气了，还真没来得及细思。 “看明白了什么？” “父皇不觉得，想要把恒安从皇室之中除名这个要求，太过简单了？” “的确是简单，他们这样做有何目的？” 楚寒霄眸光幽深。 “父皇联想一下现在的流言，就明白了。” 皇帝瞳孔猛的一缩。 “现如今人人都在传恒安是灾星，如果朕顺应了那些官员们的要求，把恒安除名，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流言的真实性！” “没错，灾星这个名号一旦被扣在身上，就永远都摘不下来。 偌大的大周朝，哪天不发生些天灾人祸？以前是意外，现在有了人背黑锅。 所有的脏水都会泼到小恒安的身上。” 皇帝猛地摔了手边的茶盏。 “居心叵测！” 第1165章 有内奸？那就查 楚寒霄神色越发的凝重。 “这还只是个最开始，云澜的性子，父皇也是了解的。 她在意的并非是寒王妃这个位置，她不会做视恒安被污名毁掉。 她会拼尽一切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楚寒霄便感觉阵阵心悸。 “如果云澜没有办法扭转天下百姓对恒安的看法，那么她一定会带着孩子们离开的……” 皇帝唏嘘一声。 “你说的对，表面上看只是在平息流言，可实际上，却是想让你在天下百姓和妻女之间做出抉择。 你是储君，不能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即便是刑部尚书等一众支持你的官员，也不会允许你自私。 所以，今日瞧着那些官员提出来的要求不算大，可实际上，却是想将你和云澜推往对立面！” 楚寒霄沉重的点了点头。 “儿臣也是如此想的。” “朕怎么觉得，这幕后黑手是在打云澜的主意呢？ 破坏你们的关系，毁了你，带走她…… 百里逐风！” 皇帝蓦然抬眸，眼底闪过凛冽的风暴。 “是不是这个百里逐风？” “即便他不是主谋，这件事，也定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刚刚继位，月奴那边还有许多部落并不服气。 可他却在这等关键时刻，前来参加封后大典，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月奴条件艰苦，尤其是到了冬日，每年都会有很多牲畜和人被冻死，或者生病而亡。 云澜擅长的，恰恰是挽救人命。” 皇帝也想到了。 “月奴信奉的是强者为尊，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而且月奴的风气与大周朝不同。 在那里，女子嫁人之后，若夫君死亡，可直接改嫁其兄弟。 他们只看利益，不讲究出身，更不会在意什么名声。 云澜因为之前提供药材、治疗疫病，在月奴应该有不小的声望，百里逐风若是能将她带回去。 必定会受人拥护。” 楚寒霄想的更多。 “可单单是百里逐风的话，他没有能力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策划一场天衣无缝的刺杀。” “朝中有人帮他。” “应该不仅仅是朝中。” 皇帝眼神冰冷。 “你还怀疑什么？” “我想彻查一下宫廷，以及我身边的那些护卫。” “你怀疑有内奸？” 楚寒霄气息中带了肃杀。 “儿臣有十足的把握，必定有内奸。” 皇帝明悟。 “所以你才没有送信给云澜？” “不错，当初那处皇庄，是父皇和我一同敲定的。 那处皇庄不大，这些年几乎等于是荒废着。 可闹事的百姓还是精准的将其涵盖在了其中，父皇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京城四周皇庄约有几十处，闹事的总共有八处，其中就包括云澜和花花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样一个小小的庄子，按道理来讲，应该极为不起眼才是，可偏偏就被选中了，去的人还是最多的。” 楚寒霄点点头。 “所以儿臣才怀疑，要么是王府的护卫出了问题，要么是皇宫之中有人通风报信。” “那就查！” 皇帝当即立断。 “卧榻之侧，岂容旁人酣睡？既然有所怀疑，就查个清清楚楚。 只是寒霄，你真的不提前和云澜知会一声，让她心中有个准备？ 若是她误会，认为你有心放弃花花该怎么办？” “皇庄被完全隔绝，按道理来说，朝堂之上发生的这些事，云澜应该是不知情的。 若是她知道了，那么必定是守卫皇庄的那些人中有问题，反倒是好查了。” 皇帝眼神微微一亮。 “那你就看着办吧，朕相信你。” 不出所料，第二日，花笺便收到了消息，且将其转述给了慕云澜。 她的脸色极为难看。 “主子，有朝臣提议，要将小主子自皇室除名，王爷竟然都没有反对。” 慕云澜轻拍着花花的手顿了顿，眉心一蹙。 “不许胡说，寒霄绝不会同意的。” 第1166章 慕云澜病倒 花笺也觉得有些意外。 “主子千万别着急，奴婢也觉得这流言定然有些误会。 王爷对您和小主子们的在意无人能及，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定是站在您和小主子们这边的。 怎么会将您和小主子抛在这边不闻不问呢？ 至于除名，那就更不可能了，当时您生小郡主的时候，王爷都紧张的晕倒了呢。 可见有多么在意这个孩子。” 慕云澜笑了笑，口中轻轻哼着歌谣，花花慢慢的睡熟了。 她想将花花放到床上，结果小团子刚碰触到床榻，便又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张着小嘴委屈巴巴。 慕云澜只好再次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摇晃着哄睡。 花笺拿着药粉，给房间仔细的清理消毒。 这段时日，花花的病症很不稳定。 有时候明明高烧和疹子都开始消退了，结果第二日又突然严重了起来。 这般反反复复的折腾，慕云澜瘦了一大圈，神色也变得越发憔悴。 花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做了许多好吃的给慕云澜加餐，她的胃口却不佳，每次吃不了一点便说饱了。 熬到了半夜，花花的情况终于暂时安稳了下来。 花笺跟着松了口气。 “主子，小主子终于能够安稳睡下了，奴婢给您熬的燕窝，一直在灶上热着，这便给您端过来，喝完之后，您也休息会儿。” 慕云澜点了点头。 花笺连忙加快脚步，生怕晚一会儿，自家主子便又没有胃口了。 只是等她端过来，却发现慕云澜睡着了。 花笺只能将碗放到一旁，上前轻手轻脚地帮慕云澜盖好被子，然后便感觉情况不对。 自家主子这脸色怎么红的有些不正常？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将手贴在了慕云澜的额头，随即心头猛然一跳。 “发烧了！主子……” 慕云澜昏昏沉沉的，睁了睁眼睛，却又再次睡了过去。 花笺心脏一阵砰砰乱跳，连忙跑到门口让人去请太医。 结果，护卫却回话：“之前跟着王妃一起过来的太医身体不适，昨日告了假，现在庄子上没有其他的太医了。” “那就派人去宫里传信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病倒吧？” “可我们来之前，皇上吩咐过，只能等恒安小郡主的病好起来，庄子上的护卫才能随意离开。现在，没有皇上的圣旨，根本就出不去啊。” 花笺傻眼了。 “什么情况？皇上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旨意？” “宫里内侍传达的口谕，不会错的。” “可是主子生病了，情况特殊，这会儿没有其他的太医在，主子的病情若是加重，就更加没有办法照顾好恒安小郡主了。 任由情况发展下去，出了什么事，谁担待得起？” “这……只能往外先送封信件了，王爷收到信，一定会及时派人过来的。” 花笺焦急的跺了跺脚。 “也只能这样了，赶紧送信吧。” 信件顺利地送了出去，可是直到天亮都没能等来太医。 花笺一遍一遍地用凉帕子帮慕云澜及降温，可她的情况不仅没有缓解，反倒越发的严重。 直到花花哭了起来，慕云澜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想要起身，却一下没能起来。 “主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发了这么高的烧？” 慕云澜声音嘶哑，说话间不时的停顿片刻，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我没事……之前汤药喝多了，对……对身体有所损伤，现在……应该是表出来了，无妨，把花花抱过来，让她躺在我身边。” “主子……” 花笺满心的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现在的情况。 “怎么了？” 第1167章 皇庄变孤岛 花笺最终还是没忍住。 “主子，昨天后半夜您发起了烧，奴婢想请太医，却发现理应该在皇庄上值班的太医生病离开了。 然后，奴婢想着派人再去请一名太医过来，结果，却被告知我们无法离开皇庄，而且请太医的消息送了出去，直到天亮也没人过来。” 花笺越说越是生气。 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被这般怠慢过？ 王爷到底在忙什么，竟然连主子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慕云澜眸光微微的晃了晃。 以往清澈、潋滟的琉璃眸，此时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也许父皇和王爷那边，有其他的考量，没事的，待会儿你去熬药，我喝上一些，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花笺也只能告诫自己不要乱想。 “是，那主子您开方子，奴婢去熬药。” 慕云澜突然抬眸。 “我们带过来的药材还够吗？” “够的，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好几车的药材呢。” “那就好。” 慕云澜开了药方，让花笺去照着抓药熬煮，结果，很快花笺便一脸焦急的反悔。 “主子，您开的药里，有一味半边莲没有了。 奴婢分明记得，装车的时候仔细检查过，明明带了不少过来的。” 半边莲是清热解表最常用的药之一，还有抗菌消炎的作用。 对花花的状况十分的对症，因此特意多带了些。 慕云澜眸光渐渐的沉了沉。 “确定看仔细了，所有的箱子都找过？” “是，奴婢挨着找了两遍，结果就是没有发现半边莲的踪迹。” 花笺说着，都快要急哭了。 慕云澜的神色却一片淡然。 “没事，既然没找到，不加就是了。” “这样能行吗？” “无妨，去熬药吧。” 药很快熬好了，可慕云澜喝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半边莲的缘故，效果并不明显。 她发烧烧的越来越严重，整个人提不起一点的精神，而且身上也开始冒出了红疹，分明是天花的早期症状。 花笺心急如焚。 “不能再这样了，主子您等着，奴婢立刻出去请太医。” “不用了，你若是出去，怕是就回不来了。” 花笺猛地停下了脚步。 “主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下，整个皇庄怕是变成了一座孤岛。” “孤岛？” “等着吧，藏在水中的嗜血鲨鱼，也快按捺不住了。” 这些时日，并非是她没有胃口，而是送过来的菜肴总感觉有股子异味。 菜肴自然是无毒的，应该是烹饪手法的问题，让原本应该味道鲜美的菜肴，要么多了一丝腥味儿，要么就是火候太过了。 她并未声张，因为无法确定做菜的厨子是不是有意。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慢慢清晰明了了。 轮值的太医生病，却并无人替换，派人去请新的太医过来，消息也石沉大海。 就连她想要自己开药方，带过来的药材都出现了短缺。 这分明是想要将她逼上绝路。 慕云澜空间里有无数的药材，她却并没有拿出来使用，甚至都没用灵泉水帮自己缓解病症。 她倒要瞧瞧，到了情况危急的地步，这藏在暗中的鲨鱼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后半夜，慕云澜越来越难受，整个人昏昏沉沉，口渴的难受，开口呼唤花笺： “花笺……” 结果叫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人呢？” 她撑着坐起身，酸涩的眼眸中映入了熊熊的火光。 着火了！ 第1168章 葬身火海？ 慕云澜连忙抱起花花，拿了毛巾，用灵泉水沾湿，轻轻掩住了她的口鼻。 浓烟阵阵，慕云澜被呛得咳嗽不止，整个肺部火烧火燎的疼。 一双眼眸却无比的平静。 果然，按捺不住动手了吗？ 她不慌不忙的从灵药空间里取出药丸，给自己服用了下去。 身体的酸痛渐渐地缓和了不少。 她尝试着上前去开门，却发现房门被紧紧地锁死了。 就在她愁眉不展，思量着该不该先逃出去的时候，窗户骤然被人打破，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跳入了房间。 “寒王妃……” 慕云澜微微睁大眼睛。 “百里逐风？” “快跟我走！” 百里逐风大步上前，想要从慕云澜怀中接过孩子。 慕云澜侧身躲避，眼神中满是防备。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直接冲入房间，你不怕天花？” 百里逐风深邃的眼眸一片坚定。 “我不怕。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现在先离开再说。” 花花似乎是被火光吓到，声音弱弱的哭了起来。 慕云澜随着百里逐风往外走，翻阅窗户的时候，脚下没有站稳，朝着旁边倒去，而那里，恰好有根木刺。 百里逐风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护住。 不过，他的手背，却被木刺划伤，鲜血顿时顺着指尖流下来。 “你怎么样？” “没事，外面乱起来了，我们得先走。” 慕云澜随着百里逐风往皇庄的后墙处走，这里已经贴心的放好了梯子，只等着她踏出去。 “寒王妃小心一些。” 慕云澜看着梯子，却蓦然停在了原地。 “为什么要走？那大火是怎么回事？” 百里逐风面色焦急。 “来不及解释了，先走吧，等离开之后，我把前因后果跟你说清楚。”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发的响亮。 “杀了灾星！” “烧死她！” 百里逐风眉心紧锁，俊美的面容上一片焦急之色。 “我知道，你们大周朝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不相信我，我理解。 可是你总要为怀里的孩子着想吧？ 外面有暴民闹事，说要烧死小恒安。 若不离开，你和孩子就都危险了。” 慕云澜紧紧地咬了咬嘴唇，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花笺呢？” “花笺见你病得厉害，想要闯出去帮你寻找太医，结果却遇到闹事的暴民，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云澜面上闪过悲痛之色。 “怎么可能……” “这样的事情做不得假，你略微一查就知道。 寒王妃，实话实说，我之所以过来，不仅仅是感激你之前赠送的药方，也存了自己的私心。 可我尊重你，之前是，今后也是。我只是想保护你和小恒安不被人所伤，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嘈杂声越来越响亮。 慕云澜最终踏上了离开的台阶。 皇宫之中，大批的禁军涌出，快速的朝着慕云澜所在的皇庄集结。 然而，等赶到这里，不算大的皇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楚寒霄翻身从马上下了，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云澜！恒安！进去搜！” “是。” 一个时辰之后。 锐影声音沉痛。 “主子，整个皇庄都搜遍了，一片废墟。 正堂，正堂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楚寒霄整个人骤然一晃，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无比。 “不可能，那不会是云澜……” 楚寒霄发疯一般的朝着皇庄冲了过去。 只看到地上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张了张口，一口血吐了出来，仰面倒了下去。 “主子！” 第1169章 掐了他，就不能掐我了哈！ 这一夜，整个上京的天都变了颜色。 熊熊火光化成阴云，不仅笼罩了皇宫，也笼罩了整个京城。 太医被皇帝宣到东宫一阵训斥，只因楚寒霄昏迷不醒，却诊断不出病因。 “寒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整个太医院都要跟着陪葬！” 太医们战战兢兢，一再诊脉，还是查不出个所以然。 “皇上，臣等无能……” “滚，都给朕滚下去！” 东宫内，八宝和粥粥哭声响亮。 “爹爹啊，你醒醒，呜呜……” “爹爹，你不能有事啊，你丢下我们两个宝宝，我们今后怎么活啊！” 稚嫩的哭声满是伤心，令人听了，都不由得满心不忍。 皇帝走进东宫，看向床上躺着的楚寒霄。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好像都没有生机一般，顿时双目泛红，颓然开口： “都退下吧，朕要亲自守着寒王。” “是。” 宫人全部退了下去。 抱着八宝和粥粥的皇后立刻止住了哭声，心疼的帮八宝和粥粥擦脸。 “大乖乖们，不哭了，皇祖母抱抱。” 八宝和粥粥干嚎了两嗓子，凑上前去，用手指轻轻的戳楚寒霄的脸。 “爹爹！” 原本昏迷不醒的楚寒霄顿时睁开了眼睛。 “别戳，一会儿还得补妆。” 粥粥不仅没听，反倒是戳的更加起劲儿了。 “爹爹好白，雪白、雪白的，就像是娘亲讲的白雪公主。” 八宝眨了眨眼睛。 “爹爹，把咯吱窝里的核桃拿出来吧，多硌得慌呀。” 楚寒霄将改变脉象的核桃拿出来，捏开，八宝和粥粥一人一半。 粥粥吃着核桃仁，突然有些不开心。 “爹爹，娘亲和妹妹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留着核桃给妹妹吃。” 楚寒霄神色一顿，坐起身，将粥粥揽入怀中。 “娘亲和妹妹估计要再等几日。” 粥粥抿了抿小嘴。 “妹妹的病还没有好吗？” “是啊，还没有好全。” “那粥粥可以代替妹妹生病吗？粥粥很厉害，不怕生病，也不怕喝苦苦的药药。” “这怕是不行。” 皇后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小脑袋，心疼道： “乖孩子，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歇着，记得皇祖母之前的话吗？” 八宝点点头。 “记得，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爹爹好好地。因为我们要演戏，打败大坏蛋！” “没错，一定要记好，让怀素带你们去睡觉吧。” “嗯嗯，皇爷爷晚安、皇祖母晚安、爹爹晚安。” 两个孩子离开。 皇后面上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忍不住抬手，狠狠地捶了楚寒霄一把。 “你这个混账小子，竟然让云澜和花花以身犯险。本宫打死你得了！” 楚寒霄脸上同样凝着化不开的自责。 “母亲，是我不好。” “我告诉你，云澜和花花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皇后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皇庄失火，传出慕云澜和花花葬身火海的消息。 她差点受不了打击晕倒，皇帝才告诉了她真相。 说是一切都是假的，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彻底揪出背后大鱼。 “母亲，这件事情，也是云澜同意下的。她让将离的人，暗中给我送了消息。 她跟我猜想的一样，同样怀疑护卫当中，有奸细存在。 所以才决定以身犯险，现在，她跟着百里逐风到了一处隐蔽的庄子。 还说，自己和花花很安全。” 皇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你确定，云澜和花花真的没事？” “您放心，云澜跟我说过，她有足够的自保手段。” 皇后冷哼了一声。 “继续躺着吧，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绝对不能再让本宫的儿媳妇以身犯险，不然……” 皇后狠狠地掐了楚寒霄一把，扭头气势汹汹的看向皇帝。 皇帝抖了抖。 “清儿……” 掐了楚寒霄，就不能再掐他了吧？ 第1170章 一明一暗 皇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狠狠剜了皇帝一眼，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皇帝咽了口唾沫，坐在了楚寒霄的床边。 “你说说，这女人是不是不能宠的太过？ 看看你母后，以前也是个温柔如水的性子，现在是越来越霸道了。” 楚寒霄神色有些恍惚。 “父皇若是不高兴的话，说两句重话，母后便又变得和之前一般温柔守礼了。”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朕是那等人吗？ 再说了，你母后这性子，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楚寒霄不由得想起了慕云澜和花花，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帝瞧见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你母后说的也有道理，云澜此举，的确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她一个女子，还带着花花那么小的孩子，那百里逐风万一若是……” 皇帝越想越觉得揪心。 “花花还生着病呢。” 楚寒霄眉心紧锁，冷峻的眼眸之中，寒冰结了一层又一层。 “父皇，云澜之所以会选择以身犯险。 也是担忧这背后谋划之人见算计不到我们，会不管不顾的对着无辜的百姓下手。 天花的危害，父皇也是清楚的。” 一旦传播开来，整个上京都会遭殃。 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我们没有提前将那些钉子清理干净。” 眼下，一场战事结束没多久。 大周朝还在努力地消化着百越，加上之前各种天灾人祸，官员体系负荷太重，以至于不得不临时多录取学子。 可官员的成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起来的。 以往的官员都要下放到地方，从最底层的县令开始磨砺几年，然后一层一层的向上提拔。 可眼下朝堂上的这批人不一样，他们甚至没有经历过之前的党争。 很多人都在凭自己对皇权和官场的认知行事，这也就导致了如今的乱象。 可偏偏官员是不能随意处置的。 没有确切的证据，难免会让天下学子寒心，也会让其他的官员战战兢兢，不能踏踏实实的为朝廷办事。 楚寒霄同样明白这些弊端。 “是儿臣不好。”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云澜和孩子，才是最紧要的。” “是，儿臣记下了。” “好，接下来这段时日，你就称病，不必上朝。 朕会把整个东宫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受不了打击，昏迷不醒。 你就可以从暗处下手，我们父子两人一明一暗，再加上云澜的配合，必定能够一举将所有藏在暗处的钉子拔出来！” “是。” 皇庄失火的消息传开，整个上京都震动不已。 很多百姓听说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被烧死了，原本还在担心她们会将天花传出来，此时却不由得念起了寒王妃的好。 “说起来，我们现在看病能够如此方便，全都仰仗寒王妃。” “是啊，不仅仅有无疾堂，还有医道学宫，培养了那么多的医者……” 有不少人围到了寒王府，想着远远瞧一瞧寒王妃的丧礼，也祭奠一下。 却发现寒王府一片肃静，并没有悬挂上白布一类。 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寒王接受不了打击，如今陷入了昏迷之中。 皇上便下令，丧礼暂时推后，一切等寒王清醒之后再说。 百姓们心头唏嘘不已，然后便和一些敌对慕云澜的人遇上了。 那些人都是听信了流言的，实打实的相信恒安小郡主是灾星。 如今听闻她们母女不在了，忍不住高声庆贺。 “灾星一死，从此咱们大周朝应该就风调雨顺了吧？” “必然如此，而且咱们也不用担心天花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1171章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这些人笑得格外欢畅，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不走的人，神色越来越愤怒。 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了。 “混账东西，你们在瞎说什么呢。 死者为大，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都不在了。 你们还在背后瞎编排什么？” “就是，也不怕损了阴德。” 庆贺的人不乐意了。 “为什么不能说？整个上京谁人不知，那位恒安小郡主从生下来便身负异象？” “她给大周朝带来了灾祸，还不能让人说一两句了？” “少胡说八道了，也不怕烂了嘴！” “什么玩意儿！” 两方人马毫不相让，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直接动起了手，把周围的一些摊位都给掀翻了。 最后还是顺天府巡逻的官差过来，才将他们分开。 因为双方都动了手，但是伤的不算严重，官差们训斥了几句，便将他们放了回去。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庆贺的人，第二日嘴上真的起了脓疮。 他们捂着脸到无疾堂去买药，却得知治疗口舌生疮的药卖光了。 “卖光了？这种药，买的人很多吗？” 卖药的伙计擦了把头上忙出来的汗。 “谁知道怎么回事？以往买的人并不算多，因此没有备下多少货。 今天一早，突然有很多人都来买这种药，这不，库存都不够了。 你们若是想买的话，就等上两日吧，制作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捂着嘴，默默的离开，心中却多了几分不安。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口舌生疮？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造了口业？ 阿弥陀佛，他们也不过是随大流，说了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几句，这也不能是多大的罪过吧？ 两日的时间，嘴上生疮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嘴角都开始溃烂。 得了病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之前对慕云澜和恒安百般咒骂的。 有些人害怕了，跑到寺庙当中祈福，希望能够得到佛祖的原谅，结果病症没有丝毫的缓解。 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官员烂了嘴角。 明明吃了药，可怎么都不管用，甚至有些人失眠，熬得两眼通红，神色都有些恍惚。 “皇上，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已经不在，还是应该早些让他们入土为安。” 皇帝神色同样憔悴，他看向了之前跳得最欢的一些新晋的官员。 “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皇上，最近京城当中有很多百姓口舌生疮，且连续几日不见好转。” 修国公双目赤红，整个人瞧着比以往苍老了十几岁。 自从听说慕云澜和小恒安出事之后，修国公夫人便病倒了，已经连续三日水米未尽。 修国公同样身体沉重，深受打击。 不过他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反倒是坚持来上了早朝。 听到这名官员的话，他抬头看过去，神色无比的阴森： “捏造流言，抹黑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的时候，说的无比畅快，如今口舌生疮、溃烂流脓，便是上天对你们这些人的惩罚！” 那些官员没有如往日那般气焰强盛。 只因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有些摸不准。 “修国公，你是朝廷官员，什么时候也这般迷信了？” 修国公直接冲过去，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那名官员的鼻梁上，将他砸的鼻血横流。 “滚你娘的！当初对小恒安一口一个灾星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迷信呢？ 你们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肆意谋害人命，全都会得到报应的！” “修国公，你实在是太过放肆了，皇上还在这儿呢，怎能如此失仪！” “皇上在又如何，老夫今日就打死你们，大不了给你们抵命！” 第1172章 继续狡辩啊？ 修国公双目赤红。 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他现在只觉得活着都没有什么期望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律法。 他直接冲过去，将之前叫嚣着要给恒安小郡主除名的官员一脚踹翻在地上。 而后坐在他身上，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官员顿时血流了一脸，哀嚎声震天。 皇帝眉心紧皱。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修国公拉开！” “是。” 修国公像是绝望的困兽，迸发出来的力量极大。 禁军拉扯了两下，竟然没拉住。 他又将其他的两名官员踹翻，对着他们的胸口就是两脚，直接将人踹吐了血。 直到他没有什么力气了，禁军才彻底将人拿下。 只是，扣押的动作却很有分寸。 “修国公，你这……成何体统？” 修国公悲从中来，直接瘫软在地上。 “皇上，那是老臣的女儿和外孙女啊。 那也是您的孙女，您的血脉啊……” 皇帝想起现在花花身处险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罢了，朕体谅你情有可原。 来人，将修国公带回府，让他好生休养。 没有朕的旨意，不要出来了。” “是。” 被打的官员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不甘。 不过，却也明智的没有再辩驳。 毕竟，皇上刚刚失去了孙女，也定然心痛难当，他们再提要求，必定会触动帝王的逆鳞。 “皇上圣明。” 修国公是被禁军抬回府中的。 慕二哥正在照顾修国公夫人，听闻父亲出事，慌忙的赶了过来。 看到修国公灰败的脸色，顿时心中大恸，沉声道： “父亲……” 修国公目光呆滞，被抬回房间，便一动不动的望着床幔发呆。 慕二哥跪在床前，想到出事的妹妹，一时间热泪翻涌。 “父亲，是儿子没用，没有保护好妹妹。” 他曾经在双亲面前起誓，说会用性命去保护妹妹。 可是结果呢？ 战场出事，反倒要让妹妹大着肚子去前线，为了救他煎熬不已。 “该死的是儿子才是。” 孙湘君端着水盆走进来。 “二公子，我来帮国公爷擦擦手吧。” 慕二哥看着老父亲手上的血迹，神色更加的悲痛。 “我自己来。” 慕二哥拧了毛巾，正要擦拭修国公手上的伤痕。 突然，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住手！” 慕二哥愣住。 床上的修国公也有了反应，努力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 “寒王……” 寒王不是受不了刺激，昏迷不醒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王大步走进来，出手拍掉了慕二哥手中的毛巾，而后，手中长剑出窍，直接抵住了孙湘君的咽喉。 慕二哥一愣。 “寒王殿下，你这是……” 锐影带着曲太医走了进来。 曲太医上前查看了一下水盆，又看了看毛巾。 “百越那边的毒，身上若有破损，接触之后，毒素会随着伤口进入身体。 轻则昏迷不醒，重则骨骼软化、溃烂，最终不治身亡。” 慕二哥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孙湘君。 “你……你下毒？” 孙湘君慌忙摇头。 “没有，我没有……” 曲太医上前，仔细的看着孙湘君，突然抬手，从她的发间拔下一支碧玉簪子。 研究了片刻，直接将簪头拧了下来，轻轻对着桌面一磕，白色的粉末顿时流了出来。 “找到了！你说没有，身上却带着毒，啧，你再继续狡辩！” 第1173章 解释 孙湘君看着簪子，满脸的震惊之色。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簪子……二公子，你忘了吗？ 这簪子是你送给我的啊，我陪着你出去走动，遇到了一个卖首饰的摊贩。” 慕二哥神色纠结。 “寒王殿下，这簪子……的确是我送的。” 曲太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公子啊，簪子是你送的，可是那摊贩不是你安排的吧？” “您是说……” 楚寒霄一掌将孙湘君拍在地上。 “拖下去，仔细审问！” “是。” 楚寒霄顾不上慕二哥的不解，先是来到床边。 “岳父大人，欺瞒您和岳母，让二位悲痛伤身，寒霄犯下大错，请岳父责罚。” 修国公突然生出了力气，猛地坐起来，死死地抓住了楚寒霄的手臂。 “云澜……云澜……” “云澜现在无事，花花的病也恢复了大半，现在没有危险。” 修国公猛地松了口气，脸上带了笑容，泪水却滚滚落下。 “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他的女儿还活着，外孙女也安然无恙。 修国公只觉得死寂的心，再次恢复了跳动。 “云澜和花花现在在哪？” “在一处荒僻的院落中。” “快，老二，快去告诉你母亲！” 他还撑得住，夫人在收到噩耗的刹那，差点跟着一起去了。 “不，不用，我亲自去说！ 不，不行，寒霄，你也来。 我说了，夫人她肯定以为我哄骗她呢。” 楚寒霄内心的愧疚更浓。 来到后院。 一进入房间，就听到了沈筠禾带着哭腔的声音。 “母亲，您喝一口药吧，儿媳求求您了。 慕姐姐出事，儿媳心中也如刀割一般，可是您不能有事啊！ 慕姐姐说过，要让我好好照顾您的，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她交代啊！” “不用交代了……” 陆氏仰面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不断地没入发丝中。 短短几日，她的头发竟然发白了大半。 楚寒霄进门，看到陆氏的模样，一时间也是心神震颤。 他一掀衣摆，直接跪在了床前。 “岳母，寒霄罪该万死！” 修国公顾不上扶起他，连忙冲到床前。 “夫人，咱们女儿没事，没事啊！” 陆氏眼神依旧空洞。 “夫人，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咱们女儿没事，寒王殿下说了，一切都是演戏而已。” 陆氏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 她扭头，看向了楚寒霄。 “你……不必演戏……” 她失去了女儿，再次，失去了女儿…… “岳母，云澜真的没事，您听我说。” 楚寒霄连忙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宫中奶嬷嬷出事，我和云澜费尽力气，却没有查出，那个卫嬷嬷为什么会背叛。 刚开始，以为是这幕后黑手藏的太深，可后来，越是调查，越是觉得不对。 卫嬷嬷又不是神仙，做下了恶事，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所以，我们重新换了思路，那就是如果卫嬷嬷也是被人所害呢？” 陆氏听着，空洞的眼眸渐渐多了一丝亮光。 “然后呢？” “最后调查到，卫嬷嬷的确是冤枉的，背叛的，反倒是后面百般揭露卫嬷嬷异样的奶嬷嬷。 而她，之所以刚开始没查到什么，是因为她只是奉命说了卫嬷嬷的坏话，并未真的出手害人。 没有行动，自然就没有破绽。” “不对啊，那花花生病是为何？” 楚寒霄沉默片刻，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修国公急了。 “你快说啊！” “是因为……母亲送的那条被子。” 第1174章 来龙去脉 “被子？” 修国公双目大睁。 陆氏激动之下，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咳咳咳……” 楚寒霄连忙让开位置，方便沈筠禾帮她顺气。 “岳母，您不要太激动。我现在只是将事情跟您说一声。 别管因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花花现在已经大致康复，没有什么问题了。” 陆氏听到这话，这才慢慢地缓过劲儿来。 “寒王，你说的被子……是我亲手做给……花花的那一条？” “是。” “云澜给花花用的，是岳母送过去的小被子。 用之前，也仔细检查过，不过因为是岳母亲手做的，只是确定味道没有什么异样……” 陆氏阵阵呼吸困难。 “被子里……被子里……藏了东西？” “是，云澜带着花花离宫去了别庄，结果，花花的病却反反复复，总是好一阵、坏一阵。 云澜这才怀疑到了花花用的东西上，拆开了被子，在棉花里里面，发现了带着血迹的脏布条。” 陆氏猛地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 “脏东西……怎么会……” 沈筠禾忘了哭，她连声道： “做小被子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帮母亲了。 我和母亲一起挑选的棉花、布料，母亲做的很仔细。 就连线头一类，都是查了又查，摸了又摸。 确定不会有任何的不舒适之处，这才给慕姐姐送过去。 怎么会有脏东西藏在其中呢？” 每一寸棉花，母亲都亲手摸过好几次的啊。 慕二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噗通一声跪在了陆氏床前。 “母亲，是儿子！” “你？” 陆氏难以置信。 “你不会的……” 老二怎么会害云澜呢？ 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了。 “母亲，是我亲自往寒王府送的东西。 一路上坐马车过去，期间除了我，还有孙湘君接触过小被子。” “孙湘君……” 陆氏瞳孔一颤。 “她……难道她……” 楚寒霄点头。 “她是奸细，已经被彻底拿下了。” 修国公问出了心中不解。 “奸细？可她不是孙郡守的女儿吗？而且之前，她对你百般愧疚，我们也是看在眼中的……” 楚寒霄回答：“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要再查，她究竟为什么这样做，目前还未查清楚。 我和云澜也只是通过这些线索推断出，问题最终出在了她的身上。” 沈筠禾愤怒异常。 “孙湘君，竟然是她！ 二哥对她还不够宽容，不够好吗？ 当初，在边境，她把二哥害成那个样子，二哥、三哥都不计较了。 她主动提出五年之期做补偿，原本以为是悔过，没想到竟然是奔着害人来的。 这个混蛋，我要去打死她！” 沈筠禾真的感觉快要气炸了。 楚寒霄开口：“先别乱走动，我让曲太医帮你们都诊诊脉。” 沈筠禾瞪圆了眼睛。 “她还敢害我们不成？” “确定一下最好。” 曲太医拎着药箱走进来，看到陆氏的情况，心中吓了一跳。 “夫人，您现在切忌，情绪不可太过激动。我来帮您瞧瞧。” 陆氏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状况。 “云澜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是，云澜安好，您放心吧。” “可外面都在传，说她过世了……” 陆氏仍旧满心惶恐， “真的是……假消息？” 楚寒霄郑重开口：“寒霄以性命起誓。” 听到楚寒霄的话，修国公心头一惊，连忙开口： “使不得。” 楚寒霄满脸愧疚。 “因为孙湘君就在府中，为了不引起她的警觉，担心她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这件事只有我和云澜知晓，没能提前告诉岳父、岳母，让你们经受了一场切肤之痛。 寒霄罪责深重。” 第1175章 解开心结 修国公看着他明显消瘦了很多的模样，也很是心疼。 “寒王殿下，你要担负着朝堂，还要担忧着云澜和孩子。 你受到煎熬，一点都不比我们少。 一家人，不用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本就是应该互相承担的。” 楚寒霄蓦然红了眼眶。 “多谢岳父理解。曲太医，我岳母如何？” 曲太医给陆氏诊了脉。 “夫人体内带了毒，不过毒素并不厉害。 夫人之所以病的这么重，主要还是太过伤心所致。 接下来，一定要平稳情绪，万不能再有大悲大喜了。” 修国公连忙点头。 “多谢曲太医，我一定好好盯着夫人，还要劳烦您开药，多费些心。” “国公爷客气了。” 曲太医又一一给其他人诊脉。 “王爷放心，除了国公夫人，其他人体内并无毒素。” “那就好。” 曲太医离开，众人的情绪才慢慢地平稳了一些。 沈筠禾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陆氏的手。 “怎么唯独母亲体内有毒呢？那孙湘君是还没来得及对我们下手，还是就专门的针对母亲？” 陆氏眉心动了动，突然看向了慕二哥。 “老二，你和这个孙湘君……没有什么吧？” 慕二哥连忙开口： “母亲，儿子保证，跟孙湘君并无任何逾矩的来往。 这些时日，一直按照母亲的叮嘱，派了人在她身边照顾。 只将她当做孙郡守家的小姐，好生的照料。” 陆氏松了口气。 “那就好，不过，这人是你带回来的，还因此连累了你妹妹，你有不推卸的责任。” 慕二哥低下头，心中被愧疚填满。 “是，儿子甘愿受罚，等妹妹和小恒安回来，我必定负荆请罪。” 陆氏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母亲也知道，不能全然怪你，可外人不知道……所以，接下来，你一定要帮着寒王殿下，将这件事查清楚、弄明白。 我们修国公府，不能做出对不起大周朝的事情，你明白吗？” “是，儿子明白。” 寒王也跟着出声： “请岳母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父皇。 父皇是绝对不会怀疑修国公府的忠心的。” 修国公想到今日自己的表现，面色多了一丝尴尬。 “我今天……” 寒王面色缓了缓。 “岳父，朝堂之上，让您受委屈了。” 修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 “傻孩子，只要你们都好好地，我们做长辈的，再多的苦都能吃。 而且，我久不上战场，活动一下手脚挺好的。 今天，你看我的英姿了吗？ 踹的那些不怀好意的官员哭爹喊娘，就是皇上那边……” 他今天是挺嚣张的。 之前命都不想要了，自然不后悔。 现在情况不同了啊。 楚寒霄一笑： “父皇早就想踹那些官员了，只可惜，他的身份在哪里摆着。” “哈哈哈，皇上当初未登基的时候，那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差。 他不仅踹过官员，还给人家套过麻袋呢。” 沈筠禾擦了擦眼泪。 “父亲，您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跟在后面一起帮忙来着。” 陆氏转头看过去。 修国公一秒变怂。 “哈哈，那个，好汉不提当年勇。 寒霄啊，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赶紧去忙。 把这些可恶的黑手揪出来，才能早日接云澜和小恒安回来。” “嗯。” 第1176章 我想问问她 寒王离开，沈筠禾不用再顾虑，气的原地跳脚。 “孙湘君那个混账东西！ 她来了府中，父亲、母亲将她当成大家小姐养着。 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我来的。 二哥对她更是宽容无比，她为什么还要害我们。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狼心狗肺！狼心狗肺！” 她性子单纯，即便是气的要死，翻来覆去，也就只会骂那几句。 最后，更是给自己气哭了。 “这个孙湘君，还害了我夫君呢。母亲，她怎么能这么坏！” 修国公同样愤恨不已，不过，他没有怒骂，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二儿子身上。 “临川，你怎么想？” 慕二哥的情绪仍旧没有彻底平息。 自从武艺被废之后，他的心彻底的沉静下来。 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看以前忽略的东西，思考以前不会注意的事情。 “父亲、母亲，我想去见一见孙湘君。” 修国公立刻皱紧了眉心。 “孙湘君是你带回京城的，这件事情一出，你本身就带上了巨大的嫌疑。现在，你还要去见她？” “是。” 修国公看向了陆氏。 “夫人，你怎么看？” 陆氏坐直了些，目光沉沉的望着慕二哥。 “临川，你见她做什么？” “我想要亲口问一问她。” “你觉得能问出什么来？” 慕二哥面色微白。 “也许什么都问不出来，可儿子就是想要见她一面，就是想要去问。” 不亲自问一问，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 “那你去问吧。” 陆氏的话一出。 修国公和慕二哥同时惊讶的抬头看向她。 “夫人……” “母亲……” 陆氏神色很平静。 “去问清楚，若是因此惹上了什么灾祸，我们全家共同承担。” 慕二哥感激的看向陆氏。 “母亲……我……”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慕二哥跪下，对着修国公夫人重重的磕了个头，起身快步离开。 陆氏又看向沈筠禾。 “岁岁，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母亲这里没事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 “是，那母亲好生的休息。” “乖，去吧。” 房间内，只剩下了修国公夫妻。 修国公坐到床边，紧紧地握住了陆氏的手，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忍不住老泪纵横。 “夫人，太好了，云澜没事……花花也没事……” 他们两口子，是真的做好了随女儿而去的打算。 陆氏眼泪滚落。 “是啊，没事了，太好了。可我却险些酿成大错……” 她都不敢想，如果云澜和寒王没有及时查到这个孙湘君，以至于最后出了事。 她直到最后才真相，那个时候…… 万死难赎！ 修国公连忙帮她擦了擦眼泪。 “夫人，不是你的错，云澜也定然会理解的。 正好，让老二去问问吧，我也算是见过很多人了。 那孙湘君……她的心，真的是石头长的吗？” 太狠了啊！ 陆氏抿紧了唇。 “也不知道云澜和花花现在究竟怎么样……” 城东荒僻院落。 慕云澜拿着缀了流苏的翡翠珠串，逗着花花玩耍。 花花的小手比之前力气大了些，抓住珠串，就对着慕云澜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慕云澜轻轻的咳嗽一声，抬手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角。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慕云澜没有抬头，甚至逗弄孩子的姿势都没有变。 百里逐风目光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哪怕一身简单的穿着，都遮盖不住她绝色的荣光。 她的美貌，一眼惊艳万年。 “有个坏消息，今后，恐怕不能称呼你为寒王妃了，只能叫你一声……夫人。” 第1177章 寒王来不了了 慕云澜捏着珠串的手指微微收紧，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 将我从皇庄哄骗出来，然后找了两具尸体，伪装成我和花花的模样。 从此之后，世上就没有寒王妃和恒安郡主了。” 百里逐风丝毫不意外她能猜到这些真相。 “夫人果真是聪明。” “再聪明也被你装进了圈套里。” 慕云澜再次轻咳了两声。 “咳咳……不过你现在也很头疼吧？ 皇上和寒王一定怀疑到你头上了，正百般调查真相。 你一边疲于应付，一边想尽办法的要出城。 结果却发现整个城门紧闭，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我很好奇，这个荒僻的小院，还能隐藏多久？” 百里逐风眉目之间闪过一抹苦笑。 他低估了大周朝这边的反应速度。 短短几日，月奴费尽心机安插在大周多年的暗桩，已经被拔除殆尽。 这里，支撑不了多久了。 “夫人看得透彻，那可有什么应对之法要告诉我的？” 慕云澜笑了。 “你害了我，还想让我帮你出主意、想办法？” “怎么能是害呢，如果不是我出手，夫人的皇庄恐怕已经被暴民冲破， 那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夫人应该可以预料到的。” 仅仅说出夫人这两个字，百里逐风的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涌起阵阵喜悦。 遇到慕云澜之前，他觉得自己是草原上的孤狼。 可直到遇到了慕云澜，他才发现，他也是愿意收起野性，在她身边跪伏下来，当她忠实的牧羊犬的。 这一切的前提，是把她带到草原上去。 “暴民？上京秩序井然，百姓生活安稳。 会有人不顾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充当暴民？ 百里逐风，那些人，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能让朝廷调查不出那些人的身份，想来，这些钉子一定是长久生活在大周朝的。 你为了算计我，可真是下了血本。” 怕是把月奴几十年的谋划，都搭进去了。 百里逐风深邃的眼眸看着慕云澜，眼底闪过一阵无奈之色。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算计你。” “那你把我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百里逐风眼底带上了期待。 “我想带你去月奴。” “离开我的父母，离开我的夫君和孩子，随你去月奴？ 百里逐风，上一次相见，我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 为了月奴的百姓，你也不应该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我不想考虑月奴的百姓，我想考虑一下自己。 上一次，我回到月奴就后悔了。 什么百姓，什么药方，都不重要。 你才是最重要的！” 上一次离开，他考虑了月奴的百姓，考虑了两国之间的邦交，考虑了慕云澜的感受，唯独没有考虑他自己。 如今，坐上了月奴王的位置上。 他本以为自己会心满意足的，结果却发现，慕云澜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 忘不掉、舍不下、求不得。 前两者无法更改，最后一个却能改变。 草原上的狼都是执着的。 他既然选定了未来的伴侣，就要想尽办法，将她带到身边。 求偶而已，他不择手段不是很正常吗？ 只要以后对云澜好，不就可以了吗？ 慕云澜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百里逐风，我劝你赶紧放弃。寒霄会想尽办法来救我的。 到时候，月奴的百姓，都会因为你，承受整个大周朝的怒火！” “他……怕是救不了你了。” 慕云澜蓦地抬眸，眼神带了凛冽之色。 “你什么意思？” 第1178章 彼此试探 百里逐风向前走了两步，试图坐在慕云澜的身边，结果对上她满是防备的眼神，还是克制的站在了原地。 “你出事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寒王受不住打击，陷入了昏迷。” 慕云澜骤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随即急声否认： “不可能！” 百里逐风仔细观察着慕云澜的神色，一分一毫的异样都不放过，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轻笑一声，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和寒王联系的，不过有一点我却能够确认。 寒王昏迷不醒的消息，是皇室故意放出来迷惑外人的吧。 实际上，朝廷能够那么快拔除月奴的暗桩，这位寒王殿下功不可没。” 慕云澜神情依旧显得有些恍惚，直到花花哭了两声，这才如梦初醒一般。 “不可能的，寒霄怎么会突然陷入昏迷……这其中必定有别的事情。” 她蓦地抬头，目光满是冰冷和愤恨。 “你们在暗中对他下手了？” 百里逐风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 看云澜的反应，全然不像是在作假。 难道，是他猜错了，寒王真的陷入了昏迷？ 可那样一个能用短短的时间，击败前一任太子，夺得皇上圣心，还收复了百越的战神，真的会因为妻子和孩子出事，被打击的昏迷不醒吗？ 若换作是他，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报复，将所有伤害过自己妻女的人撕成碎片，才肯罢休。 所以，在听到寒王昏迷不醒的消息之后，他一直觉得其中有诈。 可用尽了方法前去打探，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 现在的大周朝，正如一座庞大的机关，正一点点的修缮漏洞，彻底变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座庞大的机关彻底搅碎一切敌人之前，想尽办法的逃出去。 “夫人，你误会了，即便是我想动手，也得有接近寒王的机会，他现在可是在皇宫之中。” 慕云澜却冷笑一声，眼底的恨意不变。 “皇宫之中，不也有你们安插的眼线吗？如果不然，你们能顺利的害到花花？” “不都被你们拔掉了吗？” 两人你来我往，都想从彼此的身上试探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可奈何，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百里逐风看向慕云澜的眼神越发的欣赏。 在他们月奴，不分性别，只论强弱。 云澜这样的性格，到了草原之上，必定是如鱼得水。 他可以许诺给她王后之位，和她共同分享天下。 不像是在大周，她即便一身才华，也只能被关在后院。 想到这里，百里逐风便越是期待。 “不管寒王是不是真的陷入了昏迷，我们都该离开上京了。” “你走得掉？” “前来接应我的人，很快就会抵达城郊。 只要出了城门，便是天高海阔。” 慕云澜心脏收紧： “城门封锁，你怎么可能离得开？” “要出城也不一定非要走城门，不是还可以把城墙炸开吗？ 我让人暗中在上京好几处城墙的位置，安排了炸药。” 慕云澜猛地皱紧了眉心。 “你疯了？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我知道，无非就是从此以后月奴和大周不死不休。 可两国之间，即便是没有摩擦，便能和平共处吗？ 大周吞并了百越，难道就不想一统天下？” 慕云澜眉心越皱越紧，心中快速思量着这人话语的真假。 百里逐风轻轻一笑。 “两国相处，看的是实力。 若月奴强于大周，别说是在城墙上炸几个洞，就算是把皇宫给炸平了，大周也得忍着。 可若是月奴弱于大周，即便日日拍马，岁岁朝贡，也一样会被铁骑踏平。 既然早晚都有一战，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把你带走，是我赚到了！” 第1179章 心理博弈 慕云澜冷冷的望着百里逐风。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这样做，只会将月奴的百姓推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不见得吧。” 百里逐风自信一笑， “我承认现在的大周很强大，自从你出现之后，和寒王一起做了很多的事情. 清理贪腐，治疗疫病、降下盐价、培养医者……还有这两年出现的神种。” 百里逐风越说，心里的贪念便越大. 如果这一切都在月奴，那么月奴骑兵的铁蹄，可以踏碎这天下一切阻碍，让整个天下都变成月奴万民的牧场。 “可是，大周刚刚吞并了百越，正在努力地将其消化。 这个时候，即便是眼馋月奴这块肥肉，也没有能力再张开口了。 我可以拿月奴的百姓去冒险，因为月奴打不烂，打不散。 我们月奴生活的地方条件苦寒，每日都在与天斗争，是不怕斗的。 可大周不一样，大周的百姓现在生活的平稳，他们便一直想要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 他们会畏惧战争，会渴望和平。 如此，月奴就有了胜算，因为我们什么都不怕。” 慕云澜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她不得不承认，百里逐风说的是对的。 狮子搏兔，亦要用尽全力。 瞻前顾后的大周朝，是不愿意和现在的月奴拼命的。 百里逐风贸然前来，直接对她动手，表面上看去是分外的莽撞。 可实际上，眼下正是大周朝最为尴尬的转化时期。 一旦等大周朝彻底的消化了百越，优越的粮种覆盖天下，那时，必定是月奴的末日。 慕云澜突然轻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不得不说，你考虑的有几分道理，可你却忘了考虑一样东西。” “什么？” “人心。” 百里逐风眼底闪过一抹不解。 “什么人心？” 慕云澜轻轻地拍着怀里的花花。 “让花花患上重病，然后到处宣扬她是灾星，是你的主意吧。” “这个还真不是。” “不是你？那又是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你跟我回了月奴，我便会把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并且保证将花花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她成为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 慕云澜却没有搭他这个话茬。 “是谁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之前的计划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无非就是利用了人们怕死的心理。 这本能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刀的，可以帮助你刺伤我、楚寒霄，甚至是整个皇室。 因为我们都深爱着花花这个孩子，不管她是不是灾星，我们都会拼尽一切的护她周全。 如此必定会有官员反对，从而引发君臣不和，再严重些，你再折腾出些更严重的天灾人祸，还能导致百姓离心。 可你却放出了我们亡故的消息，试图将我们带走，那么这把刀就彻底断掉了。” 百里逐风轻叹了口气，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我自然知道，可这把刀我握在手里，却挥不下去，所以断了就断了吧，没什么可惜的。” “利刃有两面，断剑亦可伤人，只可惜伤的不是我们。 眼下人人都知道我和花花不在了，那么你过往散布的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 再发生什么事情……比如疫病需要药材，种地需要神种，天下需要医者。 这天下有用得着我慕云澜的地方，就会有人对你滋生恨意。 大周朝现在的确是不宜多动，可若是强行动了，无非就是艰难一些，又不会真的要了命。 可月奴就不一定了吧？” 第1180章 确定位置 百里逐风身形略微凝滞了片刻，蓦然低头笑出了声。 “越是听你说这些，我便越是坚定了想要将你带走的想法。 夫人，你留在这里太屈才了，月奴能够给你一片真正自由的天地！ 你推动着大周朝进行改革，一步步吞并了百越。 你的目标不就是整个天下吗？ 等你到了月奴，我不介意和你共享天下。” “呵，呵呵，”慕云澜不由得笑出声来，笑意却丝毫的不达眼底“你愿意这么想，便这么想吧。” “若不是因为权位，难道还能是为了楚寒霄？” 这个答案，他百般的不愿意相信。 慕云澜反问：“为什么不能呢？” 百里逐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不相信你是这般肤浅之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我们聊不到一块去，那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了，你走吧。” 百里逐风望着慕云澜娇美的侧颜。 “夫人不要介怀，这些不过是对事物的看法不同。 并不影响我们两人之间的发展，等回到了月奴，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好好的沟通交流。” 慕云澜没有再说话，低头拿着手帕，轻轻地帮花花擦拭着下巴处的口水。 百里逐风又站了一会儿，见慕云澜不再理会自己，只能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慕云澜给花花喂了奶，而后来到了窗边。 不多时，天空中有鸽子飞过，慢慢的朝着窗户边缘靠近。 结果，刚一飞过来，就有暗器发出，直接把那只鸽子打落。 百里逐风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只没有了声息的信鸽。 “夫人这两日总喜欢站在窗边，可是在等信鸽过来传递消息？ 那夫人不必等了，这处小院，连只蚂蚁都爬不进来。” 慕云澜看了一眼那只鸽子，直接将窗户关上了。 百里逐风也不恼怒，将鸽子扔给一旁的护卫。 “拔了毛炖汤，给夫人好好的补补身子。” “是。” 皇宫的御花园内。 粥粥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小鸽子们，掰着手指一只一只的数。 “一、二……九、十，手指头不够用了，你们别动，等我脱个鞋子。” 八宝连忙上前，制止住自家妹妹。 “妹妹，不用脱鞋子了，我已经数过了，有两只信鸽没有回来，分别是往城东淮安街和居连巷的。” 粥粥停下了脱鞋子的动作，崇拜的看向自家哥哥。 “哥哥，你好厉害，那么多小鸽子，派去了不同的地方，做了不一样的记号，你还能分辨出去了哪条街。” 粥粥感慨完，又忍不住说道： “和我一起读书的怜怜也很厉害，他每只手有六根手指，可以一直数到十二……” 八宝顿了顿，小大人一般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 “那的确是很厉害。我差不多可以确定娘亲和恒安妹妹所在的位置了。” 粥粥顿时来了精神，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那我们快点去救娘亲和小妹妹。” 粥粥要打败大坏蛋！ “我们自己去是不行的，得去告诉皇爷爷和爹爹。” “快走快走。” 粥粥拉着八宝一路狂奔。 东宫之内，楚寒霄看着眼前挂着的地图，目光在一条条街道上快速的扫过。 最终落在了淮安街的位置。 八宝和粥粥恰在这个时候跑进来。 一进门，粥粥就迫不及待的喊道： “爹爹，哥哥找到娘亲和小妹妹的位置了！” 第1181章 神奇宝贝 听到粥粥奶里奶气的声音，楚寒霄连忙调整了神色，不愿意让大人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影响到两个孩子。 他面上带着笑意，弯腰将八宝和粥粥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并没有将粥粥的话当真。 “八宝是想娘亲和小妹妹了吗？” 八宝点了点头。 “别担心，娘亲和小妹妹暂且没事，很快就会平安回来了。” 粥粥眨巴着大眼睛，急的小手乱挥。 “爹爹，哥哥都推断出娘亲和小妹妹的位置了，为什么不能立刻把她们接回来？” “那跟爹爹好好说说，怎么推断出的？” 八宝聪慧，必定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所以也想着出一份力，这份心是好的。 可偌大的京城，他派人调查都查的格外艰难。 一个小孩子，连皇宫都没有出，怎么可能有办法呢？ 可下一刻，粥粥说出的答案，却让他彻底的震惊住。 “哥哥是通过小鸽子推断出来的，说娘亲在安、安什么街。” 楚寒霄心头猛的一颤：“淮安街？” “对对对，有这个。” 楚寒霄的神色彻底的严肃了下来。 “八宝，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妹妹能够指挥很多的小鸽子，让小鸽子去不同的地方，连续两天去往淮安街和居连巷的小鸽子都没能回来。 正常情况下，是没人会在意天上飞着什么样的鸟儿的，除非那些做贼心虚的。 所以我怀疑这两个地方有问题。” 楚寒霄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他派遣出暗卫，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最终查到这两处地方，没想到八宝和粥粥联合起来，竟然有这般神奇的方法。 “八宝真聪明，你推断的没错，这两个地方的确有问题。” “那我们立刻就去吗？” 他想娘亲了，很想、很想的。 楚寒霄却摇了摇头。 “要去，但不能立刻去。首先得想办法，确定这两处地方不是那些贼人故意放出来的障眼法。 这两条街靠近凌河码头，住的大多是一些各地的客商，还有众多前来谋生的长短工和大小摊贩。 人员的组成格外的复杂，且人口过于密集，还有很多乞讨者和无家可归者游荡。 要考虑一旦动起手来，这躲在暗处的人会不会狗急跳墙，对百姓动手。” 粥粥听得云里雾里。 “要这么麻烦吗？我们不能像小老鼠那样打个地道，把娘亲和小妹妹偷出来吗？” “地道的确是个好主意，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通的。” 八宝看了看地图，忽然小手指着一条极为不明显的暗线。 “爹爹，这些细细的线是什么？” “这些是排除上京污水所用的暗……暗渠！” 楚寒霄的眼神彻底亮起，看向八宝和粥粥的眼神一片激动。 “真是爹爹的大宝贝，你们帮个大忙！” 上京在北方，虽然不多发洪涝，可人口密集。 单单是生活的污水，便是个极大的问题。 因此地下建造了颇为完善的排水系统，称之为福寿沟。 为了不影响美观，大部分设置的都是暗渠。 虽然有很多地方过于狭窄，但是也够用了。 粥粥的眼神亮晶晶的。 “有办法把娘亲和小妹妹带回来了吗？” “有办法了，多亏了八宝和粥粥。” 两个孩子开心极了。 “好耶，娘亲和小妹妹很快就回来了，也不知道许多天过去了，小妹妹有没有长大一些，我还给她留了糕点呢，都是最好吃的。” “小妹妹一定喜欢。” 八宝捏了捏腰间挂着的小荷包。 这是娘亲给他做的。 他最是喜欢了。 知道了娘亲所在的位置，他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爹爹，我们可以给娘亲送信吗？” 上一次，楚寒霄和慕云澜暗中传信，用的是将离培养出来的人手。 这两日，那人突然失踪，想来已经是暴露了。 两日的音讯全无，让他心中颇为焦急。 他已经查到百里逐风这两日有异样，却没有轻举妄动。 这人敢在京都之中直接动手，必定是留了充足的后招的。 眼下，他既要把云澜和小恒安救出来，又要保证上京百姓的安全，颇有几分投鼠忌器的感觉。 正发愁呢，听到八宝的话，顿时又惊又喜。 “小鸽子不是飞不过去吗？八宝有办法把信送给娘亲？” 八宝摇了摇头。 “我不行，但是妹妹可以啊。” 第1182章 神奇宝贝显神威 楚寒霄看向了粥粥。 “粥粥有办法跟娘亲通信？” 粥粥小脸上有一些纠结。 “我觉得应该可以，但是我又不是那么确定。” “没关系的，我们去试一试，失败了也没事。” “好哒！” 粥粥欢呼一声。 太好了，她也能帮得上忙了。 荒僻的院落之中，慕云澜取出了药丸，用灵泉水融化，一点一点的给花花喂进去。 花花似乎也知道了眼下情况不一样，她变得格外的乖巧。 哪怕药的味道格外的苦涩，苦得她龇牙咧嘴，皱巴成了一个小包子，也努力的往下吞咽。 慕云澜轻轻的摸了摸花花的小脸。 “好孩子，跟着娘亲受苦了。” 也不知花花是听懂了还是怎样，原本皱巴巴的小脸顿时舒展，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慕云澜回了一个微笑，只是心里却带着说不出的担忧。 从上一次见面开始，她便知道，这个百里逐风表面上温润如玉，实际上内有城府。 只是没想到，他竟还这般有魄力和胆量。 她知道，这人之所以明确告诉她城墙内被埋了炸药，为的就是刺探她和楚寒霄之间联系的途径。 一旦找到，就可彻底斩断她和寒霄之间的联系。 如此，她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她没有办法去赌，她不能拿着京城百姓的安危开玩笑。 慕云澜只好悄悄的撒出药粉，将识香虫引过来。 这是她和将离培养的人手提前约定好的联系方式。 只是，药粉散落出去，本应该过来的识香虫却久久没有动静。 慕云澜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将离培养的人来自于各地，这个懂得驯化识香虫的，便是出生自百越。 识香虫对特殊的香料及其敏锐，可相距上百里进行追踪。 闻到了香味，不可能不过来，除非，识香虫已经死掉了。 跟她联系的人也必然出事了。 就在她忧心到极点的时候，突然，衣柜处的角落里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动静。 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只眼眸晶亮的灰白色小老鼠，从衣柜的门缝中爬了出来。 这小老鼠的颜色，竟让它多了几分可爱模样，像是只小仓鼠。 突然，小老鼠慢慢的爬了过来。 慕云澜怕它伤到花花，连忙将孩子抱在怀中，起身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老鼠的尾巴上似乎绑着什么东西。 她心头微动，弯腰试探着伸出手指。 小老鼠果然一路爬了过来，停在了她的手指处。 慕云澜小心地将它尾巴上绑着的细小竹管取了下来，里面果然放着小纸条。 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她重重的松了口气，唇角不由地露出笑容。 是粥粥！ 她知道粥粥的小动物们的喜欢，却没想到竟然连小老鼠都能听从她的指派。 慕云澜从灵药空间中取出纸笔，快速的写完了回信，重新绑回了小老鼠的尾巴上，而后目送着小老鼠返回了衣柜。 她刚做好这一切，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夫人，膳食端过来了。” 慕云澜淡漠的点了点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一处院落中，易容过后的楚寒霄焦急的看着墙角小小的洞口。 他没想到，粥粥说的办法，竟然是利用老鼠来传信。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老鼠竟然还能和人做交易。 就比如说这一次送信，粥粥许诺的便是一小把大米。 只是那老鼠真的能够把信送到吗？ 第1183章 奶团子当然是香的 就在楚寒霄内心焦急的时候，黑漆漆的洞口传来了动静，不多时一只小老鼠便冒出了脑袋。 “鼠鼠回来了！” 粥粥直接伸手将小老鼠从洞里拽了出来，举着它的尾巴送到楚寒霄面前。 小老鼠也不反抗，甚至还亲昵地用脑袋顶了顶粥粥的手。 “爹爹，快看看，娘亲写了什么。” 楚寒霄第一次觉得，这老鼠竟也是这般的可爱。 他连忙取出了慕云澜的回信，看完之后，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 城墙上有数十处被埋了炸药？ 他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他相信月奴有能力在大周朝的各处安插眼线，毕竟大周朝在月奴也是这样做的。 可他不敢相信，月奴的人竟然有能力在城墙之中埋炸药。 城墙关系着整个上京的安全，每一段都有专门的小队负责巡逻，哪里出了问题，整个小队都要跟着被问责。 在这样严密看守的情况下，竟还能有人在城墙之上动手脚。 这代表的意义就极其恐怖了。 粥粥紧紧的抿着小嘴，神情忐忑的开口： “爹爹，是小老鼠没有找到娘亲吗？” 那她可要扣大米了！ “不是，小老鼠做得很好，粥粥做得更好，谢谢你。 只是，有个大坏蛋准备做坏事，爹爹必须得尽快赶过去阻止。 所以，我先让人送你们回皇宫。” 八宝和粥粥有些不愿意。 他们太想念娘亲了，总想着自己也出一份力。 “爹爹，我们能帮忙吗？” “这件事情恐怕……” 楚寒霄说着，忽然目光停在了粥粥手里的小老鼠上。 “……还真能帮得上！” 用人去大张旗鼓的搜查城墙，万一刺激了百里逐风，以及躲藏在暗处的人，直接引动了炸药，影响必定是惊天动地。 可若是用这小老鼠呢？ “粥粥，你能让小老鼠多带些……鼠，帮爹爹找些东西吗？” “当然可以呀！不过……” 粥粥皱巴起了小脸。 “怎么了？” “不过可能需要多一点的大米。” 楚寒霄轻笑一声。 “再多都没问题。” 皇帝知道楚寒霄将孙子、孙女都带了出去，顿时陷入了浓浓的焦虑。 没办法，花花和云澜出事，真的是让他害怕了。 若是八宝和粥粥也跟着出了事，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他连忙询问影卫楚寒霄的位置，却得知这爷三个躲在一处院子里喂老鼠。 皇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喂什么？” “回禀皇上，是老鼠。” “好端端的，怎么喂起老鼠来了？” 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简直胡闹，那老鼠那么脏，八宝和粥粥若染了病可如何是好。” 八宝本来就身体不好，需要格外的注意。 皇帝抱怨了半晌，只等着楚寒霄回来，便狠狠的训他。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八宝和粥粥兴高采烈的回来，只是身上脏兮兮的。 皇帝心疼坏了，一边将孙子、孙女抱在怀中，一边怒气冲冲的看向楚寒霄。 “瞧瞧你，又脏又臭！” 楚寒霄的心情极好。 “父皇，八宝和粥粥比儿臣还要臭一些。” 皇帝有些诧异。 寒霄好像很是高兴，难道是那幕后黑手抓住了？ 不过，他也没忘记反驳。 “谁说的，皇爷爷的大乖乖们才不臭，香的很。” 八宝和粥粥顿时点头。 “就是就是，香香的嘞。” 粥粥抱着皇帝就亲了一口。 “皇爷爷，粥粥告诉你哦，娘亲和妹妹很快就可以回来了。我们已经想到办法打败大坏蛋了！” 第1184章 反思 皇帝听到粥粥的话，同样没有当真，只以为是孩子们太想念自己的娘亲了，连忙笑着将他们抱在怀里安抚。 “是，你们的娘亲和妹妹，必定很快就可以回来的。 皇爷爷和你们的爹爹一定把那个大坏蛋抓出来打死。” 粥粥开心的傻笑。 八宝则是有些累了，窝在皇帝的怀里困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父皇，我先带两个孩子下去洗漱一下，然后再来跟您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楚寒霄现在对两个孩子的事情，是能亲力亲为，就绝对不假手他人。 也就是粥粥是女孩子，不怎么方便，才让怀素来帮忙。 没想到，一并跟着出来的，竟然还有花笺。 “见过王爷。” 楚寒霄点了点头，知道云澜对这个丫头极为喜欢，态度也就缓和了些。 “你的伤怎么样了？” 别庄之内不见太医，没有了药材，花笺便知道一定是出问题了。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出事，于是便趁着夜半，想要偷偷的潜出皇庄，向楚寒霄求救。 却不想，恰好遇到了前来冲击皇庄的暴民，她想要阻拦，可到底是一个弱女子，螳臂难以挡车，受了伤，被人拖到一旁的林子当中处死。 好在，楚寒霄派遣过去的暗卫及时营救，救下了她的性命。 经过这几日养伤，她已经恢复了些许，便忍不住过来，想要询问一下自家主子的情况。 “多谢王爷，奴婢的伤没什么事了，只是我家主子……” “云澜也没事，很快就能回来了，你先顾好自己，等王妃回来，才能更好的照顾她。” 花笺略显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笑意。 “是，那奴婢就放心了，奴婢照顾着小主子去洗漱。” 花笺小心翼翼的牵着粥粥的手。 粥粥乖巧的仰着头，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担忧。 “花笺姨姨，你好像生病了，嘴巴都变得白白的，你以前的嘴巴，一直都是粉粉的。” 花笺眼眶酸涩，阵阵泛红。 “奴婢这两日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那等娘亲回来，让娘亲帮你调一调，娘亲的药可管用了，吃了就会变好的。” “是，那就多谢主子和小主子了。” 八宝的体质略微弱了些，今天忙忙活活了一整日，这会儿是彻底的没电关机了。 楚寒霄帮他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抱到了小床上，这样都没醒。 他正准备离开，结果却听到八宝低声的哼唧： “娘亲……” 一瞬间，楚寒霄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他站在原地，久久的难以挪动脚步。 他曾发誓，会拼尽全力的保护云澜和孩子们，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这一次，面对着家国大义，他却不得已在其中做出抉择，让云澜去冒险。 皇帝左等右等都不见楚寒霄回来，最终等的不耐烦了，便自行来到东宫外面，坐到凉亭之中等待。 吴泉在一旁看的是担心不已。 “皇上，夜里风大，要不然奴才去通知一下寒王殿下？” “不用，朕这么大一个人，还怕这点风吗？” 正说着话，却见楚寒霄神情凝重地走了出来，和之前轻松的模样截然不同。 