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9，从让前妻后悔开始》 第1章 抛开事实不谈，我们不该离婚吗？ “挨千刀的方林！我女儿跟了你这种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燕京农机厂，家属区。 一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老女人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老女人面前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材消瘦，长相清秀的年轻人。 望着书桌上的日历牌，方林表情五味杂陈。 1979年6月2日。 身为夏国功勋科学家的方林一觉醒来，竟然穿越了…… 穿越成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一个年轻人已经够无语了。 紧接着。 一只巴掌打了过来。 方林下意识闪身避开。 刺耳的咒骂声差点贯穿方林的耳膜。 “姓方的！你要是继续拖着不离婚，老娘就去局子告你杀人，让你一辈子都不出来。” 听到离婚二字，方林脑中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方林，25岁，烈士子女。 燕京农机厂卡车司机，已婚。 老女人名叫张红霞，是方林妻子李秋月的母亲。 几个月前。 李秋月突然提出离婚，理由是性格不合。 但扪心自问，这不纯纯逗傻子呢嘛！ 原身这个大情种打心眼里喜欢李秋月。 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妻子的事情。 为了让妻子开心。 方林不但将每月工资如数上交，甚至还帮在暗中帮李家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就连那不成器的小舅子，都是自己想方设法安排的工作！ 如果当初没有自己，这一家子还烂在村里刨黄土呢！ 见方林不想离婚，重磅人物当即闪亮登场。 丈母娘张红霞三天两头过来闹事。 “妈，你这是怎么？！” 就在这时，客厅位置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身穿布拉吉的李秋月冲进卧室，试图将母亲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爸死得早，我是一把屎一把尿，将你们姐弟拉扯成人。” “原指望你嫁个好人家，我这辈子也就能瞑目了，没想到……没想到你嫁了禽兽不如的东西！” 张红霞哭得横肉乱颤，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伯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外面再次走进一人。 看到走进来的年轻男子，张红霞哽咽道：“家丑不可外扬，小孙，你还是别管了，小心方林连你一块打。” 得知方林动手打了母亲，李秋月气得面目狰狞，怒吼道：“方林，谁给你的胆子打我母亲？马上跪下道歉！！！” 瞧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妻子。 方林又将视线，转移到年轻男子身上。 脚上穿着皮鞋，手腕戴着手表。 这副打扮，妥妥的干部加子弟。 结婚一年多。 李秋月像是女王一样，心安理得享受着方林带给她的一切。 每当方林提出圆房。 李秋月则立刻变脸。 借口在乡下多年，累坏了身子。 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什么时候再同房。 和李秋月属于同一批下乡知青的方林，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 几年的知青岁月，连自己都留下了一身劳损。 说起二人的婚事。 同样是让人啼笑皆非。 下乡第三年。 方林父母因为保护工厂财产牺牲，死后被评定为烈士。 按照规定。 烈士子女不但可以回城，还能直接进厂接班。 方林即将回城之际。 李秋月找到方林。 哀求方林娶她，带她一块回城。 为的就是攀上方林这棵高枝，从此变成“城里人”。 同在一个知青点生活数年，方林始终在暗恋李秋月。 毫不犹豫地办理了结婚手续。 李秋月以方林妻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进城生活。 可谁能想到泥鳅沾了点海水就把自己当海鲜了。 这李秋月到了城里，竟还起了再次借婚姻一步登天的念头！ 了解了记忆原委，方林有些愠怒。 “我平生只跪生我养我的父母，如今我父母不在，没人值得我跪。” “李秋月，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想要离婚攀高枝，就别继续惹我，不然，小心我让你鸡飞蛋打。” 方林声音冷漠。 三言两语将过程说了一遍 李秋月不问青红皂白，张口就让方林下跪认错。 这是妻子能干出的事情？ 但凡不是瞎子。 都不会相信方林会殴打张红霞。 张红霞膀大腰圆，胳膊比方林的腿都粗。 “就算伯母首先打你，也是你有错在先。” 年轻男子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话。 “孙大哥说得没错，你要不是不躲，我妈也不会摔倒。” “一个女婿半个儿，当妈的打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秋月附和道：“我妈今年五十多岁，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能负得了这个责吗？” “抛开我妈打你这个问题不谈，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方林一头黑线。 这尼玛，原主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娶了这种女人回家？ 要说长相，李秋月确实挺漂亮。 可惜，既没有脑子。 更没有正常三观。 “多说无益，你不是吵着要离婚吗，我同意。” “你答应离婚？” 不知道为什么，李秋月总感觉哪里不对。 之前死活不肯离婚的是方林。 如今痛快答应的也是他。 “女儿，你不是傻，方林是担心吃官司，所以才答应离婚。” 张红霞忙不迭地说道：“别愣着了，快陪妈一块找结婚证，混口本，争取今天就把手续办了。” “妈，你先等一下。” 李秋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女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不想离婚了吧？” 张红霞不停地给年轻男子使眼色。 孙良友，干部家庭子女。 父母一个是大学老师，另一个则是工业部门的中层领导。 跟着方林只能吃糠咽菜。 嫁给孙良友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 “方林，到了居委会，你打算怎么说我们离婚的原因？” 李秋月颐指气使道。 “你主动提出离婚，我配合你签字。” “你不许这么说！！” 李秋月顿时就急了。 方林是烈士子女。 但凡说几句针对李秋月的话，李秋月可就没脸继续留在职工医院了。 甚至，还会影响她的个人前途。 “到了居委会，你不许说离婚是我主动提的，要说你自己不愿意和我过下去，就说……就说你哪方面有问题，不想拖累我。” 李秋月语气强硬，找来纸笔写下离婚理由。 要求方林背熟，一个字都不能错。 二人结婚许久，自己始终未能怀孕。 经医生检查。 方林患有不孕不育方面的问题。 即便事情传出去，其他人也只会讽刺方林无能。 半点都不会牵连到李秋月自己。 “签字吧。” 说完，李秋月将笔递了过来。 第2章 开始后悔了？ “还是我女儿聪明。” 张红霞笑眯眯地夸赞李秋月，打小头脑就聪明。 方林冷漠道：“李秋月，你脑子没病吧？” “想要离婚，就光明正大地离，我不可能以这种自污的方式，成全你和某人。” “我能让你回城端铁饭碗，同样能让你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离婚在方林而言，不存在任何的影响。 前提是。 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名誉，成全负心人。 “要离婚，就按照正常程序走，不想离婚，你就天天闹吧。” “羞辱烈士子女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掂量着来！” 说罢，方林拎起放在床上的军绿色挎包。 准备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现在的环境。 “方林，你最好把字签了，免得自找麻烦。” 孙良友伸出右手，挡在方林面前。 故意晃了晃手腕。 进口英纳格手表，价格260元。 普通人根本买不到。 只有专供外国人的友谊商店有售。 “表是好表，可惜，人不是好人。” 话音落下，方林一把推开孙良友。 “方林，你特么给我站住！” 眼见方林无视警告，孙良友气急败坏抓住方林后衣领。 “嗷！！！” 孙良友口中发出瘆人的惨叫。 身体好似虾米一样慢慢弯曲。 双手捂着裆下，一点点跪在地上。 “年轻就是好，胳膊腿真不是一般的灵活。” 晃了晃伸出去的右腿，方林冷笑道：“孙良友，我教训你不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而是因为你私闯民宅。” “这里是我家，就算离婚了，房子也是我的。” “跑到我家撒野，别说教训你，将你打成残废，都算是正当防卫。” “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滚出这里。” 撂下这句话，方林迈步便走。 一直到外面传来关门声，李秋月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被她当成窝囊废的丈夫，怎么会有这么猛的一面…… 这还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怂包吗？ 半年前。 李秋月遇到了小学同学孙良友。 得知对方下乡不久，就被推荐成为工农兵大学生。 刚从燕京大学毕业，目前等待国家分配工作。 同样是人。 人家的命怎么这么好。 李秋月的弟弟李小勇初中毕业游手好闲。 现在都没个正式工作。 母亲在街道厂干零工。 李秋月越想委屈。 当着孙良友的面，抱怨生活不幸。 见面后的第七天。 弟弟的工作问题解决了。 不论是李秋月，还是母亲张红霞，都认定是孙良友帮的忙。 轻轻松松，解决了一个招工指标问题。 这样的人，才是李秋月的良配！ “万幸，不是平行空间。” 走在燕京街头，方林感慨万千。 随处可见的自行车大军，行驶在马路中央的212吉普，进口伏尔加轿车，国产申城牌小轿车，盖着帆布的解放卡车。 路上行人的衣服大部分还是以灰，蓝，黑，绿，四色调为主。 《全民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饭前便后要洗手，扑灭蚊虫人人有责》。 《计划生育真是好，一家只要一个宝》 诸如此类的标语，横幅不计其数。 “本店新到一批进口图书，欢迎工农兵同志进店选购。” 走着走着，方林来到一家书店门口。 墙上贴着大红纸。 除了介绍书店有一批进口外文书籍，下面还有一行字。 高考复习类书籍正在陆续到货。 今年是1979年，距离夏国恢复高考已经过去三年。 “要不，重读四年大学？” 距离高考开始还有一个多月，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80年之前，高考的各项规章制度并不算特别完善。 只要读过初中，年龄不超过25岁。 身家清白，没有历史问题。 属于工农学兵四类人中的一种，就能报名高考。 “哎哟。” 方林犹豫不决之际，猛地感觉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回头一瞧。 身后站着一名扎着麻花辫，穿着工厂工作服的年轻姑娘。 “同志对不起，我一时没看路，没撞疼你吧？” 年轻姑娘愧疚得脸色通红。 “我们厂就在这附近，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带你去厂医务室看看。”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你轻轻碰我一下，还能把我撞出内伤不成？” 感觉年轻姑娘挺有意思，方林忍不住开了个不伤大雅的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好了好了，不用自责了。” 方林不以为意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工作间隙出来买书，所以才会急急忙忙，进去吧，别耽误一会上班。” “同志谢谢你，那我先进去。” 年轻姑娘露出甜美的笑容，快步走进书店。 望着姑娘的背影。 方林产生了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还要大。 同样是美女。 一个礼貌善良，另一个猪狗不如。 走进书店，人还不少。 绝大多数买书的老百姓，几乎都是冲着高考辅导书籍来的。 其他区域的顾客寥寥无几。 “天呐，怎么是岛国字……” 熟悉的声音传到方林耳中。 转头看过去，还是那名年轻的姑娘。 年轻姑娘手里拿着一本外文书，脸上说不出的沮丧。 “这本书上的部分内容已经过时了，如果你想深造自己的话，我建议你再等等。” “我想用不了多久，岛国金属学会应该会推出修订版。” 方林走过来瞥了一眼书名。 《现代金属加工学》 “你看过这本书？” 年轻姑娘惊讶道。 方林点点头，拿过年轻姑娘手里的书，说道：“如果你是替你们工厂买书，这几项内容不要看，都是错误的。” 紧接着。 方林打开目录页，如数家珍地为年轻姑娘标定有问题的内容。 “这本岛国金属学会出版的《现代金属加工学》，属于一本金属加工百科类图书。” “涵盖金属的各类加工过程，包括金属组织，冷加工，热加工，温加工和……” “上面有热加工内容，太好了！！！” 不等方林说完，年轻姑娘喜不自禁。 瞎猫还真的碰上了死耗子。 方林听后笑道：“是不是零配件加工遇到了问题？” “天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年轻姑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方林不但认识岛国文字，而且貌似还看过这本书。 更让年轻姑娘没想到的是。 听到热加工几个字，方林又猜中问题和零配件有关。 第3章 懂不懂科技树的含金量 “这很简单，你穿着机械厂的工作服，找到又是金属加工的书籍，听到热加工几个字，你表现得异常激动。” “今天星期天，你依旧穿着工作服，说明你们厂接到了紧急生产任务。” “综合以上种种，答案显而易见。” “你们厂接到的任务与零件有关，又因为设备等问题，加工不出符合标准的零部件。” 六七十年代既没有996，更没有所谓的福报。 除了有紧急生产任务的企业会加班，大部分工厂和企业周末都会休息。 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 谁敢随意延长工作时间。 明天就有人贴你的大字报。 搞不到还会直接拉你出来批斗。 年轻姑娘听后双眼发直。 张着樱桃小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太神了！ “同志，你……你是干警，还是机械专业的大学生啊？” 过了一会。 年轻姑娘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年纪轻轻懂这么多，要么是善言观察的警察。 又或者是相关机械专业的大学生。 抑或是学习机械专业的警察。 “哈哈哈，你这个小同志真逗，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大学生，咱们算是半个同行。” “介绍一下，燕京农机厂卡车班司机，方林。” 方林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方大哥你好，我叫陆思睿，燕京第八机械厂技术员。” 名叫陆思睿的年轻姑娘伸手和方林握了握。 “方大哥，你既然是司机，怎么会懂得金属加工和材料相关的内容呢？” “如果我说我是自学成才，你相信吗？” 方林淡笑道。 “相信。” 陆思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厂长也是自学成才的专家，只可惜……”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方林笑着补充道：“没有专业机床，导致齿轮良品率提升不上去，对吗？” 顷刻间，陆思睿呆住了。 方林竟然直接猜到了答案。 这真是分析出来的吗？ “所谓相逢就是缘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不会让你白叫。” 方林说道：“有纸笔吗？” 陆思睿下意识地点头。 表情木讷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 接过纸笔，方林席地而坐。 将一套自己研发的专利技术，简而化之地写到了上面。 该技术，主要针对缺乏现代化数控机床的零部件加工企业。 通过渗碳淬火和传统机床配合，提高齿轮等零部件的良品率，加强承载能力，降低构件重量。 …… “厂长，依我看，为今之计只有退掉任务，被上级批一顿，也比全行业丢脸强啊。” “妈了个巴子的！姓孙的简直就是瞎胡闹，明知道我们八厂没有数控机床，非要承接这个任务，咱们厂脸上无光，姓孙的同样没好日子过。” “行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孙平毕竟是工业部门的领导，专管咱们厂的上级，这些话让他听见，没你好果子吃。” 第八机械厂会议室。 厂长雷大江一口口地抽着闷烟。 副厂长，工程师，各车间主任吵吵嚷嚷。 八厂以擅长加工各类齿轮闻名。 偏偏这一次，八厂阴沟里翻船。 分管领导孙平给八厂接了个大活。 为国外企业加工一批特殊齿轮。 齿条。 不同于其他齿轮，齿条具有独特的结构和功能，加工难度极大。 目前国际通行的方式是数控机床加工。 通过数控机床提高零部件良品率 问题是。 八厂没有数控机床。 不但八厂没有，纵观整个燕京，乃至于整个夏国。 满打满算，拥有数控机床的企业不足三十家。 总数量不到一百台。 经过几次尝试，八厂加工的齿条次次存在着问题。 不是硬度不合格，就是韧性有问题。 全厂的七八级工，车间主任，厂长雷大江轮番上阵，无一例外败下阵来。 “不能退。” 一支烟抽完，雷大江沉声表达了态度。 纵然问题复杂，这个任务也绝对不能退。 一旦将生产任务退回上级部门，分管领导孙平是个什么下场，众人无暇理会。 八厂绝对要倒大霉。 “涉外无小事，我们这次承接的是兄弟国家的加工任务，往大了说，是支援第三世界兄弟，往小了说，代表着咱们夏国的工业加工能力。” “随随便便一顶帽子扣下来，都足够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短短几句话，使得现场气氛急转直下。 是啊，对外无小事。 如果不能按时交货，不但是给工人阶级抹黑。 夏国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影响力，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苏熊打压夏国，星条国封锁夏国。 一旦失去第三世界的信任，夏国的国际局面更加的堪忧。 “雷伯……雷厂长，有办法了！！！” 众人愁眉不展之际，会议室的门被人撞开。 本该在食堂吃午饭的陆思睿，满头大汗地冲进会议室。 “有办法了？什么办法？” 雷大江奇怪地问道。 “加工齿条……加工齿条有办法。” 陆思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厂长，您先看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办法真的可以帮到我们。” 如视珍宝地掏出笔记本，陆思睿迅速翻开写有方林方案的那一页。 “低刚渗碳淬火齿条加工工艺……这是谁写的？” 雷大江忙不迭地问道。 “是……” 陆思睿本想说出方林的身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方林是农机厂司机。 一名卡车司机懂得齿条加工工艺，换成谁都不会相信。 也就是陆思睿涉世未深，认为方林没必要骗自己。 耐心看了一些其中内容，感觉既高深又有一定的可行性。 这才会风风火火跑回厂里，拿给雷大江亲自过目。 “说啊，这是谁写的？” 八厂工程师开口问道。 “是……雷厂长的同行。” 从小不会撒谎的陆思睿，想起方林是自学成才。 这么来说，也算是雷大江的同行。 雷大江同样是自学成才专家。 “丫头，辛苦你了。” 雷大江点点头。 以为陆思睿通过家里的关系，找到了更厉害的专家帮忙。 当即，雷大江将众人叫过来，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先入为主以为是专家所写，众人看得极为认真。 逐条逐句地研讨内容可行性。 除了文字。 方林还贴心地画了一些示意图。 图文并茂，不难看懂。 看着看着。 众人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兴奋。 第4章 无事献殷勤 “咱们燕京可真是藏龙卧虎，这套方案极具可行性。” “最难能可贵的是，专家写的加工工艺，正好针对缺乏先进数控机床的加工企业。” “不只是这样，你们看，专家建议我们发动主观能动性，通过铣床等一系列机床，进行配合加工，先对齿坯进行截面加工，通过铣床加工出应力槽，然后由高级技工人力加工。” “秒，太妙了！我敢打赌，这些专家不是那些坐而论道的办公室专家，肯定有着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一线工作经验，怎么可能写出这种堪称无价之宝的加工工艺。” 会议室里的愁云惨淡一扫而空。 包括厂长雷大江在内，各车间主任，技术员，工程师喜笑颜开。 轻飘飘的记事本，如今变得千金不换。 专家虽然没有亲自过来现场，却能通过陆思睿的描述，给出最佳的解决方案。 用常规铣床加工粗铣齿，留下加工余量。 按照后面所写的渗碳工艺对齿部进行渗碳加工。 使用现有压床校准。 齿部表面淬火，随即加工齿坯和安装孔。 一番流程下来，齿条的良品率将会提升数倍。 实现兼顾硬度和韧性的精加工工艺。 “老几位，咱们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这些专家咋就这么厉害呢？” 雷大江连声感慨。 人比人，真的没法比。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此话一出，众人频频点头。 自诩机械行业的高手。 和真正的专家比起来，怎么好意思说是高手。 陆思睿小心翼翼地说道：“雷厂长，上面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问题？哈哈哈，这要是还有问题，我们这些人都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雷大江爽朗大笑道：“小陆，你快告诉我，这位专家姓甚名谁，在哪个部门工作，是大学教授，还是一机部的顾问？” “等到任务完成，咱们厂要敲锣打鼓上门道谢。” 众人再次跟着点头。 专家的方案面面俱到。 不但有图，还有具体的配方比例。 属于是只差将饭菜，喂到众人口里。 这套技术的价值。 不仅在于解决缺乏数控机床，无法提高加工特殊齿轮良品率这个问题。 同时，该项技术还能运到其他的加工领域。 高负荷齿轮，滚珠，甚至是汽车变速箱。 一系列困扰精密配件加工的问题，都有可能迎刃而解。 “他……其实是一名年轻司机。” 瞬间，屋内鸦雀无声。 无数道匪夷所思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陆思睿。 司机，年轻人，精密配件专家。 具有战略价值的加工工艺技术…… 不少人感觉脑子快要烧冒烟了。 傍晚时分。 逛了一下午的方林，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经过几个小时的观察和了解。 方林确信自己穿越的空间，并不是平行空间。 一月份，夏国和星条国建交。 紧接着。 夏国出动十余万大军，教训不听话的白眼狼。 沙漠地区战云滚滚，夏国开始为明年的夏季运动会做准备。 一切都在证明。 固有的历史事件一个都不会少。 经济改革，自然也会如原本历史一样前进。 “你这个混蛋，还知道回来啊！” 屋内，张红霞三人一个都没有走。 看到这些人，方林的好心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理孙良友怨毒的眼神，方林冷冰冰地说道：“李秋月，我还是那句话，你想离婚可以，别指望我给你当垫脚石。” “既想攀高枝，又想落一个好名声，你真以为地球必须围着你转。” “想好了通知我一声，滚吧。” 方林侧过身子，将手指向门口。 只要小孩子才吵吵嚷嚷，成年人当断则断。 “你真要赶我走？” 李秋月脸色异常难看。 暗骂方林不是个男人。 “房子是厂子分给我的婚房，你都要和我离婚了，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你难受，我心里也恶心。” 方林语气挖苦地说道：“你不是经常抱怨和其他人共用厨房，共用厕所，说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怎么，现在又想当人了？” 李秋月气得咬牙切齿。 方林太损了。 自己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人住的。 说是两室一厅，实际面积只有三十多平。 房子小的，连最基本的厨房都没有。 那像是孙家。 不是房子面积大，并且什么都有。 不但有单独的厕所，而且别人家做饭用的是小煤炉，孙家用的是先进的液化气罐。 电风扇，黑白电视机，录音机。 三转一响样样都有。 方林同意离婚，自己本该欢天喜地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李秋月心里就是气不过。 方林既没有哭天抹泪装可怜。 更没有气急败坏地阻拦自己。 有的是冷漠。 是让李秋月极不适应的不真实…… 方林漠然道：“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要改主意了。” 张红霞担心方林真的会改主意不离婚，拉着女儿往外走。 天大地大，都没有离婚这件事情大。 “方林，你最好说到做到。” 走到方林身边，差点成为公公的孙良友威胁道：“这两年回城的知青多如牛毛，有关部门管都管不过来，每天都会有个把人凭空消失。” “但愿，你不会成为消失的那个人。” “放心，你死我都不会死。” 方林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孙良友下身。 “你特么有种！” 孙良友脸上火辣辣地疼。 四九城别的不多，不要命的顽主一抓一大把。 弄死方林，孙良友没这个胆子。 将他打残。 还是不成问题的。 前提是，先要等方林和李秋月离婚。 没离婚之前弄残方林。 李秋月想离婚，将会难如登天。 隔天早上。 方林凭记忆来到厂里，找到卡车班的位置。 按照每天的例行流程。 擦拭自己这辆解放卡车。 远处和人聊天的徒弟谢云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师傅，您放着，这些活让我来。” “这是徒弟孝敬您的，您可千万别推辞。” 谢云伟主动递来一包进口万宝路。 方林眉头一皱。 进口万宝路一盒4.6元，相当于谢云伟十分之一的月工资。 并且买这种烟还需要进口烟票。 “无事献殷勤，你小子是不是有事求我？” 方林将抹布丢给谢云伟，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第5章 有批文就是好办事！ 李秋月不拿方林当人。 不代表谁都敢不给方林面子。 特别是在燕京农机厂。 真没几个人敢得罪方林。 一来，方林是烈士子女。 不论是对是错，欺负烈士子女就是你的错。 其次。 卡车司机可是个香饽饽岗位。 厂里工人搬家，结婚。 冬天拉大白菜，储存蜂窝煤都需要用车。 并且卡车司机是除厂领导外，唯一可以名正言顺全国到处走的岗位。 每次回来。 总能带回一些当地没有的稀罕物。 厂里职工可以通过钱，兑换这些不要票的外地土特产。 成为工人是端上铁饭碗。 学会开车，成为卡车司机。 等于拿了银饭碗。 “师傅，要说有事，还真有点事。” “我有个发小在无线电厂的小集体当小领导，能弄到电子元件。” “您出车的时候，能不能帮忙问问，哪家企业需要计划额度之外的电子元件，价格好商量。” 方林马上吐掉嘴里的香烟，一把将谢云伟拉到卡车驾驶室。 “谢云伟，你是不是想死？” “知道这叫什么吗？倒卖国有资产！！！” “要是让上面知道，你不但要丢了工作，我特么还要跟着你，一块进去啃窝头！” 方林气得脸色黑了。 倒卖国有资产，蹲大狱都是轻的。 搞不好就是一颗花生米。 “师傅您别吓唬我，我胆子小。” 嘴上说自己胆子小，谢云伟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嘀嘀咕咕告诉方林。 发小手里的电子元器件，属于厂里报备的有问题产品，又被称为残次品。 残次品可以由企业自行处理。 并且谢云伟的发小，身份是母厂的厂长儿子。 手续关系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听到残次品三个字。 方林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七十年代有七十年代的生财之路，残次品报废便是其中之一。 故意将合格产品弄得有一些瑕疵，就能被归于残次品一级。 脱离统购统销的框架。 由企业自己处理。 “你中午去问问你发小，他能不能搞到残次的发动机零配件。” 李秋月是有一分花一分的性格。 结婚这么久。 家里一毛钱存款都没有。 干着人人羡慕的卡车司机。 方林兜比脸还干净。 至今连一辆自行车都买不起。 如果能够弄到发动机零配件，方林有信心手搓出一台摩托车。 至于汽油。 背后卡车班，会缺汽油吗？ 谢云伟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要发动机配件干嘛啊？” “让你去你就去，别这么多废话，对了，记住是摩托车的发动机配件。” 方林拍了下谢云伟的脑袋，推门下车继续擦车。 正如昨天孙良友说的。 最近几年，回城知青数量超过百万。 没有足够岗位安顿他们，大量返城知青变成了街溜子。 恶性治安事件层出不穷。 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小集体孕育而生。 所谓的小集体。 可以理解为工厂，企业设立的临时分厂。 专门用来安顿厂里职工的返城子女。 替母厂干一些可有可无的边角料工作。 以临时工的身份，拿着每月二三十元的工资。 下午一点多钟，谢云伟气喘吁吁地骑着自行车返回卡车班。 “师傅，我发小能搞到摩托车发动机的残次配件，不过价格方面可不便宜。” 趁着左右没人，谢云伟低声道。 “能耐还不小，晚上下班，带我去会会他。” 用了一整晚时间分析利弊，方林决定考大学。 早上翻出户口本准备报名。 然后就悲剧了。 昨天。 特么是自己26周岁生日。 高考报名超龄了…… 划掉考大学这一项。 想要出人头地，只能在厂里混出个名堂。 婚肯定是要离的。 除了离婚。 方林还要想办法弄一笔钱。 家里的值钱东西，全都被李秋月拿回娘家。 每月工资被李秋月花得干干净净。 大丈夫立于世间，岂能兜中无钱。 晚上下班。 谢云伟骑着二八大杠，拖着方林前往发小所在的小集体。 “红兵，这就是我师父方林。” 来到小集体厂区，谢云伟将自家发小吴洪兵介绍给方林。 “方师傅，你是云伟的师傅，有些话，我就直话直说。” 生的五大三粗吴红兵是个直脾气，承诺只要方林能帮忙在外地找到愿意收购残次电子元件的厂家。 别说是摩托车发动机配件。 就算是汽车发动机配件，吴红兵都能想办法搞到。 之所以要去外地找买主。 主要是燕京这边没有销路。 作为一国之都。 燕京的各类工厂根本不缺电子元器件。 哪怕出现缺额。 一纸报告打上去，物资局分分钟就能批复。 越小的地方，电子元件越不好搞。 也越容易脱手。 方林淡笑道：“小吴，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向外销售残次电子元件这事风险太大，你们手里一无物资局批文，二无工厂证明文件。” “小集体是什么性质，我想你比我清楚。” 吴红兵苦笑道：“小集体是临时性质，不属于国有企业，就是因为没这些批文手续，所以我们才想把东西卖到小地方……” 方林打断吴洪兵，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吴，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规避风险，还能让大家从中获利。” “哦？什么办法？” 吴洪兵和谢云伟对视一眼，纷纷来了兴趣。 方林说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问问你们，你们小集体是不是有机床？” 吴洪兵点头道：“小集体虽然不是正规国有企业，但好歹也是生产单位，当然有机床了。” “电烙铁，铁板，铜线呢？” “也有。” 听到肯定地回答，方林笑道：“我的办法是通过现有的残次电子元件，机床，电烙铁，铜线等工具，加工电风扇。” “电风扇？！” 吴洪兵一脸愕然道：“方师傅，你是在开玩笑吧？” 方林淡定自若道“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师傅，电风扇可是高级工业品，红兵他们怎么会加工这种东西。” 谢云伟同样感觉方林是在开玩笑。 供销社，百货商店里面的电风扇。 最便宜的国产货也要两百多元。 单是有钱还不够。 还要有一定数量的工业票。 相比于粮票，菜票，肉票。 工业票的发行数量少之又少。 黑市上，一张工业票能换三十斤全国粮票，六十斤地方粮票。 购买一台电风扇需要多少工业票？ 起码十张打底！ 第6章 合法合规的销售渠道 “他们不会，但是我会。” 方林接下来的话，再一次将二人震惊得云里雾里。 手工制作电风扇的工艺，远没有二人想象的困难。 工具，材料，一应俱全。 方林先打个样，造出一台给大家瞧瞧。 如果没问题。 吴红兵再将手底下人发动起来，有样学样造出更多的电风扇。 “方师傅，你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 愣了半天，吴红兵忍不住问起方林的家世。 好家伙。 属于高级工业品的电风扇到了方林嘴里，怎么变得这么简单？ 就好像方林要造的不是电风扇。 而是某个司空见惯的小物件。 这尼玛，路子太野了吧！ “我父母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只是两名普普通通的工人。” 方林简单说道。 “红兵，别问了。” 担心吴红兵接下来的问题触及方林的伤心事，谢云伟凑到吴红兵耳旁低估了两句。 下一刻，吴红兵表情严肃道：“方师傅对不起，我是个粗人，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既然你有把握，没说的，咱们现在就试试？” 得知方林是烈士子女，吴红兵心中肃然起敬。 生在红旗下，长得新国家。 大部分年轻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佩服的既不是有钱人，更不是领导干部。 而是英雄与烈士。 不为别的，就冲方林父母都是保护国家财产的烈士。 “好。” 方林淡笑道。 吴红兵二话不说，带着二人来到小集体的一座仓库前。 仓库门口。 几名年轻人席地而坐，打着扑克牌。 “都特么别玩了，把仓库打开，再给车间通上电，方师傅一会要给咱们露一手。” 简单介绍了方林的身份，吴红兵安排众人去准备方林需要的东西。 伴随着仓库大门打开。 方林算是对这个年代的靠山吃山，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面积不大的仓库里，堆积着大量标有残次品的木头箱子。 无一例外，里面全是电子元器件。 “方师傅，您看着拿，要是缺什么元器件你给我说，我让人回总厂给你找。” 燕京无线电厂别的不多，电子元件多得是。 听到这话，方林也不客气。 一连打开多个箱子，造出大量加工电风扇的电子元件。 十几分钟后。 方林面前多了一大堆看似毫不相干的零件。 “小吴，准备一些薄铁皮，铁剪子，再给我准备一个木头锤子，安排几个人，帮我把这些东西拿到你们车间。” “没问题。” 吴红兵一个眼色，马上有两名年轻人走过来。 帮着方林将东西搬运到距离仓库不远处的小集体生产车间。 寻找薄铁皮，铁剪子之类的工具还需要一些时间，吴红兵忍不住问道：“方师傅，假如，我是说假如，咱们真的能够造出电风扇，我们应该销售啊？” 听到这话，谢云伟说道：“红兵，你怎么这么笨啊，去黑市啊！” “谢云伟，你小子别出馊主意。” 方林赶忙打断。 担心一根筋的吴红兵真的听谢云伟的馊主意，跑到黑市销售这批电风扇。 最近两年。 有关部门对于投机倒把的打击力度大不如前，属于是民不举官不究。 但是…… 减少打击力度，不代表投机倒把就不是犯罪行为。 黑市这地方鱼龙混杂，时不时就能看到穿着便衣的民警。 一旦被逮住，哪怕不坐牢，违法行径也会被记录到档案里。 从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中后期，一旦档案有了污点。 别说当工人，就算干个体。 有关部门都未必会给你批手续。 “师傅，不能去黑市，那又该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呢？” 谢云伟问道。 “走计划外销售模式，主动联系衙门口，向他们兜售这批电风扇。” “向衙门口销售电风扇？！” 谢云伟和吴红兵听后一脸懵。 即便是胆大包天的吴红兵，也被这句话吓得不轻。 为啥偷偷摸摸销售，就是因为心虚。 私自出售生产资料。 哪怕是一百种理由，也是犯忌讳的事情。 没承想。 方林建议将电风扇卖给有关部门，这不是主动往枪口上撞吗？ “小吴，你记住一句话，领导也是人，每天起来同样要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事。” “你们自己也说了，电风扇是高级工业品，除了那些大领导，部队首长，普通干部有几个人买得起电风扇？” “得知你们手里有一批自主加工，不需要工业票的计划外电风扇，他们会不动心吗？” “退一万步讲，这些领导不动心，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呢？” “别忘了，下个月是什么日子。” “师傅，您的办法太妙了！” 听完方林的一番话，谢云伟激动得直竖大拇指。 跟着方林当学徒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之前怎么没看出，自家这位师傅脑子这么灵活！ 该想不该想的，全都想到了！ 吴红兵一头雾水道：“下个月是什么日子啊？” “大哥，下个月可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谢云伟不假思索地说道：“如果你是父母，家里孩子要考大学，看到有清凉解暑的电风扇卖，你就不想给孩子整一台？” “咱们燕京的鬼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六月天已经能够热死人了。” “我懂了！方师傅，不不不，方哥，你真是这个！” 经谢云伟点拨，吴红兵恍然大悟。 同样竖起大拇指，改口称呼方林为大哥。 牛，实在是太牛了！ 且不说方林到底能不能搞出电风扇。 就凭这脑子。 绝对是个干大事的人。 吴红兵这辈子只佩服两种人。 一种是英雄好汉，另一种则是脑子好使的聪明人。 方林说得没错，领导干部也是人。 也有各方面的生活需求！ 成为大学生，相当于鲤鱼跃龙门。 毕业就能成为国家干部。 相比于普通人。 领导干部更加重视孩子能否顺利考上大学。 有了电风扇。 自家孩子凉凉快快地准备高考，学起东西肯定更加顺畅。 同时，吴红兵又想到一件事情。 卖给领导干部，哪怕东西有些来路不正。 这些人也会帮着打掩护。 如此一来。 也就不怕有人揪小辫子了。 “红兵哥，东西拿来了。” “方哥，咱们开始吧！” 吴红兵激动地揉了揉双手，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手工制造的电风扇。 第7章 手工也能造出高级工业品 车间门口聚拢着一大群过来看热闹的青工。 听说方林要手工制造电风扇。 散落各地的小集体职工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担心影响方林工作，吴红兵将人全都挡在门口。 只能远观，不许进去。 “都别挤我，让我看看！” “这个方师傅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这么玄乎呢？” “丫的，哪个孙子偷袭我弟弟？” “别吵了，都给我小点声！再敢咋咋呼呼，都给我滚蛋！” 车间内。 方林手拿铁剪刀，动作颇为生疏地裁剪铁皮。 前一世。 方林和这群年轻小伙子一样，也都过过苦日子。 特别是八十年代。 属于科学家的至暗时刻。 科研经费不足，大批科学人才下海经商。 社会上飘荡着诸如，造导弹不如卖茶叶蛋。 拿手术刀比不上剃头刀。 为了糊口养家，筹集科研经费。 方林除了不会生孩子，剩下的啥都会。 有一段时间。 方林和同事们甚至开了个小吃铺。 取名，科学小吃店。 “小吴，让大伙进来，不凑近了看，怎么掌握制造电风扇的原理。” 裁剪出大小不一扇叶，方林抬头发现人都聚在门口。 “好咧。” 吴红兵第一个走到方林身边。 “看到了吧，电风扇没你们想得那么高端，没有专业塑料，专业机械，铁剪刀和铁皮也能造出扇叶。” 方林一边说，一边要来纸笔，将流程清楚地写在纸上。 随后。 方林拿起砂纸，手工打磨扇叶毛刺和锋利处。 “制造电风扇，大概可以分为三个流程，第一个，制造扇叶，外壳，扇体。” “第二，缠绕线圈，电熔连接” 由于不是专业的电风扇厂，这里自然找不到缠绕铜线圈的设备。 因此，需要采取手动缠线。 好在众人都是无线电厂的工厂子弟，对于和电有关的内容都不陌生。 学起来颇为顺手。 “第三步，也就最重要的一步，安装电机和组装启动电容。” 说到这，方林刻意减慢了手上的动作。 一边介绍科普，一边手搓电路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经是半夜。 不少人呵欠连天，却没有一个离开车间。 见方林满头大汗，衣服被汗水打湿。 吴红兵拉过谢云伟交代了两句，拿出一串钥匙。 谢云伟连连点头，转身离开生产车间。 又过了一个小时。 一台像模像样的电风扇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林颇为吃力地拎起电风扇，走到车间的电源连接处。 纯手工电风扇，别的毛病没有。 就一个字，沉。 “转了！电风扇转了！！！” “谢云伟，你师傅也太神了吧，竟然连电风扇都能造出来！” “乖乖，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手工也能造出高级工业品。” “咱们小集体这回算是牛大发了，母厂都造不出的工业品，我们这里能造！！！” 随着手工电风扇发出刺耳噪音，众人激动得好像过年一样开心。 这年头的国产电风扇，噪音一个比一个大。 也就是进口电风扇，声音稍微小一些。 不过价格也跟水涨船高。 比起国产风扇。 小樱花和西欧的电风扇，价格起码高了两倍还不止。 “方哥，喝瓶汽水解解渴。” “这里有吃的，你先垫一垫肚子。” 看到方林终于闲下来了，吴红兵不失时机地递来一瓶橘子汁。 又将一只油纸包交给方林。 “老莫的大列巴？” 一口喝光橘子汁，方林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半包干巴巴的面包。 吴红兵笑道：“方哥，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对付一口，等到电风扇换成钱，我做东，请你去老莫大吃一顿。” “吃饭什么的不打紧，看了一晚上，大家都看明白了吗？” 方林大声问道。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示，看懂了七七八八。 试着做几台，已经也就能学会了。 众人都有一定的电子基础，学起来不是很难。 闻言，方林三两口吃完手里的列巴。 指导众人不明白的地方。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吴红兵说道：“方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忙了一夜，如果现在去上班，到了中午肯定会犯困，你又是司机，万一接到出车任务糟糕了。” “要是不嫌弃，先在我们的值班室对付睡一觉，我让云伟去帮你请假。” “到了中午，咱们去厂里吃饭，下午，我带你去看你需要的发动机零件。” 说是商量，吴红兵根本不给方林拒绝的机会。 直接安排谢云伟去农机厂给方林请假。 就说方林病了，需要休息一两天。 如果厂领导需要病假条。 吴红兵负责解决。 见状，方林也就不再推迟。 有一说一。 忙了一夜，确实困得要死。 别看吴红兵长得五大三粗，心思还挺细。 知道方林是司机。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小集体值班室有床有被子，方林躺下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旁传来吴红兵的声音。 “方哥醒醒，该吃饭了。” 片刻后，方林打着哈欠做起来了。 询问时间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随即。 方林跟着吴红兵，步行来到距离小集体几百米外的燕京无线电厂。 “呵呵呵，部属企业就是不一样，食堂伙食都比一般单位好了不少。” 几盘冒着油花的肉菜被吴红兵端到方林眼前。 “方哥，你就别开玩笑了，部属企业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了。” 吴红兵夹了几块红烧肉放进方林的碗里。 要是日子好过。 吴红兵也不至于跑到小集体当个临时工。 “对了方哥，有一件事情我忘了问你。” “你是汽车司机，要摩托车发动机零部件干什么啊？” 吴红兵低头吃着米饭，随口问了一句。 方林吞下嘴里的红烧肉，笑道：“我准备给自己攒一辆摩托车。” “噗！” 满口米饭全都喷到了方林脸上。 造摩托车…… 吴红兵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是电风扇是高级工业品。 那么摩托车在普通人心里的地位，就和飞机坦克一样。 属于高级到不能再高级的产品。 方林轻描淡写说要攒摩托车。 吴红兵没被噎死，都算是命大。 见过有人攒自行车。 就没停过有人，有人能攒出摩托车！ 第8章 燕京第三废品回收站：机动车坟场 吃完中午饭，吴红兵一脸古怪地领着方林返回小集体。 打开自己的自行车。 驮着方林出门去拿发动机零件。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方林处之淡然地擦掉脸上的饭粒，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吃着他的饭。 面对吴红兵不停地追问，方林只说了一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见方林似乎真有把握攒出摩托车，吴红兵也不多问。 急匆匆吃完饭，立刻带方林出发。 七十年代的燕京，尚未经过全面改造。 城市面积总体来说不算特别大。 一个小时后，二人出城来到郊区。 不一会，自行车停到了一扇大铁门前。 铁门旁边挂着一块牌子。 燕京第三废品回收站。 “原来是这里。” 看着牌子上的字，方林暗道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手工造一辆摩托车，不单单要有发动机，还要有轮胎，车体部件，机床。 后面三个问题都好解决。 唯独前车，难度最大。 发动机是什么？ 机动车的心脏，更是高精尖的工业品。 夏国目前的车辆产能，属于求大于供。 哪怕是报废发动机，都要二次，三次利用。 “方哥，你来过这里？” 正要敲门的吴红兵，发现了方林脸上的古怪表情，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来过，不过我大概猜到，你的零件是从哪来的了。” 方林淡淡一笑道：“能够搞到发动机零件的地方，除了车厂，也就剩下这里了。” 吴红兵钦佩道：“方哥，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聪明的一个，真是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 “没错，只有这里才能搞到摩托车配件。” 说完，吴红兵用力敲着大门。 “别砸了，大门是公家的，砸坏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过了许久，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门打开，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开口道：“大中午的砸门，家里死……呦，这不是红兵吗？” 吴红兵也不废话，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牡丹丢了过去。 “老李，这是我哥们，方林，过来跟我见识见识，行个方便吧。” “嗨，瞧你说的，咱们谁跟谁啊，随便看。” 名叫老李的中年男人笑着收下香烟。 走到里面，一幕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呈现在方林眼前。 前方随处可见各类报废的小汽车，大卡车，各类摩托车。 数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方林甚至看到了几辆生产于二三十年代的进口汽车。 不夸张地讲。 此地的报废车辆涵盖中外。 年代跨越从本世纪初，一直到建国后。 解放卡车，福特卡车，伏尔加轿车，沪城牌小轿车，斯蒂庞克轿车，212吉普。 最东边的位置。 停着一辆产自小樱花的军用三轮摩托。 “怎么样，震撼吧？” 吴红兵笑道：“燕京第三废品回收站，又被我们称为车辆坟场，这里的负责人是我爸的战友，小时候我和厂里的发小，经常来这里玩打仗的游戏。” “方哥，到了这里就跟到自己一样，需要什么尽管挑。” “麻烦你了。” 方林点点头，迈步朝着各类报废的摩托车走去。 燕京拥有多座废品回收站，只有第三回收站负责回收报废车辆。 以往。 农机厂的报废车辆，也都是送到这里。 这里，恰好也是方林造车的车体来源地。 农机厂有现成的机床，加工方面不成问题。 轮胎和车体，这地方都能解决。 没想到阴差阳错。 核心材料和部件，都能在这里弄到。 每隔一段时间。 废品回收站上级部门会派人过来进行登记造册，将能用的零部件拆走。 不能用的废弃车体留在这里排队，等待回炉重造。 物资紧缺的年代。 哪怕一根螺丝，都有无数种用途。 兜兜转转，方林到了小樱花的三轮侉子旁边。 95式军用侧三轮摩托车，俗称95侉子。 和南部手枪一样，全都是仿造的他国技术。 技术专利来自哈利摩托。 属于小樱花的第一款军用摩托车。 诞生于几十年前的摩托，车体保养得非常不错。 看得出来，这辆车一定来自部队。 也只有部队，才能将车养护得好似新车。 相比于其他锈迹斑斑的摩托车，95侉子的外形还算完整。 打定主意。 用这辆车的壳子充当新车的外壳，方林又开始寻找能用的变速箱和发动机配件。 花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方林通过借来的工具，从老毛子的M72军用摩托车和国产750摩托上面，拆卸下大量的零配件。 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 这些车一看就是送过来不久，上级还没来得及派人检查，拆卸。 “这么多！” 看到方林挑选出的零配件多得好似小山一样，吴红兵犯起了难。 搬走这些东西不难。 可是这么运回去啊？ “瞧我这脑子。” 吴红兵自嘲道：“我都忘了，方哥你是司机，可以用卡车拉这些东西。” 方林说道：“小吴，价格方面……” “方哥，你这是要打我脸啊！” 吴红兵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帮我们找到了电子元件销路，甚至还教会我们怎么手工制造电风扇，送你点发动机零部件怎么了，你是再提钱，我可真不高兴了。” “小吴，你够朋友，我方林也不差事。” “这样，我也给你弄一辆摩托车。” “你叫我大哥，我送小兄弟一份见面礼，也算是认了你这个弟弟。” 方林脸上带着老大哥的憨厚笑容。 人生在世。 除了要有钱，还要有大量的人脉。 眼下这个吴红兵，属于可以深交的对象。 小集体里一呼百应，社会上的关系也不差。 最重要的是。 方林以后少不了用他的地方。 1979年的夏国，属于新旧思想激烈斗争的年代。 大量来自外国的商品，技术，思想涌入夏国。 同时。 社会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打架斗殴，杀人越货的事情一年比一年多。 进而引发了83年全国大严打。 从严从快，小罪重判。 杀一儆百，震慑不法！ 由此可见，街面到底有多乱。 “真的假的？！” 吴红兵一脸夸张模样，用力咽了咽口水。 “当然是真的，我准备给自己弄一辆边三轮，你是要两轮车，还是三轮车？” “和你一样，我也要三轮侉子！” 想到方林轻轻松松拆卸下这么多的发动机配件，加上之前露的一手本事，吴红兵心里不由开始激动。 真要能开上一辆边三轮。 四九城的工厂大院子弟，有谁比自己更潇洒！ 第9章 手搓边三轮的能人：方林，你是我亲哥！ 隔天早上，方林顺便找了个借口出车。 带着小徒弟谢云伟，开着解放卡车出门拉零件。 先去了一趟无线电厂，接上吴红兵直奔回收站。 由于缺乏检测设备，方林这才会倒腾出大批零备件。 一个有问题，其他的也能补上。 载重量四吨的大解放，轻轻松松拉走了全部零配件以及两辆边三轮的车体。 没有临时生产任务，农机厂一般都是下午六点下班。 等到厂区人走得差不多了。 靠着卡车司机这个特殊身份，方林顺利借来了车间晚上的使用权。 农机厂的任务不光是生产农业机械，有时候还要负责修理农用车辆。 因此拥有着各类机床。 虽然不是数控机床，不过好在保养得当，机床精度方面问题不大。 被方林挑选出来的零配件，属于报废品中的精品。 只需要稍微修理一下，就能够正常使用。 最先被弄好是传动装置。 紧接着，方林又启动机床，对零件齿轮进行精加工。 计划经济时期，整个国家好似一座大型工厂。 各个国有企业，则是下面的生产车间，各有各的职能。 犹如燕京无线电厂，拥有海量的电子元器件。 燕京农机厂这边。 则有着大量金属加工材料。 车间白天有正常生产任务，方林的私活职能安排在晚上。 时间一晃过了四天。 “云伟，跟着你师傅好好干，你师傅不是一般人，未来的前途，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名司机。” 傍晚时分。 吴红兵找到厂里，从车间里将谢云伟叫了出来。 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数出十八张大团结。 又拿出几张粮票和肉票，一并交给谢云伟。 看到这些东西，谢云伟激动道：“卖出去了？” “卖出去三台，一共得了六百块钱，我和大伙商量了一项，没有你师傅，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以后每卖出去一台，不论挣多少钱，你师傅都能拿三成。” “至于这些票，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吴红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和你方哥说一声，给他三成真不是欺负人，母厂那边也要打点，另外，小集体百十号人，也都要吃饭过日子。” “不用传话了，我都听到了。” “可以。” 就在这时，方林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哥，我……” “不用解释了，三成已经不少了。” 方林淡笑道：“进来看看吧。” “算了，我就不！” 吴红兵震惊道：“方哥，难道……难道是……” 见方林笑而不语，吴红兵一把推开谢云伟，一阵风似的冲进车间。 车间深处停着两辆不同造型的边三轮。 一辆是墨绿色的95侉子，另一辆则是国产750三轮摩托。 “我的妈呀！方哥，这就好了？” 吴红兵忙不迭问道。 “还没好，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方林安排谢云伟去卡车班拿汽车。 不一会。 一桶汽油被倒进95侉子里面。 方林坐上驾驶位，笑道：“都上来吧。” 闻言，吴红兵和谢云伟对视一眼，一个冲进侉子里。 另一个坐到了方林身后。 等到二人全部坐好，方林一脚踩向启动杆。 “突突……突突突！！！” 几秒钟后，95侉子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转动把手油门，脚下快速换挡。 95侉子好似一头嘶吼的野兽，刹那间冲出车间大门。 随着95侉子开出厂区，速度逐渐平稳下来。 谢云伟玩心大起，学着小鬼子的口音，冲着坐到挎斗里的吴红兵说道：“小队长阁下，前方高家庄的干活，是否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你丫是不是找打！老子不是鬼子小队长，老子是侦查员肖飞。” 一想到马上就要有属于自己的摩托车，吴红兵恨不得告诉全天下。 心情大好地陪着谢云伟嘻嘻哈哈。 六月的燕京异常酷热，纵然晚上也凉快不了多少。 坐到三轮侉子里，迎面的徐徐夜风不但让吴红兵凉快不少。 更让他感觉说不出的威风。 不论是三轮摩托还是小汽车，都是世面紧俏的稀罕货。 即便是吴红兵身为厂子的老子。 专车也才是一辆212破吉普。 冬天冷，夏天热，速度慢得堪比老牛拉车。 “师傅，你怎么了？” 返回农机厂的路上，谢云伟隐约听到方林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没什么。” 方林惜字如金，没有多说。 刚刚，方林看到了一个人。 李秋月。 瞧她走的方向，很像是农机厂家属区。 不出意外，是来自己找自己的。 这种女人。 不值得方林专程过去迎她。 紧接着，方林一路开回了车间。 “方哥，你是我亲哥！！！” “用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吴红兵围着自己的边三轮哈哈大笑，各种承诺张口就来。 嘱咐谢云伟帮自己盯着点。 农机厂谁敢欺负方林，给方林气受。 就是和吴红兵过不去。 “该死的方林，这么晚不回家，一定是去外面鬼混了！” 家属院楼下。 穿着崭新连衣裙的李秋月，嘴里絮絮叨叨。 “姑奶奶真是瞎了眼，竟然跟你这种混蛋过了这么久的日子。” “同样是男人，瞧瞧人家孙良友，再瞧瞧你。” “还没有离婚，就已经露了原形，再过两年，你都敢打我！” 左等右等，李秋月终于看到方林回来。 颐指气使地数落方林对不起自己。 方林不气反笑道：“大点声，最好吵得全楼人都听见，你要和我离婚。” “你……” 一句话，怼得李秋月急忙看向四周。 万幸现在大半夜，附近没有几个人。 “俗话说好聚好散，你却要一次次地作贱自己，每次见面，都会让我比上一次更加的恶心你。” 方林收敛起冷笑，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话就说，没话就滚。” “方林，你混蛋！” 李秋月想喊又不敢喊。 “我马上就要成为干部家属，不屑和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听着，后天上午十点，去街道把手续办了。” 李秋月犹豫片刻，补充道：“记住，别胡说八道，不然，不然孙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这句话。 李秋月挑衅似的晃了晃手腕上的女表。 一步三摇地离开了这里。 第10章 离婚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对于方林性情大变这件事，李秋月虽然惊讶。 却没有任何想要深入了解的兴趣。 除了嫁给孙良友。 天塌下来，都和李秋月无关。 经过几天利弊考虑，李秋月决定快刀斩乱麻。 只有先恢复自由身，才能光明正大和孙良友在一起。 顶着个有夫之妇的身份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不然会引起孙家的不满。 还有可能会被人揪住小辫子，举报她作风有问题。 时间来到周四上午。 李秋月拿着户口本，结婚证，早早等在居委会门口。 快到中午午休，李秋月方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方林。 “进入吧，别耽误人家居委会吃中午饭。” 不给李秋月任何发作的机会，方林溜溜达达进了居委会大门。 李秋月恨不得喷死方林！！！ 方林这个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 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 李秋月强压想要吃人的愤怒，左顾右盼地进了居委会。 方林的确是踩着点过来，但却不是为了故意耍弄李秋月。 这样的女人。 不值得方林动心思整她。 这个时候过来，皆因方林了解居委会工作人员的习惯。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临时下班过来办事，速度是最快的。 里面的大爷大妈，要忙着回家给儿子孙子准备午饭，办事速度自然是要多快有多快。 放在别的时间。 绝对会被他们问长问短。 果不其然。 仅仅花了二十分钟，方林和李秋月正式解除夫妻关系。 再次出来。 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张离婚证。 “方林，从现在开始，你我就不再是夫妻，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别再来找我！” 李秋月如视珍宝地将离婚证放进包里，态度高傲地警告方林。 用不了多久，二人将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 方林千万别因为后悔来找自己。 就算来了。 李秋月也不会给方林任何好脸色。 “呵呵呵，李秋月，知道什么叫做痴人说梦吗？” 方林语气玩味道：“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前提是，要有成为凤凰的潜质，你有吗？” “我当然有了。” 李秋月一脸倨傲道。 “那就祝你梦想成真，但愿不是个噩梦。” 说罢，方林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街道。 有个粑粑！ 人生在世，贵在有自知之明。 孙良友是什么人？ 干部子弟。 能够弄到进口大英格手表，说明家里底子相当不错。 这种条件的男人，会看上胡同串子出身的李秋月？ 即便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孙良友的父母会同意儿子娶一个离过婚，没什么文化的女人进家门？ 别闹了。 孙良友看上的无非是李秋月的几分姿色。 充其量，只是将李秋月当个情儿来玩。 “师傅，你总算回来了，有人找你。” 随便去农机厂食堂对付了一口，方林刚回到卡车班，立马看到咋咋呼呼向这边跑过来的谢云伟。 “云伟，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跟着孩子似的，碰到点事就一惊一乍。” “有人找我，就说有人找我，又不是部里领导要接见我，别一天天没个正行。” 一个师傅半个爹，甭管方林只比谢云伟大几岁，师傅就是师傅。 “师傅，不是我一惊一惊，是……是……” 说到这里，谢云伟压低声音道：“找你的是个年轻姑娘，长得别提多好看，知道我是你徒弟，拐弯抹角跟我打听你的各种事情。” “我瞧着这姑娘的样子，八成对你有点意思。” “放屁。” 方林没好气地给了谢云伟一个脑瓜嘣。 “人呢？” “值班室。” “有功夫胡乱猜测，怎么就不多把心思放在学车上面？跟了我一年多，现在连起步停车都不会，难道真想当一辈子学徒？” 训了谢云伟几句，方林安排他把车擦一遍，一个人走向值班室。 “陆思睿。” 屋内，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业务书籍。 听到声音，陆思睿猛然间抬起头。 “方大哥，你回来了。” 陆思睿连忙将书放入包中。 “听我徒弟说，你一个小时前就来了，让你久等了，还没吃饭？走，我带你去食堂吃点。” “哦。” 陆思睿本想拒绝，又想到孤男寡女待着狭小的值班室说话，总归有点那啥。 加上的确有些饿了。 顺从地跟着方林前往农机厂食堂。 农机厂女工数量不少。 但是像陆思睿这么漂亮几乎没有。 纵然是厂花李秋月。 比起陆思睿，也是黯然失色。 二人刚刚进入食堂，无数道目光向这边看来。 被这么多盯着，陆思睿小脸羞红。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值班室说话呢。 方林不以为意地将陆思睿带到一个空位坐下。 掏出饭票去食堂窗口打了两盒菜，二两米饭。 “我脸上又没有工艺图纸，别看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事。” 见陆思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方林随口开了句玩笑。 “噗。” 陆思睿一下子被逗笑了。 低头专心吃起饭菜。 一荤一素，营养均衡。 二两米饭，不多不少。 不一会，陆思睿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一顿饭，让方林对陆思睿有了更多的了解。 二十出头就能成为国有工厂技术员。 说明陆思睿家庭出身不错，而且足够聪明。 不聪明，也没可能当技术员。 食不言。 证明家教也很好。 “方大哥，我这次过来，一来是代表我们厂领导和工人们，过来感谢你。” “等到我们厂完成生产任务，雷厂长还要上门谢你。” 说着，陆思睿便要站起来鞠躬道谢。 “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 方林摆摆手，示意陆思睿坐下。 担心陆思睿继续纠结感谢的事情，方林主动转移话题。 “第二，是不是想要进一步地了解我？” 陆思睿愣住了。 虽然陆思睿只见过方林两次。 但是每次都能被对方说中自己的心思。 方林笑着说道：“让我猜猜，应该是你自己想要了解我吧？” 一句说。 说得陆思睿红透了一张俏脸。 “方大哥，你……你晚上，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说完，陆思睿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太丢人了。 自己怎么能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呢。 第11章 七十年代的秘密舞会 方林多少有些意外。 姑娘约男生晚上出去，放在后世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但是别忘了。 这是七十年代！ 男女授受不亲，流氓罪能要人命的年代。 之所以猜到，陆思睿向谢云伟打听自己，属于个人行为。 而非替身后工厂打听情况。 很简单。 农机厂和燕京机械八厂，同属一机部管理。 同在一个系统。 八厂想要了解方林，可以直接联系人事科，或者是厂领导。 没必要拐弯抹角，向方林的徒弟打听消息。 “方大哥，我……我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那个……那个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 “我先走了。” 陆思睿站起来就要走。 “我送你。” 方林跟着陆思睿走出食堂。 一路无言来到工厂大门前，方林停下脚步，说道：“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要参加自己不想去，但是又不能去的某些活动？或者说，和自己不想见的人见面？” 闻言。 正要掏自行车钥匙的陆思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紧接着，陆思睿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子。 脸上出现了难以言表的无奈。 没错，确实是这么回事。 见状。 方林心头了然。 “是去参加舞会？” 方林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下一刻。 陆思睿吓得身子一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捂方林的嘴巴。 可怜巴巴地看向方林。 恳求方林别再说了。 一旦被人听见，陆思睿就算是完蛋了。 “别紧张，我知道轻重。” 方林动作轻柔地将陆思睿的拨开。 和颜悦色地安慰陆思睿。 自己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第三个人。 “方大哥，你……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陆思睿低下头，声若蚊蝇道：“我也不想去，可是……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不去，他们该看不起我了。” 此时此刻。 陆思睿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记耳光。 早知道国内的舞会是这个样子。 打死她，都不会答应参加。 两天前。 大院里的小姐妹找到陆思睿。 神秘兮兮地告诉陆思睿，参加今天有人攒局开舞会。 陆思睿曾和父母在国外生活过几年。 参加过各种形式的舞会。 回国以后。 舞会一下子变成了禁忌词汇。 得知今晚有舞会。 而且舞会上还能听到天后邓丽君的磁带。 陆思睿想都不想地答应下来。 心心念念，等待着今晚的舞会。 然后…… 麻烦来了！ 今天早上。 陆思睿从报纸上看到。 十几名参加舞会的男女青年，被有关部门判处五年到十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理由是腐化堕落，聚众搞流氓行径。 陆思睿只知道国内不允许开舞会，却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别说判处有期徒刑。 就算被拘留。 父亲都有可能打死自己。 有心想不去，又怕被人嘲笑。 燕京工厂企业，部队机关，胡同街道众多。 每个地方的年轻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一旦爽约，或者引得圈子里的鄙视。 将会被这个圈子彻底孤立。 事情到了这里，陆思睿再不好意思，也只能实话实说。 “方大哥，你为人正派，并且又结了婚，我……我想请你陪我过去走个过场。” “就待十分钟，不不不，五分钟。” “时间到了，我们就走。” 陆思睿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敢抬头看方林的眼睛。 能对一个陌生人，毫无保留地传授高超技术。 证明方林绝不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谈吐彬彬有礼，懂技术，会外语。 即便没有受过高等教育。 也一定有着极高的个人素养。 这件事情告诉谁，都有可能成为一个雷。 唯独方林，不会出卖自己。 并且方林结了婚，肯定也会忠于婚姻，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思睿，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可以。” 陆思睿低头道。 “有些东西，国内和国外是不一样的，国内的舞会怎么说呢，确实不是好人家姑娘该去的地方。” 方林语重心长道：“这一次，我可以陪你一块去，但是下一次呢？” “有时候拒绝别人，不是羞耻的事情。” “人生在世，首先是要让自己活得开心，如果一味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你会活得很累的。” “就像这次，既然知道参加舞会，有可能会面临危险，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去呢？” “学会拒绝别人，懂得保护自己，明白什么叫当断则断，掌握了这些，你才能活得更加开心。” 陆思睿慢慢地抬起头。 方林的这些话，陆思睿之前听都没有听过。 与当今的主流宣传，可以说是完全背道而驰。 仔细想想，方林说得又很有道理。 不论别人向陆思睿提出什么请求，陆思睿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毕竟。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样的理念，早已经深刻到陆思睿的脑中。 哪怕再不情愿，陆思睿也不会拒绝。 有时候，陆思睿也觉得很苦恼。 可是身为技术员，干部家庭子女。 帮助别人，不是应该的吗。 方林继续说道：“你的父母将你保护得很好，让你拥有了良好的教养，过人的聪明才智，善良的性格，但同时，又让你失去了应有的决断力。” “学会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是可耻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错误。” 此刻。 方林像是一名知心哥哥，循循善诱地向陆思睿传授人生经验。 陆思睿频频点头。 表情从羞涩变成崇拜。 “狗男女！” 突然，一阵刺耳的叫骂声传入陆思睿耳中。 “方林啊方林，我总算是明白了，你的前后反差为什么会这么大。” “之前死活不肯离婚，几天之后又变得干脆利落，原来是有了相好的。” 不知何时，李秋月站在二人身后。 一脸尖酸地讽刺陆思睿。 长得倒是像个人，干的却不是人事。 光天化日和男人柔情蜜意。 也不怕被人戴高帽，挂破鞋游街。 陆思睿一脸错愕地呆愣在原地。 方林离婚了。 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找不着。 李秋月为什么要离婚？ “李秋月，马上向思睿道歉，别逼我说第二次！” 方林挡在陆思睿身前，双眸冷漠。 “思睿？哎哟喂，叫得可真甜啊。” 李秋月语气阴阳怪气。 非但没有道歉，接下来的话更加难听。 第12章 泼妇骂街，泔水洗澡 “让我向破鞋道歉？方林，你特么脑袋进水了吧！小丫头年纪不大，脸皮比东直门还要厚。” “换成早年间，早就被人剃了阴阳头，和你这个狗男人一块挂牌子游街了。” 胡同串子出身的李秋月，骂人的脏话一套一套。 一个多小时前。 拿到离婚证的李秋月，马不停蹄地找孙良友报喜。 得知李秋月终于甩掉了方林，孙良友也是特别的开心。 不但请李秋月吃了一顿好的，还送了李秋月一个更大惊喜。 答应带李秋月去见圈子里的人。 孙良友是干部家庭子弟，所处的圈子自然也是干部子弟圈子。 李秋月心情好到爆炸。 若不是下午还要上班，李秋月恨不得黏在孙良友身上。 岂料。 李秋月刚刚回到，立刻看到了让自己糟心的一幕。 厂区大门前，方林和一个小妖精有说有笑。 小妖精不但人长比自己好看，年龄貌似也比只要小。 李秋月可以抛弃方林。 但绝对不能容忍，方林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女人。 小妖精穿着其他厂的工作服。 一看就是个车间女工。 小蹄子凭什么保养得这么好。 真特么没天理！！！ 方林冷冷道：“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教训人渣，人渣，可是不分男女。” “你敢！” 一想到方林差点将孙良友踢成公公，李秋月心里也有点怕。 “敢不敢，试试就知道了。” 方林活动手腕。 下一刻便要抽丫的！ “方大哥，别动手。” 陆思睿双手拉住方林的胳膊，摇头道：“你要是打了他，厂里会传你闲话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们离婚，她也毕竟是你前妻。” 门口人来人往，一旦方林真的动手教训李秋月。 马上就会有无数人过来围观。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天知道事情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 工厂是个小社会，更是工人一辈子的归宿。 