皇帝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说云澜和小恒安要回来了？” 第1185章 又来套路朕？ 楚寒霄走到凉亭之中，似乎是才回过神来，眼底仍旧残余着那股深重的愁绪。 皇帝看了，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了。 “寒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发生了何事，你讲出来，咱们父子两个一并解决。” 楚寒霄欲言又止。 “这件事情，父皇不会同意的。”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朕不会同意？ 再者说了，你是未来的太子，是朕的接班人。 有什么事情，你我不能商量？ 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只要不是把大周朝这祖宗基业给败没了，朕一定答应你。” 楚寒霄长叹一声。 “父皇说话算话吗？” “朕乃天子，天子自然是一言九鼎，怎么可能不算话。” “那我这晋位太子的仪式，就往后拖一拖吧。” “这什么难办……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臣不想那么早当太子，等云澜和小恒安回来，我想好好陪着他们。 朝堂之上的这些事情，就全部交给父皇了。” “你闭嘴！” 皇帝不敢自信地望着楚寒霄。 “你刚才神情那么凝重，想的就是这个？” “是啊，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同样的道理。 真正站在这个位置上，我才慢慢能够理解父皇所经历的难处。 父皇，我曾说过，要拼尽一切保护云澜和孩子们。 可您看看，儿子现在在做什么？” 他反思了许久。 想在国和家之间找到最为均衡的处置方式，可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 皇帝同样有些难以开口。 “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为难云澜和小恒安了…… 如果不是生在皇室，小恒安的确不用经历这些。” 针对一个孩子进行这般恶毒的算计，这幕后黑手的心，可真是坏到了极点。 一想到才三个多月大的小孙女，皇帝便心疼的喘气都困难。 “是啊，所以，儿子要恳请父皇，看在这一次云澜和小恒安受苦的份上，再多坚持坚持。 让儿臣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上一段时间的日子。” 皇帝还能说什么，他也心疼自家儿媳妇和小孙女。 “行，你想推迟，那就推迟上几个月。 有朕在前面顶着，这天还塌不了。” “是，父皇再坚持个三四十年，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 皇帝哽不住，不敢置信的望着楚寒霄，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你……” “父皇，咱们两个既然都商量好了，那接下来说说接回云澜和小恒安的事情吧。” 皇帝越发觉得气闷了。 “谁跟你说好了？” “您自己说的，一言九鼎。”为了不让皇帝临时反悔，楚寒霄说起了城墙的事，“父皇，朝堂官员之中还有傅家的余孽。” 果然，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你说什么？傅家的余孽？” “没错，而且这些人在帮着百里逐风，并且在京城的城墙之中动了手脚。” “城墙？” 皇帝眉心蓦地皱紧。 城墙可是关系着整个上京的安全。 “是，其中许多段被人掏空的砖石，在里面填充了炸药。”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 这样的手段虽然无法动摇皇室的统治，却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皇族接受万民朝拜，若是没有办法，在关键时刻给予万民以保护，自然会有人站出来质疑皇室的能力。 楚寒霄连忙开口。 “父皇也不用太担忧，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皇帝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慢慢的坐回去。 “你仔细说说。” 楚寒霄说了粥粥的能力，就连皇帝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沉默了半晌，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询问。 “儿子，你说云澜她是不是……” 他万分确定，自己的儿子楚寒霄虽然领兵作战是一把好手，但小时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可现在瞧瞧八宝、粥粥和花花，每个孩子身上都有独特的能力。 这种特殊的能力，自然不可能是来源于楚寒霄了，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 云澜！ 第1186章 话本子里都说了 看到皇帝的神色，楚寒霄的心头蓦地咯噔了一声。 虽然他和云澜从来没有挑破了说过，可是他心里早已知道。 现在的云澜，根本不是当初那个一心想要嫁给君子书生的修国公府的大小姐。 他倾心相许的人，从来都只有现在的她。 他也已经猜到，云澜身上有关于药材的秘密。 之所以没有去彻底的追问清楚，就是因为这些并不重要。 他喜欢的是云澜的灵魂，而不是她身上的能力所带来的各种利益。 可是父皇能够接受吗？ 见楚寒霄一直没有作声，皇帝有些着急了。 “你倒是给朕个反应啊，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云澜身上那些与众不同的点吗？” 楚寒霄神色没有丝毫的异样。 “儿臣没有仔细想过，而且，不管云澜是什么样子，儿臣都喜欢。” 皇帝直接被塞了一嘴的狗粮，顿时恨不得一脚对着这个逆子踹过去。 当爹的跟你谈正事儿，你趁机想噎死当爹的。 真是孝死个爹了。 “朕跟你说正事儿呢，你瞧瞧八宝粥粥，还有现在的花花，一个个都是天赋异禀的孩子。 而且你想想，之前咱们老楚家那么多代，为什么没有一个女孩诞生？ 到了云澜这儿就不一样了，接连的给朕生了两个孙女，而且粥粥还是龙凤呈祥的双生子之一。” “所以呢？”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是真忍不住想要伸脚了。 “朕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云澜是仙女？” “咳咳……”楚寒霄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看你的寒王府，里面有没有什么仙裙一类的东西？ 朕可是看过一个画本子，说是天上的仙女都有仙裙。 来民间要么是为了渡劫，要么是为了报恩。 若是哪一天劫完了渡，或者报完了恩，穿上裙子她可就飞走了。 到时候，你还不得往南哭了，往北哭，直接哭晕过去？” 楚寒霄心头一跳。 “不能吧，云澜舍不得离开我，而且我也没发现有什么仙裙一类的。” “反正你多注意准没错，朕想了想，你说的极为有理。 咱们以后，不能让云澜和孩子们冒险了。 咱们这些当爷们儿的不顶在前面，让媳妇和孩子受苦，算什么事儿？ 等这次危机过去，你就好好的陪着云澜和三个孩子，千万可别让云澜心灰意冷飞走了！” 皇帝以前还觉得，老三若是登基当了帝王，后宫只有云澜一人的话，风险难免大了些。 可现在前后一联想，他差点就当了画本子里，那拆散有情人的恶毒王母啊。 到时候云澜若是心灰意冷的离开了，一块带走了孩子们，那可不等于要了亲命了吗？ 所以一定得看好自家儿子，绝对不能让他犯错误。 楚寒霄连忙含笑点点头。 “是，父皇放心，我一定不会惹云澜伤心的。” “嗯嗯，既然城墙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你就放开了手脚去做。 大周朝，不怕动荡！ 朝廷，也远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为了剜除埋藏在深处的腐肉，现在受些疼痛算什么？ 另外，景牧送来了信件，这一次的事情，背后恐怕还有西凉王的参与。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容情！” “是。” 第1187章 一网打尽？ 驿馆。 百里逐风正坐在桌边喝茶，身边的幕僚低声开口： “王上，最近这两日，大周派遣过来盯梢的人越来越多了。想来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也要早做打算啊。” “夫人那边有消息吗？” “您告诉了夫人城墙之中被埋了炸药之后，夫人并没有想办法往外传递消息，也没有人前来接头。 要么是不相信咱们能在城墙之中动手脚，要么就是咱们把消息隐瞒的极好。 夫人手底下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她的位置，自然也就无法再过来联系。 依属下来看，应该是后者。” 百里逐风心情没有丝毫的放松，反倒情绪凝重了起来。 “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王上，这一次的计划动，用了月奴潜藏在大周几乎所有的人手。 又有西凉王以及大周朝内部的官员里应外合，应该不会有大的意外才是。 而且城墙之中被埋了炸药，可是有可能威胁上京百姓安全的。 寒王妃历来有责任心，她如果有办法的话，不可能不将消息传递出去。” 百里逐风冷眼扫过去。 “你称呼她什么？” 那名幕僚连忙请罪。 “臣知错，请王上恕罪。” 百里逐风冷冷的收回了目光。 “月奴现在矛盾重重，各个部落之间明争暗斗。 再加上天灾不断，实力远不如从前。 将夫人带回去，不仅可以狠狠的打击大周，还能让月奴重新焕发生机。 所以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明白了吗？” “是。” “时间就定在两日后，那天是皇帝的生辰，我们送他一份大礼。” “是。” 帝王生辰来临，宫中却并没有多少喜色。 皇帝更是直接下令，要停办生辰宴。 官员们却不答应，说帝王生辰乃是整个大周朝的要事。 越是在多事之秋，越是应该好好庆祝，从而提振民心和军中士气。 寒王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军中可是受了很大影响的。 尤其是那些楚寒霄新提拔起来的将领，一心想要查明真相，帮他和寒王妃报仇。 要不是有皇帝压着，怕是真能闹出事情来。 官员们一再要求，皇帝推脱不过，也只好答应下来。 不过并不准备大办，也不允许有歌舞演乐。 只说了，君臣简简单单的聚在一起，说说话，喝上两杯了事。 官员们再次恳求，皇上却直接不管不顾的离开了。 到了生辰宴这日，皇后陪着皇帝前来赴宴，身边并不见八宝和粥粥。 有些官员不由得心中好奇。 八宝和粥粥那可是皇帝的心头肉，若不是两个孩子早晨起不来，上早朝都要带着。 今日帝王生辰这般特殊的日子，两个孩子竟然不在。 众人行礼完毕，有官员止不住出声： “皇上，恒安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不来为皇上贺寿吗？” 皇帝淡淡的一眼扫过去。 “两个孩子骤然失去生母和妹妹，父亲又昏迷不醒，深受打击，还是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呆着吧。” “小郡王和小郡主虽然说年纪尚小，但是也上学有一阵时日了，应该学会什么叫做孝道。” 皇帝冷冷的看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八宝和粥粥没来给朕贺寿，是他们不孝？” 果然，将花花污蔑为灾星之后，这些居心叵测之人，又把手伸向了八宝和粥粥。 这是要将他最疼爱的孙子和孙女们一网打尽吗？ 第1188章 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感受到皇帝的情绪，文老皇叔和刑部尚书等一众了解皇帝的官员，纷纷的凝神屏息，竭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撞到他的枪口上。 可那些从入仕开始，就顺风顺水的新晋官员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这一路走得太顺，也根本没有见过皇上刚得知八宝和粥粥的存在时，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他们只看得到自己进入朝堂以后的见闻。 在他们看来，寒王是铁定的下一任的太子。 身为未来储君，其生母曾经是西凉的公主，在血脉上存在着天然的瑕疵。 而且寒王对于官员们从没有任何的笼络，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且做错事情之后毫不犹豫，单单是官员都已经被他打杀了好几个了，更不要说之前的辉煌战绩…… 所以，这些人心中想的一直都是联合起来，对皇权加以制衡。 君君臣臣，君主虽然是绝对站在权力巅峰的，可也要倚仗底下的臣子来做事。 如果为君者毫无顾忌，对臣子们没有任何忌惮，那么他们战战兢兢，领那么一点俸禄为的是什么？ 所以，他们才会团结一致，发挥力量，让皇帝和寒王知道，哪怕他们只是新晋的官员，力量和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目前，他们对于自己的战果十分的满意。 除此之外，就是寒王妃了。 身为君主，后宫可不单单是他的妻妾，而是平衡前朝权势的重要工具。 入朝为官，不乏有专成为民之人，可也有为家族、为私利之辈。 尤其是很多新晋官员，本就出身世家，自然就要为家族的利益而谋划。 未来的帝王只迎娶一人，那么如何加深他们家族的势力？ 所以，寒王妃才会在这场风波当中首当其冲。 现在，他们的目的全然达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眼底已经升起了凛冽的杀机，且不同于以往，因为这次毫不掩饰。 “皇上，小郡王和小郡主并非是一般的皇孙。 他们是寒王殿下的嫡出子嗣，自然方方面面都要做得比旁人周全，对皇上尽孝是理所应当。” “是啊，这般重要的场合，小郡王和小郡主理应该前来为皇上贺寿。 为长辈尽孝，这般简单的道理，若是不能时刻记在心间，那么今后又怎能时刻记住为大周朝尽忠？” “没错……” 皇帝目光冷冷的在这些人的面上扫过。 “朕说了，是朕心疼两个孩子，特意允许他们休息，不用前来祝寿。” “皇上允许，那是对小辈的宽容。 小辈应该牢记在心中，感恩戴德。 从而对长辈越发的孝敬，怎能恃宠而骄？” “是啊，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样的道理都是要时刻……” 这些官员们摇头晃脑说的正起劲，皇帝蓦地抓起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砰！” 一旁的吴泉肩膀颤了一下，心中默默的给那些蹦达的正欢的官员点了根蜡烛。 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啊，这回，菜市口的血迹又要清理好长一段时间了。 整个大殿骤然一惊，所有的官员纷纷跪在地上。 皇帝面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冷眼注视着不遗余力攻击八宝和粥粥的那些人。 “刚才说话的几人，抬起头了！” 这些官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颤颤巍巍的抬头，恐惧地看向了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帝王。 皇帝冷冷的扬起了唇角，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扶手一侧的龙头。 “看着朕，然后告诉朕，朕是什么样的身份？” 第1189章 打你们又如何？ 官员们肝胆欲裂，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 皇帝的眼神越发的冰冷，整个大殿瞬间被冰霜冻结。 “嗯？怎么不作声了？刚才不是还说的挺带劲的，朕开口竟然拒不答话，那你们的舌头也就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拔了舌头！” 几人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哭喊着求饶。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臣等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皇帝眼神制止了禁军，而后再次问： “那现在，告诉朕，朕是什么身份？” 这些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开口： “您是皇帝，是大周朝的君王，是天下之主！”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官员们暗暗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回答没有什么错误。 皇上满意的话，应该就能饶过他们的性命了吧。 却不想，下一刻，皇上接着问道： “那你们低头看看自己，告诉朕，你们是何等身份？” 官员们刚刚松弛下来的心弦，再次紧绷到了极点： “臣等……臣等自然是皇上的臣子。” 帝王身上骤然迸发出毁天灭地一般的威压。 “你们还知道，朕是君主，而你们是臣子！ 看你们刚才的样子，朕还以为，你们是主子呢！”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底下的官员给吓尿了。 “臣等不敢，臣等万万不敢有这等心思，请皇上明鉴！” “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 朕说了让孙子、孙女休息，你们却反过头来指责他们不孝。 难道不是在说朕的决定是错的，朕把两个孩子给教坏了？” 官员们竭力的辩驳。 “不，不是的，臣等绝没有这个意思。” “朕说你们有，你们就有！把刚才犟嘴的两名官员拖出来，杖责五十，就在这里打！” 官员们吓傻了。 历来，刑不上大夫。 即便官员们要受罚，那也要顾及体面。 此时文武百官全在，皇上却要将他们按在大殿之中行刑，他们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朝堂上立足？ “皇上，皇上息怒啊！” 这些官员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分明之前，皇上还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 如今瞬息之间，就要夺走他们的尊严。 “皇上，臣等知错，请皇上饶恕。” 皇帝的语气淡淡的： “知错？” “是，臣等知错了，请皇上再给臣等一个机会。” 皇帝点点头。 “可以，那你们就先一边看着那两名官员挨打，一边仔细说说自己错在何处。” 什么？ 还要打？ 那两名官员被吓得双腿发软。 禁军上前拖他们的时候，只觉得裤子都湿透了。 “皇上……” 禁军们下手动作极快，将人按在地上，握紧廷杖，便重重的砸了下去。 “嗷！”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那些老臣们全部转过了身子，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而那些新晋的官员，却是被这场面吓得魂不附体。 皇上对待臣子不是历来宽和吗？ 怎么能够做出在金殿之上，杖责官员的事情？ 刑部尚书等人暗暗的啧了啧舌。 别说是在大殿上杖责官员了，皇上还年轻的时候，那都是自己下场用脚踹的。 真以为寒王殿下那脾气，没有根源吗？ 皇上杀过的官员，可一点都不比寒王殿下少。 现在皇上是老了，又不是提不动刀了。 这些人，还是太年轻啊！ 第1190章 是杖责又不是凌迟！ 廷杖一次次落下。 刚开始那些官员还惨叫连连，到了后面，直接被打的叫都叫不出来了。 其中有一个身体稍微弱一些的，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那些没怎么经历过风浪的官员，顿时吓得两股战战。 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求情。 “皇上，这些人公然指责小郡王和小郡主，的确是有罪，可也罪不至死啊。” 皇帝冷眼扫了过去。 很多事情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看上去复杂无比。 可一旦找到一个线头，就可抽丝剥茧，很快的调查清楚真相。 这些时日，他和寒霄动用了所有的人力，把前朝后宫所有的人都筛了一遍。 尤其是这些新选拔出来的官员。 不查不要紧，一查才知道真相是何等的骇人。 当初傅家出事，除了原本跟随着傅家一起支持废太子的人，其他的官员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加上紧接着南征百越，导致整个朝堂上下忙做一团，也就把这件事情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傅家布下了那么大的一场局，尤其是傅礼，他可是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善于隐忍的家族，在朝堂官员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大肆的发展党羽呢？ 直到现在，事情彻底的爆发出来，这才调查得知，傅家收买的人，不是站在这朝堂之上，而是散布在了民间。 这些年，傅家在暗地里支持了很多的学子。 这些学子大多数家境贫寒，但是极有天赋。 也有一些家境好的，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失去亲人，孤苦无依。 这个时候傅家恰到好处的出现，拯救他们于苦难，还继续供养他们读书。 这些人当中，只有一小部分顺利的通过了科举，经过当时还是丞相的傅礼的安排，被指派到了各地为地方官员。 这些地方，要么是交通要道，要么有重要的矿产资源。 有的负责教化百姓，有的负责掌握钱财…… 除此之外，更多的一部分则是一直被压制在民间。 原本按照傅家的计划，这些人会等到傅家掌握大权之后，一举被选拔入朝堂，成为支持傅家的中坚力量，取得改朝换代的目的。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傅家的阴谋被识破，被一步步清算，最终家破人亡。 可傅家造成的影响还在，尤其是这些曾经受到傅家恩惠的学子，没有了压制和束缚，通过这一次的科举，大批成功进入了朝堂之中。 谁能想到，这一批科举进士、天子门生，有很大一部分心中其实是敌视着朝廷？ 这样的结果，他看到之后都沉默了许久。 仔细想想，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对傅家人的敬佩。 傅家的计划属实是详尽而周全，尤其是最后在民间学子身上的这一个布局。 就连他这个帝王都万万没有想到。 皇帝深吸了口气，看向开口求情的每名官员，这人也傅家早就下好的暗棋。 此人极为有才华，只可惜…… 皇帝的目光很是冰冷。 “他们罪不至死？” “是。” “那朕现在是如何惩罚的？” 那名官员微微一愣，还是如实回答：“杖责。” 皇帝冷哼一声：“你也看到了是杖责？朕若是想要他们的命，那就不是这样子，而是将他们凌迟了。所以你有什么好求情的？” 第1191章 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 皇帝一句是杖责又不是凌迟，直接堵死了所有官员开口求情的道路。 皇帝仍觉得不够，看向了因为被打而晕死过去的那名官员。 “这人都晕了，你们这些行刑的，都不知道注意着些吗？” 禁军还以为是下手狠了，连忙请罪： “奴才有错，请皇上责罚。” “责罚就免了，接下来再动手的时候，一定要细心些。 人晕了，怎么唉好好的反思自己的错误？ 找些凉水，把人泼醒了再说。” “是。” 一盆凉水下去，晕死过去的官员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皇……皇上饶命啊……” 板子打到身上，撕心裂肺的疼，这会儿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君恩难测了。 皇帝示意继续责打，自己则是看向了其他的官员。 “刚才，说自己知错的人在哪儿呢？朕不是说了吗？ 一边看着这两名官员挨打，一边好好的说一下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想来如此，才能让你们印象深刻，以后绝不会再犯。好了，现在可以开口了。” 那些官员直接跪在了地上。 开口？ 吓都被吓麻爪了，哪里还知道要说什么？ 这些官员嗫嚅着不敢作声。 皇帝的神色间多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刚才嚷嚷着要认错的是你们。 现在，朕给了你们机会开口，一个个的又不作声了。 这是在向朕表达不满？” “臣等不敢。” 皇帝眼神之中寒意更浓。 “不敢？那就是在指责朕行事残暴，以至于你们身为官员，都不敢直抒己见？” “皇上，臣等绝无此意。” “那就说，好好的说，朕很想听听，你们究竟错在了何处。” 这些官员们彻底没了主意，有些将目光看向朝中的老臣，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解围，或者是想办法平息一下皇上的怒火。 结果，这群人依旧是之前那般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终于有官员忍不住了。 皇上生气，凭什么只处置他们这些新入官场的人。 这些老臣都是不领俸禄的吗？ “皇上，微臣等人纵有错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出入官场经验不足。 那么朝堂上站着的其他大人呢？ 他们从始至终未发一言，没有对我等犯下的错误及时指正。 也没有站出来维护小郡王和小郡主，他们难道就没错吗？” 刑部尚书等人扭头看过去，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慌。 “谁说你们是新入官场，没有经验，这甩锅不甩的挺熟练的吗？” “是啊，之前你们对着小郡王和小郡主肆意的编排污蔑，那话一套一套的，也熟练的很。” “现在出事了，想起我们是前辈了？这可真是大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 这些官员早已经忍了许久了。 只是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是皇上真正的心腹，多少猜出了皇上和寒王的目的，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可把他们憋坏了。 “皇上，这些人污蔑皇孙，试图毁掉皇室血脉，针对寒王殿下，微臣等人怀疑他们是敌国奸细！” “没错，肯定还是很的那种细！” 神他妈很奸的那种细！ 这些老臣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直奔着他们的命来的！ “皇上，臣等冤枉。” “这些大人没有丝毫的证据，就空口白牙的污蔑，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是啊，说我们是奸细，你们有证据吗？” 第1192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皇帝冷冷的没有作声，而是对着刑部尚书等人使了个眼色。 一众心腹老臣顿时明白过来，皇上和寒王这是终于要出手对付这些人了！ 他们的心中万分激动。 他祖母个腿的！ 天知道这段时日，他们忍得有多辛苦。 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算算总账了。 老虎不发威，当他们是病猫呢？ 刑部尚书一直严肃的面容上，骤然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这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刚刚那个说话的，我记得是姓田的吧？ 田大人，你说没有丝毫的证据，就空口白牙的污蔑？” 田大人立刻点了点头。 “没错，诸位大人开口便说我们是奸细，又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这就是污蔑朝廷重臣。” 刑部尚书点点头，一副十分虚心受教的模样。 “那请问田大人，这污蔑朝廷重臣，该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轻的杖责五十，重的流放八百里，若是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最严重的可以夷三族！” “嘶！看来田大人还是熟悉咱们大周朝的律法的。” “那是自然。” 姓田的官员一脸的浩然正气。 然而还没等他骄傲完，旁边一名早就看他不顺眼的武将悄悄的撩起了官袍，而后抬脚，重重的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处。 田大人吧唧一声摔在了大殿上，宛若一只癞蛤蟆，还往前出溜了好大一截。 “啊！本官的腰……” “无礼，实在是太无礼了，这可是金殿之上，皇上面前，怎能这般对待朝廷官员？” “皇上，请皇上为下官做主。” 皇帝端起茶盏，美滋滋的品了一口。 “啊？什么？” “皇上，有人在大殿之上殴打朝廷命官，请皇上做主啊。” “殴打……什么？” “朝廷……命官。” 皇帝再次品了口茶：“什么？刚刚说在大殿上怎么了？” “……” 一众新晋的官员双目发直。 皇上喝的难道不是茶，而是忘情水？ 这分明是不想管，直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皇上……您不能这样啊，官员们的威信何在？朝廷律法何在？” 皇帝有些不满的看向踹人的那名武将。 平时在战场上呜呜渣渣，看着还挺厉害的。 怎么这回踹人都没什么劲儿，就不能一脚把他踹个半死吗？ 或者把他的牙都踹掉了，让他再也说不了话。 武将也后悔，他主要是怕一脚把人踹死，所以留了点力气。 可谁知道，这人的嘴是真贱！ 刑部尚书往左迈了一步，结结实实的踩在了那名姓田官员的手指上。 “嗷！” 田姓官员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立马便有御史跳了出来： “田大人，这里是大殿之上，你怎么能这般大声喧哗。 你这是御前失仪，你这般不懂规矩，皇上的威严何在？” “无知竖子，朝堂喧哗，无视皇上的威严，轻则流放，重则灭九族！” 一众新晋官员傻眼了。 “诸位大人不能这般啊……” 朝廷注重法度是没有错，可也不能矫枉过正。 不然以后在朝堂之上，谁敢发表真实的意见？ 动不动就要因为触犯了律法和帝王威严被拖下去了。 文老王爷顿时笑了。 “诸位也知道不能这般？那本王就很奇怪了。 当初你们指责恒安小郡主是灾星，同样没有证据。” 田姓的官员疼的面容狰狞，好不容易将手指抽回来，扭曲着脸说道： “我们那是为了大周朝的百姓。” “指责恒安小郡主为灾星，是为了大周朝的百姓。 那我们除掉你们这些奸细，也是为了大周朝的百姓。 怎么，只许你们为国为民，不许我们伸张正义了？” 第1193章 就是要好好出气 文老王爷的话，直接将那些官员死死的堵住。 “之前为了你们口中的为国为民，皇上忍着心疼，将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驱逐出了皇宫。 本王记得，当时你们可是大呼皇上英明的，现在要除掉好多的奸细，你们也应该盛赞皇上仁德才是啊？” 新晋官员连忙摇头。 “不是这样……无凭无据，便处置朝廷命官，这种先例不能开。”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一旦此等风气蔓延，今后官场必定是互相倾轧，再无宁日。 皇帝冷冷地扬了扬唇角。 这群人心里不是门清吗？ 却用尽龌龊手段来对付小恒安。 那还只是个三个多月的孩子啊！ 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空口白牙被人污蔑的滋味，这群人就受不了了？ 皇帝嗤笑一声，看向停在原地不动弹的禁军。 “廷杖打完了吗？” “皇上，人又晕过去了……” “泼醒了，继续打。” “是。” 大殿之上，从刚开始的嘈杂，渐渐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廷杖打在人身上的闷响。 刑部尚书只觉得心中一片解气。 当初，这些人将修国公逼迫的几乎要呕血。 如今，也该尝尝这种百口莫辩的滋味。 眼看着那两名挨打的官员已经快没气了，新科状元，现任户部给事中李邺安，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以为，什么灾星之名，纯属无稽之谈。 寒王殿下为我大周朝的战神，南征北战威名赫赫，守护了无数百姓的安宁。 寒王妃一身医术绝世无双，进献医典大全，开办医道学宫，有教无类，培养医者，同样功在千秋。 他们两人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灾星呢？ 因此微臣以为，应当昭告天下，为恒安小郡主正名。 同时，针对那些诬陷小郡主的言论，应该严查到底，看看他们究竟隐藏有何等目的！” 刑部尚书赞赏的对着李邺安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 “臣等附议。” 文老王爷带头，一众官员纷纷跪地请求。 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底一阵酸楚。 他可怜的小孙女，在云澜腹中的时候，就要上战场、受委屈。 如今，小小年纪，又被各种污蔑。 等她长大了，心灵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皇上越想越心酸。 “不急，事情要一件件的办，那些新晋的官员，你们继续反思。 朕要好好的、仔细的，一字一句的听清楚！” 今天，他必须好好地给自家孙女、儿媳报仇！ 一部分官员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皇上这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有人微微侧头，互相对视。 皇帝将这些人的小动作，一点不差的看在眼底。 朝堂之上，皇帝对着官员发难。 淮安街。 百里逐风带着人匆忙赶到。 慕云澜正抱着花花哄着，手中拿着一个彩球，摇晃着吸引她的注意力。 “花花宝贝……想爹爹、哥哥和姐姐吗？” 不急，娘亲很快就带你回去了。 “夫人……”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 百里逐风走上前。 “我们要离开了，速度匆忙一些，我来帮你抱着花花吧。” 慕云澜没有阻拦。 百里逐风心中一喜，弯腰刚接触到花花的襁褓，忽然指尖像是被烫到了，针扎一般的疼。 他蓦地收回手，却看到手指正在慢慢的发紫。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194章 是要走，不过，却是我一个人走 慕云澜慢慢地扬起了唇角，目光扫过百里逐风逐渐变颜色的手指。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两日新研究出来一种毒药，想要试一试，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百里逐风惊讶又赞叹。 “据我所知，这些时日你身边接触到的所有药材都是无毒的。 而且不管怎么搭配，都没有办法制成毒药。” 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忌惮慕云澜的医术，防止她制作出毒药，从而离开。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慕云澜笑意依旧：“据你所知？你对我能有几分了解？” 她越是这样，百里逐风眼里的痴迷就越浓。 “云澜，时间紧急，等离开了京城，我们再慢慢的研究毒药。 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慕云澜扬了扬唇角，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要先离开这里。” 百里逐风眼底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听到她接着说道： “只不过，不是和你一起离开，而是带着花花，只有我们娘俩离开。” 外面，已经有人在催促。 “王上，朝堂之上已经闹起来了，事情彻底败露，我们必须立刻出城。” 百里逐风握着手腕没有动弹。 “夫人，跟我走吧，离开了京城，便是全新的一片天地。” “天地新不新，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慕云澜站起身来。 百里逐风伸手想要拉住她，结果手臂上却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的疼痛。 而且身体开始逐渐变得无力，开口说话都有些僵硬。 “云澜……我之所以冒险过来，全然是为了你……” “如果是为了我，那我谢谢你，并且明确告诉你，我不需要。 若不是为了我，那也无妨，反正我也没有心思去深究。 现在我要走了，而你们，怕是走不了了。” 慕云澜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 “我还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收到。” “是什么？” “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有机会离开，那么就能知道是什么礼物。 如果没机会，那知道是什么也就没意义了。” 慕云澜走出房门，负责看守的人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拦住，结果刚一靠近，便直接浑身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 有些反应快的，立马拉开了距离，用衣袖捂住口鼻。 “你……你做了什么？” 慕云澜没有理会，直接来到了大门口。 下一刻，紧闭的大门没敢打开，一道高大沉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一身黑色的衣衫，明显沾染了尘土，是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 他带了一个斗笠，遮掩住了大半边面容，只露出了线条坚毅的下巴。 隐约可看到一半的脸颊上，带着难看的疤痕。 慕云澜抬眸看过去，眼底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将离……你回来了。” “主子，让你受惊了，我回来晚了。” 将离奉命前去月奴调查当年傅妍在那边的情况。 临走之前，在慕云澜的身边做了充足的布置。 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当中，也有人出了问题。 再加上百里逐风并不是一般的对手，导致最后自己的主子身边无人可用。 听说这件事之后，他几乎目眦欲裂，发疯一般的赶回来。 还好，没有酿成什么难以挽回的苦果。 慕云澜笑着摇了摇头：“不晚，你回来的正好。” 第1195章 这不得送你一程？ 看到慕云澜安然无恙，将离一只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主子，我立刻护送你回宫。” 慕云澜拒绝。 “不，不回宫，我们……出城吧。 我记得城西有一处庄子，那是你置办下来的。” 将离心头猛地一跳。 “是。” “正好，那我们就去那里暂时住下来。” 将离没有任何的疑问慕云澜这样要求他便这样答。 “好。” 有月奴的人想要向前追逐阻拦，被将离一剑斩杀。 眼看着有将离带人守护，再加上慕云澜的药发挥了作用，月奴这边的人根本不敢再追。 眼睁睁的看着慕云澜离开，百里逐风几乎要被懊悔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云澜就是不肯跟着他走呢？ 百里逐风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同时心底的那股火苗燃烧的愈发旺盛。 狼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是会追逐一辈子的，除非让他得到。 “走，立刻出城！” 楚寒霄这边也已经开始动手，率先要做的便是清理皇宫中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新晋官员的家族、亲眷。 他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的人手都派遣了出去，自己则是亲自带人，赶往淮安街。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百里逐风这次是真的疯了。 竟派遣人在途中对他进行截杀。 这些人自然没有成功，直接被寒王府的护卫斩杀。 只是如此一来，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他赶到那处院落，却只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 他转头看向锐影。 “有收到王妃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消息。” 之前楚寒霄已经得到了慕云澜的回信，说她这边手头上有充足的药粉防身，让他不必担心，放开手脚去做即可。 这会儿他心中虽有担忧，却没有太多的慌乱。 “城外都布置好了吗？” “主子放心，都已经布置好了。” “好，看那百里逐风究竟如何飞出这天罗地网。” 与此同时，城门处有街道上的房屋突然失火，火势快速蔓延。 守着城门的护卫连忙上前施救，如此一来，守城的力量就变得薄弱了很多。 百里逐风带着人破城而出，却不想城门口处布置了弓弩手。 一瞬间，血腥气四溅。 “王上，咱们的人损伤了大半。” 百里逐风脸色阴沉 “发出信号，让藏在城中的人动手，把城墙各处埋藏的火药引爆。 楚寒霄下手毫不留情，那我们自然也不必给他留什么余地了。” 在他打了慕云澜的主意之后，两国之间就必有一战。 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造成越大的损伤越好。 “是。” 有焰火升空，这是引爆城墙内炸药的信号。 百里逐风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可是等待了片刻，预想中的爆炸却没有响起。 月奴人一片慌乱。 “怎么回事？是没有收到信号吗？还是咱们的人被清理了？” “当初告诉寒王妃城墙之中埋有炸药，却没有告诉她具体的地点。 那可是埋了十余处的，即便是消息传递出去，也不可能精准的把每一处都给破坏了吧？” 百里逐风胸口发闷。 “云澜……真的不愧是你啊。 不用停留，直接走，我们的计划被全然看透了！”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从四周围拢了过来。 紧接着城门大开，楚寒霄骑在马上，冷峻的面容笼罩着寒风。 “月奴王千里迢迢来做客，怎么说走就走呢？ 再怎么，也得让本王好好的送你一程才是……” 第1196章 痛打百里逐风 所有的月奴人全部停了下来，神色防备的围成一团，将百里逐风护在了最中间。 所有的武器皆已出窍，只需要一声令下，两方人马瞬间便会厮杀成一团。 百里逐风却没有多少慌张之色，目光淡淡的在楚寒霄的身上扫过。 “寒王，本尊还是将你给低估了。” 楚寒霄冷俊的眉眼间没有丝毫的温度。 “云澜和花花呢？” 百里逐风目光微微一动。 “自然是早已经出城了。” “不可能，整个京城没有本王的允许，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眼下你应该已经知道，帮助本尊的人当中，其实是有傅家的势力了吧？” “那又如何？” 百里逐风微微一笑。 “傅家当年为了不费一兵一族，就能轻易地攻占上京，地下挖了不少的密道。 想要出去不是轻而易举吗？” “傅家人被诛杀之后，那些密道早已经被填埋，余下的几条，也全部都在本王的监控之中。 你若是有办法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云澜和花花送出城去，也就不必等到今日才动身了。”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只有我知道他们两人的下落。 还有半个时辰，我若能够及时离开，那么云澜和花花便会安然无恙。 若是不能……那恐怕你就会收到一些不怎么好的消息了。” 楚寒霄神色蓦地冷了冷。 “围住了，好好的打！记住，月奴王乃是尊贵的客人，千万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是。” 锐影立刻领命。 不用伤了性命，也就是说，只要留口气就行了。 寒王府的护卫快速动手，有些人的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同为寒王和寒王妃效力，是他们最为骄傲之事。 而他们也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厮杀的战友，那是过命的交情。 可令他们震惊的是，这般深厚的情谊，竟然没有抵得过金银的腐蚀。 他们当中竟然有两人被收买了。 他们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震惊又心痛。 情意有多深厚，背叛所带来的伤害就有多大。 好在寒王殿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并没有牵连这些背叛者的家人。 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的对付一下这始作俑者，自然要拼尽全力，毫不留手。 寒王府的护卫异常神勇，仅仅是几个回合，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的月奴人，捂着胸口哇哇吐血。 百里逐风却并未受什么伤。 看着他在人群中灵活挪移的身影，楚寒霄心中也是难掩震惊。 在以往的调查当中，并没有百里逐风修习过内力的消息，可现在看来，他分明是个不俗的高手。 楚寒霄纵深一跃而起，脚尖踏在马鞍之上，手中长剑出鞘，身形宛若一只灵鹰，飞速的来到了百里逐风的面前，长剑横扫，锋锐的剑芒仿佛能够将空气劈开，带着一阵呼啸。 百里逐风快速后撤，凝重的面容上满是冷汗。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可脖颈处还是被锋利的尖尖划破了一道细微的伤痕。 血迹已流出，而后才有刺痛传来。 “王上！” 月奴护卫一阵大惊，拼命的朝锐影等人发动攻击。 楚寒霄再次出手，冰冷的长剑带着道道残影，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厉无比。 百里逐风之前面对锐影等人时游刃有余，可现在却变得左支右绌。 眼看着自己很快就会落败，百里逐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楚寒霄！本尊可是月奴王，你们大周是要直接和月奴开战吗？” 第1197章 要战便战，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百里逐风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够震慑住楚寒霄，却没想到迎来的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要战便战，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百里逐风，你现在执掌的是一个国家，而不是一只狼群。 狼可以凭借本能行事，而一个君王，要做的首先便是考虑所有的子民。 月奴，终究要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百里逐风目光微微一动，随即嗤笑出声： “在这一点上，本尊的确是比不上你。 你为了大周朝的百姓，可以让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受委屈。 本尊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我宁可牺牲天下人，也要护住自己心爱之人。” 楚寒霄握着长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你可知道，对你牺牲的这些人，同样也是别人的心爱之人？” “那又如何？楚寒霄，今天，有无疾堂、医道学宫的影响存在，你们大周朝的百姓攻击的只是你的女儿。 来日，云澜做出的功绩被世人无视，甚至抱怨她做的不够的时候，便会要求更多。 到那个时候，如果需要牺牲她，才能够平息你们大周朝百姓的汹涌民意呢？ 你又该如何抉择？” “不会有那一日。” “那你可曾预料过有今天？” 楚寒霄陷入了沉默当中。 百里逐风接着说道： “你没想过的对吗？你以为天下人会对云澜的所作所为感激涕零。 你却没想过人心其实是很薄弱的东西，无双国士，亦会被无知愚民痛骂指责。 更何况云澜还是个女子，你们大周朝对于女子的要求一贯苛刻。 她做的这些事情，若放到男人身上，足以封侯拜相。 可现在人人敬重的是你楚寒霄，崇拜的是你寒王。 而她，不是慕云澜，只是寒王妃。 楚寒霄，你对得起她吗？ 你们大周朝的百姓对得起她吗？” 锐影等人心中升起了惭愧。 这段时间经受的事情，也同样让他们难以接受。 他们也是第一次清晰的认识的，想要毁掉一个人竟然是这般的简单。 楚寒霄的心里同样情绪翻涌。 他这些时日，无时无刻不在反思，甚至想得更多更深。 “楚寒霄，你们大周朝不是有句话，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成全她。 云澜已经为你、为了大周朝牺牲了很多的东西了，你不能再把她死死的绑在这里，直到榨干所有吧？ 而月奴不同，如果云澜到了月奴，她将会掌握无上的权势。 我们月奴也从来不会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而有任何的轻视和不公。” 楚寒霄回过神来。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打本王王妃的主意？” “是又如何。” “云澜是本王的王妃，我们已经成亲。” “成亲了不是还能和离吗？ 我和云澜相遇的时间是晚了些，虽有那么点不合适，但是瑕不掩瑜。 本尊可一点都不介意。” “呵，”楚寒霄一声冷笑，“本王介意！” 话音落下，手中的长剑化成一道灵光，直直的朝着百里逐风袭击而去。 百里逐风躲避不及，被一箭刺伤了手臂。 楚寒霄声音如冰。 “云澜是本王的妻子，我和她之间有误会、有亏欠，我自会自行弥补，不用你这个外人操心。” 百里逐风内力渐渐跟不上，再继续下去，必定会被楚寒霄当场擒住。 他转头对着亲卫下令。 “动手！” 下一刻，一枚枚圆球一般的东西被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冒起了滚滚浓烟。 “咳咳……” 浓烟使得锐影等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上，毒烟能阻碍视线，让人全身无力，趁着这个机会，快走！” 月奴人这边计划的很好，可是，锐影等人只是咳嗽了两声，行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怎么……怎么会？” 第1198章 走进来，爬出去！ 这一次冲突，月奴人再次减少了三分之一。 洒出毒烟的人都快疯了。 “怎么会没用？这毒烟明明之前测试过很多次，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 百里逐风却很明白。 这些人都是寒王府的，慕云澜定然给他们准备了防身用的解药。 这些东西，若是都给他。 整个月奴必定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百里逐风眼看着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楚寒霄，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寒霄手中的长剑沾染着血迹。 “做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吗？好好地送你一程！” “本尊乃是月奴王，你不会杀了我。” “确实，但人有旦夕祸福，月奴王长途跋涉，中途不慎受到重伤，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和我们大周可没有什么关系！” 百里逐风眼神冷冷的看着楚寒霄。 “京城当中，我不是你的对手。可大周朝的疆土太大了，其他的地方，你的手没有那么长吧？” 楚寒霄面无表情。 “打你，足够了。” 寒王府护卫们手中的长剑，换成了铁棍，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楚寒霄提醒。 “打腿！” “是。” 人不能全杀，但是却能废了他们。 不是喜欢来大周吗？ 那就走进来，爬出去！ 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好好地丈量一下大周的土地。 “啊！” 惨叫声连成一片。 一个个月奴人倒在地上，发出声声惊恐的惨叫。 很快，百里逐风身边，就只有十个人站着了。 “王……王上，咱们……” 太凶残了！ 楚寒霄就像是被触及了逆鳞的龙，这凛冽的怒火，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就在这等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呼啸，这是前来接应的月奴军抵达的信号。 “王上，狼牙军到了！” 护卫大军狼牙，百里逐风亲自挑选的亲卫。 一个个皆是身手不凡，以一敌十的勇士。 百里逐风松了口气。 “楚寒霄，本王的人来了，就不劳烦你相送的。” “是吗？来了更好，一起送！” “呵，看来，你是真不在意大周子民的死活。 月奴大军已经围困了边境鹤城，本尊平安归去，大军撤离。 本尊若是有什么事情，那鹤城满城的百姓，就要为本尊陪葬了。” 楚寒霄眉心蓦然一动。 他并没有收到鹤城出事的消息。 “百里逐风，本来，本王只是单纯的想送送你，可既然你这般不识趣。 那么，本王也不防把话说得明白些，大周朝边城的百姓，有一个人出事。 本王必定屠杀你月奴十名兵卒来赔偿！” 远处的山林传来了动静。 百里逐风回头，本以为出现的会是威风凛凛的狼牙军，没想到，这些人身上染血、灰头土脸，异常的狼狈。 “你们……” 怎么会搞成这样？ 山林中，一道黑衣带着斗笠的人影出现。 他走上前。 月奴的狼牙军像是见了鬼一般，仓惶的举着手中的武器防备。 楚寒霄瞬间认出了来人。 “将离？” “见过王爷，主子让我前来传话，狼牙被掰掉了大半，剩下的，王爷自行处置吧。” 楚寒霄心头微动： “云澜呢？” “主子暂居城郊别院，不想见客。” 客？ 楚寒霄心脏微微一沉。 可现在，对付百里逐风才是最紧要的，根本不适合追问。 他心情越发的沉闷。 “好好送月奴王和他的狼牙军！” “是！” 第1199章 云澜，没有回来 凄厉的惨叫惊扰了林中的飞鸟。 官道上，淅淅沥沥的血迹从京城门口，一直往外延伸了几里地。 终于，百里逐风带着人狼狈远去。 锐影手中的铁棍都砸弯了。 “主子，就这样把人放走了吗？” “不然呢？” “属下就是觉得太可惜了。若是能把他扣押下……” “人扣押下，又杀不得。还不如将他放回去，月奴的情况和大周朝不同，那边各个部落都有首领。 他们本身就对刚刚继位的百里逐风不服气，现在，看到他一意孤行来大周朝，最后什么都没做成的狼狈离开。 足以对他的声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以前那些暗中不满，迟疑着该不该动手的部落，现在会抓住时机的。” 锐影眼神亮起。 “主子，那月奴会不会就此分崩离析？”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不费一兵一卒，大大的削弱月奴的实力了。 “大概率不会，不过也会让月奴好好地内乱一阵子了。 这段时间，足以我们大周朝恢复元气。” 下一次，他必定亲手斩杀百里逐风。 楚寒霄将手中长剑扔给锐影。 “让人去看一看，王妃去了城郊哪处别庄。” “是。” 楚寒霄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慕云澜，可闻到自己这一身血腥气，又担心会吓到花花。 便只好让先锐影去查看慕云澜的去向，自己去换一身衣服。 眼看着就到寒王府了，结果却有内侍赶来。 “寒王殿下，皇上宣您即刻入宫。” 父皇是知道他今日行程的。 这个时候突然急召，难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了。” 楚寒霄也顾不上更换衣服，骑马直奔皇宫而去。 刚来到大殿，就看到了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两面官员。 很多官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绣着龙纹的玄墨色的衣袍在这些人面前扫过，带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父皇，儿臣已经送百里逐风离开了。” 听到这个声音，很多新晋官员蓦然抬头。 “寒……寒王殿下……您不是……”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 “本王没有昏迷不醒，你很失望？” “没，没有，微臣不敢……” 楚寒霄懒得和这些人说话。 “父皇，您着急宣召儿臣入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看这个……” 皇帝直接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 楚寒霄也没有多说什么，毫不避讳的踏着台阶，来到了御案一侧，接过皇帝手中的密报一看，刹那间眼神冰封。 “消息查实了？” “千真万确，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出去，朕已经派遣了太医前往” 刑部尚书等人意识到不对劲，试探性的询问：“皇上，不知发生了何事？” “事情这两天就要爆出来，告诉你们也无妨。 月奴趁着这次乱象，将之前患病的牲畜低价卖入了大周境内。 如今，已经有两城出现牲畜染病的情况了。” “什么？” 官员们大惊失色。 “那快点让太医查看，若是和之前的病症是同一种，赶紧用药治疗，以免牲畜大面积死亡！” “朕派遣了太医过去查看了，过两天，就会有消息。 不过，这一批患病的牲畜，病情发展和月奴那边的不太一样，病死的速度格外的快。” 官员们想都没想，便开口：“那得赶紧请寒王妃查看啊！” “是啊，有寒王妃在，肯定很快就能控制住病情的。” “是……” 楚寒霄神色一点点的变冷。 “父皇，儿臣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您说。云澜，儿臣没能接回来。” “什么？” 第1200章 这个公道必须讨！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 虽然之前放出了消息，说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都被大火烧死了。 可皇家拖着迟迟没有举办丧礼，便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刑部尚书等一众老臣，压根就不信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被烧死的消息。 现在又看到寒王安安稳稳的站在朝堂之上，便越发肯定，一切不过是皇室设的个局罢了。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朝堂上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们被抓出来了，而本应该回归的寒王和小郡主却没有回来。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寒王殿下，可是寒王妃和小郡主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是啊，月奴虎视眈眈，专门售卖有病的牲畜到咱们大周朝，必定是心怀不轨的。 若是这些牲畜身上患的病症传播开来，那损失简直难以预估。 在治疗疫病方面，还是寒王妃有经验啊！” “是啊，还是得有寒王妃坐镇。” 同样的药方，从无疾堂买的药丸，服用下去效果就要比其他药铺当中的好上很多。 寻常药丸要吃七天，无疾堂出品的药丸，只需要五天，甚至是四天便能痊愈。 旁人不明白为什么，可他们这些做官员的，隐隐猜测出，这其中必定和寒王妃有关系。 楚寒霄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脑海中，想的却是百里逐风之前说过的话。 他不想旁人再提起云澜的时候，想的只是她寒王妃的身份。 他要把本应该属于云澜的权力和荣耀，一丝不落的加注到她的身上。 这些本就是她应得的！ 他最终会走上帝位，而坐在这个位置上，便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正如这一次的事情，他委屈了云澜和花花一次，那么下次呢？ 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是不是还要被迫在家国大义和妻子儿女之间做选择？ 有些事情，即便是皇帝，也会身不由己。 保护妻儿最好的方式，不是设置牢笼，将他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而是适当的放手，让他们本身便拥有影响天下的实力。 唯有如此，让云澜手中掌握有生杀大权，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皇帝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看向楚寒霄。 “寒霄，云澜和花花……” “父皇，儿臣的王妃和小女儿不是被害了吗？” 皇帝的神色略有些怪异。 “可是……”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楚寒霄不为所动。 所有人都知道又如何？ 反正这一次，他绝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妥协。 “疫病的事情，就只能让太医们想办法了，儿臣实在是有心无力。” 官员们跟着欲言又止。 “寒王殿下，要不您再跟寒王妃……好好的商量、商量？” “是啊，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如今，天下人人皆知，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葬身在火海之中。诸位想让本王怎么商量？如何商量？” “这……” 官员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听这意思，寒王殿下这是在为自己的妻女鸣不平啊。 “那殿下觉得应该怎么商量，才有回还的余地？” 楚寒霄也没有一下把话说得太死。 “那就只能等了。” “等？” “是等本王先去请教一下无尘大师，看看他那儿能不能教授给本王通灵的本领。 本王什么时候学会了，才能有法子和王妃商量啊。” 什么？ 通灵？ 一众官员们傻眼了。 寒王殿下这是铁了心要好好整顿一下朝堂上的歪风邪气了。 第1201章 分权？朕不同意 一众官员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皇帝。 “皇上……”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像模像样的拉起了衣袖，擦了擦毫无泪痕的眼角。 “自从小恒安不在朕的身边之后，朕这心里整天就跟刀割一样。 每每想到她，朕就想哭，实在是听不得旁人再提起。 以后在朕的面前，你们就不要提起恒安小郡主以及寒王妃了。” 不让提？ 那还怎么请人回来？ 官员们瞬间明白过来，皇上这是在变着法儿的给寒王撑腰。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官员们一个个心中羞愧难当。 这里可是京城啊，是大周朝的心脏。 可偏偏就是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甚至还需要未来的太子妃亲自出马平息。 虽然结果是好的，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 可这件事对于他们这些官员而言，便是难言的耻辱。 皇上和寒王并未苛责，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能再要求更多呢？ 如此，官员们也只好默认了下来。 散朝之后，皇帝将准备离宫的楚寒霄叫到了御书房。 看到楚寒霄衣衫上干涸的血迹，皇帝的眸光微微的暗了暗。 “寒霄，云澜和花花那边，你究竟想要怎么做？” “父皇，这一次的事情，您是全然看在眼中的。 儿臣不像父皇那般有决断，是真的无法忍受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所以儿臣思来想去，唯有两个办法。” 皇帝深色分辨不出喜怒。 “说说看。” “第一，父皇您重新选拔太子。第二，给云澜足以和儿臣比肩的权势和地位，让他次次不用再受任何人的威胁和掣肘。” 皇帝的眼眸蓦然一沉。 “你这两个法子，朕都不同意。” 楚寒霄没有说话，可态度却格外的坚持。 皇帝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第一个，你成为太子，乃是众望所归，朕若是想要更改，朝中大臣以及天下百姓都不会答应。 第二个，云澜虽是你的妻子，可说句难听的，卧榻之侧，岂容旁人酣睡？ 权力集中，朝廷办事才会事半功倍，一旦全力分散，哪怕只是分别握在你和云澜两个人的手中，也势必会引发两方的争斗。” “儿臣不赞同父皇的说法。 云澜与我一心，我们两人便会共同为大周朝尽心竭力。 怎么会导致朝堂争斗？” “你们两个……” 皇帝蹙了蹙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他赞同楚寒霄只娶慕云澜的决定，可万一呢？ 万一两人的将来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他们两人手中又各自握着一半的权力，大周朝该如何是好？ 直接分崩离析？ 楚寒霄的态度却格外的坚定。 “父皇，儿臣明白您心中的担忧，可儿臣坚信没有那个万一。”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儿臣不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未来，而对自己挚爱的发妻产生任何的质疑。” “你……”皇帝怎么都没想到自家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儿子，竟然是这般的一个恋爱脑，“你再好好想想吧。” “儿臣先出宫去看望云澜和花花了。” “等等。” 皇帝神色略有些别扭。 “你……好好跟云澜说，这一次，是朕这个父皇没有保护好你们，不要让她心中存有疙瘩。” “儿臣知道。” “还有……” 楚寒霄停下脚步：“还有什么？” 皇帝眼眶都红了。 “还有小花花，你可一定要告诉她，皇爷爷可想她了，而且千万不要让她生皇爷爷的气……” 他的小孙女哦！ 真的是受苦了。 第1202章 两娃一虎排排挂 楚寒霄看着皇帝通红的眼睛，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父皇，儿子之前的提议，您真的不好好考虑、考虑吗？” 皇帝想要一口否决，可又想到三个孩子，一时间陷入了犹豫。 看出他的迟疑，楚寒霄瞬间笑了。 有迟疑就代表有希望。 看来，还是需要给父皇一点时间。 “那父皇就再考虑一下，儿子先去看看云澜和花花。” “你去可以，别忘了带上八宝和粥粥，他们也想娘亲和妹妹了。 不过你可要记得把八宝和粥粥带回来，朕现在一会儿不看见他们，心里就难受。” “知道了。” 楚寒霄离开，吴泉端了茶盏上来。 “皇上这两日有些上火，嘴上都起皮了，喝点茶水吧，不然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又要给您喝苦药了。” 皇帝看着茶盏愣愣的出神。 “刚才，老三的话你都听到了？” 吴泉可是个人精，直接装傻充愣。 “奴才刚刚走神呢，什么都没听到，寒王殿下又惹您生气了。” 皇帝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朕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朕还不了解你？ 你觉得，若是把大周的权势一分为二……” 皇帝没说完，便自己摇了摇头。 “不行，朕想来想去，这个法子绝对不行。 皇权不是儿戏，一块饼分成两半，另一半不珍惜，扔了，也不过是毁掉一块饼罢了。 可这是整个大周朝，关系着朝中数万万子民，若真有个什么万一，那就是一场浩劫！” 他不敢去冒险。 更无法想象，一旦出事，史书上会对着他们老楚家如何的口诛笔伐。 那可就真的遗臭万年了。 吴泉脸上皆是笑意。 “皇上英明神武，寒王殿下又格外的有孝心。 您两位这出发点都是好的，所以只要有商有量的，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 “朕看得出来，寒霄这一回是真的怕了。 朕也怕，若是云澜和花花这一次出现了什么变故，别说是寒霄了，朕也无法原谅自己。” “奴才倒是觉得，寒王殿下也不一定是非要分一半的权利出去。 寒王殿下希望的，无非就是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寒王妃不至于被逼迫着牺牲自己，来顾全大周。” 皇帝视线微微凝了凝，随即笑了一声。 “你说的不错，老三那混账小子，又跟朕玩心眼儿呢。 既要不影响大周朝的权力分布，又能够制衡百官，地位超然。 朕要好好想一想……” 八宝和粥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他们想念娘亲，可现在却连皇宫都出不去。 再听话的孩子，这会儿也变得暴躁、调皮起来。 楚寒霄来到后宫的时候，就看到两娃一老虎成一整排挂在栏杆上。 肚子杵着栏杆，手脚和脑袋冲下。 粥粥抬头：“嗷呜！好无聊！” 旁边的老虎好大胆：“嗷呜！” 好大胆旁边的八宝：“好无聊！” 粥粥停顿了一会儿，又再次抬头：“嗷呜！要娘亲！” 旁边的老虎好大胆：“嗷呜！” 好大胆旁边的八宝：“要娘亲！” “呵，”楚寒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八宝、粥粥？” 两娃一虎同时抬头，三双眼睛里满是清澈。 片刻之后，八宝和粥粥跑下来，直扑到楚寒霄的怀中。 “爹爹，是不是可以去见娘亲了？” 他们本以为会等到否定的答案，却没想到楚寒霄点点头应道。 “是，可以去了！” 第1203章 外面的空气很自由 八宝和粥粥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兴奋的蹦跳起来，嘴里嗷呜、嗷呜的叫唤个不停。 好大胆看到两位小主人这般开心，也扑腾着大爪子凑过来看热闹，结果被一只小虫吓的嗷嗷乱叫。 粥粥迫不及待的拉着楚寒霄就往外走。 “爹爹，我们快去见娘亲。” 八宝开心的笑着，不过小脸又有些纠结。 “那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呀，我这身衣服刚刚跟好大胆一起在地上打滚，弄脏了。” 早知道今天可以去见娘亲，他说什么也不会在地上打滚的。 娘亲看到脏兮兮的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脏宝宝？ 一想到这里，八宝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粥粥抬手抹了一把小脸。 “哥哥，粥粥干净吗？” 粥粥原本小脸是挺干净的，结果被她用脏手这么一抹，瞬间变成了花猫模样。 “哎呀，妹妹，你的脸变脏了。” 楚寒霄抱起两个孩子。 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 “没事，不管脏成什么样子，娘亲和妹妹见到你们都会很开心的。 快走吧，一会儿我们坐马车出城，马车上有换洗的衣服和毛巾。” “好耶，快快快，快走！” 一辆马车风风火火的冲出了皇宫，直奔城门的方向而去。 楚寒霄没有再理会朝堂这边的事情，全然抛给了皇帝。 他现在一心只想见到云澜。 城郊别庄。 将离返回，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如实地禀报给慕云澜。 听到百里逐风带着人仓惶离开，慕云澜潋滟的眼眸微微的沉了沉。 “到底还是不能将他彻底留在这里。” “主子要杀了他吗？” 慕云澜正准备点头，突然之间又停下了。 差点忘了，将离可是个死心眼。 她若是说想要百里逐风的命，他是真能单枪匹马，追到月奴去杀了他。 “凭他今日对我的算计，杀他一百次都不过分。 只是这人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凭借个人的喜恶，就能够取他性命了。” 将离却不这么认为。 “想要当月奴王的人有很多，没有了百里逐风，还会有别人。” “确实，不过，有一任月奴王死在了大周人的手中，两国就势必会结成死敌。 眼下，还不到彻底翻脸的时机，而且，你不是已经在月奴，给百里逐风备下了一份厚礼了吗？ 相信这份厚礼，足够他好好喝上一壶了。” 将离点点头。 他永远都不会反驳慕云澜的观点。 “主子，您不回皇宫吗？” 慕云澜唇角的笑意消失。 “以前总听人说宫中压抑，我生活了那么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出来多待了两天，反倒有了些新的感悟，外面的确是比宫里要自由。。 所以暂时不准备回去了。” “暂时吗？” 慕云澜轻笑一声。 “怎么，看样子，你是不希望我回去？” 将离摇了摇头。 “回到皇宫中也好，在外面也好，我只希望主子能够开心。” 慕云澜心弦微微动了动。 “将离……你……” 她想要问一问，将离今后可否有什么打算，想问问他，有没有喜欢上的姑娘。 可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将离垂下眼眸，他隐约能够猜到主子想要说什么。 “主子，别庄之内条件简陋，主子这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添置的东西。” “好，去吧。” 第1204章 他也有家人了吗？ 将离带着刚刚采买好的东西返回，便听到了马车行驶的声音。 转头便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至，赶车正是楚寒霄的贴身护卫锐影。 锐影停下马车，热情的打招呼。 “将离护卫。” 将离淡淡的点了点，看向了车门的方向。 车门打开，两道满是喜悦的奶呼呼声音响起。 “将离叔叔！” 将离淡漠的神色消散，历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柔软。 他将东西交给一旁的下人，快步上前，接住了要从马车上往下跳的粥粥。 “小主子，直接跳下来很危险的。” 经过一路的梳洗，粥粥现在已经变成了香喷喷的干净宝宝。 她仰着头，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粥粥不怕，而且将离叔叔会接住我哒。 将离叔叔你去哪儿了？怎么没有在娘亲身边保护她？ 最近有人欺负她，那个大坏蛋实在是太过分了！” 八宝也想往下跳，结果只是做了个动作，就被从马车上下来楚寒霄给提出了衣领。 八宝手脚耷拉下来。 “哎呀，爹爹快把八宝放下，把我的新衣服都给弄皱了。” 他要变成一个皱巴宝宝了，娘亲看到了会笑话他的。 楚寒霄连忙松手，还不忘帮八宝整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 “好了，帮你整理好了。” 看到将离，八宝面上也满满皆是喜悦。 “将离叔叔……你回来了，是出去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是，都已经办完了。” “那你以后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快一些，不要离开那么久，我和妹妹都想你了。” 将离下意识地看向楚寒霄。 本以为他会介意，却没想到楚寒霄只是含笑站在一旁。 察觉到他的视线，反倒有些疑惑。 “怎么了？两个孩子的要求，你不愿意答应吗？” “不是……我自然答应，以后再也不会离开那么久了。” “那就好，好了，让将离叔叔歇一歇，我们进去看看娘亲和妹妹。” “好。” 八宝和粥粥迫不及待的往别院里面冲。 两个小娃娃还不忘回头对着将离摆手。 锐影在一旁看着，不由的感叹。 “两位小主子对将离护卫真好，完全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将离身形微微一顿。 “我只是个下人，哪里能和小主子成为一家人。” “将离护卫说笑了，虽然名义上称呼你为护卫，你却并没有跟王妃签订卖身契，跟我们自然是不同的。 而且两位小主子若非真心将你当成是叔叔，又怎会分离一段时间，就这般想念。 在皇宫里的时候，两位小主子也没少提到你。” 将离心头蓦然一软。 想到刚刚八宝和粥粥看着他时满眼欣喜的模样，心里不由的升起了一股别样的希冀。 他一直以为自己体内血脉肮脏，这一辈子都不配拥有亲人。 可如今，他知道自己依旧不配，却体会到了拥有亲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知道，锐影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刻意提醒，也是希望他注意分寸。 