但凡沾点坏名声，将天天被人指指点点。 “小蹄子，烂破鞋！这和我方林的事情，轮不到你装好人！！！” 李秋月肺都要炸了。 以己度人，陆思睿一定是在故意装好人。 方林文不成武不就。 骂他一句扶不上墙的烂泥也不算错。 也是司机这份工作，还算有点油水。 小妖精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原因，和方林勾搭在一起。 “方林，你不是要打我，有种你就打！！！” 李秋月故意挑衅，将头往前伸。 “一巴掌打下去，老娘不让你们两个贱人成为过街老鼠，我李秋月的名字就倒着写！” “小妖精，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燕京人，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算什么东西！乡下贱丫头，跑到燕京充大瓣蒜，你以为你是谁！” “干部子女，大院子弟？呸！” “一个千人枕，万人……” “哗啦啦。” 话未说完，一桶泔水不偏不倚泼到了李秋月身上。 “师娘，你没事吧？” 谢云伟丢下手里的泔水桶，脱下满是油污的工作服，便要去帮李秋月擦脸。 “谢云伟！！！” 李秋月杀人的心都有了。 臭烘烘的泔水泼了自己一身，价值二十块的布拉吉算是毁了！ 昨天。 李秋月花小半月工资烫的头，也被泔水弄得臭气熏天。 谢云伟拿着工服，笑嘻嘻地说道；“师娘，你瞧你，脾气还是这么坏。” “不是徒弟说你，厂区大门这么宽，你非要站在我前面。” “你要是不站在这里，泔水也泼不到你身上。” “师娘，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介意徒弟我脚下趔趄，不小心将泔水泼到您身上吧？” “谢云伟，你特么真是你师傅的好徒弟，咱们走着瞧！” 李秋月目光愤怒快步离开。 “师傅，你真和老巫婆离婚了？” “臭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方林淡笑道。 “嘿嘿嘿。” 谢云伟挠了挠头，嬉皮笑脸道：“师傅，看在徒弟帮你出气的份上，你别都说我了呗。” “臭小子，下不为例。” 方林拍了拍谢云伟的肩膀。 这个年代的师徒关系，真是算是半个父子。 “得嘞。” 谢云伟一脸贱笑，冲着陆思睿挤眉弄眼。 姐们，还等什么呢。 我师父都已经单身了，还不赶紧追。 以为谢云伟是在笑话自己，陆思睿窘迫得无地自容。 “师傅，我跟您说个事。” 紧接着，谢云伟将方林拉到一边。 从方林带陆思睿去食堂吃饭，一直到李秋月过来撒泼，谢云伟全都看在眼里。 方林一旦动手，的确会引起巨大的麻烦。 身为徒弟，师傅有事岂能不上。 恶人还需恶人磨。 教训李秋月这种泼妇，谢云伟有的是办法。 冲进食堂，借了一桶泔水。 直接给李秋月洗个泔水澡。 李秋月除了爱慕虚荣，尖酸刻薄，最大的爱好就是臭打扮。 雪花膏，蛤蜊油，百雀羚…… 每天抹得跟电影里的女特务似的。 人未到，身上的味道先进来了。 “这还真是巧。” 几分钟后，谢云伟捡起地上的泔水桶，小声说道：“姐们，时不可失，失不再来，抓紧吧您咧。” 不等陆思睿反应，谢云伟一溜烟跑向食堂还桶。 “这小子……” 瞧着谢云伟离去的背景，方林摇头苦笑。 “思睿，谢云伟这小子平时就喜欢胡说八道，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至于李秋月，你就当她是一条疯狗，刚才狂吠了几分钟。” 方林安慰道。 陆思睿抿了抿嘴唇，忍不住说道：“方大哥，你为什么会娶这么没素质的女人呢？” 知道打听人家家里是不对的 可是陆思睿实在忍不住好奇。 方林谈吐彬彬有礼，懂得各种人生道理。 有技术，能力强。 反观李秋月。 简直就是旧社会的女流氓。 话里句句带着脏字。 陆思睿怎么都想不到。 一个漂亮的女人，能够说出这么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外人面前尚且如此。 生活中，恐怕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人生在世，不跌几次跟头，怎么知道盐是咸的，醋是酸的。” 方林一脸洒脱地笑了笑。 总不能直白地告诉陆思睿，自己是穿越而来。 原主没长眼睛，自己背锅吧？ 第13章 知识就是力量，三观契合的知心大哥 晚上下班。 方林骑着加满油的三轮侉子，一路“突突突”地前往八厂接人。 七十年代的燕京街头，能开车都不是等闲之辈。 在这个全民嗷嗷待哺，自行车都算是高级工业品的年代。 三轮侉子，无疑是身份的象征。 至于相关手续。 吴红兵帮忙将车挂靠在燕京无线电厂。 八厂门口。 陆思睿穿着白衬衫，蓝裤子，脚下是一双黑色女式皮鞋。 脸上没有任何的刻意打扮。 依旧难掩天生丽质。 来来往往男青工，纷纷投入倾慕的眼神。 陆思睿刚一进来，马上被年轻职工们送了厂花之名。 追求陆思睿的单身男工，更是可以从技术科排到厂区大门口。 然后，这些人全都被批了。 为了追求陆思睿的事情，厂长专门开了一次职工大会。 年轻工人应该安心工作，不要将全部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面 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号召。 再出现上班时间纠缠女青工，下班堵着不让人家走，送东西讨女工欢心等举动，严惩不贷。 处理了两个纠缠陆思睿的刺头。 总算没人再敢纠缠她。 随着一辆三轮摩托的到来。 四周偷偷观望的单身男工一脸震惊。 陆思睿不但对驾驶摩托车的司机笑脸相迎。 而且主动坐到摩托车的挎斗里。 陆思睿是独生女，老家是外地。 几年前，父母工作调动到燕京。 燕京当地无亲无故。 显而易见。 接她的男人，绝对不是陆思睿的亲属。 “方大哥，你们厂还有三轮摩托？” 由于家庭关系，陆思睿什么车都坐过，就是没坐过三轮侉子。 “这台车是我的。” “啊！你的车？！” 陆思睿吃惊道：“方大哥，国家允许个人买机动车吗？” “这台车是我自己攒的。” 知道陆思睿接下来还会再问，方林有所保留地讲起这辆车的来历。 “天呐！！！方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通过废弃的车壳和零配件，利用机床组装出一辆可以行驶的三轮摩托。” 陆思睿震惊得合不拢嘴。 听起来没什么，实际却难如登天。 首先，要对车辆有足够了解，知道各类配件的用途。 其次，还要熟练掌握各类机床。 最最困难的是。 要将各种非原车配件，完美地组装在一起。 废品站的废弃摩托车多种多样。 制造国家不同，年代不同，工艺自然也不相同。 零件规格，更是难以兼容。 这些问题，方林全都能解决。 陆思睿眼中再次出现崇拜之情。 七十年代的年轻人，有人崇拜战斗英雄，有人崇拜保家卫国的烈士。 却很少有人崇拜知识分子。 偏偏，陆思睿就是少数的异类之一。 “知识就是力量……” 陆思睿喃喃自语。 说出了这句曾经严重犯忌讳的外国名言。 曾几何时。 谁敢说文化，知识比武器更加重要。 必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厂里不少工人都以无知为荣。 每次雷大江组织大家学习技术。 总会有人阴阳怪气地唱反调，宣扬知识无用。 文化越多越反动。 学习数理化，实现国家现代化。 是反动到不能再反动的毒草言论。 也是因此。 陆思睿才不愿意和厂里的男工过多接触。 没有共同语言，三观难以契合的接触。 只会让人感到痛苦。 燕京，一处荒草丛生的建筑外。 谢云伟正和几个小年轻抽烟聊天。 “师傅，您来了。”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谢云伟立刻丢下烟头，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见谢云伟出现在这里，陆思睿一脸茫然。 “思睿，这场舞会的主办人，是我的朋友。” “他还是谢云伟的发小。” 简单介绍了大概情况，方林扶着陆思睿从车里下来。 世上的事情。 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有趣。 今晚的秘密舞会主办人不是别人，吴红兵。 通过组装电风扇，小集体手里不少钱。 吴红兵是个爱显摆的性格，索性办了一场秘密舞会。 将私藏的几盘天后磁带拿出来助兴。 随着七十年代中期，夏国和西方世界逐渐缓和关系。 各种各样的进口货和文化思潮，如同洪水一般涌了进来。 夏国固有的文化思想，受到了前所未见的冲击。 舞会，磁带，喇叭裤，蛤蟆镜，电子表，录像带。 一件件新奇的玩意，使得缺乏娱乐的夏国年轻人如获至宝。 即便许多东西都是违法的。 依旧挡不住年轻人的追捧。 特别是今天。 一月份，夏国正式和星条国建交。 二月份，数百名公派留学生前往西方留学，主要是星条国。 西方的娱乐文化，逐渐成了年轻人热衷追捧的生活方式。 “亏你们想得出来，竟然在夏苏友谊俱乐部废墟上面搞舞会。” 看着眼前的建筑，方林哭笑不得。 此地原是夏国和苏熊国友谊的象征之一。 专门为苏熊专家修建的舞会俱乐部。 自从两国翻脸。 此地变成了生人勿近的反动窝点。 十几年下来，彻底荒废了。 听到舞会主办人是方林的朋友，陆思睿同样感觉世事无常。 “师傅，这辆车太扎眼，能不能停到后面？” 谢云伟左右看看。 这地方虽然荒废，可毕竟不是深山野岭。 一旦被人看到门口停着一辆三轮摩托，势必会起疑心。 “行，你帮忙停到后面，给你钥匙。” 方林将摩托车钥匙递给谢云伟，拉着陆思睿走进俱乐部。 “咦？” 与此同时，一辆自行车骑了过来。 车座后面传来李秋月的惊愕声。 “秋月，你怎么了？” 孙良友单脚撑地，回头看向李秋月。 “我好像看见那对狗男女了！” 李秋月揉了揉眼睛，语气笃定道：“没错，就是那对狗男女，那个小贱人虽然换了衣服，不过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 “旁边那个人绝对是方林！” “不应该啊……” 孙良友半信半疑。 今晚参加秘密舞会的来宾，家里全都有些背景。 “谢云伟怎么也来了！” 李秋月做梦都没想到。 三个王八蛋一个不少，全都出现在这里。 白天发生的事情，李秋月添油加醋地说给孙良友。 哭着求孙良友给自己出气。 “我知道了，谢云伟他们几人是过来望风的碎催，专门为里面人放哨。” 孙良友经常参加这种秘密舞会，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一遍。 每次举办舞会，必然会安排人望风放哨。 主要预防三类人。 小脚侦缉队，穿着官衣或便衣的雷子，附近的联防队员。 作用相当于门卫。 “方林是谢云伟的师傅，谢云伟又是看门的碎催，懂了吧。” 第14章 群魔乱舞的魔窟 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三六九等。 随着建国后出生的第一代孩子逐渐长大，燕京衍生出了无数的小圈子。 各个圈子以家长所在的单位，部门为核心。 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小集体。 哪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邻居和发小。 两家父母不是一个系统工作，也不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舞会主办人是燕京无线电厂，吴厂长的大儿子吴红兵，混的是四机部的圈子，瞧见那个穿着绿军装的男女青年了吗？他们肯定是军队大院的子弟。” “刚才跟我打招呼的几个人，都是我们一机部的子弟。” 普通人家出身的李秋月如听天书。 没想到一场舞会，竟然来了这么部门的干部子弟。 更没想到偌大的燕京。 会有这么多的小圈子。 以及大量不为人知的规矩。 “许多工人家的孩子想要混进这些圈子，往往会给圈子里的头面人物当跟班，也就是碎催，跑跑腿，打个下手，借此各种一些机会，见识一些平时见识不到稀罕的玩意。” 孙良友一边走一边讲。 十分享受李秋月的崇拜目光。 方林是谢云伟的师傅，知道今天这里举办秘密舞会，一点都不奇怪。 既然方林勾搭上一个小妖精。 显而易见。 方林是带小妖精过来开眼界，见识见识上层子弟的生活。 “孙大哥，你说得太对了！” “方林啥也不是，那个小妖精凭什么喜欢他，肯定是被方林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以为方林有背景，能够进入大院子弟的院子里。” 经过孙良友的一番“科普”，李秋月表情变得尖酸刻薄。 拉大旗扯虎皮。 借别人的风头，给自己脸上贴金。 进入俱乐部内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李秋月大开眼界。 虽然此地已经废弃，依旧能够看出曾经的奢华。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四周窗户被暗红色窗帘挡住，内部的灯光同样昏暗。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 舞池里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扭动着奇怪的身姿。 轻柔曼妙的悦耳歌声，听得李秋月如痴如醉。 原来这就是靡靡之音。 真好听！ 一想到头二十几年过的日子。 李秋月顿时生出一种，人生白活了个感觉。 万幸。 老天爷让自己遇到了孙良友，遇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如果不是孙良友。 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普通百姓一辈子都不知道的事情。 更别说能够戴上手表。 参与这种只有干部子弟，才能参加的聚会。 邓丽君的歌声对于听样板戏长大的这代人来说。 完全是降维打击。 不但好听，而且曲风多变，歌词柔美。 不像是八大样板戏。 翻来覆去只有吱吱呀呀，喊打喊杀。 “来，我教你跳舞。” 孙良友拉着李秋月手。 借着教李秋月跳舞的机会，上下其手占便宜。 为避免被有关部门一锅端。 吴红兵除了在外面安排人望风，刻意调低灯光亮度，用窗帘挡住里面的光。 甚至还找人用棉花等东西，堵住一切能够传出声音的缝隙。 进而导致屋内不但光线昏暗，温度更是热得要人命。 饶是如此。 也挡不住这些年轻男女，肆意挥洒青春的冲动。 “这简直是群魔乱舞。” 舞池另一端，方林蹲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陆思睿则是坐在方林旁边。 表情羞涩，望着下面的男男女女。 此时此刻，陆思睿又震惊又庆幸。 难怪有关部门要打击这种秘密舞会。 在陆思睿看来，这根本不是舞会，更像是魔窟。 群魔乱舞的魔窟。 国外的正经舞会，跳的都是优雅的交谊舞。 男男女女，穿着得体的礼服起舞。 只有美感，没有其他的负面东西。 这里…… 陆思睿都已经要不忍直视了。 那里是跳舞。 完全是贴在一起，故意占便宜。 刚刚。 陆思睿惊愕地看到，一男一女的脸贴在一起。 不可描述的动作太多了。 陆思睿怀疑回去以后，自己可能会长针眼。 幸亏方林陪自己过来。 如果一个人过来，陆思睿非得羞死不可。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闺蜜，陆思睿提议现在离开。 方林则说再等一会。 过一会。 他要和这里的主人说几句话。 “方大哥，难道国内就没有正经跳舞的地方吗？” “有，外事部。” “噗。” 一句话，逗得陆思睿笑出声来。 外事部负责各项外事工作，陪外国人跳舞，同样也是外事工作的一环。 “我的意思是，除了外事部，还有别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 方林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说道：“再等一两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句话，陆思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夏国已经和星条国建交了。 代表夏国将要重建和整个西方世界建立联系。 许多之前想都不想的东西，或许很快就能进入国内。 “方哥，红兵哥请您过来。” 吴红兵的一名小兄弟走了过来。 “思睿，你要是不喜欢舞池里的气氛，就坐在这等我，等我回来，咱们就离开这里。”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陆思睿确实不喜欢眼前的气氛。 众人根本不是在跳舞，是借着跳舞的由头揩油占便宜。 偏偏。 被占便宜的年轻姑娘一点都不生气。 实在让人看不懂。 “孙大哥，你看，她就是那个小妖精！” 李秋月和孙良友胡啃乱抱地移动到舞池边，眼尖的李秋月立马看到独自坐在楼梯上的陆思睿。 “嘶！” 看清陆思睿的样貌，孙良友倒吸一口凉气。 美到令人窒息！ 陆思睿有着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颜容，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清纯感觉。 身上的穿戴简简单单。 却又有一种简单之美。 怪不得方林爽快地答应和李秋月离婚。 原来是金屋藏娇。 换成孙良友方林，恐怕一分钟都不会等。 上一秒，李秋月提出离婚。 下一秒就会奔向陆思睿的怀抱。 孙良友想入非非，暗骂方林癞蛤蟆屡屡吃到天鹅肉。 这时，一名年轻人走向楼梯口。 “完了……” 见状，孙良友暗道晦气。 美人被这位爷盯上，孙良友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动歪心思。 第15章 上蹿下跳的前妻 “姐们，一个人来的？” 看到陆思睿形单影只地坐在楼梯上，年轻人主动伸出手。 邀请陆思睿跳一支舞。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陆思睿礼貌拒绝道。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啊。” 年轻人笑嘻嘻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姚东方可是四九城出了名的舞王，特别擅长教徒弟，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徒弟。” 感觉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正经话，陆思睿再次拒绝道：“对不起，我对跳舞没有兴趣，我在这里等我朋友，一会儿我们就要走了。” 仅仅是看，都能陆思睿羞涩地想要逃离这里。 更别说让她下场去跳了。 况且。 眼前的男人一脸邪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说完。 陆思睿左顾右盼，祈祷方林尽快回来。 随着陆思睿抬头观望，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姚东方目光贪婪，用力咽了咽兴奋的口水。 他娘的，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这地方竟然能遇到一个雏！ 长得那叫一个美。 这里的其他女人在她面前，都特么是庸脂俗粉！ 不管她是谁的婆子。 姚东方都要给拍到手！ “姐们，别这么扫兴，你过来，不也是为了找乐子嘛。” “找谁不是找，找我，我带你玩。” 姚东方说着便要伸手去拉，陆思睿吓得连忙站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呵，你别害怕，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这里有几盘刚从港岛弄来的邓丽君磁带，你想不想听听？” 港岛，邓丽君，磁带。 几个词随便拎一个，都能将这些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这套把戏，姚东方屡用不爽。 岂料，陆思睿根本不接他的话。 要求姚东方马上离开，不要影响她等人。 “哼！” 一连多次被陆思睿拒绝，姚东方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丫的！你真把自己当头蒜了，知道我姚东方是干嘛的吗？我请你跳舞，是特么给你面子，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作为大院子弟的一分子，姚东方只会给圈子里的人面子。 非本圈子的人，姚东方半点脸都不给。 陆思睿是个生面孔。 手上戴着表，脚下穿着皮鞋。 身份充其量是工人子女，父母担任厂里中层领导。 之所以这么认为，很简单。 陆思睿的手表是国产货。 干部家庭的子女，不是戴进口手表，也一定是从港岛走私来的电子表。 故意显摆只是其次。 主要还是以这种方式，甄别圈子之外的人。 “你……你凭什么骂人！” 陆思睿生气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 自己客客气气请他离开，没想到他反而出言不逊。 “她是跟谁来了？竟然连姚东方是谁都不知道。” “光听这话就知道，绝对是个生瓜蛋子，连煤炭部老兵姚东方都不知道，这回可要惨了。” “你们这些男人真差劲，就由着姚东方欺负人啊？” “大姐，你不怕，那你上去打圆场。” “切！我又不认识，凭啥为她出面得罪滚刀肉。” 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见这些人似乎十分畏惧姚东方，李秋月好奇道：“孙大哥，姚东方很厉害吗？” “他爸和我爸一样，都是部里的中层干部，要说厉害，也就那么回事。” 孙良平的话只说了一半。 姚东方的家庭背景，确实和孙良友差不多。 问题是，人脉关系比孙良友厉害十倍。 不但是大院老兵里的一号人物，而且还认识不少不要命的燕京顽主。 长着一张狗脸，说翻脸就翻脸。 得罪了他。 这小子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前不久，有人因为一点小事和姚东方发生冲突。 没过几天，就被几个顽主给捅了。 肝破裂。 这辈子都干不了重活。 眼见无人过来帮自己解围，陆思睿逐渐从生气变成害怕。 陆思睿只是单纯，不是脑瓜缺根筋。 无人上前打圆场，说明姚东方不好惹。 “姐们，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和我跳舞？” 姚东方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在你之前，没有人敢不给我面子，我多次请你跳舞，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救命啊！！！” 担心姚东方来硬的，陆思睿不管不顾地大喊救命。 “草！不要脸的东西，今天不让你学会什么叫做老实，老子就不叫姚东方！！！” 说罢，姚东方再度伸手。 准备将陆思睿拽到自己怀里。 下一秒，姚东方踉踉跄跄撞向楼梯扶手。 “谁特么踢我！！！” 此地是为纪念夏苏友谊而建，楼梯木料用的是进口实木，姚东方的脑袋撞上去，感觉撞到了一块铁板。 “是我踢得你。”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陆思睿耳中。 看到方林站在下面，陆思睿像是看到亲人。 喜极而泣地跑到方林身后，哽咽道：“方大哥，我们快走吧，这个地方我一分钟不想要待。” “打了我还想走，我去尼玛的！！！” 姚东方揉着头上撞出来的包，杀气腾腾地说道：“王八蛋，你特么敢打我！！！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又知不知道，今天舞会的主办人是我朋友。” 方林冷声道。 “你……你是红兵的朋友？” 姚东方脸色一变，身上的杀气退了几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吴红兵，便是后者中的不要命。 不但打起架来不要命，袒护朋友同样能豁出命。 同时。 吴红兵的身份也比姚东方高上一层。 别看姚东方的老子是煤炭部干部，人家吴红兵同样也是干部子弟。 论级别，吴红兵的老子比姚东方的老子高出两级。 正厅。 燕京无线电厂，不单是工厂。 更是战备企业。 四机部的亲儿子。 许多部队需要的高级电子产品，只有燕京无线电厂能够生产。 “不然，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林冷眼环顾四周，随即重新看向姚东方。 “今天过来的人，应该都是小吴的朋友，我不想让小吴脸上难看，这件事情，咱们找个时间慢慢聊。” “思睿，我们走。” 听到方林是吴红兵的朋友，众人互相看看，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毕竟。 姚东方是难缠的小鬼，吴红兵才是真正的活阎王。 冒充吴红兵朋友，相当于自寻死路。 “方林，都说酒壮怂人胆，你今天也没喝酒，怎么就敢胡说八道？” 一道犀利的女人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李秋月从人群中挤出来，当场曝光了方林的身份。 方林不是吴红兵的朋友。 他的真实身份是农机厂卡车司机。 第16章 冒充红兵的朋友，是杀是剐要由红兵做主 “这他么的！农机厂司机，也敢冒充红兵的朋友，这王八蛋疯了吧？” “英雄救美嘛，能理解。” “完喽……先是踹了姚东方一脚，接着又吓唬这位爷，这个叫方林的哥们，今天恐怕要躺着出去了。” “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情，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听到有人询问方林二人是如何进来的，李秋月立刻来了精神。 讲出守在门外的几名跟班中，有一人是方林在农机厂的徒弟。 每次看到陆思睿。 李秋月定会产生压抑不住的怒火。 她可以另寻新欢，将方林一脚踹开。 但绝对不能接受。 方林找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 第一眼看到陆思睿，李秋月竟然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能够美到这种程度。 就连同为漂亮女人的李秋月，都是一丝自惭形秽。 “东方，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李秋月，跟方林在一个厂子工作。” “现场这么多人里，数她最了解方林的底细。” 孙良友不怀好意地进行补充介绍。 刻意隐去李秋月是方林前妻这件事情。 毕竟。 周围都是有身份的干部子弟。 让人知道自己找个离异女人处对象，面子上挂不住。 “原来是个破开车的！王八蛋，你特么挺会演啊，老子差点就让你给唬了！” 姚东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被一个工厂连打带耍，最后乖乖放人离开。 这事要是传出去，姚东方也没脸继续混了。 众人纷纷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方林。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最开始，众人根本没想过方林是不是冒充。 等到吴红兵过来，必然会得知这件事情。 是真是假，根本瞒不住。 四九城的确大。 但是大伙想要揪出一个人，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陆思睿一脸担忧地看了看周围情况，用只有方林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方大哥，你真的认识舞会的主办人吴红兵吗？如果……如果是那啥的话，我有办法脱困。” 闻言，方林转身向陆思睿投去一抹笑容。 笑容中，带着令人心安的镇定。 “一切有我。” 短短四个字，陆思睿心中的紧张，不安，恐惧，全部消失无踪。 不知道为什么。 陆思睿不再害怕。 仿佛方林真的能够轻易化解眼前的麻烦。 “方林啊方林，死到临头，你竟然还有心思调情？！” 李秋月用尖酸的口吻道：“我要是你，一定会主动跪下求饶，求求东方高抬贵手，打你的时候轻点。” “还有你，小贱人！连破鞋都能当，偏要在这里撞淑女。” “破鞋？什么破鞋？” 有人问道。 李秋月马上将她脑补出的联想讲了一遍。 明知方林结过婚，陆思睿依旧要往上爬。 不是破鞋是什么？ 长得人五人六，实则就是个贱人。 “小妖精，方林是不是也跟你说过，他是吴红兵的朋友，所以你才勾着他，想要攀高枝，混进大院子弟的圈子里？告诉你吧，方林根本不是吴红兵的朋友，你被他给骗了。” “他能进来，都是徒弟打的掩护！” 李秋月将能够想到各种恶毒词汇脱口而出。 骂得越狠，越损。 也就不会再有人对她感兴趣。 顶着个破鞋的名声，想要找她的男人，就不怕头上戴绿帽子？ 凭陆思睿的长相，比自己更容易攀高枝。 一旦成为哪位干部子弟的对象。 之前得罪过她的陆思睿，下场可就惨了。 因此！ 李秋月绝对不能给陆思睿任何翻身的机会。 打下十八层地狱，再踩上一万字脚！ “你特么别说了！！！” 姚东方气得快要疯了，陆思睿原来是这种货色。 大吼着从后腰取下一把刀鞘。 抽出里面的军刺。 见状，众人纷纷退后。 唯恐被溅一身血。 同时，不少人嘀嘀咕咕。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吴红兵去哪了？ “姚东方，想要动手捅人就滚去外边捅，你要是把人在这里弄死了，老子以后还怎么过来跳舞。”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 身上穿着绿军装，头上戴着没有红星的绿军帽。 身后跟着四名穿戴大致相同的年轻人。 “卫国，我……” “卫国也是你叫你！滚出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来人的侮辱，姚东方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悻悻地将军刺收入刀鞘，姚东方强挤出笑容，说道：“卫国哥，这小子……”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没兴趣知道这里发生了，更没有兴趣给你们当裁判。” “记住，打架去外面，这是跳舞的地方，不是屠宰场！” 几句话，训得姚东方大气都不敢喘。 姜卫国。 部队大院子弟。 老子是总部装备部处长，六十年代被授予大校军衔。 不久前退伍回京。 吴红兵的拜把子兄弟，姜家和吴家更是多年的好友。 担心再说下去，姜卫国或许会当场翻脸，姚东方拎着刀朝着大门口走去。 “方林，还有那个小妖精，你们特么给我出来。” 走到门口，姚东方回头道。 “他们现在不能走。” 姜卫国冷声道：“这个人冒充红兵的朋友，是杀是剐，要由红兵做主。” “如果红兵不屑收拾他们，你再动手也不迟。” 姚东方不敢多说，低头耷脑走到外面守卫。 一旦方林全须全影走出俱乐部。 姚东方不卸掉他一些零部件，名字就倒着写。 俱乐部内部，孙良友赔着笑脸，语气谄媚地说道：“卫国哥，红兵大哥去哪了，我们怎么没看到他啊？” “你问我，我问谁？” 姜卫国也很奇怪。 舞会明明是吴红兵办的，还说介绍一位好朋友给自己认识。 自己来了，吴红兵和他那帮小兄弟，两个影子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他们集体吃坏了肚子。” 方林随口说道。 “集体吃坏了肚子？” 姜卫国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姜卫国吧。” 说罢，方林自己走了过来。 之前。 吴红兵找方林，就是为了说姜卫国的事情。 好巧不巧。 一顿有问题的晚饭，放倒了吴红兵等一干人。 如今。 吴红兵和他的那帮兄弟，都在后面的草丛里方便呢。 第17章 你发誓，永远不提和方大哥复婚的事 方林前脚刚刚过去，李秋月后脚来到陆思睿面前。 “臭丫头，你要是敢说我和方林结婚的事情，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秋月连吓唬带威胁。 讽刺陆思睿机关算尽，最后打了水漂。 方林就是个没能耐的废物。 既不认识干部子弟，更不可能带给陆思睿想要的一切。 “你真可怜。” 陆思睿说道。 “我可怜？” 李秋月愣住了。 “通过今天的两次接触，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和人，确实是有差距。” “你的精神境界始终停留在马斯洛理论的一层到第二层之间，方大哥已经到达了五层理论的塔尖。” “对于你来说，满足个人欲望是人生的全部，攻击他人抬高自己，是你追求的一切。” “从未想过实现自我需求，更不懂得什么叫尊重需求。” “同样是年轻人，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陆思睿叹了口气。 有的人明明很年轻，却已经步入老年，即将迈进棺材。 而像方林这样的人。 将会永远年轻。 “小妖精，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的这个姓马的，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再敢胡说八道，我找人给你戴尖顶帽。” 李秋月张牙舞爪地狂喷陆思睿胡乱连篇。 “你既是一个可怜之人，同时，我又必须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方大哥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能够容人所不能容，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说到这里，陆思睿的俏脸突然红了。 自己今天遇到的各种事情，比起过去几年还要多。 不但了解了方林的为人，更了解到方林的家庭生活。 如果说一开始。 陆思睿只是将方林当成一个大哥哥，一个身上充满神秘感的技术专家。 那么现在。 陆思睿心中另外一种情绪。 情愫。 连李秋月这样的女人，方林都能容忍。 说明方林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你你你……你不会想要嫁给方林吧？” 出于女人特有的直觉，李秋月隐约感觉出不对劲。 明明是在奚落，挖苦方林。 陆思睿脸上出现的红晕，怎么看都不像是羞愧。 陆思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求求你，请你永远不要再来缠着方大哥。” “我去尼玛的！！！” 李秋月气得当场爆粗口。 自己缠着方林？ 这个叫陆思睿的女孩，脑子没发烧吧？ “贱丫头，你别欺人太甚！！！就算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回头去找方林！” “那你发誓，永远不会提和方大哥复婚的事情。” 陆思睿长松了一口气。 一日夫妻百日恩。 虽然不知道方林和李秋月当了多久的夫妻。 起码一年，应该是有了。 万一李秋月幡然醒悟，看出方林的好。 转过头，哭着喊着要和方林复婚。 方林这么好的男人，心肠肯定也是特别软。 面对李秋月可能施展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很可能就会答应复婚。 到时候，陆思睿可就没机会了。 李秋月胸口剧烈起伏。 妈的，小贱人损人真有一套。 就在这时。 李秋月想起母亲讲过的一个故事。 旧社会有一种工于心计的交际花。 人前。 将自己打扮得楚楚可怜，说话得体，举止端庄。 人后则是心如蛇蝎，狡诈多端。 从不和其他女人发生正面冲突，找到机会一击毙命。 “李秋月，孙良友，你们两个过来。” 忽然，姜卫国叫到二人的名字。 正看着热闹的孙良友马上应了一声，拉着李秋月来到门口。 随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姜卫国的两个跟班，一人一记大耳光。 重重抽到李秋月和孙良友的脸上。 “啪啪！” 孙良友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约而同地摔在地上。 “继续。” 姜卫国面无表情道。 未曾动手的另外两个跟班，伸手将孙良友二人搀扶起来。 刚才动手的两人，再一次左右开弓。 足足抽了二人十几记耳光。 舞池里的几十号男男女女，全都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姜卫国不教训冒充吴红兵朋友的方林。 怎么让人教训起身为局外人的李秋月和孙良友了？ 李秋月和孙良友脸上火辣辣地疼。 鲜血顺着鼻子流淌在衣襟。 “卫国哥，我们可没得罪您啊，您打我们干什么？” 孙良友可怜兮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姜卫国余光瞥向方林。 方林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叽叽歪歪，搅了大伙的好心情，这还不该打？” 姜卫国脸色冰冷，发出的声音更冷。 李秋月欲哭无泪。 干部子弟怎么这样，说打人就打人。 自己是多说了一些话，可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啊。 “卫国，给我个面子，别打了。” 说话间，吴红兵总算出现了。 走路晃晃悠悠，显然拉得不轻。 该死的街道食品厂，明天就去找他们算账！ 妈了个蛋。 研发出的新型食品不愧叫方便面。 吃了一顿。 方便得吴红兵腿都软了。 “好，那就不打了。” 姜卫国笑着说道：“红兵，介绍介绍方林同志吧。” 吴红兵白了姜卫国一眼，说道：“你都知道他叫方林了，还让我介绍个屁。” 此话一出，姜卫国脸上笑容更浓。 多亏自己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答应了方林的要求。 要不然。 不但得罪了吴红兵，三轮摩托很可能也会泡汤。 “红兵大哥，你……你真的认识方林？” 孙良友如遭雷击。 李秋月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方林和吴红兵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 吴红兵笑呵呵地说道：“兄弟姐妹们，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最近弄到一辆三轮摩托车，这台车，就是方哥送给我的。” 一句方哥，听晕了现场众人。 老天爷啊。 吴红兵竟然叫方林为方哥。 吴红兵这两天到处炫耀的三轮摩托，竟然是方林送的！ 孙良友脸色惨白。 李秋月尖叫道：“不可能！！！方林这种窝囊废连自行车都没有，怎么可能搞到摩托车，红兵大哥你可小心，没准摩托车是方林偷来的。” “像他这样的社会垃圾，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干不出来。” “社～会～垃～圾！！！” 吴红兵脸上笑容骤然消失。 身上升腾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姜卫国心头一惊。 当年。 他和吴红兵联手刺杀小混蛋。 吴红兵身上就带着这股煞气。 第18章 融入小圈子的第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 李秋月产生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面前的吴红兵脸色阴沉。 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是谁带你进来的？” 吴红兵冷森森的质问道。 “是……是孙大哥……” 李秋月一脸无助地看向孙良友。 “孙良友，人是你带来的，这个女人骂我方哥是社会垃圾，是三只手，这件事，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吴红兵一字一句道：“方哥是我吴红兵最好的朋友，辱骂方哥，等于在骂我。” 孙良友万万没想到，方林真的是吴红兵的朋友。 能够让吴红兵主动帮他出头，两人关系显然不一般。 “刚才不是挺能说？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姜卫国语气玩味道。 “红兵哥，卫国哥，你们别生气，我回去一定狠狠地教训她。” “两位哥哥给个面子，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孙良友硬着头皮向二人道歉。 局面全乱了，孙良友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万一方林添油加醋，事情恐怕更难搞。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吴红兵活动双手，阴沉沉地说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给我交代了，我这个人从不打女人，她既然是你领过来的人，那就由你替她赔礼道歉！” “啪！” 话音落下，吴红兵一巴掌抽到孙良友脸上。 刚才进来。 吴红兵看到李秋月和孙良友被姜卫国教训，还以为二人触了霉头。 如今看来，他们不是触了姜卫国的眉头。 而是得罪了方林。 姜卫国是在替方林出气。 “噗！” 孙良友口喷鲜血，一口牙齿顺着血迹掉落地面。 围观众人不由得身子一抖。 好大的手劲！ 一巴掌下去，竟然将孙良友的牙给打掉了！ 望着血泊里的牙齿，吴红兵冷声道：“说话无德，留着牙齿也没什么用，管好你女人，再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掉的就不是一颗牙了。” “滚！” 孙良友疼得双手捂脸，心中将方林，吴红兵等人恨得死死的。 都是干部家庭子弟，平时也是有来有往。 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方林，姜卫国和吴红兵当场动手教训自己。 这一次，孙良友面子里子全没了！ “孙……孙大哥，我们……我们快走吧。” 李秋月抖得好似筛糠。 “红兵哥，卫国哥，我走了。” 纵然心里满是恨意，孙良友依旧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天知道两位爷会不会借题发挥，继续收拾自己。 随即。 孙良友拉着李秋月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俱乐部。 “没想到孙良友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走出俱乐部，李秋月的心态发生了剧烈变化。 原以为攀上孙良友，自己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场闹剧下来，孙良友连个屁都不敢放。 嫁给这样的人，真能让自己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吗？ 李秋月有些动摇。 燕京的子弟圈子，里面的水也太深了。 对于屋内众人而言，圈子里争风斗气，大打出手都是常有的事情。 孙良友二人前脚离开。 屋内又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跳舞的跳舞，占便宜的占便宜。 至于说方林何德何能，能够搞到一辆三轮摩托，众人倒是想问。 可惜，吴红兵根本不给大家机会。 叫上姜卫国，方林，陆思睿，一块来到二楼的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经过打扫，看不到半点灰尘。 一水老毛子家具摆设。 墙上挂着已经褪色的慈父等苏熊首脑照片。 各自坐下，姜卫国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和几张全国粮票，主动说道：“方哥，关系归关系，事情归事情这里有两百块钱和十张全国粮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三轮摩托车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时间倒退回二十分钟前。 方林主动来到姜卫国面前。 三言两语道出姜卫国的身份和来意。 原因无他，三轮摩托。 承诺三轮摩托没任何问题，拜托姜卫国出手帮忙，惩治一下李秋月和孙良友。 见方林说有鼻子有眼，姜卫国决定姑且一试。 因此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卫国，你要是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 “你是小吴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哪需要这么多东西，况且，咱们又不是只打一回交道，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方林说道。 “方哥是个爽快人，我姜卫国也不是婆婆妈妈的男人，来日方长。” 确认不是客套，姜卫国笑着将钱收进兜里。 掏钱是为了试探方林的人品。 如果方林见钱眼开。 姜卫国绝对不会和方林打第二次交道，甚至还会劝说吴红兵，以后少和方林来往。 正事说完，几人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眼见时间不早，方林起身告辞，准备送陆思睿回家。 临走前。 方林邀请二人明晚去自己家吃饭，算是认认门。 吴红兵二人爽快答应，一起将方林和陆思睿送出俱乐部。 姜卫国的小心思，方林岂会看不来。 无非是试探方林人品。 确认，能不能让他进入这个圈子的核心。 出身于火红年代的这帮大院子弟，尚未经历过市场大潮，一切向钱看的洗礼。 头脑比较单纯。 交朋友讲究一个义字。 到了八十年代，这帮爷一个个各显神通。 你倒腾批文，我给外商和个体户牵桥搭线。 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为后来的二代子弟们纵横驰骋。 打下来无数的坚实基础。 好在现在是七十年代。 经济大潮尚未席卷而来，国外的糖衣炮弹还在准备当中。 没见过大世面，就不会知道钱的重要性。 晚上九点左右，方林的三轮摩托停到了一处建筑群前。 “怪不得你去过国外，还对外事部门的情况这么了解，原来是外事部大院子女。” 前方建筑群不是别处，外事部家属区。 “方大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我们厂长。” 陆思睿双手合十，拜托方林保密。 “放心吧，我又不认识你们厂里的人，想传都找不到大门。” 方林挥手告别陆思睿，启动三轮侉子回家休息。 明天晚上的晚饭。 关系着方林未来两年的一系列计划。 仅靠吴红兵。 或许会有点麻烦。 如今多了一个姜卫国，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第19章 酒桌谈事，事半功倍 “方哥，你这是不过了啊！洋酒，西餐，好家伙，这些东西怎么也要小一百吧？” 次日傍晚，姜卫国坐着吴红兵的三轮侉子，根据方林留下的地址找了过来。 刚一进门。 姜卫国就被震住了。 说是请二人吃顿便饭，面前的饭菜质量都快比上国宴了。 桌上摆着两瓶进口洋酒，地面水桶里放着十瓶啤酒。 一台丑了吧唧的电风扇正对着餐桌。 桌上的菜肴一水的西餐。 姜卫国没看错的话。 这些菜应该是方林从莫斯卡餐厅买的。 和昨天跳舞的俱乐部一样，莫斯卡餐厅同样是为了纪念夏苏友谊而建。 主营苏熊各类菜肴。 能以苏熊首府莫斯卡来当店名，足以证明餐厅的档次和手艺。 六十年代两国翻脸，餐厅改名为展览馆餐厅。 燕京当地人，依旧用老莫称呼它。 “请兄弟们吃饭，别说钱不钱，一顿饭而已，又吃不穷我，坐吧。” 方林弯腰拿起一瓶放在桶里啤酒，摸了摸上面的温度。 还行，没那么热了。 “卫国，别愣着了，坐吧。” “我跟你说，方哥现在可比我有钱，你忘了，方哥可是我们小集体的股东。” 吴红兵毫不见外地坐到椅子上，招呼姜卫国赶紧做。 有酒有肉，给个科长都不换。 “哦……” 姜卫国恍然大悟。 方林通过自身技术，帮吴红兵的小集体将残次电子元件改造成电风扇，听说都快供不应求了。 任何打上计划外标签的商品，都能在瞬间被一抢而空。 原因很简单。 购买计划外商品只要钱，不用额外拿票。 这年头，票可比钱值钱太多了。 工业票，全国粮票，下馆子用的菜票，购买五花肉的肉票…… 这些稀缺票种的票面额度，甚至比同等数量的金子还贵重。 当然，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要票。 比如老莫餐厅，吃饭就不用菜票。 问题是。 里面饭菜贵得要命。 一道肉菜的价格，起码要几块钱。 “小吴，卫国，我想举一杯，到了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干杯。” 酒桌谈事，事半功倍这个道理，可以说是经久不衰。 方林没有准备酒杯，直接对瓶喝了一口。 见状，姜卫国和吴红兵也不客气，跟着灌了一大口。 随即。 三人边吃边聊，说着燕京最近发生的各种有趣事情。 几瓶啤酒下肚，话题逐渐从燕京转移到国内外。 从一月份和超级大国建交，二月份暴打猴子白眼狼，三月份得胜收兵，一直到前不久的恢复奖金支付，各国有大厂职工涨工资。 重新恢复按劳取酬，计件奖励制度。 “这两年的变化简直快到让人目不暇接，实施了十几年的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彻底被取消，等着看吧，明年起码要有几十万知青回城。” 吴红兵放下酒瓶，唏嘘道：“从76年到今年，每年都有十几万知青以各种方式返回燕京，四年下来，燕京大街小巷别得不错，知青遍地走。” “明天一下子再涌回来几十万，得，有关部门一天消停日子都别想过。” 姜卫国点点头，说道：“我听我爸说，最近四年的恶性事件，比过来二十年代加起来还要多，前两天，两个知青走在路上碰了一下，马上就动起了刀子。” “说什么，进入了还有人管饭，免得留在外面人嫌狗不待见。” “方哥，你们厂也要开小集体了吧？” 吴红兵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焖罐牛肉，问起农机厂这边的知青安顿问题。 “快了，估计今年年底就要建起了。” “得，背上这么个包袱，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吴红兵感慨道：“不管是特么几万人的大厂，还是千八百号人的小厂，一旦粘上小集体这个包袱，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作为燕京无线电厂小集体负责人，吴红兵太清楚小集体的负面作用了。 三个字就能形容。 吸血虫。 专吸上级企业的血。 安顿到小集体的返城知青，文不成武不就。 干啥啥不行。 说是安顿劳动，实则是花钱养着厂里的知青子弟。 避免成为治安隐患。 给母厂和上级部门惹麻烦。 燕京无线电厂共有职工三万多人，各类生产车间和分厂二十几个。 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下乡返城的厂里子女多达数千人。 这次全都回来，单凭电风扇生意，根本养不活不了小集体这帮人。 “小吴，你也不用悲观，小集体有他的负面性，但同时也有正面价值。”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关键要看我们能够抓住它的正面性，将负面影响抵消掉。”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方林逐渐将话题转移到自力更生上面。 小集体不属于企业，工人也没有正式编制。 有利于计划体制之外，生产的各类商品，自然也是计划外商品。 如果能够抓住这一点。 小集体未必不能变成香饽饽。 “方哥，我懂你的意思，生产电风扇嘛。” 吴红兵的脸色依旧烦躁，说道：“生产电风扇确实是个好买卖，可是需要大量的电子元件，我们厂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弄出来的残次元件有限。” “狼多肉少，撑不了多久。” “如果我有办法让这块肉永远都吃不完呢？” 方林淡笑道。 “永远都吃不完？方哥，难道你有办法，给我们搞到足够多的生产材料？” 吴红兵忙不迭地问起方林，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生产材料短缺的问题。 方林淡淡地说道：“小吴，电子元件属于管制品，不是想弄就能弄到的，我说的肉，指的不是电风扇，而是吃的东西。” 说罢，方林若有所指地看向吴红兵的肚子。 吴红兵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肚子。 “方哥，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咱们燕京一大堆食品厂，肉联厂，让我们这帮搞电子技术的工人去做食品，这不是让张飞绣花，瞎胡闹嘛。” “呵呵呵，小吴，你怎么就知道，张飞绣不了花？” 方林语气高深地说道：“人生在世永远离不开五件事情，吃喝拉撒睡。” “只要计划得当，我不但能让你们厂的小集体一飞冲天，甚至还能走出国门，走向海外。” “哈哈哈，方哥，你想得太简单了。” “外国人根本瞧不上我们的出口商品。” 吴红兵呆若木鸡，一旁的姜卫国泼了一盆凉水 第20章 美味食品厂构建计划书 姜卫国退伍之前，长期在南方广府市当兵。 广府市靠近大海，属于夏国最早的发达城市。 更是夏国唯一的对外商业窗口。 五十年代初期，夏国举办了专门针对外国企业的国际贸易交流会。 由于地址位于广府，因此被命名为广交会。 “当兵那些年，我每年都回去广交会看热闹。” “说句跌份的话，咱们精心准备的广交会在外国商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夏国用来在广交会上，出口换汇的商品多种多样，农副产品，纺织品，工业机械，钢铁车辆，矿产资源。 每一样都是优中选优。 放在国内，绝对是最好的东西。 而在外国人眼里，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每年的交易额，都是进口大于出口。 也就是农副产品和部分矿产资源，能被外国人放在眼里。 各家国有大厂的拳头产品都无法得到外国人的青睐，小集体搞出的商品，怎么敢说远销海外。 听到这话，吴红兵说道：“咱们生产的商品，就这么不受待见？” “唉，何止是不受待见，完全就是门庭冷落。” 这些都是自己人，姜卫国也没必要瞒着。 整个广交会，夏国的商品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区域。 结果却是，过来洽谈的外国人寥寥无几。 反倒是小日子和西方国家的展区人头攒动。 仿佛夏国的广交会，是给他们开的一样。 “这……真他娘憋屈！” 吴红兵气鼓鼓地灌了一口啤酒。 姜卫国说道：“方哥，我说的这些内容，都是我亲眼所见，你和红兵在燕京小打小闹就算了，别再说什么走出国门，远销海外。” “这话让别人听见，一定会笑话你们胆大妄为。” 方林笑容不减道：“小吴，卫国，你们先吃着，我拿几样下酒菜，给你们助助兴。” 说罢，方林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方哥，不用了，我们都快吃饱了。” 吴红兵喊道。 方林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将提前准备好的“下酒菜”拿了出来。 “方哥，你真是喝多了，竟然将记事本当成了下酒菜。” 不多时，方林拿着东西回来。 吴红兵和姜卫国见状哭笑不得。 方林笑了笑。 掏出书签，翻开记事本的中间一页。 “燕京美味食品厂构建计划书。” 看着上面的标题，二人大眼瞪小眼。 接着往下看。 吴红兵倒吸一口凉气。 主打产品方便面，火腿肠。 配套商品方便筷子，方便木叉。 下面洋洋洒洒写了两种商品的特点，市场价值。 “这东西还能充当军粮？！” 姜卫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把夺过吴红兵手里的记事本，一个字一个字观瞧相关内容。 二月份爆发的边境反击战，夏国取得了一场恢宏的胜利。 部队仅用一个月，就将战线反推到敌国境内。 一度兵临猴子家首府。 随即，上级宣布撤军。 夏国出兵旨在教训猴子的野蛮无理，并不打算灭了猴子国。 随着夏国的几十万参战军队撤回境内，猴子兵立刻发起偷袭和反击。 大规模战斗结束，边境线上的战火却没有停歇。 方林认为这场战争，还将持续几年的时间。 仗着有苏熊撑腰，猴子家才敢侵占夏国边境领土。 苏熊一日不改善和夏国的关系。 猴子家就一天不会消停。 所以，战争还会延续下去。 战场位于热带丛林地区，普通军用食物难以长期保存。 又由于气候炎热，环境潮湿，将会间接影响人的食欲。 密封的军用午餐肉罐头以肥肉居多。 压缩饼干味道一般，一顿两顿还能对付。 长此以往，战士们肯定会出现影响不良，食欲不振。 方便面和火腿肠两种新型食品。 能够从一定程度，弥补这方面的问题。 两种食品全部为密封包装，外面的塑料膜能够隔绝空气中的湿气。 添加适量的防腐剂，能够进一步长期保存。 方便面和火腿肠可以开袋即食。 加热能吃。 不加热也能吃。 重量轻，不过额外增加战士们的携带负担。 即便方便面被摔得粉碎，里面的残渣依旧能够食用。 适当增加口味。 甜的，辣的，酸的，满足不同地区战士的饮食习惯。 姜卫国震惊道：“方哥，你是怎么知道，前线战士不喜欢吃军用罐头和压缩饼干？” “卫国，难道方哥分析都是真的？” 吴红兵急忙问道。 姜卫国没工夫理会吴红兵的询问，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方林。 这尼玛也太神了！ 方林既没有当过兵，更没有去过战场，报纸上也不会报道前线的伙食问题。 这哥们是怎么知道，前线饮食问题的？ 方林镇定自若地说道：“卫国，你别这么激动，上面不是写了吗，一切都来自科学的分析和判断。” “我是卡车司机，每年都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吃过几次部队配发的军用罐头和压缩饼干，说实话，一个太油腻，另一个太干，而且味道还不好。” “猪肉罐头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猪肉，煮开了吃还可以。” “问题是，前线生火的机会少而又少。” “直接开罐吃，不用三次，一定会出现腹泻等问题。” “没错没错，滑肠子！” 姜卫国频频点头。 参与作战的部队主要来自南方地区，姜卫国服役的某军，调动了两个师参战。 前不久，几位战友给他写信。 一半内容用来抱怨吃得不好。 托他从燕京买点能够放得住的糕点，顺便再弄点蔬菜罐头，水果罐头，帮战友们改善改善伙食。 通过邮包寄到部队。 吴红兵插话说道：“方哥，事情是个好事情，可是我们不会做方便面和火腿肠啊，别说我们不会，专业的食品厂也做不出来。” 火腿肠是什么，吴红兵听都没听过。 至于方便面，吴红兵感觉肚子又有点疼。 前几年，小樱花研发的方便面进入夏国。 成为友谊商店的特供产品。 今年，燕京多家食品企业开始试着仿造。 听说一家街道工厂仿造成功，吴红兵搞了十几包，打算带着小兄弟们开开洋荤。 然后就悲剧了。 拉了整整一晚上。 “你们不会，我会。” 听到方林懂得加工制作火腿肠和方便面，吴红兵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 第21章 七十年代，人脉比钱更重要 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方林不会的？ 能将残次的电子元件组装成电风扇，收集报废的摩托车车壳和各种零件，加工成一辆辆崭新的三轮侉子。 现在。 方林又说懂得食品加工。 这位方哥，难道是神仙下凡？ 懂得也太多了！ 姜卫国同样一脑袋问号。 马上翻看记事本的下一刻。 不看不要知道，一看吓一跳。 前面两页是对内销售，组建食品厂。 第三页写着如何出口赚外国人的钱。 口味着手，做出差异化。 针对外国人吃面习惯，截短面条长度。 按照销售地区不同，将塑料袋包装变成桶装。 配上木头叉子或者一次性筷子。 除了文字，方林还配上了示意图。 方形结构的方便面，配上一个四四方方的泡沫塑料盒子。 外面粘着木头餐具。 之后。 使用薄膜将餐盒密封起来，确保能够长期保存。 西方人习惯用叉子吃面，夏国周边几个国家的餐具则为筷子。 市场不同。 配备的餐具也不同。 至于火腿肠。 方林同样给出了图文并茂的方案。 起名方便面伴侣。 只要有足够材料和设备。 方林就有信心将一部分食品机械，改装成符合标准的方便面和火腿肠生产线。 “哥们，你来真的？国内的机械，真能变成两套食品生产线吗？” 姜卫国喃喃自语。 方林自信地说道：“卫国，隔行如隔山，军事技能你这行家，机械工业，我方林不但说是大拿，多少比你们懂得多一些。”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国家早就有了香肠灌装生产线，只不过生产的香肠不是火腿肠，而是东北的红肠。” “另外，方便面生产线就更不成问题了，燕京几家食品厂，多年前就开始尝试仿造方便面，设备什么都是现成的，由于缺乏核心技术，这才没能造出可以对外销售的方便面。” “方哥说得没错，这点我可以作证。” 吴红兵接话道：“燕京部分食品厂，确实有国产的方便面设备。” 随即，姜卫国脸上出现了各种复杂情绪。 拿起桌上的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方哥，既然你什么知道，为什么不将方案交给你们厂呢？” 姜卫国问道。 方林笑道：“卫国，小吴，你们觉得厂里会采纳我的建议吗？” “这……” 姜卫国愣住了。 工人向厂里提建议，提出各类技术方案，生产建议，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 也是国家一直鼓励的行为。 但是建议和建议是不一样的。 方林拿出的一整套方案，可以说是石破天惊。 方林补充道：“卫国，你没有进入厂，不了解这里面门道，哪怕是过年要不要多分一斤苹果，厂领导都要讨论半个月。” “这个大的事情，没有一年半载能出结果吗？” “一个环节过不去，一切都是白费。” “搞不到，我还会被人扣上不安心本职工作的帽子。” 在这个计划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年代，你为工厂创汇几百上千万美元，最多是得到一面锦旗，几句嘉奖。 放在其他人眼。 别说几百万美元，就算上亿美元，又能怎样。 反正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重要性甚至不如这个月，厂里食堂能不能多供应几样肉菜。 给厂里挣钱，上到领导下到职工，没一个人感兴趣。 可一旦这个月工资少几块钱。 房子都能给你掀了。 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 方林说得直白，吴红兵笑得无奈。 工业系统里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有意思。 姜卫国又说道：“方哥，除了这些，你应该还有别的考虑吧？” “大家都是兄弟，是兄弟，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开，免得日后出现麻烦事。” 姜卫国能够理解方林想干一番事业的想法。 男子汉大丈夫。 谁不想干出一番名堂，名留史册。 大型企业有计划经济保驾护航，不屑自己出去挣钱。 将想法交给脱离计划经济的小集体实施，原本无可厚非。 可是。 吴红兵管理的小集体，是搞电子技术的集体企业。 方林为什么不去找食品厂的小集体合作呢？ “卫国，有些实际问题，远比纸面问题多得多。” “不说别的，单说出口盒装方便面的各类材料，物资局会轻易批复吧？” “任何没有前例可循的事情，都要走一条复杂而又漫长的攻关之路。” “你，小吴，还有你们的圈子，能够让这个项目直接飞到终点。” 正常渠道走不通，或许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审批的问题，对某些人而言，仅仅是几个电话，几张条子的事情。 燕京城里的大领导多如牛毛。 这些领导的儿子女儿，更是数量繁多。 而这些人，便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想要让方便面，火腿肠获许国内销售许可，出口商品资格，还需要借助一股力量。 部队。 一旦部队领导感受到两种产品，对于前线战士的重要性。 必然会下单采购。 有部队背书，其他部门还敢不开绿灯？ 怎么送到部队领导手里？ 部队大院里的子弟们，成为关键中的关键。 提供技术，想法，参与项目，或许无法为方林获得大量的财富。 却能让方林掌握空前的人脉关系。 一直到83，84年，夏国才出现营业许可证，个体户。 在此之前。 个人做生意赚钱等同于投机倒把。 至于说用专利还钱，更是想都不要想。 距离夏国的第一部专利法颁布，还有五年的时间。 即便有了专利法，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现在。 任何技术都是可以共享的。 去年，燕京无线电厂掌握了一项高级芯片技术。 其他半导体企业纷纷发来公函，索要该技术的图纸。 国有大厂尚且如此。 个人通过专利换钱，想屁吃呢。 说一千道一万，这年头人脉最重要。 再过四五年。 公子小姐们就要开始各显神通，掌握经济主导权了。 抓牢吴红兵和姜卫国两个重要人物，通过他们认识更多的高干子弟。 进入上层圈子，借他们的关系认识老一辈大佬。 拥有足够强的自保能力和影响力。 经济春风彻底刮起来，方林还愁挣不到钱？ 第22章 互帮互助 余下的时间里。 吴红兵，姜卫国接触到大量闻所未闻的内容。 方林规划出的四件商品，每一样都有多种经济价值。 方便面和火腿肠自不必说。 早已经在小日子家流传开来。 小日子给两件商品的定位是营养品，方便食用的快捷食品。 另外。 方便筷子和方便叉子除了是盒装方便面的伴侣，本身还能单独出口。 “目前，小日子是仅次于星条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经济发展速度快，老百姓的生活节奏更快。” “方便筷子，他们那边叫一次性筷子，每天消耗量多达数百万双，可以还会更多。” “至于说方便叉子，同样有一些市场。” “小日子属于受西方影响最深的亚洲国家，境内大大小小的西餐厅多如牛毛，吃西餐俨然成为一种风气。” 说到这里，方林讲起了一件事。 二战结束不久，星条国开始在小日子驻军。 同时，一海之隔的泡菜国，同样成为星条国的势力范围。 出于统治需要和经济目的，星条国大量向两国出口自家的面粉。 试图通过半卖半送的方式，改变这些国家的饮食结构。 使这些习惯吃大米的国家。 变得像星条国一样以面包，糕点为主食。 受到一连串原因影响，西方的面包等糕点没能成为这些接受星条国面粉国家的主食。 面条，反而成为和大米一样重要的主食。 吃面逐渐演变成周边各国的全新饮食习惯。 吴红兵一脸无语道：“还有这种事情？” “方哥说的这些内容，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姜卫国回忆道：“好像确实是这样，二战结束不久，星条国一船一船地向这些国家运送面粉，泡菜国官方好像还说吃大米不利于身体健康。” “啊？” 吴红兵惊呆了。 吃大米不利于身体健康，真的假的？ 夏国人祖祖辈辈吃的都是大米，也没见谁吃出问题啊。 方林笑道：“这是一种宣传手段，目的很明确，让老百姓接受西方的面粉，接受西方的饮食方式。” “我去，这也太不要脸！” 吴红兵恍然大悟，讽刺道：“这几个傀儡国家，为了让他们亲爹大鼻子高兴，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得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于西方，特别是星条国，有着发自肺腑的厌恶感。 纵然夏国已经和星条国建交。 吴红兵依旧对星条国没好脸色。 “有骨气，又怎么会给人家当儿子，当孙子呢。” 方林淡淡一笑地说道：“小吴，卫国，新时代的大潮来临之际，你们是想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吃老本，还是想要做出一番属于个人的成绩呢？” “如果是后者，机会就在眼前。” “帮助部队解决前线战士饮食问题，卫国，这对于你未来的发展，将会有重要的帮助。” “小吴，只要将食品厂搞起来，有了方便面和火腿肠两件商品，临时性质的小集体，就有可能会变成正规的国有企业，你纵然当不上厂长，二把手，三把手，我看问题不是很大。” “咱们国家太穷了，而且到处都要用钱，特别是和星条国建交以后，获得了购买大量西方管制商品的机会。” “外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该丢出去的大饼，方林一个没留全都抛给了姜卫国和吴红兵。 但凡二人有一点点心气。 都不会拒绝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地位，上级赏识，经济效益，未来发展。 几块大饼每一块，都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力。 “方哥，你真的能帮我们把这些搞起来？” 吴红兵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上种种，全部离不开两个字。 技术。 不论是方便面，火腿肠。 还是方便筷子，方便叉子。 对二人来说…… 不。 对于绝大多数的夏国人来说，都是未曾了解过的内容。 “我要是不帮你们，何至于跟你们说这么多？” 方林淡笑道：“说句老实话，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 “目前，针对我个人的一些事情，暂时缺乏实施的土壤和条件。” “等你们两位小兄弟发展起来，我想做一些事情，你们会不帮忙吗？” 最后一句简简单单的大实话，道明了方林的全部用意。 现将二人捧起来。 等二人有了一定的地位和权利，随后，帮助方林做他想做的事情。 吴红兵说道：“方哥，什么都不说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只有那么一天，只要你不干卖国的事情，其他别的事情，兄弟全力帮你。” “算我一个。” 姜卫国苦笑道：“方哥，我这边能做些什么呢？” 见二人爽快答应下去，方林松口气了。 有这二人的加入，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随即，方林从记事本上撕下几张纸。 写下了接下来的几个步骤。 第一。 说服无线电厂领导，同意小集体经营食品领域。 另起一个炉灶，成立美味食品厂。 以食品厂名义，向燕京几家有方便面设备的企业。 购买一到两台有问题的方便面生产机器。 第二。 打通和东北肉联企业的联系，同样是购买一两台红肠加工设备。 只要设备到位，方林就有办法对它们进行大刀阔斧地改装升级。 至于方便筷子和方便叉子，这个先不急。 生产两种木头餐具的设备很容易组装。 不存在任何核心技术难题。 以夏国，或者说众人现在的能力。 还玩不转全自动化生产这一条。 因此。 半自动半人工，将成为主要生产方式。 发达国家有发达国家的优势，夏国也有自己的优势。 人力成本几乎为零。 另外。 方便餐具为木质结构。 夏国拥有着无数的大森林，木材成本同样不高。 出口打价格战。 对内，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只要生产成本打下去，价格就会跟着疯狂下跌。 当前。 小集体生产的商品属于计划外商品，没有票也能买。 利用时间差，先狠狠地赚上一笔。 小集体的账面上有钱了，谁最开心？ 自然是燕京无线电厂。 如此一来。 吴红兵的厂长父亲想要提拔自己的儿子，又有谁能说二话？ 第23章 棕榈油的用途 项目涉及环节多种多样，牵扯的部门更是多达几十个。 物资调拨，火车车皮，销售网络。 每件工作都需要盖无数的章，和无数的主管上级打交道。 别说普通人难以完成。 就算燕京农机厂这样的数千人大企业，同样要麻爪。 唯有这群高干子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些复杂的工作。 次日。 吴红兵和姜卫国分头行动。 寻找能够帮忙完成项目的哥们，姐们。 姜卫国亲自跑了一趟轻工业部大院。 找人疏通关系，调拨各类食品机械。 吴红兵则是去了铁道部大院，联系车皮的事情。 他的人脉圈子都在机械工业部和部队大院。 主管食品的部门则是轻工业部。 隔部如隔山。 只能让姜卫国去协调。 一个月过去了。 方林对于这帮干部子弟的能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神通广大。 国有工厂几年都干不成的事情，落到这些人手里，不到一个月就能搞定。 美味食品厂的事情定下来了。 担任燕京无线电厂总厂厂长的吴有亮，将已经废弃的四分厂批给吴红兵搞第二个小集体。 两台用来加工，灌装红肠的设备。 将在下个月，通过铁路车皮运送到燕京。 直接跨省调拨。 速度快到不像七十年代。 不久，吴红兵找到方林汇报进展。 姜卫国这边搞定了燕京的一家肉联厂和一家面粉厂。 只要搞出成品，两家企业将为食品厂提供生产所需各种材料。 物资部门的条子也拿到了。 剩下的问题只有设备改造。 车间里。 吴红兵带着一群关系亲近的小兄弟，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林工作。 近水楼台先得月。 首先调过来的自然是方面便设备。 上个月，众人吃了一回国产方便面。 味道难吃不算，还特么不干净。 拉得人都快虚脱了。 也不知道这次，方林搞出来的方便面会是个什么样。 “原来问题在这里。” 过了一会，方林摘下手里的劳保手套，将检修工具放在地上。 见方林停下手里的动作，吴红兵立刻递来烟和水。 “方哥，为什么国产的设备生产不出合格的方便面呢？” 吴红兵说道。 “两样核心部件有问题，一种是面饼的压力传感器，另一种是挤压时的多级加热单元。” 方林一边抽着烟，一边解释道：“咱们仿造他国的设备，技术，一般都是从原产国购买一两套原装货，通过拆卸研究等方式，实现国产化。” 众人纷纷点头。 别的企业是什么方式，大伙不太清楚。 反正燕京无线电厂就是这么干的。 采购国外的半导体集成电路，集中攻关仿制。 方林冷笑道：“小鬼子一开始发展科技，和咱们走的是一条路，论时间，远在我们之前。” “本身就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他们岂会不担心自己的技术，会被别人学了去。” “因此，但凡是他们的出口设备，几乎都会在内部设置一些手段。” “这方面，数控机床的情况尤为严重。” “我们从小日子手里买到的多轴数控机床，全部都有锁死装置，一旦移动位置，或者加工军品，分分钟就会死机，也就是瘫痪。” 吴红兵瞪大眼睛道：“所以，他们卖给我们的方便面机器，也有锁死装置了？” “这倒没有，只不过他们出口的方便面机器，使用的压力传感器和多级加热单元，都是初期型号，使用一段时间就会出问题。” “我们有样学样地进行仿制，机器用不了多久便会发生故障，生产出的方便面要么不成块，直接变成碎渣。” “又或者达不到熟化标准和面饼需要的温度要求。” “千万别小看一套成熟的方便面生产线，这里面的高科技设备并不比机床少多少。” 整套设备包括了压力控制装置，面饼压力传感器，伺服电机。 减速电机，传动轴，筛板和大量的热风扇。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没想到生产面条的设备这么高级。 方林将抽完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说道：“目前，大部分元件都能在国内找到替代品，不用少部分核心元件，国内还造不出来，不过没关系。”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既然暂时走不了全自动化生产这条路，就采取半自动化半手工的方式。” 想发展必须先懂得变通，机器不够手工凑。 当即。 方林启动机器。 这套国产方便面生产设备，包含了十几个配套装置。 包括和面机，烘干机，熟化机，蒸面机，挤压机等一系列堪称高科技的装置。 方林所做的升级改造。 目的在于降低设备的生产成本。 而不是搞出和小日子原装货一样的全自动生产线。 同时，方林不忘安排人开始倒面，水，油。 说到油，不得不提一个人。 原食品工业部李副部长的三儿子李黎明。 没这小子帮忙。 方林半点棕榈油都搞不到。 想要弯道超车，在方便面市场压过小日子一头。 绝对离不开棕榈油。 制造其他事物，棕榈油的价值可有可无。 换成方便面，棕榈油将会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被后世之人大为诟病的饱和脂肪酸，能够让方便面具有极强的稳定性。 使用棕榈油炸出来的方便面，保存时间远在小日子方便面之上。 放上三五个月，面饼也不会出现变质情况。 其次，棕榈油本身的抗氧化性，使得脂肪不容易变质。 能够长期保持方面便的美味口感。 烟点高，高温油炸更加的稳定。 生产工人可以实时控制制作工艺。 