可他不在乎。 人之所以愿意受骗，有时候并不是因为谎言有多么的精妙，而是全然出自甘愿，是自己愿意去相信。 更何况，八宝和粥粥对他的亲近不是假的。 将离转身便向旁边的侧院走去。 锐影有些诧异。 “将离护卫要做什么去？” “两位小主子晚上应该会睡在这里，我去帮他们整理床铺。” “我跟你一起吧。” “也好。” 第1205章 呜呜，娘亲，想死你了。 八宝和粥粥像是两只归巢的鸟儿，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快的赶到娘亲的身边，然后扑进她的怀里。 一路飞快的来到房间外，两个小家伙恨不得将腿变成风火轮。 在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大喊：“娘亲、娘亲！” 房间中，慕云澜蓦然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八宝、粥粥！” 两个小奶团终于见到了自家娘亲，原本开开心心的神色骤然变成了委屈。 瘪着小嘴，可怜兮兮的哭了出来。 “哇！娘亲……” 慕云澜连忙蹲下，将两个孩子抱入怀中。 八宝和粥粥一边一个，紧紧的搂着慕云澜的脖颈，哭得很是大声。 “娘亲，粥粥好想你啊，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也想……” 八宝没有说话，只是把脸颊更加贴紧慕云澜的脖颈，无声的表达是自己的依恋。 慕云澜也心疼的掉下了眼泪。 这些时日，她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两个孩子？ “娘亲也很想你们，想八宝、想粥粥，担心你们过得不开心，害怕你们受到委屈。” “哇！” 娘三个在一起抱头痛哭。 门口处，楚寒霄站在那里，心中拼命的想要走过去，脚下却仿佛生了根，终于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近乡情怯。 云澜会怪他吗？ 肯定会的，身为夫君，却没能保护好她，反倒让她带着孩子经受苦楚。 怎么会不怪他呢？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犹如刀割一般，内疚更是宛若潮水，一层层的涌过来，将他淹没。 慕云澜生怕两个孩子哭坏了嗓子，等他们发泄了一下情绪，便柔声哄着他们止住眼泪。 八宝和粥粥依旧是那般的乖巧懂事。 擦干净眼泪便对着慕云澜露出了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慕云澜心中柔软成一片，挨个抱着亲了亲，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八宝小脸红扑扑的。 他心里觉得自己现在是大哥哥了，不应该这般黏着娘亲，可真正面对着娘亲，又舍不得拒绝他的亲近。 哎，他是大哥哥……那小妹妹呢？ “娘亲，花花呢？花花妹妹生病好了吗？” “好了，在那边的小床上躺着呢，这会儿应该也快醒了。” 八宝和粥粥一起跑到了小床边看望妹妹。 慕云澜抬眸，望向站在门口的楚寒霄。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拉得无比悠长。 刚才面对着八宝和粥粥，她流下的眼泪是思念和欣喜，而这会儿，便又多了一股难言的酸楚和委屈。 看到慕云澜落下泪来，楚寒霄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快步跑上前去，一把将人紧紧地搂入了怀中。 “云澜……云澜……” 他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牵肠挂肚？ 怀抱太紧，慕云澜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却没有挣扎，只是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我在。” “云澜……”这一声我在，让楚寒霄瞬间眼眶红透，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云澜，对不起……” 慕云澜微微愣住。 “什么？” “对不起……你打我、骂我，怎样都好，就是千万不能不要我……” 他不能没有云澜。 绝对不能失去她。 第1206章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紧密的怀抱带着滚烫的温度。 慕云澜靠在楚寒霄的怀中，能感觉到他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她愣了片刻，伸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辛苦了，寒霄。” 楚寒霄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澜……” 云澜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辛苦了…… 楚寒霄心中蓦然涌起无边的酸涩。 慕云澜轻笑了一声。 “唔，你再不松开，可就是谋杀亲媳妇了。” 楚寒霄慌忙的松开手。 而后就看到八宝和粥粥趴在屏风边，小手捂着眼睛，手指缝隙却张的老大。 “哇哦！” “爹爹和娘亲在抱抱哦。” 粥粥自觉很懂的样子。 “我知道，爹爹和娘亲成亲之后，抱一抱，然后有了我们。” 八宝懂医术，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太对，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点点头。 “嗯，大概、也许、应该是吧。” “就是，妹妹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哥哥，不能随便和女孩子抱抱，皇爷爷告诉我的。如果有小杂毛要抱我，通通一拳打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慕云澜被两个孩子闹得脸红。 “好了，快去看花花吧。” “好哟，妹妹还没醒，我把她喊起来玩吧。” “粥粥，小妹妹被吵醒，会哭的。” “没事，哥哥，粥粥不怕吵，花花哭的话，我就捂上耳朵。” 八宝想了想，这样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却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行，那我也这样。” 听着八宝和粥粥纯真无邪的话语，慕云澜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 楚寒霄不敢再抱慕云澜，生怕这两个孩子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毕竟，他们可是经常跟着皇帝见文武官员的。 哪天说漏了嘴，可就丢人了。 他握着慕云澜的手，坐到了桌案边，手指不断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一刻都舍不得放开。 “云澜，你……你不怪我吗？” 虽然没有感觉到云澜身上的怒气，但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忐忑不安。 慕云澜笑着看过去。 “怪你做什么？” “怪我让你和花花涉险，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你是故意的？” 楚寒霄立刻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故意让你们身处险境。” “是啊，你既然不是故意，又竭尽所能的救护我和花花，那还有什么好责怪你的？”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花花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受了如此恶毒的算计。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你和花花就不会被官员们逼迫，形单影只的离开皇宫。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慕云澜抬手，曲起手指，弹在了楚寒霄的脑门上。 “我可是记得，某位寒王殿下当初可是浑身寒气、不近人情的很。 怎么如今反倒变得多愁善感，患得患失起来了？” 楚寒霄往前探了探头，方便慕云澜继续动手。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真真切切的喜欢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牵挂、担忧着她，怎么可能时刻保持理智和冷静。 慕云澜微微愣了愣。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若按照她的性格，分明做了许多的事情，却被官员和百姓这般对待，怕是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可现在，她非但没有生气，还从楚寒霄的角度，理解他这段时间经历的痛苦和煎熬。 想通了这一点，慕云澜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 “这么说来，全是因为我喽？” 楚寒霄点点头，将慕云澜的手握得更紧。 “云澜，你真的不生气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 第1207章 亲口说？那快亲啊！ 慕云澜的一句不过，让楚寒霄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云澜，不过什么？”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回宫了。” 楚寒霄忐忑开口：“只是暂时吗？” “是，只是暂时。”慕云澜抬眸看过去，“你难道猜不透我的打算？” “我猜得到，可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 “亲口听我说？” “嗯。” 他得知云澜来了别庄，而且还是将离奉命置办下来的产业，他就猜到了云澜的目的。 所以，才会在朝堂之上，坚持之前的消息，帮她谋求更多的话语权。 可自己猜到归猜到，还是听云澜说一遍，才能更加安心。 慕云澜往前凑了凑身体。 “那你亲一口啊。” 楚寒霄愣住：“啊？” 慕云澜看了看屏风的方向，没有发现八宝和粥粥，连忙压低声音催促： “不是你说的吗？亲口说，那你快亲啊！” 楚寒霄耳根瞬间通红。 微微欠身凑上前去，亲在了慕云澜的唇上。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不接触还好，这一亲近，压抑的思念和渴望瞬间决堤。 慕云澜刚想要推开，就被一双大手捧住了脸颊。 楚寒霄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直到她透不过来气，这才依依不舍的停下。 慕云澜抿了抿唇，琉璃瞳中染上了水色。 “你……流氓啊！” 舌尖都麻了。 “咳咳，”楚寒霄轻咳一声，坐着的姿势变了变，掩饰掉身体的变化，“我……情难自抑，夫人见谅。” 慕云澜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 “哼，现在相信了？” 楚寒霄这才发现，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忐忑，竟然不知何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云澜……” 怎么办，好喜欢她啊。 若他不是出生在皇家，那该有多好。 不对，若非出生在皇家，凭借着自家云澜的才能和美貌，怕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慕云澜见他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了，这才柔声解释： “寒霄，我的确不生你的气。 但是，我不能永远这般被动。” 楚寒霄严肃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该早就考虑到的，可之前……” “以前，我奉行的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以为，自己凭良心做事，就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回报。 可这次的事情出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这里不是现代。 在这里，****，皇族为尊。 还好，她现在是寒王妃，站的足够高。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医者，怕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会沦为互相争斗的筹码。 之前，她多多少少感觉来自现代，总是能站的更高一层。 可现在，她才知道，既然身处历史的长河，就要遵从时代的趋势。 毕竟，历史的一粒尘埃，落到人的身上，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所以，她必须掌权，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们！ 她，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云澜，相信我，这一次，我会帮你争取到你应该有的权利。” 慕云澜微笑。 “我相信你，但我更愿意自己来。” “什么？” 她的确相信楚寒霄。 可她更相信自己。 “时间不早了，寒王殿下可以走了。” 楚寒霄愣住了。 “云澜……” “不走的话，我可要让将离送你一程喽？将离，送客！” 第1208章 寒王被媳妇赶出来了 慕云澜一声令下，将离很快便走入了房间。 楚寒霄有些委屈的看过去。 “云澜，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难道是刚才亲的太狠了？ 没办法，太想念了，有时候就控制不住。 大不了下次少亲一会儿就是了。 就只能少亲一会儿，太多了也不行。 慕云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唇角微扬，满满的高傲之色。 “要说你哪里做的不对……嗯，你刚刚进门的时候迈的是左脚，我看了很不高兴。” 楚寒霄看向自己的左腿。 “那我下次迈右腿。” “哪有什么下次，赶紧出去！” 将离走上前来，对着楚寒霄做了个请的姿势。 “寒王殿下，我家主子请你离开。” 楚寒霄还想再争取。 “云澜，我下次迈右腿，你若是看右脚也不顺眼的话，那我直接蹦进来也行啊，都好商量的。” “我跟寒王殿下可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若是再不走，我可要让将离动手了！” 八宝和粥粥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娘亲……我们不走！呜呜。” 他们才不要离开娘亲呢。 慕云澜连忙对这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谁说要赶你们走了？娘亲只是把你们爹爹赶走。” 楚寒霄连忙看向两个孩子，希望宝贝们能够帮他求情。 结果八宝和粥粥一听跟他们没关系，顿时放松下来。 “好耶，那我们接着去找妹妹玩儿了！我刚刚捏她的小脚了，她的小脚胖墩墩的，竟然都没有褶，像是个皮儿薄馅儿大的包子。” “妹妹的胳膊也很好玩，一节一节白胖胖的，好想咬一口啊！” 楚寒霄破防了。 “八宝、粥粥，就这么抛弃爹爹，真的好吗？” 两个小宝笑眯眯的摆摆手。 “爹爹你好，爹爹再见！” “爹爹拜拜，爹爹再来！” 完蛋，两个小家伙果断的叛变了。 八宝和粥粥一蹦一跳的跑开了，余下楚寒霄被将离赶出了别院。 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尤其是官员们得知寒王妃没有返回皇宫，顿时一个个心里没底。 发觉寒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皇宫之后，便连忙让人去打探消息。 慕云澜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反应。 便提前吩咐好了将离，让他不必派人阻拦，任由外面的人探查。 很快，便有人查探出来，寒王妃就在城郊外的别庄，只是她和寒王好像真的是闹掰了。 寒王带着孩子前去探望，结果两个孩子留在了别庄，他本人却被赶了出来。 楚寒霄也知道慕云澜这样做，无非就是向外人表明一下她现在的态度。 因此他也乐得配合，离开别庄之后，硬生生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 最后还不肯离去，让人在外扎了营帐，一副打算长期驻扎的模样。 结果却被将离带着人直接给拆了，还径直把人往外赶，不许他出现在附近。 楚寒霄神情凝重地返回了皇宫，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东宫里，谁都不见。 官员们心中不安，可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地步，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只能在心里将那些傅家的狗腿子骂了一遍又一遍。 皇上更是借机发作，彻底清查朝中官员，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接连几日，那批有问题的新晋官员被清算，连家人都一并受了牵连。 当然也有一些迷途知返的，皇帝也并未一杆子打死。 而是给他们挑选了一些偏远贫困地区的地方官职位，好好的磨砺一番，不做出点成绩，未来十年之内，没有任何升迁的机会。 第1209章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朝堂一番大肆清洗，顿时变得清明起来，一应政务的运转都比之前要顺畅。 眼下，众人最为关心的便是那些生病的牲畜了。 皇帝不仅派遣了太医，还从医道学宫之中选拔了医术最为精湛的一批医者。 可赶过去接连用了几日的药，牲畜们的状况却并不见好，反倒出现批量的死亡。 没有办法，一些村子只能将所有的牲畜都集中起来焚烧，以免这些染病的牲畜传染给人。 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是那些村民却接受不了。 百姓生活艰难，养的家畜可是他们生存的重要倚仗，即便知道太医们是好心，可还是接受不了希望的破灭。 于是冲突就这样发生，有村民将太医打伤，并且赶出了村子。 消息很快便传入朝堂。 官员们心情凝重。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太医院院正正仔细回禀着情况： “皇上，这些牲畜感染的疫病和病毒的并不完全相同。 按照寒王妃之前给的药方用药，效果甚微。 是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皇帝的神情凝重。 “怎么会？牲畜感染的疫病难道不是月奴人专门散播的吗？” “经过调查，的确是从月奴那边传过来的。 只是月奴明显是有备而来，卖入大周朝的这些牲畜感染的疫病发作快，传染性更强。 还有一些牲畜被卖入了酒楼之中，已经被人给吃掉了。 食用者出现了腹泻、高烧不止等症状，虽然目前还未死亡，可不得不防啊。” 官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 “月奴可真是有心了，挑选出这一批牲畜，怕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户部尚书也站了出来。 “皇上，月奴那边疫病消散，但是却一直坚持购买药材，导致大周朝境内药材存量变少。 如今大周朝这边也出现了牲畜染病，惊慌之下，不少的百姓都开始囤药。 导致药材供不应求，从而价格上涨，必须从各地调集药材、平稳价格，不然恐慌还会进一步的蔓延。”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很多人都是买涨不买跌。 价格越是上涨，便越是有人大肆购买，生怕买不到了，而越买价格越高，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不仅会导致人心动荡，还会导致药材价格虚高，很多真正需要的人根本买不起。 听到户部尚书的话，许多官员都默契地看向了楚寒霄。 楚寒霄站在朝堂之中，神色却心不在焉。 “寒霄？寒霄？” 直到皇上叫了两声，楚寒霄才回过神来。 “父皇，儿臣在。” “刚刚张院正和户部尚书的话你都听到了，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两位大人说了什么？” 刑部尚书开口重复：“回禀殿下，张院长说疫病用药不对症，户部尚书则是回禀药材价格上涨。” 楚寒霄淡漠地点了点头。 “不对症，那就派遣更多的医者去研究。 价格上涨，那就调剂药材、安抚百姓、平抑价格。 这么简单的事情，诸位大人都想不到吗？” 官员们面面相觑。 若是以往发生这样的事情，寒王殿下的说法没错。 可自从有了寒王妃，什么疫病、什么方子，根本就没用他们操心过。 特别是无疾堂出现之后，各种药丸明码标价，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药，治得起病，再不用像以前一样等死。 他们竟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依赖。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骤然失去，才知其宝贵。 第1210章 退一万步讲，他还能打死我们吗？ 楚寒霄格外的不配合，朝堂议事自然没有什么结果。 官员们几番的暗示皇帝，想让他来出面调和，可皇帝全然当做没看到，端坐在龙椅之上，愁容满面，时不时还用十分愤怒的目光扫过楚寒霄。 官员们这一瞧，皇上明显是在暗地里和寒王殿下商量过了，只不过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从以前便知道，寒王殿下的性子刚正，从来都是个宁折不弯的主，也就是寒王妃能够随时改变他的主意。 现在好了，寒王妃也彻底撂挑子不干了。 不知道多少人当场急的直掉头发，散朝之后，三三两两的围城一团，讨论着接下来的对策。 可商量来、商量去，除了楚寒霄之前提出来的法子，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突然有官员灵光一闪。 “论起与寒王妃的交情，刑部尚书大人不是最方便出面吗？” 刑部尚书直接苦下了脸。 “诸位大人可真是高看我了，要论交情，我家那只胖大橘与寒王妃的交情更不错。 寒王妃每次去修国公府，我家养的那只胖大橘都要凑过去求摸摸。 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只大橘油光水亮，皮毛的手感那叫一个好。 不仅仅是寒王妃喜欢，小郡王和小郡主也喜欢……” 原本围拢着的官员瞬间转移方向，一边走一边讨论。 “看来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去找修国公了。” “修国公之前在朝堂上维护寒王妃，我们迫于无奈，可都没有出手相助，最后，修国公都气的病倒了。 我还听闻，修国公夫人这段时间也卧病在床，尤其是知道寒王妃被烧死的假消息之后，差点都跟着一起去了。 我们这上门找他来说情，该不会被打出来吧？” “不能吧，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力的，这件事情要办，为的也是天下百姓。” “别说了，我现在拳头都硬了，好想打你！” “咳咳，退一万步讲，咱们都有同僚之情，修国公真要动手的话，那还能把我们打死吗？ 他一个人也打不过，所以就放心吧。” 官员们好似商量好了一般，不少人纷纷来到修国公府探望。 结果刚来到府门外，就看到修国公府内烟雾缭绕，像是在焚烧什么东西。 守在门口的家丁护卫，一个个身穿孝衣，跪在地上，双目通红，哭的捶胸顿足。 众人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个字： 完蛋！ 刑部尚书没能炫耀完自家的大胖橘，一路念念叨叨的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傻了眼。 “老哥哥啊，你怎么就走了！ 你这……走的也太早了啊！” 官员们瞬间脸色凝重。 修国公……没了？！ 若真是这位国公爷出了事，这问题可就真的大了啊！ 几人也顾不得多想，慌慌忙忙的往里冲。 然后就看到到处都挂满了白幡，府中的慕二公子正跪在地上烧纸钱。 二公子亲自烧纸钱，那没错了。 “二公子，节哀啊！” 慕二哥抬头看到众多官员，撩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诸位大人怎么来了？” “修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呢？”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府内四周，并没有发现寒王妃的身影。 这父亲过世，寒王妃都不准备露面了吗？ 如此一来，这桩祸事，可真的要打成一个死结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第1211章 随时死给你们看 官员们越想越愁，有几个泪点低的，那眼睛都红了。 想想，从头到尾，修国公府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若换成一般的家族，出了寒王妃这样一个人，那还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修国公府却从没有仗着裙带关系往上爬，尤其是慕家的三兄弟。 在战场上都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也从未想过依仗权势。 可这回寒王妃出事，整个修国公府备受打击，差点都分崩离析了。 真是好处一点没享到，坏处一点没逃掉。 如今修国公去了，若换作他们是寒王妃，心中必定恨死了，哪里还可以再回来？ 完了，真的完了。 几人正想着是不是买点纸钱过来吊唁的时候，就看到修国公手里拿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的往外走。 看到他们明显吓了一跳，手上动作极为利落，嗖的一声将鸡腿扔向了墙边。 墙头上，刑部尚书家的大胖橘正趴在那里晒太阳，直接被这个大鸡腿砸在了脑袋上，咚的一声便掉了下去。 “哎哟！” 刑部尚书捂着胸口，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他的宝贝哟！ 其他官员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 只见修国公在身上擦了擦沾满油的手，而后捂到了胸口处，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 “咳咳，几位大人怎么有时间过来看我？” “国公爷，您这不是没事吗？怎么这府里……” 难不成是修国公夫人出事了？ 这可就更加难办了啊！ “咳咳咳，”修国公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那模样恨不得肺都咳出来两片子，“这不是……我，咳咳……命不久矣了嘛，提前练习练习。” 等等， 怎么这些字都听得懂，可联合起来的意思就让人糊涂了呢？ “国公爷，您的意思是，这又哭、又烧纸、又挂白幡的，是在练习？” 这练习倒是挺好，就是有点费人啊。 这任凭谁看了，都得觉得国公府走了一两个。 修国公看向门口跪着的下人。 “你们怎么回事，哭的一点都不带感情，下个月的月钱没了。” 几个下人顿时真情实感了：“嗷！” 修国公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就是得这样。” 几名官员一看，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重新酝酿情绪。 “国公爷，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修国公再次捂上了胸口。 “咳咳咳……不行，我现在感觉胸闷气短。你们刚才问为什么要练习？ 这不就是防止我随时会死吗？比如说有人过来为难我，或者说些什么我不愿意听的话。 那我就直接死给他看，我前脚死，丧事后脚办，主打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 不是。 有病吧？ 谁家办丧事还主打一个速度的？ “国公爷，最主要的是月奴那边心怀不轨，把染了病的牲畜卖到咱们大周朝来了，导致许多地方……” “咳咳咳，哎哟，我这胸闷、气短、心口痛，眼黑、手麻、脚抽筋。” 慕二哥起身，连忙扶住修国公的手臂。 “来人，快去请太医。诸位大人，家父身体不适，恐怕无法招待诸位了。” “这……” 几人也看出来了，修国公这是铁了心的不帮忙。 既如此，他们也不能强人所难，若真给人逼出个什么事儿来，谁都无法承担后果。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修国公什么时候身体好些了，想喝酒的话，可以到我们的府上去坐坐。” “咳咳咳。” 修国公咳嗽的唾沫乱飞。 几名官员抬手抹了把脸，叹着气走了。 慕二哥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走到房间内，重新摸出个鸡腿，递到了修国公的手上。 “父亲，朝堂中发生的事情，您真的不管吗？” “圣人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自家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屈辱，我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忍受委屈，继续为国为民？ 我可没那么高尚，想让我的女儿继续回来出力，却不给她任何的保证。 天下没有这样的事情！” 第1212章 攻心为上 修国公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噗的吐出一根骨头。 慕二哥抬手，精准的接了下来。 修国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惊讶。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这身手比之前灵活了呢？” 慕二哥的左手已经完全被截掉，不可能恢复什么。 而右手，经脉受损也十分的严重，之前握笔写字都很困难，也是经过好一番锻炼，才慢慢地恢复了一些。 此时，他握紧了那一小截骨头，手指略微用力，骨头从中间应声而断。 修国公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这……这的确是恢复了不少吧？” “好像是比以前有力气多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暇顾及自身。 慕二哥仔细回忆了一番，才发觉这段时间体力比之前恢复的好，夜晚也没有再出现失眠多梦的症状。 他以为是白天看书太过忙碌，所以晚上才睡得沉了些。 现在想想，分明是身体在慢慢的恢复。 可这怎么可能呢？ 妹妹说过，他的身体状况经过仔细调养，能恢复一些，不过却十分有限。 现在，情况却和妹妹说的不一样了。 修国公也想到了这一点。 “你这段时间，除了吃云澜给你的药，可有吃别的东西？” “没有。” “那锻炼呢？有没有用什么别的办法？” “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云澜的判断，应该不会错的。 难道你天赋异禀，突然间得了上天的眷顾？” 修国公围着自家儿子转了两圈，除了瘦了点，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啊？ 慕二哥蹙了蹙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父亲，我想再去一下顺天府大牢。” 修国公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你不是都去过三次了？人家见都不肯见你。” “这次情况不一样了。” 修国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出去的时候，换一身白色的衣衫，你得提前学一下怎么守孝。” “是，儿子记下了。” 慕二哥换了衣服，再次来到了顺天府大牢。 看守大牢的管事早先便得到过楚寒霄的授意，看到慕二哥过来，毫无阻碍的给他放行。 “二公子又来探望孙湘君？” “她……如何？” “寒王殿下吩咐过，留她一条性命即可。 所以审问的时候用了些刑罚，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字都不肯说。” “今日还要劳烦管事替我问问，看看她愿不愿意见我。” “是，公子稍等。” 管事走入了大牢，一旁提着灯笼照路的狱卒忍不住开口： “那孙湘君不过是一个罪人，慕二公子想见的话，直接命人把她拖过来就是了。 怎么每次过来，都要提前询问她的意见，好像很尊重她似的。” 管事瞪了狱卒一眼。 “好好办你的差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的这不是好奇吗？” “收起你那点好奇心，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孙湘君可是孙郡守的女儿，自小也是千娇百宠一般的长大。 孙郡守与百越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偏偏他的女儿和傅家的势力有了牵扯，甚至现在还转过头来帮助月奴。 这里面的问题可大着呢。 现在轮番上阵，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慕家这位二公子的身上了。 攻心才是上策啊！ 第1213章 大牢见孙湘君 管事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单独设置的牢房门口，看到角落里蜷缩着的身影，脚尖踢了踢门口。 角落里，孙湘君抬起了头。 “孙湘君，慕家二公子来见你了，这次怎么样，见还是不见？” 孙湘君眨了眨眼睛，长时间待在牢房，眼皮上都沾染了血迹，略微一动，便是阵阵酸涩。 “不……” “你可想好了，百里逐风已经逃离了京城，这应该是二公子最后一次来见你了，你若再不见的话，今后可就没机会了。” 孙湘君一句不见堵在了喉咙口。 她动了动手指，手指被用过枷刑。 刑具是由竹节和麻绳组成，将竹节用麻绳串联，中间隔出缝隙。 动刑的时候，把犯人的手指插入缝隙之中，然后用力的收紧麻绳，最大的力道可以硬生生把人的指骨全部夹断。 她的骨头虽然未断，可手指却已经红肿青紫的不像样子了。 她紧咬着嘴唇，睫毛快速的颤动着，内心明显在剧烈的挣扎。 管事也是个人精，立马看出了她的情绪。 “既然你还是不愿意见，那我就去回绝了二公子。今日瞧着二公子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想来是知道你即将被处死，心中高兴。” 孙湘君蓦地抬头。 “不，我愿意见他。” 管事心中一喜。 “行，那就出来吧。” 孙湘君停顿了一下。 “能不能给我打盆水，让我略微梳洗一下？” 一旁的狱卒冷声呵斥。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让你梳洗，用不用给你拿身新的衣裳？” 管事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去打点温水，另外拿面镜子和梳子过来，对了，干净的罗裙也拿过来一身。” 孙湘君愣住了，片刻之后低下头去： “多谢。” 孙湘君被带到一处隔间，里面有准备好的所有东西。 她忍着疼梳洗一番，将发丝重新捋顺，扎了个麻花辫，而后又换上一身罗裙，遮掩掉了满身的伤痕。 等她再次出来，却见慕二哥已经站在了门口处等待。 她明显有些意外，脚步骤然顿在原地。 两人四目相望，久久不曾言语。 最终还是慕二哥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听闻你受伤了，伤的可还严重？” 孙湘君眼眶顿时酸涩难忍，险些落下泪来，不过却被她强行忍住。 “无妨。” “给你带了药过来，也已经拜托了看守牢房的管事，让他请一个嬷嬷帮你上药，想来能让你好过一些。” 孙湘君低下头去，似乎有泪水滑落，不过牢房的光线昏暗，无人瞧得清楚。 “你……” “管事说，可以容我们到那边坐着说话，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久站了。” 慕二哥转身朝着一旁的桌案走去，孙湘君抬头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了他被衣袖遮挡着的左手上。 “你来，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受伤，给我送药的吗？” 他不应该是恨极了自己吗？ 为什么还要对自己释放善意？ 慕二哥擦了擦椅子，示意孙湘君过来坐。 “原本也是有很多话想问的，甚至在过来的路上，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你。 可现在，突然又觉得，问不问，好像没什么要紧了。” 孙湘君没有坐下，依旧坚持着站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改变了想法？你不恨我吗？” 顺着他的目光，慕二哥动了动左臂。 “早在边境的时候，不都跟你说了，不恨。” “除了你的左手，还有修国公夫人，我暗中对你的母亲动了手，你也不恨我？” “刚开始的时候恨，可后来冷静下来，便察觉出很多不对来。 除了母亲的身体有些异样之外，府中的其他人并无不妥。 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家破人亡，在被揭穿之前，有无数次的机会。 可你偏偏没有动手，我想，你也定然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吧。” 第1214章 孙湘君的请求 慕二哥一句另有苦衷，让孙湘君眸光猛的一颤，快速的低下头去，浓烈的苦涩在眼蔓延。 分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也早已经想好了后果，可此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不该有的奢望。 她做错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想回头都不可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公子，百里逐风离开了？” “是。” “那寒王妃和小郡主……她们两个如何了？” 慕二哥仔细观察着孙湘君的神色。 “他们两人之所以会被算计，不全是出自你的手吗？ 天花，但凡染上病的人，等于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你亲手给花花送过去的，对于她们两人的结果，不应该也早有猜测了吗？” 孙湘君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寒王妃那么高的医术，她一定能够保证小郡主平安无事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一定？” 就好比帮着百里逐风进行的此次算计。 按理来说，这里是天子脚下，是整个大周朝最为安全的地方，你们万不该在此地动手。 可结果却使你们反其道而为之，皇上和寒王没有任何的防备。 最终不得不狼狈应付，还让我妹妹和花花受到了牵连。” 孙湘君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不是的……” “那床有问题的被子，难道不是你动的手脚吗？” “是。” “你在动手脚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一旦东西送到我妹妹身边，你一定会害了花花吗？” “知道。” “事情是你一手安排，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孙湘君的神色一点点变得灰败，她像是接受了现实一般，不再开口为自己解释什么。 “公子说的是，是我的错。可否请公子告诉我，寒王妃和小郡主，她们两人究竟如何了？真的出事了吗？” 看着孙湘君眼底遮挡不住的担心，慕二哥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他刚刚之所以言语严厉，就是想要用此方法，刺激孙湘君说出实情。 可她偏偏嘴严的很，还是如之前一般，什么都不肯往外交代。 此时，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神情紧绷到了极点。 慕二哥有种感觉，好像眼前的人犹如一张弓弦，随时都有可能从中间断裂。 他沉默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 “我刚刚骗了你，花花已经大致康复，寒王妃生了一场病，如今也大好了。只是……” 孙湘君并未介意他的欺骗，反倒是紧接着追问： “只是什么？” “两人并没有返回皇宫，而是搬到城郊的一处别庄上去住了。 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还不一定。” 孙湘君听到这里，头垂得越发的低了，她忽然屈膝下跪，对着慕二哥一拜到底。 “公子，我深知罪孽深重，理应以死谢罪，不该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我想再见寒王妃一面。” 慕二哥没想到她会提出这般要求，一时有些意外。 “你见我妹妹做什么？” “公子就当这是我临死之前的遗愿吧。” 慕二哥想要拒绝，可看着孙湘君衣衫上逐渐浸染出来的血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我可以帮你传话，至于云澜会不会见你，那由她自己来决定。” “多谢了。” 第1215章 休了王爷的话，不太好办啊！ 城郊别庄。 慕云澜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花笺，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傻丫头，吩咐过你许多次，让你乖乖在我身边呆着就好，怎的偏偏半夜闯出去？” 她其实早已经察觉到了不妥，虽没有跟花笺明说自己的计划，可也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多次告诉她，耐心等着就好。 可是，花笺这傻丫头，竟然趁着她睡着，独自出去求援，还倒霉的遇到了匪徒。 花笺乖乖的听训，脸上满是笑意。 “主子，让您为奴婢担心了。” “我真心待我，我为你担心那还不是应该的？ 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真的快把我吓死了。” 慕云澜拉着花笺的手，示意她转上一圈。 “我听寒霄说你受伤了，我瞧瞧，伤在哪里，恢复的怎么样了？” “主子不用担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王爷为奴婢请了张院正帮忙诊治，没事的。” “那就好。” 张院正的医术，慕云澜还是信得过的。 看着花笺笑的傻乎乎的模样，慕云澜还是不放心。 “记住我的话了吗？以后再遇到危险，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 女孩子生活的不易，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要紧的。” “主子和小主子才是最紧要的。”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恨自己太过无用。 若是能够带救兵过来，又怎会让主子受委屈，承受了诸多的非议？ 以后没有这样的事情还好，若是再遇到，她必定还是拼尽一切保护主子和小主子。 慕云澜叹了口气。 “傻丫头，快去看看花花，她这两日胖了不少，我抱着都有些压手了。” “小主子之前就是太瘦了，胖点才好呢。” 花笺快步往小床的方向走去。 她仍然记得，小主子染病之后，瘦了一大圈的模样，心疼的她整天都吃不下饭。 这会儿再见到花花，看着她白嫩嫩的脸颊，顿时松了口气。 “小主子，您还记得奴婢吗？” 花花刚好醒来，看到花笺，还带着些许迷糊的小脸，顿时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主子，您快看，小主子还记得奴婢呢。” “是，花花怎么忘了咱们花笺姨姨呢？” 花笺……姨姨？ 听到这话，花笺脸色顿时红了。 “小姐，奴婢怎么配，您真是折煞奴婢了。” 慕云澜假装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说什么呢，有什么配不配的，这一声花笺姨姨，你受的理所当然。” 花笺的归来，让慕云澜心情更好。 陪着花花玩了好一会儿，慕云澜坐在回廊下赏景。 一旁的花笺拗不过她的要求，也坐在软榻上，只不过身形紧绷，显得有些局促。 “主子，宫里如今都闹翻天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慕云澜随口答道：“满意的话，现在就能走，不满意的话，我就不回去了。” 花笺吃惊：“啊？不回去，主子您……” “对啊，不回去。” “那王爷怎么办？”花笺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直接休了，不太好吧？” 休了？ 慕云澜忍住笑意。 “怎么不好？” 本以为花笺会说出什么楚寒霄对她感情深厚的话，结果就听到她担心道： “王爷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啊，您直接休了他，万一他怀恨在心，报复您怎么办？ 再者说了，您付出了那么多，休夫的话，还不能分走财产，怎么看怎么亏？ 早知道，您就不该把无疾堂交给户部，如今再想要回来，怕是不容易啊！” 慕云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花笺，还是你为我着想。” “那是肯定的，不管主子您做什么，奴婢肯定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第1216章 风向彻底变了 慕云澜正和花笺说着话，将离端了茶盏走进来，将东西放下，说出了才收到的消息。 “主子，刚刚二公子派人过来送信，说是孙湘君想要见您。” 慕云澜一愣。 “孙湘君？这一次的事情，也有她的参与吧？” “是，人已经被关押在顺天府大牢，顺天府尹多次派人审问，也用过刑，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慕云澜有些不理解。 “既然什么都不打算说，那又为什么想见我？” 花笺在一旁，略有些愤愤不平的开口： “这人之前在边境的时候，就害了大公子和二公子。 后来查明，她是被人算计，属于是无心之失，加上她父亲孙郡守驻守边境有功，这才没有与她过多计较。 是她坚持以五年之期，到二公子身边做侍婢赔罪。 我这个做奴婢的都知道，修国公和夫人对她可是极为尊重的，还专门派遣了侍女照应。 还真是没想到，这人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主子，谁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去见她。” 对于孙湘君，慕云澜心中也是有很多疑惑的。 当初她下跪认错，甚至想要切下自己的手来赔罪，那时的情真意切也不像作假。 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尤其是这次的事情。 母亲重病且被人下了毒，便是孙湘君的手笔。 由此可见，她是罪大恶极的，可她偏偏又没有对府中的其他人下手，尤其是二哥。 她时常待在二哥的身边，想要动手，易如反掌。 可她偏又没有。 这般矛盾，前后根本说不通。 慕云澜看向了将离。 “孙郡守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孙湘君出事以后，为了防止影响边境安稳，朝廷便专门派遣了人前往边境，向孙郡守说明情况。 孙郡守听说之后极为震惊，立刻便向皇上上了折子，要求皇上从重处罚，并且愿意替女担罪。 用不了几日，应该就会来到京城了。” “孙郡守这个人没什么问题吧？” “我那边的人调查的极为仔细，没有什么问题。” 慕云澜沉思片刻：“那就等孙郡守抵达京城，我再去见她吧。” “是。” 一晃十天的时间过去。 经过多方的论证，太医院给出的药方多达十几份，可效用都格外的慢，情况越发的不容乐观。 如今，但凡有谁家养的牲畜患病，都要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负责整个京城秩序的顺天府已经是忙得昏天暗地。 除了这些，还有药材价格再次上涨。 尽管朝廷已经让人在各处贴了告示，言明药材存量充足，让百姓不必刻意囤药。 可是告示一贴出来，百姓们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抢药抢得越发带劲了。 更让人担忧的是，负责药材供应的几条商路出了问题。 尤其是之前帮了大忙的兰若，见到自己的小师妹受了欺负，那还得了，干脆利落的将药材的供应切断，任凭谁来劝解都不管用，有钱都不挣。 百般作用之下，京城之中，风向早已经转变。 原本还有人会提及花花是灾星一类的流言，现在，只要起个头，都会迎面被人吐上几口唾沫。 “还在这胡编乱造？谁不知道，寒王妃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满嘴喷粪，才彻底不管我们的。” 被骂的那人抹了把脸，心中十分的委屈。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之前你们不也传过吗？” “我们才没传过，我们自始至终都相信寒王妃！” “就是，容安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那可是皇上亲口夸赞的福星，他们两人的妹妹，怎么可能就是灾星呢？ 分明都是受到上天眷顾，所以格外聪明的孩子，结果被你们以讹传讹，造谣的不成样子。 简直就是混账！” 第1217章 独创的抽风派画风 外界发生的转变，自然很快便传入了宫中。 皇帝和楚寒霄正在下棋。 他落下一枚黑子，然后果断的悔棋。 “不对，朕刚才手滑了，不应该下到这里的。” 楚寒霄额角一跳：“父皇，这一盘棋，你手滑了八次了？” “这不是年纪大了，还要顶在你前面当皇帝。 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压力，手都给气的哆嗦了。 要不这个皇帝你来当，保证下次不手滑？” 楚寒霄果断的拒绝。 “我喝杯茶，您慢慢滑。” 皇帝也觉得没意思了，反正都要输了，索性将棋子乱扔。 “外面的那些事你也听说了，能不能和云澜商量商量，让她早些回来？” 楚寒霄品了口茶，觉得味道不错，转头便吩咐一旁的吴泉： “这茶的味道极好，云澜应该会喜欢，吴公公，你找找打包好了，给送到别庄上去。” 吴公公立马应道：“是，那奴才就都找出来，全给寒王妃送过去。” 皇帝在一旁瞪了瞪眼。 “给我留两口。” “父皇您喝别的就是了。” 皇帝砸巴了一下嘴，只好认命。 “行吧，行吧，顺便把泡茶的那名宫人一并送过去好了。 他泡起茶来，动作格外的好看，而且泡出来的茶比别人要香很多。” 楚寒霄正要点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宫人？” 不应该是宫女吗？ “前段时间刚请入宫的，原本是外面有名的茶博士，自创了一手泡茶的功夫。 据说他能用花茶，在杯盏之中，泡出百花齐放之景，极为神奇，让云澜以及八宝和粥粥也瞧瞧。” “宫人的话就算了吧。” 皇帝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揶揄。 “怎么，不放心云澜啊？” 他就是故意要把人送过去的。 楚寒霄既然那么不放心，那还不赶紧把人接入宫里来？ 这些时日，他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八宝、粥粥以及花花。 尤其是小孙女，还没抱过几次呢。 皇帝越想越是心痛。 楚寒霄根本不上当。 “儿臣是不放心您送过去的人。” 皇帝一噎。 想到百里逐风不要命都要带走云澜的模样，皇帝自己心中也没底。 “算了，算了，换个会泡茶的宫女过去。” 皇帝跟吴泉说完，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楚寒霄。 “你就不能自己争点气，过去亲自给云澜泡茶？” “儿臣倒是想，现在，八宝和粥粥把禁止我入内的牌子都给钉到别庄门口了，还给儿臣画了个画像。” “画像？” 皇帝吃醋了。 “八宝和粥粥都没有给朕画过画像。” “父皇要是喜欢那种画风的话，儿臣让八宝和粥粥给您画一个。” “什么画风？”皇帝好奇，“难不成，八宝和粥粥画画都自成一派，有自己的风格了？” “差不多。” “那是什么派？” “应该是属于抽风派。” “啊？” 别庄。 慕云澜看着纸上粥粥新出的大作，翻过来、转过去，始终没有分辨出哪头应该朝上。 “粥粥这画的螃蟹很是传神。” 粥粥瞪圆了眼睛。 “娘亲，不是螃蟹，这是花花啊！” 慕云澜看着画卷上一个圆圈，周围长脚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语塞。 “花花啊，刚刚娘亲看错了，是，的确是花花。” 八宝走过来，看到慕云澜手中的画像，上前，默默地将画卷左转了九十度。 “娘亲，拿歪了。” “咳咳，这歪着看，也是格外的传神。” 粥粥满意极了。 “娘亲，等会儿我也给你画一张，回头贴在卧房里。” “……好。” 这时，花笺走进来。 “主子，孙郡守入京了。” 第1218章 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 慕云澜放下了粥粥的大作。 “来的还挺快。” “奴婢听说，孙郡守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光是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我知道了，去问一下，看孙郡守什么时候要见孙湘君，到时候我一起过去。” “是。” 皇宫中，皇帝亲自接见了孙郡守，看着跪在地上，一身风尘仆仆的老臣，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孙爱卿，起身吧。” 孙郡守听到皇帝的话，忍不住将身体伏得更低，肩头微颤，明显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微臣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 对于孙郡守这些年在边境的所作所为，皇上都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孙湘君的确是令他生厌，可一码归一码，女儿犯下的错，不能全部怪罪到父亲的头上。 皇帝起身，走下台阶，弯腰亲自将孙郡守扶了起来。 “短短几日，就从边境赶了过来，必定是连觉都很少睡吧。 朕瞧着，相比于上次一别，你现在可是清减、苍老了不少。 儿女都是债啊……” 皇帝这一声感慨，孙郡守瞬间老泪纵横。 “皇上……臣对不起您，对不起寒王和寒王妃！” 皇帝吩咐吴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孙郡守赐坐？” “是。” 椅子很快便被搬了过来，皇帝示意孙郡守坐下说话，他却连称不敢。 还是皇上百般要求，他才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只是脸上满是惭愧和不安。 “孙湘君的事情，下面的人已经十分详尽的禀报了上来。 她如今被关押在了大牢之中，用了刑，却从始至终没有交代任何事情。 朕便想着，你们到底是父女，让你来见上一面。 说不准她能够老实交代，如此朕也有理由从轻发落。” “多谢皇上圣恩，臣这便去见那个孽障！” “不急，你略微梳洗一番，吃些东西，正好也等一等寒王妃。” 孙郡守神色诧异。 “寒王妃？” 他虽一直赶路，却也听说了京都之中的事情。 寒王妃似是心中生了芥蒂，一直住在了城外的别庄，连京城都没有进。 “这也是孙湘君自己要求的。” “是，那就要辛苦寒王妃了。” 孙郡守不敢多问，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更换了一身衣裳，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可他却味同嚼蜡。 很快，便由内侍前来禀报。 “皇上，寒王妃约摸再有两刻钟，便可抵达顺天府大牢。” “好，孙郡守，那你也去吧。” “是，微臣告退。” 孙郡守躬身退下，皇帝招来了影卫。 “把人看好了，尤其是寒王妃见孙湘君的时候，绝对不能出了任何岔子。 那孙湘君若是还藏了什么鬼把戏，直接把人杀了，不必留情。” 对于孙湘君，他已经足够宽容。 即便他再器重孙郡守，可法不容情。 “是。” 影卫快速的退了下去，吴泉招呼着人将孙郡守吃剩的菜肴收拾干净。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可要去看望一下皇后娘娘？” “朕倒是想去，可是连瑶华宫的门都进不得。” 这一次不仅让云澜寒了心，也让皇后彻底的生气了。 连他这个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直接请他吃了闭门羹。 皇帝越想越气。 “你说这能怪朕吗？还不都是楚寒霄那个混小子自己安排的？” 吴泉在一旁干巴巴的笑着。 这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小鬼可不敢随意说话。 “你在那傻笑什么呢？你说皇后要生气，是不是也应该生楚寒霄的气。” “皇上，皇后娘娘的确是连寒王殿下的气一并生了，寒王殿下前去请安，也被关在了外面呢。 据说还往外泼了盆水，说娶了媳妇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寒王妃一日不回来，她就一日不认这个儿子。” “是吗？”皇帝突然觉得平衡多了，“那就没事了。” 果然，这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 第1219章 道歉 顺天府大牢。 顺天府尹早已经在大牢门口等着，见到寒王妃的马车，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来，神情是难掩的激动。 马车还未停稳，他便眼巴巴的抬手，想要帮忙牵马匹的缰绳了。 他动作太快，笑得太过明媚，以至于赶马车的将离都觉得他图谋不轨，差点将手中的马鞭给甩出去。 “下官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下了马车，看到顺天府尹，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大人认错人了吧？这里哪有什么寒王妃，只有一个慕夫人。” 顺天府尹脸上的笑意立马不见了。 完了，他可是接了同僚的委托，前来试探一下寒王妃的心意的。 现在来看，人家连寒王妃这个名头都不想要，这是铁了心不愿意再回归皇室了。 “寒王妃，下官可不敢胡乱称呼，回头寒王殿下该找下官算账了。” “寒王殿下对他的王妃一往情深，怎么会因为别的女子而生气？我现在可是慕夫人，寒王妃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顺天府尹一脸的苦瓜相，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寒王妃……” 别闹！ 要老命了，好不好。 恰好在这时，孙郡守赶了过来。 “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也懒得一一纠正，点了点头。 “孙大人也到了，不如你和我二哥到一旁稍等，我先见一见孙小姐。” 孙郡守连忙点头。 “一切都听寒王妃的安排。” 孙湘君等了十多日，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漫长。 终于，再次有狱卒找到了她。 她惊喜的抬头，看到了牢房外面站着的绝色佳人。 牢房之中光线昏暗，可慕云澜仅仅是简单的往那里一站，整个地牢都感觉明媚、光亮了许多。 孙湘君原本抱着膝盖蜷缩在了墙角，此时仰着头，面上浮现一抹激动之色。 “寒王妃……” 狱卒将大牢的门打开，而后便退了下去。 慕云澜走入牢房，来到孙湘君不远处，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了地上。 “听人说你这两日不爱吃东西，正好我那边有南方边城过来的厨子，他烧的菜，应该合你的胃口。” 孙湘君万万没想到，慕云澜竟会是这般态度。 她慢慢的从墙角爬出来，脚踝上戴着的铁索镣铐叮当作响。 来到食盒面前，屈膝坐在了地上，伸出带着血污的手，将食盒的盖子的打开。 拿起放在里面的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了菜肴。 慕云澜安静看着，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口。 上一次对她用刑是在半个月之前，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她的伤口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反倒有些已经开始腐败，散发着一股异样的臭味。 孙湘君吃的太急太快，捂着胸口，差点全部呕出来。 她强行压抑住，艰难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她总得做个饱死鬼。 吃完了东西，孙湘君抬起衣袖擦了擦嘴。 “寒王妃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想要见你？” 慕云澜目光平静。 “对于我而言，知不知道其实已经不重要。 反倒是你，不见我一面，怕是死都难安吧？ 你既然心存愧疚，为什么当初又要对花花下手？ 她不过是个几个月的孩子，与你没有任何的恩怨。” 孙湘君眼眸猛的一颤。 她没想到，慕云澜竟然一上来，就揭穿了她的心理。 “我……” 她想要反驳，可在抬头对上慕云澜眼神的瞬间，心脏处却一片酸涩难当。 那双眼眸太过澄澈而通透，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却又宽阔的仿佛能够包容万物。 “对不起，让恒安郡主那么小的年纪，就受了我的暗害。” 第1220章 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孙湘君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恭敬的对着慕云澜磕头请罪。 慕云澜静静的望着她，目光中有审量，也有不解。 面对只是一个害了自己女儿的人，她不愿意多说废话： “起来吧，过不了多久，你便会被判罪。 今日你我这一见，应该是最后一面了。 你自己觉得抱歉，能不能跟我说个清楚明白，为什么你会听从百里逐风的指派？” 孙湘君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我没有听从他的指派。” 慕云澜眼眸微动。 “这么说，不是百里逐风让你在母亲送给花花的小被子里动了手脚？” 孙湘君咬紧了嘴唇，低头沉默了下来。 慕云澜眉心蹙了蹙。 “你哀求二哥想要见我，应该就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我来了，你却又三缄其口，我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你这般。 我猜猜，难不成是因为我二哥？” 慕云澜随口一说，孙湘君的肩膀却是蓦然一颤。 看到这一幕，慕云澜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真的是因为我二哥？” 此时隔壁的牢房内，站在孙郡守不远处的慕二哥握紧了拳心。 竟是因为他？ 孙郡守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微微侧首，仔细的倾听着，不愿意错过一个字。 牢房内。 孙湘君像是终于拿定了主意。 “寒王妃，不管因为什么，谋害了恒安郡主的罪名，我是逃不掉的。 另外，还让你受了牵连，以至于中了百里逐风的算计。 这种种罪名，应该足以将我凌迟处死了吧？” “定罪是刑部的事，你若害怕被处死，当初应该就不会动手。” 孙湘君苦笑了一声。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真的回不了头，只是，能不能求寒王妃一件事情？” “何事？” “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父亲没有任何的关联，还请寒王妃帮我向皇上和寒王殿下说说，请不要因为我而牵连了父亲。” 她之所以坚持要见慕云澜，为的也是因为这件事。 除了寒王妃，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帮她了。 慕云澜目光清冷的注视着她。 “你觉得可能吗？勾结外族、谋害皇嗣，随便拿出一个罪名来，都足以让你们全家上下一个不留。 孙郡守兢兢业业，扎根在边境，辛苦了那么多年，就因为你这次的举动，全部付诸东流不说，还要把命都搭进去。 而且你害的是我的女儿和母亲，并且也让我受了牵连，你以为我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 她看上去就真的脾气那么好吗？ 孙湘君急切辩解： “可我父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害怕牵连自己的生父，为什么又要害我的女儿和母亲？ 孙湘君，我也见过不少人，相信自己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当初在边境，你因为无意害了我大哥和二哥，我能看出来你是真心悔改。 为什么来到京城之后，你又故态复萌，还想要对我们下手？” 孙湘君摇头，眼神中满是痛苦。 “我不是！我只是想……” “想做什么？想让我们全家死绝？” “不是，我只是想帮二公子好起来！” 孙湘君说完这句话，眼泪落得更凶了。 慕云澜心弦微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二哥失去的那只手，永远都无法再长出来。 至于他的身体，我拼尽一身医术，帮他竭力的调养，也只能保他健康安稳，无法让他恢复如初。 怎么听你这意思，有人告诉你，有办法让我二哥的身体彻底恢复？” 孙湘君很懊悔自己冲动之下说出了实情，再次沉默了下来。 慕云澜有些心急： “孙湘君，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吃了亏却没长教训呢。 并非是我自夸，而是我真的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二哥。 若是有，我必定会比你更加的尽心尽力。 你可不要出于一片好心，最后却被人利用了个彻底！ 就像是在边境一样，你以为是在救人，实际上却是害人。” 第1221章 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孙湘君听到慕云澜的话，面上快速的闪过了一抹不确定： “不，不会的，二公子的身体应该已经好了很多了……” 慕云澜心中咯噔一声，转头对着旁边的牢房开口： “二哥，过来一下！” 孙湘君满脸诧异，显然没想到，慕二哥竟然就在隔壁听着。 更让他震惊的是，除了慕二哥，走出来的人，竟然还有她的父亲。 “父亲……” 孙郡守彻夜不休的赶路，虽在皇宫中短暂休息、吃了点东西，仍旧难掩疲倦，尤其是一双眼睛，白眼珠已经熬得通红。 看到孙湘君身形消瘦，身上衣衫多处带着血迹的模样，他是又心疼，又恼恨。 “孽障，寒王妃亲自屈尊前来见你，你还在这含糊其辞！ 还不快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以免犯下更多的错处！” 慕云澜快速走到慕二哥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仔细诊脉，随即眼底泛起一阵怒火。 她扭头，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孙湘君。 “你给我二哥吃了什么？” 孙湘君原本变苍白的脸色此时越发的难看。 “二公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虚不受补，耗损根基，表面上看着身体是恢复了不少。 可实际上，却是在拿寿元在换。你究竟给我二哥吃了什么东西？” 孙湘君嘴唇直打颤。 “是……是百越的一名巫医，给我的专门修复蛊毒损伤的秘药。 我亲自试过了，的确是有效果，所以我才慢慢的添加到了二公子的饮食中。” 慕云澜深吸一口气，恨不得冲过去当场踹孙湘君几脚。 “你糊涂！当初在边境，我搜罗了那么多医书，研究了那么久的方子，你以为我是在装模作样吗？ 我是在寻找一切，可以帮我二哥身体恢复的可能！ 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派遣了那么多医者一起帮忙研究，都没能得出什么好办法。 随便过来一个巫医，给你一味所谓的秘药，就能解了这么大的难题？” 孙湘君彻底傻眼了。 “可我观察二公子，他的身体，的确是恢复了一些。” 慕云澜越发觉得她愚昧无知。 “人临死之前，还有回光返照呢，你能说那是彻底好转了吗？ 孙湘君，你害我二哥失去了左手，我以及我们慕家，没有继续责怪你。 是你坚持要在我二哥身边当侍女，以赎清自己的罪责，我才同意让你跟在二哥身边。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本职吗？” 慕云澜心中怒火汹涌。 他苦心帮二哥调养，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大半，结果这一折腾，可以说是前功尽弃。 “我……” 孙湘君神情恍惚，她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哪怕为此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心甘情愿，可万万没想到，又是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孙郡守怒吼一声： “你这个孽障，还不快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寒王妃！” 他此时心中万分羞愧。 当初让孙湘君跟在慕家二公子身边赎罪，也是他同意并且坚持的。 若早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这么傻，他宁可将她放到后院，安静的养一辈子。 “寒王妃，臣实在是无颜面对您，面对二公子。” 慕二哥的神色反倒是极为平静。 在发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他便有想过这种结果。 此时再去看孙湘君，只觉得心情复杂。 “孙小姐，现在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吗？” 第122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孙湘君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 孙郡守大步走过去，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孽障，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寒王妃和二公子，兴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孙湘君之前被动了刑，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巴掌直接将她打的趴在地上，差点没能起来。 慕二哥目光中露出不忍之色。 “孙郡守，不必如此。” 孙郡守痛心疾首，听到慕二哥这样说，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二公子，问清楚了事情情况，孙湘君这个孽障，便任由你处置。” 他嘴上说的痛快，可整个人的神情却显得越发的苍老、疲惫。 慕二哥看在眼里，不由的想到了前几日自己双亲得知妹妹“死训”时的情形。 可怜天下父母心。 “孙小姐，你仔细说说那个巫医的状况吧。” 孙湘君慢慢的爬起了身，神情仍旧一片懊悔，显然还没有彻底的缓过劲儿来。 “那个巫医是自己找上我的，我时常给父亲寄家书，还会亲自去采买东西，一并给父亲寄回去，就是在一次买东西的途中，遇到了那个巫医。 当时他被人殴打，说他是骗子，他被打完之后蜷缩在墙角模样看上去甚是可怜，我便让人丢给了他两个铜板。 然后那个巫医见我好心，便告诉我说他不是骗子，且他手中还有百越那边的神药。” 慕云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街上的一个乞丐，说自己手中有百越的神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甚至怀疑他居心不良。 可他却看到了我手背上曾经被蛊虫啃噬而留下的疤痕，他说有办法让疤痕消失。 他给我涂抹了一种药膏，而我手上的疤痕就真的消失了。 如此我才慢慢对他多了几分信任，询问他可否有治疗蛊毒损伤的办法。 他却说有是有，不过需要极为珍贵的药材，还需要一大笔银子。 我当时只是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他真的有能够治好二公子的药呢？ 如此二公子就不必郁郁寡欢，被迫弃武从文了。” 慕二哥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慕云澜却不由得感慨，这背后设局之人心思之缜密。 若是直接把药给孙湘君，孙湘君必定会有所怀疑。 可这巫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说需要药材和银两，一步步引着孙湘君也参与其中。 如此等药丸做出来，这里面也包含着孙湘君自己的心血，她天然的便会少几分戒心。 正是利用了这样的心理，才将人算计的死死的。 “那个巫医大概多大年纪，有什么样的特征？现在居住在何处，你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 孙湘君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一一将这些事情全部说了个清楚。 慕云澜正准备通知将离，慕二哥却觉得孙湘君说出的这个地方颇为耳熟。 他仔细回忆了片刻，猛的想了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前些时日着火，烧死了几个流浪汉吗？ 我前两天过来大牢探望，正好看到有官差搬运尸体。” 慕云澜也清楚，孙湘君被关入大牢，那个什么所谓的巫医大概率是被灭口了。 “我再让两个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好。” 孙湘君此时几乎毁断了肝肠。 “寒王妃，二公子是不是又被我害了？他的身体损伤的严重吗？” “好在之前二哥一直服用我给他的药，将身体调理好了一部分。 不然，你给他用的这些药，足以要他的命了。” 第1223章 怒不可遏 慕云澜直直望着孙湘君，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给我二哥用药，是你好心办了坏事，那为什么又对我母亲下手？” “我没有想过要害夫人，那个时候，京城之中人人都在传，说王妃你出事了，夫人也卧床不起。 那个巫医给了我汤药，说是让我送到夫人面前，能让夫人很快好起来。 我信了，想着夫人能够好转的话，也能让二公子少几分担忧。 却没想到，夫人喝完汤之后，身体并没有多少好转。 那个巫医说，是因为夫人体弱，需要一点点的调理，让我暗中把药添加进去就好。 我发现夫人不仅没有好转，反倒病的越发厉害……” 慕二哥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我母亲病重，你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竟然还瞒而不报？” “那个巫医说，那药就算没起到作用，也没有什么坏处，他说夫人之所以病重，是因为忧思过度的原因。 而且，二公子你吃了那个巫医的药，身体的确是在变好，所以我便又被他骗了。” “那对花花动手呢？往被子里藏沾染有天花的秽物，也是受了那个巫医的蒙骗？” “我不知道那里面沾染的是天花。 夫人病得越来越厉害，就连老爷都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想要亲近公子你，和你一起共渡难关，你却对我一直冷冷淡淡。 我朋友告诉我，是因为你对我当初做的事情存有心结。 便让我想个法子，拉近一下和你的关系。” 慕二哥越发的不解了。 “这和花花有什么关系？” “花花刚刚出生，不仅皇上和皇后将她当成了眼珠子一样疼爱，就连修国公府上下，对她的到来，都是欣喜到了极点。 我只是想让花花生一场小病，然后自己献上药去，帮忙治好花花。 这样，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欢了……” 孙湘君越说声音变越小，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和自私。 