有效减少焦煳等情况的发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夏国多的是这玩意。 倒不是说夏国盛产棕榈油。 为了支援第三世界，加强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影响力。 夏国除了长年累月地对黑洲进行援建，与黑洲各国的商品结算方式更是非常灵活。 只要是物资，夏国都要。 棕榈油是黑洲主要资源之一。 也成了他们用来交换夏国工业品的结算方式之一。 轻工业部在燕京的几座食用油库，三分之一用来存放棕榈油。 至于说为什么一堆存着。 答案有些啼笑皆非。 不适合夏国人的饮食方式。 推向市场，根本没人买。 棕榈油的不饱和脂肪酸较少。 不论是用来炒菜还是煎菜，口感都不是一般的差。 至于油炸食物。 抱歉。 老百姓还没富裕到这个程度。 第24章 方便面试吃会 “卫国，你说今天请大伙吃庆功宴，饭菜呢？” “好家伙，你和红兵搞什么方便面，折腾得我们这帮人溜溜转，为了你们的事情，我嘴皮子都磨薄了，体重也掉了快十斤，今天不狠狠吃你一顿，我就不叫李黎明。” “都别吵了，卫国，你不会是请我们吃方便面吧？这玩意我们大伙都吃过，头几次吃还行，多吃几次，也就这么回事。” 七天后的晚上，一大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出现在食品厂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个空旷的厂房车间。 中间放着一张十几米长的长条桌子，两边摆着几十把椅子。 来自各个大院的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地调侃姜卫国。 为了他和吴红兵的事情，众人算是被折腾惨了。 轻工业部，一机部，四机部，铁道部，物资局…… 该联系的不该联系的，全都联系了一遍。 众人实在不理解。 为了香肠和方便面，二人至于这么折腾吗？ 不理解归不理解，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各个大院的子弟各显神通。 总算完成了吴红兵和姜卫国交代的事情。 “红霞，你猜对了，我今天确实邀请大家吃方便面。” “不过你们今天吃到的方便面，和以往吃的小日子方便面可不一样，我保证你们吃了以后赞不绝口，不信的话……” 说到这，姜卫国摘下手上的进口手表。 “如果有一个人说一般，这块手表，我就输给他。” 此话一出，马上来了兴趣。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 方便面绝对是闻所未闻的高级食品。 换成这些大院子弟。 不过就是一种稀罕物罢了。 算不上高级。 “好香啊！！！” 突然，坐在椅子上的一名胖子站了起来。 用力嗅了嗅脖子，胖子笃定道：“炖牛肉，绝对是红烧牛肉炖出来的味道！！！” “我说李黎明，你是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出来？” 有人调侃道。 胖子说道：“切，这算什么，也就是国家没有美食家这个职业，如果有，我一定是顶级美食家。” 说话间，几辆手推车被推了进来。 车上放着一个个食堂常见的大铁桶，里面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方林方哥，生产方便面和火腿肠的主意，就是方哥出的。” 来到近前，吴红兵开始向众人介绍起方林的身份。 众人象征性地站起来问好。 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没必要过分关注。 “这是方便面？” 自称美食家的李黎明走到手推车前，低头看着桶里的食物。 一桶红通通的面条。 拿起一旁的长条筷子，李黎明拨弄着里面的面。 发现一块牛肉都没有。 没有牛肉。 红烧牛肉的香气是从哪来的？ 方林笑着说道：“里面装的的确是方便面，不过是煮好的方便面，大家先尝尝煮面的味道，如果觉得不够，还可以泡着吃。” 想要融入更高一层的圈子，必然要用实力说话。 方林简单介绍了这款方便面的三种吃法，生吃，煮着吃，泡着吃。 汤里没有牛肉，却能散发出红烧牛肉的香气。 皆因使用了牛油和牛肉进行熬煮。 同时。 一周时间里，方林除了搞出酱包配方，又顺便将粉包研发出来。 借用燕京医学器械厂的部分设备，完成调味粉加工。 后世可有可无的脱水菜包。 放在现在，反而成为最难的工艺。 姜卫国，吴红兵，连带这些高干子弟找遍整个燕京，也找不到能够用来进行蔬菜脱水的设备。 至于更高一些的冻干设备。 更是想都不要想。 没办法，方林只能省去这个环节。 等到有机会参加广交会，想办法帮吴红兵弄两台冻干机。 “卧槽，这是酸菜面！！！” 方林介绍自己，李黎明又来到了另外一个铁桶前。 红烧，酸菜，香辣。 目前。 方林只研究出三种口味。 李黎明瞥见推车下面放着碗筷，二话不说自己动手。 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菜面，举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对此，众人露出善意的笑容。 光看李黎明的体重就能知道，这哥们除了吃，平生没别的爱好。 大家倒要看看。 自诩美食家的李黎明，接下来会给出什么评价。 仅仅十几秒。 一碗老坛酸菜面就被李黎明吃得丁点不剩。 随即，李黎明端着碗筷，开始品尝红烧牛肉味道的方便面。 吃完红烧牛肉，李黎明又向着香辣牛肉面发起进攻。 足足吃了数碗。 李黎明总算是停下了筷子。 “方林，面条的配方真是你提供的？” 李黎明满脸激动。 太他娘的好吃了！！！ 吴红兵率先说道：“李胖子，味道怎么样？” “好吃，好吃到……好吃到，反正就是好吃。” 见李黎明赞不绝口，众人又来了兴致。 不等招呼，纷纷过去端碗拿筷子。 “值得！这段时间的辛苦太值得！” “怪不得为了一包方便面，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果然是与众不同。” “明明只是一碗面条，为啥会这么好吃？” 现场这些年轻人不但是高干子弟，更是吃过见过的主。 真像某人说的，明明只是一碗。 却能让人产生欲罢不能的感觉。 吃了一碗还想吃。 三桶不同口味的方便面，顷刻间被众人吃得干干净净。 吴红兵走出食堂，安排人拿来面饼和暖瓶。 接下来，该换一种吃法了。 姜卫国看向笑而不语的方林。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成了。 能让这些人赞不绝口。 说明方便面大有可为，味道远在小日子方便面之上。 后续的火腿肠生产，盒面研究。 少不了这些人的帮助。 “红兵，我来你们厂上班怎么样，工资什么无所谓，只要天天有这种面吃就行。” 李黎明吃着刚刚泡好的方便面，出人意料地提出要来小集体上班。 “算了，我可养不起你。” 吴红兵调侃道：“美食家，给点意见吧，泡的方便面味道如何？” “相比于煮面，泡面的口感差了一点点，不过也还是很好吃。” 说罢，李黎明挠了挠头，不解道：“棕榈油这玩意炒菜不少吃，用来制作方便面，别说，味道真不错。”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没想到方便面用的竟然是棕榈油。 第25章 道德绑架 黑洲地区用来冲抵货款的棕榈油，绝大多数成了积压品。 反正燕京地区，就没人吃这种油。 口感差，烹制食物一点香味都没有。 和猪油，大豆油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棕榈油炒菜不行，用来油炸面饼，反而挺好吃的。” 李黎明继续点评道。 “这下子，物资部门和轻工部总算不用头疼，该怎么处理这些油了。” 一名年轻人边吃边说道：“方林，你可以啊，研究出的方便面不但口味多，口感也比小日子的更好吃。” “就冲这个，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旁边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说道：“方哥，那个火腿肠，你们什么时候能搞出来啊？” 听到火腿肠三个字，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方林。 “等到设备送过来，完成调试和改装，只要原料不出问题，大概一周就能生产出第一批成品。” 相比于方便面，火腿肠需要进行大量调配对比。 主要是肉和淀粉的比例。 缺乏足够的技术人员。 各种涉及技术的工作，只能由方林一个人来负责。 一场方便面试吃活动，不但帮助方林结交了大量更高一级的子弟。 更让方林认清楚一件事情。 崇洋媚外的风潮已经形成，小日子的商品成为高级货的代名词。 即便是这些干部子弟也不能免俗。 凡事都要拿小日子和国内产品作对比。 “方林，你等一下。” 隔天上班，刚刚走进厂区的方林被人叫住。 转头一瞧。 方林面无表情道：“有事吗？” “对不起。” 李秋月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 不停地向方林赔礼道歉。 经过一个多月的思想斗争，李秋月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希望方林能够原谅她。 自己年轻不懂事，加上母亲和弟弟灌输的各种不良思想，导致她思想出现严重滑坡，一次次地羞辱方林。 “李秋月，你怎么感觉你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跟我汇报思想工作。” 方林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说道：“以你的文化，竟然知道自我批评，思想滑坡这些词，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方林，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咱们复婚吧。” 李秋月可怜兮兮地说道：“离开你以后，我才知道，你以前对我有多好。” “求求你，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原谅我一回吧。” “我发誓，再也不对你呼来喝去，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闻言，方林不置可否地说道：“花了多少钱？” “什么花了多少钱？” 李秋月下意识说道。 “请你写这套词，花了多少钱。” “十块，不不不，我没有请人写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秋月神情慌乱。 方林也太鬼了。 竟然能看出这些说辞都是别人帮忙写的。 上次在俱乐部受辱以后，李秋月感觉孙良友并非良配。 或者说。 未必能让自己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 反倒是方林，不但认识高级干部子女。 看吴红兵对方林的态度，甚至有些讨好。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观察。 李秋月得知方林确实有组装三轮摩托的手艺。 终于明白。 为什么干部子女要巴结方林了。 有了这门手艺，不但吃穿不愁。 说不定还能谋个更好的前程。 “李秋月，知道丑字怎么写吗？” 方林冷笑道。 “我当然知道了，就是……你骂我！” 一门心思讨好方林，打算复婚的李秋月差点掉进沟里。 “我从来不骂人，能被我骂的都是人。” “既然知道丑字怎么写，那就更该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恶心。” 方林玩味道：“收起你的如意算盘，别再来惹我，不然，我保证你没一天好日子过。” “呜呜呜……方林，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眼见方林油盐不进，不吃自己这一条，李秋月计上心头。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认识高干子弟，又有一手组装摩托车的本事。 和孙良友比起来，还是方林更有前途一些。 “方林，你也太过分了！” “欺负自己媳妇，你算什么男人。” 此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大部分工人都在车间工作。 李秋月的嚎啕大哭，并未引起他人围观。 倒是将正在门卫室检查工作的保卫科科长董宁喊了出来。 “方林，马上向秋月道歉，不然我就要公事公办了。” “董科长，你别管了，我做错了事情，方林不待见我也是应该的。” 李秋月低头抹着眼泪。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哭哭啼啼表述着她和方林已经离婚了。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李秋月想要复婚。 遭遇方林的冷嘲热讽。 董宁先是一脸不可思议，随即说道：“秋月，你们是因为什么离的婚？” “就是拌了几句嘴，我不小心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李秋月嘤嘤啜泣，离婚主要原因一句不提。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吵架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夫妻之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方林，赶紧将你媳妇扶起来，一会让厂办给你出个手续，今天下午，就去复婚吧。” 董宁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教育方林不能小肚鸡肠。 当男人的要大度。 要懂得疼媳妇。 李秋月不懂事，说了几句重话。 方林就不能让着点媳妇，话赶话，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简直是糊涂。 “作为烈士子女，你的一举一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因为几句拌嘴话就和媳妇离婚，你简直是胡闹！” 见方林一动未动，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董宁顿感受到了蔑视，不高兴地说道：“方林，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把你媳妇扶起来，回去取户口本，下午去街道复婚。” “董科长，你就不打算听听我怎么说吗？” 方林冷笑道：“只听李秋月一面之词，就认为都是我的错。” “你们保卫科抓到犯罪分子，是不是连审都不审，人家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董宁勃然变色，怒斥道：“方林，你这是和领导说话的态度吗？烈士子女不是你的护身符，你要是继续任性妄为，别怪我处理你！” 第26章 扣帽子，可不是某个人的专利！ “董科长，今年是1979年，不是1969年，已经过了随意给人上纲上线的年代，婚姻法规定男女可以自愿结婚，更可以自愿离婚。” “法律规定的婚姻自由，我凭什么要向你汇报？” “就算要汇报，也该向厂里妇联汇报，什么时候保卫科不管内盗防贼，管起别人的婚姻来了？” 方林句句不留情。 董宁，农机厂数得上名的老混蛋。 官迷，大家长作风严重。 头些年起风。 老东西没少上蹿下跳欺负人。 不招惹方林，方林也懒得去理他。 跑到自己面前装打尾巴狼。 别人怕他，方林可不鸟他。 “你你你……你这是要造反啊！！！” 董宁气得吹胡子瞪眼。 凭借着早些年整人的赫赫威名，厂里谁见了他都要畏惧三分。 即便是厂长，都要对他客客气气。 仗着自己是特殊身份，方林竟然明着和自己干。 好小子，你特么有种！ “方林，你给我听好了，离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关乎全厂荣誉的大事情。” “你和李秋月都是厂里职工，纵然你们的婚姻关系落在街道，离婚之前，也该向厂里进行汇报。” “李秋月是个女同志，想不到这点也就算了，你一个组织预备成员，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给厂里露，知道这叫什么吗？玩小了说，忽视厂里和组织的存在。” “往大了讲，你这是属于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主义行为！是要受到批判，写进档案的！！！” 董宁张口就是一顶能够压死人的大帽子。 连组织都不放在眼里，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 “董科长，组织可没你这么闲，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如果你想组织人批斗我，我就在卡车班等着你。” 说罢，方林迈步就走。 董宁如果敢带人去卡车班。 方林保证他进得去，出不来。 狐假虎威这么多年，想要收拾董宁的职工和领导不止一个。 “不要！” 看到董宁将手放到腰上，李秋月吓得尖叫出声。 虽然进厂时间不久，李秋月对于董宁曾经的事迹，也是多有耳闻。 不但擅长给人扣帽子。 更是动不动就掏枪威胁人。 “董科长，谢谢您替我做主，求您高抬贵手，放方林一马吧。” “我在这里给您下跪了。” 李秋月说着便要弯腰。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方林因为几句气话和你离婚，无组织无纪律和我顶嘴，你都不是他老婆了，为了这种人，你竟然要下跪。” 董宁装模作样地将李秋月搀扶着，训斥方林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秋月要模样有模样，要好脾气有好脾气。 方林竟然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李秋月面带苦涩之情道：“董科长您说了，这些都是我自找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方林，就算离婚，他也是我男人。” 此话一出，董宁的大为感动。 同样是女人。 瞧瞧人家李秋月。 再看看自家的母老虎，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女人。 李秋月低声细语道：“说起来是我配不上方林，他是烈士子女，又是厂里的司机，俗话说方向盘一转，给我厂长都不换，工作好，背景更是根正苗红。” “我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我母亲他们家又在旧社会开过大烟馆，方林嫌弃我也是正常的。” 望着低声哽咽的李秋月，董宁大义凛然地说道：“你这个女同志，不要总是替方林说话。” “没错，你家的条件是不如方林，但这绝不是方林始乱终弃的理由！” “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 “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想和方林复婚？” 听到这话，李秋月连连点头。 用母亲的话说。 董宁属于典型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种人的性格极好把控。 只要满足他的掌权欲，就能将他当猴耍。 李秋月算是看明白了。 哪怕自己跪在方林面前将头磕烂，方林也不会回心转意。 除非。 有更高一层的人出面。 才有可能让方林复婚。 “你跟我走，今天不把方林收拾得服服帖帖，我就不配当这个领导。” 不容李秋月拒绝，董宁直奔卡车班。 之所以坚持要管这档子事，不但是为了抖官威，彰显自己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力。 其中。 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目的。 别的职工离婚，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都和董宁没关系。 唯独方林不行！ “你师傅呢？” 不多时，董宁带着李秋月找到卡车班。 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方林，找来谢云伟询问方林的去向。 谢云伟叼着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董科长，你也说了，方林是我师傅，不是我爹，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要不您再给我开一份工资，雇我给您当密探，专门盯着我师傅。” “哈哈哈……” 此话一出，卡车班的其他司机哄堂大笑。 “不需要了！” 董宁怒道：“谢云伟，你信不信我处分你。” “信，我怎么敢不信呢，您董科长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别说处理我一个小小的卡车班学徒，就连厂长都被您戴过尖顶帽，咱们厂，还有谁是您不敢收拾的？” “对，有一个人您不敢动，新来的副厂长。” “毕竟，人家是您的靠山。” 话音落下。 司机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 如果不是靠上了新来的副厂长，姓董的怎么敢继续嚣张。 不是被赶出农机厂，也一定会被人敲黑砖。 根据小道消息。 新来的副厂长挺有背景，过来锻炼一段时间。 接下来。 极有可能接替长期住院的老书记，成为农机厂的新书记。 也是因此，众人才不敢报复董宁。 不敢报复，不代表会给他任何好脸色。 “方林……” 就在这时，李秋月看到了上厕所回来的方林。 故意当着董宁的面，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方林，你跟我来！” 知道卡车班众人不待见自己，更知道这是方林的地盘。 真要闹起来，自己肯定会吃亏。 董宁呵斥方林和他去农机厂办大楼。 敢不去，后果自负。 见状，方林摆手拦住谢云伟。 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既然董宁非要给李秋月当枪使，方林不介意陪二人玩玩。 扣帽子，可不是某个人的专利！ 第27章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早晚要遭报应 厂办一楼大厅。 董宁正要带人上去，发现方林突然停下脚步。 “方林，现在知道怕了？进了保卫科，性质可就要变了。” 以为方林想要认怂，董宁洋洋得意地数落方林狗胆包天。 厂领导要求方林和李秋月复婚，都是为了他们好。 方林不但不领情，反而屡次三番和领导顶嘴。 现在才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方林，想要让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不可以，主要还是看你的态度。” “首先，先和李秋月把婚复了，然后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检讨必须深刻，从灵魂深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还要写一份保证书不再提离婚的事情，更要老老实实地工作，本本分分地做人。” 董宁一脸严肃。 俨然将方林当成了犯罪分子对待。 李秋月强忍着激动。 方林，你不是硬气吗？ 现在还不是怂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个婚，非复不可！ 一想到方林的手艺可以变成花花绿绿的钞票，各种各样的票券。 李秋月得意得满脸红晕。 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厂办工作人员，方林突然大声说道：“董科长，你是厂里的重要领导，更是父亲和丈夫，你这么逼我，不觉得内心有愧吗？” “哼！冥顽不灵！” 董宁没想到方林还敢顶嘴，训斥道：“方林，是不是真要背上处分，才肯老实，如果……” 方林用更大的声音喊道：“董科长，你别欺人太甚！我都已经和李秋月离婚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要是再逼我，别怪我和你们鱼死网破。” 顷刻间，无数道目光看向这里。 离婚，欺人太甚，于心有愧…… 一连串的词汇汇聚到一起，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不由得浮想联翩。 “方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鱼死网破。” 董宁注意力全都在方林身上，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异常目光。 咄咄逼人地凝视方林。 心里想着该怎么收拾这个小混蛋。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两个人，早晚要遭报应。” 丢下这句话，方林一脸悲愤地走出办公楼。 “这……这是什么情况？” “董科长和李秋月，难道……” “嘘！” 一名吃瓜群众急忙握住同伴的嘴，拉着他快步往外走。 出去的人多，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人更多。 一楼通向二楼的拐角处站满了人，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看向李秋月和董宁。 方林年轻，嗓门自然也很洪亮。 刚才的几句话，全楼的人都听见了。 李秋月汗如雨下，魂不附体。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我和李秋月不是那种关系！” 董宁慌慌张张地解释。 自己拉方林过来，为了做他的思想工作，说服方林和李秋月复婚。 “董科长，我们什么都没想。” “对对对，您这么正派的人，怎么会搞那种事情，不能够。” “李秋月同志，你和方林是什么时候离的婚，又是因为什么离婚啊？” “也是奇怪了，方林顶顶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媳妇离婚呢？” 不知是谁，提到了方林在农机厂里的好名声。 身为卡车司机，方林不但没有任何银饭碗的架子，反而经常主动给厂里职工帮忙。 婚丧嫁娶，买白菜拉蜂窝煤，打声招呼方林就到。 按理说这么好的人。 不可能发这么大的火。 除非…… 李秋月慌慌张张地摆手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和董科长发生……” 后面的话，全部被李秋月咽了回去。 越解释越乱。 李秋月又气又急，这副表情落到他人眼里。 怎么看，都像是羞愧难当。 下一秒，李秋月拔腿就跑。 “李秋月，你站住，你跑了，我就解释不清楚了！！！” 董宁立刻去追。 这事要是解释不清楚，分分钟就能传遍全厂。 一旦传入自己母老虎耳朵里，非得和董宁拼命不可！ 半小时后，全厂传遍了小半个农机厂。 就连卡车班都收到了信。 “小方，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傅，就给我说句实话，你和李秋月离婚，是不是因为董宁的关系！” 卡车班办公室，队长老李单独将方林叫了进来。 关上办公室的门，要求方林详细说明二人离婚的原因。 如果真的和董宁有关。 拼着被副厂长记恨。 老李也要带着全班司机，打断董宁和李秋月的狗腿。 妈的。 破坏他人婚姻，董宁真当农机厂里没爷们了。 “师傅，您消消气，这件事情我能处理。” 方林拿起地上暖瓶，给老李的茶杯里蓄满水。 想要收拾董宁和李秋月，方林起码有一百种手段。 扣帽子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 话到嘴里留半句。 后面的内容让别人自己去猜，去脑补。 三人成虎这个道理，永不过时。 “你这个孩子，和你父亲一样倔。” 老李叹气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你不想让插手，那你就自己处理吧。” “记住，如果董宁不给你一个交代，马上告诉我。” “老子不然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不配当这个队长！” 工人老大哥不擅长耍嘴皮子。 遇到不公平，违反道德的事情。 老李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进行解决。 至于说会不会遭到报复。 老李根本不怕。 一旦卡车班集体趴窝，厂里的商品可就要跟着趴窝了。 退一万步讲。 什么叫方向盘一转，给个厂长都不换？ 短短两句话，足够说明卡车司机的重要性。 “老董，你可真行啊！人老心不老，竟然和方林的老婆搅在一起！！！” “干出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保你？” “如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不处理你，我拿什么平息厂里的流言蜚语。” 副厂长办公室。 农机厂副厂长罗文刚，正用一副恨其不争的语气，训斥董宁越老越糊涂。 有儿有女，有家有业。 非要去招惹李秋月。 私下占点便宜也就算了。 现在好了。 逼得人家方林怒而离婚，并且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罗厂长，我向伟人发誓，我和李秋月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有一个字谎话，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全家老小一块被雷劈死。” 此刻，董宁欲哭无泪。 打了一辈子鹰，竟然被小家雀啄了眼睛。 第28章 抛开事实不谈，董科长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董宁是万万没想到。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这么快。 就在他到处寻找李秋月，试图让李秋月给自己作证，解释二人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副厂长派出来的人，首先找到了董宁。 将董宁叫到办公室，罗文刚不问青红皂白，对着董宁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警告你，如果你敢骗我，我能保你，也能让你滚出农机厂。” 见董宁发下的毒誓一个比一个狠，罗文刚扶了扶脸上的眼镜。 对于董宁这个人，罗文刚还是有些了解的。 典型的小人一个。 但也正是因此，罗文刚才会重用董宁。 越是小人，越知道什么叫大树底下好乘凉。 更知道跟谁走，能让他获得最大的好处。 有关罗文刚过来锻炼，即将接替老书记的小道消息，其实也不算是流言蜚语。 上面确实是这么安排的。 前提是，要得到厂里工人和干部的一致拥戴。 老书记常年在医院养病，厂长又去外地学习，几个月都未必能回来。 罗文刚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大肆收买人心。 为自己接班铺平群众基础。 为此，罗文刚再三警告手底下的心腹。 这段时间千万别惹是生非，更别给自己捅娄子。 如果有人惹出麻烦，别指望罗文刚帮忙善后。 谁拉的屎谁擦！ “要不是您，我早就没办法在这里立足了，您的恩情我都来不及报答，怎么敢骗您呢，我真的是被人坑了，方林这个人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 三言两句，董宁讲了一遍事情原委。 “董宁啊董宁，你也几十岁了，竟然连这种鸡毛倒灶的事情都要管，我看方林说得没错，你管得太宽了。” 罗文刚鼻子差点没气歪。 活该被方林坑。 人家离不离婚，和你董宁有什么关系。 董宁委屈地说道：“罗厂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工厂，为了您啊。” “少特么往我身上扯，方林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罗文刚不快道。 “您别生气，我真的是为您着想，方林离婚这段时间，正好是您主持全面工作的时间，方林的父母都是烈士，一旦有心人从中作梗，在方林离婚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上级肯定会质疑您的工作能力。” “普通人离婚没什么，方林的身份不一样，受到的关注程度自然也不一样。” 罗文刚倒吸一口凉气。 还别说。 不是没这种可能。 方林父母为保护国家财产而死。 不但是国家烈士，更是农机厂的光荣。 上级领导来农机厂视察。 肯定会过问厂里的光荣事迹，杰出栋梁。 介绍他们，势必要引出方林。 一旦得知方林离异，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能和烈士子女离婚，这是什么女人？ 厂领导都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不做调解工作？ 六七十年代离婚，本就是极为扎眼的事情。 烈士子女离婚。 简直能晃瞎眼。 连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都办不到。 上级怎么放心安排罗文刚当农机厂一把手。 偷瞧了一眼罗文刚的凝重表情，董宁大着胆子说道：“罗厂长，我真的是一心为您着想，可恨方林这条疯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您看这件事……” “开厂务会，尽快澄清这件事情，时间拖得越久，事情传得越邪乎。” 罗文刚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 也许到了明天。 董宁和李秋月，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都知道董宁是自己的心腹。 他的名声臭了，罗文刚也脱不了干系。 一个小时后，一场临时厂务会在这里召开。 各车间主任，副主任，各部门科长，副科长，妇联，后勤…… 总而言之。 在家的农机厂领导，全都被叫来开会。 除了厂领导。 另外两名当事人，李秋月和方林也将参加这次会议。 与会人员顺序上，罗文刚玩了个小手段。 会议开始后半小时，再将方林叫来。 这之前。 由李秋月和董宁，各自澄清方林的污蔑。 一旦将三人同时摆在一个场合，天知道方林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明白罗文刚的良苦用心，董宁唾沫横飞地讲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担心方林离婚影响到厂里的荣誉，董宁苦口婆心劝说二人复婚。 方林不识抬举，反咬一口。 这才引出这么的风波。 李秋月只顾流眼泪，时不时点头附和。 一直到现在，李秋月都不敢相信，方林会把事情搞得这么高。 惊动全厂不算。 厂领导甚至为此专门开了厂务会。 “董科长，你还真要给我开批斗会啊。” 过了一会，方林推门走进办公室。 看着一屋子厂领导，方林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戏谑。 可以可以。 罗文刚也算是对得起董宁。 “方林，你不要危言耸听，这个不是批斗会，这是问题说明会。” 罗文刚表情很不好看。 难怪能让董文吃哑巴亏。 这个方林，确实有些手段。 上级部门三令五申，不许搞所谓的批斗会。 更不许私设公堂。 方林淡笑道：“呦，批斗会改名了，问题说明会，罗副厂长准备怎么批判我？” “方林，你没完了是吧！” 董宁怒冲冲地说道：“要不是你胡说八道，往我和李秋月身上泼脏水，厂里的领导根本不会把宝贵的时间，用在你这种人身上。” “你一个人惹出的事情，要让一群人跟着给你善后，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方林不急不躁地说道：“董科长，你说我往你身上泼脏水，请问，我的话里哪一句是脏水？” “我是不是和李秋月离婚了，你又是不是咄咄逼人？” “让你以父亲和丈夫的角度，替我考虑考虑，又有什么不对的？” “我……” 董宁马上便要反驳。 可是划到嘴边，貌似无可辩驳。 仔细回忆。 方林从未说过，董宁和李秋月有染。 说出的各种内容，只是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并没有具体针对二人的语句。 “坏了！” 罗文刚心头一惊。 厂领导看向董宁的眼神明显不对。 方林冷冷一笑道：“罗副厂长，各位厂领导，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董科长口口声声说我给他泼脏水，说我诬陷他的人格。” “如果他没做错事，何必急着澄清？” “我是工人，他是领导，我会拿自己的前途和名誉，去诬陷一名领导吗？” “抛开各种事实不谈，董科长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吧？” 第29章 悍妇殴恶女，会议室大乱斗 董宁仿佛见了鬼一样。 一个人，怎么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 抛开事实不谈，那他么还谈什么？ 李秋月一脸蒙圈。 感觉方林说的话非常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方林说得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诬陷领导可不是小事。” “嗯，如果老董没问题，刚才为什么不驳斥方林呢？方林没进来之前，老董说得挺利落啊。” “有没有可能是面对正主，做贼心虚？” “这个……有可能吧。” 厂领导们交头接耳。 相比于董宁气急败坏的解释，方林始终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从态度上看。 方林的话更具可信度。 董宁的媳妇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李秋月年轻，漂亮，会打扮。 厂里的小年轻，经常戏称李秋月是厂花。 男人嘛，喜新厌旧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特么和你拼了！！！” 尽管厂领导们的声音很小，依旧有不少内容传入董宁耳中。 再不做点什么，等于是黄泥黏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只见董宁挥拳就要打。 “哗啦啦！！！”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茶杯被人摔在地上。 顷刻间，会议室归于宁静。 董宁挥出去的拳头停在半空，距离方林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董宁同志，你这是要干嘛！” “这里是厂办会议室，不是散打擂台。” “纵然你想和方林同志开个玩笑，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罗文刚庆幸自己阻拦得及时。 晚上一两秒。 董宁的拳头打到方林身上，事情将彻底不受控制。 用拳头教训方林，这不是明摆着授人以柄吗！ 愚不可及！ 方林故作惶恐地说道：“董科长，你是要杀人灭口。” “噗！” 董宁差点气死。 罗文刚打着圆场说道：“方林，你也别是危言耸听，董科长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要杀你。” “罗副厂长，天底下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都说有理走遍天下，董科长先是对我喊打喊杀，紧接着又要用拳头教训我，这不是要灭口，又是什么？” 方林一边说，一边看向李秋月。 “李秋月同志，你也说两句吧。” “说说我们为什么会离婚，董科长这位保卫科科长，又为什么这么关系你我离婚的事情，厂里离婚的职工，好像不止我们一对，也没听说他去关心别人。” 方林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轻描淡写地让李秋月回答一下。 心中有鬼的李秋月不敢和方林的眼睛对视。 她怎么可能知道，董宁为什么关心二人离婚的事情。 只知道利用董宁的这份关心。 强迫方林和自己复婚。 方林又看向罗文刚，问道：“罗副厂长，这不是问题说明会吗？既然要说明问题，总不能我一个人说吧，董科长话没说上两句，就要对我动拳头，李秋月更是一个字都不说。” “您这会开的，呵呵呵，真有意思。” “方林，你也别太尖酸，不管怎么说，董科长是领导，更是长辈，尊敬领导总没错吧，李秋月毕竟和你夫妻一场，没必要弄得这么难堪。” “今天叫你过来要是问问你，李秋月和董科长之间，有没有工作之外的事情。” 罗文刚表情复杂，说不出的心累。 “这就要问他们了。” 方林耸耸肩膀道：“我和李秋月尚未离婚，她就已经搬出去住了。” “是你让我走的。” 李秋月赶忙辩解。 “腿长在你身上，你不想走，用刀逼着你，你恐怕都不会走。” “还有，办理离婚手续那天，你打扮得跟着仙女似的，怎么看不像是被丈夫赶出门，悲愤欲绝的样子。” 方林和李秋月之间几句简短的对话，又一次让厂领导们浮想联翩。 还没离婚，就搬出去住了。 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更别说离婚当天，李秋月打扮得漂漂亮亮。 这是庆祝恢复单身？ 离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浓妆艳抹是什么意思？ 李秋月急得满头大汗。 纵然有无数的小心思，此刻也都用不出来。 唯恐方林还有更狠的手段等着他。 “咣当！！！” 下一刻，会议室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一名膀大腰圆，比爷们还要爷们的中年妇女，张牙舞爪地冲了进来。 “！！！” 看到自己媳妇来了，董宁岂能不知要遭殃。 习惯性地准备翻窗逃跑。 “别跳，这里是四楼！” 罗文刚大喊道。 “小贱人，敢勾引老娘的男人，老娘非得打烂你这张妖精脸不可！！！” 说罢，董宁媳妇伸手去抓李秋月的头发。 另外一只手打向李秋月的脸颊。 “嗷！” 狠狠挨了一巴掌，李秋月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 “你这头大肥猪，姑奶奶和你拼了！！！” 董宁媳妇是个悍妇，李秋月同样不是善男信女。 胡子串子出身的李秋月不但会骂街，也会打架。 低头伸手，锋利抓挠董宁媳妇的脸。 一个孔武有力，一个指甲锋利。 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会议室乱成一锅。 女人打架，男人们想拉都不敢硬拉。 唯恐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参加会议的妇联主任倒是个女人。 可惜已经六十多岁。 不但拉不动。 还被董宁媳妇硕大的身躯撞了个趔趄。 骨头差点摔散架。 方林顺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起不知是谁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随即拉过一把椅子，放在身后坐了下来。 跷起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悍妇斗恶女。 “快去喊几个车间女工进来，找那些劲大的！！！” 二女越打越凶，多个领导被殃及池鱼。 罗文刚的眼镜被撞飞。 左眼被董宁媳妇的胳膊肘怼了乌眼青。 现场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眼角余光瞥见隔岸观虎斗的方林，罗文刚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混蛋倒是自在。 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罗副厂长，卧槽！！！” 就在这时，厂里的通讯员小张急急忙忙跑到会议室。 “又怎么了？” 罗文刚恼怒道。 六个字，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自己。 小张急忙说道：“我刚接到上级通知，一机部领导过来视察的时间定了，就在这两天。” 罗文刚只感觉天旋地转。 多名领导因为拉架，不是被挠花脸，就是挨了好几拳。 这副鬼样子被一机部领导看见。 自己该怎么解释？ 第30章 川口机械会社考察团 三天后，燕京农机厂张灯结彩。 厂区内外张贴着大量欢迎领导视察，欢迎外商访问的标语和口号。 今天对厂里来说，绝对是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大日子。 除了会有一机部领导过来视察。 一家来自小樱花的企业代表，也会跟着一块莅临考察。 上面提前传下风声。 一旦小樱花企业代表感觉满意，燕京农机厂不但能够顺利转型，还将得到来自一机部的大量生产任务。 只有生产任务不断，上面的财政资金拨付就不会停。 前几天接到准确时间，罗文刚马上命令全厂大扫除。 但凡是喘气的人，却都要动起来打扫卫生。 哪怕是厕所，也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一点灰尘都不能有。 听说小樱花那边的人，十分重视环境卫生。 卫生搞不好，天大的生意都有可能泡汤。 “妈了个蛋的！小樱花又不是罗副厂长亲爹，至于这么谄媚吗？” 卡车班仓库房顶。 谢云伟一边陪着方林抽烟，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特娘的，这叫什么事。 人家小樱花过来看的是厂里的综合实力，又不是过来检查卫生。 罗文刚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两天的生产任务全都停了，一门心思搞卫生。 方林弹了弹烟灰，说道：“这才哪到哪，等着瞧吧，以后稀罕事会等多。” “啥意思？” 谢云伟不解道。 “意思就是，有人真的要把小樱花当爹了。” 说罢，方林丢下烟头。 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顶。 厂区大门外，几辆进口小汽车鱼贯而入。 副厂长罗文刚带领接待人员热烈鼓掌。 欢迎一机部李副部长，小樱花企业代表川口五郎等一行人的到来。 望着眼前盛大的欢迎场面，年逾六十的川口五郎，面带笑容地微微点头。 “呦西，部长先生，这家工厂不愧是你们夏国的重点国有企业，精神面貌非常优秀，很有精神！” 听到川口五郎操着一口略带方言的夏国话，罗文刚等人愣了一下。 紧接着，罗文刚满脸堆笑地说道：“川口先生过誉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真没想到，您的夏国话说得这么好，以前已经来过我们夏国吧？” 李副部长眉头一皱。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罗文刚。 “用你们夏国人的话说，往事不堪回首，当年我年轻气盛做了一些糊涂事，不提也罢。” 川口五郎笑着摆摆手，提出去车间参观。 本次。 身为会长的川口五郎，将代表川口工业株式会社，全面考察燕京农机厂的生产能力。 随后和一机部展开关于摩托车发动机的专利共享项目。 通过专利技术，为川口会社代加工部分发动机零配件。 参观车间，自然成为主要的参观环节。 李副部长点点头，示意罗文刚带路。 今天一过来，李副部长就觉得奇怪。 几名主要厂领导脸上，全都带着伤。 由于有外商在场，李副部长也不好多问。 “老刘，赶紧去准备一下，告诉工人们好好表现，农机厂能不能得到小樱花的摩托车发动机技术，从农机企业变成摩托车配件加工企业，都在这一次了。” 罗文刚一边带路，一边吩咐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刘保国先走一步。 一定不能让外商看到不好的东西。 不多时。 众人来到了厂里的一处生产车间。 车间窗明几净，地面干净得都快反光了。 川口五郎看向身边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冷冷一笑。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川口五郎和李副部长先后参观了多处生产车间。 川口五郎倒是客气，一直夸农机厂生产环境好。 工人们朝气蓬勃，充满干劲。 反倒是跟着川口五郎的几名随从人员，始终绷着脸。 来到最后一处生产车间，中年男人用半生不熟的夏国话说道：“会长阁下，这里是我见过最糟糕的生产企业，他们的机械加工和制造技术，连我们三十年前的水平都达不到。” “和他们合作，简直是在开玩笑！！！” 顷刻间，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 谁都没想到，小樱花会用这种语气评价燕京农机厂。 川口五郎不高兴地训斥道：“田中君，你太过分了！夏国和我们的朋友，纵然他们的企业有一些问题，你也不该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立刻向诸位先生道歉。” “嗨。” 名叫田中的中年男人转身向几人鞠躬道歉。 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李副部长面无表情道：“田中先生，燕京农机厂是我们一机部的重点企业，具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曾经为我国的农业机械事业，做出过无数的贡献。” “即便和你们小樱花企业存在一些技术差距，你不会有三十年这么久吧。” 田中说道：“部长先生请见谅，我是会社技术总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源于我的专业判断。” “不管这家企业成立三十年，还是一百年，不行就是不行。” “很抱歉，你们设备太落后了，纵然会社将发动机技术共享给你们，你们也生产不出符合标准的摩托车发动机配件。” “最后，只会砸了我们川口机械会社的招牌。” 说罢，田中一脸嫌弃地指向远处的几台各类型机床。 讽刺这些机床应该待在博物馆。 而不是生产企业。 一句句评语，听得众人心里不是滋味。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夏国的机床水平和发动机技术，确实和小樱花存在着大量的差距。 而且不是几年就能赶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 国家会在七十年代初，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十亿美元，大量向发达国家采购设备，引进先进技术。 事情是这个事情。 当面被小樱花技术专家批评得一无是处，谁的脸上都挂不住。 刘保国虚心问道：“田中专家，如果我们厂进行设备升级，你觉得有能力承接你们的订单吗？” “如果对现有设备进行全面升级，或许还有机会，只不过对于你们夏国的技术眼光，我个人不是十分放心，除非，你们引入我们会社的设备。” 刘保国继续说道：“那么需要多少钱呢？” “总体算下来，大概一千万美元吧。” 田中傲慢道。 第31章 少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 听到一千万美元这个数字，就连一机部李副部长都被吓了一跳。 一千万，还是美元！ 一机部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钱。 去年。 夏国所有外汇加在一起，也才十亿多一点。 用1%的外汇储备，升级现有的生产线。 还必须购买川口会社的产品。 怎么看，都有点强人所难。 “诸位，田中君是我们会社的头号技术专家，专家嘛，总是有些怪癖，说话不懂转圜，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虽然田中君的话有些刺耳，但是……唉，贵企业的技术，真的达不到合作的标准。” “部长先生，我看其他的企业，也不用再看了。” “这家由你们一机部直属的企业，能力都只是这样，其他企业恐怕。” 川口五郎停下了后面的话。 “除了要对生产设备进行升级，你们工人，也要经过重新培训。” 这时。 田中又对工人进行点评。 认为夏国的技术工人，缺乏对先进技术的了解和掌握。 哪怕夏国完成了产线改造，工人技术不达标，同样一无是处。 因此。 农机厂还需要单独拿出一笔钱，用来聘请川口会社的工程师，进厂进行指导培训。 什么时候小樱花工程师点头，这些工人才能触碰设备。 “你们……” 刘保国火冒三丈，这帮小鬼子是来谈合作，还是来当祖宗的！ 购买他们的指定设备，勉强算是为配套生产考虑。 那么将开工时间，掌握到自己手里。 这不是等于变相控制农机厂。 小樱花专家不点头，厂里买了设备也不能用。 培训一天是培训，培训一年也是培训。 并且培训不是免费，是要花真金白银的。 夏国要是有这么多钱，何至于到处想办法换汇。 “刘保国同志，请你冷静一下。” 李副部长打断正要发怒的刘保国，深吸一口气，说道：“川口先生，田中先生，时间马上就要到中午了，食堂方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几位请先去用餐，有什么问题，我们下午会议上再讨论吧。” 说完，李副部长让罗文刚安排人，带领这些小樱花去食堂吃饭。 “李副部长，他们欺人太甚！” “依我看，田中和川口分明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逼着我们购买他们的设备，给他们当傀儡企业。” “谁让咱们的技术，确实不如小樱花，但凡有一点核心技术，他们也不敢这么张狂。” “部长，部里能拿出这笔钱吗？” 安排川口五郎一行人去食堂吃饭，李副部长却没有走，显然是要给大家伙开现场办公会。 刘保国第一个开炮，认为川口公司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 设备有问题，众人心虚接受。 指定农机厂购买川口公司的设备，未免有些太霸道了。 “都别吵了！上级领导自由决断，轮得到你们吵吵闹闹。” 罗文刚看向一言不发的李副部长，说道：“部长，小樱花说的话，的确不好听，可咱们就是不如他们啊，这些年来，小日子的摩托车和汽车在国外卖得风生水起。” “不但掌握了大量机动车发动机的核心技术，听说就连星条国的汽车企业，都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节节败退。” “小樱花的摩托车更是全球销量第一的存在，咱们技不如人，只能低头认怂。” “罗副厂长，按你这么说，不论小樱花提出什么过分条件，我们都要照单全收了？” 刘保国不满道。 “不照单全收，难道你有办法让他们回心转意？” 罗文刚没好气地说道：“我的同志哥，现在不是以前了，不要总抱着刻板偏见过日子，国家都是小樱花建交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你老家在东北，被小樱花害得最惨，你恨他们入骨，这些我们都知道。” “但是作为厂里的领导，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凡事还要以大局为重。” “个人的情绪和国家发展利益比起来，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刘保国气得脸红脖子粗。 自己确实恨小鬼子。 没有他们，爹娘就不会死。 没有这帮畜生，刘保国更不会几岁就出门要饭。 但公是公，私是私。 刘保国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夹带个人恩怨。 看到厂里领导意见出现严重分歧，李副部长说道：“同志们，你们都是厂里的骨干，更是经历过一穷二白年代的见证者。” “落后就要挨打，这点我不说，你们心里也明白。” “接下来，部里会想尽办法协调川口会社。” “你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不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放弃独立自主，自力更生。” “能够得到他们的发动机技术，得到代工订单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小樱花提出的要求依旧苛刻，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记住一句话，少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 作为一名夏国人，李副部长和大伙的心情一样愤慨。 但是身为一机部副部长，李副部长又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情绪。 众人稀稀拉拉地跟着李副部长前往食堂陪外商吃饭。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刘保国，不觉得还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 人家摆明态度欺负你。 继续往下谈，无非是自取其辱。 无非是价格往下降一降。 可就算再降，也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刘厂长，刘厂长。” 谢云伟远远地看向自己。 打了声招呼，刘保国来到谢云伟跟前，说道：“有事吗？” “我师傅他丈母娘，是，前任丈母娘来了。” 谢云伟急匆匆地说道：“那个老妖婆在职工医院大吵大闹，骂得那叫一个难听，我劝不住我师傅，他已经过去了。” “万一打起来，恐怕……” “你怎么不早说！” 刘保国脸色一变。 李秋月的母亲张红霞是旧社会过来女人，出身于三教九流之家。 骂街耍无赖。 身上全是滚刀肉。 一旦耍起泼，什么恶毒的话都敢往外说。 今天又是这么个日子。 老太婆真特么会挑时间。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张红霞是个不要脸的滚刀肉，方林可还在厂里待呢。 第32章 老妖婆大闹厂医院 方林父母牺牲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求直属领导刘保国帮忙照顾方林。 方林返城的头一天，刘保国就收了他当干儿子。 架不住方林的苦求，想办法给李秋月弄了一个招工名额，安排她去厂医院当护士 对于二人的婚事，刘保国一百个不愿意。 李秋月不像个好女儿，她妈张红霞更不是玩意。 没办法，婚事是方林自己选的。 刘保国再不愿意。 木已成舟又能怎么没办法。 昨天出差回来。 得知方林和李秋月离婚，刘保国心情着实不错。 唯一的一点不满。 是方林不该得罪董宁。 董宁是个小人，上头的罗文刚同样不是好东西。 凭空离了两个敌人，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方林你这个小畜生！瞧你把我女儿欺负成什么样了，有点能耐就翻脸不认人，我们的母女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那个时候，你啥也不是，就是个下乡知青，多少人找我说媒，死丫头偏偏认准你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嫁给你这么久，刚过几天好日子，你就开始当起了负心汉，握着方向盘，勾搭着小妖精，呜呜呜，老天爷，你真的瞎了眼。” 职工医院病房，张红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任谁劝都劝不住。 病床上，李秋月跟着痛哭流涕。 一次次地替方林说好话。 话里话外透露着，离婚是方林主动提的。 自己一时气愤，不经大脑就答应了。 董宁不过是为自己说了几句公道话。 方林可能出于嫉妒，竟然给董宁和自己扣了那顶帽子。 李秋月哽咽道：“方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男人说话了，求求你，别再为难我妈了。” “我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发誓以后一定改。” 病房里除了方林，李秋月，张红霞。 还有一大堆医生护士。 “小方，快把你丈母娘拉起来，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时候，我和我家那个，不也是三天两头打仗，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也没说要离婚啊。” 护士长曹凤娟推了推方林，怒其不争地道：“抖抖威风就得了，别一直摆着架子，小月脾气确实有点不好，可是再不好，也和你在一个被窝睡了这么久。” “你可能不知道，为了自证清白，小月进医院的头一晚上，差点上吊自杀。” 此话一出，其他的护士医生纷纷开口作证。 娇小玲珑的李秋月，怎么可能是董宁媳妇的对头。 没几分钟。 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直接被抬到职工医院抢救。 万幸。 李秋月很快就醒了。 由于是被打出脑震荡，厂里医生开了留院观察一周的条子。 当天晚上，病房里传来哭泣声。 巡房护士开门一看。 差点吓尿了裤子。 李秋月竟然将床单撕成条，系在屋顶准备上吊。 “要不是晓霞发现得及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 一场自杀，证明了李秋月的清白。 也让众人生出了无限的同情。 看着眼前闹剧一般的场面，方林语气古怪道：“曹护士长，是不是连你也要欺负我？” “……” 曹凤娟一脸呆滞，脱口而出道：“方林，你把话说明白，谁欺负你？我这是在调解你们家庭矛盾，怎么能叫欺负你呢？” 方林反问道：“既然是调解矛盾，为什么不向受害者说话，反而一直站在坏人这边。” “你听听，地上这么个东西，嘴里有一句人话吗？” “骂我是畜生，难道不是在说，我爸妈也是畜生。” “辱骂烈士，这是什么罪过？曹护士长，你可是职工医院小组成员之一，帮着坏人撑腰，还敢说没有欺负人？” “我……” 曹凤娟身子一抖。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 “老不死的，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没净化的干净类人生物。” “再敢污言秽语，信不信我得掰掉你的牙。” 方林脸色一沉，火力全开，狂喷张红霞一家人。 张红霞，李秋月，连带她那个败类弟弟，方林一个都没放过。 过来劝架的医生，护士，李家母女，全都被骂懵了。 刚刚。 张红霞骂方林的话，被方林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方林占据道德制高点。 没人敢多嘴劝说。 万一被方林扣上羞辱烈士，欺负烈士子女的帽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方林不解气地呵斥道：“李秋月，如果你叫个人，还有一丁点人的羞耻心，就该从厂里滚出去，几次三番过来纠缠我，真当我不敢收拾你吗？” “方林！！！你这个狗杂……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外面有了野女人，就不要自己的结发妻子，我就算不是你的丈母娘，也是你的长辈吧？” “一点大小尊卑都没有，你们厂领导就是这么教你和老人说话的？” 张红霞娘家是开大烟馆的恶霸，从小混迹于各类烟鬼之间，什么场面没见过。 绝口不提方林的父母。 改为攻击农机厂没教好方林。 这一回，方林总没办法反驳自己了吧。 得知女儿的事情以后，张红霞苦思冥想三天。 终于想到了要挟方林复婚的主意。 将方林打成负心汉，将女儿摆在苦主的地位。 引来全厂人的同情。 利用工厂领导爱面子，厂里职工爱传闲话这一点，倒逼方林妥协。 只要重新赖上方林，这辈子他都别想跑！ 张红霞唱红脸，李秋月唱白脸。 尽可能将自己塑造成一名可怜人。 活了几十年，张红霞太知道人心的弱点。 同情小人物。 不论这个人是不是罪大恶极。 一旦和某个厉害的角色发生冲突。 旁人定然会将过错归结于这个人身上。 方林混得不错，又是个男人。 男人和女人离婚，过错一定在男人身上。 “妈，您别为我的事情伤心了，是我错得不好，才让方林讨厌我，才会给其他女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妈，你走吧。” 李秋月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这一看，医护人员吓得脸色白了。 李秋月不会是又打算上吊吧？ 真要死在这里，职工医院所有医护人员，都要跟着吃瓜落。 第33章 脚踩道德天尊，拳打泼妇妖婆 “师傅，刘副厂长来了。” 楼梯位置，忽然传来谢云伟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楼梯口。 只见刘保国气喘吁吁地往上跑，大声喊道：“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嗷！！！” 不喊还好。 刘保国的话刚刚说完，病房里传来杀猪宰羊一般的惨叫声。 众人全身一瞧，身上的血都凉了！ 坐在地上大吵大闹的张红霞，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地上。 脑袋上全都是血。 显然。 脑袋和水泥地发生了剧烈碰撞。 李秋月目光惊恐地看向方林。 不敢相信自己前一秒看到了的一幕。 众人转头的一刹那。 方林双手用力，将张红霞的脑袋往地上按压。 只听得“砰”的一下，脑袋上面全是血。 方林和没事人似的，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 “张红霞，少拿以头抢地这一套吓唬我，你就算将自己磕死，我也不会和你女儿复婚。” “听到厂领导来了，搞出这套要死要活的把戏，你特么吓唬谁啊！” 李秋月大脑一片空白。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明明是方林伸手按压，才让张红霞脑袋撞到水泥地。 当着众人的面倒打一耙。 这……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方林吗？ “嘶！” 曹凤娟倒吸一口凉气。 这尼玛就不怕把老太太磕死。 “年纪不小，动作倒是挺快，想拉你都拉不住。” 方林的下一句话，再次让众人无语。 合理，太合理了。 得到刘副厂长来了，张红霞故意演苦肉计。 方林伸手去拉没拉住。 合理解释了他的手，为什么会从张红霞头上收回去。 “卧槽！” 冲进人群，刘保国傻眼了。 身后的谢云伟也跟着一块愣住。 师傅啊师傅，你这要弄死张红霞啊。 老妖婆满头鲜血，整个一血葫芦。 “都别愣着，快抢救！” 刘保国大喊道。 听到命令，医院人员七手八脚过去查看情况。 翻眼皮，找纱布，红药水。 “方林，我和你拼了！” 张红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撞翻了四周的医护人员。 顶着一脑袋血，张牙舞爪冲向方林。 看到张红霞手指甲里的黑色淤泥，没人敢上前拉架。 唯恐被抓伤感染。 刘保国吓了一跳。 简直就是一头受了伤大黑熊。 “你特么打我干什么！” 方林眼疾手快，躲在护士长曹凤娟身上。 经过一秒钟的科学分析，屋内唯有一百五十斤的曹凤娟适合当挡箭牌，能够缓冲张凤霞带来的力作用。 既然要当道德天尊，应该不介意和张红霞深入接触。 电光火石间，曹凤娟和张红霞双双倒地。 看到自己新买的的确良衬衣上都是血。 曹凤娟吃了张凤霞的心思都有。 “刘副厂长，您总算来了，再不过来，我都要被欺负死了。” 方林委屈道：“张凤霞先是辱骂我父母，其他人不但不劝，反而帮着他说话。” “听到您来了，张凤霞一脑袋磕在地上，这哪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分明就是旧社会的三青子，地痞无赖啊。” “还有这个李秋月，前几天羞于见人要自杀？她这不是自杀，是自觉于人民，故意给厂里抹黑。” “这些也就不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外商和部里领导过来视察的大日子，你瞧瞧这个场面，这已经不是闹事，是故意给厂里，不，是故意给咱们夏国抹黑。” 一顶顶要人命的帽子，方林信手拈来。 亲自扣在李秋月，张凤霞。 以为自诩周围的睁眼瞎头上。 李秋月想自杀？ 别闹了。 这群人但凡动动脑子，也不会朝这个方向想。 谁自杀前大哭大闹。 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想死。 别人不了解李秋月的为人。 这群和李秋月工作了快两年的同事，难道也不了解？ 跑到方林面前充好人，搞道德绑架。 来呀，互相伤害啊。 众人纷纷后退，姓方的太吓人了。 小嘴就和机关枪的，谁沾上谁倒霉。 谢云伟嚷嚷道：“刘副厂长，我师傅说得没错，天大地大，都没有今日这个日子大。” “张凤霞和李秋月不知道，难道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不知道吗？” “早不闹事，晚不闹事，赶在小鬼……小樱花外商和一机部领导视察的时候闹事，这已经不是给咱们夏国抹黑，我严重怀疑，这就是敌特行为。” 众人再往后退。 妈的，以后惹谁都不能惹方林师傅。 嘴狠心黑，修理人直接下死手。 “别胡说八道，都是内部矛盾，哪有什么敌特。” 刘保国一脑门官司。 再让方林和谢云伟说下去，张凤霞母女都够枪毙了。 “曹凤娟同志，你是老同志，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保国拉起曹凤娟，要求他实话实说。 曹凤娟正要回答，忽然感觉两道犀利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用猜，肯定是方林师徒。 “那个……那个，大致情况，和方林说得差不多。” 方林扣帽子的手段忒狠，秉承着死道友不是贫道的原则，曹凤娟顺着方林的话往下讲。 只求方林别再提他父母的事情。 这套组合拳太狠。 谁都扛不住。 听完曹凤娟的回答，刘保国又看向其他医护。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张凤霞同志，你女儿和方林的事情，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身为老人，本该深明大义，你却干这些为老不尊，惹人笑话的臭事！” 刘保国板着脸，严肃道：“我听方林讲过你的事情，出身于旧社会恶霸家庭，从小就走上歪路，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造，你还是死不悔改。” “跑到这里撒泼打滚，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张凤霞先是一脸错愕，随后嚎啕大哭。 “是方林这个畜生打的我，老娘又不是傻子，干嘛用脑袋撞地。” “没天理了，杀人了！！！我不活了。” 张凤霞捶胸顿足，继续耍无赖。 “刘副厂长，这老婆子没救了！满脑子封建社会余毒，依我看，也别送保卫处，直接联系局子吧。” 谢云伟适时开口补刀。 保卫处可是董宁的天下。 李秋月掉两滴眼泪，董宁必然会放了张凤霞。 刘保国面露难色。 送到局子里，厂里脸上也没光。 方林开口道：“算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的宗旨是治病救人，改行自新，不是一棒子将人打死。” “就让李秋月替她母亲写一份保证书，如果张凤霞继续过来闹事，李秋月自动离岗，不再担任护士，前往后勤担任勤杂工，负责清洁工作。” 第34章 娶妻娶贤，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看明白了 火红年代，纵然有很多地方不如后世。 唯有一点是后世难以比拟的。 工人终身制。 只要成为正式工，不论大厂小厂，都需要管工人一辈子。 就连一名清洁工，厂里同样能管他一辈子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娶妻生子。 除非犯了卖国，叛国等十恶不赦的大罪。 否则，就连厂长都没权利开除工人。 工人可以指着厂长鼻子骂，别管会不会被穿小鞋，反正厂长没权利因为工人骂了自己，就将这名工人开除。 因此。 想要让李秋月别再来招惹自己，唯独从岗位上面下手。 想办法让厂里开除她，难度太大。 “这个办法我看可以，父母要替子女负责，子女也要为老人的行为承担一定的责任，李秋月同志，你觉得呢？” 即便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刘保国还是需要问问本人的意见。 毕竟。 调动工作岗位，同样不是一件小事。 “刘副厂长，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怎么能偏听偏信。” “不能因为方林去世的父母和你是朋友，你就什么都相信他吧？” 这一会，轮到李秋月不乐意了。 开玩笑，调动工作去打扫卫生。 还不如杀了她！ 每天不但要扫地拖地，擦窗户，说不定还要扫厕所。 自己这双手是用来享福的。 不是用来拿拖布的！ “你们这些当厂领导的，不替我们家做主也就算了，怎么还处处偏袒方林？” “真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不成？你要是继续替方林说话，我……我就去你们厂办讨公道。” 张红霞再度撒泼。 抬起屁股就要走。 “张大妈，你就别再闹了，再闹下去对你，对你女儿都不好。” “是啊张大妈，今天是我们工厂的大日子，外商和部里领导全都来了，你要是跑到厂办去闹，丢人可就要丢到国外去了。” “秋月母亲，消消气，有什么话，我们去办公室说。” 护士长曹凤娟哪敢让张红霞离开。 正要跑到外面闹。 农机厂算是完犊子了。 不但会让外商看笑话，部里领导也一定不会轻饶了农机厂。 工厂倒霉，下面的职工难道还有好日子过？ 一层层压下来。 总有人要当替罪羊。 “该死的小妖精，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方林都给你们台阶了，竟然还要继续搞事情。” 曹凤娟发誓一定要狠狠整治李秋月。 只要李秋月还在这里当护士，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好说歹说，曹凤娟和十几名护士总算是将张红霞拉走了。 病房内，刘保国语气冷漠地说道：“李秋月同志，你来厂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起码的集体观念已经是有的。” “你母亲刚刚的所作所为，不但是给你抹黑，更是给咱们夏国脸上抹黑。” “我再问你一遍，方林提出的建议，你接不接受？” “如果不接受，我只能是公事公办。” “以影响工厂生产秩序的名义，让警察同志过来处理。” “我……我写！” 李秋月心凉了半截。 当领导的人，果然没一个是善男信女。 这么快就将罪名定好了。 没读过几天书的李秋月，不确定有没有影响生产秩序这条罪名，可是她不敢赌。 万一有呢？ 一旦母亲进入，顶着犯罪分子家属的帽子，李秋月再也抬不起头了。 不多时，李秋月写好了保证书。 一式两份，李秋月留一份，刘保国代替厂里留一份。 签字画押。 事情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方林，张红霞即便再不是东西，她到底当过你丈母娘，并且还是个老人，你就不怕有个三长两短？” 走出职工医院，刘保国将兜里的保证书拍到方林胸口。 张红霞到底是自己磕头抢地，还是被方林按压在地上。 刘保国不是傻子。 刚开始一头雾水，冷静下来不难猜出一二。 “这里是医院，就算真有个好歹，也能得到及时救治，不来这么一下，老妖婆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方林坦然承认，确实是自己做的。 不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乱世用重典，对付恶人自然要出重拳。 “刘叔，我比你更了解张红霞和李秋月，你以为张红霞大吵大闹，是为了给李秋月出气吗？不，她是故意逼我动手。” “一旦我气急攻心，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哪怕只打一巴掌，她都将我揉捏于鼓掌当中。” 