她不由得掩面痛哭： “是我不好，使我利欲熏心，竟想出了这等恶毒的法子。 可我真的不知道那布条上感染的是天花。 那巫医告诉我，是百越那边的手段，只会让人身上起红疹子，使用特殊的药膏才能让其消退。” 孙郡守眼前一黑，差点没能站稳。 他原本还想着，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至少都要保住女儿的一条性命。 现在听完这些，便明白，她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活路了。 “你糊涂啊！你这个孽障、孽障……” 孙郡守说不下去了，转身跪在了慕云澜的面前。 “寒王妃，请处死这个孽障吧！” 慕云澜心中出离的愤怒。 她怎么都没想到，花花经历那样大的一场病痛，竟是因为孙湘君的私心。 她眼神中燃烧着怒火：“难怪你非要见我，还要亲口对我说对不起，原来竟都是因为你！” 孙湘君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还好最后花花没事，慕云澜也安然无恙，不然即便是死了，到了地下，她也定然魂魄难安。 慕二哥更是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能这般糊涂？ 你有什么心意，直接跟我说便是了。 为什么要用这么愚蠢的法子？ 你知不知道……” 慕二哥突然停下了话语，转头愧疚的看向慕云澜。 “妹妹……” 慕云澜眼底怒火汹涌，想到花花经历的那些痛苦，她恨不得当场便把孙湘君给杀了，不过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刚刚说，是你有个朋友给你出的主意？ 据我所知，你从边境而来，又经常待在修国公府，并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吧？” 第1224章 还真有西凉王的参与 孙湘君听到慕云澜的询问，如实开口回答：“是纳兰阙。” 听到这个答案，慕云澜只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你说谁？纳兰阙？西凉王带过来的那两个义子之一？” 她对这两人可没什么好感，尤其是纳兰阙。 只是后来，皇后直接把这两人赶出了宫去，再没有了什么接触的机会。 孙湘君点点头。 “我时常思念父亲，便会趁着空闲的时间，到城外去跑马散心，偶然的机会，遇到跟我有同样习惯的纳兰阙。 次数多了，便渐渐成为了朋友，是他教我怎么去追求二公子。 不过，我都有掩盖面容，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孙郡守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你把事情想的也太过简单了，他若是有心接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以为的万无一失，实则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错漏百出。” 孙湘君面上的血色越来越少，唯有一双眼睛红的彻底。 “如此说来，那纳兰阙也是为了算计才接近我？” “你以为呢？那是西凉王的义子，长途跋涉的来到京城，只为了和你交朋友？” 孙郡守内心无比的懊悔。 他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以至于将她养的太单纯了。 在边境的时候还好些，可眼下是京城，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一不小心，就被人算计的死死的。 孙湘君深受打击。 她之前为了不牵连纳兰阙这个唯一的朋友，故意隐瞒着消息，什么都不往外说。 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活路了，保全一下朋友也是好的。 “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他还是存有一丝侥幸。 慕云澜看向不远处出口的位置。 “将离？” 话音落下，身形高大的男子应声出现。 “主子。” “去把纳兰阙扣押过来，就说孙湘君什么都招了。” “是。” 孙郡守神情有些迟疑。 “寒王妃，纳兰阙好歹也是西凉王的义子，直接把人扣押过来，会不会给您和寒王殿下造成什么影响？” “纳兰阙都参与其中了，孙郡守觉得那位西凉王，还能独善其身吗？” 孙郡守心中也有猜测，不过却不敢直接把这话放到明面上说。 毕竟西凉王和皇后关系特殊，这若是一个处置不好，那就直接牵连当朝国母了。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形成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将离出手去扣押纳兰阙的消息，同样传入了宫中。 皇帝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八宝和粥粥的玩具。 就连粥粥一时兴起给他摘来的花，他都让人仔细风干了保存。 他现在睹物思娃，越看越是觉得揪心。 楚寒霄走进来，都得了他两个白眼。 “不是跟你说了吗，八宝、粥粥以及花花回来之前，朕实在是不想见你。” 楚寒霄看皇帝不务正业，同样觉得不顺眼。 “父皇，朝中因为药材供应不足之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您还有心思在这玩儿呢？” “朕能怎么办？朕又不能凭空变出药材来？ 而且他们现在吵吵嚷嚷有什么用，不还是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你这个时候过来，云澜那边有动静了？” “云澜和孙郡守，去牢中见了孙湘君。” “然后呢？” “然后牵连出了一个人。” 皇帝打断了楚寒霄：“让朕来猜猜，该不会是西凉王吧？” “父皇不是早先便知道了？” “还真是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朕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直接派人给关押起来吧。” “是。” 皇帝再次出声：“哎，对了，西凉王收的那两个义子，一个叫纳兰阙，还有一个纳兰翎，后边这个别动。” “纳兰翎？就是那个娃娃脸，一把年纪还奶里奶气的？” “噗，”皇帝忍不住笑出声，“人家就是看了你媳妇一眼，你还在这儿记着呢？” 第1225章 还得是你啊，老六 楚寒霄丝毫不顾及皇帝揶揄的目光，痛快的承认。 “自然记得，他可不是看了一眼，而是看了七回。” “哈哈哈，”皇帝越发的乐不可支，“你记得这般清楚，难不成是想秋后算账？” “云澜不喜欢度量狭小之人，儿臣自然不会当场计较。 可这些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全然不犯错吧？ 只要犯错，到时候一并清算了便是。” 皇帝沉默片刻，对着楚寒霄竖了竖大拇指。 “还得是你啊，老六。” 楚寒霄有些不明所以。 “老六？父皇，儿臣排行第三，您不会连这都记错了吧？” “你懂什么，这是八宝和粥粥之前教给朕的，老六，意思就是阴险狡诈！ 你说你年纪不大，怎么都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呢？ 得了，快点去办正事吧，办完了正事，朝中那些官员们吵的也差不多了。 他们应该总结出，接下来该去拜哪尊真佛了。” “父皇，您还没说，那个纳兰翎有什么特殊的呢？” 皇帝神秘一笑：“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是朕故意安插过去的眼线罢了。” 这回轮到楚寒霄沉默了。 “父皇，您也很六！” “一般一般，朕是九。” 这又陷入了楚寒霄的知识盲区。 “九是什么意思？” “六翻了，行了，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赶紧去办事！” “是。” 皇帝仔细的将玩具收起来，发现有一两个破损的，心疼的不行，立刻拉着吴泉商议怎么修补。 楚寒霄离开了御书房，仔细想了片刻，迈步朝着瑶华宫走去。 他刚来到瑶华宫门口，怀素便迎了出来。 “奴婢见过寒王殿下。” “不必多礼，母后这会儿可有时间？” “皇后娘娘吩咐了，寒王殿下该去忙什么便忙什么，不必特意知会娘娘了。” “母后可是知道了什么？” 怀素微微一笑。 “娘娘早先便说过，小郡王和小郡主回来之前，连您都不见，自然，旁人就更不见了。” “我明白了，照顾好母后。” 谁都不见？ 那就是彻底放手不管了。 如此也好，西凉的问题早一日解决，对西凉百姓也好。 “是，殿下放心。” 楚寒霄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吩咐锐影。 “立刻捉拿西凉王，以及西凉所有的使臣。 西凉王扣押到宗人府，其他使臣全部下天牢！” “是。” 锐影带着禁军直接出发包围了驿馆。 驿馆中，西凉王正在欣赏舞姬的曼妙身姿，被突然闯入的禁军吓了一跳。 “你们做什么？” “奉寒王殿下之命，捉拿谋害寒王妃的罪人。” “胡说？本王什么时候谋害过寒王妃了？ 而且我乃是皇后的兄长，是寒王和寒王妃正正经经的长辈。 他们这般对我，心中可还有任何孝道可言？” 他正大声斥责，却不料，锐影直接绕到他身后，抬脚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膝盖处。 西凉王没有防备，向前扑倒，嘴巴磕在了桌角，牙直接掉下来两颗，满嘴都是血。 锐影看一下禁军： “别愣着了，直接动手。” 他可是早就看这群人不顺眼了。 纳兰阙直接被将离提走了，剩下一个纳兰翎，颠颠的跑上前去和锐影说话。 “锐影护卫，你是不知道，这个西凉王他坏的很。 你快带我去见皇上，我可是掌握了不得了的证据呢。” 锐影来之前便得了楚寒霄的吩咐，见到纳兰翎，顿时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拿出绳索往纳兰翎身上一套。 “绑走！此人穷凶极恶，重点看押！” “哎，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1226章 愚不可及 顺天府大牢之中。 孙湘君一直忐忑不安。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和纳兰阙认识、相处的过程，慢慢的，也琢磨出一些不怎么对的味道来。 很快，将离带人将纳兰阙缉拿，关押入了大牢。 行动并没有避讳，纳兰阙原本满脸的镇定，口中一直在说着存有误会一类的话语，在看到孙湘君的刹那，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 不过，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面上带上了得体的笑容，对着慕云澜拱手行礼。 “纳兰阙见过寒王妃，在下这称呼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毕竟在被抓过来之前，倒是听说您不愿意重回皇室。” 慕云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纳兰阙一身素青色的长袍，腰间搭配着环佩香囊，玉冠束发，眉眼清朗，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味道。 从外表上看，这人的确很有迷惑性，可慕云澜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便对他很是厌烦。 只因这人的眼睛里充斥着太多的野心。 慕云澜没有出声，孙湘君忍不住了： “纳兰阙，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纳兰阙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间带上了迷茫。 “这位是……实在对不住，在下与姑娘你好像从未见过。” “城郊跑马，偶然的惊马你我相识，之后便时常相约，一同散心，结为朋友。 你还有条不紊的帮我分析，该如何才能得到心上人的认可和喜欢。” “姑娘误会了吧，我的确有一位挚友，不过，她姓何，而且也不是你这般模样。” “我之前伪装了容貌，为了隐藏身份，用的是母亲的姓氏，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位何姑娘。” 纳兰阙摇头否认。 “怎么会呢，我相交了许久的朋友，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我的那位朋友何姑娘，绝不是你！” 孙湘君不敢置信。 她想过纳兰阙会想办法为自己辩驳。 却没想到，他压根就不承认和自己认识。 “我的声音没有经过伪装，你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姑娘的确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 孙湘君无助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孙郡守心中无奈的叹气。 “现在什么都确认了吧？” 孙湘君满脸的颓然，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原本，她还有一丝不确定。 觉得纳兰阙之前给她出主意，也许就是真心作为朋友想帮她。 如今看他这副打死都不愿意承认和自己认识的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眼神中逐渐带上了怨恨。 她一直在想尽办法的赎罪，没想到却是越欠越多了。 “二公子，对不起。” 孙湘君俯身叩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孙郡守满心的不忍，却并没有为她求情的打算，反倒是诚恳的开口： “寒王妃，孙湘君屡教不改，被人教唆，犯下大错，请王妃处置。” 慕云澜垂眸看着痛哭不止的孙湘君。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孙湘君直起身子，用衣袖将眼泪擦干净，却很快又有新的流出来。 “父亲说的是，我被人挑唆，犯下大错，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了。 我不该对恒安小郡主出手，不该想着利用那么小的孩子，来换取你们对我的认可和感谢。 更不该一心只想着邀功，暗中对夫人的汤要动手脚，甚至在发现没有效果之后，还隐瞒不言。 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夫人，那巫医告诉我，那些药是能帮夫人好起来的……” 慕云澜只觉得一阵心累，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个本来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巫医，却什么方子都知道，且对你有求必应。 你想想便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你竟一点都不怀疑。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对于孙湘君，她只想得到一个词来评价，那就是——愚不可及！ 第1227章 她就是个冒牌货 孙湘君满面的懊悔，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慕云澜看向慕二哥：“二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大周朝自由律法，我相信官府的判罪。” 孙湘君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目光如泣如诉。 “二公子，你我相识了那么长时间，我待在你身边也有一年了。 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丝毫的特别吗？” 慕二哥眉心微微动了动，随即恢复如常。 “现在讨论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若得不到这个答案，怕是我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慕二哥心神有些动摇。 “我……” “你若是难以瞑目，怕是这世上就没有能瞑目的人了吧？” 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 慕云澜转头，正看到大步走入地牢的楚寒霄。 楚寒霄一身暗紫色朝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大步走来，衣袍之上绣着的长龙蜿蜒摇曳，带着一股压迫人心的气势。 他走过来，一把便握住了慕云澜的手，察觉到她的手有点凉，直接解下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 “你怎么来了？” “我若再不来，怕你又要心软被人骗了。” 慕云澜一愣。 “怎么会，我都差不多要问清楚了。” “话从嘴里说出来，有几分真假可不一定，尤其是对一个撒谎成性的人来说。” 楚寒霄说完，冷眼扫向地上跪着的孙湘君。 孙郡守神色有些惶恐。 “寒王殿下，您这话是……” “孙大人，有件事情大人恐怕极为难以接受，不过，本王想着应该让大人知道。” “寒王殿下尽管说便是了。” “在知道孙湘君有问题之后，本王便派遣了人手，对她进行严格的调查，可查来查去，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孙湘君是孙大人最为疼爱的女儿，对她的脾气和性情，应该是了如指掌的吧？ 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四年前，令嫒落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脾气性格便和之前有了些变化。 不知道孙大人是否还记得？” 孙郡守连忙点头。 “自然记得，那场病几乎要了小女的命。只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生病有时候的确会影响人的性情，但是却不会让人连口味都改了吧？ 孙湘君以前最不喜欢吃茭白，然而来到上京之后，却特意命人买过几次。 修国公府的下人可以证明。” 孙郡守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不，不可能的。湘君最讨厌茭白，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必定会吐出来。” 慕云澜难掩诧异。 “她不是原来的孙湘君？” 楚寒霄握紧了慕云澜的手。 “没错，真正的孙湘君已经死了，四年前被人害死了。” 孙郡守下意识的反驳： “不可能，她是易容吗？那四年的时间，身边人不可能察觉不到一点的异样。” 楚寒霄看向了地上的孙湘君，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 “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本王来说？” 孙湘君满脸难掩伤痛，神色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寒王殿下想要取我的性命，直接说便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些弯弯绕绕。” “你以为本王花费那么多的心思，为的就是要你的命？” 楚寒霄冷笑一声， “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若不是为了孙大人，你早就死了。” 第1228章 “孙湘君”的真实身份 楚寒霄的话，在众人心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孙郡守，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被人顶替的事实。 他顾不上礼仪规矩，慌忙的朝着楚寒霄询问。 “寒王殿下，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误会吗？ 湘君有错，我这个做父亲的愿意替她承担。 可她本质上不坏，她是个好孩子啊！” 在孙郡守看来，孙湘君固然犯下了大错，但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只是被自己娇养太过，以至于轻易便被人利用、蒙骗。 本质上还是个好的。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如今得知是冒牌货，他根本承担不住这样的结果。 楚寒霄看向锐影。 锐影将带过来的调查证据交到了孙郡守的手上。 “孙大人，这里面有眼前这个孙湘君真正的身世，以及四年前照顾令嫒的嬷嬷的供词。 还有一份最有利的证据，那就是当初帮您的女儿治病的大夫，留下了一封绝笔信。 信中仔细交代了他被收买利用的经过，大人一看便全都明白了。” 孙郡守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一封厚厚的信件。 他看得极为仔细，一字一句都不愿意错漏，仿佛如此就能够找到希望，可惜没有。 面对千军万马尚且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手抖的连几张薄薄的纸都拿不住。 他望着孙湘君，好一会儿才声音艰涩地开口： “我的女儿被害了，那么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慕云澜也很是好奇。 她刚才就仔细观察孙湘君了，并未在她的面容上看到任何易容的痕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两个人的容貌相似很是正常，可相似到孙郡守这个亲生父亲都没有分辨出来，那就不同寻常了。 楚寒霄开口：“孙大人的夫人有个妹妹，两人同样是一胎双生，容貌一模一样。” 孙郡守想起来了。 “可是，夫人的妹妹早些年嫁到外面，遭遇荒年，不幸遇难，难不成……” 孙郡守看着眼前的“孙湘君”，她是我夫人妹妹的血脉？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 “向颜，你还不打算开口承认吗？” 听到向颜二字，“孙湘君”慢慢的抬头，脸上早已没了泪痕，唯有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通红。 “真不愧是寒王殿下，这么快便将我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 孙郡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向颜。 “你……你是妹妹的孩子，按照辈分该叫我一声姨父的，你若遇到困难，尽管到孙家来寻我便是。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为何？为何你要害了湘君？” 向颜突然低低的笑出声。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 我去找了孙湘君，结果她直接让人将我赶走，还打断了我的一条手臂！” 孙郡守顿时皱起眉心。 “不可能！湘君虽然有时候喜欢胡闹，但她本想善良，在军营中，时常照顾伤兵。 对待城中的百姓，也十分的友善，怎么可能在知道你是她的表姐妹之后，不管你不说，还下令打你？” “在你眼中，孙湘君当然哪里都是好处，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说着，她撸起衣袖，露出了满是手臂。 上面满是血痕，不过隐约还是能够看出，有一道陈旧的伤疤，模样很是狰狞。 向颜冷笑着开口： “这就是证据！” 第1229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着那条略显陈旧的疤痕，慕云澜一眼便分辨出： “的确是四年前的旧伤，被人用钝器击打出来的。” 孙郡守仍旧难以置信。 “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 “证据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还帮着孙湘君！” 她眼睛越发的红了，恨意也越发明显。 “四年前，她若只是这般对待我也就罢了，毕竟，你们这些高门大户，都唯恐穷亲戚上门打秋风。 可她不仅令人把我赶出去，将我的手打断，还命人殴打我的弟弟。 他当时生了重病，本就奄奄一息，结果挨了一顿打，当晚便发起高烧，一命呜呼了！ 孙湘君害死我唯一的亲人，还仗着自己的身份躲避责罚。 就是因为孙郡守独女的这个身份，她才有恃无恐。 她欠我弟弟一条命，我为什么不能取代她？” 孙郡守坚定的摇头。 “不对，这根本就不对！我的女儿我清楚，她虽有些娇纵，但绝不至于害人性命。” 此时孙郡守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楚寒霄的身上。 “寒王殿下，您既然能够查到向颜的身份，那么是不是也能查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寒霄语气带了些许的遗憾。 “四年前的事，只隐约查到向颜的确是前往孙家求助过。 再多的，年代久远，再加上没有什么当事人，因此无迹可循。” 孙郡守直接楚寒霄和慕云澜的面前跪了下来，行礼恳求道： “寒王、寒王妃，下官恳请二位暂且保留向颜的性命。 下官一定要将此事调查得清清楚楚，若真是我的女儿孙湘君罔顾人命。 那么我愿意替向颜承担所有罪责，只求留她一命，算是弥补她当初弟弟被害的亏欠。 若调查清楚，是有人从中作梗，向颜就要为害了我的女儿付出代价！” 对于一个已经被扣押，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人。 慕云澜和楚寒霄倒也没有一定要杀她的意思。 “暂且留住孙湘君的性命没有问题，不过，她究竟会被判处什么样的罪名，刑部自有定夺，我和寒王没有办法插手。” 孙郡守连忙道歉。 “是下官说错了话，自然应该由刑部负责。 下官只是想要把事情调查清楚，还自己的女儿一个清白。 她已经不在人世，不能再背负上一个罔顾人命的骂名。” 慕云澜点了点头。 “那孙大人就去查吧。” “多谢寒王妃。” 孙郡守像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转身便往外走。 慕云澜看向锐影：“孙大人的状况瞧着不怎么对，派个人送一送。” “是。” 向颜愣愣的看着孙郡守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云本以为过来是听她临死前剖白、反悔，没想到却看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大戏。 “向颜，演技的确是不错，我和二哥都差点被你骗了。” 她真的以为向颜是因为太傻而被人利用。 没想到傻的人是她自己。 慕云澜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傻的，思来想去，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一孕傻三年。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这一切都是楚寒霄的错。 想到这里，她扭头，凉凉的扫了楚寒霄一眼。 楚寒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对着慕云澜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对自家王妃，有些心里发毛。 这种感觉和他之前被赶出西苑，睡书房时极为相似。 不过现在想想，以前是书房好歹还在一个府内，如今却隔着大半座皇城。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第1230章 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头 楚寒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但是认错的态度很是积极。 瞧见慕云澜仍旧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伸过手去请勾住了她的小指，轻轻的摇了摇。 慕云澜没忍住，眼神之中泛起了笑意。 她略带嗔怪的瞪了楚寒霄一眼，而后看向了自家二哥。 “二哥，当了一场看客，也没看出个什么头尾来。 我们一并回去，各自等待孙大人的调查结果吧。” 慕二哥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慕云澜的话，骤然回过神来。 “好，地牢之中阴冷，妹妹你和寒王殿下先回去，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跟孙……向颜说清楚。” 慕云澜有些担忧。 “二哥，我知道你历来心善，但是心软也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显然眼前这个冒充了孙湘君的人，不值得同情。 “好，我知道了。” 慕云澜和楚寒霄离开。 向颜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到慕二哥，面上闪过一抹嘲讽。 “看戏的都走了，慕公子留下来，是要给我这个演戏的人留些打赏吗？” “上次给你的那些药，怎么没用呢？” 向颜本以为会迎来慕二哥劈头盖脸的斥责，却没想到，他竟是出言关心自己的身体。 面对着强硬的指责，她尚且能够沉稳相对。 可此时面对着这柔软的关心，她却突然眼眶发酸，一颗心都酸胀的难受。 “你都知道我并非孙湘君了，还关心我做什么？” “从你我相识开始，我认识的便是你这个人，至于你的名字，叫孙湘君也好，向颜也罢，不过都只是个代称。” 向颜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噎得她呼吸都困难。 “你之所以对我百般忍让，难道看重的不是孙郡守嫡女这个身份？” “若我真的看重身份，又怎么会现在还站在这里？” 向颜暗暗地握紧了拳心。 是啊，现在的她，什么都没了。 慕二哥若真的只看重身份，那么大可不必再与她多费口舌。 可人自我怀疑的时间久了，别人给予一点点温暖，都要百般质疑自己是否值得。 向颜现在便是如此。 “你……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能说的都说了。” 慕二哥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 “和纳兰阙做朋友，你是真心的，对吗？” “我的身份都是假的，我说的话你还信？”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我觉得，你之前后悔道歉，不像是一点真心都没有。 还有对我母亲，若你真的一心想要报复修国公府，用的应该就是能够立刻让人毙命的剧毒。 还有我，这段时间，我的身体的确是恢复了不少，虽然撑不了多久，但还是让我久违的能够提起了长枪。” 向颜愣了愣，眼睛越来越红，最终还是克制不住落下了泪来。 她哭得很是伤心，像是要把那些压抑在心中许久的东西，都给发泄出来。 “我……如果我说，我没想真的要害你，你相信我吗？” 她仰着头，浑身破破烂烂满是血迹。 一双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那期盼太浅，仿佛只要慕二哥略一摇头，便会碎掉。 慕二哥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坚定的点头。 “我信！” 向颜抬手捂住胸口，忍不住痛哭出声： “当初取代孙湘君，并非我主动要害她。是她身边的嬷嬷设计她落水，等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 然后傅妍的人就找到了我，说是孙湘君害死了我的弟弟，让我取代她的身份，享受一下荣华富贵又有什么呢？ 我当时的确是动了贪念，又想要报仇，所以才同意下来。 可我没想到上船容易，下船难。 我以为随时可以回头，却没想到早已经被绑得死死的了。” 第1231章 从此，你可以做自己，一心向阳 向颜哭的难以自制。 慕二哥瞧着，心中阵阵发酸，他蹲下，试图将人扶起来，向颜却慌忙的向旁边躲避。 “你别碰我，我身上脏。” “向颜……” 向颜接着说，像是要把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都吐露出来， “我被傅妍的人蛊惑，他们告诉我，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顶替了孙湘君的身份，让孙郡守最疼爱的女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 刚开始一年，我整日提心吊胆，可傅妍说到做到，她真的没有要求过我什么，甚至都不派人在身边监视我，只让我学习有关于蛊术的知识。 刚开始我满心仇恨，可后来看到了孙郡守一心一意地守卫着边疆，看到他为了忙政务披星戴月，看到他尽管再忙再累，都不忘了关心我这个女儿…… 人心都是肉长的，渐渐的，我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孙湘君了。” 慕二哥叹了口气。 “难怪你表现的会如此矛盾。” “穿上了孙湘君的衣服，画上了他最喜欢的妆容，就好像野鸡披上了一身的凤凰毛。 我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凤凰，可一场风雨过后，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等丑陋模样。 当初在边境，我没想过要害全城的百姓，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被傅妍利用。 害了大公子和二公子你，我也并非是有心，当时的忏悔也是真心实意。” “那么后来呢？” “后来，来到了京城，傅妍也死了，我以为终于可以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没想到，傅妍竟然还有残留的余部活着，他们暗中联系上了我。 告诉我，如果不按照指示行事，就会把我的身份，以及过往做的所有事情全部公之于众。 我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对夫人和恒安小郡主动手。 给夫人用的药，是看上去严重，但能够调理、解除的。 唯独给恒安小郡主被子里缝制的东西，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会让她感染天花。 东西是傅家余部交给我的，我暗中找大夫查验过，那大夫说只会让人大病一场。 现在想来，那大夫应该也是傅家那边提前安插下的眼线。” 向颜说着，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二公子，该说的我都说了，再没有任何的隐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二哥再次抬手，没有给向颜躲避的机会，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人生在世，像极了舟在江河。想去哪个方向，根本由不得自己，只能随水漂流。 我不怨你，但是我不能代表母亲、花花和云澜原谅你。 不过，我会把事情禀报上去，希望能够看在你身不由己的份上，留下你的性命。 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向颜愣住了。 刚刚听到慕二哥的关心，她心里想着，即便慕二哥是为了套话在演戏，她也认了。 却没想到，他是真的想要帮自己一把。 “二公子，我再一次害了你，你不恨我吗？” “我很后悔。” “后悔认识了我？” “不，”慕二哥摇头，“是后悔没能多关注一下你。来到京城的这些日子，我把你奉为座上宾，自认为做到了以礼待客，却忽略了，你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也需要有人陪着说话解闷。” 向颜拳心握得太紧，以至于指甲刺破了皮肤，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慕二哥目光真诚。 “好好配合刑部的调查，不要再做任何的错事了。 傅家余孽已经被全部清算，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你。 你不必再做孙湘君，也不必再做任何人的棋子。 你可以做回向颜。” 向颜紧紧的咬住下唇，略微闭了闭眼睛，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若是早些年遇上他，她宁可什么都不要，只做一个普通的奴婢，跟在她身边伺候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二公子，多谢。” “不必，好好活着，一心向阳。” 第1232章 错过是最大的遗憾 慕二哥看了向颜一眼，转身朝着地牢出口的地方走去。 向颜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出声： “等等！” 慕二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神色一如方才一般柔和。 “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我能帮上你的？” “二公子……有件事情，我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可现在却觉得，如果不问清楚，必定会抱憾终身。” 慕二哥似乎有所猜测，眉心不由的动了动。 “你问吧。” 向颜深深的吸气，最终鼓足了勇气。 “二公子，你我相识也有很长时间了，你可有一瞬间感知到过我的心意，可有想过给我一两分的回应？” 慕二哥眉心的皱纹越发的紧了些。 他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向颜眼底的光芒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心中自嘲一笑。 果然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她出身贫贱，又是个女子，母亲自小便对她不待见。 在得知姨母成为了郡守夫人之后，母亲更是因为心理不平衡，而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好在后来有了弟弟，又得知姨母过世，她的日子终于好过了些，可同样也是动辄被打骂。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够苦了，却没想到，一朝天灾、家破人亡。 爹娘饿死，唯独剩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绝望流浪之际想起了姨母，不远千里的前来投靠，却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天生不祥。 亲人相继离世，自己也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 连名字都没法用自己的，还能奢望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公子她有几分特殊之情吗？ “地牢里脏，二公子回去吧，以后若还有什么想要问询的，我绝对不会再有丝毫的隐瞒。” 慕二哥有些艰难的开口： “人非草木，你对我好，我又怎么可能完全感知不到？” 向颜蓦然抬起了头，沉寂的眼眸燃起了点点的星火。 “二公子，你……” 慕二哥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握了握。 “若我还和以前一样，能够握枪上马，必定不会隐瞒心意。 可我现在，身体是这副状况，又怎能耽误佳人？ 只是我没想到，本是为了你好，却最终害了你。” 在母亲询问他是否对孙湘君有意的时候，他坚定的否认了。 仿佛这般，就能彻底的熄灭心中火苗。 可火焰燃过，即便熄灭了，也有灰烬残余。 在得知了向颜的身世之后，他第一时间心里涌出来的不是责备，而是同情和不忍。 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自己错了个彻底。 只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 向颜愣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唇角却扬了起来，露出了一抹极为明媚的笑容。 “所以说，二公子之前对我相敬如宾，并不是还心存芥蒂。 只是怕自己身体不好，担心会耽误了我？” 慕二哥也不再隐瞒，大方承认： “是。” 向颜笑得越发的好看。 “我明白了，有这句话，便够了。” 她太过自卑，从始至终没敢正面询问一句。 慕二哥又太过心善，从头到尾都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 如此，便生生的错过了。 而追根究底，造就这一场孽缘的，是傅妍对她的操控，以及她的贪心和无知。 向颜强忍着心中的酸楚。 “二公子，请回吧，以后这地牢，就别来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还有，劳烦二公子，替我再次向寒王妃以及恒安小郡主道歉。” 第1233章 夫君就是用过就扔的 慕二哥心中生出许多的不忍。 “你仔细回忆、回忆，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证明你的清白，届时我会告诉孙郡守。 他对自己的女儿异常疼爱，但为人耿直忠正，你若真的无辜，他不会诬陷你的。” 向颜摇了摇头。 “再没有什么了。” 她是真的做错了事，别管出于什么样的苦衷，错了就是错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认罪伏法，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慕二哥最终离开。 而在牢房尽头的一处隐蔽的房间内，慕云澜和楚寒霄走了出来。 两人说着要离开，却都默契的停在了入口处。 虽然离得稍远了些，却也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慕云澜神色颇为复杂。 有时候，不是人性本恶，而是这个世道，逼得人不得不去作恶。 楚寒霄望着她的神色，知道她心中必定又有些不好受了。 “云澜，可要去看看那个向颜？” “不用了，给她请个大夫吧，开一些能止痛的汤药，她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止痛的汤药？” “嗯，你可有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些伤？ 受伤许久，却一直没有愈合，反倒开始出现破溃。 如果看的没错，她体内应该有多重蛊毒。 即便是不经刑部调查问罪，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临走之前，让她少受些苦楚吧。” 楚寒霄转头看向锐影。 “按照王妃的吩咐，安排下去。” “是。” 慕云澜看向了光线幽暗的天牢。 “那个纳兰阙，仔细审审吧，他应该知道不少东西。” 楚寒霄握住她的手。 “放心，来了这里，不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他想死都死不了。” 两人终于离开了天牢。 天色已经到了傍晚。 马车一路出了城，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慕云澜望向楚寒霄，对着车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嗯？” 楚寒霄满脸的迷茫。 “云澜怎么了？可是耽误了太长时间，肚子饿了，正好马车里放了点心。” 说着，他便抽出一旁的暗格，取出了一盘精致的点心。 慕云澜将盘子接过去，拿起点心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再次向车门的方向示意。 “寒王殿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该下车了？” “没有，我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车上。” 慕云澜拿起一块点心，喂到了楚寒霄的嘴边。 “你尝尝。” 楚寒霄受宠若惊，连忙将点心含在口中。 “又香又甜，不愧是云澜你选中的点心，这眼光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慕云澜露出了一抹笑容。 “除了香甜，你就没尝出些别的味道来？” “还有……”楚寒霄略一思索，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这里面当然有别的味道，有云澜你对我的爱意，我说怎么那么甜呢。” 慕云澜笑意不变。 “还有呢？” “还有？” “对啊，比如说软筋散？” 楚寒霄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浑身的力气渐渐消散。 慕云澜对着车窗外吩咐： “锐影，上来把你家主子带下去，好好的送回王府里。 我的别庄太过简陋，招待不了寒王殿下。” 楚寒霄想要反抗，结果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慕云澜，希望她能心软。 结果是完全没想到，自家媳妇心硬如铁。 一刻钟之后，锐影带着人，小心翼翼的将楚寒霄送上了寒王府的马车，这才把解药给他喂下去，而后连忙请罪： “主子，不是属下故意耽误时间，实在是王妃的眼神太冷。 属下刚刚觉得，如果敢不听王妃的话，我们这所有人必定都得躺在这儿，等着晚上喂野狼。” 楚寒霄活动了一下肩膀，眼底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 “朝堂上那群人，还没讨论出个章程来？” “是，还在发愁呢。” “平时办差时候，瞧着挺利落，这会儿怎么就脑子不管用了？ 本王整日孤零零的，想见王妃都见不到，凭什么他们安安稳稳？ 你去……” 楚寒霄一番吩咐，锐影脸色都白了。 “主子，这样不好吧？” “那扣你月银好不好？或者把你发配到百越去挖虫子吃？” “属下立刻去办。” 第1234章 互不嘲笑条约 慕云澜回到了别庄。 八宝和粥粥拖着一辆小车便跑了过来，身后跟着脸色隐隐发白的花笺。 慕云澜弯腰将两个宝贝接入怀中。 “娘亲！你回来了，我们在玩妹妹呢！” 慕云澜看向了后面的小车，小车里面正躺着花花。 该说不说，她家这小闺女也是心大，被哥哥、姐姐放在小车里，当玩具一样拖来拖去，她愣是睡得香甜，还美滋滋的吐了个泡泡。 慕云澜笑着揉了揉八宝和粥粥的脑袋，温柔的询问道： “那你们和妹妹一起玩的开心吗？” 粥粥回头看了看躺在小车里的花花。 “妹妹开不开心我们不知道，但是我和哥哥挺开心的。 妹妹像是个大娃娃一样，软乎乎的，特别的可爱，还会哭。” 八宝在一旁点了点头。 “等妹妹醒了，可以问问她开不开心，不过妹妹现在还不会说话，这就有点麻烦了。” 花笺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主子，您可终于回来了，恒安小郡主被放在车上拖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慕云澜笑着安抚她。 “没事的，放心吧，八宝和粥粥极为有分寸。” 这小车明显是八宝设计的，四个轮子宽大又坚固，轮子上还绑了布，拖着跑起来也会很稳。 而且小车的四周都包裹了厚厚的棉花，花花的身子底下也垫了很多层，如若不然，这小家伙也不会在小车子里睡得这般香甜。 花笺苦兮兮的开口：“奴婢知道两位小主子有分寸，可是好大胆瞧见了，也非要往小车上挤，奴婢不让它上来，还在那里闹脾气呢。” 刚才差点一眼没看住，好大胆就给自家小郡主来了个泰山压顶。 幸好发现及时，不然，恒安小郡主现在怕是有一点扁。 慕云澜想到了好大胆，那只极为通人性的胆小老虎。 “好大胆都学会发脾气了？” 要知道，这家伙空长了那么大的个子，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它魂不附体。 “是啊，这回发的脾气大点儿，跑到院子里，硬生生把您种在院子里的花给刨出来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目光扫了扫，没有看到好大胆的影子。 “那这会儿干什么去了，还在生气呢？” “应当是怕您生气，正努力用爪子再把花给种回去呢。” 八宝和粥粥拉着慕云澜的手亲昵的说了会儿话，便又精力旺盛的去折腾好大胆。 这几日，好大胆掉毛掉的有些厉害，八宝和粥粥致力于收集老虎毛，给自家妹妹做个特殊的被子。 别庄之内，气氛温馨。 而京城里，不少官员的后院，一夜之间燃起了火。 有偷养外室被当家主母发现的，有偏袒妾室惹的家境不合的。 当然了，也有一些洁身自好的官员，平日里对待妻子十分的尊重。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妻妾方面能够一碗水端平，却总不能事事都合乎心意。 以前也没怎么样，可现在却被突然之间翻出来，能直接吵的就直接吵，不能吵的就冷战生闷气。 以至于到了第二日，官员们上朝的时候，一个个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彼此之间看了看，默契的交换了一个互不嘲笑的眼神。 人倒霉的时候，发现别人和自己一样倒霉，甚至比自己更倒霉，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眼前这些官员就是如此，只是他们没想到，彼此之间默契的互不嘲笑，进入了大殿却迎来了皇帝毫不客气的笑声。 “哈哈，诸位爱卿，朕听说你们有些人被赶去书房了？ 都是在外威风凛凛的官员，怎么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却变成妻管严了？” 第1235章 夭寿了，寒王他是真的不当人啊 官员们挺直的腰杆，在听到皇帝的嘲笑之后，瞬间弯了下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脸上乐呵呵的。 “俗话说得好，笑一笑、十年少，听了你们那么多的笑料，朕觉得的确能够长命万岁。” 官员们露出了一脸尴尬的神色。 笑吧，谁笑得过您啊？ 九族都在您手里握着，谁敢不让您笑啊？ 楚寒霄站在一旁，唇角也带了一抹笑意。 结果皇帝眼神一瞥看到了，顿时不高兴了。 “楚寒霄，你笑什么？你也没比诸位爱卿好到哪里去吧？ 不对，你比他们更惨，人家好歹还能待在自己的府中。 你现在却连媳妇儿、孩子的面都见不到。” 提起这个皇上就来气。 如果不是怕自家儿媳妇生气，他都想夜半偷偷跑出宫去，把孙子、孙女们给偷回来了。 所以，他就鼓动着让楚寒霄去。 结果这家伙竟然比他还怕。 那点出息！ 楚寒霄老神在在，并没有在意皇帝的斥责。 他看了一眼看好戏的官员们，淡淡的开口： “儿子和云澜之间的矛盾是闹了许久，不像是诸位大人，这不是才刚开始吗？” 有官员心头一颤，敏锐的明白了什么。 寒王这话，怎么总觉得别有深意呢？ 现在刚开始，难不成发展到以后，他们还能被自家夫人给赶出来？ 别说，现在风气可是和以前不同了。 女子不仅能够行医、做学问，甚至都有一批人上了战场。 前些时日，还得了皇上特别的嘉奖。 说不准再过段时间，都能出一名女将。 他们若是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把自家里的夫人给惹急了，结果怎样真不好说。 一些官员暗暗吸了口凉气。 难怪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太过蹊跷呢。 原来这背后有寒王在推波助澜。 要知道，他们当中不少人的夫人、姐妹甚至是母亲、女儿，那都是朱颜阁的忠实用户。 早在得知寒王妃不愿意回归皇室的时候，就义愤填膺，为寒王妃鸣过好一阵子不平了。 如今若有人稍微鼓动一番，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寒王殿下，寒王妃在别庄也有一阵时日了。不知道可改变了主意？” 楚寒霄扫了那人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刑部尚书早已经摸清了脉门。 他拿出了一本奏折，手背上还带着三道红色的抓痕。 别问，问就是猫儿抓的。 “皇上，您历来处事公正、赏罚分明，可臣觉得，在寒王妃一事上，却缺乏公正。” 皇帝来了些兴趣。 “哦？你仔细说说。” “皇上，寒王妃为大周朝做了许多的事情，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封赏。 因此微臣以为，应当好好补偿寒王妃，再将其迎接回宫。” 皇帝做出了一脸为难之色。 “寒王妃到底是女子。” 户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 “皇上，圣人有云，用人当用贤，可也没说这用人只用男。 有能力之人，要看重其才能，怎么能简简单单只因为寒王妃是女子，而忽略呢？” 别人都能忍，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外面药材的价格都快涨到飞起了，引发的恐慌导致粮食、食盐价格也跟着上涨，再不想办法，价格彻底失控，他万死难赎。 再者说，寒王对寒王妃那么宠爱，如果寒王妃执意的想要参政，他们拦得住吗？ 那可是未来的储君、将来的皇帝，若官员真的能够拦住君主，又怎么会出现祸国妖妃？ 所以说，看开点。 人家寒王妃又不是不懂事的人。 无疾堂那么大的产业，说送就送了，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插手管过一次。 这样的胸襟和品性，还不值得信任吗？ 要他说，做人就是得识时务。 不能一边抱大腿求带飞，一边又嫌弃人家女子的身份。 那叫臭不要脸！ 第1236章 都是打工人，何必那么认真 户部尚书的话说完，大殿中的官员们保持了沉默。 皇帝目光扫视了一圈。 “怎么诸位爱卿都不说话了？” “这……皇上，臣等觉得户部尚书大人说的十分有理。” “哦？可是朕怎么记得前段时间你们还开口说，寒王妃是女子，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 官员们笑得苦哈哈的。 那自古以来，皇上还三宫六院呢。 可寒王殿下这位储君，不是早就表明，只会守着寒王妃一个人过日子？ 仔细想想。 他们这些官员，不过是拿了俸禄，为朝廷办差，用现在比较时兴的话讲，那就是打工的。 寒王是主人，寒王妃便是女主人。 打工的做了再多的贡献，地位再如何的重要，也比不过两个主子啊。 如此还执拗什么呢？ 早日躺平，看两位主子携手，共治天下不好吗？ 毕竟，历朝历代，不知道有多少臣子希望当皇上的格外省心呢。 他们现在有机会，当然要牢牢把握住。 这人只要一想通了，便觉得四面皆是坦途。 官员们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越想越觉得以前的坚持有点傻。 “皇上，寒王妃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她心胸开阔，性子温和，这一回坚持不回皇宫，也是真的被伤了心了。 所以一定得好好的安抚，臣觉得，不如给寒王妃赐一柄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如何？” 皇帝嘴角的笑瞬间僵住了。 “朕直接让位，让寒王妃坐过来好不好？” 上斩昏君，下斩谗臣都来了，就等于是放开了界定随便杀呗。 “呵，呵呵，”开口的官员也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太大了，“微臣只是提一个小小的意见，具体如何，还是得皇上定夺。” 皇帝又看向了楚寒霄。 “寒霄，这件事你怎么看？” “儿臣对此事没有意见，全凭父皇定夺。 不过在此之前，儿臣有一件事情需要得父皇允准，昭告天下。” “何事？” “那就是有关于恒安被人暗害，以及云澜受到诬陷、迫害的整个过程。” 皇帝目光暗暗一凝。 “这件事乃是傅家余孽暗中谋划，月奴的百里逐风也有参与，大家不都明了了吗？” “朝堂上的大人们自然都明了，可是天下百姓还在云里雾里。” 皇帝面上仍旧有些迟疑。 “这件事若是昭告天下，恐怕会有损皇室的威严。” 毕竟整个皇家被人像是耍猴一般的折腾，传扬出去着实是不好听。 “儿臣并不这么认为，天下百姓应该知晓真相。 更何况，百姓若不能清晰地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怎会全然确定云澜的无辜？ 以后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又如何保证能坚定立场不动摇？” 皇帝沉吟片刻：“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还有两处疑点，很快便能查清，等彻查清楚，将事情昭告天下之后，究竟该如何做，应该也有章程了。” 皇帝点了点头。 “那好，就依你来办吧。至于该如何将云澜迎接回皇室，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诸位爱卿也好好的想一想，拿出个章程来。” 户部尚书着急不已。 “皇上……” “朕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户部尚书快哭了。 “臣不能不急啊，再不急就真的要命了。” “太医院以及医道学宫之中还有许多的药材，暂时调拨出去，用以平抑药材价格，稳定人心。” “皇上，要不咱们再着急点。” 皇帝直接起身。 “行了，先散朝吧。” 第1237章 帝后偷孩子二人组 皇帝离开，还不忘扯上楚寒霄。 “父皇，你又把儿臣叫过来做什么？儿臣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单靠孙郡守一个人去调查，有些太慢了，还得他这边多努力。 皇帝扫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你……官员们现在的那些遭遇，都是你暗中出手的？” “是，父皇可是觉得儿臣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都是咱们大周朝的官员，你下手也得注意点分寸。” “儿臣整日都过不好，想见云澜和孩子都见不到，凭什么他们娇妻美妾、家庭和睦？ 再者说，儿臣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通知了朱颜阁，接下来王妃不在，暂停往外售卖各类药丸。 儿臣可没有去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那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们自己决定的。” 皇帝嘴角抽了抽。 朱颜阁里的东西，那是专门给各家的夫人小姐们定制的。 单单是那些美容养颜的药丸，那真是每种都有效果，且立竿见影，对身体又没什么损害。 这对于那些爱美的女眷们，简直就是灵丹妙药，若是停了，那不等于是要她们的命吗？ “那些官员们，你折腾就折腾了，朕也懒得管。 就是有件事……你没有和你母后说什么吧？” 楚寒霄顿时明白了唇角带了一抹笑意。 “父皇，母后也跟您闹矛盾了？” “咳咳，那不叫闹矛盾，那叫夫妻之间有时意见相左，而进行的友好和谐交流。” “交流的结果呢？” “交流的结果……自然是朕没交流过你母后。 不过这可不是朕怕她，是朕在谦让。” 楚寒霄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了些。 “父皇放心，儿臣可没有去鼓动母后跟您闹。” “哦，行吧，那你也快点去查，尽快的把云澜接回来。 也不能拖得太久，以至于百姓们承受了过多的损伤，那也不好。” “父皇放心，儿臣早就叮嘱过太医院了，张院正十分的有分寸，医道学宫的那些医者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是想借着此事彻底的帮云澜立威，又不是要毁了她的名声，让百姓心生怨怼，自然要掌握好其中的度。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还有最后一件事，你真的不帮朕去偷孩子？” “儿臣不去。” “那朕自己想办法了。” “行，您自己想吧。” 楚寒霄转身离开，完全没想到，皇帝后脚便带着皇后出了宫。 不就是偷孩子吗，他们自己亲自出手！ 别庄内，八宝和粥粥成为了看花花的主力。 两个爱玩的，碰上花花这个怎么折腾都没什么脾气的，那简直不能更合拍。 早晨给花花打扮成小乌龟，晚上就给她打扮成向日葵。 白天拿小船漂水上，晚上给直接种到花盆里。 当然了，这个花盆并不是真的用来栽花的，只是将小床打造成了花盆的模样。 八宝和粥粥开心的不行，花花也乐呵呵的任由哥哥姐姐折腾，丝毫不影响她喝奶、补觉。 傍晚时分，粥粥刚接过喝完奶换完了尿布的花花，正准备把她放到花盆里呢，就听到远处稀稀疏疏的有动静。 她转头看过去，便看到有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到了树丛里。 粥粥顿时睁大了眼睛。 好可疑！ 她抬起小手捂住嘴巴，没有声张，小心翼翼的挪到八宝的旁边。 “哥哥……” 经过提醒，八宝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严肃的小脸上，大眼睛骤然眯了眯。 有坏蛋？ 送他们上西天！ 第1238章 这该死的仪式感 皇帝带着皇后躲在一处绿植后面。 皇后想要起身，却被皇帝一把拉的蹲下。 “嘘，千万别动，再被护卫发现了。” 皇后眼皮跳了跳。 他们两人一路从别庄的门口走进来，这么大的动静，若是保护云澜的人都没有发现，那楚寒霄是绝对不放心云澜他们娘四个住在此处的。 “皇上，咱们就直接出去偷吧，反正都是走个形式。” 皇帝很不乐意。 “这怎么能行呢，咱们要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精一行。 说了要偷孩子，光明正大的出去抱了就走，那叫抢。” 皇后拿皇帝这该死的仪式感没有办法，只能无语的蹲在一旁，看皇帝撅着腚探头往外看。 正想要问问皇帝有没有看出什么最佳偷孩子路线来，就听到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嘿呀！哪里来的无耻小贼，竟然敢跑到粥粥大王的地盘上来撒野，还不快快现身！” 皇帝立马乐了。 自家小孙女这反应能力可真是够快速的。 一般的孩子怕早就被吓住了。 真不愧是他教养出来的大乖乖。 皇帝乐呵呵的准备起身，结果下一刻，一大把药粉从天而降，精准地扑了他一脸。 “咳咳，这是什……” 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张口想要问话，然后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还没来得及看清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子、孙女呢，就一头栽倒在了花坛里。 一旁的皇后也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步了皇帝的后尘。 慕云澜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粥粥已经拿了绳子准备捆人了，还不忘招呼花笺等人去报官。 负责保护帝后安全的暗卫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想要站出来履行职责，又不敢得罪两位小主子。 继续躲着吧，又怕皇上之后找他们算账。 一群自小被训练的，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硬生生的纠结出了一脸的褶。 最后有个大聪明想出来个好主意，直接把脑袋往跟过来的将离面前一伸。 “兄弟，帮个忙，打我一下。” 将离清冷着神色，垂眸看过去。 “不好吧。” “麻烦兄弟了，这点碎银子拿去喝茶。” 将离拿过了银子，毫不客气的一个手刀劈了下去。 慕云澜看着栽倒在灌木后的皇帝和皇后，又看了看将离身边躺了一地的皇家暗卫，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粥粥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娘亲，不要过来，这里有大坏蛋！” “等等！” 八宝也帮着阻拦。 “妹妹说的对，娘亲别过来了，省得吓到了你，这里交给我和妹妹来处理就好了。” “不是你们两个等等。” 八宝板着小脸，将小胸脯拍的啪嗒啪嗒响。 “娘亲你放心，我记着你之前的话呢，面对大坏蛋，也不能直接用毒。 所以我刚刚给他们下的是迷药粉，等粥粥把这两个大坏蛋绑起来，娘亲和妹妹就安全了。” 大坏蛋不能直接毒死，要抓了送官，然后用刑审问，顺藤摸瓜，最后连根拔起！ 慕云澜额角狂跳。 她现在万分庆幸好好教育过八宝，严禁他用毒。 “你们就没想过，将离叔叔带了那么多人守着四周，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堂而皇之的闯进来？” “因为这两个坏蛋比较厉害？”粥粥的眼睛越发的亮了，“那我和哥哥就是抓到了两个超级大坏蛋，说不准还能把他们送去官府领赏银呢。” “官府可不敢收。” 慕云澜连忙招呼着花笺来帮忙。 “快，把皇上和皇后扶起来。” 皇上和皇后？ 粥粥反应了一会儿，猛地睁圆了眼睛。 “皇爷爷和皇祖母？什么时候改行啦？” 第1239章 苦谁不能苦自己 皇帝和皇后醒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圈。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来偷孩子，反倒被孩子给上了一课。 慕云澜一脸的尴尬。 “父皇、母后，你们醒了？” 八宝和粥粥站成一排，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悄悄地用眼睛看向帝后二人。 皇帝连忙对着两个大乖乖招手。 “快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八宝和粥粥一脸的愧疚，见皇帝没有怪他们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皇爷爷、皇祖母，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们改行了。 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们就乖乖的假装没发现你们，让你们偷了。” 皇帝直接乐了。 “哦？朕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乖的孩子，让我和你们皇祖母偷都不反抗？” 粥粥痛快的点了点头。 “不反抗的。” 八宝小脸有些纠结。 被两个小奶团萌的心肝乱颤的皇后瞧见了，含笑看向八宝。 “八宝怎么了？” “皇爷爷、皇祖母，你们要是改行偷孩子的话，这触犯了咱们大周朝的律法吧？ 要不你们先别改行，先回去把律法改一改，这样我们就又是遵纪守法的好人了。” 律法不允许，就直接改律法？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真的很可刑。 帝后被逗的哈哈大笑。 连忙招呼着两个小奶团过来，一人一个抱在怀里，搂着像是对待心肝肉一般。 慕云澜连忙让人送上来茶水。 “父皇、母后，八宝和粥粥喜欢胡闹，回头我便好好的说说他们。” 皇帝抱着八宝，一听这话，十分的不赞同。 “朕倒是觉得八宝和粥粥做得很棒，他们这反应多快啊，下手又准又稳。 身为咱们皇家的孩子，就是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这可不是胡闹，这是他们的本事。” 皇后望向慕云澜，只对视一眼，眼眶瞬间红了，眼泪都直打转。 “好孩子，怎么瞧着瘦了这么多？” 她家云澜，这段时日可真是吃苦了。 慕云澜连忙笑着安慰：“母后，儿媳没事。” 皇后深吸了口气。 “怎么可能没事？” 一想到百里逐风等人的算计，以及傅家余孽的刻意针对。 皇后便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揪住了一般。 若是换做一般人，怕早就被这场风浪给淹没了。 慕云澜有些手足无措。 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安慰人。 皇后看出了他的情绪。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 正好我来了，跟你一起住一段日子，好好帮你调理身体。” 皇帝傻眼了。 “等等，皇后，你来的时候，也没说不回去啊？” 皇后抬了抬下巴，艳丽的眉眼闪过了一抹傲然之色。 “我也没说要回去啊？” 这是孩子没偷到，还搭进去一个媳妇儿？ 皇帝一算，这买卖可真是赔了个彻底，那怎么能行呢？ 他目光一瞥，看到了被栽在花盆里的花花。 “哎哟，朕的小孙女儿啊，这怎么都给种土里了？” 被子用的都是土褐色，远远瞧着，真的像是一个小娃娃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云澜啊，这老话说的好，再苦不能苦自己。 朕瞧着，你这别庄上没有什么人，平时要照看三个孩子，多辛苦。 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好呢，像看孩子这种脏活累活，就应该交给朕和你母后。 你没事儿就躺着歇歇，想想穿什么衣裳好看，戴什么首饰鲜亮，吃什么东西可口。 这才是正经事儿嘛！” 第1240章 精准的预判了他的预判 听着皇帝的话，慕云澜一时有些愣怔。 穿好看的衣服，带鲜亮的首饰，吃可口的东西，这些才是正经事儿？ 皇后难得赞同了皇上的意见，在一旁使劲的点着头。 “皇上难得把话说到点子上，云澜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喜欢把担子往自己的肩膀上扛。 本来嘛，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哪里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 若事事都要她考虑了，那还要楚寒霄，要咱们这些长辈做什么？” 慕云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皇、母后，这段时间着实让你们二位担忧了。我来到这里住，其实……” 皇帝连忙安抚她。 “你瞧瞧你，想的还没有你母后明白呢。 不想回皇宫，想在这里住，那就多住些时日。 咱们老楚家本来就是武夫出身，再往上几代，那都是在地里刨食的。 本身就没有太过严苛的规矩，哪里住的舒服，便在哪里多住些时间，无妨的。” 慕云澜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多谢父皇理解。” “你想明白就好，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花花身边，照顾她的人手，不怎么够吧？” 慕云澜明白，皇上刚刚那番话，无疑就是在给她现在的举动撑腰。 也是在给她吃一粒定心丸，让她接着放手做想做的事。 如此一来，自己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父皇说的是，三个孩子都在我这里，尤其是花花年纪小，更加需要多点人手照顾，如此一来，就颇有些捉襟见肘了。” 皇帝顿时开心了。 “你这孩子，有困难怎么就不知道来找我们？ 放心好了，我和你母后来了，以后看孩子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 保管把三个孩子看得稳稳当当。” “多谢父皇，多谢母后。” 八宝和粥粥开开心心的把自己的新玩具，也就是花花，介绍给皇帝。 顺便教给他用花盆养妹妹的最新方法。 皇后则拉着慕云澜的手，坐到一旁说话。 婆媳两人分开许久，皇后是满肚子的担忧和关切。 皇宫之中。 楚寒霄将人手布置下去，正准备回到东宫之中喘口气，就看到了带着一众宫人，安静等待的吴泉。 “吴公公，你怎么在这儿，可是父皇有什么事情要宣我过去？” 吴泉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奴才见过寒王殿下，皇上那边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折子请殿下处理一下。” 吴泉身后跟着的宫人走入光亮处，楚寒霄这才注意到，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厚厚的一摞奏章。 “父皇人呢？” “去别庄上偷孩子去了。” 楚寒霄额角一跳。 “胡闹！去通知母后，让她派人去请父皇回来。” 吴泉笑容越发的僵硬了。 “那个……殿下，皇后娘娘陪着一起去的。” 敢情这去偷孩子，还找了个帮手。 楚寒霄快手揉了揉眉心。 “八宝和粥粥在别庄上和妹妹玩得极好，眼下花花离不了母亲，这两个小家伙不会跟着父皇和母后回来的。” “是啊，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清楚，所以他们便决定，一并留在别庄上，帮着寒王妃看孩子了。” “……” 楚寒霄深吸了口气。 好，好的很。 不愧是他的亲爹娘。 精准的预判了他的预判。 楚寒霄心中气闷，却又拿这帝后二人没有办法，于是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清查奸细、处理官员、以及推行朝政上。 刚开始，官员们发现皇上没有上朝，反倒是寒王临朝听政，都还有些诧异。 毕竟，皇上曾经可是拿着长剑追着寒王殿下满处跑。 就是因为寒王想偷懒，一再要求皇上再大干五十年。 怎么今日这般勤快？ 结果，很快他们便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第1241章 皇上您回来吧，臣等受不了！ 以前皇上临朝的时候，手腕颇为严苛，官员们每次都要战战兢兢，写奏章也要一再地斟酌。 本以为已经是足够精心了，可到了寒王这儿，才知道，要求这种东西完全，可以没有上限。 他们精心准备的奏折，被寒王殿下批复废话太多。 甚至一些请安的折子，直接用朱笔画了个叉，给退了回去。 这也就罢了，三省六部、大事小情，那就没有他记不住的。 本以为寒王这段时间沉迷接媳妇，根本没有关注外面的事情，结果这一上朝才知道，他心里有数着呢！ 一个个官员被寒王问的是汗流浃背，批评的满头是包。 好像一件事情，三天没有解决，那就是犯了滔天的大罪一样。 有些胆子小的，双腿发软，都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官员们走出大殿，都有种在油锅边滚了一圈的错觉。 皇上哎，您快回来吧！ 微臣等人需要您啊！ 别庄上，帝后二人陪着三个孙辈，整日玩的乐不思蜀。 皇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楚寒霄整日吵吵嚷嚷的让他接着干了。 有悠闲的日子过，谁乐意整日当卷王、找罪受？ 到了第二日的傍晚，便有官员大着胆子前来求见皇帝。 皇帝听了，直接吩咐人把那几个官员赶走。 “这里可是私人的园子，要拜见皇上，那就去宫里啊，来这里做什么？ 把他们赶走，快点赶走，朕还要陪着八宝和粥粥去钓大虾呢！” 别庄往后不远处，便是一处小湖。 湖的面积并不大，却很深，湖水清澈，一眼便能够看到水中的游鱼。 皇帝瞧见，那心中的钓瘾立马被勾起来了，和八宝、粥粥一商量，立刻便准备来这里钓鱼。 八宝和粥粥自然有自己的专属小钓竿。 两个小家伙看着吃饱喝足，玩自己手指的妹妹，立马看向皇帝。 “皇爷爷，花花妹妹应该也很想钓鱼的。” 皇帝看向花花。 花花这两日对他有些爱搭不理，完全不像是之前相见时那般亲热。 皇帝心里苦，觉的一定是花花感知到了什么，在用这样的方法为云澜鸣不平。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花花这小家伙极为有孝心。 现在有了讨好孙女的机会，皇帝那叫一个珍惜。 “花花也是厉害的孩子，咱们去钓鱼，她怎么能没有钓竿呢？快，赶紧给恒安小郡主也准备一支。” 内侍们可愁坏了。 恒安小郡主才四个多月，那小手嫩的跟水豆腐一般，大一点的东西都握不住，这钓竿就更别想了。 匆忙之间，到哪里去找如此合适的鱼竿？ 慕云澜主动出来解围，随手折了枝柔软的柳条，递给花花。 这小家伙一看到自家娘亲，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攥着柳条，跟拿着什么宝贝一般。 皇后瞧见，故意逗她，想要将柳条给拿过来，结果她直接攥紧了不撒手，嘴巴里还发出哎呀、哎呀的抱怨。 “好好好，皇祖母不抢，我们花花也有自己的小鱼竿了。” 粥粥瞧见了，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发。 “哥哥，用柳条能去钓鱼吗？” 八宝眨了眨眼睛。 “也许是愿者上钩？” 皇帝领着孩子们兴致勃勃的出发，还不忘了吹嘘自己的光荣战绩。 “想当初，皇爷爷钓鱼，那可是一把好手。 鱼钩一甩，那是满湖里的鱼儿都跟着震动。 争先恐后的咬饵，那叫一个威风！” 半个时辰之后，粥粥再次跑过来，看向皇帝身边空荡荡的水桶。 水桶里面除了水，干干净净，简直比她的眼神都要清澈。 “皇爷爷，您的威风去哪里了？” 第1242章 这是什么天选之女？ 皇帝尴尬。 内心疯狂的咆哮。 他，堂堂帝王，天下之主，竟然，连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这不科学啊！ “那个，粥粥啊，应该是饵料不好。” 他话音刚落，八宝那边就传来一声惊呼。 “妹妹，你的鱼漂动了。” 粥粥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鱼竿，抿起小嘴，用力一拉。 一条三斤左右的鱼儿被甩到了空中。 “哇，清蒸、清蒸。” 粥粥流口水了。 八宝正替自家妹妹高兴呢，忽然感觉手中的鱼竿也有了动静。 “我也钓到鱼啦！” 八宝连忙用力，结果他力气小，还是一旁的花笺帮忙，这才顺利将鱼儿拉过来，大小和粥粥钓到的那只差不多。 粥粥看了。 “红烧正合适。” 皇后轻笑一声。 “皇上，八宝和粥粥跟您用的，好像是一样的鱼饵吧？” 皇帝觉得自己还能狡辩一下，维护一个空军的威严。 “这个事情吧，不好说的……” 他话未说完，周围骤然传来一阵惊呼。 皇帝扭头去看，只见一条鱼本来在水里游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何，突然一个加速，猛地冲向了岸边，吧嗒、吧嗒崩了两下，直接跳到了花花的小车边。 “……” 粥粥欢呼。 “妹妹好厉害，果然是愿者上锅。” “妹妹，是愿者上钩。” “一样，一样，花花妹妹的那只炖汤，一样要上锅的。” 皇帝看了看水面，看了看鱼钩和鱼竿，就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有问题。 “这个吧……可能是这个位置不好，鱼儿都不开口，这就没有办法了。” 皇后在一旁翻白眼，才不惯着皇帝这个臭毛病。 “八宝、粥粥，你们皇爷爷说，想跟你们换个位置呢！” 两个小奶团没有多想，痛快的答应下来，搬了小凳子便跑到皇帝这边。 皇帝眼馋孩子们能钓上鱼来，面上一片勉强，内心却欢喜的换了地方。 结果一刻钟之后，八宝和粥粥再次有了收获。 守着花花的侍女更是忐忑又激动的将蹦上岸的鱼儿，一条条重新丢回水中。 皇帝呢？ 他旁边的水桶多了两片落叶。 不过，当皇帝的嘛，就是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俗称脸皮厚、稳得住。 他干脆搬着凳子坐到了花花的小车边，一把将吐奶泡的花花抱进了怀里。 如果不是怕皇后找他拼命，他甚至想过，把花花捆吧捆吧绑到钓竿上，说不定能把这片湖里的鱼都给钓上来。 然后，皇帝悟了。 人，不能仅靠自己的努力。 这该抱大腿的时候，就得抱大腿。 自从抱着花花钓鱼，那鱼儿是一条连着一条。 那滋味……爽！ 皇后也惊呆了。 试着把花花抢过来，然后皇帝的鱼竿便陷入了沉寂。 皇帝看着已经睡着的小奶娃，钓鱼的心思都没了。 “清儿，你说……以后若是把花花给抱到朝堂上去，带着她去上朝……处理起朝政来，是不是也会格外顺利？” “不能吧，花花就是个小孩子。而且之前因为她能分辨美丑之事，已经闹出了一场风波了，若是再让人知道她有此等能力……” 皇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你说的有道理，来人，给寒王传信，让他抓紧时间办事！” 他之所以出来，不在皇宫，一来是实在想念孙子孙女，二来，不就是让楚寒霄成为老大，放开了手脚去办事吗？ 省得寒霄下手狠了，折腾出一些老臣求到他面前。 这人上了年纪，就要讲些情分，总不好一点都不管的。 所以干脆躲出来，让那些人直接见不着。 “是。” 孙女有如此神奇的能力，那云澜手中的权利就必须更大一些。 如此，才能彻底杜绝有些人的觊觎、利用之心。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保护欲，有时候比父亲要强盛的多。 这是事实。 第1243章 由奢入俭难 皇帝的话，很快便传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楚寒霄虽然一早就打算了放开手脚去做事，可有了皇帝的准话，便更加多了几分底气。 吴泉安静的在一旁磨着墨，后背微微弓着，姿态格外的恭敬。 身为内侍总管，他是最能够体会两任当权者的不同的。 皇上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不过，经历过几任皇子争权，做事总喜欢留一分余地。 因此，严肃之中也透露着几分平和。 可寒王殿下却全然不同。 他自幼被太后针对，之后更是在战场之上历练，手腕强硬，处事不但有杀伐之气，还处处透露着一股无情，严肃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却觉得这样是好事。 经历过这么些年的发展，眼下的大周朝，虽不能说是人人安居乐业，但绝大多数人都不至于饿死了。 生活平稳，便容易滋生蛀虫。 唯有以雷霆手段处之，才能将其彻底消灭。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十日一晃而过。 朝中的大臣们逐渐适应了楚寒霄的节奏。 但凡所报，必有实情。 但凡实事，必有结果。 因为拖延着六七日没有把一件事处理完的官员，已经率先被扣了俸禄训斥过了。 这名官员是被叫到御书房单独训斥的，据传言： 堂堂七尺男儿，被寒王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强撑着回府之后，嚎啕大哭，那哭声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官员们都是有身份的，越是身份高便越是要脸。 若真被寒王给训得当场忍不住痛哭出声，那就真的没有脸面在朝堂上立足了。 因此，他们卯足了劲儿做事，加上新晋官员们加入，整个官僚机构犹如严密的机器，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 楚寒霄很清楚，要想马儿跑，就必须给马儿吃饱了草。 他赏赐起来也毫不吝啬。 能升官的就升官，不能升官的，要么给银子，要么给药丸。 事实证明，这三类赏赐，竟是最后一种最受欢迎，毕竟那可是寒王妃出品。 如此赏罚分明，竟有官员觉得这样的节奏好像也不错。 然后他连忙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后。 太可怕了，竟然被寒王给卷习惯了。 这十日，药材的价格经过控制，虽然没有再继续上涨，但是也没有落下来。 而粮食、日用品一类的价格却在小幅度的上升。 无疾堂因为药材不足而暂停歇业。 以前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没有了这个便利，百姓们才意识到无疾堂的重要性。 尤其是那些不幸患病的，几两银子拿了药材，却没有将病治好，他们瞬间傻眼了。 这才慢慢回忆起来，没有无疾堂的时候，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整个京城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就连茶馆、酒楼都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有些人闷闷的喝着酒。 酒意上涌，难免便止不住将心里的话往外倒。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原本我总想着，自己绝不会成为那样的小人。 可没想到，到头来才发现，早在不知不觉中做了小人还不敢认。” 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不少酒客的共鸣。 “谁说不是呢，明明之前药材商人找了医者，和寒王妃进行医术比试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无疾堂的重要性，也明白了寒王妃做了多少事情。 可这人啊，就是忘性大，这才过去多久，竟又轻而易举地受了有心人的蛊惑。 要我说，也不怪人家寒心，这换做是我，怕是会做得更过分。” “我们这还算好的，顶多是生些小病，硬熬也能熬过去。 可我听说，那些牲畜得了疫病的可不得了，损失惨重啊。”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也没见朝廷拿出什么法子来？” “朝廷能有什么法子，里面也有不少的奸细，暗害寒王妃呢！” 不少人再次饮了一杯酒，重重的叹气声接连不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1244章 他们是没长嘴吗？ 民间舆情很快便被人收集着，一并送到了楚寒霄的面前。 楚寒霄看着记录，眸光一点点亮起。 “是时候了……” 锐影蓦地抬头：“主子，要开始动手了？” “立刻动手！” “是。” 一夜之间，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很多百姓一觉醒来，看到那密密麻麻贴纸的告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别吵，别吵，我来给你们念念。” “这告示总共有好几份，一份是恒安小郡主被人暗害，生了天花，百里逐风派人散布流言，故意逼迫寒王妃带着小郡主出宫……” “旁边这份是孙郡守之女孙湘君死因，以及冒名顶替者的身份调查。” “这连供词都给贴出来了？” “不仅有供词，你们瞧这里，那些染病的牲畜，竟然是月奴故意贩卖到大周境内的，之所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躲避过了调查，是因为有西凉王的帮忙！” “你们快看，还有药材！药材之所以价格居高不下，是因为月奴提前设立圈套，和大周朝签订了药材供给的合约，买走了大批量的药材，才导致境内供应不足。” “这是要故意制造恐慌？” “什么制造恐慌，想的未免也太肤浅了。 药材不足，却有疫病爆发。 如果不是太医院和医道学宫培养了大批的医者，及时遏制住了疫情的传播。 现在我们想的应该是如何保命了！” 告示不仅贴在了京城，还在不断的朝着各地散布。 百姓们终于清晰地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也更加意识到了自己当初被人利用的彻彻底底。 “所以传恒安小郡主是灾星，为的就是逼迫寒王妃出宫，然后想办法将人带走？” “可不是吗？寒王妃避灾的皇庄被人给冲破了，还制造了一场大火，当时可是都传出消息，说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被火烧死了。 如果不是寒王殿下聪明睿智，加上寒王妃性情坚定，并未答应百里逐风的条件，恐怕，我们现在已经不单单是缺药那么简单了！” “卑鄙小人，无耻鼠辈！” 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百里逐风和西凉王破口大骂。 负责巡逻，维护秩序的顺天府差役瞧见了，不由的皱眉看过去。 那些骂人的百姓也不心虚。 “怎么，难道我们骂的不对吗？” “看看你们旁边的人。” 那些人被气的脸色发红，却始终没有开口。 差役们蹙着眉头：“光知道开口骂，都不知道关心一下旁边的人，看看他们是没有长嘴吗？” 哈？ 差役们一边摇头一边走。 “骂的也太清汤寡水了，要不是我身上还穿着官服的衣裳，我都想亲自上场教教他们。” “这不错了，刚才还听到几个书生，只知道在那里喊有辱斯文呢，都不知道问候一下他们的祖宗十八辈。” “这一届百姓，骂人水平不行啊，想当初，我一个人，消耗了好几个老头，硬生生把他们气的口吐白沫。” “这算什么，在我嘴里，那别说是鸡犬不留了，藏在泥巴里的蚯蚓，那都得被我骂的羞愧撞石头。” 百姓们：“……” 别光在那里打嘴炮，有本事直接开口说，让他们见识、见识语言的多样性啊！ 朝堂上。 官员们也被楚寒霄的速度惊住了。 这才几日，所有的事情全部调查清楚，证据环环相扣，证词清晰明了，无任何疑点、错漏。 这速度，他们愿称寒王殿下为——最快的男人！ 第1245章 雷声大雨点小？ 楚寒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暗中，喜提了一个他十分不想要的称号。 百姓如水，君王如舟。 要想在波澜不断的水中平稳前行，就一定要时刻警惕、掌握好方向。 将所有的真相昭告天下，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正如同有些百姓所言，人都是健忘的，今天吃足了教训，明天说不准又会掉在同一个坑里。 因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深刻牢记，再不能重蹈覆辙。 宗人府大牢。 西凉王已经被关押了多日。 且这一次的关押和上一次全然不同。 上一次，名义上说是关押，实际上则是找了个单独的院落，将他们一家人看管，限制也并不算多严格。 可这一次，是切切实实的关入大牢、戴上了枷锁，就连他带过来的女儿和侍从都没有放过。 每一日，除了有人过来送饭打扫，便再无一人探望。 西凉王从刚开始的义愤填膺、声声喊冤，到后面的沉默不言，熬到现在这个时候，甚至于都有些绝望了。 他想尽一切办法的联络在外的两个义子，甚至就连身上用来装饰衣衫的宝石一类都送出去了，可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就在他快要煎熬不住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楚寒霄。 大牢之中的环境自然不会好，光线昏暗、阴冷潮湿。 楚寒霄一身绣着龙纹的常服，金冠玉带、葳蕤华贵，与这牢房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缓步而来，衣衫之上的龙纹随着他的动作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守护在旁边的狱卒纷纷恭敬行礼。 “见过寒王殿下。” 楚寒霄淡漠地点了点头，而后停在了牢房门口。 西凉王顶着脖颈上沉重的枷锁，心中激动，面上却故作出一副愤怒不解的模样。 “这已经是第二次将本王关入宗人府了吧？ 寒王，本王好歹也是你的舅舅。 你就这般对待自己的亲人吗？” 楚寒霄没想到这西凉王关了这么久，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不说，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呢。 他神情淡漠，唇角微动，吐出来的话语寒光四射： “舅舅？你也配？” 西凉王眼皮猛地一跳。 “血脉亲情在那里摆着，本王如何就不配了？ 寒王殿下到底是威风了，即将荣登太子之位，就不把亲舅舅放在眼中了？ 你可不要忘记了，你能有今天，全仰仗整个西凉在背后支持！” 楚寒霄差点被气笑了。 他早就知道这个舅舅蠢，却没想到他竟还这般拎不清。 也难怪会被百里逐风利用。 “你自己这么蠢，就应该安分守己，如此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本王至少会保你一生荣华无忧。 可你不该蠢而不自知，试图获取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牵连了母后不说，还害了整个西凉一族。” 西凉王不耐烦的动了动，手腕上缠绕的镣铐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好外甥，你来这里探望舅舅，不是带我出去，而是来跟我说教的？ 那就大可不必了，上一次被关押到宗人府的时候，你母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你不必在这里多费口舌，赶紧放本王出去！” 他笃定了楚寒霄不会拿他怎么样。 一来，他是楚寒霄的亲舅舅，他还没坐上储君之位呢，就背上一个杀害亲人的恶命，楚寒霄就算是毁了。 再者说还有西凉，楚寒霄舍不得放弃这么大的势力支持。 他无非就是想再和上次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他，让他老老实实的支持他和纳兰清罢了。 第1246章 大义灭亲！ 西凉王自认为想通了楚寒霄的目的，神情越发的倨傲了。 “外甥，你这眼看着就要执掌整个大周朝了。 身为长辈，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应该教导你两句。 这人啊，不在乎犯了多大的错，而在乎究竟有没有用处。 你以后执掌朝堂，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性格刚硬了。 而且你要清楚一点，那就是内外有别。 那些大臣再如何的得心应手，也不如亲人对你真心实意。 最核心的利益还是应该交到亲人的手中。” 楚寒霄蓦地冷笑一声。 “那按照舅舅的意思，应该把你从西凉宣召到京城，然后帮着我共同执掌大周朝？” 西凉王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按理来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可如果你需要舅舅的帮助，舅舅自然会不遗余力……” “我不需要。” 楚寒霄一句话，直接把西凉王给堵的停在了原地。 他脸上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来之前我便想好了，如果你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并且愿意主动承担责任。 那么看在那一份血缘相连的份上，本王会对你从轻发露。 至少保住你的性命，不让母后伤心。 可现在看来，你不仅没有反思，反倒还在痴心妄想！” 楚寒霄面容如冰。 “上一次，你带着女儿纳兰妩前来，试图插足在本王与云澜之间。 看在母后的份上，再加上当时与百越开战，这才勉强饶过你一命，让你继续担任西凉王。 本以为你应该痛改前非，没想到竟变本加厉。 你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本王没有查出来吗？” 西凉王眼神明显的一虚。 “我做什么了？我做的事情，不全都是为了你着想吗？ 你看看皇上说有意立你为储君，可拖来拖去拖了多久了。 为什么迟迟不办这册立太子的大典？还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让皇上知道你的作用，好尽快定下来？” 楚寒霄眉心蹙起。 “百里逐风就是这样说服你，帮他往大周朝境内，贩卖那些生病的牲畜？” “那些牲畜不过是没怎么有精神，但是价格便宜，短短的一个月，就挣了十几万两银子。” 楚寒霄只觉得眼前这人不可理喻： “你缺银子吗？” “银子谁不是希望越多越好？再者说，我这是帮你们立功。 没听说过那句兵马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有疫病生出来，才有你那媳妇儿慕云澜发挥的余地。 要不然，她怎么才能帮上你？你怎么才能提高地位？” “这么说来，本王和云澜还得谢谢你苦心筹谋了？” 西凉王这会儿再傻，也意识到楚寒霄说的是反话。 “我这个做舅舅的，的确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想到那百里逐风居心不良。 寒霄啊，舅舅跟你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没有半句虚言的。 舅舅也已经意识到了错误，你放心吧，等这次再出去，舅舅绝不会轻易受人蛊惑了。 出去就一心一意的帮你，还有慕云澜，她那手医术，的确是不错。 舅舅也就不反对你只娶她一个了。” 西凉王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楚寒霄冷笑一声：“出去？舅舅还想去哪儿？” 西凉王刚刚展露出来的笑容瞬间没了。 “你这孩子，我们可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总不能真的处置了自己的亲舅舅吧？” “怕是要让舅舅失望了，本王的确打算大义灭亲！” 不反对他只娶云澜一个？ 可怜，给他几分脸面，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第1247章 丑恶的嘴脸 楚寒霄看着西凉王，眼神之中满是厌恶。 经历了太后的事情，他对亲缘十分淡漠。 是云澜和孩子们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知道，有家人依靠和支持，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可现在，这个亲舅舅，却让他看尽了一个亲人丑恶的嘴脸。 本应该互相扶持，他却在背后百般利用、捅刀，之后又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属实是令人作呕。 西凉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的望着楚寒霄，眉头紧锁。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大义灭亲？” 他的心中咯噔一声，不断的往下沉。 不过仍旧心存侥幸。 楚寒霄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断臂膀之事呢？ 他不由得放软了态度。 “外甥，舅舅之前做的事的确是不好，舅舅也仔细的反思过了。 我年纪也大了，又只有你母亲这一个亲妹妹，不支持你支持谁呢？ 今后舅舅回到西凉，一定唯你的命令马首是瞻，绝不再听从旁人的挑拨。” 楚寒霄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会过来？” “当然是念在我们的血脉亲缘之情了。” “你们对我的王妃百般算计，甚至鼓动百姓，将我的女儿说成是灾星。 本王便想着，总得让世人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思来想去，唯有用杀鸡儆猴这一招。 而舅舅来做这个鸡最为合适了。” 西凉王眼睛发红，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的亲舅舅！ 你母亲同意吗？她知道了你这样做，该有多伤心？” “母亲早在上一次把你关在宗人府的时候就说清楚了，是你一直执迷不悟。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你混账！你残害血亲、冷血无情，你这样的名声传扬出去，皇帝怎么可能还让你做太子？” 楚寒霄唇角浮现一抹冷笑： “舅舅该不会以为，我能够走到现在，靠的是好名声吧？ 早在我领兵征战的时候，便被人传扬冷血无情。 之后杀贪腐官员，镇压无良盐商，手上沾染的人命不知凡几。 天下百姓谁人不知？” 西凉王对上那双冷峻深邃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起，渐渐的爬遍全身。 “寒……寒霄……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可是亲人。” “你受人挑拨，在背地里算计我和云澜，从未想过我们是亲人。 如今被揭穿真面目，即将要被绳之以法，却口口声声的利用亲人这两个字道德绑架。 着实是不好意思，你这样的亲人，本王可消受不起。” 西凉王彻底慌了。 “你不能这样！你不怕失去西凉的支持吗？” “你能够稳坐西凉王的位置，靠的便是我母后。 换掉了你，西凉只会更加的安稳、听话。” 所有的底牌出尽，西凉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谈判的筹码。 “那你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奚落一下自己的亲舅舅？” “纳兰阙究竟是何人？” 西凉王之所以这般糊涂，和这个义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调查此人，却查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不把这人调查清楚，他总觉得是个隐患。 “只是个寻常孤儿罢了。” 楚寒霄眼底寒芒流转。 “舅舅若如实相告，我可保全你的妻子儿女。 既然你这般态度，那就不必再谈了。 本王就真正的来一场大义灭亲、斩草除根！” 第1248章 西凉王之死 楚寒霄说完，转身便向外走，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 西凉王蓦然抬头：“你等等！” 楚寒霄停下脚步。 “本王耐心有限，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他来自于哪里，真实身份是什么，只知道他和月奴有联系，而且联系的十分紧密，但又不像是月奴的探子，他手底下，还有一帮人，听从他的指派。” “月奴……” 楚寒霄收回目光，转身欲走，西凉王不甘心的站起身来。 “寒霄……寒王殿下，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勾结外族，谋害当朝皇子妃，按照律法应该斩首，不过看在你是我舅舅的份上，本王留你个全尸。” “全尸……哈哈，哈哈哈……楚寒霄，你可真够狠的。 你这般对待自己的亲舅舅，就不怕有报应吗？” 楚寒霄转头，神色丝毫没有受他这番话的影响。 “本王的孩子们个个非凡脱俗，本王的王妃，更是天上来的仙女，有什么好怕的？ 该怕的是你，是你们这些居心不良之人，到了地下，好好反省吧！” 楚寒霄刚出宗人府，锐影就匆忙前来禀报。 “主子，刚刚顺天府那边传过话来，说纳兰阙买通了狱卒，试图越狱。” “他被关押在大牢之中，还有银两去打点疏通？” “进去的时候的确是搜过身了，没有发现任何银两。” 楚寒霄眼眸微垂。 “用的既然不是银两，那么这个纳兰阙就一定还有另外的倚仗。 仔仔细细的去查，重点查一查这纳兰阙的身世和他手底下的势力。 另外把人看好了，在本王下令之前，绝对不允许他死了。” “是。” 楚寒霄走了两步，又蓦然停了下来。 “百里逐风差不多应该抵达边境了吧？” “明日一早，应该就差不多到了。” “边境那边都准备好了？” “按照主子的吩咐，全军戒备，即便是要不了那百里逐风的命，也一定让月奴彻底的乱起来。” “好，另外，皇宫这边也要逐步的准备起来。” “是，请主子放心，属下等人做足了准备，一定热热闹闹的将王妃和小主子们迎回来。” 楚寒霄的神色这才松动了一些。 “白绫、毒酒、匕首，给西凉王准备上吧，让他自己挑选一样。” “是。” 楚寒霄这边刚刚回到皇宫，消息便传了过来。 “主子，西凉王去了，选了毒酒，并未受什么痛苦。” “将他的死讯传扬出去，我去见一见母后。” “是。” 楚寒霄趁着夜色出了皇城。 而别庄这边，消息同样灵通，皇后已经得知了西凉王的死训。 她坐在窗边，愣愣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天色已经黑透，可八宝和粥粥还很精神，外面的回廊下点燃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为夜色别添了几分美感。 慕云澜端了茶水过来。 “母后，我给您熬了安神养颜的花茶。” 她也是刚刚得知西凉王的下场。 那是皇后的亲兄长，别管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多么的憎恶，此时心中一定是不好受的。 皇后回过神来，略显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这么晚了，还忙什么，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慕云澜微笑：“这两日，父皇和母后帮我看着孩子们，我整日闲的很，正好也找点事做。” “快坐下，你瞧院子里多热闹。” 慕云澜将花茶送到了皇后的手边，望着外面活灵活现的生肖灯笼，眼睛里也带着微微的亮光。 “母后，西凉王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还请母后节哀顺变。” 皇后低头，神情难掩悲痛，眼底也带着泪光。 “早在上一次，我便提醒过他。 可他不知悔改，有今日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放心吧，母后没事，所有的道理都懂，只是一想到我们幼年时一同长大的情形…… 到底还是有几分伤感。” 第1249章 不要因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皇后说着，思绪不由的回忆起了当初在西凉的时候。 “西凉不同于大周这般强盛，国家实力弱，君臣也就各有心思。 我记得，父王经常大发雷霆，只因为朝堂上对于西凉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争执不休。 小的时候，总是害怕父王发火，每一次我都会捂着耳朵，到屏风的角落里躲起来。 大哥总是能第一个找到我，牵着我的手离开那里。” 想到了过往，皇后终于忍不住垂下了眼泪。 “可是这人啊，总是变得那样快。 我想不明白，西凉已经归附于大周，西凉的百姓也早已经习惯称呼自己为大周人，他为什么偏偏生了别的心思？ 以前动荡的时候，整日想着安稳，可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日子，他又贪心的想要更多。 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就不好吗？” 慕云澜轻叹一声： “人心不足才是最可怕的。” 皇后低着头，默默的掉着眼泪。 慕云澜看着，眼眶也跟着酸涩。 “母后，其实……” 她想要说什么，却又忽然停住。 皇后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如果我开口请求的话，皇上和寒霄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大哥的性命。 可我不能那样做，我如今是大周朝的皇后，我不能明知道大周的律法，还要公然的去违背。 若我开了此先例，今后那么多的皇亲国戚，后宫妃嫔，又该如何？” 慕云澜明白。 就好比当初在现代时，刚开始见到生病倒地的老人，大家都会热心肠的上前将人扶起。 可就是因为一个扶老人的案子，法官说了一句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从而导致了整个社会风气的转变。 现在这个封建的时代，皇权太过于高高在上。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一旦滥用权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后擦了擦眼泪。 “云澜，我得先回一趟城内。” “我这便去告诉父皇。” “不用告诉你父皇，也不用让人去刻意的准备。 我这次回去，不是以皇后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去帮兄长收尸。 他人已经没了，别管生前犯了多大的错，死后总该有一份体面。 我帮他收敛尸体置办丧仪，而后让人将他送回西凉，埋葬在我父王和母后的身边。” “那我陪着母后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这里吧，西凉王被处置，你之前承受委屈的事情，也会很快有个定论。 母后多带些人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管出于何等考虑，云澜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露面。 慕云澜送皇后离开，直到马车彻底消失踪影，这才转身，慢慢的朝庄子里面走。 花笺扶着她的手臂，看她神情很是低落，不由得出声安慰。 “主子，那西凉王有今日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主子不必多想。” “我倒是没有想他，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这人啊，不管坐到什么位置上，总归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就比如说母后，她现在都是皇后了，也是如此。” “奴婢倒是觉得，该反思的应该是那些心存不轨之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就比如说奴婢吧，奴婢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主子和小主子们。 只要安分守己，不仅能够拿月钱，还能时不时得到主子的赏赐，生活的安稳富足。 若西凉王没有生出贪婪之心，又怎会受人蛊惑，走到今日境地？ 所以奴婢才觉得主子没有必要去感慨，您又不是犯错的人。” 慕云澜脚步微顿，转头看向花笺眼神之中满是赞赏，心情也骤然轻松了许多。 “我们家花笺真是厉害，想问题可比我通透多了，回头我可要向你好好学习一下。” 花笺被羞得满脸通红。 “主子，您别笑话奴婢。” “哪里是笑话你，是真觉得你这想法精辟。 这几日我差点钻了牛角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所以才引发了这些争端。 听了你这番话，竟豁然开朗，该反思的不是我，而是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人，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第1250章 上山寻宝 慕云澜心情变好，脚步轻松的去找八宝和粥粥。 这两个小家伙听皇帝讲了个画本子里找到宝藏的故事，便迷恋上了上山寻宝。 总觉得庄子后面的山脉当中，肯定藏着什么宝贝。 皇帝被逗得不行，便也纵容着他们胡闹。 这两日在庄子里寻宝。 他们后面找，他便让人在前面埋。 这埋还有讲究，得做好伪装，最好是提前几日埋，这样就能掩盖泥土被挖掘的痕迹。 不过，庄子大小有限。 两个小家伙很快便失去了兴趣，转而将目光投到了山上。 花花则因为年纪太小，被嫌弃，从而无缘参加这场活动。 然后这历来情绪稳定的小家伙，罕见的哭闹了两声。 这可把皇帝给心疼坏了，连忙抱了花花起来哄。 “带带带，上山寻宝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带花花呢？ 必须带着咱们的花花小福娃，说不准咱们一下子就能找到许多的宝藏。 那可不就发财了？” 粥粥听到这话，那眼睛亮的不行。 “上山、上山！” 八宝收拾着自己的小铲子、小锄头等一系列特制的工具，一把背到了后背上。 “冲！” 慕云澜走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八宝和粥粥一边欢呼，一边往外跑。 身后跟着好几个着急又不敢提醒的护卫。 “慢一点。” “娘亲，皇爷爷带我们去寻宝，花花妹妹也想去，她又不会走，又挖不动小锄头，本来我们不想带她的，可是她哭，那就没办法了。” 粥粥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大姐姐的姿态。 “自己的妹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着呗！又不能直接给扔掉。” 八宝在一旁点点头。 “是的，律法规定，不能够遗弃小孩子。” 慕云澜被逗笑了。 “花花若是长大了，知道你们这两个哥哥姐姐这般宠爱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粥粥现在还是满门吃的心思。 “那花花妹妹能把好吃的分我一半吗？” “这得看花花的意思，不过，我感觉，应该没问题。” 粥粥顿时越发的高兴了。 一路折返回去，跑到皇帝的身边，轻轻的捏了捏花花的小脚。 “妹妹，姐姐不嫌弃你不会走了，那你记得要好好考虑，分给我点心哦？” 皇帝在一旁乐不可支。 孩子们的作为，总能让他感觉到一股别样的可爱和新奇。 “粥粥是个好姐姐，今天晚上皇爷爷就奖励你最喜欢的雪花酥。” “芜湖！好耶！” 粥粥开心极了，并且决定和自己的哥哥分享。 八宝虽然不怎么喜欢吃甜点，但是却很珍惜妹妹的心意。 “谢谢妹妹，以后我的点心全部都给你。” “谢谢哥哥。” 皇帝要上山，自然有护卫先行上前调查路况、清理道路，唯恐伤到了龙体。 慕云澜总是在庄子上，也有点闲得慌，便跟着孩子们一起去。 庄子距离后面的小山还有一段距离，乘坐马车都走了小半个时辰。 到了山脚下，粥粥便迫不及待的开挖。 “宝贝呢，宝贝在哪里？这里的小土堆圆鼓鼓的，是不是底下埋着什么宝贝？” 慕云澜瞧见了，连忙一把将粥粥捞起来。 粥粥突然腾空，手脚扑腾了两下。 “娘亲，怎么啦？” “乖，你想挖宝可以，但是放过别人家的坟！” 粥粥这才弄明白，那小土堆圆鼓鼓的，里面埋的不是宝贝、而是人。 她重新落地，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着坟头的方向拜了拜。 “对不起！” 慕云澜揉了揉粥粥的小脑袋，抬眸扫了一眼，发现周围的坟头还不少。 最主要的是这些坟头竟然都没有立碑，而且清明节刚过不久，周围竟然也没有上坟烧纸的痕迹。 她并未多想，推着八宝和粥粥往前走： “我们继续上山吧。” 忽然，皇帝怀里的花花动了动，轻轻哼唧了两声。 皇帝照顾孩子的技能，那可是从小练过的，立马轻轻晃了晃花花。 “乖孙女，这是怎么了？可是尿了？” 慕云澜上前，想着帮花花换尿布，却发现她并没有尿。 出来的时候刚吃过奶，也不可能是饿了。 “这是怎么了？” 第1251章 真的挖到宝了！ 皇帝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着花花，想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结果，花花又很快安静下来，将小手塞到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吃着。 慕云澜含笑开口：“许是第一次看到这山林之中的景色，太过新奇了。” 皇帝点点头。 “花花好好的看看，这是皇爷爷的江山，以后你和粥粥姐姐看中哪块地方，就把那块地方划分给你们，当成你们的封地！”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花花继续往山上走。 结果，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花花，这会儿又闹腾了起来。 “呜呜……” 粥粥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花花妹妹怎么了，她是不想上山了吗？” 皇帝也有些纳闷，再次停下了脚步，结果，花花再次安静了下来。 想到了花花那独特的能力，皇帝心头一颤，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 他抬头四处打量。 此处不仅景色好，周围不远处便是大片的良田。 除了田地，便是沟渠以及坟头。 总不可能是这些坟头…… 皇帝的目光突然凝住。 帝王有陵寝，官员以及一些富商也有专门的氏族墓地。 而普通百姓便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有一些村子里存着族谱的，死后有统一的林地范围。 很多都是自行找郊野埋葬。 百姓们想的更多的是生计，所以即便是埋葬亲人，也不会直接将人埋在良田里。 因此这十分的影响耕种。 除非是一些有钱的大户，不在意损失些许土地。 可若是有钱人家，又怎会只普普通通的埋个土包，连墓碑都没有立？ 而且，这坟头也太大了点。 皇帝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抱着花花再次实验了一下心中的想法，从这个坟头走到那个坟头，花花没有任何反应。 可一旦要离开这片区域上山，她便又闹腾起来。 皇帝越发的肯定心中的猜测，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 “拿铲子，把这座坟头挖一挖。”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人脸色微变。 大周朝讲究入土为安，这掘人坟墓可是缺大德的事。 不过面对皇上的命令，也没人敢反抗。 被点名的护卫拿了铲子，沉默的走上前去，对着坟头便是哐哐两下。 看着被铲开的土，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皇帝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忽然，有泥块翻动着往下滚落，其中还夹杂着一点银色的东西闪过。 “那是什么？” 护卫也发现了，连忙上前将那东西捡起来，发现竟然是一块银元宝。 “这……这是随葬品吗？” 说完他便觉得有点傻。 这连个碑都没有立的坟头里，怎么可能会有银元宝当随葬品？ 粥粥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看护卫都动手了，也跟着跑到一旁，举起小铲子随手往下一挥，接着只听叮咚一声，一块翠绿的宝石便被她挖了出来。 “娘亲，真的有宝贝！” 这下都不用皇上再说什么了，护卫们立刻上前。 没多会儿，便直接把整座坟都给掀了，然后就看到下面埋藏的不是棺材，而是一口口的大箱子。 箱子上面都上了锁，还贴了封条，只有一口好像是因为太着急，直接翻倒在地，不少的银元宝倒在了地里。 皇帝此时也是又惊又喜。 “把箱子撬开。” 护卫们立刻动手，很快便把锁头砸了。 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银锭子。 “嘶！” 众人齐刷刷地吸了口凉气。 真的挖到宝了！ 第1252章 抱着砖头入宫 几大箱子银元宝，怎么看都有个几万两银子，尤其是最后那个没关严实的，里面还有不同颜色的宝石，同样价格不菲。 粥粥已经扔掉了小锄头，拿着两个银元宝在手里互相碰了碰。 “皇爷爷、娘亲，这是真的元宝吗？可以买很多、很多点心的那种？” 说着，她还想将银元宝放到嘴里咬一咬，被慕云澜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脏！” 没能用牙去验证，粥粥也不介意，反倒又好奇的看向其他的坟头。 “这里面装的都是宝藏吗？” 皇帝直接下令。 “挖，把这周围一片坟都挖了。” “是。” 护卫们动作极快，不多时便又有一座坟被挖开，露出了里面成排的箱子。 打开之后，一排排整齐的银锭子，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皇帝转头吩咐内侍。 “让人去通知楚寒霄，多调集一些禁军过来，将周围这一片都给围了，连同山上，一寸一寸仔细的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楚寒霄本是想到别庄来见皇后的，结果母子二人在半路上碰到了。 他便随着皇后一同返回京城，前去帮西凉王收敛尸体。 西凉王选择的是毒酒，好歹也有血脉上的联系，那杯酒乃是剧毒，服下之后，很快便会死亡，且不会经受多大的痛苦。 因此西凉王死相并不算凄惨。 可皇后瞧见，还是忍不住默默的垂泪。 楚寒霄沉默的在一旁陪着，让人抬来了上等的棺木和寿衣。 看着下人给西凉王更换了寿衣，彻底的封棺之后，皇后和楚寒霄回到了瑶华宫。 直到进入正殿，皇后坐稳，楚寒霄才一撩衣袍，跪在了她的面前。 “儿臣有错，请母后责罚。” 皇后已经止了眼泪，不过眼睛依旧红彤彤的，看到楚寒霄这般模样，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母后，是儿臣下令处置了舅舅。” “本宫知道，若没有你下令，谁又敢直接在宗人府杀人？” 楚寒霄微微低着头，依旧是请罪的姿态。 皇后起身，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你舅舅触犯了大周朝的律法，罪有应得，你做的没错，不必来求母后的原谅。 只是，人死如灯灭，你舅舅人都不在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母后希望你不要迁怒西凉百姓。” 楚寒霄深邃的眼眸一片认真。 “都是大周朝的子民，儿臣自然一视同仁。” “那就好，行了，母后知道你事情繁忙，快去忙你的吧。” 楚寒霄看着皇后的神色，仍旧有些不放心：“那母后您呢？” “我？我没事。” “儿臣陪着您一同吃晚饭吧。” “不用了，正事要紧。” “没事，儿臣忙的也差不多了。” 皇后咬了咬牙。 “你非得让本宫明说是吧？本宫收拾收拾东西，还要再去庄子上，陪云澜和孩子呢。‘’ 谁要跟你在宫里吃饭啊，都没有什么氛围。” 楚寒霄傻眼了。 “母后……” 皇后吸了吸鼻子。 “对于你舅舅的结局，本宫早有预料，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得过的不是？ 你是不知道，花花小宝现在格外的喜欢我这个皇祖母，平日里都不让你父皇抱。 本宫若是今天不回去，你父皇趁机挑拨我和小宝的关系怎么办？” “……” 楚寒霄无言以对。 皇后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本宫让人收拾点衣裳就出宫。 对了，宫里有个做川菜很是不错的厨子，让人给宣过来，本宫一并带上。 云澜这两天比较喜欢吃一些辛辣的菜肴。” “儿臣也想陪您一起去。” 楚寒霄心里酸溜溜的。 那是他媳妇儿，那是他儿子和闺女们！ 现在却搞得他像是个外人一般。 他心灵不脆弱，难道就不需要照顾吗？ 他要闹了！ 楚寒霄决定要陪着皇后一同回去，结果刚出了瑶华宫门没多远，锐影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主子，户部尚书等六名官员求见。” “他们来做什么？” 锐影的神色很奇怪。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那些大人神色都不算好，尤其是户部尚书，还抱了块砖。” “砖？什么时候官员也能抱着砖入宫了？” “不是从外面抱进来的，是进了皇宫之后从地上抠下来的。 属下远远听了一句，好像说什么户部库房里已经没银子了，老鼠见了都劈叉。 要是主子您再不想办法，他就直接用砖头拍死自己！” 第1253章 天上要是能掉银子就好了 楚寒霄心中记挂着慕云澜和孩子们，可也不能不管手底下臣子的死活，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关键的时候。 于是，只能看着皇后匆匆忙忙的离开，心中默默的羡慕。 他带着情绪来到御书房，官员们已经在里面等待，最显眼的当然就是抱着砖头的户部尚书了。 皇帝看了看那砖头上还有一小片龙纹的浮雕，不由得额角一跳。 “你这砖挑选的不错。” 这一看就是太和殿正对着的九龙御道上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抠下来的。 户部尚书恭恭敬敬的行礼，脸上满是一片视死如归，大有一副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的架势。 “见过寒王殿下。” 楚寒霄走到御案后面坐下。 “平身吧。” 户部尚书没有动弹，怀里依旧抱着那块大砖头。 “户部尚书，把砖头放下吧。”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微臣不怕沉。” 楚寒霄冷冷的扬了扬唇角。 “本王担心的是你抱着沉吗？本王是担心你一个手滑，再把那块砖头给摔了，这一块砖要不少银子呢。” 户部尚书尴尬了，本想有骨气的再坚持一下，可一想到现在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窘境，只能小心翼翼的将砖头放下了。 赔不起，真的是赔不起。 “殿下，您得赶紧想个辙啊，眼下人心浮动，药材、粮食、食盐等一应价格都在上涨。再拖延，用不了几天，怕就真的闹出乱子来了！” “本王不是已经告诉你法子了吗？” “殿下，您说让户部出银两购买药材来平抑价格。 可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却买不了多少药材和粮食，完全是杯水车薪。 最关键的是，户部现在没钱啊！” 楚寒霄顿时皱了皱眉。 “户部的银子呢？本王记得单单是查抄那些盐商，就有不少银两的入账吧？” 户部尚书猛地瞪大了眼睛，看楚寒霄的目光像极了深闺怨妇。 “殿下，之前的确是有一大笔银子入账，可您莫不是忘了？ 这打仗是最烧钱的，之前攻打百越，花费数目巨大。 大周朝地域辽阔，今天这里水灾，明天那里洪涝，每个地方都要花费银两。 再加上收编了百越，扩散神种……三省六部，做什么不用花钱啊？ 这些的账目，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下官可是一点银子都没敢乱花啊。 而且这还要留出一部分，以作应急之需，那是万万动不得的。” 户部尚书越说越觉得委屈。 他勤勤恳恳，那是恨不得雁过拔毛，背后不知道多少人都喊他糖稀公鸡。 顾名思义，走到路上，都得从地上沾点土带回去。 可他能怎么办？ 要是有钱的话，他不想大方吗？ 户部尚书眼泪哗哗掉，一把年纪的老臣，哭得像是个委屈的孩子。 “先皇啊，您快把老臣带走吧！这官，老臣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 楚寒霄只觉得头疼。 “好了，快些把户部尚书扶起来。本王并无指责之意，只是没想到，银子这么不经花。” 吏部尚书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殿下，这一年一度官员政绩考核也要开始了，微臣想申请一笔费用，可是户部尚书死活不给。” 兵部尚书是个大嗓门：“殿下，别的地方都能拖一拖，可将士们那边不能拖啊。下官这儿也需要银两……” 户部尚书再次抱起了砖头。 “你们都别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拿起这砖头往我脑袋上砸，看看能不能砸出点银子来！” 楚寒霄抬手揉了揉额角。 “行了，这件事本王去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把父皇的私库给开了。” 户部尚书立马将砖头放下了。 他之所以拉着众多同僚前来哭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想要开皇上的私库，来贴补国库，那不就相当于给老虎拔牙吗？ 所以这又脏又累又危险的活，只能交给寒王来办。 毕竟寒王是亲生的，皇上总不能把他打死吧？ 刑部尚书主要是来助阵的，看到这里，不由得感慨： “要是天上能往下掉银子就好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内侍的脚步匆匆的进门禀报。 “寒王殿下，皇上刚刚派遣了人过来，让您立刻前往别庄。” 楚寒霄心头一惊。 “怎么了，寒王妃和小主子们出事了？” “不是，是小主子们挖到宝了！” 户部尚书忽的站起来，一把将砖头塞到了兵部尚书的怀里。 “挖到宝？什么宝，有银子吗？” “奴才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有好多银子。”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拔腿就往殿外跑，传过来的声音渐行渐远： “殿下，下官告退……下官最擅长数银子了……” 第1254章 这嘴开光了？ 御书房内的其他官员们愣住了。 他们问户部尚书要钱的时候，这老头儿动不动就捂着心脏要往地上躺，一副你再纠缠、我就死给你看的模样。 现在才知道，这分明是一口气儿，狂奔十里路都不费劲儿的好手。 楚寒霄快速回过神来。 “备马！” 兵部尚书将砖头往刑部尚书的怀里塞。 “殿下，等等微臣，微臣也很擅长数银子的。” 刑部尚书没做任何的准备，砖头差点就和他的脚来了个亲密接触。 “等等啊，微臣也能数！” 楚寒霄转过头了。 “把那块砖安回去！” 刑部尚书搬着砖头龇牙咧嘴。 “殿下，这可不是微臣抠下来的，凭什么……也不怕我一不小心给摔了。” 话音刚落，他手上一滑，砖头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嘶！” 刑部尚书瞪大了眼睛。 他这嘴今天是开光了？ 楚寒霄没理他。 现在有了光明正大去见云澜和孩子们的机会，他可不能放过，跑慢了一点，都对不起他心中的焦躁。 于是，就有不少百姓见到楚寒霄带领着一众官员，骑马慌慌张张往城外冲的情景。 这可把他们给吓坏了。 “能让寒王和这些大人们如此着急，难不成是寒王妃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肯定是了，除了寒王妃，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惊动如此多的人？” 众人议论纷纷，又看到有禁军被调集出城，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这肯定是出大事了啊，不会是寒王妃要彻底离开吧？” 街头这边刚给出一个猜测，传到街尾的时候，就已经变了模样。 “你们听说了吗？寒王妃要和离，直接休了寒王呢！” “什么？这要是闹掰了，岂不是无疾堂再也不会开业了？” “那还开什么业啊？之前就听说无疾堂根本就不挣钱。 要不然，那些药丸也不会药效好，还卖的那么便宜。 之所以一直开办着，就是因为寒王妃想要帮寒王殿下祈福，做善事。 若是两人合离，那还开什么开？”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 “咱们只是些升斗小民，能有什么办法？” “咱们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你们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聚少离多。” “什么聚少离多，那叫聚沙成塔，积跬步，以成千里！” “别管什么鬼不鬼的了，以前不有什么万民伞吗？咱们也来个万民书？ 总之，得赶紧想办法让这两口子和好！尽快把寒王妃给迎回宫去！” 楚寒霄这边丝毫不知道，他这风风火火出宫的举动，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若是知道的话，他必定会叫上更多的官员，好好的演一场戏，顺便把史官叫过来，让他们好好记录下这一场景，以便以后秀恩爱。 楚寒霄等人匆忙赶到别庄的时候，慕云澜和皇帝等人已经回来了。 粥粥很是兴奋，那些宝藏除了银子，竟然还有许多的宝石、首饰一类。 此时，她举着两只小手，每个手指头上都戴了一枚戒指，脖颈上还挂了一串一直垂到肚子那里的珍珠项链。 “粥粥？” 听到楚寒霄的声音，粥粥很是激动。 “爹爹？” 楚寒霄大步走过去，弯腰将粥粥抱了起来，发现往日里软乎乎的大闺女，今日竟格外的沉。 “哎呀！” 粥粥惊呼一声，连忙低头去拉裤子。 原来是裤腿里还塞了几个大金元宝，刚刚腾空，差点把小裤子给坠掉。 结果这一拽，小裤子是抢救回来了，手上的戒指却掉了下去。 她惊呼一声： “粥粥的宝贝！” 下一刻，旁边黑影一闪，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头，精准地将几枚戒指接在了手中，眼睛里直冒光： “嘶，银子！” 第1255章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粥粥拽着自己的小裤子，着急的不行。 “那是我的宝藏！” 楚寒霄对着锐影使了个眼色。 锐影大步走过去，果断地从户部尚书手中将那几枚戒指抢回来，送到了粥粥的手中。 “哎哟，”户部尚书哀嚎，一生就要往地上躺，抬头对上皇上和楚寒霄冷冷的视线，立马又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让皇上和寒王殿下见笑了，习惯、习惯了。” 户部尚书可丝毫不觉得丢脸。 “皇上，微臣听说好像还有元宝？” “嗯，都在山上，正往下抬呢。” 很快，一口口大箱子被送入了别庄。 看着数目巨大的银两，别说是户部尚书了，就连楚寒霄都有些震惊。 “这么多银子？” 即便是大家族，怕是也要两三辈人，才能够积攒这么多的银两。 “上面可有什么标记一类的？” “没有标记，只有封条，你瞧瞧这上面的字迹。” 皇帝开口，一旁的内侍连忙将仔细接下来的封条送到楚寒霄的面前。 “这字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皇帝得意一笑，提醒道：“傅渊！” 楚寒霄顿时想起来了，这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出自傅渊之手。 “这批宝藏是傅家人留下的？” “看样子是了，难怪当初清点百越皇室财产的时候，总觉得银两并无多少。 当时还以为是百越的皇室生活太过奢侈，挥霍无度花光了。 如今看来，很大一部分都被傅渊偷偷摸摸的藏匿在了此处。” 楚寒霄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银两应该被藏得极为隐秘，父皇是怎么发现的？” 说起这个，皇上一下便来了精神，抱着怀里的花花，像是抱了个宝贝疙瘩。 “这全部都是恒安的功劳。皇爷爷的乖乖小孙女，真的是太厉害了！” 皇帝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 “还有八宝和粥粥，之所以上山去寻宝，是这两个小家伙的主意。 要不然，绝没有可能发现这批宝藏，所以他们的功劳同样很大。” 官员们一脸的懵圈，楚寒霄满心骄傲。 他可是知道自家小女儿生来便不凡的。 眼看着迎接云澜回宫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又有这股东风吹过来，不利用的那是傻子。 “父皇，竟然发现、挖掘这批银两的是儿臣的三个孩子，那么这批银子应该也就属于他们了。” 户部尚书顿时急眼了。 “这怎么能行呢？”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谁发现的就是谁的，有什么问题吗？” 八宝冷着小脸在一旁补充：“爹爹这说法，完全符合大周朝的律法，没有任何的问题。” 户部尚书只能向皇上求助： “皇上这不行啊，这么多银子，应该收归国库，为大周朝的百姓谋利。” 皇帝自然也明白楚寒霄的心思，这会儿十分乐意的配合： “你这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还好意思跟三个小奶娃抢银两？” “有关于银两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这件事朕可做不了主。” 户部尚书傻眼了，皇上不做主，寒王偏心眼儿，三个小主子年纪又那么小，跟他们讲国家大义又说不通，那还能求谁？ 求爷爷告奶奶吗？ 户部尚书着急的心脏病都快发作了，忽然手臂被人捅了捅，他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自成一道风景的慕云澜。 哎呀，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了！ 户部尚书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瞬间老泪纵横。 “寒王妃，老臣心里苦啊……” 第1256章 计划进行中…… 户部尚书涕泪横流，丝毫没有一点朝廷大员的体面。 慕云澜傻眼了。 “大人，你这是……” 户部尚书一边哭诉国库空虚，自己差点被逼死的凄惨经历，一边心思转的犹如迎风的风车。 “寒王妃，无疾堂微臣实在是管理不了了，还得求您回去做主啊。 寒王您能不要，无疾堂您不能不要啊！” 寒王妃回去了，这批银子不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楚寒霄额角猛的一跳。 如果不是户部尚书年纪大了，他非得一脚踹过去不行。 “说什么呢？” 什么叫他可以不要？ 户部尚书完全就是个滚刀肉。 他行的正、坐得端，吃的是草，流的是汗，没有贪污大周一文钱。 他深知自己这样的官员，别管是皇上还是寒王，都是舍不得杀他的。 既然死不了，那还怕什么？ 闹呗！ “寒王妃，老臣一把病骨，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无疾堂若是关了门，那不知道会让多少无辜百姓受难啊。 还请寒王妃可怜、可怜老臣，可怜、可怜那些生病无处买药的百姓。 您就回宫吧，两口子关起门来，什么样的夫君老实不了呢？” 楚寒霄额角青筋跳动。 说什么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抬头看向慕云澜，对上她的眼睛，耳根微红。 “户部尚书说的对。” 他在外面是寒王，再如何的威风凛凛，回到家里，还不是得听云澜的话？ 皇帝还以为楚寒霄能支楞一下呢，没想到期待了个寂寞。 “云澜啊，户部尚书虽然有点二皮脸，但说的话在理。 寒霄之前犯了错，回去之后关上门，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朕和皇后绝没有二话，不如……” 慕云澜面上带着浅笑，绝美的面容在夕阳的照耀下，像是在散发着光一般。 “父皇，您都开口了，按理来说，云澜不应该不识抬举。 可我实在是怕了，之前有药材商人诬陷，已经经历了一场风波。 如今，月奴那边略施小计，不仅是险些害了儿媳，还差点牵连到了我的孩子。 那可是天花啊，如果不是花花自己命大，说不准最后会如何呢。 儿媳真的是怕了，不敢再冒险。 这批宝藏，虽然是孩子们发现的，可却是傅家遗留，那就理应收归朝廷。 父皇可命人尽数抬走。” 皇帝一听傻眼了。 “云澜啊……” 银两有什么用？ 云澜和孩子们可比这一大批宝藏更加珍贵。 不对，他们是无价之宝！ 慕云澜笑的端庄得体，态度却很坚决： “时辰不早了，八宝和粥粥也都累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带孩子们回去休息了。” 八宝直接走到慕云澜的身边。 粥粥挣扎着从楚寒霄的怀里下来，而后，还不忘从皇帝怀里抢过花花，哼了一声，抱着妹妹就走。 楚寒霄迈步要追，花笺和将离将道路挡住。 “寒王殿下，不好意思，主子和小主子们要休息了，不便见客。” 客？ 皇帝生气地甩了甩衣袖。 都怪楚寒霄和这些官员，他本来能在别庄里住的，现在好了，同样被赶出来了。 “云澜被伤了心，又经历了那么大的风波，心中存在疑虑，不想回宫也是可以理解的。罢了，咱们走吧。” 官员们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生怕触了皇帝和楚寒霄的眉头。 禁军抬了这么一大批的宝藏往皇宫里走，消息很快便再次轰动京城。 “这么一大批宝藏，竟是三个孩子发现的？” “你们莫不是忘了，瑞和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那可是咱们大周朝的福星？ 之前皇上身体不好，可自从接触了他们，现在都能拎着长剑，追着寒王满宫跑。 还有皇后娘娘，之前引来仙鹤献瑞，也是因为这两位小主子。 发现了如此大批量的宝藏，有什么稀奇的呢？他们本就是受上天眷顾之人。” “还有恒安小郡主，之前还说人家是灾星呢，瞧瞧，若真是灾星，怎会有如此福德？”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最终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要想办法把寒王妃请回皇宫来。 而百姓们的举动，自然瞒不过楚寒霄。 他得知了众人的计划，唇角微微一笑。 “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要去向云澜负荆请罪。” 古人三顾茅庐，他三请爱妻，一定也能传为佳话！ 第1257章 负荆请罪 旭日初升，阳光普照。 京城的百姓早早起身，正准备继续自己的计划，却听到了朝廷官兵静街的声音。 一般只有国家的祭祀或者是帝王出行等大事，才会静街。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发生了什么？ 众人纷纷涌上街头，到处交谈着。 “这是怎么了，怎么主街那边都给封起来了？”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还真听说了，寒王殿下要步行出城，向寒王妃负荆请罪，请求她返回皇宫。” “负荆请罪？哪有夫君向妻子请罪的道理？” “你这是土里埋了几年啊？怎么一点都跟不上变化呢？ 你当现在还是以前呢？以前夫君把妻子打死了，妻子都不能哭诉一声。 现如今可不一样，你若敢动手，直接就告到官府去，下一刻，差役就全来抓人了。” “说起来，寒王殿下也是委屈，人家夫妻感情本来是极好的。 可偏偏被小人算计，又因为身份不得不顾全大局，这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也不知道这前去请罪，寒王妃能不能接受。” 听到这话，有些人立刻着急了。 “别在这傻愣愣的站着了，寒王前去请罪，我们也应该趁热打铁，帮上一把才是。” 楚寒霄身后捆着荆条。 本来，皇帝还撺掇着自家儿子赤着上身过去呢，如此才显得有诚意。 结果这个提议刚一出口，就受到了皇后的坚决反对。 说什么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赤身裸一体的，那叫不守男德。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一言一行要格外的注意，绝对不能丢了妻子的脸面。 皇帝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要求，以前通常都是附加在女子身上的。 不过，皇帝也并未深究，他也很忙，忙着为禅位做准备。 他准备搞一波大的，狠狠的给楚寒霄来个惊喜。 楚寒霄背负着荆条，一路出了城门。 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慕云澜这边。 花笺心情激动。 “主子，王爷这般有诚意，您是不是就原谅他了？” 慕云澜正拿着八宝和粥粥摘下来的花插瓶。 “我和王爷本来就没有什么矛盾，自然谈不上原不原谅。” 花笺有些疑惑：“那这次您回去吗？” “不知道，看心情。” 一路上禁军护送，却没有制止百姓跟随。 楚寒霄本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大，彻底传扬出去，所以不怕旁人围观。 很快，便一路来到了慕云澜所在的别庄。 禁军想上前敲门，却被楚寒霄制止。 他亲自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荆条解下，托在手中。 “寒霄未能保护好夫人和孩子，自知万般不好，心中惭愧万分。 特前来负荆请罪，请求夫人原谅，并许诺，今后绝不让夫人和孩子们再经受危险和委屈。 请夫人开门！” 别庄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楚寒霄很有耐心，再次开口重复： “寒霄未能……请夫人开门！” 百姓们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寒王妃肯定是伤透了心，要不然也不会连大门都不愿意开。”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得想尽办法加把火，你等着，我现在赶紧回京城一趟！” 楚寒霄双手捧着荆条，安静等待着，每隔一会儿便大声叫门，大有一副如果慕云澜不出来见他，便一直喊下去的架势。 这一喊，便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直到楚寒霄嗓子都哑了，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 花笺探出头来，看到外面这么多人，紧张的开口： “王爷，您请回吧，王妃说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还需多住一阵子。” 第1258章 万民请愿 听到花笺的话，周围的百姓满脸的失望之色。 寒王妃自己便是最顶尖的医者，有什么不适，早就给自己治疗了，静养不过是一个拒绝回去的借口罢了。 怎么去京城传信的人还没回来？ 楚寒霄神色严肃而认真。 “花笺，前去向王妃传话，就说请她出来见我一面，不看她一眼，我心中难安。” 花笺有些迟疑：“王爷，王妃说了，相见不如不见，您请回吧。” “云澜心中若有任何的不快，尽管罚我便是，为何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呢？” 花笺早就听了慕云澜的吩咐，自有一套应对的说辞。 “王爷，王妃之前便说过，她和您之间并无任何的矛盾，只是……王妃是真的害怕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然后就看到有百姓驾着牛车，快速的往这边赶。 “来了、来了！”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从牛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他，周围的百姓揭露出了恭敬之色。 “是吴老先生。” 吴老先生是有名的大儒，若入朝为官，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可他却志不在朝堂，反倒是在科举证明自己的才学之后，选择了开办书院，教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 讲究的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别管是贵族还是寒门，皆可到他的书院里，接受最适合自己的教育。 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格外的受人尊敬。 吴老先生走到门前，拱手俯身行礼。 “老朽前来拜见寒王妃，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花笺也惊住了，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会亲自出面。 “吴老先生稍等，奴婢这便去禀报。” 很快，慕云澜便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八宝和粥粥。 吴老先生已经年迈，不过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明，饱含了睿智。 “见过寒王妃。” 慕云澜略一避让，没有受全礼。 “吴老先生有礼，老先生登门，实在是蓬荜生辉，请先生里面坐。” 八宝和粥粥好奇的望着眼前的老人，跟着慕云澜一并行礼。 行礼之后，粥粥便直接往后缩了缩，试图让哥哥挡住自己。 八宝关心的看过去：“妹妹怎么了？” “哥哥，你有没有感觉，这个老爷爷和咱们老师很像。” 来自一个学渣宝宝的恐惧。 “确实很像，那我带着你躲远点。” 吴老先生含笑看了看八宝和粥粥，眼神中满是喜爱。 “寒王妃，老朽前来叨扰，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情。” 慕云澜无视了楚寒霄，却对吴老先生很是尊敬。 “老先生但说无妨。” “前段时日，京城之中流言纷扰，尤其是关于恒安郡主的，传的甚至不堪入耳。 如今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很多百姓自知自己受了利用，心存愧悔。 得知寒王妃受此事件影响，不敢回归皇室，担心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牵连己身和孩子们，众人更是寝食难安。 所以特写下请愿书，一来是保证绝不会在听信流言、以讹传讹。 二来，也是希望寒王妃能够无后顾之忧的回归皇室。” 慕云澜愣住了。 “请愿书？” “是。” 吴老先生扭头看向牛车的方向，百姓们自发上前，帮忙将车上厚厚的布匹搬下来。 用的是白色的麻布，从头慢慢打开，刚开始的部分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 写明了前些时日京城之中的危机，也清楚的记载了寒王妃和恒安小郡主所受的委屈。 之后，便是忏悔不应该受奸人蛊惑，对恒安小郡主和寒王妃生出质疑。 文章的辞藻并不华丽，其中所表达的感情却格外的真挚。 请愿书很长，百姓们慢慢地将其展开，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 有些歪歪扭扭，明显是临时学的。 有一些手印处根本就没有签名。 手印有大有小，单单从印记上来看，便能分辨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慕云澜彻底地呆愣在了原地。 “这……” 楚寒霄大步的走上前去，单膝跪于地面。 “云澜，你受委屈了，我以性命以及皇家的荣耀保证，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请你原谅我，跟我回去吧。” 百姓也忍不住一并行礼。 “请寒王妃回宫！” 第1259章 位同亲王，贤圣王妃！ 阳光洒下，粗制的麻布却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辉，上面大大小小的手印和名字，都像是发着光一般。 慕云澜目光一一扫过，心绪快速的涌动着。 的确，是时候了。 慕云澜缓缓开口： “诸位请起，因为我和寒王的私事，劳动这么多人牵心挂怀，属实不应该。 不过，看到这请愿书，我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以后若再有类似的困境，诸位的心意，便是我的底气。” 听到慕云澜这样说，众人心中激动。 “寒王妃，您这是愿意回宫了？” “是。” 就在这时，吴泉带着人骑马赶了过来。 “圣旨到！” 众人纷纷望过去。 吴泉翻身下马，手中捧着金黄色的圣旨。 “寒王妃，这是皇上给您的圣旨。” 慕云澜和楚寒霄一并行礼。 “云澜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寒王妃慕云澜惠贤睿颖、品性绝佳，堪称女子懿德之典范。 鉴于开办无疾堂、解决疫病、推广医术等各种功劳，特赐封贤圣王妃称号。 位同亲王，享封地之权……” 后面一连串的赏赐，众人已经无心去听了。 贤圣王妃？ 历来，女子的名号，都是跟着夫君走的。 这便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往上的荣誉，也就是获封诰命。 就这，说得好听，也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 而寒王妃，竟在王妃的身份上再获加封，而且还是贤圣二字。 这两个字，历来都是帝王最爱用在自己身上的。 更不要说，位同亲王，还享有封地了，这可是实打实权力。 说的再直白些，就算是寒王以后出了岔子，爵位被褫夺了，她这个贤圣王妃也可不受牵连，照样享受着封地的税收，过自己荣华富贵的日子。 慕云澜眼神之中带了喜色。 “多谢父皇，云澜领旨谢恩。” 吴泉恭敬的将圣旨放到慕云澜手上。 “王妃，皇上还有几句话叮嘱，说他和皇后娘娘想念小主子们了。” 慕云澜含笑开口： “别庄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我让人抓紧时间整理，明日一早便返回皇宫。” “好，奴才这就去回话，皇上和皇后娘娘必定要高兴坏了。” 慕云澜将圣旨交给一旁的花笺，转头看向吴老先生。 “劳烦老先生挂怀，请您到别庄喝茶。” 吴老先生摆了摆手。 “贤圣王妃太过客气了，书院里还有很多事情，老朽就不多留了。” 慕云澜也没有强留。 “王府有一些古籍，留在府中无人观赏也可惜了，回头给老先生送去。” 吴老先生眼神大亮。 寒王府收藏的古籍，那必定都是珍品。 “老朽代替众多学子，多谢寒王妃。” “老先生客气了，将离，派人护送吴老先生返回京城。” “是。” 楚寒霄命人将请愿书仔细收好。 围观的百姓也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手中捧着荆条，往慕云澜的方向送了送。 “云澜，是不是轮到我了？” 慕云澜回头去看八宝和粥粥，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花笺带走了。 就连其他的护卫，此时也都躲得远远地。 她看了看荆条，又扫了一眼楚寒霄。 “轮到你什么？” “轮到跟我算账了啊！你看，这荆条，我亲自挑选的，粗细握在你的手里正合适。 而且，我提前一夜泡了水，保证怎么打都不会断掉，你心中有气，就打我。” 慕云澜抬眸看他。 他最近明显没有休息好，虽然冷冽的面容依旧俊美，眼底却带着淡淡的乌青色，甚至下巴处，都有了一些淡青色的胡茬。 看着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期待，慕云澜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感觉不是很疼，却细密而绵长。 她抬手，轻轻的碰了碰楚寒霄的脸颊。 “傻不傻？” 第1260章 脸面？压根没有那东西。 楚寒霄愣住了。 温热的指尖留下温柔的触感，让他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酸楚。 他扔掉荆条，一把将慕云澜抱入怀中。 “云澜……” 他声音低沉，呢喃着朝思暮想之人的名字，每一句都饱含了思念和爱意。 慕云澜靠在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耳边传来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每一声都震耳欲聋。 慢慢地，她的心脏也被带动，跟随着楚寒霄的心跳，渐渐统一了步调。 “寒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住到别庄，将他放在了朝局和家人之间的两难境地，他受的为难和煎熬，同样深刻。 楚寒霄收紧手臂，力道很紧。 抱着慕云澜，他终于感觉沉寂的生命，再次恢复了生机。 “我不辛苦，本就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害得你和孩子们经历风险，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我本该思虑的周全些，再周全些，云澜，你生气，怎么罚我都好，不要不理我了。” 若没有经历过春日，他本能熬过寒冬的。 可见过了春暖花开，哪里还能过以前冰封千尺的日子。 慕云澜轻轻的拍了拍楚寒霄的后背。 “不是早跟你说过，我没有怪你吗？”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没有了他，云澜还可以生活的很好。 可若是没有云澜，他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慕云澜忍不住轻笑一声。 “男人，要有宽广的胸怀，整日胡思乱想，那是小媳妇才做的。” 楚寒霄蹙了蹙眉心。 “小媳妇招人疼，你若是心疼我，我来当这个小媳妇也不是不行。” 慕云澜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谁家小媳妇一米九啊！ 有点惊悚了。 楚寒霄才不管这些。 “夫人，你不罚我了吗？” “当然不罚。” 楚寒霄开心了，一脚将荆条踢飞出去。 “我就知道，云澜你是最心疼我的，好久没有跟你和孩子们一起吃饭了，今天晚上我……” “今天晚上你回去吃。” 楚寒霄愣住了，可怜巴巴的看向慕云澜，试图博得她的心软。 “云澜？” “哼哼。” 慕云澜微笑，并且丝毫不为所动。 “那么长时间都坚持过来了，最后这一天，这戏必须唱完，明日一早，再过来接我吧。” 楚寒霄还想争取一下。 “我吃完了饭，就走。” “不行。” “云澜、夫人、乖乖……” 慕云澜打了个寒战。 这臭男人跟谁学的，怎么这么肉麻。 “快走吧，花花这个点该醒了，拜拜。” 