方林一脸平静地讲出张红霞和李秋月的歹毒用心。 一个充当悲情角色，另一个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 看到李秋月因为离婚寻死觅活，众人不但不会怪罪张红霞的野蛮粗鄙，甚至还会觉得做得对。 儿女受到欺负，当父母的不替儿女讨回公道。 试问，还有谁会给他们讨公道？ 这样一来，大部分人都会对张红霞母女生出同情之心。 自动将方林放在对立面。 届时。 方林按捺不住打了张红霞。 好。 明天就会成为全厂人眼里的过街老鼠。 欺负媳妇，殴打丈母娘。 两条罪名，能活活逼死方林。 一旦有人想给方林说亲。 但凡听到这些内容，必然要退避三舍。 “我的妈呀！她们的心肠简直是小鬼子一样狠毒。” “为了和你复婚，简直是……简直是二鬼子！” 谢云伟义愤填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保国没好气地说道：“娶妻娶贤，这里面的门道，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看明白了，你呀，自找的。” 说完，刘保国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一点。 估计李副部长已经陪同外商吃完饭，正在会议室里开会。 “方林，如果张红霞继续过来闹，你就拿这张保证书去李秋月，让她想办法解决她妈。”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厂里恐怕不会太平，千万别撞到枪口上。” 闻言，谢云伟说道：“刘副厂长，难道是和今天外商参观有关？” “不该问的少打听，我要去厂办开会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刘保国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这里。 “云伟，帮我办一件事情。” “师傅，您吩咐。” 方林看着刘保国的背影，淡淡地说道：“你总说自己人脉广，厂子里没有你打听不到的消息，现在轮到你表现了。” “下午会议的主要内容，想办法给我打听出来。” 第35章 泱泱大国，为啥又要被小樱花压一头？ 说一说一。 穿越而来的方林，对于原主的人际关系，社会情况并不关心。 认为凭自己的本事和先知先觉，一个人照样能打出一片天。 因此。 纵然已经穿越数月，方林也未曾拜访过刘保国。 不为别的，过于陌生。 毕竟。 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换成了21世纪的大科学家方林。 对于之前的过往，方林不想过于纠结。 不过经历了方才的一幕，方林有了些许改变。 看出方林的小手段，刘保国却没有点破。 反而帮着方林一块向张红霞母女施压。 这说明，刘保国是真的将方林当成半个儿子。 同时，刘保国应该也能看出。 不论是李秋月还是张红霞，都不是善茬，不可能一直安分守己。 因此才将本该留档的保证书给了方林。 让方林有机会钳制这对母女。 刘保国对自己有情有义。 方林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别人敬方林一份，方林同样也会还人家一份报答。 “师傅，您最好还是别听了，听完以后，我保证你连今天晚上的饭都吃不好。” 晚上下班，方林并没有马上离开卡车班。 坐在值班室，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不一会，打听消息的谢云伟推开值班室的门，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方林掐灭手里的香烟，抬头说道：“你不说，我晚上更吃不下饭，到底怎么样，小鬼子是不是提出了极度苛刻的条件？” “何止是极度苛刻，根本就是仗势欺人，狮子大张口！” 经过谢云伟的一番打听，方林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下午会议开始。 田中再度嘲讽夏国的机械加工技术和工人的生产技术。 认为夏国根本不具备为小樱花企业，加工摩托车发动机的能力。 除非得到小樱花的手把手指导。 生意讲究公私分明。 小樱花和夏国的关系是一回事。 涉及利润的生产销售，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么夏国引进川口公司的设备，全面更新现有的生产设备。 同时拿出一笔钱，雇佣川口公司的工程师，前往农机厂指导工人们学习新设备的使用技术。 又或者，拿出能让川口公司信服的手艺。 依靠现有设备。 完成川口公司提出的考核条件。 “你先等一下，什么考核条件？” 方林打断道。 “将摩托车发动机的曲轴，加工出1丝的精度。” “师傅，您说说，这不是特么的欺负人，又是什么！” 谢云伟骂骂咧咧。 农机厂之前经手的发动机，主要以农用车发动机为主。 对于卡车发动机，摩托车发动机也有一定研究。 但是这一回，确实是无能为力。 需要按照小鬼子提供的图纸。 加工出精度达到1丝的曲轴。 且不说。 图纸上的数据，农机厂完全没有接触过。 就算是接触了解，也不能完成。 没有数控机床，加工精度绝难达到1丝。 打听到消息的谢云伟，一开始并不知道1丝精度是多少。 直到从厂办秘书口中获知，100丝等于0.1厘米。 1丝相当于0.001厘米。 小鬼子不想合作就直说，偏要用这种方式奚落夏国。 谢云伟继续骂道：“这帮两条腿的王八蛋，即便过了几辈子，也还是那副狗改不了吃屎的缺德性格。” “别骂了，继续往下讲，他们的会长川口五郎，又是什么态度？” 方林沉声说道。 “还能是什么态度，装好人呗。” 和谢云伟一样，参加会议的厂领导，一机部相关人员，全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川口五郎开口解释。 小樱花是个严格讲究商业规则的国家。 纵然，川口五郎十分想和夏国合作。 可是技术不达标，即便签了合作，也会被其他的小樱花同行耻笑。 认为川口五郎无底线地讨好夏国。 败坏了小樱花苦心建立的商业声誉。 因此。 川口五郎再三劝说众人，认真考虑一下第一项条件。 李副部长经过和技术副厂长刘保国的沟通，询问如果购买小樱花的设备，保修时间是多少年。 出现问题，是不是随叫随到。 技术总监田中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设备出现故障，夏国需要付费维修。 至于会不会随叫随到，就要看夏国能不能报销差旅费。 如果能。 当然可以随叫随到，要是不愿意报销差旅费。 公司需要走流程。 什么时候资金批下来，维修工程师才会出发。 一条条一项项，充满了盛气凌人的高傲。 川口五郎全程客客气气。 然而这种客气，更加让人不舒服。 “用厂办秘书的话说，田中是明着瞧不起你，川口五郎是发自骨子的看不起咱们，虚伪做作，眼神中带着让人极不舒服的居高临下。” “仿佛不是再谈合作，而是在施舍我们。” “师傅，咱们的工业能力什么时候能提升上去啊。” “不再受这种窝囊气！” 谢云伟骂归骂。 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涩。 说破大天。 也是夏国求着小樱花企业合作。 技不如人，难道活该被人欺负？ 谢云伟想不明白。 泱泱大国，为啥又要被小樱花压一头。 几十年前，夏国啥都没有。 照样将小樱花打得屁滚尿流，乖乖滚回老家。 现在。 海陆空三军全都有了，还有厉害的导弹部队。 可是…… “真特么窝囊！！！” 谢云伟一拳砸在桌上。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谢云伟说什么都不会去打听。 工人从不耍嘴皮，只靠实力说话。 问题是。 目前整个农机厂，没人有这样的实力。 方林默默点燃两根烟，将其中一根递给谢云伟。 右手拍了拍谢云伟的肩膀。 “埋头十年，他日，与小樱花短兵相接！” 留下这句话，方林走出了值班室。 骂人解决不了问题。 承认不如人家也没什么了不起。 低头不是认输，是为了卧薪尝胆。 他日，堂堂正正和对手一决雌雄。 不多时，方林来到家属区东边。 敲响了副厂长刘保国的家门。 “林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片刻后，刘保国的爱人魏红将门打开，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干妈，我来给干爹送礼来了。” 方林瞥了一眼里屋。 烟雾缭绕，都快成仙境了。 第36章 不给夏国留任何创造奇迹的机会！ “你这孩子真会开玩笑，两手空空就说来送礼。” 魏红莞尔一笑，邀请方林进屋说话。 上一次方林过来，还是一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方林和刘保国闹得很不愉快。 刘保国认定李秋月不是良配。 劝方林不要一味顺从李秋月，该硬的时候就要硬起来。 老天爷保佑。 方林总算清醒，选择和李秋月离婚。 刘保国的两个儿子一个在部队，一个在读大学。 夫妻恩爱，儿子懂事，绝对是五好家庭的典范。 房间里，刘保国面前放着川口五郎留下的图纸。 旁边的烟灰缸布满了烟头。 “这个方案也不行，换成……没用，他们的设备还不如我们厂。” “又或者联系一下五机部，可是这样一来，又算是作弊。” 刘保国自言自语地去摸烟盒。 发现烟盒早已经空了。 正要招呼魏红去给自己买烟，一支香烟递了过来。 “干爹，这些方案都不行。” 听到方林的声音，刘保国猛地转头。 不知何时，方林突然站在自己身后。 “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保国强挤出笑容，招呼方林坐下说话。 “老刘，人家林子来了都快半个小时，你可倒好，就和木头人似的，愣是一点都没发现。” 这时，魏红端着装有花生瓜子的盘子走进来。 白了刘保国一眼，让他少抽点烟。 再抽下去，屋子都没法住人了。 刘保国悻悻地笑道：“好好好，不抽了，吃瓜子。” 说着，刘保国放下香烟，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白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过两天让你干妈帮你寻摸寻摸，介绍个优秀的姑娘给你认识。” “老刘，你总算说了一句明白话。” 魏红坐到床上，搭话道：“林子，按照干妈这个标准给你找对象，你没意见吧？” 方林笑着摇摇头。 除了没什么文化，魏红绝对称得上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不争不抢，不说人是非。 对待方林像亲儿子一样。 也就方林结了婚，李秋月尖酸刻薄。 两家才逐渐少了一些走动。 “你刚才说这些方案都没用，你能看懂设计图和图纸？” 看到方林过来串门，刘保国烦躁心情逐渐变好。 聊了几句家常话，头脑清醒了不少。 “懂。” 方林言简意赅地说道：“干爹，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自学，我的性格您知道，有什么事情都是憋在心里，不愿意向外人吐露。” 闻言，魏红和刘保国分别露出不同的复杂表情。 自从父母去世。 方林的性格越发的孤僻。 确实不愿意和外人吐露心声。 即便是魏红问，方林也只是问一句说一句。 方林接着说道：“会议室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小樱花口口声声，说他们最尊重商业精神，实际是在放屁。” “欺负我们不懂国际商业规则，将我们应有的权利统统剥夺。” “什么国际商业规则？” 魏红插话道。 “售前和售后。” 方林正色道：“按照国际交易通行惯例，一旦我们采购了某国的设备，厂家需要无偿派人过来安装，调试，教我们如何操作使用。” “至于售后，同样要归类于免费提供上面。” “欺负我们长期脱离国际主流社会，不懂现代的商业规则，又加上掌握了核心技术，他们才敢肆意篡改商业规则，用双重标准欺负我们。” “呵，小子，懂得挺多啊。” 刘保国半是玩笑半道：“魏红，瞧瞧咱们干儿子，嘴里全都是洋词，国际主流社会，现代商业规则，大半年没见，学问见长啊。” 魏红没有理睬刘保国的调侃，说道：“林子，咱们就算知道这些又能有什么用，主动权毕竟不在我们手里。” “不，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方林语出惊人。 小樱花目中无人，提出了难如登天的1丝精加工要求。 这个要求既是刁难人的手段。 同时，也能成为农机厂占据主动的机会。 “干爹，干妈，目前在咱们的整体工业水平，确实不如小樱花。” “技不如人就要认，没什么好说的。” “天底下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更没有永远不打败仗的军队，打了败仗不要紧，总结失败教训，发愤图强迎头赶上。” “没有这点心气，当年咱们这个农业国，凭什么打败身为工业国的小樱花。” “又凭什么击败武装到牙齿，拥有无限火力，制空权制海权的外国列强。” “小樱花现在可以瞧不起咱们，但我们也要让他知道，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林子，你说得真太好了。” 魏红忍不住为方林鼓掌。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作为历史老师，魏红比一般更清楚，夏国发展至今受了多少窝囊气。 卫国战争时期，麦克阿瑟看到夏军参战，叫嚣三个月结束战争，带领士兵回家过圣诞。 因为夏国不肯给老毛子当卫星国，对方悍然撕毁所有合作协议。 讽刺夏国永远都搞不出原子弹。 结果呢。 几年后，夏国的原子弹横空出世。 除了原子弹，夏国还有导弹，卫星，核潜艇。 曾经被人瞧不起的夏国，一次次盯着压力和嘲讽，完成了厚积薄发。 “干爹，小樱花不仅傲慢，而且异常的狡诈。” “不相信我们能够加工出1丝的曲轴，但也没有放弃对我们的防备。” 方林拿起小樱花留下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我们知道，夏国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国家，小樱花同样不傻，为了不给我们留下任何能够创造奇迹的机会。” “他们在材料方面动了手脚。” “看似随意画下的图纸，实则暗藏玄机。” “加工材料的硬度非同一般，纵然是八级工手工打磨，也会有很大的可能马前失蹄，力度过轻不行，过硬又会废掉材料。” “不轻不重这一点，是最难把握的。” “加工0.001厘米的精度的曲轴，本就是难如登天，加上小樱花额外玩出的手段，他们是一点空间不会给我们留。” 小樱花目前的工业能力远超夏国，这一点方林没有任何意见。 可要玩卑鄙无耻这一套。 方林奉陪到底。 第37章 让小樱花瞧瞧，工人爷爷的本事！ “为了卖设备，这帮小樱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唯恐我们找到破局的机会，竟然会在材料硬度方面做文章。” 刘保国十几岁进厂工作，凭着自学成才，能为主管技术的副厂长。 经过方林的点拨，刘保国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错。 关于材料硬度的数据有问题。 一定是知道，夏国有一批手艺高超的七级工，八级工。 担心这些人成为破局之人。 堵死了农机厂的最后一点希望。 “连你干爹都没看出的问题，竟然让林子你给看出来了，林子，你既然懂得机械，为什么不调到车间……” 魏红忽然停住了，摇头笑了笑。 自己真是问了一句废话。 厂里除了领导和后勤部门，还有哪个岗位难比司机强？ 不然为什么总有人说。 方向盘一转，给个厂长都不换。 这里面的好处。 大了去了。 方林说道：“干爹，我刚才听你说五机部，你是想让部里联系五机部的下属企业，借用他们的数控机床吧？” 刘保国点点头。 五机部又被称为兵器工业部，下属企业全部为军工企业。 相比于主管工业机械和农业建设的一机部。 五机部的企业，估计拥有一定数量的数控机床。 “没有的，纵然五机部下属企业拥有数控机床，也不过是三轴机床，至于性能更好的四轴机床，五轴机床，国家可能有，但却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 “三轴数控机床的精度，达不到加工精密件的要求。” 方林紧接着说道：“唯一的方式，就是手工加工。” “你自己也说了，手工加工风险太高，轻不得重不得，咱们厂的几位八级钳工，恐怕都不行。” 刘保国又是一头官司。 农机厂一共就数名八级钳工。 盘算了一遍，手艺都差一点。 至于自己亲自上阵，刘保国心里也没底。 “干爹，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一块搞，怎么样？” “你说什么！一块搞？！” 刘保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坐在床上的爱人魏红，不可思议地望着方林。 “我给您打下手，死马当成活马医。” “我们可以不做这次的生意，但是决不能让小樱花看扁了。” 方林表情肃然，掷地有声地说道：“技术，设备，我们不如小樱花先进，但是要说手上活，给他们当祖宗，我看绰绰有余。” “川口五郎这群人可以讽刺我们的技术落后，设备不达标准，但要说他工人爷爷没本事，这就要和他们理论理论了。” “咱们的战斗机，轰炸机，核潜艇，导弹，各类战略性武器，哪个零部件，没有高级技工的身影和汗水？” “当年，咱们工人师傅能用木榔头和扁铲，敲出第一架国产喷气式战斗机，难道今天，我们真要让小樱花嘲笑咱们工人师傅，都是白吃干饭的废物吗？” “臭小子，别说了，去车间！” 刘保国拍了拍身上的烟灰。 方林自学成才，看得懂图纸，了解钳工的各项门道。 刘保国同样是自学成才，并且一步步成为技术副厂长。 魄力和技术，难道还不如方林一个小年轻。 纵然搞砸了，也算是倾尽全力，没什么可后悔的。 瞻前顾后，面对困难犹犹豫豫。 不是工人阶级该干的事情！ “要是你们半夜还没回来，我去钳工车间给你们送饭。” 想了想，魏红快步跑去厨房。 找来两个馒头，一个熟鸡蛋。 全部塞到方林的口袋里。 “你们年轻人饿得快，要是干活的时候饿了，先吃点垫一垫，半夜，我给你们送点了香油的热汤面。” “干妈，谢谢你。” 方林没有推辞，千言万语都在心里。 “干爹，您先等一下。” 方林拦住拿上图纸，准备出门的刘保国。 “又怎么了？” 刘保国纳闷道。 “小樱花给我们的时间是几天？” “三天。” “三天够了。” 方林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 “干爹，您今天接待小樱花和部里领导忙了一天，又是开会，又是回来冥思苦想办法，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晚上，养足精神咱们再干。” “老刘，林子说得对，你一回来就进屋看图纸，想办法，饭也是随便吃了一口。” “眼睛全都是血丝，加工这么精密的配件，精神不济是要出问题的。” 感觉方林说得很有道理，魏红跟着出言相劝。 “好，那就明天晚上。” 刘保国不是个不听劝的性格。 今天也确实累坏了。 先睡上一觉。 明天上班，问问七级和八级钳工，有没有信心和自己搭把手。 要是没有，那就自己干。 告别刘保国夫妇。 方林回到自家楼下。 启动三轮摩托前往外事部家属区。 来到大院门岗位置，方林主动递上一包烟，笑道：“同志，我是陆思睿的朋友，能不能借您这边的电话，给他们家打个电话。” “如果陆思睿没有睡着的话，您就说方林有事在门卫室等她。” “呦，大中华。” 原本无精打采的门卫，马上来了精神。 “同志，你瞧你，太客气。” 一边说，门卫一边翻找联系簿。 “找到了，陆部长家的丫头。” 门卫喃喃自语，拿起黄色电话机，拨弄上面的转盘。 “！！！” 方林心头一惊。 “小伙子，你是陆部长女儿的同事，还是同学？” 不一会，门卫挂了电话。 陆思睿没睡，一会儿就过来。 “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 知道陆思睿也是高干子女，却没想到竟然是部长女儿。 面对门外饶有深意的询问，方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方大哥，我来了！” 方林远远看到，陆思睿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 看到人家小姑娘火急火燎地跑来。 方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让陆思睿知道，自己大半夜过来找她，是想要借用机械八厂的设备，连夜加工一套曲轴专用合金锉刀。 这丫头不会生气吧？ 为了打脸小樱花，给工人师傅们出口恶气。 方林必须尽可能地提高加工成功率。 这款锉刀出自方林之手，取得过全球专利大奖 最大的特点之一是能够避免工人因为突然失手，锉刀对材料构成损伤。 门卫笑眯眯地瞧着方林。 小姑娘脸皮薄。 小伙子脸色也不厚。 明明是对象，非要说是普通朋友。 第38章 没兴趣给人当二等公民 “方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找我，最近工作一定很忙吧？” 跑到方林面前，陆思睿累得小脸红扑扑。 一边擦汗，一边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询问方林最近都在忙什么。 上次见面，陆思睿约方林周末去公园玩。 方林说工作忙，有时间再来找陆思睿。 左等右等，八厂的项目都已经完成了，也没等到方林来找自己。 方林说过不需要八厂报答，陆思睿对方林的好感直线上升。 做好事不图名，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换成别人。 绝不可能无条件，将高级技术传授给自己。 “那个，我们厂最近忙着增加项目，迎接外国人和部里领导的考察，各个部门都要动起来，所以……” 望着眼前楚楚动人，一脸望夫相的陆思睿，方林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渣。 明明答应找个时间陪陆思睿逛公园。 没过两天，就被方林抛到脑后。 一门心思建立人脉，巩固自己和吴红兵，姜卫国之间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么晚了，公园都关门了。” 陆思睿一脸沮丧。 哪怕早来两个小时，陆思睿都有办法让公园重新开门。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告诉你，这周末我有时间，可以陪你逛一天的公园，今晚，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厂的机床设备？” 方林深吸一口气。 渣就渣吧。 先把小樱花的脸打肿再说。 不等陆思睿反应，方林一口气将这两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啊！他们也太过分了。” 陆思睿气鼓鼓地说道：“依我看，这些小樱花就是故意来卖二手设备呗。” 听到这句话，方林颇为意外。 “方大哥，你没有和小樱花的商人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有多缺德。” “就像你说的，这帮家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们的商业道德和契约精神，只针对比他们强大的国家，比如星条国，西欧各国。” “我爸妈在外事部门工作，经常接待小樱花的各界代表，这群人表面对你客客气气，说话办事不是鞠躬，就是道谢。” “实际坏得很，眼神里那股瞧不起人的目光，藏都藏不住。” “一旦犯了错误，鞠躬九十度，说句对不起，又或者跪下，叫什么……” 陆思睿突然卡壳。 “土下座。” “对对对，土下座。” 知道方林会小樱花语，陆思睿并未觉得奇怪，一脸鄙夷地说道：“仿佛鞠躬，行土下座，所有错误就能一笔勾销。” “对西方人毕恭毕敬，对不如他们的国家，表面客气，背地耍阴招。” “最近两年，经常将即将报废，或者存在质量问题的设备，当成九成新的高级设备卖给我们，已经有好几家企业被他们给坑了。” “发现问题，让小樱花的企业过来维修，还要额外支付一大笔钱。” “修完以后再坏，又要继续给钱。” 陆思睿越说越气。 没想到相同的遭遇，又一次降临到夏国企业头上。 并且这一次的倒霉蛋，还是方林工作的厂子。 陆思睿说的这些情况，方林又岂会不知道，小樱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共享专利技术？ 呵呵呵，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说是共享技术，给夏国生意做。 实则是先把有关部门的胃口吊起来，一步步地将工业部和下属企业引入陷阱边缘。 紧接着，将工业部指定的合作厂家贬低得一无是处。 通过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小樱花制造几个金字招牌，将自己塑造成对事不对人的商业典范。 想要合作，先改良生产环境。 购买合作企业的设备，额外支付大笔资金付费维护，付费检修。 毕竟。 这世上没人嫌钱多。 小樱花瞧不起的是夏国，不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所以这一次，我才要不蒸馒头争口气。” “管他生意能不能成，把川口五郎这帮人的脸打肿，让他瞧瞧工人爷爷的手艺。” “没有高精密机床，造成能搞出精密工件。” 方林豪气万丈。 “方大哥，我和家里打个电话，一会我就带你去车间。” “工具什么随便你用，一切有我。” 陆思睿听后，眼中露出崇拜目光。 不知不觉间。 陆思睿又在方林身上发现了闪光点。 不蒸馒头争口气。 不论小樱花意欲何为，都不能让他们一直得意下去。 也不知陆思睿和家里说了什么，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分钟。 来到机械八厂。 陆思睿熟门熟路地带领方林进了厂办大楼。 掏出钥匙，打开厂长办公室大门。 用铁皮柜里翻找出备用的车间大门钥匙。 一路来到加工车间，推闸开灯。 随后。 方林拿出纸笔，写下了加工曲轴专用合金锉刀的材料。 曲轴专用合金锉刀，主要用于加工汽车，摩托车发动机曲轴。 分为刀柄和刀头两个结构。 有别于目前常用的人造金刚石锉刀，曲轴专用合金锉刀刀头为圆形结构。 表面有大量的左右螺旋形锉齿。 两边不同的锉齿，可以起到互相穿插作用。 刀柄部位分别为杆体和连接刀头的特殊处理位置。 名字是曲轴专用锉刀，实际作用不仅为加工发动机曲轴。 还能用于铸钢，碳素钢，合金钢，不锈钢等金属。 对于石材和玉石等非金属材料，也有着不错的加工效果。 随着材料到位，方林瞬间进入忘我的工作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林头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陆思睿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望着一丝不苟的方林。 眼里全是小星星。 忘了是谁的。 专心工作，聚精会神的男人最迷人。 “如果是在国外，凭方大哥你的这些技术专利，我想一定能够成为亿万富豪。” 见方林停下擦汗，陆思睿鬼使神差道：“咱们国家和星条国建交，我想个人出国，很快就变得很容易，你有打算出国吗？” “没有。” “为什么？” “没兴趣给人当二等公民。” 方林随口道。 “西方确实比我们发达无数倍，拥有无数的个人机会。” “可你想过吗？西方人有现在的好日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也是一刀一枪，一砖一瓦建设出来的。” “凭什么让你一个外人过去就当一等公民，享受人家创造的一切。” “你不骂几句夏国，吹捧西方的发达，给人家乖乖当狗，他们凭什么把你当自己人。” 第39章 知小礼，而无大义 “当狗有什么不好，老刘，你的观念太保守了。” “先把肚子填饱才是真的，小樱花丢出的肉骨头，再怎么也比咱们的窝窝头好吃吧。” 农机厂会议室，罗文刚苦口婆心地教训众人。 不要总抱着刻板偏见。 一味将小樱花当成别有用心的敌人。 不放开思想，打开桎梏。 农机厂怎么能发展起来。 “不可否认，小樱花提出的条件是很苛刻，可是人家说得句句在理，我们技术不行，设备不行，工人水平更加比不上受过高等教育的外国工人。” “瞧瞧你们，有谁上过高中。” “老方，我记着你是在部队扫的盲，还有你，老孙，念的是私塾吧？” “老刘，你别不服气，你也才是小学文化。” “外国人全部受过高等教育，就连他们的工人，文化层次最低也是高中。” “我们呢？初中毕业都没有几个。” 会议从中午12点进行到下午4点，核心议题只有一个。 搞钱。 李副部长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农机厂领导班子。 如果农机厂取消不合作，善后的事情由部里负责。 若是想要得到这门生意，部里最大的能力，也就是帮忙解决一半的费用。 改造生产车间，引进川口公司的生产设备，大概需要一千万美元。 刨除部里提供的五百万。 剩下的五百万美元，农机厂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罗文刚的态度很清楚，两步路并作一步走。 根据两个月前，上级下达的精神，允许燕京和临近的津门两地部属企业，进行体制改制。 实施自给自足的发展方针。 简单来说。 就是财政拨款减少一半，而且是专款专用。 只能用来完成上级安排的生产任务。 至于其他资金，需要改制企业自己想办法。 改制的好处是，每年的生产任务减少一大半。 企业拥有人员流动，资金分配，商品使用权。 以往。 国有企业的衣食住行，人员吃喝拉撒方面的费用，全部由上级部门拨款承担。 工厂和企业只负责生产，商品和生产资料由物资局调拨，联系。 一句话，统购统销。 厂里没有任何的自主权。 工厂既无权开除工人，更没权利拿钱购买非计划企业的生产资料。 商品生产好了以后，直接交给物资部门。 企业无权进行销售和转让。 只要改制，曾经被上级掌握的“生杀大权”，将会全部回到工厂手里。 除了这些。 工厂还有一项重要的权力，直接对接外商。 越过几十个主管部门，点对点和外商洽谈商品出口。 “我们讨论了一个下午，你一个主意，我一个想法，这样只会白白送走财神爷。” “先对企业进行改制，拿到改制后的各种自主权，然后，我们可以单独和外商洽谈未来的合作细节，以商品抵债，降低产品出口价格。” “总而言之，先把小樱花的设备拿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罗文刚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罗副厂长，我只问你一句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小樱花突然取消和我们合作，我们欠的外国债，最后要由谁来还？” 刘保国站起来说道：“我不敢对企业改制，更不反对和外商直接接触，上级这么安排，是再给我们松绑，让我们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力更生走出一条新的发展之路。” “问题是，我们在和小樱花企业的合作中，始终处于被动状态。” “一味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如果人家取消协议，我们拿什么和他们理论？” “还没有合作，他们就提出了大量的苛刻条件，一旦签订合作，但凡人家吹毛求疵一些，鸡蛋里挑骨头，我们怎么反驳他们？” 罗文刚面色阴沉，几次想要发火。 田中确实不是个东西，说起话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可他毕竟只是工程师。 整整做主的是川口五郎。 川口五郎全程客客气气，一看就是个好人。 可能当过小鬼子。 可人家也说了，对于当年的事情十分遗憾。 “老刘，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们不犯错，人家为什么会取消合作？好端端的，干嘛要找我们的麻烦。” “不是我说你，老刘，论技术，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可要说起眼光，头脑，你啊……老了，总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看到刘保国越说越不像样子，罗文刚暗暗发誓。 一旦厂里完成转制，拥有人事决定权。 罗文刚第一个将刘保国踢出领导班子。 发配他去坐冷板凳。 谁不知道。 罗文刚是下一任工厂书记的有力人选。 第一副厂长。 仅次于厂长和书记的存在。 “罗副厂长，你这句话大错特错，我确实恨小鬼子，因为他们不但杀了我父母，还杀了我们村所有乡亲，烧了整条村子。” “但我现在担心的不是私仇，而是工厂前途。” 刘保国厉声道：“你是上面调来的干部，我们这些人领导和工厂，全都在厂里干了半辈子。” “厂子就是我们的家，因为小鬼子，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家。” “农机厂是我的第二家，我不能不为它的前途，厂子未来的生死存亡着想。” 全厂除了数千名工人，还有几千名退休职工，厂子家属。 一旦农机厂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怎么办？ 罗文刚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反正家也不在这里。 刘保国做不到他这么潇洒！ “小樱花工业技术先进，生活条件富裕，老百姓受过良好的教育，不然，也成不了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更不能从战败国，变成发达国家。” “人家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知礼节懂廉耻，怎么会找我们的麻烦，给我们下绊子。”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六点下班时间。 罗文刚不耐烦地掐灭香烟，准备宣布散会。 “罗副厂长，你这话说反了。” “小樱花是只知小礼，而无大义。” “畏威而不怀德。” “说白了，就是一头永远都想要吃人的恶狼。” 会议室门被人推开，方林冷眼望着夸夸其谈的罗文刚。 贱卖国有资产，绝对会有他的一份功劳。 第40章 我们和小樱花的关系，还用破坏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方林胆子这么大。 冲撞厂务会，当面驳斥第一副厂长罗文刚说过的话。 仔细想想，方林好像还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上次临时厂务会。 方林三言两语，将李秋月和董宁整得差点身败名裂。 昨天，方林更是干出了一件震惊小半个农机厂的事情。 暴打前丈母娘，大闹职工医院。 罗文刚恼羞成怒道：“方林，你什么身份，也敢冲撞厂务会！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要保卫科关你禁闭。” “罗副厂长，据我所知，保卫科没有这个权力关人小黑屋。” “我什么身份，不用你提醒，工人，堂堂正正的劳动工人。” 方林讥讽道：“反倒是你，厂子还没有改制呢，你就开始抖起资本家的威风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农机厂第一条厂规是，工人和厂领导只是工作分工不同，不存在任何等级之分。” “工人有错误，厂领导可以批评，厂领导做错了事情，伤害了集体的利益，工人也有权指出来，更可以组织大会进行批判。” “怎么，工厂的厂规你给改了？还是说，你比工人更牛逼！” 一句干脆利落的脏话，骂得罗文刚七窍生烟。 “各位厂领导，麻烦你们帮我回忆一下，几十条厂规，哪条哪款规定，工人不能参加厂务会，不能反驳厂领导的不当言论？” “你们找出一个字，不用罗副厂长赶，我方林自己滚着离开这里。” 方林冷眼环顾四周。 性格冷漠，不代表方林心血是凉的。 熬了一个通宵外加一个白天，方林完成了曲轴专用合金锉刀。 急匆匆地赶回厂里。 得知刘保国正在开会，方林等在会议室外面。 一边打盹补觉，一边等会议结束，带着刘保国完成曲轴的精密加工。 没想到。 罗文刚说得句句都不是人话。 过好日子，是人类最基本的诉求，也是最朴实的想法。 羡慕发达国家没有错。 想要过更好的日子，出不出国，移不移民，都属于个人选择。 没人能够干涉。 无脑跪舔才是最恶心的。 一众厂领导被方林问的哑口无言。 从根子上说，夏国只有四类人。 工农学兵。 厂领导也是工人，只不过分工不错。 况且。 能够坐在这里的厂领导，一多半是从一线升上来的。 “你你你……无组织无纪律！！！” 罗文刚恼怒道：“工人列席会议要提前汇报，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由着性子冲撞会议，我们还开什么会议，开托儿所园算了！” “你用恶毒语言攻击外商，破坏我们和小樱花的友好关系，我就能治你的罪。” “谅你年少无知，我也处分你了，回去写一份检讨，明天进行全厂宣布。” 罗文刚没工夫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方林身上。 他要考虑怎么从川口五郎身上打开突破口。 什么条件，才能换取对方的宽容。 至于方林，来日方长。 等到工厂完成改制，自己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不将方林开除，罗文刚三个字倒着写。 开除不了同为副厂长的刘保国，还治不了一名卡车司机？ 刘保国向方林使个眼色。 成为一把手之前，罗文刚还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示意方林赶快出去，免得被罗文刚记恨。 方林淡淡一笑道：“罗副厂长，你说我破坏和小樱花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用破坏吗？三十年前的那场立国之战，小樱花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 “哪怕他们战败，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我们最可爱的战士原本有机会全歼陆战一师，拼死炸掉他们撤退路上的一座重要桥梁，修一次，我们炸一次，一连炸掉三次。” “可惜，最后还是让他们跑了，知道是谁放跑他们的吗？” “就是你口中，知廉耻懂礼仪的小樱花。” “小樱花三菱重工加班加点，玩命加工了数套桥梁设备。” “敌人通过空运，将这些设备运送到战场。” “那个时候，小樱花已经被星条国占领，沦为了星条国的占领区。” “占领区民众为占领区拼命工作，无怨无悔地加工桥梁设备，我说他们畏威而不怀德，有什么错吗？” “原来是他们！” 