楚寒霄眼巴巴的看着还没有抱够的媳妇扬长而去，心中抓心挠肝一般的刺挠。 “唉！” 锐影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 “主子，王妃又把您赶出来了？” 楚寒霄冷眼扫过去。 “明知故问！” “要不您偷偷翻墙？” “我堂堂寒王，翻墙像什么样子？这若是被人传扬出去，本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额……脸面？”锐影有些一言难尽，“主子，您想多了。” “翻墙不丢脸？” “不是，属下的意思是，您在王妃那边，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楚寒霄眉心越皱越紧。 “你这话……说的还挺对。” 是啊，为了见媳妇，脸面什么的，呵呵。 翻墙就翻墙。 慕云澜回到别庄，八宝和粥粥正趴在小亭子里，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发现只有自家娘亲回来，小脸带上了失落。 “娘亲……爹爹没有过来吗？” 慕云澜一愣，心中咯噔一声。 坏了，只想着要把这场戏演的周全，忘记了顾虑八宝和粥粥的感受了。 她蹲下，示意两个小家伙过来。 八宝和粥粥瞬间开心了，一左一右扑到慕云澜的怀中。 当然了，两个孩子明显控制了力道，生怕把自家娘亲撞倒了。 慕云澜抱着两个奶香的小家伙。 “想你们爹爹了吗？” 八宝：“没有，有娘亲就好。” 粥粥也跟着点点头：“对对，才不想坏爹爹！” “真的吗？” 八宝抿着小嘴没有作声。 粥粥有些吞吞吐吐。 “那个、其实、也有一点……” 突然，一道磁性的嗓音响起。 “是吗？竟然不想爹爹？爹爹生气了，要抓住宝宝扔到天上去。” 下一刻，高大的身影大步上前，一左一右，直接将八宝和粥粥抱起来。 “飞喽！” 第1261章 看好了，爹爹只示范一遍 八宝和粥粥骤然腾空，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听到楚寒霄的声音，惊呼顿时变成了欢呼。 “爹爹！” 楚寒霄单手抱着粥粥往上抛了抛，而后又精准接住。 “刚才粥粥说什么，好像说不想坏爹爹？爹爹实在是太伤心了，觉得应该好好吓唬一下小宝宝。” 粥粥最喜欢扔高高的这个游戏，连忙摇头否认。 “没有、没有，粥粥刚才还说了，有一点想爹爹的。” “那一点是多少？像小拇指那么大？” “像好大胆那么大！不对，像好几个好大的那么大！” 楚寒霄这个当爹的最是好哄了，笑的立刻不值钱起来。 “原来粥粥这么想我啊？看来刚才是爹爹误会了。” 粥粥立马点头，并且学会了打蛇随棍上。 “没错、没错，就是爹爹误会了，爹爹误会了粥粥、应该给什么东西做补偿？” “那爹爹就多给粥粥举两个高高。” “好耶。” 八宝圈着楚寒霄的脖颈，小脸上没有了严肃之色，同样带满了开心的笑意。 陪着粥粥玩了一会儿，楚寒霄将她放到地上，而后双手托着八宝。 八宝体弱，而且还患有心疾，虽然已经调养好了，可他还是不敢冒险，生怕引得他身体不适。 不能直接抛到半空的情况下，便双手举着他，像小飞机那样晃来晃去。 “八宝怎么不理爹爹？是一点都没有想我吗？” 八宝低下头去，小脸微红。 “爹爹，我们都是男子汉，男子汉之间，不能那么肉麻。” 楚寒霄故作失望。 “原来如此，那我可真的要伤心了。” 八宝抿着小嘴想了想，举着小手扑到了楚寒霄的怀里，而后抱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我们可以偷偷的说，这样就没有人笑话我们肉麻了。” 楚寒霄眼底满是笑意，配合着压低了声音。 “是吗？那八宝偷偷告诉爹爹，有没有想我？” “有的，八宝想了。” 楚寒霄心满意足，陪着八宝和粥粥疯玩了起来。 慕云澜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无奈，不过，唇角却带着暖暖的笑意。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八宝和粥粥耗尽了电量，像布娃娃一般，挂在楚寒霄的手臂上，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楚寒霄耐心的护着两个孩子，看向慕云澜的眼神有些心虚。 “夫人，天色不早了，夫人饿不饿，需不需要有人帮你布菜，给你喂饭？” 慕云澜忍着笑意，故作冷漠的看了看楚寒霄。 “我若是拒绝呢？” “那我就等会儿再问，问到你同意为止。” 没关系，主打的一个脸皮厚。 “呵，”慕云澜笑出了声，“罢了，是我考虑的太多了，小寒子，还不跟上，去给本王妃布菜？” 新鲜出炉的小寒子立马应道： “是，谨遵王妃叮嘱。” 八宝和粥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笑得像是两只偷到大米的小老鼠。 “小寒子，哈，哈哈。” 楚寒霄身形一僵，将怀里笑得直蹬腿的粥粥捞起来。 “小粥粥，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粥粥可丝毫不给自家爹爹留面子。 “小寒子，怎么跟本郡主说话呢？” 楚寒霄额角微微一跳：“两顿点心。” “好你个小寒子，本郡主是两顿点心能够收买的吗？” “五顿。” “额……这个问题吧……” “六顿，不能更多了。” 粥粥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 “爹爹和娘亲刚刚在说什么？粥粥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 楚寒霄又将目光看向八宝。 八宝期待的握紧了小手。 “爹爹，我不要点心，你帮我减轻一点功课……” 楚寒霄哼了声： “八宝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要知道，将来你也是要娶媳妇的。 爹爹今日的经历，你要看好，并且学到精髓。” 八宝傻眼了。 “还要学吗？” 楚寒霄挑眉：“你以为呢？” “那我再看看。” “好好看好好学，有些东西，爹爹可就只示范一遍。” 八宝懵懂的点了点头：“谢谢爹爹。” “你我父子之间，不必那么客气，你若真的对爹爹心存感谢的话，那你妹妹的那些点心钱，你掏了吧。” “可是爹爹，你说了，父子之间不必客气的。” 楚寒霄：“……” 完了，坑没挖好。 第1262章 句句有回应 八宝和粥粥吃饱了东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被花笺带下去休息。 “夫人……” 楚寒霄正要凑到慕云澜身边，就听到了花花的哼唧声。 慕云澜立刻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了花花。 “我们小恒安醒了？娘亲看看，有没有肚子饿呀？” 楚寒霄放下筷子，凑到慕云澜身边，怕她一个人抱着孩子辛苦，扶住她的手臂，减轻她的负担。 花花穿着粉嫩的小衣服，皮肤白嫩，五官精致，越看越是可爱。 楚寒霄忍不住逗弄。 “花花，我是爹爹……” 刚才还迷迷瞪瞪的花花，立刻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 “啊~” 楚寒霄本来还担心花花会生气不理他，没想到，和她说话，竟然有了回应。 “云澜，你看到了吗？花花听懂我的话了。” “有吗？” “有啊，不信你接着看啊，花花，我是爹爹。” 花花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专心的将小拳头塞到嘴里啃，丝毫没有搭理楚寒霄的意思。 楚寒霄很有耐心，再次重复： “花花，我是爹爹，爹爹……” “哎！” “咳，”慕云澜忍不住笑出声，“我感觉花花好像真的在回应你，你再试试。” “花花，我是你爹爹。” 滋溜。 花花把小拳头吸得滋滋作响。 “我是爹爹，花花，爹爹……” “哎！” “……” 楚寒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我安慰一般的开口： “那个，这也算是有回应了，对吧？” 慕云澜快笑死了。 “哈哈，是，怎么不算有回应呢，我们家花花对你句句有回应。” 花花吃完了奶，楚寒霄积极地上前帮着拍嗝。 慕云澜也乐意让花花和他培养感情，便悠闲的坐到一旁吃饭。 楚寒霄抱着花花，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感受着怀里软软的重量，那真是一点劲儿都不敢用，不一会儿紧张的就出了一头的汗。 偏偏花花像是跟他作对一般，他抱着走动，花花很开心，只要一停，小家伙嘴巴一张就要吐奶。 吓得楚寒霄根本不敢停下，来来回回的溜达。 慕云澜这边饭都吃好了，楚寒霄还没能顺利给闺女拍嗝。 “行吗？不行放着我来。” 楚寒霄轻轻的拍着花花的后背，逞强道： “行，我和闺女配合的好极了。” 慕云澜靠在软榻上，悠闲的吃起了果子，时不时的开口询问： “寒王殿下，你要不行，就放着我来？” “不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父女两个还在那里较劲儿。 慕云澜起身，走过去，直接将花花接过来。 楚寒霄抬手抹了一把汗，坚持道： “云澜，我还可以再试试，你不用心疼我。” “我知道你还能坚持，不过，花花醒了有一阵了，她该接着睡了。等半夜啊，不着急，有你哄娃的时候。” 楚寒霄本来以为厚着脸皮爬墙进来，能和云澜甜甜蜜蜜。 没想到，吃饭、哄娃、拍嗝、换尿布，折腾的他完全没有了脾气。 第二日离开别庄的时候，他眼底的青黑更加严重了。 锐影等一众护卫暗中偷笑。 看王爷这面带倦色的模样，昨天和王妃肯定是……哈哈哈！ “主子，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啊？” 楚寒霄想起花花的闹腾劲儿，此时心有余悸。 “嗯。” “嘿嘿，那个，曲太医那里，有补身体的药丸，您需要的话，属下去给您买回来。” “本王看着需要补身体？” 锐影看了看楚寒霄眼圈下方略微发青的阴影。 “您不需要吗？” 这看着，不是一般的需要啊。 楚寒霄冷冷的扬了扬唇角。 “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活了一百岁吗？” “为什么？” “因为她从来不多管闲事！” 楚寒霄早早回宫，准备带领官员，出城迎接慕云澜。 结果，皇帝一看到他的样子，顿时乐了。 “咳咳，寒霄啊，你虽然年轻，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回头去找张院正，让他开个方子，给你补补。” 楚寒霄面容冷峻。 “父皇，儿臣不需要。”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知道，男人嘛，总是不好自己开口，父皇替你去说。” “……” 楚寒霄深吸了口气。 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1263章 回宫！百官亲迎。 楚寒霄为首，礼部以及其他一些朝廷重臣在后，组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一路朝着别庄而去。 慕云澜这边也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 “将离，接下来的事情要办的漂亮一些。” 将离依旧沉稳而可靠。 “主子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不会出岔子。” 慕云澜点了点头：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 她既然回归皇室，那么，药材的价格就势必要降下来。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如之前那般毫无保留的付出了。 免费得来的东西，世人总不会珍惜。 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知道来之不易，这是人的共性。 她虽有灵药空间，却 又不是长生不老。 总有不在的时候，到那时，习惯了依赖她的能力，大周朝才会迎来真正的灭顶之灾。 八宝和粥粥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 “娘亲，爹爹来接你了，准备了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大车！” 慕云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牵着八宝和粥粥往外走。 花笺抱着花花，紧随其后，身后簇拥着一众下人、护卫。 等来到门口，慕云澜微微一愣。 难怪八宝和粥粥这么激动，原来楚寒霄竟是抬来了半副的皇后銮驾。 楚寒霄翻身下马，虽然眼下带了一些乌青，却丝毫不影响他俊美英挺的身姿。 一身亲王服饰，头戴金冠、脚踩麒麟靴，气度威严，令人不敢直 视。 看到盛装打扮的慕云澜，他脚步一顿，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欣喜和惊艳。 慕云澜这一身罗裙可是特制的，不同于以往的王妃规格，而是要更加的华美、精致。 不仅用金丝银线重工绣制着葳蕤的凤凰，衣领和衣袖处还缝制了一圈珍珠。 每一枚都饱满光亮，且颗颗大小一致。 可这些美丽的珠玉，却完全抵不过她分毫。 她站在那里，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总觉得连着吹在身上的风都温柔了几分。 以前常听人说，女子生的再美，看习惯了，也不过是一副皮囊。 他现在完全不赞同。 别管看云澜多少次，每一眼都足以让他惊艳，且铭记一生。 他朝着慕云澜伸 开了手，神色虔诚而郑重。 “云澜，我来接你回家。” 慕云澜含笑走上前，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两人并肩而立，引得周围的官员不住的感叹。 “什么叫做郎才女貌，今日可真是切切实实的看清楚了。”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郎才女貌，说的是男子有才干，女子生的貌美，寒王妃可不仅仅是貌美。” “没错、没错，应该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才是。” 周围也来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想到寒王妃能够顺利回宫，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一时间竟觉得与有荣焉。 楚寒霄牵着慕云澜，仔细地护送她上了凤辇。 粥粥跟着一并坐了 上去。 等他想把八宝也抱上去的时候，却受到了拒绝。 八宝郑重其事的开口。 “我要骑马，护送娘亲和两个妹妹。” 楚寒霄弯腰，轻轻的拍了拍八宝的肩膀，对于儿子有这种想法，他是十分支持且赞同的。 “好，那就辛苦八宝了。” 内侍连忙牵来了马儿。 原来在猎场上连八宝和粥粥都驮不动的小马驹，此时已经长大了很多。 不过还未完全成年，给八宝骑正好。 八宝骑在马背上，护卫小心翼翼的牵着缰绳，队伍启动，浩浩荡荡的返回皇宫。 此时的皇宫里，皇后听到了皇帝的打算，完全傻眼了。 “你说什么，你打算这样做，就不怕老三找你拼命？” 第1264章 皇帝：搞一波大的！ 皇帝将手竖在嘴边，对着皇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声点，你是不知道，现在皇宫里不少人都向着老三那个混账。 朕在这儿跟你说点什么，转头就跑到他耳朵里了。 眼下他和云澜还在回来的路上，可不能让他们提前收到消息给跑了。” 皇后翻了个白眼。 “皇上，您可别折腾来折腾去，真把寒霄给惹急眼了。 到时他若撂挑子不干，我看你怎么办！ 见不到三个孩子，您可别抱头痛哭。” 皇帝却极为有自信。 “我现在已经完全摸清楚了老三的命门，绝对不会翻车的，你放心好了。 你看我今天怎么拿捏他，让他乖乖的扛下皇位这个重担。” “好，那我就在旁边等着看热闹了。” “你得帮我，我能拿捏得了楚寒霄，可说服不了云 澜，还是得你来出手。” 皇后连连摆手。 “我可不帮你，万一云澜不同意，那我不是得罪了儿媳妇？ 我们两个之间感情好着呢，皇上您可不值当的我冒险。” 皇帝一脸的委屈。 “你要这样说，可就伤感情了。” “伤就伤呗，老夫老妻的，还讲究什么感情啊。” 皇帝直接被噎住了，刚才是装的，这会儿心里是真委屈。 “清儿，你不能这样，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说。” 皇后才不搭理他。 “皇上您自己开心就好。” “朕还打算等把皇位让出去，咱们偷上孩子门，去西凉那边转一圈呢。 花花还小，没有办法带着，但八宝和粥粥都大了，也该让他们去看看皇祖母长大的地方。 可你这般不情愿的话，那朕就……” 皇 后眼睛一亮，瞬间改了主意。 “皇上，臣妾觉得您的主意好极了，云澜那头你放心，我一定帮您说话。” “不怕影响你和她的感情了？” “儿媳妇终究还是和儿子最亲近，而我当然也是和皇上您最亲近了。 虽然我很看重云澜，可我更看重和您之间的夫妻情分。” 皇帝瞬间开心了。 “好，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 楚寒霄骑马在前，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一阵风吹过，只觉得后背发凉。 怎么回事，他应该没做什么事惹云澜不高兴啊。 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在全城百姓的欢呼见证之中，慕云澜终于回到了皇宫。 本想着要下凤辇，却不想凤辇就直接穿过了皇宫的太和门，一路朝着大殿而去。 楚寒霄有些意外，转头询问一 旁的锐影。 “父皇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本来按照计划，应该接了云澜回东宫，然后晚上举办一场家宴的。 锐影同样一头雾水。 “属下也不知道，要不现在便去打探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动身，就看到大殿门口的回廊下，皇帝和皇后并肩而立，笑意盈盈的看过来。 楚寒霄唇角微扬。 “不用了。” 原来父皇和母后也打算给云澜一些惊喜，亲自迎接她，以示重视。 慕云澜同样意外，她下令让凤辇停下，带着孩子们下来，步行朝着大殿而去。 楚寒霄也走了过来，接过了花花自己抱着。 慕云澜则是牵着八宝和粥粥。 一家四口就这样来到了帝后面前。 “见过父皇、母后。” 皇帝笑着点点头。 “快起身。” 皇 后更是弯腰，直接将慕云澜扶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慕云澜握着皇后的手。 “母后，以后，儿媳和寒霄一定让您和父皇少费点心。” “傻孩子，做父母的，费多少心思都愿意，若真是什么都不用我们来管，才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伤心、失落呢。” 等皇后和慕云澜说完了体己话，皇帝难掩激动的开口： “今日云澜归来，朕和皇后心中都十分的高兴，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百官们刚刚行完礼，见到皇帝郑重的模样，又再次跪在了地上。 “臣等恭听。” 皇帝看了看楚寒霄，扬声开口道： “朕决定禅位，将皇位交给寒霄来继承！” 说完，他还不忘对着楚寒霄眨了眨眼睛。 怎么样老三，激动不激动，惊喜不惊喜？ 第1265章 二十多的逆子怎么斗得过五十多的老登！ 官员们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寒霄更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恨不得时间倒流，堵上皇帝的嘴。 他立马跪在地上。 “父皇，这样的玩笑可万万开不得。 您青春鼎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能传位给我呢？” 皇帝一眼就看到了楚寒霄眼底写满的不情愿。 他越是这样，皇帝就越是坚定了要禅位的决心。 “寒霄啊，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朕都是看在眼中的。 你在战场上有领兵之能，能护卫大周百姓的安宁。 在朝堂上，统率群臣，赏罚分明，又爱惜百姓，做的比朕年轻的时候好多了。 把皇位交给你，朕着实是再放心不过了。” 楚寒霄连忙摇头。 “儿子还年轻 ，很多地方都需要历练，还想再跟着父皇多学习个几十年呢。” 皇帝唇角一抽。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几十年？ 这混账想让他再多当几十年的牛马？ 门都没有。 “朕的年纪大了，尤其是这两年，明显感觉体力不支。 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年轻一代的，早先便要封你为太子。 不过因为诸多事宜，这册封的典礼一直没办，也引来了不少的风波。 朕吸取了教训，这太子也不必额外再封了。 你直接跳过去，一步到位当皇帝，是不是很完美？” 楚寒霄依旧态度坚定的拒绝。 “父皇，万事皆有个过程，儿子当惯了闲散的王爷，一下子就当皇帝，再把大周给治理乱了， 那可就对不起您多年的心血了。” 皇帝咬牙切齿，低声问道： “混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朕？” 楚寒霄面无表情。 “是您先坑儿子的。” “那你就别怪朕用杀手锏了！” “尽管放马过来。” 杀手锏？ 他可没什么把柄供父皇利用。 旁边跪着的英王、安王、平王等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身为皇子，他们跪得很近，因此，把皇上和楚寒霄之间的言语交锋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刻，他们的人虽然跪着，可他们的魂儿却都从嘴里飘出来了。 以前，废太子当政的时候，他们眼巴巴的瞧着，总觉得那皇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块天大的肥肉，恨不得扑过去咬上一口。 可现 在，听着父皇和寒王推来推去，却瞬间觉得这皇位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好像谁接过来，就要被坑一样。 虽然他们已经没有了夺权的心思，可是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些皇子的感受啊。 尤其是英王这个吃足了教训的，恨不得仰天咆哮。 能不能尊重一下夺权失败者？ 推来推去都不要，信不信他…… 哼，别人都不要的，他也不要！ 皇帝可没有注意到其他儿子们的心思，他笑眯眯的开口。 “云澜啊，朕记得，你和寒霄当初成亲的时候，闹得挺不愉快的吧？” 慕云澜没想到，这禅位的时候还能牵扯到她。 想到当初嫁入寒王府，慕云澜只觉得脸颊还有些疼。 那不是一般的凄惨啊 。 “是有一些。” 楚寒霄的身体骤然僵了。 “父皇……” 他以为父皇要放大招，没想到，好家伙，直接扬沙子。 每每想起这件事，他都心虚的无以复加。 皇帝也没想真的一下子把儿子坑死，毕竟儿媳妇才刚回来。 “父皇都懂，你们当初成亲的时候，的确是闹得不太好。 寒霄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想要弥补，这不，朕就给他创造机会了？ 楚寒霄成为了帝王，你就要被晋封皇后。 这可是要举办正正经经的封后大典的，不就相当于你们两个再办一次婚事吗？” 皇帝笑容中多了稳操胜券一般的笃定。 “寒霄，你就说，你想不想补偿云澜吧？” 跟他斗，混小子，你还嫩了点！ 第1266章 楚寒霄称帝 看着皇帝得意洋洋的神色，楚寒霄彻底的傻眼了。 他想过自家父皇奸诈，却没想到，他直接釜底抽薪，来了个狠的。 他无奈的开口：“父皇……” 皇帝越发的得意了。 他就知道，这招一出，天下无敌。 “寒霄，你可想好了再开口，这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 朕给你创造了，你若是不把握，那朕索性就不禅位了，努力干个几十年。 你可就得等到几十年后才有机会补偿云澜，这期间…… 你和云澜若是闹了什么矛盾，她翻起旧账来，那可次次都是有把柄的。 更何况，你既然心中那么愧疚，你忍得了吗？” 楚寒霄转头对上慕云澜的眼睛，不得不 承认，父皇的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他等不了，他想要尽快的弥补云澜。 “父皇，您赢了。” 楚寒霄后退一步，恭敬地对着皇帝行礼。 “儿臣楚寒霄，多谢父皇信任，今日，从父皇手中接替皇位，必定秉持父皇懿德，励精图治，带领百官，将大周朝治理的更加繁荣昌盛。” 皇帝满脸皆是笑意。 “朕既有心禅位，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 你是众皇子中，最得朕心意的，自然不会让朕失望。 钦天监何在？” 钦天监监正立刻小跑出列，恭敬的跪在地上。 “微臣在。” “你立刻卜算吉时，挑选个合适的日子，让寒霄举行登基大典。” “ 臣遵旨。” 皇帝弯腰将楚寒霄扶了起来，让他和自己并立。 皇后也轻轻推了推慕云澜的手臂，让她站在了楚寒霄的身边。 百官们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仓促的，便见证了这一场历史的变革。 众人整理衣冠，而后郑重下拜。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前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很是高兴。 “清儿，你前些时日刚刚当上皇后，如今要被称为太后了，感觉如何？” 新鲜出炉的太后唇角带笑，满眼宠溺的望着慕云澜和楚寒霄。 “那您还当太上皇了呢？感觉有变化吗？” “倒是一下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 “臣妾也是如此，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干回本职工作，不必再受其他事情的干扰了。” 太上皇微微一愣。 “本职？” 太后牵着八宝和粥粥，目光则看向了花花的方向。 “孙子孙女绕膝，你说我们的本职是什么？” 太上皇瞬间懂了，忍不住哈哈一笑： “是，是，我们以后就好好的看孩子。” 楚寒霄握紧了慕云澜的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地行礼的百官。 阳光升起，照耀着整座皇城，灿烂的光辉将两人笼罩。 忽然，天空传来一阵清脆的鹤鸣，紧接着，一群白鹤飞掠过天际，降落在大殿之前的 空地上，翩翩起舞。 “这是……白鹤献瑞！” “天呐，寒王殿下刚刚继位成为皇帝，就引来了祥瑞，这是吉兆，大.大的吉兆！” 有些官员更是嘴甜。 “太上皇知人善任，不贪恋权势，新皇纯孝谦逊，两人帝王皆是明君，才有了今日的祥瑞啊！” 其他官员纷纷崇拜的看过去。 会说你就多说点。 八宝看向粥粥。 “妹妹，是你叫来的朋友们吗？” 粥粥摇了摇头，还不忘往嘴里塞点心。 “木有啊！” “不是你叫来的？那是……” 八宝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花花的方向。 小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仙鹤跳舞的方向。 是花花妹妹吗？ 第1267章 兄弟？最强牛马已就位 仙鹤翩翩起舞，官员们看的心情激动。 有些擅长丹青的，已经盘算着将这场景绘成画卷，送给新帝当礼物了。 仙鹤跳了有一刻钟，这才煽动翅膀，翩然离去。 不多时，有内侍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身边还带着御花园侍奉花草的工匠。 “皇上，御花园中的花竟提前盛放，好像是眨眨眼的功夫，便都开了。” 官员们讨论的越发热烈了。 “什么？不仅有白鹤献瑞，还有百花齐放？ 寒王殿下成为新帝，不仅是众望所归，还顺应了天意。” “是了，肯定是这样，若不是顺应天意而为，又怎会得到祥瑞前来祝贺？” 太上皇很是高兴 。 “朕会颁布禅位的圣旨，将其召告天下，另外，天降祥瑞之事，也要一并传扬出去，让大周朝的百姓同贺。” “是。” 官员们离开皇宫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这一天过的，实在是太刺激了，心脏稍微脆弱一点的，那都受不了。 太后带着慕云澜和孩子们先行返回瑶华宫，太上皇却特意把皇子们留了下来。 威严的大殿内，太上皇看着几个儿子排排站，一时间沉默不语。 几位皇子内心忐忑。 他们本以为，父皇将他们单独留下，是要敲打、敲打。 可现在怎么不说话？ 寂静压得人心慌，尤其是心理素质不怎么好的英王， 这会儿额头上都冒汗了。 良久，太上皇才开口，不过不是对着这些皇子，而是对着楚寒霄： “寒霄，你对这些兄弟们今后该如何安排，可有什么章程？” “一切听父皇的。” 太上皇不悦的皱了皱眉。 “你现在是皇帝，这样的大事理应由你来做主。 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拎不清的，都主动禅让了位置，却还想紧抓着大权不放。 以至于，新帝登基也无法顺从心意做事，导致整个朝廷上下乱作一团。” 楚寒霄哭笑不得。 “儿臣自然明白，父皇若真是贪恋权势，又怎么会今日主动禅位。” “这不就是了，你也不必有太多的 顾虑，所有的人或者事，都要为整个大周朝的利益让步。 你的这些兄弟们也不例外，你若是觉得他们的存在影响到了你，可直接按照心意处置。” 齐王一个踉跄，直直的倒在了五皇子平王身上。 本想着五哥能够接住他，没想到五哥也不中用。 两人就这样摔倒在地上，然后利索的跪下，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父皇、皇兄，饶命啊！” 太上皇一愣。 他之所以那么说，自然也是存了要敲打儿子们的心思。 没想到这些儿子们这般不中用，只是说那么几句话，就把他们吓得彻底没脾气了。 “你们这……” 楚寒霄开口：“ 五弟和六弟快起来吧，我们可是亲兄弟。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以后，大周朝还需要你们尽心尽力。” 听楚寒霄没有要把他们直接嘎巴的意思，齐王和平王瞬间放下心来。 楚寒霄面上含笑，接着道： “父皇主动禅位，对我信任至极，史书记载下来，必定是一段佳话。 相信几位兄弟也必定心存效仿之意，会努力辅佐我，成就另外一段佳话，可对？” 杀了兄弟？ 开什么玩笑，这些可都是最好用的牛马。 杀了多可惜，当然是要尽可能的压榨所有的价值了。 父皇不厚道，逼着他继位。 那他当然可以逼着兄弟们打工。 第1268章 来自月奴的喜讯 几个皇子感动坏了。 太上皇不顾他们的死活。 刚刚登基的新皇楚寒霄却想和他们铸就一段佳话。 这是什么？ 这是士为知己者死啊！ 英王率先表态： “皇上放心，以后有什么仗，尽管派遣我去打，别的我可能不在，行军打仗，我可是一把好手，必定是指哪儿打哪儿，为咱们大周开疆扩土！” 安王楚景牧也不甘示弱，拍了拍胸膛。 “三皇兄，你是最了解我的，能用得上弟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楚寒霄和他关系最好，当然了解他的能力，甚至都想好将他安排到何处了。 听到他开口，便笑着点点头。 “你瞧这还是太过消瘦了，平日里多吃点东西，把身体养的好好的。” 养好了身体，才经用啊。 楚景牧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直接被来自自家三哥的关心给整破防了。 “嗯，皇兄放心，回去一边大补。” 呜呜，好感动，三哥实在是太疼爱他了。 平王和齐王自然也纷纷表态。 “皇兄，我们能力有限，但也会竭尽全力的为皇兄和大周朝做事。” 旁边还站着其他几个未长成的皇子，最大的七皇子才八岁，抱着脑袋仔细的想自己能干什么。 可想了半天，脑袋里一片空空。 对于后面这些皇子，从出生开始 ，便基本没有了继位的希望，因此皇帝对他们也是颇为纵容。 更加注重他们人品的培养，对学问一类，反倒没有过高的要求。 七皇子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开口： “皇兄，我……我……要不我少吃点儿点心，为咱们大周朝省点饭吧。” 说完，他肚子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明显是饿了。 看着别八宝和粥粥大不了几岁的弟弟，楚寒霄不由的一笑。 “小七多多吃饭，好好上学，等你长大了，自然有机会帮着皇兄做事。” 七皇子连忙点头。 “嗯嗯，小七记住了，多多吃饭，我最在行了。” 太上皇在一旁 不忍直视。 还有好好上学呢，就着饭一并给吃了？ 楚寒霄在这边提前规划兄弟们的人生。 慕云澜将孩子们留给了太后，自己则先行返回暂住的东宫，只因她看到将离入宫了。 她早就给了将离令牌，允许他可随时进出皇宫，不过将离却很少用。 这会儿匆忙进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来到东宫的正殿，周围一众宫人纷纷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听到皇后二字，将离脚步猛的一顿。 “皇后……” 慕云澜坐到椅子上，等宫人奉完茶之后，便示意他们退了下去。 她听到将离的呢喃，微微一笑。 “我也没想到，父皇会突然禅位，寒霄继位，我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后。” 将离眼中带着淡淡的欣喜。 他替慕云澜高兴。 成为了皇后，那就是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 他的主子，本来就应该站在最高处。 “恭贺主子。” 慕云澜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淡淡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对了，你匆忙进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将离立刻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主子，月奴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慕云澜眼睛一亮。 “我们准备的礼物奏效了？” “是，不仅奏效，而且成效显着。” 第1269章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前一阵子的风波当中，慕云澜之所以如此被动，也和将离不在身边有很大的关系。 那时，为了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幕后谋划，她把将离派遣到了月奴。 并且在百里逐风露面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将他召回，反倒是让他在月奴动了些手脚，好好的给百里逐风准备了一份大礼。 现在，正是到了验收这份礼物成效的时候。 慕云澜打开密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唇角扬起，眼底的笑意一点点的加深。 当时百里逐风前来大周，在月奴边境屯兵六万，以此对大周施压。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将百里逐风围困，也不得不放他离开，而没有伤及性命。 将离回来之前，不仅带着人手，偷 袭了月奴的粮草，并且还在百里逐风回去的途中，设置了人手埋伏。 百里逐风来的时候，一路顺畅。 离开的时候，可谓是步步荆棘。 “百里逐风身负重伤，边境的大军也受到重创，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将离补充道： “除了他受伤之外，前来接应百里逐风的那一批人手，在穿越边境之时，被全部斩杀。 除此之外，图灵部落联合其他一些边缘部落，打出了从月奴分离的口号。 如今已经开始大批的招兵买马，要自成一国。” 慕云澜对这个图灵部落印象深刻。 其图腾便是白鹤，之前来大周的时候，还把八宝和粥粥当成是神使来祭拜。 “那边的人手都安插下去 了？” “是，图灵部落等几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会实时监督事情进展，将消息回禀过来。” 慕云澜再次看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心情更好。 “图灵部落是当初我挑选出来，专门负责运送药材，给月奴那边治疗疫病的。 借着这一层身份，图灵部落应该挣了不少银两吧？” “是，可以说是挣了个盆满钵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底气嚷嚷着要独立出来。” 慕云澜微笑： “独立好啊，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在月奴境内制造麻烦，也不过是让百里逐风手忙脚乱一阵子。 可若是图灵部落带领着其他部族独立出来，那可就等于在月奴身上硬生生摘下一块肉。 足够那百里逐风伤筋动骨了。” 将离在心中默默的念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对兵法也有研究。 “百里逐风在继位之初，便前来大周冒险，本就遭了不少人的反对。 结果，不仅空手而归，还让许多月奴将士客死异乡。 他回去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图灵部落若是成了气候，导致整个月奴乱起来也未可知。” 将离想到之前慕云澜收到了的委屈，心中杀气翻涌。 单单是百里逐风重伤还不够。 毕竟，伤好了，还能痊愈。 只有人死了，才能彻底安稳。 慕云澜将密信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也不用过多插 手，毕竟两国之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而我现在又做了皇后，我的态度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大周朝。 还是需要根据现实情况仔细评估，才能决定大周和月奴未来的走向。” “是。” 将离恭敬的开口，其实心中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的主子对于复仇二字，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若换作是他，必定是要让百里逐风和月奴都付出惨痛代价的。 可她却不这样，甚至是对月奴的子民，都存在着一份悲悯之情。 越是如此，他的心中便越想好好的守护她。 有一些事，既然主子不能做，那么就由他来做。 他就是主子手中那把最为锋利的刀，既然是刀，便不怕染血。 第1270章 白天想着一辈子，晚上想着一被子 慕云澜并不知道将离的打算。 回到了皇宫，这场风波也算是逐渐风平浪静，只剩下点点余威，还需要妥善处置。 她望向将离： “对了，孙郡守的女儿孙湘君真正的死因调查清楚了吗？” “我这边还没有收到具体的回信……” 正说着话，楚寒霄大步走进来，边走边说道： “我这儿倒是调查清楚了。” 他看向将离，淡淡的点了点头。 将离拱手行礼，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楚寒霄心里酸溜溜的。 不过，也知道云澜和他并没有任何的私情。 “当年，向颜的确是带着弟弟前去孙家求救。 不过，乃是孙家那个门房狗眼看人低，瞧见他们一身破败，还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的流民，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当时的孙湘君身边，已经被傅妍安插了人手。 孙湘君本意是想救人的，还想给银子，那嬷嬷将她拦住了，说怕向颜姐弟有病传染了她。 孙湘君便把银两给了嬷嬷，让嬷嬷代为转。 只可惜，银子被她身边的嬷嬷给昧下了，之后又按照傅妍的吩咐，暗中害死了向颜的弟弟。” “也就是说，这一切和真正的孙湘君并没有多少关系，全都是外人在从中作梗。” 楚寒霄点了点头。 “嗯，孙郡守教养出来的女儿，虽性情有些娇纵，但本性善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是啊。” 慕云澜轻叹一声。 “如此我便明白了，那位孙小姐才是真正的 可怜之人。” “是啊，向颜误会是她害死了弟弟，听从傅妍的安排，顶替了她的身份。 这些年，向颜也并非真的一心向恶，对于孙郡守，她的心情十分矛盾。 中间也的确有真的幡然醒悟过，不过，那些沉重的过往推着她无法回头。” 慕云澜只觉得一片怅惘。 “云澜，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顾问孙湘君了。” “算算时间，她应该没有多少时日了。” “的确，顺天府尹写过折子，向颜身染怪病，伤口久久难愈，如今已经完全病的起不来身，全靠药材吊着命。” “二哥知道这件事吗？” “我让人告诉他了。不过，二哥并未再去牢中探望。” 楚寒霄坐到慕云澜身边，将她的手 握在掌心。 “云澜，二哥对待那个向颜，也有我对你的心思吗？” 慕云澜感觉手指被他轻轻捏住，想要抽回来，却没能动弹。 “什么心思？” “就是白天想着一辈子，晚上想着一被子的心思。” 慕云澜这下真切体会到了楚寒霄的厚脸皮程度。 “你就说心存不轨就是了。” 楚寒霄竟然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心怀不轨。” 慕云澜仔细回忆了一下。 “原本我以为不会有，毕竟，向颜假扮孙湘君，在边境时闹出来的乱子，你也都亲眼见过。 被害得二哥武功尽废，从今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 可在大牢之中，见他们两个说话时的样子，又觉得二哥好像的确是有几分 心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对她说明白。” 同为男人，楚寒霄倒是能够体会。 “是不是二哥觉得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会拖累了她？” 慕云澜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 “两人若有情，当然是同富贵、共患难。 二哥身体不好，成不了将军，却能做文官。 即便是做不了官，只做平头百姓。 若两人互相喜欢，又有我们在，不可能让他们过苦日子的。” 何苦连话都不说明白，互相折磨呢？ 楚寒霄捏着慕云澜的手，还不忘用手，轻轻的帮她整理发钗。 “怎么能一样？男子历来是要建功立业的，若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给心爱之人幸福？二哥是个骄傲的人。” 第1271章 纳兰阙的真实身份 慕云澜抬头看过去，只见楚寒霄心虚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她抬手一摸，发簪原本插着缠丝凤尾钗的地方直接空了。 楚寒霄见动作被发现，只能将手伸出来。 原本华美的凤尾钗，直接被他将凤凰尾巴给捏断了。 慕云澜无奈。 这人总是对自己的力气没有个精准的评估，弄坏她的珠钗首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若你只是个平头百姓，就不会向我表达心意？” 楚寒霄认真的思索。 “若我真是个普通老百姓，连见你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吧？” “怎么可能？若没有你，我现在应该将无疾堂开遍了整个大周朝，还会时不时的到其中坐堂看诊。 你若 是前来看病，必定能够看到我。” 楚寒霄望着慕云澜绝美的面容，眼神之中满是深情。 “那我想便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慕云澜轻轻笑了笑： “我们两个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互许终身，然后生儿育女，做个普通小两口？” “应该是我单方面初见倾心，然后奋发图强。 科举的话，耗费的时间太久。 我应该会投身战场，杀敌立功，成为将军，然后再次归来，向你表白心意。” 真正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堆砌在她的面前，任她挑选。 怎么舍得让她陪自己吃苦？ 慕云澜没想到，会从楚寒霄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也就是说， 我会成为将军夫人，同样身份尊贵。” “也不一定只是将军夫人。” 楚寒霄想到了百里逐风和将离， “我家夫人生的貌美，又蕙质兰心，还是天上的仙女转世，自带福气。 我若只是个普通的将军，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跳出来和我争抢你。 我必定会拼尽一切护你周全，将军的身份护不住，那么我便会努力的往上爬。 说不准最后，你还是皇后。” 慕云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你这么说，我还有当红颜祸水的威力？” “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不是过分夸张的形容词，而是现实意义上的写实。 慕云澜靠在了楚寒霄的肩头。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 有些明白二哥的想法了。 向颜的病，已经到了内腑，可以说是药石无医了。 她若是死了，就把尸体交给我二哥处置吧。” 楚寒霄立刻点头应下。 “好，我会吩咐人去办。对了，说到向颜，你可记得那个纳兰阙。” “我知道，西凉王的义子，他可有交代自己的身份？” “本来什么都不说，还笃定我什么都查不到。 结果阴差阳错听说了八宝和粥粥发现了一大批宝藏的消息，瞬间在牢中大吵大闹。 狱卒前去查看，听到他说那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他的东西？” 慕云澜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 “我记得，那些箱子的封条上遗留的字迹，乃是出自傅渊 之手。” “没错。” “算算年龄，难道那个纳兰阙是傅渊的孩子？” 慕云澜说完又瞬间否认这个想法。 “不对，傅渊若是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不可能不带在身边，毕竟他和百越的长公主根本无法生养。” 慕云澜觉得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窗户纸，轻轻一戳就能破，可是却始终不得其法。 楚寒霄舍不得看她烦恼，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忘了傅家还有其他人？” “除了傅渊，那便是傅礼和……傅妍？” 楚寒霄点点头。 “他应该是傅妍的孩子。” “傅妍……傅妍最喜欢的人是我舅舅，而且那个纳兰阙又和百越有牵扯。总不能……他是傅妍和我舅舅的孩子吧？” 第1272章 这叫内外有别 一想到纳兰阙有可能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慕云澜整个人如遭雷劈。 她舅舅当年被傅妍囚禁过一年多。 一年的时间，有个孩子的话，好像也不是多意外。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不过，傅妍已经死了，舅舅也过世那么多年，傅家人都荡然无存，在想要调查有些困难，我暗中派人去了百越，想找找有没有当年接触过傅妍的人。” 慕云澜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希望不是。” 纳兰阙若是舅舅和傅妍的血脉，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楚寒霄握紧了她的手。 “我都明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中也极为震惊。现在只能等调查的结果了 。” 慕云澜点了点头。 “嗯。” 楚寒霄见她有些郁闷，笑着哄她： “来，皇后娘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寒子去做？小寒子任凭娘娘差遣。” 慕云澜一下子被逗笑。 “皇上折煞臣妾了。您现在可是大周的郡王，理应该是臣妾来伺候您才是。” 慕云澜本来是想打趣他，却不想楚寒霄一听，眼神之中瞬间有了别样的亮光。 “伺候的话……是怎么个伺候法，能不能展开说说？” 慕云澜被他直白的视线看的有些脸红。 “伺候的话，不就是端端茶、送送水之类的吗？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楚寒霄越发往慕云澜的方向凑了凑 。 温热的气息交融，气氛渐渐变得暧一昧起来。 “可我怎么听说还有别的？” “别的是什么东西？” “比如说，暖暖一床……之类的？” 慕云澜耳根染上一片红云。 “你想什么呢，哪来的暖一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人专门给皇帝暖一床吗？ 哦，总不能是你登上了皇位，心中就有了别样的心思吧？” 楚寒霄有些无奈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腕，炙热的手指在手腕内侧细细的摸索，所到之处，激起一片异样的酥麻之感。 “一被我说的不好意思，就开始直接掀桌子了？” 慕云澜被拆穿，耳根越发的红了些，心脏的跳动也乱了节奏 。 “谁掀桌子了？我不过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不要以为做了皇帝，就对我、对孩子们有别的改变。 在外面你是天下之主，大周朝的帝王，在家里，你是我的夫君，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这就是内外有别。 楚寒霄唇角扬着，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喜悦。 “云澜，我好高兴。” 慕云澜有些奇怪：“高兴什么？高兴做了皇帝？” 楚寒霄果断摇头。 “不是，以往我知道你在意我，对我有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就像是挂在天边的云，看着就在那里，却又好像飘忽不定。 而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我感觉你距离 我更近了些，也更加真切了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寒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知道眼前的云澜已经不是当初他迎娶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不知道云澜的具体来历，不知道她以前所经历的人生。 所以，在察觉到云澜那种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气度之后，他的心中便时常担忧，担忧她哪一天会不告而别。 可现在，那种时刻忧心的感觉消散了许多。 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父母和哥哥们，慕云澜心中有些怅惘。 “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不仅仅是时间和空间上的隔离。 而是，即便是有返回现代的通道，她也无法放下孩子们和楚寒霄。 第1273章 他虚，得媳妇帮他补补 听着慕云澜说自己回不去了，楚寒霄握着她的手暗暗的收紧。 他并没有太过的欣喜，反倒望着她失落的神色，心中也跟着难受。 “云澜，你的家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我没办法向你表达清楚。” 楚寒霄做到她的身侧，抬手将人圈在自己的怀中。 “云澜，如果没有办法，那就安心的留在这里，我会竭尽所能对你好，弥补你远离家乡的痛楚。 如果有办法回去……” 楚寒霄停顿了下，而后坚定的开口： “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回去。” 慕云澜愣住了，随即笑道： “在我生活的地方，可没有皇帝，在那里，讲究的是人人平等。 你若是去了，可就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平头百姓了。 你舍得 放弃皇位，重归平淡？” 楚寒霄抬头，认真的看着她。 “你若有朝一日厌倦了皇城，只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我便陪你隐居山林。” 慕云澜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心中升起了阵阵感动。 “我信你。” 楚寒霄很开心，不由得好奇起了她之前的事。 “那你呢？在你原来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身份？” “我的话，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继承父亲和母亲两边的家族。 我也是普通的百姓，不过有很多的财富，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楚寒霄冷冽的眼眸骤然翻起点点的笑意。 “真好。” 他从心底觉得高兴。 云澜虽然说在她的家乡人人平等。 可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便会有阶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云澜只是个 普通的百姓，那么她以前一定会生活的很苦。 现在知道她虽然没有官身，但拥有财富，且能将其守住，那么，一直以来必定是生活的开心且自由。 楚寒霄想了想，笑着开口： “云澜，若真是回到你的家乡，你又富可敌国，那应该不介意养一养我。到时候，我给你端茶、倒水、暖一床。” 慕云澜笑了。 “那你不就成小白脸了吗？” “给你当小白脸的话，我乐意的很。” 经过楚寒霄这么一插科打诨，慕云澜也没有了感伤的心思。 原本心中对于能回去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如今不过是更好的接受现实罢了。 再者说，楚寒霄能够为了她做到这等地步，翻阅历史，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做人，总要知足，才能长乐。 想通了这所有的 关窍，慕云澜的心情更加的轻松，上下打量了楚寒霄一番，抿唇一笑： “要当小白脸的话，你还得练练。” 楚寒霄十分的虚心受教。 “主要是练哪一方面？” “比如说察言观色、体贴入微，最重要的是要话多嘴甜……” 楚寒霄思量了片刻，摇头表达不赞同。 “单单是练这些便够了吗？” “你还有别的感悟？” 楚寒霄起身，而后拦腰将慕云澜抱了起来。 “我觉得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体力？” 慕云澜惊呼一声，连忙抬手揽住他的脖颈。 这人还故意使坏，觉得她揽得不够紧，索性故意放轻了力道，一副要把她摔下去的模样。 慕云澜不得已，只能收紧手臂。 耳边传来他得意的轻笑声，慕云澜心中恼怒，扬起脖颈凑上 前去，一口咬在了楚寒霄的肩头。 楚寒霄脚步一顿，眸光瞬间变得无比幽深，声音也跟着多了几分沙哑。 “别咬肩膀，你看看脖颈，那里肉软，容易留下痕迹。” 慕云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易留下痕迹？” “是啊，前两天熬夜熬狠的，父皇和不少官员都明里暗里提醒我吃药补补。现在，我不得把这事坐实了？” “坐实什么？” “补补。” 有恩爱不秀，留着过年吗？ 慕云澜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由得挣扎了一下。 “你补就补，把我放下，我给你开药，保管把你补得白里透红。” 楚寒霄抱得更紧了些，来到床边，才将慕云澜放下，而后欺身压下。 “我觉得，云澜你最补了。” 他虚，就得媳妇亲身上阵帮他补！ 第1274章 吃饱喝足秀恩爱 瑶华宫。 八宝和粥粥特意被太后留宿在了瑶华宫。 花花也交给了严格筛查后，挑选出来的奶娘照顾。 这一晚，楚寒霄是补的一脸餍足。 慕云澜却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就连最后沐浴，都是楚寒霄抱着去的。 当然了，狗男人十分乐意，帮媳妇洗澡的时候，更是仔细的不行。 天还未亮。 楚寒霄便准备起身去上朝。 尽管他竭力地放轻了动作，慕云澜还是被声音吵醒了。 她动了动手臂，身体一阵酸软，惹得她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 “嘶……” 楚寒霄本是想拿着衣服到外面穿，听到了动静，连忙折返，坐在床边，看着慕云澜 迷迷糊糊的模样，笑的一脸宠溺。 “云澜，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慕云澜睁开眼睛，强撑着身体的酸涩，抬手掐在了楚寒霄的手臂上。 楚寒霄笑的越发开心了，故意往前凑了凑，任由她发泄。 “是我不好，昨晚让你累着了。” “哼。” 外面，传来吴泉刻意压低的声音。 “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楚寒霄闻言，低头，亲吻在慕云澜的眉心。 “乖乖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吃早饭。” “快走吧你，烦死了。” “好。” 楚寒霄听话的起身，走了两步，又不放心，折返回去，帮慕云澜掖了掖被子。 迷蒙间，慕云澜 看到了楚寒霄脖颈处的红痕。 那是楚寒霄昨晚故意折腾她，逼着她留下来的痕迹。 生怕他没注意到，她刻意出声提醒。 “你脖颈上有痕迹，记得让人给你遮一遮。” “好，我记下了，你睡吧。” 慕云澜实在是困倦的厉害，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接着睡了过去。 楚寒霄来到外间，吴泉带领着宫女进门。 宫女们都是太后仔细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经过严格的审查，而且一再强调过，绝对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因此，她们各个凝神屏息，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尽管如此，楚寒霄还是蹙起了眉心。 “以后，我这里，不用宫 女伺候。” 吴泉连忙挥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去。 “是，奴才记下了。” 楚寒霄快速的更换了朝服。 按理来说，今日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早朝，应该要郑重一点的。 只可惜，皇帝禅位太过匆忙、任性，导致上上下下根本没有准备，自然也就没有合适他的龙袍。 好在，楚寒霄也不在意这些外界的形式，依旧穿上亲王服饰。 没有宫女伺候，吴泉自然而然的上前帮着整理衣衫。 在帮楚寒霄佩戴朝珠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 “这……奴才失礼，请皇上恕罪。” 楚寒霄自然知道他为何失礼，站在镜子前面微微侧了侧脖颈，欣赏慕云 澜的杰作。 “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 吴泉起身，动作上更加的仔细，等衣衫都整理妥当，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皇上，您脖颈上这痕迹，可要想办法遮一遮？” 楚寒霄淡淡的抬眸扫过去，目光没有多冷，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泉立刻笑着开口： “不过奴才想着，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是要想办法遮掩一下的。 可皇上和皇后不一样，帝后和谐，本就是整个大周朝的福气，自然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才是。” 楚寒霄终于明白，这位吴大总管，为什么能够待在父皇身边那么多年了。 “嗯，起驾吧。” “是，皇上起驾！” 第1275章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楚寒霄前去上朝，一路上，宫人们一看到他，便跪地行礼，丝毫不敢抬头，这让他心中多少有点遗憾。 不过，一想到朝堂上还有那么多的臣子，他便又高兴起来。 官员们来的很早，一个个精神抖擞，浑身都卯着劲儿。 虽然说之前一段时间便是楚寒霄在处理国政，可以皇子的身份监国，和真正当起帝王还是有差别的。 新皇新气象。 皇上刚刚登基，怎么也得烧个三把火，他们可不想有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因此，很多之前不修边幅的武将，今日上朝的时候，都特意把官袍仔细熨烫，保证一个褶子都没有。 结果，他们期待了半天，却看到楚寒霄穿着一身亲王服饰走入了大殿。 众人太过 愣怔，以至于忘了第一时间行礼。 还是吴泉轻咳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平身。” 众人起身，看着皇帝，神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皇上，您这衣服……” 楚寒霄低头瞧了瞧，无所谓的开口： “无妨，父皇禅位匆忙，新的龙袍还没有赶制出来，先穿着这身衣服凑合一下。 怎么，朕没有穿龙袍，诸位爱卿就不承认朕的身份了？” “臣等不敢。” “那不就是了，好了，有事赶紧往上报，朕一会儿还要回去陪着皇后用膳。” 官员们只觉得后槽牙一酸，那股分明饿着肚子，却又好像饱了的感觉，又回来了。 “皇上，针对药材的价格，还 需要皇上来拿主意。” “这件事情……” 话音落下，修国公慢慢的站了出来。 “皇上……” 楚寒霄含笑开口：“岳父大人，岳母的身体好些了吗？我和云澜本想着下了早朝便回国公府探望。” 修国公乐呵呵的。 “劳烦皇上和皇后挂念，夫人的身体好了很多，不过极为思念皇后娘娘。 今日臣前来上朝的时候，夫人还说了，想要入宫来探望。” “岳母身体不好，不宜过多的劳累，我和云澜回去便是了。” 其他官员看着楚寒霄直接当着百官的面，称呼修国公为岳父，内心中的那一丝隐忧渐渐消散。 原本还担心，楚寒霄做了皇帝，性情会有所改变呢，如今一看，还是熟悉的配 方，熟悉的味道。 “那臣和夫人就恭候皇上和皇后大驾光临了。” 楚寒霄笑着点点头。 “岳父刚才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皇上可还记得兰若？” “那不是云澜的师兄吗？” “是，兰公子没有办法入宫，便找到了我。 说是为了庆贺皇后娘娘回宫，愿意重新提供药材，并且半价。” 户部尚书的眼神骤然亮了。 “真的吗？” 兰家在之前骤然切断了药材的供应，导致药材越发的短缺。 如今愿意重新提供，并且还是半价，问题基本上就迎刃而解了。 “自然是真的。” 户部尚书激动的都快哭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太医院院正也站了出来。 “皇上，昨天晚上，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一本医书。 在那本医书里，找到了能够治疗牲畜疫病的方法。 微臣带着太医院众人连夜测试，发现那药材的方子正好对症。” 楚寒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赶快调集药材，先把牲畜患病的问题解决了。 另外，皇后心善，得知很多百姓因为牲畜患病而蒙受损失，十分心疼。 特意拿出一部分银两，来弥补那些利益受损的百姓。 户部尚书，你派人去拟定名单，以及受损银两的数目，核查好了，递交上来。” “是，臣代替那些无辜百姓，感谢皇上、皇后恩德！” 其他的臣子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么久就没能解决的事，就这样完事了？ 第1276章 逆臣，一群逆臣 朝堂之上喜气洋洋。 工部的人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件事，想请皇上恩准。” 皇帝点头看过去：“何事？” 工部尚书笑得一脸和善。 “臣想要争调一位人才，前来工部帮忙指点？” “工部不是聚集了不少能工巧匠吗？竟然还需要外人指点？” “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工部能沉下心来，承认不足，从而虚心请教，倒是不错，继续保持。 想要征调什么人，直接去调用就是了，就说是朕的旨意。” “是，那回头臣就这么告诉太上皇。” 楚寒霄骤然抬眸。 “你说谁？” “太上皇啊，臣忘了告诉您了，臣想要征调帮忙的人，是容 安小郡王。” “八宝？他能去工部帮什么忙？” “皇上有所不知，小郡王和小郡主前段时日在御花园里开垦了块土地。 太上皇极为高兴，让我们这些臣子们前去观赏。 结果，微臣就发现，小郡王用的梨，十分的特别。 不仅特别省力，用两只小狗就能拉动，而起还可随意调控耕地的深浅，翻土也更加的均匀。 可比民间用的犁好多了，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小郡王自己设计的。 工部拿到了图纸，可在仿制的途中，还是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所以才想要请教一番。” 楚寒霄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等八宝忙完了功课，可以让他去工部转一转。” “是，多谢 皇上。” 刑部尚书也站了出来。 “皇上，刑部积压了很多的案子，需要尽快的处理，所以，臣也想要调集一人来刑部帮忙。” “你不会也想要八宝吧？” “那倒不是。” 楚寒霄仍旧担忧。 “那是粥粥？” “也不是。” 这下他彻底放心了。 “好，那你就去调集吧。” “那臣也跟太上皇说，是您的命令哈。” 楚寒霄额角猛地一跳。 “你不是说不用八宝和粥粥吗？怎么又要去请示父皇了？” “是不用容安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啊，那个……您不是还有位恒安小郡主吗？” 楚寒霄差点把手边的奏折，砸到刑部尚书的脸上。 “恒安？你 确定自己没有说错？她才不到五个月！” “是啊，那有什么影响？” “五个月的奶娃子，能去你刑部帮着破案？” 刑部尚书默默的抬头，眼神中满是羡慕。 “皇上，您有所不知，刑部的官员并不缺乏办案的技巧和能力。 可有时候，这要办理案件，也不单单是靠这些，还需要一点运气的加持。” 恒安小郡主的气运，无敌了啊！ 楚寒霄无语的看了他片刻。 “你若有胆量，就去跟太上皇说吧。” 刑部尚书呼吸一哽。 “您都同意了，太上皇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刑部尚书一脸苦相。 呜，他不敢，他怕被打死。 吏部尚书站了出来。 “皇上……” 楚寒霄预判了一波。 “花花不借！” “皇上，小郡王您都同意借出去了，小郡主您就借给臣几天。” “借给你做什么？你们吏部负责的是官员的任命、审核一类，花花连书都没读明白呢，可不懂这些。” “可是臣听说，小郡主能够辨忠奸，她能够闻到一些坏人身上带着臭味儿。” 吏部尚书眼神发亮。 这能力，不正好适合接下来的官员评级定选吗？ 楚寒霄是彻底无语了。 一群逆臣。 他想在这些官员面前秀一下恩爱，结果，这群逆臣净想着掏空他的家底！ 那是他的儿子和闺女，宝贝着呢，能随便往外借吗？ 第1277章 兄弟，就是用来插刀的 楚寒霄在朝堂上和官员们斗智斗勇。 现在才明白，父皇前一日为何会笑的那么幸灾乐祸了。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三人便是一台好戏，而朝堂上可是聚集了文武百官的。 这些官员，还都是优中择优的人尖子，掌握着大周朝这个巨大的戏台。 要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更加要费心费力了。 好在经历过了几次清洗，很大一部分心怀不轨的臣子已经被彻底清理出局，不然，朝堂上只会更乱。 上完了早朝，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他还没来得及歇歇喝口水，吴泉便抱过来一大批的奏折。 “皇上，这些折子都是这两日积压的，需要全部批复完。” 楚寒霄看了看奏折的厚度，沉默片刻。 “这个时候，安王和平王他们做什么呢？” “平王殿下的话，奴才不清楚。 安王殿下新得了一批琉璃烧制 而成的器皿，十分的好看。 特意带了送入宫，给太上皇、太后和小主子们把玩。” 楚寒霄心理不平衡了。 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结果兄弟们在那逍遥快活。 这不利于他们的兄弟情谊继续发展了。 有难，当然是要共同承担。 “你去把安王、平王以及齐王，全部叫过来。” “是。” 楚景牧率先赶到，怀里还抱着一只琉璃烧制而成的牛。 牛角红彤彤的，看着十分的喜庆。 “皇兄，臣弟给你带了好东西，你看看这牛，是不是极为适合摆在桌案上？” 楚寒霄淡淡的扫了一眼。 牛？ 勤勤恳恳，累死累活，倒是十分适合现在的他。 “你自己带回去慢慢欣赏吧。” 楚景牧一下就看出他情绪不对了。 “皇兄，怎么了，和皇嫂吵架了？” “我和你皇嫂好着呢。” “那 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你跟弟弟说，弟弟保管帮皇兄处理妥当。 我可是明白，您现在身份不同了，做很多事都要有顾虑，有考量、 我不一样，我就是个闲散的王爷，做事可以随心所欲。 只要皇兄你一声令下，弟弟我保证两肋插刀。” 楚寒霄扬了扬唇角，笑意却带了丝让人心凉的寒气。 “两肋插刀倒是不用，一起等会儿吧，等老五和老六过来。” 很快，收到宣召的平王和齐王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见过皇兄。” 两人起身，看到楚景牧，用眼神询问何事。 楚景牧一脸的茫然。 兄弟三人站成一排，三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坐在御案之后的楚寒霄。 楚寒霄淡淡开口道： “昨日在父皇面前，朕便说了，一定要好好维护咱们彼此之间的兄弟之情。你们一定也是如此想的，对不对？” 三人连忙点头。 “是。” “皇兄放心，我们这些做弟弟的，绝对听皇兄的话。 您让我们往东，绝不往西，让我们追狗，绝不撵鸡。” 三人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笑话，帝王愿意维护兄弟之情，不得高兴的向南磕了，向北磕？ 毕竟，他若是不愿意维护了，他们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楚寒霄格外的满意。 “是这样的，朕想要成立内阁。” “内阁？” “不错，成立内阁之后，大周各处送来的奏折，先交由内阁阅览，按照奏折内容分成轻重缓急。 先由内阁的官员批阅，之后由朕审核，进行最后的朱批定夺。” 三人都是聪明的，哪怕是年纪最小的齐王，这会儿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皇兄，这是不是不合咱们大周朝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周不仅收 复了百越，接下来还要继续的布局月奴。 政务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忙，单单是靠朕一人，累死了也处理不完。 最主要的是，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朕一人想的再周全，也比不上多几个人集思广益。 能把政务处理得更明白，更周全细致，才是最主要的，而不是一味的讲究规矩。” 三人愣住了，随即便是从心底里钦佩。 “皇兄英明，有什么需要臣弟等人做的，皇兄尽管吩咐。” 楚寒霄面上多了丝笑意。 “也没什么，内阁刚开始成立，必然会有很多烦乱之处。 需要有皇室中人前去坐镇，朕觉得你们三个最是合适。” 平王和齐王受宠若惊。 安王楚景牧却是猛的石化。 这得有多少活给他们干？ 难怪刚才说要为三哥两肋插刀，他说不用。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这是要插兄弟两刀！ 第1278章 亲兄弟，心连心，有苦有难一起分 平王和齐王不仅没有任何的惊喜，反倒觉得头上像是压了一顶大山，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皇兄，我们不行的啊。” 楚寒霄抬眸扫过去：“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三人神色略微扭曲。 齐王这个刚刚成年还未娶妻的，更是直接红了脸颊。 “皇兄，要是在自己家里，那我们行的很。 可这内阁……我是越听越觉得心里没底。 四哥和五哥尚且还好，可我年纪小，处理朝政根本都没有经验，骤然掌握内阁，不仅无法服众，恐怕还要添乱。 到时候，皇兄你可就要忙上加忙了。” 看过之前三哥和父皇之间互相推诿皇位的事件之后，他们这些做皇 子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许的情绪变化。 以前幻想的是手握实权，现在想的是尽享悠闲。 三哥虽然性情冷硬，可他们有三嫂啊。 三哥听三嫂的话，他们只要抱紧三嫂的大腿，何愁以后没有荣华富贵？ 这荣华富贵都有了，谁还想继续努力啊。 楚寒霄扫过齐王的面容，一眼便洞穿了他的想法。 “没有经验也没事的，刚开始做事，总不可能完全不出错。 即便出错也没事，你出错了，我这个做兄长的，罚你就是了。” 齐王：“罚？” 他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做错了事就认罚，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等你多受罚过几次，自然而然就不敢再犯错了。” 楚景牧朝着单纯的六弟看了看。 这傻孩子难不成是觉得犯了错还能逃避责罚？ 想什么呢。 三哥可不是那种慈善人。 齐王不敢再说话了。 安王和平王直接明智的都没有开口。 三哥既然选择说出来，那自然便是心中有了成算。 帝王决定的事情，哪里容得着他们来拒绝？ 拼尽全力把差事办好就是了。 忽然，楚景牧左右瞧了瞧。 “皇兄，怎么不见二哥？” 有苦差事，当然要想起当哥的。 总之，亲兄弟、心连心，有苦有难一起分。 有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二哥那边有别的事情要做，处理政务，就他那个脑子，还是算了吧。” “是。” 楚寒霄又仔细将内阁一事和几人交代清楚，而后便开始召集臣子入宫，一并商讨。 臣子们听到建立内阁的提议，心中也是十分惊讶。 可回过头来一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且，皇上找的理由实在是无可辩驳。 毕竟，他们也不希望皇帝太过独断专权。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等臣子们和几个兄弟离开之后，吴泉端了茶盏上来。 他喝了一口，才恍然发觉，外面已经是正午。 “皇后起身了吗？” 吴泉能够侍奉两代帝王，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他老早就派人打听着皇后那边的情况，以便皇上问起来，能够随时答话，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早晨起身之后，到了瑶华宫，和太后以及小主子们一并用了早膳。 之后便出宫，前往修国公府了，说是去探望一下国公夫人。” 楚寒霄立刻站起身来。 怪他忙起来竟然忘了时辰。 “立刻备马。” “是。” 太上皇终于可以实现专门看孩子的大业，正过得高兴呢。 就听内侍禀报，说工部尚书前来求见。 “工部尚书？他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老三第一天上朝，就闹出什么乱子来了吧？ 那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罢了，把人叫进来。” 听完工部尚书前来的目的，太上皇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1279章 得加钱，加双倍～ 工部尚书笑得一脸谄媚。 “太上皇，是这样的，工部要改进一下农具，想请容安小郡王帮帮忙。” 太上皇直接嗤笑了一声。 “图纸不都给你们工部了吗？对着图纸研究，还研究不明白？” “臣等能力有限，请太上皇恕罪。” “八宝才四岁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也真是下得去手。” “让八宝去工部的话就算了，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让人来这里找他。 八宝每日还要做功课，繁忙的很，哪有时间光顾着你们工部？” 能得到这个结果，工部尚书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是，多谢太上皇。” 刚送走了工部尚书，刑部尚书又前来求见。 想到 刑部尚书那严肃刚正的模样，皇帝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觉得这样的臣子，应该做不出借孩子帮忙的事，结果，等刑部尚书进来一问，太上皇差点没忍住心态。 “你说什么？” “太上皇，臣想借恒安小郡主一用。” 太上皇冷眼扫过去。 老刑还是没有经受住考验。 “不，你不想。” “那个，臣还是挺想的。” “那你想不想见阎王爷？” 刑部尚书满脸的苦涩。 “太上皇，您也知道臣的性子，若实在不是无计可施，臣也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实在是有些陈年旧案，积压了许久，许多苦主到现在仍旧等着结案，极为可怜。” 太上皇 丝毫不为所动。 “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单靠朕的小孙女，也帮不过来。” “话是这么说，但能帮一个算一个。” “住口！恒安才那么小，你们刑部办案的地方又杂又乱，若一不小心生了病，你担待得起吗？ 最主要的是，朕也心疼，朕可舍不得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再经受什么辛苦劳累。” 他可是只有粥粥和花花两个孙女。 那就相当于他的眼珠子，心尖肉。 别说是出去辛苦劳累了，她们玩不到喜欢的玩具，略微撇撇嘴，他都心疼的不行。 他不求两个孙女能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为大周的子民做多少贡献，只求她们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安然无忧一生 。 刑部尚书心里发苦。 皇上那关过得了，太上皇这关实在是无法逾越啊。 突然，他心思一转。 “皇上，恒安小郡主生的犹如天上的仙童一般，一直待在宫里的话，也没人瞧见。 现在您又不用上朝操心政务了，若是有空的话，不如您就带着恒安小郡主出去转转？ 能不能办案都是其次的，主要是想着您和小郡主都能散散心。 若是在外面遇上什么喜欢的东西，还请给微臣一个帮着付账的机会，也沾一沾两位小郡主的福气。” 皇帝眼神微微发光，明显是心动了。 不过看着眼前的刑部尚书，皇帝总觉得这人好像变得奸猾了许多。 “你这主意也 不是不行，不过我也要跟着去的话……” 刑部尚书心中咯噔一声。 难不成是太上皇年纪大了，不愿意出去劳累了？ 这看来是没戏了。 正当他叹息的时候，就听太上皇接着道： “我是什么身份，若是要让我带着两个小孙女一并出去转，那你得加钱，加双倍。” “啊？” “啊什么？不愿意？” “臣求之不得。” “那你就赶紧回去准备吧，我什么时候想买东西了，什么时候让人提前通知你。” 既能出去转转，又有人帮着付账采买，简直是再好不过。 至于花花的特殊体质，对于刑部的案子能不能有所帮助，那就看天意了。 “是。” 第1280章 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送走了两位臣子，太上皇越想越觉得危险。 都有人来借八宝和花花了，该不会一会儿还有人过来，打粥粥的主意吧？ 这群人简直是居心叵测，故意分散他和孙子、孙女相处的美好时光。 得赶紧把门关上，不能再放人进来了。 而刚刚被交托了任务的楚景牧，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没底。 内阁从功能划分上来说，的确是不错。 他也相信皇兄的眼光和决断，可他不相信自己啊。 想当初他死心眼，认定了傅明绯，怎么都不肯回头，那可真是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若是进入内阁掌权，再不能擦亮眼睛的话，影响的可就不只是一个两个人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前来找太上皇拿个主意。 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只茶盏迎面飞过来。 还好他身 手灵敏的躲过了。 “父皇？您这是做什么呢？” 太上皇现在是草木皆兵，还以为楚景牧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里来的要饭的，赶紧给他拖出去！” “父皇，父皇！爹，我是您儿子。” “胡说，我的儿子没有要饭的。” 楚景牧听到这话，心直接凉了半截。 “父皇，您睁开眼睛瞧瞧，我是您的儿子啊！” “滚蛋！” “咱们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吗？” 太上皇不耐烦了，直接吩咐一旁的内侍。 “去，直接把那厚脸皮的玩意儿拖出去。” 楚景牧抱着栏杆不撒手，累的内侍满头大汗，也没能拖动人。 太上皇走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逆子，你要做什么？” “我这不是来看看您，顺便看看我的侄子、侄女们。” 太上皇冷笑一声： “空着手来的？” 楚景牧察觉到了危险，顺手从栏杆边拔了一棵草。 “礼轻情意重。” 太上皇再次一脚踹过去。 “打骂皆是情。” 楚景牧捂着屁股。 “父皇，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头我就把礼物补上。” 八宝和粥粥恰好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扑过来。 “四叔叔！” 楚景牧一把将两个小奶娃抱在怀里。 “哎呦，四叔叔的甜心乖乖大宝贝，来，亲一口。” 太上皇急切的出声提醒： “脏！” 楚景牧呲着大牙笑的开心。 “父皇，儿臣才不会嫌弃侄子和侄女，就算他们在外面玩一圈，脏兮兮的，我也喜欢。” 太上皇直接甩了个白眼过去，连忙将八宝和粥粥抢回来。 “朕是嫌弃你脏，刚刚摸了栏 杆也不洗手，怎么能抱孩子？” 楚景牧嘻嘻，瞬间变成了不嘻嘻。 好吧，他才是被嫌弃的那个。 这亲情的小船不仅仅是翻了。 而且在翻的时候，还狠狠的照着他的头上来了一下。 楚景牧待在太上皇这边，陪着八宝和粥粥玩耍，直到天色擦黑，又厚着脸皮要蹭饭。 太上皇见他把两个孩子哄得极为开心，脸色跟着和缓了下来。 “说说吧，遇到什么难事了？” “父皇，皇兄要设立内阁，这事儿您听说了吗？” “没有，他要设什么就设什么，也用不着跟我来商量。” “主要是皇兄想让我去内阁中帮着做事，听他的意思，还是想让我当个主事的。” 太上皇正色道：“这不是好事吗？” “事是好事，可是儿臣担心辜负了皇兄的期待。” 太上皇看着这个四儿子。 “从前你喜欢结交天下好友，更是有一阵子，连皇宫都不愿意回。 朕当时想着，你有这样的爱好也不错。 可后来随着傅家出事，连门都不怎么爱出了，这唯一的爱好自然也就放下了。 朕本以为傅家的事了结，你会恢复如前，可事实却没有。 景牧，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能表面上放下了，内心却始终耿耿于怀。 这世上，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 过去的事情便是真的过去了，不管想多少次，都无法再弥补、挽回。 人应该往前看、向前走，去做一些有意义之事，而不是一辈子浑浑噩噩。 你同样是朕的儿子，也有身为皇子的骄傲。 朕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你皇兄对你的信任， 最主要的是，对得起你自己这一生。” 第1281章 打秋风 听着皇帝的话，楚景牧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皇帝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个儿子。 “老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总得想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若只贪图享乐，大可找你三哥说明白，他也不是会为难你的主。 不过若真是如此，大概青史书册，只会留一句皇四子，一生碌碌无为。 可你若是想要做点什么，那就好好的回去想想。 这个内阁，大有可为。” 说完，皇帝便去找八宝和粥粥了。 只留下楚景牧呆呆在坐在那，看着满桌子吃剩下的东西。 一旁的内侍都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提醒。 “安王殿下，这桌子上剩下的菜肴您还要看吗？” 楚景牧回过神来，看了看桌子上还剩下大半的各色佳肴。 “看 什么看，全部给我装起来，我带走！” 没办法，他虽然封号恢复了，但当初欠下的银两可还没还清呢。 虽然说债主是三嫂，她也早就说过不必偿还。 可做弟弟的，就得有自觉。 这些东西带回去，完全足够吃两天。 真好，又是白吃白喝的一天。 楚景牧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脚步轻快的出了皇宫。 回去之后，将两个盒子交给庄婉婉和刑小钰，便一头扎进书房不出来了。 庄婉婉和刑小钰一脸的蒙圈，打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眼神放亮。 没想到安王去宫里一趟，竟然是去改善生活了。 那回头多催促他去皇宫好了。 太上皇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一番开导，成功地让楚景牧开了窍，同时也多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到他的宫殿里打秋风。 修国公府。 慕云澜的到来，让整个国公府上下忙做一团。 修国公和修国公夫人带领着府内上下，就要对着他见礼。 慕云澜也被这阵仗给惊住了，上前扶住了陆氏的手臂。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陆氏看着慕云澜，眼里满是泪水，不过，却还是强行克制着。 “皇后娘娘，礼不可废。” 人人都羡慕国公府出了位皇后。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 他们身为外戚，更是应该时时的小心注意，总不能给云澜招惹麻烦。 慕云澜的态度却强硬，直接将陆氏给扶了起来。 “母亲，礼仪规矩总不能越过血肉亲情。 我是寒王妃也好，是皇后也罢，到了您的面前，总归 都是女儿。” 陆氏忍不住落下泪来。 慕云澜抬手帮她擦拭，而后看向父亲和兄长等人。 “父亲、二哥、二嫂，若都让我一一扶起来，我可要抱怨了。” 修国公满脸是笑，率先站起身来。 “是，是，不能劳累到我们云澜。” 神色一直有些忐忑不安的沈筠禾，更是一下轻松起来，上前轻易地拦住了慕云澜的手臂。 “慕姐姐。” 慕云澜态度一如往常：“哎。” 陆氏拉着慕云澜进了国公府，一路上不住的对着她打量，越看那眼神便越是心疼。 “云澜，你怎么清瘦了一些？” “自然是想念您想的。” 陆氏原本还有些伤感，听到她这句逗趣的话，瞬间笑了起来。 “你呀，都成了皇后了，这性子竟是比以往还要活 泼些。” 慕云澜拉着陆氏的手。 “我一切都好，倒是母亲，您看着才是真正的清瘦了。” 陆氏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一段时间又风波不断，总是受到牵连，尤其是得知慕云澜出事的消息之后，更是差点没有坚持住。 即便这段时间精心的调养着，看上去还是有些瘦脱了相。 慕云澜看着她，心中阵阵酸涩。 说实话，相比较于眼前的亲生父母，她对于太后这个婆婆更加的亲近。 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却始终没有真正的把自己代入到里面。 再加上，她在现代的时候，又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们，心中也就越发隔了一层。 可现在，看着陆氏的模样，她才恍然惊觉，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让这位母亲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第1282章 做母亲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呢 慕云澜眼眶红透，紧紧的握着陆氏的手，内心无比的酸涩。 “母亲，对不起。” 陆氏微微一愣。 “怎么了，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前段时间任性妄为，让母亲跟着担忧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分明是别有用心之人暗中算计，让你和花花都跟着受了苦楚。 若真是要道歉的话，也该是母亲向你和花花赔礼。 一想到花花之所以会染上重病，是因为我送给她的那床小被子。 我便感觉心如刀割。” 陆氏紧蹙着眉心，脊背也略微伛偻了些。 修国公连忙站出来缓和气氛。 “都过去了，夫人还想这些做什么，再者说，分明是那孙湘君暗中谋害。” “是啊，母亲，怪不得 你。” 沈筠禾也连忙开口： “慕姐姐，我跟着母亲学做菜了，如今手艺不错，父亲和二哥尝了都夸赞，今天我可要给你好好的露一手。” 慕云澜身体一僵。 “那个……你跟着母亲学的？” “是啊。” “那能吃吗？” 沈筠禾瞬间睁圆了眼睛。 “当然能吃了，慕姐姐怎么这么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提前备下胃药和解毒丹？” 修国公在一旁乐出了声： “云澜别担心，你母亲厨艺虽然优秀的不明显，但却是个好师父。筠禾做的菜肴，味道好极了。” 慕云澜还是将信将疑。 她对于母亲的厨艺可是深有了解的，比她还要胜过三分。 一般人都不敢轻 易尝试，毕竟，尝试起来挺费命的。 沈筠禾拉了拉衣袖。 “慕姐姐，你瞧好吧，我好好给你露一手。” 慕云澜着实是没想到，沈筠禾真的拥有极好的厨艺，她亲手做的几分菜肴，味道都格外的好。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慕云澜来了陆氏的院子。 修国公拽了慕二哥，说是有事要商议。 沈筠禾也十分懂事的说做菜累了，要去歇一歇，将空间留给母女两人。 别管是吃饭还是走路，陆氏的目光始终都紧紧地追随着慕云澜。 像是害怕自己一眨眼，女儿就再次不见了。 回到后院，陆氏更是立刻让人去端点心。 面对着一桌子的点心，慕云澜笑着开口： “母亲这是想一下子让我 补回来？” “是啊，母亲可看不得你变瘦了，最好啊，一直胖乎乎的。 母亲记得，你小的时候，还是珠圆玉润的。 后来你祖母责骂你，说你吃的太多，然后才……” 陆氏正回忆着，突然停顿住。 慕云澜刚开始没注意，快速的在脑海中翻阅着原主的记忆。 对于小时候的事，原主记得比较模糊，她只能想起一点点。 “我倒是还有些印象，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差不多七岁吧？ 老夫人骂我是猪，还硬生生的让嬷嬷控制着饮食。 有次晚上饿的受不住，哭着去找您，您给我端了一碗银耳羹。 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东西。” 陆氏愣愣地看着慕云澜，突然呢喃了一声 ： “你也知道这些吗？” 慕云澜正欲回话，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也？ 记得？ 她抬头，看到了陆氏眼中汹涌的泪光。 一个想法快速的在心中成型。 她脸色微白，试探的问道： “母亲，你……你都知道？” 陆氏知道，她并非是原来的那个慕云澜吗？ 陆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的擦了擦眼泪。 “知道什么？” 陆氏掩饰的很好，可慕云澜还是察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您果然知道……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氏和慕云澜对望，片刻之后，终于不再坚持。 她低下头，肩膀颤抖，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母亲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呢？” 第1283章 你要是别人捧在掌心的女儿啊 陆氏哭得极为悲痛。 慕云澜想要扶住她的手臂，又生怕她在心中排斥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她才刚刚彻底的接受眼前的父母，母亲却认出了她并非是原本的慕云澜。 这样的变故，让她心中发慌。 纵有再多的聪明才智，面对着这份纯粹的母女之情，最终能够感受到的，也就只有患得患失。 陆氏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缓过劲儿来。 她发现了慕云澜的神情，连忙将她揽入怀中。 “云澜，母亲吓到你了吗？” 听到陆氏的话，慕云澜的心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母亲好像没有不认她的意思。 “母亲……” 慕云澜红了眼眶。 “哎。” 陆氏重重的点头，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慕云澜 的后背。 等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一些，才慢慢地说起了话。 “所以，母亲早就发现我不是慕云澜了？” 陆氏望着她，眼神之中满是疼爱之情。 “即便你们生的一模一样，但是作为母亲，一眼便能够看出来，你不是原来的云澜。” “可母亲从来没有说过。”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变故，母亲本想着一辈子不问你的。” 慕云澜却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母亲不想知道您真正的女儿去了何处吗？” 陆氏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母亲是害怕，若是不问的话，心中总能存着一丝希望。” 若是问了，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在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慕云澜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和陆氏相见的时候，她一直在 哭，哭得悲痛极了。 那个时候，以为是母女多年未见。 可现在想想，里面的情绪怕是更加复杂。 “从始至终，母亲都很疼爱我，所以，我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您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 “云澜，母亲今日没能忍住，是因为我终于能够接受失去女儿的事实了。 因为有了你，哪怕知道真正的云澜不在了，我也能活下去了。 你是我的女儿，母亲不能再失去你了。” 慕云澜松了口气，向陆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您的女儿，应该是去了我曾经生活的地方。” “你们换了地方？怎么换的。” “我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并非换了身体，而是换了魂魄。” 陆氏轻轻的吸了口气，随即很快接受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 说呢，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母亲不用担心，若她到了我的世界，会生活的很好。 我家境很好，我的父亲、母亲、兄长们，也一定会善待她。 另外，在我生活的地方，女子可做自己的主。 可嫁人，也可以一辈子不嫁，即便是嫁人，也是一夫一妻，没有妾室一类的糟心事。” 陆氏愣住了，看向慕云澜的神色越发的心疼。 “好孩子，苦了你了。” 在那样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子，骤然来到这个规矩严苛的时代，得受了多少煎熬啊！ 慕云澜愣住，随即，心中便涌起了浓浓的感动。 “母亲，您分明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慕云澜，为什么还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呢？” 陆氏抬手，轻轻的帮慕云澜整理了一下发丝。 “你也 是被人放在掌心里疼宠的女儿啊。 做母亲的，怎么能苛待女儿呢？ 我疼爱你，你的父母也疼爱我的女儿，这就是种善因、得善果。” 慕云澜靠在陆氏的肩膀。 “我很幸运，拥有两位疼爱我的母亲。” 陆氏笑了。 “傻孩子，是我该谢谢你，愿意成就我们之间的这一场母女情分。” 云澜若是不愿意成为她的女儿，轻易就可以彻底脱离慕家。 可她没有。 这个心善的孩子，扮演着她的女儿，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份母女情谊。 她怎能不感动？ “云澜啊，今天这话，就你我母女知道，千万不能再对着第三个人讲了。 即便是你父亲、兄长，亦或者是皇上，都不行。” 慕云澜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 “好，我谁都不说。” 第1284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母女两人这边刚刚说完话，便听下人禀报，说是皇上来了。 修国公府上下自然又是一顿的慌忙迎接。 楚寒霄却直接让跟随着的皇宫内侍和禁军等人下去歇着，自己如同以前那般，陪着修国公品鉴酒水。 慕云澜和陆氏赶过来，尽管母女两人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可楚寒霄还是立刻蹙起了眉心。 他先是将准备行礼的陆氏扶了起来，而后便紧紧地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怎么了我看你眼圈发红，像是哭过。” 解决了压抑在心中的一件大事，慕云澜笑了笑，神情和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没什么事，我听说你在前朝召集了官员要商议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前朝要忙的话，总是忙不完的，哪有陪着你重要？” 一旁的修国公 和陆氏脸上露出了笑容。 沈筠禾更是紧紧的攥着衣袖，激动的不行。 像极了现代时，当场磕cp的小迷妹。 慕云澜脸颊微红。 楚寒霄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而且，我想着岳父和岳母应该极为挂念孩子们，所以把他们一并带过来了。” 话音落下，门口顿时探出来两个小脑袋。 正是八宝和粥粥。 修国公和陆氏激动坏了。 连忙迎上前去，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在他们身后，还跟了位奶嬷嬷，怀里抱着的正是花花。 沈筠禾拎着裙摆便跑到了奶嬷嬷的面前，看着襁褓里粉妆玉砌的花花，紧张的开口： “嬷嬷，我……我能抱一抱小郡主吗？” 奶嬷嬷下意识地看向了慕云澜，得到她的点头应允，笑着将花花放到了沈筠禾的怀里。 “三少夫人用手托着些小郡主的后背，对，您这姿势标准极了。” 花花本来在睡着，结果小嘴动了动，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 “小郡主醒了，她醒了。” 沈筠禾一动不敢动，就连声音都压到了最低，生怕吓到了花花。 结果花花小宝却丝毫的不认生，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沈筠禾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沈筠禾激动的脸都红了。 “小郡主笑了，她肯定是喜欢我。” 慕云澜上前一瞧，花花果真是笑得开心极了。 “是啊，花花可极少笑得这般开心，定然是极为喜欢你。” 有了孩子们的加入，修国公府的气氛越发的热闹。 隔壁刑部尚书府的橘猫也被吸引了过来，被八宝和粥粥按在地上撸了个够。 直到傍晚临走的时候，大橘 仍旧恋恋不舍，非要叼着刑部尚书给它打造的黄金小项链，送给八宝和粥粥。 两个孩子拒绝之后，大橘竟然十分的失落。 想了想，从府里叼出来两只小猫崽。 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小猫明显还没有满月，眼睛尚未睁开，被放在地上之后，发出了奶里奶气的咪咕声。 粥粥格外的喜欢小猫崽，小手将小猫揽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它的脑袋和耳朵，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刑部尚书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可左边看看皇上、皇后，右边看看小郡王和小郡主，再瞧瞧老损友修国公。 得，都是祖宗，没有一个能得罪得起的。 “皇上、皇后娘娘，小主子们若是喜欢，就把小猫拿走吧。” 粥粥抬起头。 “刑部爷爷，我们不要小猫猫。” 刑部尚书愣 住了。 “小郡主不是很喜欢它吗？” “是啊，粥粥很喜欢，但是，离开了娘亲，它会伤心的。 就像之前粥粥见不到娘亲一样，那个时候就很伤心。 所以，不可以这样做。 以后粥粥和哥哥可以来刑部爷爷的府上，看小猫猫吗？” 刑部尚书愣了愣，随即蹲下，郑重的答应下来。 “自然可以，小郡主和小郡王什么时候来微臣的府上，都可以。” 粥粥开心极了。 将两只小猫还给大橘，对着她一顿教育。 “不可以把宝宝随便送给别人哦？那样是不负责任的娘亲。” 大橘好似听懂了，将两只小猫叼回了府中。 楚寒霄和慕云澜互相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满满的笑意。 身为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心地善良，是件再令他们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第1285章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楚寒霄和慕云澜带着孩子们返回皇宫，过了没几天，又一个好消息送到了慕云澜的面。 “三哥要回来了？” 回话的将离点点头： “是，三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且镇压了百越那边组织的一场叛乱，活捉了叛军的首领，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次回京应该足以封为将军了。” “封赏什么官职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能够平安回来。 他和岁岁成亲之后没多久便上了战场，这一年半的时间，只中间回来过一次。 母亲不知道念叨过他多少回了，这次回来，是件喜事。” 慕云澜连忙派人给修国公府送了信。 正准备去找太后和孩子们一起吃饭呢，就听说太上皇带着他们一并出宫了，就连花花都给抱走了。 “花花跟着去做什么？ ” 花笺帮慕云澜端上了茶盏。 “奴婢听说，是刑部尚书大人想要借恒安小郡主去刑部帮忙。 太上皇不答应，所以刑部尚书大人便主动出资，请太上皇和小郡主出去游玩，所有花销都由他来承担。 今日一早太上皇，突然想起了这茬，便带着太后和小主子们一并出去了。” 刑部尚书要借孩子的事情，慕云澜也是听说了的。 不过，她对此倒是没抱多大的希望。 花花的运气是好了些，不过，刑部处理各色案子，可不是单单靠运气就行的。 “出去玩玩也好，奶嬷嬷跟着了吗？” “主子放心，太后带足了人手。” “那就好。” 有太后在，慕云澜根本没有担忧。 虽说做了皇后，可平日里要忙的事情，和做寒王妃时 基本没有多大的区别。 毕竟楚寒霄整个后宫就只有她一个，其他的太妃们，都被太后处理的妥妥当当，也根本不用她操心。 于是她便开始配置各类的药丸。 朱颜阁里面的东西，可是好久都没有更新了。 另外，无疾堂那边，也得加点新的药方。 楚寒霄特意让人清理出来一处宫殿，改造成了药房，各色药材和加工工具齐全。 慕云澜让人宣了太医院等人过来，让他们一并记录研究，省得再去教一遍。 结果等张院正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慕云澜便发现，有不少的太医脸上挂了彩。 “见过皇后娘娘。” “平身吧，这是怎么了，出去跟人打架了？” “没有，就是日常切磋。” 慕云澜疑惑：“你们太医平日里还练拳脚 功夫？” 太医们咧着嘴傻乐，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皇后娘娘。 他们之所以锻炼拳脚，主要是为了争抢这个前来学习进步的机会。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好在慕云澜也只是有些好奇，并未多问，很快便将自己这段时间新研究出来的方子告诉了众人。 太医们端正了神色，有的拿笔记录，有的直接上手炮制药材。 短短两个时辰，众人却都感觉获益匪浅。 “现在，外面的药材价格降的差不多了吧？” 张院正连忙回话： “回禀皇后娘娘，药材价格仍旧有些高，不过已经大致平稳。无疾堂内的药材供应也跟上了，如今已经重新开业，百姓都感激娘娘恩德呢。” 慕云澜笑了笑。 “能正常开业就好，那些患病的 牲畜处理的怎么样了。” “娘娘给的药方极为管用，情况也已经稳住了，不过想要彻底治愈，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 “好，你们都去忙吧，再有什么疑问的话写下来，张院正负责收集一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便给你们回复。” “是。” 送走了太医，慕云澜小睡了一会儿。 刚刚醒来，就见花笺激动的跑了进来。 “主子，神了、神了！” 慕云澜疑惑看过去， “什么东西神了？” “是恒安小郡主，小郡主出去一趟，刑部尚书带了人在一旁作陪。 本是为了保护太上皇、太后以及小主子们的安全，却没想到引发了围观。 结果，在围观的人群中抓了五个逃犯！” 慕云澜愣住了。 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吗？ 第1286章 朝廷命妇求见 太上皇和太后带着孩子们回了瑶华宫。 慕云澜过去，刚一进门，就看到太上皇一脸严肃地抱着花花。 “父皇，这是怎么了？” 太上皇格外认真的回答： “云澜啊，你和寒霄商量、商量，赶紧调拨一批暗卫出来，专门守在花花的身边。” 慕云澜忍不住一笑。 “花花还是小孩子呢，平日里又不出宫，要暗卫守着做什么？” 太后示意她落座，难得没有觉得太上皇不靠谱。 “云澜啊，你是不知道，咱们花花小宝神了。 你父皇要带花花出门的时候，本宫原本还不赞成。 没想到，还真就抓住了逃犯，解决了刑部几桩积压多年的案子。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 ，消息便传扬了开来，很多百姓直接过来，想要拜一拜花花呢，说是能够沾染福气。” 花花这么小便有如此能耐，长大了岂不是更加了得？ 这必须得从小给他保护好了，万一这大宝贝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太上皇越想越是忧心。 “罢了，还是直接从我这边调集一些人手，一定要把咱们的小恒安保护好了。” 慕云澜觉得没有必要，不过看太上皇那认真的模样，也不好驳斥他，索性随他去了。 本以为不再出宫，小恒安的事情便会渐渐被人淡忘。 却没想到，第三日，竟然有许多诰命夫人集体递牌子，想要入宫拜见她。 慕云澜看着花笺记录下来的名单。 “这 上面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全部都递了牌子吧？” “是，您瞧，还有君老夫人呢。” “庆国公府的君老夫人，她前些日子身体不怎么好，现在能出来走动了？” “奴婢也不知道，主子，要见见这些人吗？” 楚寒霄走进来。 “自然要召见。” 他坐到慕云澜的身边，接过单子瞧了瞧。 “你晋封为皇后，本应该接受朝廷命妇的入宫觐见，以后每隔一段时日，这些人都要入宫来请安。” “入宫请安之类，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之前你分明放出过话去，要等正式的册封大典过后，再让她们入宫觐见。 结果今日却突然向宫里递牌子，我总觉得像是有别的事情 。” 楚寒霄轻咳了一声。 “我倒是有几分猜测。” “嗯？”慕云澜怀疑的看过去，“你什么时候关心官员们的内宅了？不然怎么知道这些夫人们的想法？” 楚寒霄宠溺的抬手，轻轻碰了碰慕云澜的眉心。 “又故意说话气我，倒不是我关心，主要是今日早朝之上，有些官员表现得格外积极。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这些官员，竟都是想求个恩典。 希望，你能够准许他们家夫人，进宫来抱一抱花花。” 慕云澜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操作？ “抱花花？” “花花帮着刑部抓住逃犯的消息传了出去，结果外面越传越神。 也不知 怎的，都说花花是观音座下的小仙童，说是抱一抱、沾染福气能够求子。” “咳，”慕云澜轻咳一声，“求子？感情咱们花花还是送子观音坐下的仙童？” “谁知道呢，外面的流言一向传的离谱。 这些官员的夫人们，一个个家境都不差，平日里名医不知道看了多少。 结果就是怀不上子嗣，到后面可不就变成拜佛烧香，祈求上天怜悯了吗？” “这能成吗？” 楚寒霄说的别有深意： “成不成的，主要看这些夫人们是否有诚意，可跟咱们花花没有关系。” 慕云澜轻笑一声。 “那怎么才算是有诚意？” “当然是送足够的礼物，哄咱们家花花开心了。” 第1287章 求子心切 慕云澜对于接受朝廷命妇们的叩拜倒是没有什么期待。 毕竟，表面上表现的再如何的恭敬，内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未可知。 可这里面有君老夫人的牌子，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君老夫人可是沈筠禾的祖母，当初也帮了她很多。 如今庆国公府表现得十分低调，也不好单独只见君老夫人一人。 她想了想，最终同意了所有人入宫的请求。 消息传到各家的府邸，那些夫人们全都激动坏了。 尤其是那些没有子嗣的，精心的挑选衣服、首饰，分毫不敢放松。 其中就包括沈筠禾的嫂子，孟氏。 她嫁入沈家多 年，却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请了大夫诊治，身体并无什么异样，可就是怀不上。 她曾忍着心中难受，想主动帮夫君纳妾，以便开枝散叶，承袭血脉。 可夫君却没有同意，以至于，这子嗣的问题，几乎成了她的心结。 听说了有关于恒安小郡主的传言，便怎么都坐不住了，忐忑地求到了君老夫人的面前。 面对这个孙媳妇，君老夫人也是极为喜欢的，知晓她是个孝顺孩子。 可这两年因为没有子嗣，苦汤药一碗一碗的喝下去，却丝毫不见效果，反倒整个人都消瘦了，还沉迷上了求神拜佛。 今日求到她面前 ，总不好拒绝，君老夫人这才递了牌子。 得知可以入宫，孟氏挑选了一堆的衣裳。 君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拿定主意呢。 “见过祖母。” “这是翻出来多少衣裳首饰？” 孟氏一阵脸红。 “穿这件牡丹的，觉得颜色太素，唯恐不得恒安小郡主喜欢。 首饰的选择上，孙媳更是犯了难，戴这花样过于繁复的。 小郡主若是抬手碰一碰，会不会伤到她？” 君老夫人笑了。 “穿件颜色鲜亮些的，简单佩戴几样首饰便是了，不用太过紧张。 皇后娘娘是位仁慈、和善之人，对子女的教养更是 严格精细。 你去见见便知道了。” 庆国公府中的场景不在少数。 甚至有些夫人心情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到了第二日，便按照时辰入宫。 这是慕云澜登临后位之后第一次设宴。 太后听说了，将怀素派遣了过来。 她最是有经验，对于各种座位安排、菜肴布置都了如指掌，帮慕云澜省了很大的心思。 慕云澜本想邀请太后一起来，却被太后拒绝了。 说，不好过来抢了她的风头。 宴会设置在了凤仪宫。 按理来说，新帝登基，后宫也要跟着动一动宫殿居所。 比如太后应该从瑶华宫 ，搬到慈安宫。 可楚寒霄不一样，他的后宫只有慕云澜一人，而且还舍不得媳妇儿离自己太远。 索性便没有大动。 凤仪宫距离御花园很近，想要赏花，走两步就到，倒是极为适合举办宴会。 众多夫人们默契的没有带家中的女儿，除了衣衫选了些鲜亮的颜色之外，身上连香粉都没有用。 慕云澜带着八宝和粥粥走进来，看到众人的模样，不由的一愣，随即唇角多了些许的笑意。 小孩子不宜接触过多的香料，众人若都是浓妆艳抹的话，她还真不放心让她们去抱花花。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小郡王、小郡主……” 第1288章 恒安变成小富婆 “平身吧，”慕云澜示意众人免礼，目光落到君老夫人的身上，“许久不见老夫人，老夫人依旧精神矍铄。” 君老夫人满脸笑意。 “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 八宝和粥粥好奇的打量着大殿中的众人，看到君老夫人，更是好奇的凑过去。 “老奶奶，你好呀！” 君老夫人受宠若惊。 “两位小主子好。” 其他的夫人们看着羡慕不已。 容安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也是福星，能沾沾福气，也是极好啊。 这些能当上当家主母的，没有一个傻子，对着八宝和粥粥便是一顿夸。 慕云澜也明白众人的目的，她习惯了开门见山。 “前些时日，太上皇带着恒安出去，凑巧帮邢部抓了几个逃犯， 民间便因此多了不少的流言。 其实依照本宫看来，流言大多是以讹传讹，可信度并不高，大家都是聪颖明慧之人，应该也能分辨得出来。” 众人脸上不由得带上了失望。 皇后娘娘说出这番话来，难不成是拒绝她们接触恒安小郡主吗？ 也是，小郡主金尊玉贵，哪里是他们想抱就能抱的。 孟氏看了看君老夫人，得到她微微点头同意之后，笑着开口： “皇后娘娘，臣妇给小郡主准备了份礼物，也不知道小郡主会不会喜欢。” 说完，她拿出了一副金镶玉的项圈。 宫女连忙拿了，仔细的送到了慕云澜的面前。 慕云澜拿起项圈仔细端量，项圈被打磨的极为光滑，外圈还刻着一个个的福字，装 饰着花纹，十分的精巧。 “多谢孟夫人，这项圈玉质上乘，一看便是花费了大功夫打造，本宫替恒安谢谢你了。” 君老夫人开口帮衬：“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为了雕刻这项圈，我这孙媳妇可是接连两个月大门不出呢。 原本是想着等小郡主百岁的时候，当成礼物送上，结果却不慎错过了。 便只能等到今日。” 慕云澜惊讶地看向了孟氏。 “这是夫人亲手雕刻的？” “是，还请娘娘不要嫌弃臣妇手艺低劣。” “再没有比你更心灵手巧的了。” 慕云澜十分的惊喜，同时心中也是忍不住一叹。 即便是在开明的现代，不能生育孩子的女子，也总是活的不易，更何况是在这多子多福的古代 。 她倒不是疼惜恒安，不想要让别人抱，主要是怕起不到效果，再让这些人失望罢了。 可现在看着众人眼巴巴的神色，她总不好掐断她们最后的希望。 “花笺，快去把恒安小郡主抱过来，让她带上这个项圈试试。” 孟氏听到这话，眼神骤然亮了。 很快，花笺便抱着小恒安走了回来。 恒安穿了一身红彤彤的小裙子，现在已经四个多月，身体已经很硬实，被抱着的时候，还能转头到处去看。 一看到君老夫人，她忽然咯咯的乐出了声。 “呀~” 慕云澜含笑开口：“看来，小恒安也喜欢老夫人。老夫人若不嫌累的话，不防抱一抱，也让小恒安沾沾福气，长大成人之后，能学到老夫人几分 品性，定然能够生活得很好。” 君老夫人激动坏了。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该是我沾小郡主的福气才是。 小郡主生的好看，又有福报加身，将来必定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孟氏上前护着，眼馋的看着君老夫人抱着小恒安。 其他夫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献上各自准备的礼物。 一件比一件精巧，一份比一份贵重。 单单是这批礼物的价值，便足以让人一辈子花用不尽了。 真是想不到，小恒安一步成为了小富婆。 对上一双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慕云澜索性也不再拦着。 “诸位夫人若想抱一抱小恒安的话，那便轮着来吧。”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面上满是感激。 “多谢皇后娘娘。” 第1289章 一战封神！ 小恒安极为给面子，众人轮番着抱她，她始终乐呵呵的，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这些夫人们当中，多年对子嗣求而不得的只是少数。 其余的夫人们本是看着旁人递牌子觐见，唯恐落下了自己，显得对皇后不恭敬。 准备礼物，也是害怕送的少了，惹太上皇和太后不开心。 可现在，真正的见到了恒安小郡主，她们原本的那点想法瞬间抛到了脑后。 本来入宫之前，一些互相交好的夫人们都商议好了。 若有机会抱一抱小郡主，那些没有子嗣的就多抱一会儿，其他的夫人们意思一下就算了。 可机会真的到了，她们却纷纷反悔了。 一个个抱着小 恒安就不愿意撒手，眼神当中满是喜爱。 如果不是小恒安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冒犯，她们甚至忍不住想要亲一亲、揉一揉。 太可爱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原本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变得刀光剑影。 说好的抱一抱就给我呢？ 撒开，撒开，我还没抱够呢！ 孟氏一个劲儿的傻乐。 只因她沾了君老夫人的光，抱了恒安小郡主好一会儿呢。 而且，旁人的礼物都被皇后娘娘收了起来，唯有她打造的项圈，戴在了小郡主的脖子上。 仅仅是这么一想，便觉得满心欢喜。 慕云澜还想着不让宴会太过无聊，可以让这些夫人们去御花园赏花 呢。 结果，为了争抢小恒安，她们就使上了浑身解数。 抱得着的喜笑颜开，抱不着的在一旁眼巴巴瞧着，竟无一人觉得没趣。 直到小恒安累了，不开心的朝着慕云澜伸小手。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她还了回去。 慕云澜抱着小恒安拍了拍，小小的奶娃娃打了个哈欠，便甜甜的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还叹了口气，感觉像是累坏了的模样。 慕云澜生怕把她吵醒，让花笺将她抱下去更换了衣衫再睡。 倒不是她信不过这些夫人们，主要是孩子年纪小，抵抗力太差。 众多夫人们心满意足，夸赞起人来更是丝毫不输前朝那些文官。 慕云澜 充分体会到了，为何那些昏君都喜欢听谗言，那是真的好听，听的人浑身舒爽。 一场宴会宾客尽欢。 等众夫人们离开，楚寒霄才过来。 慕云澜将厚厚的礼单放到了他面前。 “瞧瞧这些夫人们的诚意够不够？” 楚寒霄粗略扫了一眼。 “本来想着官员们辛苦，想给他们涨涨俸禄，如今来看，他们的家底殷实着呢，倒是不用朕来操心。” 慕云澜轻笑一声。 “若是让官员们知道你的想法，怕不是再不敢入宫送礼了。” “小恒安可是朕的女儿，能给他们看一眼，那都是皇恩浩荡，更不要说，亲自上手去抱了。 多收一点礼物不是应该 的吗？等小恒安发挥威力，后续还有更多的礼物送过来呢。” 慕云澜没想那么长远，她还是觉得应该相信科学。 “别到最后落了埋怨才好。” “不会，放心吧。” 登基大典以及封后大典在紧锣密鼓的筹办。 一个多月眨眼即过。 慕云澜正陪着花花练习翻身，丝毫不知道，整个京城再次因为小恒安掀起了轩然大波。 只因为那天参加宴会，抱过小恒安的夫人们当中，那几个久久没能怀上了，突然诊出了喜脉！ 一个那是凑巧。 好几个呢，还是多年怀不上身孕，什么法子都用过了的。 妥妥的恒安小郡主保佑。 小恒安一战封神！ 第1290章 谢礼收到手软 慕云澜收到消息，还是因为君老夫人再次递牌子入宫，并且准备了数量庞大的谢礼。 看到君老夫人带来的那些礼物，有种庆国公府都要被搬空的感觉。 “见过皇后娘娘。” 君老夫人满脸的喜色，身边跟着脸颊红润的孟氏。 孟氏行礼的时候，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 这个动作，让慕云澜微微一愣。 这是有孕之人才会有的下意识的反应。 “君老夫人，孟夫人免礼，孟夫人这是……” 君老夫人笑着点头。 “是，托皇后娘娘和恒安小郡主的福，我这孙媳妇怀上了。” 孟氏再次朝着慕云澜行礼，面上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臣妇孟氏，叩谢 皇后娘娘，叩谢恒安小郡主。” “快快起身。” 慕云澜示意花笺将人扶起来，等他们都落了座，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孟氏的小腹上。 “几个月了？” “刚查出来，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这个时间…… 君老夫人笑着开口： “皇后娘娘，不仅仅是我家这孙媳妇查出了有孕。 那天前来参加宴会，抱过恒安小郡主的夫人们，有好几个都查出了身孕。 也是我手脚快，率先带了谢礼前来宫中向娘娘报喜。 用不了多时，娘娘这里怕是要被谢礼给堆满了。” 慕云澜微微发愣。 “真的是因为抱了花花的缘故吗？” 从今天开始，不能相信科 学了？ 君老夫人坚定的回答：“别家的夫人不知道，可我家这孙媳妇，的确是沾了恒安小郡主的福气。” 孟氏连连点头，眼神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对小恒安的崇拜。 “当时抱着小郡主的时候，臣妇格外的虔诚，只期盼着能有个一儿半女，若是能够和小郡主一般，是个女儿就更好了。” 慕云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也希望夫人能够心想事成。” 君老夫人含笑开口： “这一次入宫，除了向皇后娘娘和小郡主道谢之外，还是想着向娘娘讨教一下这孕期应该注意的事项，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慕云澜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 “老夫人 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一份女子孕期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册子。 只不过我可以让人给二位抄写一份，原本的话不能拿走。” 孟氏喜出望外。 谁不知道，天下医术，皇后娘娘当属第一。 她这里有孕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定是比别处要周全细致。 孟氏连忙开口：“能够誊抄一份，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还请娘娘准许，允我自行抄写，如此才能彰显诚心。” “也好。” 慕云澜让花笺去拿那本册子。 孟氏看到之后，眼神越发的亮了，只因这册子格外的厚重。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面记载的注意事项极为详细，定然能够帮助她养好腹中的孩子。 宫人 奉上了笔墨，孟氏坐在桌案边，仔细的抄写起来。 君老夫人无意扫了一眼，随即顿住了。 只因那册子上的字迹很是熟悉，分明是出自皇上的手笔。 君老夫人想到了民间的传言。 说是皇后娘娘生恒安小郡主的时候，自己还没怎么样呢，皇上却激动的晕倒了，以至于场面十分混乱。 如今看着这厚厚的册子，想来传言不虚。 君老夫人和慕云澜边说话边品茶，气氛很是和谐。 孟氏坐在那里抄写，越抄这笔抖动的越厉害，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认知的事。 最后一本册子抄完，竟是满头大汗，神色也是一股说不出的复杂。 这册子上记载的东西实在是太吓人了。 第1291章 上行下效，不是说说而已 慕云澜注意到了孟氏的神色，笑着开口道： “孟夫人，这册子上的东西，你大致扫一眼即可，倒也不用过分的在意。不过倒是可以让你的夫君好好的研读。” 孟氏不由的一愣，不好意思的开口： “夫君想的都是家国大事，臣妇正好拿这些琐事去劳烦他。” 若把这本册子给他家夫君看，夫君还不直接跳到房顶上去？ 是不是皇后娘娘拿错册子了，这上面记载的内容更像是画本子。 慕云澜和君老夫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你拿回去便是了，相信本宫，你夫君会好好读的。” 君老夫人起身，郑重地对着慕云澜行礼。 “多谢皇 后娘娘。” “老夫人客气了。” 慕云澜本想留君老夫人吃饭，结果陆续又有夫人们递牌子入宫，想要谢恩。 别人一片诚意，满满自然不好拒绝。 君老夫人十分识趣地带着孙媳离开了。 出了宫门，孟氏忍不住紧张开口： “祖母，有这份册子的事，回去之后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讲。 这册子回去之后孙媳仔细收藏起来，不让人看见便是了。” 君老夫人拿过册子，略微翻看了一下，神色倒是镇定的很。 “皇后娘娘都说了，要给你夫君看。怎么，你要违抗娘娘的懿旨？” “孙媳自然不敢，只是您看看这册子上的内容……” 君老夫人 笑意越发的深了。 “我注意到了，倒是你，只看到了内容，有没有注意看记录册子的字迹？” 孟氏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 “笔锋伶俐，铁画银钩，单单是从字上来看，便有一股锐利不可挡之势。” “那是皇上的笔记。” “啊？”孟氏轻轻的吸了口凉气，“皇……皇上记录的？” “是。”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怎么会对妇人有孕这些事情，这般了解？而且，这册子上的内容……” “自然是因为在意皇后娘娘了。皇上乃是天下之主，后宫中却只有娘娘一人，孩子也全部都是皇后娘娘所出，并且，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也要和娘娘一生 相守。” 孟氏不由的陷入了沉默。 一生一世一双人，天下女子谁不想要。 可偏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整个天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 帝王，那可是能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啊。 却愿意只守着一人，此等深情，着实是令人羡慕。 君老夫人含笑望着她：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别看皇后娘娘能够让皇上唯独钟情于她，就心生羡慕。 她的本领，她的人品、她的聪明才智，都是摆在那里的。 不管谁娶了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把全部心思放在她身上。 皇后娘娘本身便是极好的人，所以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境地，都会拥有一份极好 的人生。” 孟氏若有所思。 君老夫人感慨道： “我这一生很少钦佩别人，唯独皇后娘娘，着实是令人从心里感觉叹服。 你现在想明白，她为何要让你把这本册子，拿给夫君看了吗？” 孟氏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祖母，孙媳愚钝。” “你呀，这心眼儿都不会拐个弯儿。上行下效，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皇上敬重皇后娘娘，在娘娘有孕期间，时时注意、事事小心，更是亲笔写了女子有孕时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 那么底下的官员，还能尊贵的过皇上吗？ 他们的夫人有孕，身为夫君，是不是也应该效仿帝王，好好的敬重有孕的妻子？” 第1292章 一场册子引发的风波 孟氏听了君老夫人的解释，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孙媳懂了，皇后娘娘这是在帮我，帮所有怀有身孕的女子。” 君老夫人叹息道： “是啊，女子辛苦，有孕时不仅要操持府中内务，有些甚至还要主动帮夫君纳妾，防止无人侍奉夫君。 可这本册子传扬出去，别管那些男人们真心还是假意，都会表现的对有孕的妻子多番照顾。 有时，真心假意的并不打紧，能落到实惠处才是真的。 皇后娘娘，这是在帮天下的女子谋福。” 孟氏唏嘘一声，一时间竟觉得有千头万绪在心中飘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祖母，过两日孙媳想 到庙里烧香还愿，顺便帮皇后娘娘和三位小主子们祈福。” “好，叫上你母亲，咱们阖府上下的女眷一起去。” “是。” 送走了君老夫人，慕云澜又见了其他几位递了牌子的朝廷命妇。 送来的礼物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贵重无比。 这若是让楚寒霄瞧见，怕不仅不涨俸禄，反倒想着要从官员们身上搜刮油水了。 入了宫的夫人们，无一不是对着慕云澜和小恒安谢了又谢。 有些说到激动处，甚至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很多人都有意想要像慕云澜询问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慕云澜直接将册子送上去，让她们自行抄写。 有些夫人 没开口，慕云澜也主动引导，让人抄一份再走。 抄写册子的夫人们神色一个比一个的震惊，出了宫之后聚在一起商量着册子上的内容。 其中也不乏聪明的，同样体会到了慕云澜的用意。 于是那天晚上，很多官员回府之后，面前便被送上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看到册子的封面，有人当场止不住乐了。 “夫人，知道你怀上身孕欣喜，可这有身孕的是你，把这注意事项让为夫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吧？” 被问到的夫人，无一不是含笑望过去。 “夫君不想看吗？倒也无妨，只是害怕夫君惹了皇上不高兴。” 一听这本册子和皇上有关 ，官员们一个个端正起了神色。 “这是何意？”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本册子是从皇后娘娘那里抄来的。最初的册子出自皇上的手笔……” “嘶，这应该也没什么吧？毕竟为夫平日里公务繁忙。” “皇上还日理万机呢。” 官员们沉默片刻，默默的拿起册子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这些人越心惊，有些人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有孕之人心思敏感，他们知道。 可为什么要注意出门散步的时候，不能让风吹乱了夫人的头发？ 这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夫人穿什么都要夸赞，不能简单的点头，或者只说好看，显得敷衍，没有诚意 。 夸赞的时候要注意词语搭配，十句里面不能有三个以上重复的词。 这也就罢了。 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夫人有孕，身为夫君，要注意睡觉的姿势。 不能有大动作，免得伤到了夫人。 不能直挺挺躺着不动，让夫人觉得心不在焉。 夫人转身的时候要轻轻拍着，夫人觉得脖颈不舒服的时候，要提供手臂枕着。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最后面写着一份备注。 夫人若是心情不好，不想让夫君睡床上，那坚决不能去别的地方。 可以在椅子上坐，可以搬个软榻躺，不过最推荐的方法是打地铺。 打地铺！ 这他喵！ 夭寿了！ 第1293章 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二日的早朝，楚寒霄刚走进大殿，就发现殿内格外的安静。 还以为今日的官员们集体罢朝了呢，走进去一看，迎面撞上的便是一双双略显呆滞的眼睛。 官员们有的摇摇晃晃，有的眼圈乌青，但无一例外，看向他时，神色都格外的复杂。 夹杂着恍惚、质疑、钦佩……等种种情绪。 楚寒霄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了？诸位爱卿这是约好了出去玩，一夜没睡？ 你们可都是朝廷重臣，若是闲着没事，可以到班房内努力工作。 朝堂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这般精神涣散可不行。” 官员们心里有苦说 不出。 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谁呀？ 还不是因为您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官员们沉默不语，楚寒霄越发觉得奇怪了。 “诸位爱卿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就算有什么难事，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遇到。 众多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集中到了刑部尚书的身上。 谁让刑部尚书的夫人也怀上了身孕呢。 那位夫人如今可都将近四十岁的高龄了。 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耳朵出问题了呢。 不过，刑部尚书和夫人却极为高兴。 他们原本是有过两个孩子的， 除了刑小钰，还有一个男孩，也就是刑小钰的兄长。 只是，刑部尚书坐在这个位置，得罪了不少的人，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性子刚正不阿，什么样的权贵都不怕。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人对他怀恨在心，拿他没有办法，便将手伸到了孩子的身上。 刚满十岁的孩子，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发动了人手，几乎翻遍了京城，只在凌河水中捞出了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的，正是他们的儿子…… 因为这件事，他的夫人一直噩梦不断，甚至有时候还会疯疯癫癫。 如果不是这件意外，他们的儿子应该早已经科举入仕、娶妻生子。 本想着刑小钰嫁人之后，能有个一儿半女，让夫人多多过去探望，也算是个安慰。 可这女儿嫁给安王殿下为侧妃，到如今别说是好消息了，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他不是不知道，夫人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甚至隔一段时间，就要求神拜佛，希望那个苦命的儿子，能够重新投胎到她的腹中。 可偏偏他们夫妻儿女情缘单薄，除了这一儿一女，这些年，再没有怀上子嗣。 恒安小郡主的神奇，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只不过，听民间说她能送子，还是觉得离谱了一点。 不过，想着夫人能多一分念想，也是件好事，索 性便支持她入宫，总好过整天闷在家里，拜那泥塑的佛像。 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真的怀上了。 那本册子，他自然也看了。 虽然很多内容有些惊世骇俗，但皇上那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没看见皇上的三个孩子每一个都非比寻常吗？ 也许正是因为皇上这般重视，孩子们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关爱，所以才会变得格外聪明伶俐。 想到这里，刑部尚书只觉得眼前一亮，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芒。 感觉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皇上，臣昨晚没有休息好，完全是因为在拜读皇上的大作。” 其他官员：哈？ 第1294章 忍住，不哭，呜呜呜 其他的官员们傻眼了。 纷纷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刑部尚书。 说好的统一战线呢，怎么皇上只问了一句话，他们这里就出了个叛徒！ 有些人给刑部尚书使眼色，眼皮都搞得有些抽筋了。 楚寒霄却来了兴趣。 “朕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写过着作？” 这两日忙着组建内阁，各项事务十分的烦乱，只知道有不少夫人们入宫向慕云澜谢恩，并不知道还有抄写孕期注意事项的事情。 刑部尚书满脸的感激之色。 “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是那本在皇后娘娘孕期的时候，您亲手写的注意事项手册啊。” 话音落下，不少官员纷纷观察皇帝的神色。 那册子上记载的东西 ，几乎相当于皇族的秘辛了。 皇上若是知道他们全部看过那本册子，会不会恼羞成怒？ 结果却十分的出乎他们的预料。 楚寒霄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整个人来了精神。 “刑部尚书，那本手册你看过了？” “是，皇上记载的十分详细，很多举措都令微臣意外。 可仔细琢磨，又觉得其中必定有普通人难以领会的深意。 昨天晚上看完之后，内心久久难以平静，皇上实在是微臣等人之楷模！” 其他官员一个个呆愣愣的。 刑部尚书是认真的吗？ 这都能夸得下去？ 楚寒霄看穿了其他人的心思，笑着开口： “昨日听闻有不少夫人入宫，在皇后那里逗留了许久，原来都 是为了抄写这份册子。 早知道不必这么麻烦，朕让人雕刻成版，印刷上几册，给你们每人送上一本就是了。” “多谢……皇上圣恩。” 众人嘴上说着感谢，那神情却越发显得复杂。 这样的册子，皇上真不觉得有些失了威严吗？ 楚寒霄冷峻的神色难得带上了几分温和之意。 “朕听闻，最近，有好几位夫人被诊断出怀有身孕？” “是。” “那正好，内阁即将组建，应该能节省一部分人手，家中夫人怀有身孕的官员，每个月可多休沐三天。” 官员们蓦地抬起头，眼神都亮了。 以前按照大周朝的规矩，官员们每个月休沐一日，可随着很多官员出了问题，大周朝版图扩 大，别说每月一次休沐了，过年期间的七日假期，都缩减成了三日。 虽然说，他们都做足了准备，要为大周朝兢兢业业做贡献。 可说句心里话，就算是牛马，也会累啊，更何况，他们是人。 现在，竟然因为家中夫人有孕，能多休息几日？ 苍天啊，想都不敢想。 有一位头发格外稀疏的官员，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皇上，真的可以多休沐三日？” 楚寒霄看过去，只觉得这名官员格外的眼生，好像是户部那边的。 “你是户部侍郎？” “是。” “这件事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毕竟朕瞧着，你应该年过五十了吧？” 为了保护官员的自尊，楚寒霄还故意把年纪往小 了说。 可没想到，他这话音一落，户部尚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户部侍郎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满脸呆滞，好像被风一吹，就能轻轻的碎了。 户部尚书还是心疼自己人的。 “皇上，户部侍郎今年才二十有九。她的夫人也刚好有孕。” “咳，”楚寒霄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哦，朕这两日上火，眼神不太好，竟一时看错了。” 户部侍郎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还能怎么样，只能选择原谅皇上啊！ 想当初，一心科举入仕，报效家国，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 没想到，为官三年，事业成不成的不明显，头发离家出走的速度日益渐长。 忍住，不哭，呜呜呜…… 第1295章 水过留痕，潜移默化 硬生生认错了官员的年纪，还是相差那么多，楚寒霄心中也难免尴尬，索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他真正想表达的事情。 “你们在朝中为官，为大周朝的百姓做事，可也应该多照顾好自己的家眷。 尤其是女子有孕，这段时间极为特殊，若是不能好好陪伴夫人，可能会造成她们一生的阴影。 来照顾孕妇这方面，朕可是拥有极为丰富的经验，你们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朕讨论。” 看着楚寒霄认真的神情，官员们也不由得端正的态度。 不论这件事情听上去有多么的离谱，既然皇帝认同，他们至少在表面上应该表达支持。 毕竟关起门来，过的是自己的日子，究竟去不去照顾，皇上也不会时时盯着不是？ “臣等必 定向皇上学习。” 楚寒霄一眼扫过，便知道很多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此等家务事，也不好过于勉强。 “咱们大周朝，崇尚的是以仁孝治天下，这其中一个孝字，最主要的便是孝敬双亲。 其实很多事情刚开始看着并不理解，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便有了诸多感悟。 现在提起母亲，口口声声不都是多谢生养之恩，念着母亲生养不易。 可换到你们的夫人的身上，生儿育女就容易了吗？”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骤然安静了些。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略微一想，便能感同身受。 “朕也不是一定要你们，按照册子上所写的东西一一执行。 毕竟每个家庭情况不同，朕与皇后可不是一般的寻常夫妻。 只希 望你们能多体恤自己的夫人，至少不要在孕期，给他们添堵。” 这件事并没有讨论许久，很快便说起了朝廷政务。 可许多人面上时不时露出深思之色，明显也是听到心里去的。 可，水过留痕，各家的夫人们感受极为明显。 尤其是那些怀有身孕的，看着非要陪他们一起用膳的老爷们，颇有些受宠若惊。 晚上，见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想着安排个妾室伺候。 以往，老爷们都不会拒绝，可这一次，他们却冷着脸把妾室赶了出去。 不少夫人们犹如见了鬼一般，又过了几天还是如此，不由的私底下沟通一番，才慢慢的体会到了皇后娘娘的深意。 不少人感动的眼泪汪汪，明确得知慕云澜不收谢礼之后，直接将礼物送到 了修国公府。 沉寂了许久的国公府，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访客。 陆氏带着沈筠禾迎接，笑的脸颊都发酸了。 后来出去打听了两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一时间哭笑不得。 派人将礼物送上马车，装了足足三车，一并拉入宫中。 陆氏入宫，八宝和粥粥都极为高兴，围着外祖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带着妹妹去玩耍。 慕云澜给陆氏诊了脉。 “母亲身体恢复的不错，待会儿走的时候我写几张药膳的方子，根据气候调养，见效慢了些，却没有什么副作用。” “好，”陆氏望着慕云澜，瞧见她的神色也好了不少，心中同样跟着高兴，“你三哥昨日来了信，说再有三日便能回京。” 慕云澜眼神亮了。 “那等三哥 回来，我回家里，帮他接风洗尘。” “可用不着回家，你三哥束手边疆归来，第一时间是要到宫里来向皇上复命的，按照惯例，应该会在宫中举办宴会，省得你来回跑了。” 慕云澜对这些流程还真不是太熟悉。 “原来如此，对了，二哥呢？” 陆氏面上的笑容淡了淡。 “你二哥，去边境了。” 慕云澜才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 向颜，已经在牢狱之中病逝，是二哥过去，帮她处理的后事。 “为了向颜？” “是，说是要把人带回故乡，和她的弟弟一起安葬，算是落叶归根。” 慕云澜心绪略有些复杂。 生前做了再多的错事，如今人不在了，也该念一句死者为大。 万千情绪，只能轻轻道一句： “也好。” 第1296章 女孩子到底能不能上桌子吃饭？ 慕三哥顺利回京，并且带来了百越残余的势力已全部归顺的好消息。 这算是楚寒霄登临帝位之后，传回来的第一件大喜事。 不用他开口，官员们便已经纷纷进言，要求在宫中办接风宴。 慕云澜来找楚寒霄商议接风宴的规格，刚来到大殿的门口，就看到一群宫人在殿外守着，神色显得有几分怪异。 众人见到她到来，正要行礼，却被慕云澜抬手制止。 她走近了，才听到大殿之中，竟然还有太上皇的声音。 此时，太上皇颇有些恼怒。 “楚寒霄，你这个逆子，你竟然能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 女孩子吃饭上桌怎么了？难道女孩子就不能上桌吃饭了？凭什么？” 楚寒霄态度分毫不让。 “父皇，即便您再宠着孙女，也应该明白，女孩子吃饭上桌不合规矩。” “你就是迂腐，你现在都是皇帝了，整个天下你最大，你说女孩子能上桌，谁敢不从？” “这不是谁最大的问题，而是规矩礼仪。 您现在纵着粥粥和花花，以后她们长大了，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必定要受人诟病。” “谁敢乱说，我把他的嘴给缝了。 再者说，粥粥和花花那都是咱们大周朝最尊贵的公主。 别人敢说她们，那就是你这个做父皇的无能。 无能，你懂吗？” “父皇，您这是蛮不讲理。” “逆子，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您不可理喻！” 慕云澜眉心微微的皱了皱，心中十分的不解。 不让女孩子上桌？ 平日里，粥粥不都一直跟着他们在一起吃饭吗？ 楚寒霄也没说什么，怎么会突然想起来不让女孩子上桌吃饭了？ 慕云澜带着疑惑让人推开了殿门，然后就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粥粥正抱着花花站在桌子上，左边看看太上皇，右边看看楚寒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 楚寒霄看到慕云澜过来，眼睛立刻亮了，像是看到了拯救他于水火的救星。 “云澜，你来了，你快过来评评理。 你说说，父皇非要让粥粥抱着花花站在桌子上吃饭。 你说，女孩子能直接上桌子吗？” 太上 皇狠狠地瞪了楚寒霄一眼。 面对儿子，他能胡搅蛮缠，可面对儿媳妇，多少还要点脸。 “咳咳，云澜啊，这不是站得高，吃的香吗？ 再说了，女孩子嘛，偶尔任性一些，也是可以的。 又不是天天这样，怕什么呢？” 别说是站在桌子上吃饭，那骑他头上吃饭，他都乐意。 自己的孙女，就是得自己宠。 至于，宠坏？ 那不存在！ 他的宝贝大孙女，永远都是最乖巧懂事的。 要是有人指责，那肯定是心怀不轨。 世界那么大，包容他的两个孙女怎么了？ 搞清了事情始末，慕云澜一阵无奈。 “父皇，粥粥都快五岁了，的确应该好好的注意规矩，站在 桌子上吃饭这种事情，还是要避免一下的，就坐在桌子边吃吧。” 说完，她上前，将粥粥和花花一并抱下来。 “粥粥，怎么带着妹妹站到桌子上了？” 粥粥有些着急。 “娘亲，我听皇祖母说，妹妹现在喜欢高高的地方，只要抱得高高的，妹妹就很开心。 我想帮着哄一哄妹妹，让她开心，所以就站在桌子上了。 没想到，皇爷爷和父皇让人上菜，然后还吵起来了。” 楚寒霄和太上皇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偏生两人之前还吵得很是起劲儿。 太上皇若无其事的开口： “咳咳，粥粥大乖乖真懂事，都知道哄着妹妹开心了。云澜来的正好，来，一起吃饭。” 第1297章 花花的另一项妙用 楚寒霄也尴尬。 只能说，菜肴端上来的时机太巧了，太上皇又一直哄着粥粥在桌子上站着，他下意识的就以为粥粥要站在桌子上吃饭呢。 “粥粥，是爹爹没有弄清楚情况，误会你了，爹爹向你道歉。” 粥粥很大方。 “没关系的爹爹，把你的零花钱分给粥粥一半就好了。” 楚寒霄：“……咳咳，爹爹的零花钱不多，分你一半的话，只能给你十两。” 粥粥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爹爹，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是皇帝，皇帝很厉害的，是天下最有钱的人。” “皇帝也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我，所有的银钱，包括私库，都交给你们娘亲保管了。” 别的 皇帝哭穷，有可能是装穷。 到了他这里，不存在装的可能，完全是真穷。 慕云澜怀里的花花突然哼唧了两声。 “呀！” 慕云澜低头。 “花花这是怎么了？也饿了吗？” 站在一旁守着的奶嬷嬷连忙回话：“回禀皇后娘娘，小郡主刚刚吃过一刻钟左右。” 慕云澜又检查了一下花花的尿布，发现上面干干爽爽。 “那这是怎么啦，想让娘亲抱着你来回走走吗？” 话音刚落，花花又发出了哼唧声。 “呀。” “好，那娘亲就抱着你到处走走。” 楚寒霄起身要将花花接过来，结果这小家伙还不乐意，一被接过去，便开始呜呜的假哭。 太上 皇也试过了，结果也是如此。 慕云澜将花花抱过来，带着她在大殿内溜达，结果经过书桌的时候，花花突然发出了一道格外响亮的声响。 “呀呀！” 慕云澜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花瓶。 “花瓶吗？” “呀！” 原本淡定坐着的楚寒霄突然之间浑身僵硬。 太上皇注意到了，一脸的疑惑。 “你怎么了？” 他看了看桌案的方向，心中越发不解。 自家儿子这副心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殿中藏人了呢。 可那边除了桌案、就是花瓶，不像是能藏得下人的地方。 “父皇，救……” 楚寒霄还没来得及求救，慕云澜将手伸进花 瓶里，取出了一张薄薄的银票。 “一百两？” 楚寒霄闭了闭眼睛。 完蛋，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 “噗，”太上皇直接乐了，并且看热闹不嫌事大，“楚寒霄，你瞧瞧你，怎么能藏私房钱呢？平时你想买什么东西，云澜不让你买吗？” 楚寒霄看着眼前这个落井下石的爹。 “父皇，不是这样，那银票……” 太上皇才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俗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而且还是一百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云澜，你可要仔细审审楚寒霄，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瞒着你藏钱，实在是不像话。” 慕云澜似笑非笑的扫过楚寒霄。 楚寒霄 神色越发的牵强。 “云澜，我这都是以前存的，主要是想着等你过生辰的时候，单独给你买礼物。 毕竟，宫里进献的东西，多少显得没有诚意了。” 慕云澜直接将银票交给粥粥。 “给，粥粥乖宝拿着去花吧。” 粥粥眼神亮了，举着银票便来到八宝的面前。 “哥哥，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八宝始终乖乖的坐在桌子边看戏，闻言，给了楚寒霄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 楚寒霄无奈，只能看向始作俑者——花花。 花花靠在慕云澜的肩头，对上自家爹爹的目光，小嘴一张，噗吧一声吐了个泡泡。 “……” 确定了，这小棉袄，妥妥是个漏风的。 第1298章 楚寒霄：我晚上洗澡，你要的盯着吗？ 太上皇看着这别扭的父女二人，心里美滋滋的冒泡，还不忘了对着楚寒霄炫耀。 “你啊，就是不招我们花花喜欢，不像是我这个皇爷爷，平时花花可是最喜欢让我抱了，对吧，花花乖乖？” 花花很给面子。 “呀！” 楚寒霄心头闪过一抹无奈。 “花花这小家伙是个记仇的，到现在还跟儿臣生气呢。您不帮忙劝劝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太上皇乐的看戏。 “那你就慢慢哄呗，女孩子生气了，就是得好好的哄。 咱们花花这脾气，我喜欢，女孩子就是得有性格。” 八宝和粥粥吃饱了，带着妹妹出去玩，慕 云澜这才说起了正事。 “父皇，明日要在宫里举办宴会，我这是第一次主持，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这宴会该准备些什么……” 太上皇喝了杯酒，此时美滋滋的。 “云澜啊，这件事你来问我就太对了，我熟啊！ 宫里每年都要举行大.大小小的宴会，宾客不同，规格自然也不同。 这都是有讲究的，你知道有什么讲究吗？” 慕云澜虚心请教。 “儿媳年轻，还真不知道太多的细节，请父皇教导。” “哈哈哈，讲究的就是你当时举办宴会的心情了。” 慕云澜愣住了。 “心情？” “是啊，雷霆雨 露皆是君恩，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在宫中设宴，哪怕是喝凉水吃窝头，那也是对底下臣子们的恩赐。 回头他们出了宫，还要到处宣扬，说做主子的勤俭节约，知道让底下的官员忆苦思甜。” 慕云澜忍不住笑了。 “那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哈哈，我也就是这么举个例子，宴席的规格也不能太低，总体上看得过去即可。 碰上喜欢的臣子，那规格就高一点，碰上不喜欢的，就给他们整一桌子素菜。 碰上那种讨厌的，还不得不宴请的，那就专挑他们不喜欢的菜肴上。” 慕云澜没想到，举办个宴席竟然 有这般趣事。 “父皇，您之前该不会就这么办吧？” “是啊，”太上皇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做皇帝太辛苦了，皇后同样也是如此。日子过的辛劳，总要想些法子让自己开心才是。” 慕云澜若有所思。 太上皇接着道： “云澜，你的性子哪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过于心细，思量的也太多了，如此这般，日子久了总归会累的，所以不妨随心所欲一点。 需要费尽心思琢磨规格的，应该是底下的臣子，而不是你这个举办宴会的主人。” “儿媳受教，多谢父皇。” “好孩子，你聪明睿智，必定一点就通，不像是 楚寒霄那个木头疙瘩，就会跟我作对。” 楚木头疙瘩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慕云澜的碗中。 “父皇，儿臣还在这坐着呢。” “你坐着拍什么？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谁让你偷藏私房钱了，不诚实的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云澜啊，你可要对楚寒霄盯紧点，别让他学坏了。” “好，儿媳知道了。” 楚寒霄悄悄地凑近慕云澜。 “云澜，你要盯着我吗？” 慕云澜哼了哼。 “是啊，父皇说的，我当然要听从。” 楚寒霄清咳了一声，耳根微微泛红。 “那我晚上去洗澡的时候，你……” “你闭嘴！” 第1299章 咸鱼没当成，先做了牛马 一顿饭，最终以太上皇吃了一肚子的狗粮而告终。 他临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八宝和粥粥，就连花花也不放过，一起打包。 花花极为喜欢这位皇爷爷，走的时候，还非要让皇爷爷抱着。 美得太上皇嘴巴都合不拢，乐呵呵的便带着孩子们跑到太后面前炫耀去了。 下人们将吃剩的菜肴撤走，殿中只剩下了慕云澜和楚寒霄。 楚寒霄一会儿往左边走走，一会儿往右边挪挪。 慕云澜一头的雾水，不由得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处理奏折不嫌累，还想着锻炼身体？” “我倒是想锻炼身体，只是你又不愿意。” 慕云澜瞬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颊顿时红了。 “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楚寒霄眼神颇为哀怨。 “你都答应父皇了，说是要好好盯着我，结果，别管我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你根本都不看。我实在是伤心了，大概率需要你亲一下才能好。” 慕云澜直接站起身来。 “那你慢慢伤心，我要回去吩咐一下宫人，准备明日的宴席了。” 楚寒霄连忙开口： “别啊，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亲一下不行的话，你抱我一下也行。” 慕云澜唇角压抑着笑。 “我这个人不擅长讲价，所以就不讲了。” 楚寒霄着急。 “我可好讲价了，一讲就成，你试试就知道了。” 慕云澜态度坚决。 “不讲！” 楚寒霄连忙追上来，拉扯住她的衣袖。 “那不用你讲，我自己降价，抱一下就行。” 慕云澜回头看了他一眼。 “俗话说得好，便宜没好货，这么容易就降价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不要。” 楚寒霄彻底傻眼了。 “那拉一下手也行啊。” “好好的和你的奏折手拉手去吧。” 慕云澜走了，楚寒霄本想要追上去，吴泉恰好抱着一大摞奏章走进来。 “皇上，您这是……” 楚寒霄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天就是奏章、奏章，去把安王、平王、齐王宣进来，让他们在这里看折子，提前适应一下内阁的生活。 告诉他们，奏折不批完，今天晚上就不用走了 ，让他们在殿中打地铺。” 吴泉连忙将奏章交给一旁的内侍。 “皇上，这批阅奏章乃是国之大事，您不亲自在这盯着吗？” “大周朝那么大，凡事都要靠朕一个人的话，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先让楚景牧他们把奏章批一遍，分出个轻重缓急来，而后朕再自己看。” 他现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陪媳妇儿。 帝后和睦，不同样是国之大事？ 楚景牧兄弟三人来到御书房，看着那满桌子的奏章，人都快裂开了。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吴公公。 “吴总管，皇兄真的说了，让我们来批奏章？” “是，皇上还特意叮嘱了，说这些折子批不完的 话，晚上就让您三位在这里打地铺。” 楚景牧心情太过紧张，被吓得直接打了个嗝。 “这……不好吧？” 那可是奏折啊？ 原本父皇当朝的时候，除了太子，没有人敢碰那些折子，不然就是有不臣之心。 现在倒好，皇兄直接撂挑子不干，把奏折甩给他们，就真的不怕他们知道太多的事情？ “这是皇上的吩咐的。” 兄弟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都皱巴成一团。 皇兄对他们是太过器重？ 还是觉得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他们了解，他们也翻不起水花？ 呜呜，说好的兄弟登基，他们只要安安分分，就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呢？ 结果，他们没当成咸鱼，反倒先做起了牛马。 第1300章 遇事不决，相信玄学 兄弟三人没有办法，只能互相鼓励着往御案那边走。 楚景牧一边走，一边觉得好像地面不平，整个人走起来颠了吧唧的。 转头左右瞧了瞧，才发现两个不争气的兄弟，一边一个抱着他的手臂，像极了穿着单衣走在寒冬腊月里，哆嗦成了一团。 “不是，你们抖什么？” 安王抬起头来，脸色微微发白。 “四哥，你听没听说过前朝的旧事？ 说是有一个皇帝故意留下了密信，然后又把几个儿子叫入宫中，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反应。 有谁生了想要偷看密信的心思，亦或者有了别的想法，事后就全部抓起来，想办法弄死。” 楚景牧蓦地停下了脚步。 “不能吧？咱们跟皇兄关系好着呢 ，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若是连奏折都不放心让我们看的话，就不会成立内阁了。” “说的也是。”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齐王又停下了脚步。 “四哥，你说我们今天帮着看了奏折，明天皇兄会不会还让我们来帮忙处理？” 想到了三哥、三嫂之间的腻歪程度，楚景牧觉得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慢慢养成坏习惯，奏折交给他们看，三哥三嫂笑开颜。 “那肯定会啊。” 齐王整个人抖了抖。 “我们看的越多，知道的就越多，知道的越多，会不会就越危险？ 若是哪天皇兄觉得我们逾矩了，是不是就会想起这茬。 那江湖上，杀人灭口的事可不少，追根究底，就是因为知 道的太多了。” 楚景牧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结果，这两个弟弟比他还没有主意。 “我们也不知道啊，这不是等着你这个做兄长的拿主意吗？” 楚景牧苦思冥想，突然眼神一亮。 “走，我带着你们去搬救兵。” “还能去哪里搬救兵？” “当然是咱们的侄子和侄女啊，你们忘了，八宝、粥粥和花花那都是天生的小福星。 遇事不决，相信玄学，把他们请过来坐镇，我还不信这难题解决不了。” 平王和齐王眼神亮了起来。 “关键时候，还得是靠四哥。” “就是，我们兄弟两人都傻眼了，还是四哥有主意。” 两人对着楚景牧一阵夸赞，夸 的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走，我带你们去搬救兵，对了，你们走路的时候小点声，咱们偷偷的去，偷了孩子就走。” “等等，偷？” “对啊，不偷的话，父皇能放人吗？” 三人一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太上皇所在的宫殿，远远的就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老虎正睡在花卉中。 楚景牧眼睛顿时亮了。 “来来来，我们来个携好大胆，以令萌娃！” 楚景牧偷偷摸摸的来到好大胆的身边，伸手戳了戳它的屁股。 “嗷！” 好大胆还以为有虫子咬它呢，吓得虎躯一震，猛地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下一刻，楚景牧张大了嘴巴，脸色胀得通红，怒吼一声： “嗷！” 平王和齐王傻 眼了，连忙提醒道： “四哥，自己说的，我们要悄悄的，你喊什么呀？” “就是，这样一来，父皇不就知道我们来了吗？” 楚景牧眼泪汪汪。 “好大胆，它踩我脚了！” 八宝和粥粥冲出来，一个手里拿着擀面杖，一个举着白面团。 “哪里来的大坏蛋？竟然敢偷袭好大胆！” “好大胆你别怕，你是一只老虎，你给他们凶一个！龇牙，快，龇牙！” 好大胆一头扎在草丛里，努力的想把自己藏起来，只露出一个胖乎乎的屁股。 太上皇跑出来，手里还举着一把菜刀。 周围的禁军都看傻眼了，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等看清了三人，太上皇一脸的嫌弃。 “你们仨来干什么？” 第1301章 完球了！ 八宝和粥粥好奇的看过去，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三位叔叔。 “四叔叔、五叔叔、六叔叔，你们好。” 粥粥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四叔叔，你怎么了？你看上去有点紫。” 楚景牧疼的这会儿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 “哈，哈哈，四叔叔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太上皇来了三个儿子一眼。 “乖乖，不要理这三个傻子，皇爷爷接着教你们包饺子去。” 八宝和粥粥还是很有同情心的，跟着太上皇往里走的时候，小手背到身后，对着三人招了招。 楚景牧三人连忙跟上去，直接连成一串，进门之后，十分的乖巧，一排排的 跪坐在了地上。 太上皇正在教八宝和粥粥包饺子，明显，在包饺子这方面，太上皇不是个熟练工。 一张大.大的桌子，一边躺着啃手的花花，一边铺满了面粉。 上面还有一坨坨的白面，有的被摆成了圆，有的被摆成了个长虫，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楚景牧一瘸一拐的到门边洗了手，来到桌案边，拿几个面团揉了揉，接过擀面杖，三两下便被赶成了面皮儿。 粥粥的眼睛都亮了。 “四叔叔，你好厉害！” 楚景牧笑得一脸谦虚。 “一般一般，四叔叔还会包不同形状的饺子呢，等着啊，四叔叔给你包个大元宝！” 片刻之后，楚景牧一手捏着面皮儿，一手拿着点心，陷入了沉思当中。 太上皇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戏。 “包啊，不是要包成个大元宝吗？你倒是动手啊。” “父皇，呜呜，我也不知道，粥粥乖宝想把点心包进饺子里啊。” 粥粥却说的一脸认真。 “四叔叔，这你就不懂了。粥粥喜欢饺子，也喜欢点心。 把点心包进饺子里，两样我喜欢的东西合在一起，是不是就更招人喜欢了？” 楚景牧欲哭无泪。 擀了个更大的面皮，成功把饺子做成了包子，这才把点心给包进去。 太上皇看了看另外两个鹌鹑似的儿子，没好气的 开口： “瞧瞧你们那熊样，皇帝不是给你们安排政务了吗？不好好处置，来我这里做什么？” “父皇，呜呜，帮帮！” “滚！” 楚景牧这会儿主打的就是个脸皮厚。 直接往地上一躺，整个人蜷成个球状，来回咕噜了两圈。 “父皇，滚完了，您现在能帮忙了吗？” 平王和齐王看的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是他们的四哥吗？ 这简直就是他们的楷模。 四哥为了他们的前途，牺牲的实在是太多了。 太上皇简直没眼看。 “说说吧，什么事给你们三个难成这样？” 一刻钟之后，三人一人抱着一大 摞厚厚的奏折，跑入了殿中。 这人清闲够了，就见不得以前让自己忙得团团转的东西。 太上皇现在一看到奏折，就觉得脑仁疼。 “搬折子过来做什么，想造反啊？” 听到皇帝的话，三人越发觉得楚寒霄此举不简单。 “父皇，您可能要少三个儿子了！” “怎么回事？” 楚景牧仔细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太上皇听完，一阵无语。 “完犊子东西，几份奏折就给你们吓成这样。 批吧，就在这里批，正好我也看看，你们这段时日有没有长进。” 三人本来还欢天喜地，听到这最后一句，顿时原地石化。 完球了！ 第1302章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粥粥的饺子！ 永安殿内，太上皇带着八宝和粥粥包饺子，桌案的一旁躺着重在参与的花花。 一旁的柱子边，四五六三个皇子排排跪，面前摆放着一摞奏章。 三人拿着笔，对着奏章看了又看，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往上面写上几个字。 写完之后，彼此还不忘互相对视一眼。 都能在奏章上写字了，他们真的是出息了。 “写完了没有？写完了就拿过来给我瞧瞧？” 楚景牧决定做两个弟弟的保护伞，硬着头皮上前，将自己批阅的那份折子拿给太上皇看。 太上皇扫了一眼，嗤笑一声。 “这不过就是个平常的请安折子，废话连篇，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你竟然还在上面批复了两行字，直接在上 面写上三个字就行。” “三个字？”楚景牧惊住了，“不愧是父皇，批阅奏折都如此的简洁高效，儿臣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用三个字总结，还请父皇教导。” “你就直接写：知道了。” 嗯？ 楚景牧愣住了。 “父皇，这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不然呢？本就是废话连篇，你再给他们好声好气的回复。 下一次送来的折子，必定比裹脚布还长。 我让你回个知道了，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若是换做你皇兄，直接在上面画个圈，表示看过。 他是连字都懒得写。” 楚景牧呆愣愣的。 原来，高手都是用这般简洁大方的表达方式吗？ 学到了，学到了。 有 了楚景牧打样，平王和齐王也大起了胆子请教。 太上皇大抵也是知道，自己骤然把皇位交给楚寒霄，有些不厚道。 所以，教导起这三个儿子来也是分外的用心，只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好用的牛马，以后多多帮衬自己的兄长。 等奏折批完，天色已经黑了。 蹭饭高手楚景牧将奏折收拾好，交给了等候在门口的吴泉，然后便洗干净了手，乖巧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待。 平王和齐王看的是目瞪口呆，趁着太上皇不注意，悄悄的对楚景牧使眼色。 “四哥？我们不赶紧走吗？” “走什么，你没看都到饭点儿了吗？ 咱们好歹也是父皇亲生的儿子。 他舍得不管我们顿饭，就给我们赶 出去？” 平王呆了呆。 “父皇没有开口，我们直接留下不好吧？” 楚景牧看了看粥粥的方向。 “你不想尝尝饺子皮儿包点心，蒸出来是什么味道吗？” 平王沉默片刻，和齐王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还挺好奇的。 事实证明，好奇心不止可以害死猫，还能害得三个大老爷们儿怀疑人生。 饺子皮儿是好东西，点心也是好东西。 可为什么，白白的饺子皮、白白的点心，在经过粥粥小宝贝的手以后，竟然煮出来一锅绿油油的饺子？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等他们吃到嘴里，顿时，一股苦涩中夹着酸的味道蔓延。 这一刻，三人只觉得自己言语匮乏，没法准确的描述这个 惊人的味道。 八宝捧着自己的小碗儿，看向三位叔叔的目光满是崇拜。 “叔叔们喜欢，那八宝碗里的饺子给你们吃。” 楚景牧连连摆手。 “我不……” 粥粥不高兴的瘪了瘪嘴巴。 “四叔叔不喜欢粥粥做的饭吗？” “……我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我是太感动了，没想到八宝竟然愿意把这么好吃的饺子，分享给我。” 粥粥瞬间高兴起来了，努力的给楚景牧碗里夹饺子。 “四叔叔喜欢吃的话，你就多吃点，明天粥粥还可以给你做。” 平王和齐王两兄弟满眼钦佩的看向楚景牧。 真不愧是他们的四哥，他是勇士。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直面粥粥亲手做的饺子。 第1303章 楚寒霄：今天被媳妇骂了，美滋滋！ 一大盘饺子下肚，太上皇对楚景牧的神色都改观了。 “你这小子，虽然有时这脑子不会拐弯儿，不过这毅力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楚景牧这会儿舌头都是木的。 “呜呜。” 平王在线翻译。 “父皇，四哥说他今后一定会继续努力。” “呜呜！” “父皇，您看，四哥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呜！” “父皇，儿臣等人吃饱了，就不在这里打扰您了，儿臣等人告退。” 太上皇点点头。 “去吧，别着急走，去御书房等着，让楚寒霄把你们批阅过的奏折看一遍，省得再有问题，还得把你们叫进来。” “是。” 夜深人静。 御书房已经点起了烛火。 楚景牧和平王正在掐架，主要是楚景牧单方面掐着平王的脖子。 “让你胡说八道，谁继续努力？你知不知道，吃下粥粥乖宝做的东西，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 平王努力的朝着齐王求救。 “四哥，我错了，我当时看你吃的挺香的。” “粥粥多萌啊，她亲手做的饺子，哪怕味道再难吃，我也得咽啊，我不能让她伤心。” “……有道理。” 三人在御书房掐架，很快便传到了楚寒霄的耳朵里。 楚寒霄正乖乖的坐在椅子边，明面上是帮慕云澜处理药材，实际上是在捣乱。 “看来四弟、 五弟和六弟还是太闲了，吴公公，是不是有新的奏折送过来了？” “是。” “再把新送过来的那些都给他们抱过去，让他们熬夜处理一下，就当是提前适应内阁的生活了。” 楚寒霄说完，看了看桌案上的药方。 下一步该添进去的药材是参片，他从桌面上找了找，捡了两片人参丢进了药钵。 正准备碾碎，慕云澜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发现你挺有天赋的。” 楚寒霄眼神一亮。 “这都是受了夫人的熏陶，算是近朱者赤了，所以才在配药方面有天赋。” “我说的不是配药天赋。” “那是什么？” “制毒！” 楚寒 霄看了看药方，又看了看自己拿的那些药材。 “不对吗？全部都是按照你的方子抓的。” “方子上写的是参片，你刚刚加进去的是商路。” 楚寒霄瞧了瞧，觉得都是一片一片的，上面带着纹路，这商路和人参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感觉差不多。” 慕云澜额角一跳。 这若是自己带的学生，非得罚他亲自去试药不行。 “差的有点多，一个救人命，一个要人命。” 楚寒霄尴尬一笑。 “云澜，我不懂这些嘛，谁让你在这配药材不理我，要不然你亲手教我？” 慕云澜很怀疑。 “教你，你能学会？” “那得看你 的教学方法对不对，你亲手教的话……” 慕云澜总觉得他一肚子的坏水听着直晃悠。 “怎么亲手教？” “这简单，你身为老师，不能累着，我坐在这里，你坐我腿上，然后我们……” 慕云澜从旁边摸出了一根戒尺，这是之前粥粥玩耍落的在这里的。 “你再说一遍？” 楚寒霄微微的吸了口气，耳根微红。 “戒尺的话……如果你想用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过你下手轻点，我怕疼。” 慕云澜明白过来，瞬间将戒尺扔到一旁。 “你脸都不要了，还怕疼？” 楚寒霄挨了骂，心中还美滋滋。 “我这主要是怕你心疼。” 第1304章 花花：我为这个家做的太多了 美滋滋的楚寒霄被慕云澜赶了出来，让他去陪着三个弟弟一起熬夜奋斗。 楚寒霄带着一身怨气回到了御书房，吓得楚景牧三人差点跳起来。 总感觉他们三哥好像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身的怨气比鬼还大。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 楚寒霄默默的看了三人一眼，拿起了奏章，便开始翻阅。 三人顿时紧张了，站成一排等候着批评。 结果还挺出乎意料。 “父皇帮你们指导了？” “咳咳，皇兄果然是火眼金睛，这都瞒不过你。” “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三人被夸，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满 足感，一再保证肯定努力。 然后他们努力了七天，眼圈发黑，走路没根。 他们努力了半个月，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们努力了一个月，头发稀疏，时不时就感觉能看到先皇。 正想尽办法的请假，然后就等到了楚寒霄的登基大典以及慕云澜的封后大典。 因为这两件事，气氛和睦了许久的朝堂，再次乱作一团。 礼部的官员最是讲究礼仪规制。 此时的礼部尚书，正在据理力争： “皇上，历朝历代，都没有将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放在一起办的道理。 您这样做，完全不合规矩，传扬出去是要被天下百姓笑话 的。” 楚寒霄丝毫不为所动。 “天下百姓，关心的是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他们可不在意登基和封后大典究竟在哪天办。” 礼部尚书脸色发红，那模样差点快撅过去了。 “皇上，历来皇帝为尊，您和皇后在同一日举办大典，那岂不是尊卑不分？” “帝后一体，朕和皇后乃是至亲的夫妻，本就是荣辱与共，哪里用得着分什么尊卑？” “这……” 礼部尚书说不过，只能向其他的言官们求助。 毕竟，御史言官的嘴皮子那是出了名的利索。 “皇上，礼部尚书说的有理，虽然您和皇后夫妻一体，可历 来男主外女主内。 理应该先办您的登基大典，再办封后大典。 若两者混在一起到底是您登基，还是皇后娘娘登基？” 楚寒霄倒是觉得，他们夫妻俩谁上都行。 云澜那本事，直接把大周朝交到她的手里，她处理起来也必定游刃有余。 “都差不多，你们不必再劝了，劝了朕也不听，就这么决定了。” 官员们愁的只薅头发，没办法，只能去求助太上皇。 太上皇才懒得管。 毕竟，老三两口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云澜若真有心插手朝政，他那不值钱的儿子，就能乐颠颠的把玉玺交出去。 不过，也不能 太让这些官员们着急，毕竟他们的头发已经很稀疏了。 “花花啊，你觉得你爹爹和娘亲在同一日举办大典，合适吗？” 花花噗噗的吐了个泡泡。 太上皇连忙抱着她摇了摇。 “你们瞧，花花高兴的都吐泡了，她觉得合适。” 官员们正要反对，可一想到这位小主子的神奇之处，又不由的顿住了。 也许、大概、说不定…… 帝后二人一起举办大典，还能有什么说不出的好处？ 可以试试啊。 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慕云澜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太后那里试礼服。 “同一日举办，楚寒霄疯了？” 第1305章 一个现代人，比古代还封建 太后听到要在同一日举办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消息，倒是极为高兴。 挥挥手就让前来传信的内侍退了下去，而后含笑看向慕云澜。 “惊讶什么？同一日举办有什么不好的？ 你们两人夫妻恩爱、荣辱与共，本就是一件大好事。” 她十分期待看到儿子和儿媳妇并肩携手，走上属于他们各自的那个最高的位置。 慕云澜垂眸打量着身上的凤袍。 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有了股错觉。 好像感觉她这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简直比古代人还要封建。 “母后，我只是担心，自己会做得不够好。”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形势，也从来没有要掌权的心思。 她想的无非就是能保 护自己和孩子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生活。 同时她也坚信，楚寒霄不会因为做了帝王，就辜负她。 所以，不想因为这些礼仪规矩的事，而让他为难。 太后闻言，笑意越发的加深了，抬手帮她整理着身上的凤袍。 “傻孩子，你呀，就是太在意寒霄，太在意我们，所以才会想的那么多。 当初，先皇带领着人起兵造反，为的也不是当皇帝。 只是因为被逼迫的活不下去，想给全家老小找一条生路。 然后这路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着走着，最终到了帝王这个位置上。” 太后拉着慕云澜坐下。 “其实很多事，不必看得那么长远，走一步看一步，也是个很好的法子。 再者说，今日这份待遇，完全是你应得的。 你忘了，上一次百里逐风算计，委屈了你和花花。 皇帝特意下旨，这才迎了你们回来，本就是该给你一份保障的。 眼下，寒霄就是想向天下人表明，他愿意与你并肩共享江山。” 慕云澜自然没忘。 “只是有时候心里不安稳……” “女子不易，你能走到如今的位置更是不易，母后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聪慧、通透，一身医术又无人能及，不管什么样的待遇，都是你应得的。 知子莫若母，寒霄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比你更清楚。 若没有你和孩子们，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所以你就安安稳稳的受着，这一切都是你凭 本事赚来的。” 慕云澜脸上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母后总是知道该如何安慰我。” “我这可不是安慰你，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相视而笑，太后仔细端量着慕云澜身上的凤袍，满意的点头。 “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 慕云澜本来已经做好了朝臣们会反对的准备，结果几天过去，原本还有些吵吵嚷嚷的朝局，反倒是安稳了下来。 礼部积极准备，其他的官员们也都竭力配合。 慕云澜有些疑惑，等楚寒霄回来的时候，不由得询问： “我们两人在同一日举办大典，没有官员反对吗？” “礼部的官员原本是有些不赞成，后来被花花说服了。” “花花？小宝好像只会吐泡泡吧？” “是啊，就是吐了个泡泡，然后就把那些官员说服了。” 慕云澜目光略有些嗔怪的看过去。 “别闹。” “我说的是真的，官员们有人反对，有人赞成，结果在见了花花之后，那些赞成的官员多多少少家中都有好事发生。” “那些反对的呢？” “反对的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坏事，不过，这人啊，不占便宜，就好像吃亏了一样。 见到别人家里好事连连，自己这边却没有任何的益处，自然便坐不住了。 都没用我开口，他们便纷纷同意了。” 慕云澜有些愣怔。 “还能这样吗？” “是啊，你着实是低估咱们家宝贝了。” 第1306章 携手并肩 时间一天天过去，钦天监测算的吉日终于到来。 慕云澜早早的起身，换上了一身威严庄重的凤袍。 宫人小心翼翼的，将华美的凤钗插入她的发间，而后跪在地上，举着镜子让慕云澜查看。 花笺和怀月扶着慕云澜慢慢的站起身来，眼神当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主子实在是太美了。 钟鼓之声传来，这是昭告天下之音。 殿门外有礼官提醒。 “皇后娘娘，吉时到了，您要陪着皇上一起去祭天。” 慕云澜站起身来，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殿外。 然而，刚出殿门，她便顿住了脚步。 “寒霄？” 殿外台阶下，一身龙袍的楚寒霄笔直而立。 头戴着帝王冕冠，腰间玉带雕刻盘龙，气度威严无比。 听到了脚步声，楚寒霄抬起头来。 冷冽俊美的面容映衬着朝阳，在看到她的刹那，眼中所有的寒冰溶解，化成了无限的深情。 楚寒霄也看呆了。 为了保持神秘感，太后硬是阻拦着不让他看云澜更换凤袍的过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慕云澜盛装打扮的模样。 专门打造的凤袍剪裁得体，震翅欲飞的凤凰葳蕤生光。 然而再华丽的衣袍，也遮挡不住慕云澜的绝代风华。 她含笑而立，眼波流转间，便描绘出了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楚寒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每一声都宛若肋骨，每一声都是为自 己的妻子而跳。 “云澜，我来接你。” 接下来的每一步路，他都要和云澜一起走，一起经历这个人生当中无比重要的时刻。 慕云澜身边的侍女识趣的退开。 她朝着台阶下面走，楚寒霄则往上来。 两人在台阶的最中央相遇，彼此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而后十指紧扣，在众多宫人的行礼叩拜之中，一步步朝着前殿而去。 官员们早早的穿着崭新的朝服，恭敬的来到太和殿外等候。 禁军们手持长枪，目光坚毅，身姿挺拔，时时守护着整座皇城的安全。 忽然，他们骤然有了动作，后撤半步，单膝跪地，齐声贺道：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 万岁。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官员们立刻抬起双臂，跪伏在地上，恭敬的行礼。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晨光中，楚寒霄和慕云澜携手并肩而来。 阳光照耀在两人身上，光芒灿烂。 对于这对与众不同的夫妻，已经不足以单单用外貌或者穿着来评价。 他们站在那里，平平常常，却睥睨天下。 两人接受完百官的叩拜，便一同携手祭天。 祭天的地方设置在了宫外西南侧的观星台。 帝后二人一同坐上了龙撵。 龙撵是特制的，图纸还是出自八宝的手。 工部的那些工匠们日夜轮班，紧赶慢赶才将其打造出来。 一 侧雕刻着盘旋的巨龙，一侧则是翱翔的凤凰。 龙凤呼应，华美又高贵。 龙撵在禁军的护送下出了皇宫。 前往观星台的街道两侧，已经聚满了百姓。 不少人看到帝后携手坐在龙撵上的情形，激动到眼眶发红。 慕云澜回归之后，药材的价格火速的降了下来，关于那些牲畜疫病的问题也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更不论，还有后面花花显露出独特之处。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百姓们坚信，慕云澜便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国母。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皇后娘娘千岁！” 这一声呼喊像是石块落入水中，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307章 祭天 慕云澜和楚寒霄一路顺畅地来到了观星台。 这里早已经被装扮一新。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所有的喧闹在这一刻退却。 楚寒霄先行下了龙撵，而后转身将慕云澜扶了下来。 两人并没有着急的踏上台阶，反倒是默契的回身，看向了孩子们的方向。 “过来！” 八宝和粥粥早已经得了太上皇和太后的叮嘱，说要乖乖的听话。 可现在，他们更愿意乖乖听爹爹和娘亲的话。 两个小奶团毫不犹豫地便朝着自己的双亲跑去。 被抱着的花花也醒了，挥舞了一下小胳膊。 慕云澜对着花笺点点头。 “把花花给我吧。” 花笺连忙抱着孩子上前。 只是，楚寒霄却先行一步，接过了花花抱在怀中。 慕云澜笑了笑，一手一个牵住了八宝和粥粥。 一家四口 迈步走上了观星台。 官员们看着这不合规矩的一幕，却无人开口说任何一个字。 他们在观星台上站定。 在礼官的唱诺声中，一起对上天行礼。 就在他们行礼的刹那，天空中骤然响起了一道雷声，片刻之后，有云朵凝聚。 “嘶！” 台下响起了众人的吸气声。 这是怎么了？ 就在大家都担心会突然下雨，昭示不吉的时候，阳光强势的落了下来，原本有些发黑的云朵顿时染上了彩色的霞光。 紧接着，有人惊讶发现。 “你们快看，天上是不是出现了彩虹？” 众人纷纷抬头，震惊的发现，在没有任何雨滴落下的情况下，一道弯弯的彩虹挂在了天边。 紧接着，有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响起。 不多时，便有各色的鸟儿飞来，环绕着观星台上方的天空 不停的飞舞。 突然，有两只仙鹤落下，他们的嘴里竟然叼着一束长长的麦穗。 那麦穗很长，上面的麦子又大又饱满。 “那是神种！” “眼下的时节，还没到神种成熟的时候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容安小郡王和昭祥小郡主培育出来的神种不同。 他们生长得格外迅速，提前成熟也是大有可能。” “仙鹤送来神种相庆贺，岂不是预示着咱们大周朝接下来必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定然如此！” 眼下议论的众人还不知道，他们这一美好的期许，在接下来的几年竟然成了真。 上一次，太上皇禅位，也引来了仙鹤仙瑞。 百姓们虽然都已经知道，但远远没有这一次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上，心中满是激动。 都说帝王是上 天认可，可上天认可到什么程度谁也没见过。 这一次不一样，他们是亲眼见到了。 慕云澜也很惊讶，转头看向三个孩子，目光扫过花花的时候，着重地顿了顿。 她将花花接过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脸，眼中满是温柔疼爱的光芒。 “爹爹和娘亲不需要什么天降异象，只希望你们兄妹三人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 她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同。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她还是很爱他们。 八宝和粥粥全都围过来，踮着脚去捏花花的小脚。 花花原本眼睛睁的大.大的，正手舞足蹈的到处看。 听到慕云澜的话，明显的顿了顿，而后圆滚滚的眼睛睁大，噗的一下吐出来了一个泡泡。 慕云澜眼中满是笑意，伸手轻轻一戳，透明的泡泡瞬间破了。 花花咯 咯的笑出声来，天边的云霞越发的灿烂了。 楚寒霄将八宝和粥粥也抱了起来。 “你们也一并上炷香，花花年纪还小，就由爹爹来代劳。” 粥粥好奇的开口：“爹爹，上香是要做什么？” “和上天分享一下喜悦，让他知道我楚寒霄拥有最好的妻子，最聪明乖巧的孩子们。” 八宝语气坚定的开口： “那我要告诉上天，我有最好的爹爹、娘亲、妹妹们，还有皇爷爷、皇祖母、四叔叔……花笺姨姨、将离叔叔，还有……好大胆……” 八宝说了许久，还没把这一长串的名字说完。 粥粥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可分享的了，于是小手伸到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块啃的只剩下了一半的点心。 “那我跟上天分享一下我的点心吧。” 楚寒霄忍俊不禁。 “也行。” 第1308章 温馨典礼 慕云澜站在一旁，听着八宝的口中念出一长串的朋友。 到后面，连八小宝和它生的蛋都带上了。 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笑意。 八宝不再是当初那个只喜欢研究刑法的小娃娃了。 现在他的心里，有了很多、很多在意的人和事。 而粥粥呢…… 这个小家伙把点心分享出去，又止不住的嘴馋。 嘴里说着要和上天分享，结果越看那点心，越觉得人家太香了，偷偷拿起来啃了两口，将剩的不多的点心踮着脚，放到了最前方的香案上。 她始终都是那个心地善良、又乐观向上的孩子。 至于花花。 这个孩子最为神秘，她根本猜不透来历。 不过有这份福泽气运庇佑，今后也一定会生活的快乐无忧。 看着三个孩子，慕云澜的心里涌 出了无限的感动，就连眼眶都微微的跟着红了。 楚寒霄担忧的出声。 “云澜……” 慕云澜含笑望过去，示意自己没事。 楚寒霄轻轻的叹了口气。 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他心中同样也是感触万千。 以往他从不信神佛，也不信上苍，他只信自己的能力。 如今看着香炉里袅袅上升的烟气，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了无限的敬畏。 他感谢上天，将云澜带到了他的身边。 他祈求上天，让云澜和三个孩子可以一生平安无忧。 同样，他也愿意为了这个目标，而付出自己的所有。 百姓们的叩拜欢呼声如同海啸，直冲云霄。 直到他们一家四口慢慢的从祭台上走下来，天地间的异象才彻底的消散。 两人带着孩子们一同坐上了龙撵，返 回皇宫。 很多百姓忍不住地跟着庞大的队伍移动，眼神之中满是如同亲见神明一般的虔诚。 直到禁军挡住去路，再也无法往前了，围观的百姓仍旧久久不愿意散去。 回到了皇宫，一家人先是去了崇英殿，给老楚家的祖先们上了香。 八宝和粥粥像模像样的磕头行礼。 结果粥粥早晨吃的有点撑，小肚子圆滚滚的，磕完头差点像个小球，一般滚到前面去。 她晕乎乎的坐在地上，抬头打量着桌子上的众多牌位，忽然，发现下方的牌位不太一样。 “哥哥，你快瞧，那个牌位好像是裂开过，又被重新粘起来了。” 八宝抬头仔细瞧了瞧，原本以为是妹妹看错了，然后才发现好像真的是裂开了。 “那上面写的字，是咱们的曾祖父。” 粥 粥小脸皱巴了一下。 “爹爹的爹爹叫爷爷，爹爹的哥哥叫大伯，爹爹的弟弟……” 慕云澜也看到了那道裂缝，不由得转头看向楚寒霄。 “这先皇的牌位裂开了，不应该及时更换吗？” 楚寒霄轻笑了一声： “父皇知道这件事，不过没让人更换。 因为他说，先帝这是高兴地把自己笑裂了。” 慕云澜轻笑一声。 不由得再次感慨太上皇的有趣。 也幸好是遇到了如此开明的长辈，不然，她和寒霄之间，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挫折。 祭完了天，又敬完了祖，慕云澜和楚寒霄去向太上皇和太后行礼，然后才是正式的登基以及封后大典的流程。 太上皇和太后将三个孩子留在了身边。 花花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直接被抱去了后殿。 八宝和粥粥也有些累了，一左一右靠在了两人的怀中。 太上皇开口：“好了，接下来的流程过于繁杂，就不让孩子们跟着了，你们去吧。” “是。” 慕云澜没有多想，起身和楚寒霄一并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寒霄回头一望，感激的点了点头。 太上皇和太后唇角擒着笑意。 “这寒霄，还能想到给云澜准备惊喜，着实是不错。” 太后扬了扬头。 “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寒霄对云澜，那是用了一百分的心思。 看到他们夫妻二人这般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待会儿等看完寒霄给云澜准备的惊喜，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想想跑路的事？” 太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激动。 “那等寒霄完成惊喜，我们便偷偷的跑！” “好。” 第1309章 二人世界 太和殿前，楚寒霄和慕云澜携手并进，分别接过了象征着皇帝宝座的玉玺，以及天下之母的凤印。 官员们跟着，在需要他们出场的时候，积极行礼、高声庆贺。 慢慢的，也体会出了两个大典放到一处举办的好处来。 要知道，像这样重大的典礼，皇上和皇后娘娘累得慌，他们这些做官员的反反复复的跪地，也同样累得不轻。 现在好了，两种典礼一次过，他们能跟着少受一遍罪。 慕云澜和楚寒霄手挽着手，踏过太和殿前的庄严御道，一步步走上了最高处。 两人同时转身，望向了下方整齐站立着的文武百官。 楚寒霄率先出声： “朕今日承继大统，必定 秉持祖宗以及父皇志愿，爱护天下黎明，重视文武百官，也希望众卿悉心辅佐于朕，共同为大周朝开创一片盛世。” “臣等愿肝脑涂地，辅佐圣上。” 楚寒霄转头望向慕云澜。 “云澜，你也说上两句。” 慕云澜笑了笑，并未推迟。 “本宫有幸成为大周朝的国母，好好统御六宫，帮助皇上开枝散叶是做不到了。 不过，本宫既然成为天下之母，便会将大周朝的万民视作是自己的孩子。 定会全心全意辅助皇上，让大周黎民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 官员们纷纷抬头，眼中闪过满满的激动之色，而后越发恭敬的俯身行礼。 “皇后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官员们听着慕云澜的话，心情无比的激动。 行礼欢呼的时候，声音比对着楚寒霄的时候还高。 楚寒霄却很是高兴。 官员们盛赞云澜，不就是对他这个帝王最好的褒奖吗？ 宫中大摆宴席。 官员们推杯换盏，热闹至极。 慕云澜坐着欣赏歌舞，正看得起劲儿，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拽了拽。 她转头，便看到楚寒霄轻轻摆手。 “怎么了？” “在这坐着没意思，我带你出去转转。” 慕云澜看了看殿中的百官。 “这样好吗？” “你忘了父皇之前说的话？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再者说，没有咱们两个在，官员们饮 宴也能更加自在。” 慕云澜唇角扬了扬，将手放到了楚寒霄的掌心。 两人面上若无其事的起身，从一旁溜出了大殿。 官员们原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等到两人走远了些，面上纷纷浮现出笑容。 他们匆忙起身，脱掉了身上的官袍，交给早就等候着的宫女，下面竟然还穿着一件寻常的衣衫。 官员们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悠悠的出了殿门，朝着宫外而去。 慕云澜丝毫不知道这边的情况，随着楚寒霄出了皇宫，换下了一身繁重的衣袍，再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夜晚，天气没有了白日的燥热，凉风徐徐，呼吸一口，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看向一旁的楚寒 霄，轻轻地摇了摇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们逃出来做什么去？” 楚寒霄停顿片刻，忽然道： “要不我们出宫吧？” “出宫？” “是啊，好久没有回到王府看看了，我们回去看看。” “也行，那要带上八宝和粥粥吗？” 这个点正是花花睡觉的时候，八宝和粥粥应该精力充沛。 楚寒霄低头，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 “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好久没有真正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了。 没有孩子们，就只有你我，你我夫妻二人。” 慕云澜愣怔，随即面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好啊，那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去过二人世界。” 第1310章 云澜，我欠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楚寒霄带着慕云澜出了宫门，一路很是顺畅。 宫门外已经有一匹白色的马儿等待。 楚寒霄率先上马，而后对着慕云澜伸出了手。 慕云澜对他全然的信任，紧握住他的手，借着力道，纵身跃上马背。 “驾！” 马蹄声声疾驰，他在街道的青石板上，声音格外的清脆。 离开了皇宫有一段距离，慕云澜打量着四周，心中有些疑惑： “天黑了也没多久，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怎么街道上便这般安静了？” 楚寒霄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 “我也不清楚，也许你喊一声，就有人出来了呢？” “呵，我还有这个本事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慕云澜认真思量片刻，含笑道： “天色这么黑了，我们两个出来的匆忙，我若真有本领，我希望能够有人给我送盏灯笼。” 忽然，一盏灯火在夜色之中燃起。 慕云澜转头望过去，街道一侧竟然出现了一盏红色的花灯。 “寒霄，你快看……” 她忽然顿住了。 原本黑漆漆的道路两侧，慢慢的亮起了一盏盏烛火。 烛火向着远处延伸，宛若星辰，照亮了道路。 楚寒霄动了动缰绳，马儿慢慢地顺着道路向前而去。 慕云澜看着，眼神中带着惊喜。 她微微向后靠了靠，紧贴在了楚寒霄的怀中 。 “这是你安排的？” “你喜欢吗？” “喜欢。” 喜欢的不仅仅是这份惊喜，还有楚寒霄的心意。 慕云澜欣赏着两侧温暖的烛火，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本以为这些烛火不会延续很长，却没想到，烛火竟然一直延伸到寒王府的门口。 等他来到大门口的时候，一阵欢呼声骤然响起。 “新郎官把新娘子接回来了！你们快瞧，这新娘子可真是好生漂亮。” “可不是吗？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呢。” 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慕云澜愣住了。 站在这里的，竟然是刚才还在皇宫中饮宴的文武 百官。 “你们……” “我们是不是瞧着面善？不过我们可不是做官的，我们只是前来观礼的。 “没错，没错，今天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举办大典的日子，真正的官员都在宫中参加宫宴呢，我们这些普通人听说这里有喜事，便过来讨杯喜酒。” “喜酒？” 楚寒霄率先下了马，而后将慕云澜小心的抱了下来。 他仔细地帮她整理身上的衣裙，而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寻求意见： “云澜，一直以来我最愧疚的，便是将你关在西苑的那四年。 最遗憾的，便是没有能够给你一个完美无瑕的婚礼。 现在，我有能力了，我想要给你补办 一场婚礼。 你能答应我吗？” 慕云澜望着他那双写满真诚的眼睛，眼眶微微红了。 “好，我答应！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一场婚礼过后，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 我们两个人是夫妻，夫妻之间，不谈亏欠，只谈将来！” 楚寒霄一把将慕云澜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胸腔中涌动着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云澜……” 当上皇帝都没有这般开心。 “哟！” 周围传来一阵起哄声。 “这新郎官怎么还是个急性子，还没入家门呢，就把新娘子抱住了？” “快快快，快把他拉开，吉时都快到了！” 第1311章 新娘子就是要用抢的！ 周围起哄声不断，突然，沈筠禾带着刑小钰和庄婉婉跑了过来，直接将慕云澜挡在了身后。 “我们慕姐姐生的美貌宛若天仙，有才情，又懂医术，乃是这世间顶好的女子。 你这人若是想要迎娶她，非得先过我们这关。” 楚寒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冷峻之色，反倒带着浅浅的笑意。 “还请几位姑娘赐教。” 沈筠禾一点都不客气。 “先来作上一百首诗，称赞一下我们慕姐姐的美貌吧？” 楚寒霄本来已经做足了准备来应对，可听到这作诗的数量，顿时傻眼了。 沈筠禾三人洋洋得意。 在场的人，除了一些武将，怕是每个人都会作诗。 不过要在短时间 内做足一百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前，以前慕姐姐成亲的时候，她们彼此之间还不认识，只能在心里为慕姐姐感到委屈。 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既然有心，要为慕姐姐补办一场婚礼，那自然就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抱得美人归。 楚寒霄连忙看一下周围的臣子们，尤其是那些嘴皮子最是利落的文臣，用眼神示意。 发挥你们作用的时候到了。 一众文臣们纷纷避开视线。 他们是懂得作诗，可又不是神仙，匆忙之间，哪能想得出一百首，更何况，就算是想得出来，他们为什么要帮着皇上呢？ 他们可都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几个尚书往旁边一站，双手环 胸，神色歉然，眼底却满是笑意。 “新郎官，快作诗吧，在这干巴巴站着做什么呢？该不会简单的一首都想不出来吧？” 还有人更坏，直接开始上起了眼药。 “快瞧、快瞧，这新郎官一句称赞新娘貌美的诗都做不出来，该不会是觉得这新娘子貌丑无盐，以至于无话可说吧？” “就是，怎么一句都说不上来呢？” 反正之前商议的时候，皇上都明着说了。 今日成亲之时，他们便是民间的普通夫妻，所有前来参加婚事里的官员皆是宾客。 不必讲究什么礼仪规矩，只要开心热闹即可。 这会儿抓住机会，自然要万般珍惜。 楚寒霄连忙看向慕云澜。 “ 不许胡说，我家云澜最美。” “那你怎么一句诗都作不上来？” 楚寒霄一对上慕云澜的眼睛，就心跳加速，脑海里一片空白，勉强想出来几句： “一见倾城，再见倾国，三见倾我心。” “呦呦呦，酸不拉叽的！” 太上皇和太后在一旁瞧着，第一次觉得自家这儿子是这么的笨。 一百首啊，真要做诗的话，做到天亮都做不完。 太上皇连忙看向几个儿子。 “愣着干什么，老三能不能娶上媳妇儿，就看你们几个肯不肯出力了！” 英王、安王等人立刻撸起了袖子。 “三弟别怕，哥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三哥勇敢往前冲，弟弟们来了！” “一百首诗是作不了了，直接冲进去抢亲还是能抢得成的！” 英王上前，魁梧的身形宛若一头熊，冲到官员们中间，屁股左右一扭，一屁股一个，将官员们撅到了一旁。 楚景牧目标更是明确，一手抓着刑小钰，一手抓着庄婉婉，拉着两人便往旁边跑。 沈筠禾瞬间成了孤家寡人，顿时傻眼了。 “哎，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耍无赖！” 平王和齐王连忙过去，对着沈筠禾不断的作揖。 “三少夫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楚寒霄自然不会浪费兄弟们给他创造的机会，大步走上前去，弯腰便将慕云澜打横抱了起来。 “抢到新娘了，快快准备，拜堂成亲！” 第1312章 这一次，婚礼圆满 沈筠禾傻眼了。 “耍赖皮！你们这是耍赖皮！” 平王和齐王不敢太过分，连忙从衣袖里往外掏银票。 “三少夫人，这是您掉的银票吗？” 沈筠禾伸着脖子看了看。 “一百两？你们知道我和慕姐姐是什么样的感情吗？” “倒是有所耳闻。” “慕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与我姐妹情深。” 平王和齐王面带惭愧。 “是我们两个肤浅了，这就把银票……嗯？” 两人想把银票收回来，却发现银票的一角直接被沈筠禾给捏住了。 “三少夫人这是何意？” 沈筠禾眯了眯眼睛。 “得加钱！” “三少夫人，胃口太大可不好啊，小心这一百两我们都不给了。”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了沈筠禾的身边。 “两位殿下，好久不 见？” 平王和齐王抬头望过去，看看自己瘦弱的样子，再瞧瞧人高马大，刚刚获封将军的慕三哥。 “哈哈，这不是慕三将军吗？开玩笑，我们是开玩笑的！” 慕三哥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 “原来是开玩笑啊，我这个人最喜欢开玩笑了，大哥、二哥，好好给两位爷开个玩笑。” 话音落下，慕大哥、慕二哥笑着走过来。 “不许动，开玩（抢）笑（劫）！” 片刻之后。 平王和齐王手拉着手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呜呜，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连块铜板都没给我留下！” 慕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了笑意。 当初，妹妹出嫁的时候百般不愿。 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皇家赐婚，总没有办法拒绝。 后面得知妹 妹被关了四年，还独自抚养了两个孩子，虽然嘴上不能说，可心里还是存了芥蒂。 直到现在，这一番笑闹，心中的那一丝愧悔终于慢慢的消散了。 妹妹最终收获了幸福，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修国公和修国公夫人早就在正堂翘首以盼。 瞧见楚寒霄抱着慕云澜大步走入正堂，两人脸上满是笑意。 众人纷纷的跟过来。 早就准备好的乐师们吹奏起了热闹的曲子。 “拜天地，首先得一拜天地！” “你别闹，本来定好了让我来喊的，你怎么还抢上了呢？” “抢怎么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可是皇上和皇后的大婚啊，抢到礼官的位置，回头那也能在族谱上浓墨重彩的记下一笔。 谁能错过上族谱的诱一惑？ 修国公 和修国公夫人坐在左侧，太上皇和太后则坐在右侧。 八宝和粥粥一边一个。 之前他们还很遗憾，爹爹和娘亲成亲的时候，没有带他们，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他们也能参加爹爹和娘亲的婚礼了！ 粥粥直接跳下来，大声喊道： “都别抢、都别抢，我和哥哥来喊！” 正抢着热闹的官员们顿住了。 “小主子，你们来喊不太合适吧？” 粥粥不乐意了，直接掐着腰问道： “凭什么不合适？这是我爹爹和娘亲成婚，你们要是想喊的话，那便让你们的爹爹和娘亲成婚啊？” 官员们被怼得哑口无言。 还挺有道理。 太上皇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 “就是，粥粥说的对，这礼官就由八宝和粥粥来当！” 花笺跑过来，将系着红花的绸缎送到慕 云澜和楚寒霄的面前，一人拿着一端。 修国公和修国公夫人原本满脸是笑，可笑着笑着，神情便不由得多了心酸。 尤其是修国公夫人，眼眶都红了。 慕云澜心中微微一动，和楚寒霄一并走过去。 “母亲。” 下人送上了蒲团，两人直接跪在了修国公夫人面前。 慕云澜最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她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当初明知女儿不情愿，却还是不得已将她嫁入了寒王府。 按照她的猜测，真正的慕云澜也许穿越到了她所生活的现代。 可也有可能，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不管怎么说，今生都无缘再见。 而陆氏的心里也明白，这一场婚事，给的是现在的她。 他们真正的女儿，永远都要带着当初的那份遗憾了。 怎能不感慨万千呢？ 第1313章 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爱自己 陆氏紧紧地握住了慕云澜的手，眼眶含泪的叮嘱： “好孩子，嫁为人妇，不比在闺阁之中做小姐，要敬重夫君，孝敬父母，好好的相夫教子、管理内帷……” 修国公在一旁听着，眼眶越来越酸。 “夫人，别说这些，咱们家云澜什么道理都懂。” 陆氏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泪，说出了真心话。 既是对着眼前的女儿，也是对着那个失去的女儿。 “……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夫君和孩子固然重要，你自己同样也重要。 你也是爹爹和娘亲爱了多年的女儿啊，所以，要平安、要快乐。 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记得回来告诉爹爹和娘亲。 我们将你带到这个世上，拼尽全力也要护你周全！” 其 他前来参加婚礼的女眷们愣住了。 女子成亲的时候，都要聆听父母教诲。 说得最多的便是要敬重夫君，孝敬公婆，尽早的为夫家开枝散叶。 可修国公夫人，却告诉自己的女儿，嫁的人也要照顾好自己，要平安、快乐。 嫁过女儿的夫人们红了眼眶。 同为女子，自然知晓去别人家当儿媳的难处。 可没有办法，再把女儿嫁去别人家，同样要告诉她以夫家为尊，万事多番忍耐。 可如今，听到了修国公夫人的这番话，她们突然觉得错了良多。 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过的平安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夫家，若是好人家，不至于以欺辱儿媳。 若是不好，自然应该护着女儿，而不是应该告 诉她继续忍耐。 而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也像是受到了启发，眼睛里带着别样的光芒。 慕云澜认真聆听着母亲的话，郑重的点头。 “母亲放心，女儿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若是受了委屈，定然会回来让您和父亲帮我做主的。” 楚寒霄也连忙出声。 “夫人可着实是误会我了，便是再给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欺负夫人。” 修国公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不敢？若没有我们两个撑腰，你就敢了？” “小婿没有把话说清楚，除了不敢之外，还有不想、不愿。 小婿今后定然和云澜携手向前，尊重她，爱护她、保护她。 想她之所想，忧她之所忧，万事以云澜为先。” 修国公满意地点 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两人起身，又来到了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前。 太后一把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啊，成亲之后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楚寒霄有些愣怔，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母亲，您应该牵着我的手吧？” 太后一脸嫌弃。 “牵你的手做什么？” “您是我的母亲啊。”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一时没转过弯来，还以为是嫁女儿呢，没想到是娶儿媳。” 话是这样说着，可太后牵着慕云澜的手仍旧没松开，面露凶光的看向了楚寒霄。 “告诉你，娶了媳妇儿是用来疼、用来宠的，婚后对媳妇要专一。 媳妇有需要，要立 刻出现，媳妇有困难，要立刻解决。 若有旁的心思，委屈了我们家云澜，那可别怪我和你父皇对你不留情面。” 底下的官员们笑作一团。 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证过的。 太后对于皇后娘娘，可比皇上这个儿子亲多了。 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慕云澜轻笑出声，楚寒霄连连求饶： “是，母亲教导的是，儿子已经完全记住了，今后云澜在家里是老大，儿媳什么都听媳妇儿的话。”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这才像话。八宝和粥粥已经准备好了，快去拜堂成亲吧。” 八宝和粥粥唯恐自己声音不够大，这会儿已经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个喇叭。 “喂喂喂，大家注意啦，要开始成亲喽！” 第1314章 礼成，遗憾弥补 八宝和粥粥的小奶音传遍整个寒王府。 “一拜天地！” 周围传来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慕云澜穿着一身红色的罗裙，头上并未盖盖头。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中却仍旧控制不住的涌起紧张和激动之色。 她和楚寒霄犹如寻常的夫妻。 这样简单的礼节，在她的心中，却胜过了之前隆重的封后大典。 楚寒霄同样难掩激动之色，甚至于掌心都有些出汗。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慕云澜，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的表情。 两人叩拜天地，动作虔诚，期盼家人和乐，期盼天长地久。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对着修国公夫 妇以及太上皇和太后行礼。 坐在上方的四位长辈不断的点头，眼神当中满是笑意。 “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两人行礼结束，起身之后，等着八宝和粥粥的声音。 结果下一刻，粥粥用最奶的声音喊出了最霸气的话： “送入洞房！” 嗯？ 大厅之中蓦然一静，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大笑。 “哈哈哈！小郡主喊的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粥粥捂了捂耳朵，奇怪的看着周围大笑不止的人。 “肿么啦？难道粥粥喊错啦？” 八宝连忙在一旁提醒。 “妹妹，还要夫妻对拜呢！” “坏了，粥粥忘掉了 。” 粥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静，大家都安静！” 众人很给面子，竭力地忍住笑意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粥粥重新喊一次，爹爹和娘亲不要介意哦。” 慕云澜和楚寒霄同样忍俊不禁，哪里舍得责怪这么可爱的孩子。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着面，望向彼此的眼睛里满是绵绵的情谊。 相视一笑，而后低头行礼。 这一拜，拜今后白头偕老、矢志不渝。 粥粥生怕自己再喊错了，忍不住朝一旁询问。 “接下来该干什么？” 旁边的人连忙提醒。 “小主子，接下来便是您之前喊的送入洞房 了！” “好，送入洞房！” 慕云澜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楚寒霄竟真牵着她往西苑的方向走。 一路上，几个还未长大的兄弟拦着路，非要闹洞房。 给了喜糖和银两仍旧不依，然后就被楚景牧一巴掌一个拍在了屁股上。 最小的九皇子，直接被拍除了鼻涕泡。 “混账小子，不要耽误了你们皇兄、皇嫂大喜的日子！” 毛都没长齐呢，就学着别人闹洞房了？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要不是他胆子小，他高低也得去闹一闹。 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今天皇兄和皇嫂的幸福，就由他守护。 眼看着 两人去了西苑。 一众官员、女眷们也看足了热闹，得到太上皇的允许之后，慢慢的散去了。 临走时，很多女眷眼神当中仍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憧憬。 虽然知道，皇上和皇后乃是极为特殊的一对。 可他们在一旁见证着两人的幸福，心中还是难以控制地生出了阵阵向往之情。 她们以后嫁人，也一定要努力嫁一个自己喜欢，且喜欢自己的。 哪怕最后不能收获一心一意的幸福，也至少努力尝试过了。 慕云澜不知道，自己和楚寒霄这一场婚事，影响了后续多少贵族小姐们的姻亲。 此时，来到西苑的她，完全沉浸在了幸福之中。 第1315章 洞房，什么都不想，就想洞房 西苑的布局，一草一木都没有变过。 就连嫁在树下的秋千，颜色都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沾染丝毫的灰尘。 楚寒霄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正房，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勾唇一笑。 “当初，我第一次见你，你把我当成了贼？可还记得？” 慕云澜会心一笑。 “你应该庆幸，当时在努力保护两个孩子，不然，现在你坟头上的草，应该都能编草席了。” 楚寒霄丝毫不怀疑自家媳妇儿话语中的真实性。 “为夫在此，还要多谢夫人手下留情了。” 慕云澜微微扬了扬下巴。 “不用谢，也是你自己命大。” 两人回忆着从前，平日里忙的时候来不及细想，这会儿仔细思量，才发现他们 在一起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慕云澜推开了房门，房间内按照新婚的规格被布置一新，放眼望去一片红彤彤的，格外喜庆。 桌面上摆放着点心核桃，苹果，莲子等一类寓意着吉利的物件，左侧放置着合卺酒。 慕云澜走过去，拎起酒壶打趣。 “你连合卺酒都准备了？” 楚寒霄一本正经。 “成亲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流程，最主要的还是喝完合卺酒，我们不是还得洞房吗？” 慕云澜脸颊微红。 “胡说什么，我们不返回皇宫去吗？” “不回去，普通的官员成婚，尚且有三日的假期。 我这个帝王，不求有多特殊，总得和官员们持平吧。 所以，我也请了三日的假，这三 天，我都陪着你。” 楚寒霄走上前去，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送到了慕云澜的手边。 慕云澜红着脸颊接过，分明是老夫老妻，可这会儿却真有种新婚燕尔的感觉。 手臂纠缠，呼吸相融，沉香的酒水入喉，暖身，也暖心。 楚寒霄放下酒杯，一把将慕云澜抱了起来。 “洞房！” “你等等，外面那么多宾客都不管了吗？” “不管。” 慕云澜紧攥住他的衣襟： “还有孩子们呢？” “有父皇和母后。” “等等，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事？” “不能！” 楚寒霄一把将慕云澜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望着她那张绝美的面容，恨不得将她藏在自己的心里，任凭任何 人都无法窥探。 “云澜，我好爱你……” 床幔低垂，红烛摇曳，满屋春一色。 另外一边，八宝和粥粥目送自家爹爹和娘亲离开之后，便扭动小脑袋左右张望。 结果看来看去，发现那些宾客们都走了，连忙跑到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前。 “皇爷爷、皇祖母，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 “我爹爹和娘亲成亲了，接下来不应该是最重要的环节吗？” 太上皇误会了，轻笑了一声。 “接下来的环节可就不是你们小孩子该过问的了。” 粥粥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 “为什么？婚都结了，难道不能请我们吃席吗？ 是不是因为爹爹的私房钱被花花妹妹都找出来了，所以他没钱 请我们吃席了？” 太上皇微微一愣。 “你们说的是吃席？” 八宝和粥粥齐刷刷的点头。 “对呀，结婚当然要吃席呀！没有席吃的婚礼是没有灵魂的！” 太上皇哈哈一笑，连忙吩咐膳房那边准备。 为了有吃席的气氛，顺便把英王等一众皇子留了下来，给八宝和粥粥作陪。 两个小家伙吃的是满嘴油光，心满意足。 太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八宝和粥粥吃的差不多了，太上皇歪着身子凑到太后的身边。 “清儿，眼下所有的大事都办完了，咱们是不是该计划一下之前早就说好的事了？” 太后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现在可以走了吗？”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1316章 孩子果然还是别人家的香 太上皇和太后动了心思，便连忙和八宝粥粥商议。 听闻可以出去玩，还是去很远的地方，两个小家伙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整个皇宫都已经被他们探索遍了，早就嫌弃没有新鲜感。 眼下可以出去，简直再好不过。 他们在爱的包围中长大，充满了活力，又有安全感，原本有一些的分离焦虑，也在太上皇和太后的陪伴下彻底消失。 因此，一口便答应下来，甚至着急忙慌的就要去收拾小包袱。 太上皇连忙将人拉住。 “不用去收拾行李，万一被你们爹爹和娘亲发现，那咱们可就走不成了。 只要带足了银两，沿途缺什么买什么便是了。” 八宝和粥粥连忙点点头。 太 后有些放心不下花花。 花花的年纪小，他们外出，路途又遥远，自然没有办法一并偷走。 可自从有了上一次花花生病的事，太后现在看哪个宫人都觉得不放心。 太上皇早有准备。 “不用怕，你看这几个不成器的，闲着也是闲着，直接把花花交给他们！” 英王、安王等人原本在闷不吭声的吃席，听到这话纷纷抬起头来。 “父皇，你们要走，把花花留给我们？我们几个都是笨手笨脚的大老爷们，哪里会照顾小侄女儿？” 太上皇露出一抹冷笑。 “照顾不好也没事，大不了就是被老三找借口砍了你们的脑袋嘛。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对你们来说肯定都不是事儿。” 英王噎住了。 被留下来的花花哪里是小侄女，分明就是个随时会让他们掉脑袋的小祖宗。 太后还是更加相信楚景牧。 “景牧，把花花交给你，没什么问题吧？” 楚景牧巴不得和小侄女都亲近。 “照顾花花小宝没什么问题，只是，父皇、母后，你们二位要去哪儿？” 太上皇一眼瞪过去。 “知道什么叫做不该问的别问吗？” 告诉了楚景牧，不就等于告诉了楚寒霄？ 就他这不成器的样子，被老三一问，准成奸细。 楚景牧连忙闭上了嘴巴。 “知道了，儿子就是好奇。” “那就自己在心里慢慢的好奇，不要问出来。好了，你们在这儿看孩子吧，我们走 了。” 太上皇和太后带着八宝和粥粥欢欢喜喜的离开。 楚景牧委屈巴巴的坐在花花的小床前面，眼看着人真的走了，慢慢的抬手，轻轻的捏了捏花花的小手。 嫩嫩的、软软的，像是一朵小棉花。 花花也不怕生，感觉到楚景牧的动作，还动了动圆润小巧的脚指头。 楚景牧瞬间被俘虏。 嗷嗷嗷，好乖，好萌！ 偷走，必须偷走。 父皇和母后都能偷孩子，他凭什么不能？ 他刚刚抱起花花，正准备偷孩子走呢，然后迎面便对上了一堵墙。 “二哥？你有什么事吗？” 英王皱着眉头，看着乖巧靠在楚景牧怀里的小奶团。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他对于小孩子并没 有多少喜欢之情，可现在看着花花，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心头便越软。 “我抱抱。” 楚景牧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二哥，还是算了吧，花花小乖年纪小，抱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谁知道二哥会不会突然犯病。 “我小心点就是了。” “那也不成。” “就给我抱一下。” 英王感受着心中对花花的喜爱，觉得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女娃，尤其还是他们老楚家的女娃，所以格外稀奇的缘故。 也许抱一下，满足了新鲜感，就不那么喜欢了呢？ 楚景牧将信将疑。 “那你就抱一下，然后就给我。” “行。” “哎，你等等，说好的抱一下呢，你跑什么？” 第1317章 大结局：故事远远没有结尾 因为花花，兄弟四人差点反目成仇。 最终，还是楚景牧凭借着和楚寒霄过硬的关系，成功抢到了花花。 英王怀念着刚刚抱花花时的感觉，发现，抱一下小奶团，新鲜感没有被满足，反倒是越发喜欢这个孩子了。 “老四，我可是你二哥，咱们之间兄友弟恭，你这个做弟弟的，是不是应该谦让一下我？” 楚景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母后临走的时候，特意把花花托付给我。” “那是母后对我不够了解，她了解了之后，就会发现我是个特别会看孩子的人。” “你快打住吧！你说这话……” 楚景牧有心想揭穿一下他之前做的那些错事，可想到他已经全然变了性子，也不忍心再去揭短。 “反正花花不能给你！” 平王和齐王凑了上来。 “四哥、好四哥，你看看我们，我们可是你的好帮手。 一个人看孩子 多累呀，是不是很需要我们的帮助？” “不用，”楚景牧防备的转了转身子，“我自己看花花小乖乖。” 楚景牧带着孩子返回安王府，结果身后跟了三条尾巴。 四个大老爷们争一个小娃娃的看护权，因为跑得太快，连奶嬷嬷都给甩掉了。 结果，花花饿了…… 花花吭吭唧唧的哭出声，刑小钰和庄婉婉看到了，还以为楚景牧没有照顾好花花，差点当场去拎刀谋杀亲夫。 最后好一番检查，才发现她的小肚子瘪瘪的。 很快，着急的奶嬷嬷赶了过来。 四个大男人也被剥夺了看护权，在回廊下排排坐，郁闷的望天。 第二日，慕云澜睡到日头高升才起身，寻找花花，才发现不仅小家伙不在，八宝和粥粥更是不见了踪影。 询问一番之后才得知，失踪的还有太上皇和太后。 八宝和粥粥还是很顾虑自家娘亲的感受的，临 走的时候虽没有收拾行李，但是却留下了书信。 八宝的书信很正经，清清楚楚的写了要和太上皇、太后出门游历，告诉她和楚寒霄不用担心，等玩一阵子便回来，还不忘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 粥粥的书信就很魔幻了。 很多字不会写，索性画起了图。 黑乎乎的火柴棍小人，两个大的牵着两个小的，旁边还画了小蜗牛以及点心。 表达的意思不怎么清楚，但是却很萌。 楚寒霄端着朝食走进来，此时，他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云澜，不用担心，父皇和母后那边有暗卫跟着，我也已经吩咐了人沿途护卫，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慕云澜收起了书信。 “跟着父皇和母后一起出去，我自然不担心孩子们的安危，倒是花花，这会儿在四弟府上呢？” 提起这个，楚寒霄就略有些头疼。 生怕四个兄弟照顾不好孩子， 他早早起身便去接。 结果，差点兄弟反目。 “那几个抢了花花不愿意还，不过，不要紧，等吃完了饭，我们两个一起去抢！” “没事”慕云澜失笑，“让他们看着吧，正好没有孩子们在，我们两个方便办正事。” 楚寒霄拿着碗筷的动作一顿，耳根蓦然晕开一抹红晕。 “也好，那吃完了饭，我们两个就开始，好不好？” 真没想到，云澜昨天晚上还害羞，今天就这么主动。 惹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慕云澜没想到楚寒霄竟是这么积极。 “好啊！” 这顿饭楚寒霄吃得格外的迅速，然后便有些心急的等在一边。 两刻钟之后，他看着被送到眼前的奏章傻眼了。 “等等，云澜，说好的办正事呢？” 他和云澜昨日才正式“成亲”，最大的正事难道不是亲热？ 慕云澜翻开医书，准备精简药方。 “这么多 折子等着你批复呢，还不算正事吗？ 你不想批折子的话，也可以去户部查账。 秋收已过，各地的税收也开始陆续往上报了。 也不知道那神种具体产量如何，都需要仔细核算……” 楚寒霄深吸了口气，看着慕云澜认真的神色，无奈的拿起了奏折。 “我……我还是批折子吧。” 慕云澜唇角微扬，走到失落的楚寒霄身边，弯腰，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夫君，好好努力！” 楚寒霄眼睛瞬间有了光，仰头望着慕云澜。 “好，听夫人的话。” 他，大周朝亲亲好夫君，最听自家夫人的话了。 慕云澜回到自己的桌案后面，写完了药方，手边不知何时，已经放好了一盏茶水。 甜暖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她看向楚寒霄认真批复奏折的身影，心中是满满的幸福。 从此，不问过往，不谈遗憾，只图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