一名穿着干部服，大概五十多岁，右手只有两根手指的厂领导用左手抓起面前的白瓷茶杯，用力摔地上。 “王八羔子！没有小樱花这条狗，老子当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敌人成建制地撤退，陆战一师早特么除名了。” 后勤科长张渡江额头暴起青筋，两排钢牙紧咬。 只差一点点，追击陆战一师的部队就能到达攻击地点。 发起全歼陆战一师的歼灭战。 当年。 张渡江还只是一名连长，奉命带着疲惫的战士们，跟随大部队向陆战一师发起追击。 每当有战士坚持不下去了，张渡江就会鼓励他们。 多支先遣连正在前线，拼死阻拦陆战一师的逃亡之路。 唯一能够让装甲部队通行的桥梁已经被炸断，战士们累，敌人更累。 咬牙坚持坚持，一定能够把敌人包容。 打一场空前绝后的歼灭战。 歼灭这支星条国建国第一师。 没承想，最后功败垂成。 几支先遣连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多次炸断大桥。 敌人却从其他地方，调来了架桥设备。 等到大部队赶到，陆战一师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小樱花提供的设备！ “方林，你这是胡说八道，没有证据的血口喷人。” 罗文刚呵斥方林越说越离谱。 他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当年的内幕。 就连参战的军转干部张渡江都不知道，设备来自小樱花。 方林上下嘴皮一动，就被小樱花扣了一个大帽子。 简直是荒唐。 方林冷笑道：“罗副厂长，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星条国自己讲的。” “为了纪念这次逃亡，星条国还给三菱公司，发了个大大的奖状。” “认为小樱花是忠诚的朋友，将战争期间的物资生产任务大量交给小樱花负责。” “单是军用汽车一项，小樱花一家承担前线敌人70%的供应。”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李副部长。” “又或者去一趟燕京图书馆，查阅一下当年的报纸，上面的会告诉你答案的。” 第41章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散会！！！” 罗文刚负气而走。 越过方林身边，罗文刚低声道：“方林，咱们来日方长。” “拭目以待。” “哼！” 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罗文刚气地掰断最心爱的钢笔。 仿佛被他掰断的不是钢笔，而是那个该死的方林。 身为第一副厂长。 无论吵输吵赢，罗文刚脸上都不会有光。 和工人吵嘴，本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更别说。 罗文刚根本没把握拿捏方林。 工厂一天不改制，就要守一天的老规矩。 工人不但能够参加厂务会。 如果是组织成员，甚至还能参加组织会议。 罗文刚哪怕想要弄死方林。 只要方林一直按照规律来。 不违反国法，没有被有关部门处理，打击过。 罗文刚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方林。 调他去别的部门吃苦，这点倒是可以。 问题是。 也特么要走流程！！！ 车队队长不放人，罗文刚就不可能顺顺利利给方林调动岗位。 方林还是烈士子女。 处理不好，自己首先倒霉。 “妈的！不处理了方林，老子这个一把手，就不可能负重！！！” 不用猜。 今天方林二闹厂务会的事情，明天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明天，方林就会被传送成敢于和不良思想对抗的典范。 自己则会被无数人耻笑。 “罗厂长，您消消气，这是朋友送给我的进口电风扇，不但体积小，而且没有任何噪音，您说都是电风扇，咱们和老毛子的电风扇五大三粗，启动声音机床的声音还要大。” “人家小樱花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好呢，又小又轻，一点不占地方，而且还没有噪音。” “我给您插上，您吹吹风，消消火。” 这个时候，保卫科长董宁拎着一台电风扇进来了。 专程去搞进口货孝敬罗文刚的董宁，请了一天的病假。 虽然没有参加常务会，却也听说了常务会上发生的事情。 “老董，你们农机厂的风气，实在是太差了。” “想要做点实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凉风习习而来，罗文刚的火气也减退了不少。 抱怨农机厂领导都是老脑筋，下面工人一个比一个不服管。 话中不提方林，句句带着方林。 “厂长，要说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咱们得到小樱花的合作和设备，厂里的效益马上就能提升一大截。” “但那个时候，你当一把手，谁敢说个不字？” 董宁赔着笑脸，建议罗文刚先忍一忍。 等到罗文刚成为书记，厂子完成改制。 财务，人事，销售等大权一把抓。 谁敢得罪罗文刚。 罗文刚不用开除这个人，罚他去扫厕所。 方林不是说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工作不同吗？ 好，扫厕所也是工作，扫大街也是工作。 将两项工作全部交给方林。 上午扫大街，下午扫厕所。 “你呀，总是能给我出点新花样。” 罗文刚总算露出了笑容。 从满是油水的司机，变成扫厕所的可怜虫。 这才叫惩罚人。 直接开除，太便宜方林了。 “厂长，我还有一个办法收拾方林。” “说。” 罗文刚拉开抽屉，掏出两包进口烟丢给董宁。 “谢谢厂长，瞧这进口烟，闻着都香，更被说抽了。” 董宁不怀好意地说道：“您知道方林这讨厌谁吗？” “最讨厌谁？李秋月！” 罗文刚瞬间反应过来。 “好你个董宁，你可是真损啊。” 罗文刚绕过办公桌，拍了拍董宁的肩膀，冷笑道：“你是打算发动妇联，撮合他们复婚？” “厂长，让他们复婚还不够，方林讨厌的人除了李秋月，还有他的丈母娘张红霞。” “要是将这些人送到方林眼皮底下，您说，他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哈哈哈……” 罗文刚笑得合不拢嘴。 方林但凡对李秋月有一点点感情，也不会诬陷她和董宁有染。 更不会大闹职工医院。 训斥张红霞和李秋月。 二人被方林搞得一个没脸见人，另一个满头是血。 “方林那套房子对面，可是一直空着呢，李秋月是厂里职工，离婚后住回到娘家，我打 听了一遍，张凤霞的那套房子在大杂院，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关心职工生活问题，将方林对面的空房子借给李秋月，谁能说您做得不对？” “方林想闹也闹不起来，他要是真来找您闹，咱们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收拾他一顿。” 罗文刚心胸狭窄，董宁更是睚眦必报。 不搅得方林鸡飞狗跳，精神衰弱。 自己就白跪了两天洗衣板。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车间内，刘保国找来曲轴加工材料，百分百符合小樱花的要求。 既然要比，就要比得堂堂正正。 没本事输了，该人就要认。 搞花样赢了，刘保国首先瞧不起自己。 “干爹，你不怪我是个愣头青吧，不自量力地怼罗文刚？” 方林淡笑道。 “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不光要怼的，我还要揍他呢。” 刘保国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道：“这个龟孙子好大喜功，好经到了他嘴里，会被念成歪的。” “这样的人一旦成了一把手，农机厂就算没被他毁了，恐怕也要伤筋动骨，举步维艰啊。” 当了多年技术副厂长，刘保国该有的大局观和眼光全都有。 “干爹，如果您来当这个书记，咱们厂不就有有救了吗。” 方林看似随意道。 “我倒是想，可惜，也只能想想算了。” “一没文化，二没关系，前面还有个罗文刚，轮到谁也轮不到我。” 刘保国也想往上走一走。 不为别的，只为农机厂不落到那些牛鬼蛇神手里。 这两年的变化太快了，各种外国的东西全都来了。 都说外国的东西好。 可又能保证外国的东西，一定适合夏国。 适合农机厂？ 天天讲变革，换汇，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 刘保国不懂这些。 只知道不论怎么变，都不能伤害工人利益。 影响工厂生产秩序为前提。 没能力开拓进取。 但要说守住工人们的利益，保护国家资产这两点，刘保国自问是能够做到的。 闻言。 方林微微点头，拿出了放在兜里的锉刀。 “干爹，用这个。” “这是锉刀？” “特制合金锉刀，托关系给您找来的好东西。” 找了一块材料，方林现场演示使用方法。 第42章 引入第三方专家的建议 “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作弊了！！！” “人手不可能达成我们要求的标准！！！” 厂办会议室。 田中大声怒斥农机厂违反商业道德，使用不光彩手段加工曲轴。 作为川口公司的技术一把手，田中对于自己设置的技术刁难十分有信心。 该考虑的问题全都考虑进去了。 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给夏国留下！ 而现在。 一件堪称艺术品的曲轴，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各种测量，上面的数据全部符合标准。 想要在坚硬的材料上完成打磨。 是只有高端数控机床才能办到的事情。 夏国工人不可能凭借手工打磨，完成田中提出的要求。 同在会议室的李副部长不快道：“田中先生，我方尊重你们的意见，邀请你们尊重我们的工人同志。” “刘保国同志既是农机厂副厂长，更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 “况且，他们农机厂根本就没有数控机床。” “即便想用机床加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今天一早 刘保国给部里打了一通电话。 他在一名工人的配合下，成功完成了小樱花要求的曲轴。 请求李副部长将川口公司一行人带来。 亲自检查人工打磨的精密曲轴。 听到这个消息，李副部长最开始还是半信半疑。 一直到看到实物。 亲眼看见田中，带领两名工程师进行测量，这才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农机厂没有数控机床，如果是借用其他工厂的机床，必然要由部里进行协调。 李副部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况且。 刘保国是老工人，组织成员。 李副部长愿意为刘保国担保，中间没有任何猫腻。 “田中君，不要吵了……” 川口五郎面色复杂。 看了看面前的曲轴，旁边的千分尺，图纸上的数据。 田中不愿意面对现实。 老奸巨猾的川口五郎相信，曲轴确实是人工打磨出来的。 来之前。 川口五郎已经详细调查过一遍，燕京没有能够精加工这种曲轴的数控机床。 也是因此。 他才会同意田中的计划。 “诸位，请允许我，为田中君的失礼，向大家道歉。” 话音落下，川口五郎鞠躬行礼。 嘴里说着钦佩之类的话语。 见状。 刘保国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昨晚的事情。 拿着方林提供的特殊锉刀，刘保国感觉有如神助。 与此同时。 没到复杂的位置，方林必然会出言提醒。 仿佛方林曾经加工过这种曲轴。 对此有着丰富的经验。 紧接着，刘保国找到了感觉。 下刀越来越稳，心态也越来越平和。 按照方林的评语来说。 刘保国是七级工，手上活不差。 缺的是稳定的心态和加工该类曲轴的经验。 凌晨四点钟。 刘保国完成了曲轴加工，心情愉悦地讲着小樱花看到农机厂完成他们的苛刻要求，肯定会跌掉下巴。 方林却在这个时候，给刘保国泼了一盆凉水。 打脸没错，小樱花也确实会感到震惊。 不过相比于震惊。 他们更懂得隐忍。 哪怕你把他们的脸打肿，小樱花依旧可以对你笑脸相迎。 甚至鼓掌叫好，夸你的打得好，打得妙。 打脸打出高度。 打出世界水平。 前提是。 你要比他们强。 了解到工人的手上活，确实能够创造奇迹，更有办法绝处逢生。 田中或许会不相信，川口五郎绝对会忍下这口气。 小樱花的尿性是要么不动手。 一旦动手，就会往死里整你。 八个字便能形容。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方林这孩子，到底在心里藏了多少事……” 刘保国暗暗感慨，方林就和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 他对小樱花的预言分毫不差。 川口五郎果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 感到愤怒的不单有田中。 还有本该开心的罗文刚。 刘保国真他么是走了狗屎运。 竟然完成了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帮助农机厂和一机部赢得尊严，李副部长必然会高看他一眼。 “川口先生，合作的事情，你们不妨再考虑考虑。” “毕竟，田中先生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李副部长心里这叫个过瘾！ 领导也有情绪，也有喜怒哀乐。 看到田中那副夸张到极点的样子。 对于李副部长而言，比三伏天吃凉西瓜还要爽快！ 你有你的现代化设备。 我们夏国也有宝贵的高级技工师傅。 川口五郎强挤出笑容，说道：“部长先生，我必须承认，之前我们出现了严重的误判，低估了贵国工人的技术水平，对此，我深表歉意。” “至于合作的事情，我想……” “川口先生，我先打断一下。” 就在这时，刘保国突然说道：“如果川口先生坚持认为，我们厂需要引进贵公司的设备，才能和你们展开合作，这个问题，我认识是可以谈的。” “不过任何合作都是双方面的，你们有权要求我们引进专用设备，我方也有权引入第三方专家，协助我厂对购入设备进行性能检测。” “比如，星条国的技术专家。” “贵国和星条国是几十年的友好国家，有着诸多方面的合作，我想这个建议，川口先生应该不会反对吧？” 话一出口。 喜怒不形于色的川口五郎，表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额头出现了几滴汗珠，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李副部长一脸诧异望向刘保国。 听到农机厂打算邀请星条国专家，帮忙检查来自川口公司的设备。 川口五郎怎么会这么紧张？ 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李副部长认定川口五郎是一头老狐狸。 更有一头笑面虎。 看似对夏国客气。 实则，比田中还要瞧不起夏国。 对于曾经的侵略，一口一个遗憾。 他么的，这是遗憾吗？ 这是罪行！ 要不是坐在副部长这个位置，李副部长非要和川口五郎掰扯掰扯不可。 刘保国心中了然，继续说道：“川口先生，你们不会是信不过星条国的专家吧？你们两国可是兄弟之国啊。” 川口五郎脸色涨红。 将星条国专家当成第三方检查人员引进来，这帮大鼻子恐怕会一根螺丝一根螺丝地进行检查。 最近十年。 小樱花就差骑在星条国企业头上拉屎撒尿。 发现设备有问题。 星条国鬼畜，必会将事情传得全球皆知。 第43章 公园游船，畅想未来 “现在进行全厂播报！” “喜报！外商将于本周末，与我厂签订技术共享协议。” “下月，外商还将向我厂低价出口生产设备。” 第二天中午。 广播室播音员，用激动语气播报着燕京农机厂，正式和小樱花川口机械会社达成合作协议。 小樱花方面将会以低廉的价格，向农机厂出口摩托车发动机专用产线。 并且还将派遣专家，指导农机厂安装，调试设备。 等到设备完成安装，大笔来自小樱花的加工订单，也将落到农机厂头上。 听到这个消息，全厂数千职工无不欢欣鼓舞。 有了外国订单，众人的奖金也将大幅度提高。 还有什么事情，比切身利益更加重要！ 另外。 根据小道消息。 会谈结束，小樱花一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脸上带着笑容的川口五郎，仿佛有什么心事。 下楼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直接摔了下去。 反观李副部长，刘保国二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副过大年的喜悦样子。 这说明小樱花吃了亏，不然干嘛挂着死妈脸？ 隔天。 一机部再次送来喜讯。 有鉴于副厂长刘保国在本次谈判中的卓越表现，进行全系统通报表扬，行政级别提升一级。 从正处晋升副厅，行政级别调整到十级。 兼管生产，后勤行政工作。 李副部长请来送来表彰证书，举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表彰大会。 巧妙抓住外国之间的矛盾，为农机厂，为国家节省了大量的资金。 获取了先进的生产设备。 “方大哥，明明都是你的功劳，你为什么要退居幕后呢？” 周末，北海公园。 方林划着小船，对面坐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陆思睿。 机械八厂和农机厂一样，同属于一机部管理。 全系统通报嘉奖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陆思睿的耳朵里。 不论是加工曲轴的特殊锉刀，还是小樱花企业将洋垃圾当成高级设备卖给夏国的内幕，全都是方林的功劳。 可是通报嘉奖里面，半个字都没有提及方林。 方林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过于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不是出风头，都是你应得的功劳。” 陆思睿不服气地说道：“就连我爸都不知道，小樱花和星条国之间有这么深的矛盾，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 “借力打力，利用敌人的矛盾壮大我们的力量，这不是功劳是什么？” “呵呵呵，思睿，我从来没过这不是功劳，只不过这些功劳，要分人。” 不同于其他眼明心亮的高干子弟，陆思睿被保护得太好了。 根本不清楚人心有多复杂。 方林耐心解释道：“都说有志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可如果这个时候，我站出来表明合金锉刀是我发明的，我知道小樱花企业界和星条国企业界，处于严重的对立状态，星条国的汽车行业和摩托车行业，都快被小樱花弄崩溃了，且不说领导会不会相信。” “就算会，你一个小年轻怎么知道这么多？” “难道你比上面，还要聪明吗？” “有些事情，我干爹能说，我不能说。” 方林环顾四周平静的水面。 低头捡起前一个缺德鬼留下的果核，用力抛向水面。 顿时。 平静的湖面泛起小小的涟漪。 “用果核打水漂和用石头打水漂，溅起的涟漪是不一样的。” 闻言，陆思睿若有所思。 “反正事情已经得到了完美地解决，又何必在乎过程呢。” 人人都想出风头。 方林不是圣人，自然不能免俗。 问题是，时机不到。 干部年轻化，全民经商潮还没来。 处于新旧观念交锋的激烈极端。 过于显露本领，很容易成为那只出头鸟。 陆思睿低头想了想，说道：“方大哥，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有。” 方林歪头活动着肩膀，淡淡地说道：“经商，注册技术专利，挣外国人的钱，活得自由一些。” “就这些？” 陆思睿略显失望。 “丫头，这些可就不简单了。” 方林并未看到陆思睿眼中的失落，自顾自地说道：“建国三十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专利法，个人发明得不到保护，你说还有谁愿意搞创新？” “纵然我们正在快步和国际接轨，需要一部专利法保驾护航，我看起码也要四五年，才能被研究出来。” “允许个人经商，同样需要几年的过渡期。” “至于说，走出国门挣钱，外面的那些豺狼虎豹，有一万种方式将我们扼杀于摇篮当中。” “比如，他们只需要用三个字，就能将我们的工业，商业，思想，全部束缚住。” “什么字这么厉害？” 陆思睿震惊道。 “贸工技，又或者是技工贸。” 说完，方林再次伸了个懒腰。 整个八十年代，困扰夏国发展的各类问题，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 买不如买，买不如租。 是要贸工技，还是要技工贸。 等到这些问题争论明白，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那……那你想做什么生意呢？” 陆思睿像是个好奇宝宝，忍不住又开始往下问。 “军火。” “咳咳咳！” 陆思睿差点被呛死。 方林一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军火生意，这是普通人能做的吗？ 瞧着陆思睿夸张的小模样，方林玩心大起，一本正经地说道：“思睿，全世界没有任何一笔生意，比得上军火生意。” “假如，一辆坦克成本五十万，带来的利润何止十倍。” “出口翻几倍，售后维护翻几倍，零件供应，技术升级再翻几倍。” “您嫌贵，您还嫌贵呢，您知道研发成本有多高吗，忒贵。” “听说您的邻国也缺坦克，要不，我去找他们问问呢？” “您说我是在威胁您？不不不，我们卖的是防御性武器。” “什么，分期付款？没问题，您是拿矿山，还是油田，港口做抵押呢？” “噗。” 陆思睿笑得前仰后合。 “方大哥你别说了，再说我都要笑破肚子了，哪有你这么卖军火的，客人都得被你气跑了。” 明明很严肃的话题，却被方林讲成了相声。 绘声绘色，仿佛他真的卖过军火一样。 和方林在一起。 真的是永远都会觉得无趣。 第44章 如何将小舅子送进去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日落西山。 离开北海公园。 方林带着陆思睿，去不要票的老莫饱餐一顿。 别看方林将各种好处，功劳，统统送给别人。 自己依旧能够从中获利。 别的不说。 单说吴红兵和姜卫国哥俩，会定期派人给方林送钱送票。 食品厂的架子搭起来了。 部队方面，对于方便面和火腿肠很感兴趣。 由于是集体企业，吴红兵拥有绝对的经济大权。 吃水不忘挖井人，方林没提好处的事情。 哥俩也没有忘。 方林每周都会有一笔进项。 另一方面，帮衬刘保国往高处走，也不但是为了报答干爹。 一旦刘保国越过罗文刚，担任农机厂书记。 方林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美滋滋地苟几年。 等到个人专利法，个人经营许可证。 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个人自由出国，外汇制度自由化，经济建设压倒一切，方林还愁不能出人头地？ 成为万元户？别闹了。 凭方林积攒的人脉，拥有的技术，先知先觉的能力。 只要他想。 一年之内。 就能成为夏国首富，资金破亿。 为啥这么多出口生意，单单让吴红兵和姜卫国搞食品。 因为隔壁再过几年，就要闹灾荒了。 一车皮方便面，行不行方林能换一个坦克连。 十吨火腿肠换不来牛逼的苏-27，换一家米格-25，一定毛病没有。 老毛子那边不缺粮食，但是缺食品。 一车西瓜都能换一辆T-55。 将陆思睿送回外事部大院，方林打着饱嗝回到自己家。 “卧槽！” “姓罗的真特么够狠的，将三头野兽送到我家门口。” 还没上楼，方林从邻居口中得知了一个噩耗。 李秋月一家搬过来了。 不偏不倚，就在方林家对面。 方林住的是厂里的家属楼。 楼高三层，每层十户。 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过道，过道两边分别有五户人家。 过道最两端是两条上下楼梯，并且还有公共厕所和公共厨房。 自从对面搬走，房子已经空了大半年。 没想到，竟然被厂里借给李秋月一家暂住。 “方林，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一晚上了。” 刚一上来，一个牛鬼蛇神出场。 李小勇，李秋月的倒霉弟弟。 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草包废物。 唯独一样，没人能和他比。 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即便是他姐李秋月，都要甘拜下风。 “所以我不回来，你就不活了呗。” 方林白了李小勇一眼，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方林，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跟我姐离婚，又不是跟我离婚，我还是你小舅子，我饿了，你家，我靠！！！” 随着方林打开家门，李小勇眼睛差点瞪出来。 我滴妈呀！！！ 这还是那个穷酸的方林啊。 不大的客厅放着沙发，茶几。 旁边立着一台电风扇。 茶几上面放着看着就不便宜的茶壶，茶杯。 “方林，你特么抢劫供销社，还是抢了你们厂的财务室？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李小勇像是进自己一样，快步走到客厅中间。 看向两边的卧室，李小勇差点炸了！！！ 方林的卧室还是老样子，简简单单。 曾经属于李秋月的房间，特么变成了人间仙境！ 左手墙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一体书架。 书架中间摆放着一台电视机，两边和上面放着各类自己看不懂的书。 对面是一个新书桌。 桌面有台灯，收音机。 侧对着书桌的位置，还有一台电风扇。 窗台摆着几盆花。 旁边有个一米多高，看不出是什么的绿色塑料柜子。 出于好奇，李小勇走过来仔细端详。 柜子好像是上下两层，外面各有一个拉手。 “原来是食品柜，咦！怎么是凉的！” 打开一瞧，下面放着各类吃食。 奇怪的是。 柜子里凉丝丝，也没见到冰块啊。 打开上面，李小勇脸色白了。 柜子，柜子竟然结冰了！！！ 上面柜子结满了冰晶。 里面放着冻得硬邦邦的肉。 “方林，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怎么还会结冰呢？” “电冰箱。” 方林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肩道：“有意思吗？” “有意思。” “知道怎么用吗？” “不知道。” 李小勇摇摇头。 “不知道还敢乱动，也不怕摸了电门，送你重新投胎。” 方林阴沉着脸，说道：“看完就滚吧，再不走，我就要收门票了。” “方林，不不不，姐夫。” 李小勇嬉皮笑脸地说道：“姐夫，现在当司机油水都这么大吗？你看我怎么样，能不能也给我安排个司机当当。” “没问题，等你死了，我给你烧一卡车的纸扎汽车，保证让你在下面开个够。” “不但有国产汽车，到时，我再给你扎几个进口小汽车。” 李家三口一脉单传，全都属狗皮膏药。 一旦被他们黏上，轻易别想拿下来。 纵然扯下来，他们也会带走你一块走。 “姓方的，别特么过了两天好日子，就真把自己当干部了，看在你是我姐夫的份上，我才没和你计较。” “你和我姐睡了这么久，现在离婚，总该给点补偿吧？” 说着，李小勇眼睛贼溜溜地看向电视和冰箱。 “我也不为难人，把电视机和这个冰柜子给我，以后我再不来烦你。” 李小勇伸手就要搬。 方林也不拦着，主动退到客厅。 见方林又是以前那副怂样，李小勇这叫一个得得意。 除了嘴皮子利落了一些，方林也没怎么变。 依旧是胆小如鼠的怂包。 哪有老娘和姐姐说得那么可怕。 捧着电视机。 李小勇笑得合不拢嘴。 叮嘱方林别关门，自己一会还要过来拿冰箱。 方林笑而不语，目送李小勇将电视机搬走。 等到李小勇进了对面，方林溜溜达达来到一楼传达室。 “喂，是治安办吗？” “我要报案，有人入室抢劫电视机。” “进口电视机，小樱花货，价值一千多块呢。” 二十分钟后，一辆212吉普停到楼下。 车里下来三名穿着蓝色制服，隶属于街道治安办的治安员。 “同志们，犯罪分子敢于入室抢劫贵重物品，可见胆大包天，子弹上膛，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为首一名戴着大檐帽的治安员掏出手枪，带领两名队员冲进楼里。 第45章 这家史，死了都不配留骨灰 “姓方的，你个挨千刀，缺大德的混蛋！！！” “小勇可是你的小舅子，小舅子拿姐夫家的东西，犯哪门子王法。” “你好狠心啊，不就是一台电视机，又不值几个钱，你竟然报官送他去衙门！！！” “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不一会，鼻青脸肿的李小勇被押上吉普车。 由于执法部门恢复不久。 警察，治安员，联防队员，工厂保卫干事，全都有执法权。 外加没有统一制服，看到几个壮汉杀气腾腾地冲进来，李小勇下意识拿起板凳防身。 然后就悲剧了。 被三支黑洞洞枪口瞄准，吓得李小勇当场尿了裤子。 紧接着，一名治安员一脚将李小勇踹在地上。 另外两人配合娴熟。 联手给李小勇来招苏秦背剑。 知道了事情原委，李秋月急急忙忙去治安办解释。 头伤未好的张红霞又一次上演了保留节目。 坐地号丧。 九号楼居民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方林坐在客厅，优哉游哉吃着瓜子喝着茶。 “方林，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去治安办把小勇捞出来。” “祸是你惹得，就该你去捞人。” 哭嚎了大半个小时，依旧没见李秋月和李小勇回来，张红霞心知这回褶子了。 除非方林去捞人，否则李小勇恐怕就出不来了。 “林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和李秋月离婚，李小勇不是你小舅子，你也不能这么干啊，人家明明是搬，到了你嘴里，你竟然说抢劫，这不是让他死吗。” “就是，哪怕是说偷，罪过也不会这么大。” “大娘，别哭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你这么喊下去，大伙谁都睡不着。” “方林，秋月有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欺负人。” 人群中，一名四十多岁，五大三粗的邻居不停地数落着方林薄情寡恩。 “换成是我小舅子，别说搬电视，就是把我家搬空，我也没二话。” 说完，中年男人看了自己媳妇一眼。 “切！王大彪，你真好意思说，你有电视吗？” 女人翻了翻白眼。 方林没离婚的时候，自家男人总是找机会和李秋月说话。 现在李秋月净身出户，又特么杀了回来。 自己可要看严点。 免得戴绿帽子。 “朱美凤，你给我留点面子。” 王大彪没好气地埋怨媳妇一点规矩都不懂得。 当着楼上楼下邻居的面，拆自己男人的台。 这是什么倒霉媳妇。 “王哥，你不是喜欢小舅子嘛，等李小勇回来，我介绍他去你家吃饭。” “我跟你说，这小子胃口可好了，一顿饭能吃二斤肉。” 屋内，传来方林带着嘲讽的声音。 王大彪脸都黑了。 一顿二斤肉，这特么是饿死鬼投胎吧。 “方林，你还我儿子！！！” 眼见方林幸灾乐祸，不为所动，张红霞彻底炸了。 说着就要冲进屋。 “妈！” 这时，后面传来李秋月的声音。 “我儿子呢？” 看到李秋月一个人回来，张红霞焦躁道。 李秋月摇摇头，走到方家门口，可怜兮兮地说道：“方林，治安办说除非主家出一个文书，承认这是误会。” “不会……不会我弟弟就要被移交看守所了。” “那可得抓紧了。” 方林点头道。 听到这句话，李秋月连忙附和道：“是要抓紧，要不你现在就写吧。” “写什么？” 方林抛下瓜子，扭头问道。 “担保文书啊。” “跟我有毛线关系。” 方林冷声道：“我说得抓紧，是让你们娘俩抓紧准备衣服被褥，看守所里啥都没有，说着就要到数九寒冬了。” “不准备棉衣被褥，小心你弟弟被冻死。” “听说里面连暖气都没有，可怜呐。” 说罢，方林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茉莉花。 这回的茉莉花茶不错。 下次让谢云伟这小子多弄两包。 “王八蛋，我和你拼……” “妈，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狠狠瞪了方林一眼，李秋月求王大彪帮自己把老太太拉回去。 好歹住了一年多，楼上楼下全都认识。 继续留在这里闹，只会让左邻右舍看更多的笑话。 明天编排自己编排得更厉害。 住在这里的住户，全部是农机厂职工。 张红霞不要脸，李秋月可还要继续留在农机厂上班呢。 “你说你，怎么就收拾不了一个男人。” 关上大门，张红霞盘腿坐在床上。 怒其不争地数落李秋月，自己教她的本事，全都丢在九霄云外了。 “我的娘家，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你是我亲生女儿，怎么一点都不随我？” 张红霞从枕头下面掏出半根烟卷点燃。 “你姥爷，也就是我爸，那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十几岁就开始接管家业，不到十年，我们家的福寿堂，就从一家变成了三家。” “再刚强的人得罪你姥爷，不会被打得变成哈巴狗，就是变成河漂。” “收拾个把人，就和玩一样。” “还有你太姥爷，更是响当当的好汉，十里八乡跺跺脚，能把小孩吓尿炕的维持会长。” “腰上常年挂着盒子炮，出来进去，身后跟着四五个扛着长短枪的碎催。” “你二姥爷留过洋，小东洋见了也要挑大拇哥，说一句呦西。” “你二姥爷说一句杀给给，那帮泥腿子全都要跪下叫祖宗。” “你太太姥爷，那更是来去如风，手底下千把号人的林中好……” “妈，你可别再说了！！！” 李秋月吓得面如血色，急匆匆过去捂住张红霞的嘴。 也就是这些年，对于出身问题没那么严厉。 放在早几年。 李秋月和张红霞死了都不能留骨灰。 张红霞的亲哥哥，四九年入了匪军。 花钱买了个营长。 听说临走之前。 将欠李家阎王债的十几个泥腿子，全都抓了壮丁。 这件事情，现在上面都不知道。 再说下去。 今天住楼房，明天就要上刑场了。 “咱们李家也曾经大户人家，放在当年，方林给咱们家当上门女婿都不够格。” “现在可倒好，反了天了。” 张红霞推开李秋月，说道：“我不管，小勇是咱们家的独苗，也是我的命根子，你去求方林，必须让我儿子全须全尾地出来。” “妈，我有办法让弟弟出来，你要你别闹，一切都好解决。” 李秋月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人。 保卫科长，董宁。 第46章 备用钥匙 “董科长，您来了。” 上午十点。 董宁带着一身酒味来到厂里上班。 刚走到保卫科门口，就看见李秋月迎了过来。 “停停停，有什么话站在原地说，我能听见。” 董宁下意识地伸手阻拦李秋月靠近。 妈的。 上次被方林诬陷，害得自己跪了两天搓衣板。 现在是上班时间，四周人来人往。 要是和李秋月过于亲近，一定有要被传闲话。 “董科长，我家出事了，求求帮帮我。” 深知舍不着孩子通不住狼，李秋月二话不说，直接下跪。 眼泪说来就来。 梨花带雨地痛斥方林薄情寡性。 一点夫妻之情都不讲。 “啥！他把你弟弟送进去了？” 董宁脑瓜子嗡嗡响。 李秋月一家昨天搬到楼里，接下来必然会上演一连串的好戏闹剧。 方林再厉害也斗不过泼妇。 听说李秋月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偷鸡摸狗，占便宜没够。 一个泼妇，一个没皮没脸的滚刀肉儿子。 这对母子住在方林家对面，吵也能将方林吵得神经衰弱。 也是因此。 董宁叫上几个朋友，喝酒庆祝方林即将大难临头。 方林也太狠了！ 张红霞一家搬到楼里连24小时都不到，方林转手就将李小勇送进去了。 还特么是入室抢劫贵重物品。 一旦上纲上线，不是无期徒刑，也要蹲个十年八年。 董宁无语地直嘬牙花子。 这家人的战斗力，貌似也不行啊。 李秋月哭啼啼道：“董科长，您是保卫科科长，平时跟治安办等部门肯定有来往，方林是铁了心要把我弟弟送进去，我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要是进去了，我妈肯定也活不成了。” “求您发发慈悲，帮帮我家吧。” “这个方林，也太冷血了。” 董宁不快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李小勇也曾当过他小舅子，姐夫诬陷小舅子抢东西，还亲手打电话报案，简直是岂有此理。” 见董宁这么说，李秋月知道有希望，忙不迭地附和道：“董科长，还是您水平高，不愧是咱们厂人人尊敬的大科长。” “我弟弟年纪小，平时又喜欢开玩笑，他只是和方林开个玩笑，哪有胆子抢劫啊。” “你说得对，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上纲上线，方林啊方林，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得知方林家里不但有进口电视，还有录音机，电风扇，以及厂长家都没有的电冰箱，董宁这个气啊。 小小年纪，就把生活搞得这么奢靡。 早晚要犯错误。 年轻人就该多吃点苦。 吃得苦中苦，才能有大作为。 对于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董宁倒是也没多想。 厂里除了他们这些干部。 属司机的油水最大。 “这样吧，你先回去上班，我下午去治安办走一趟，治安办主任老牛是我朋友，应该会给我几分面子。” “董科长谢谢您，我……” 李秋月说着便要磕头。 董宁虚情假意地拦了几下。 送走李秋月。 董宁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位苦思冥想。 将李小勇捞出来，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之所以要亲自走一趟。 主要还是为了磨砺李小勇。 “你们几个去食堂吃饭吧。” 看了一眼时间，董宁抬手将办公室里的保卫干部统统打发出去。 等到屋内只剩下自己，董宁拿起电话打给治安办。 下午。 鼻青脸肿的李小勇坐在一家国营餐厅大快朵颐。 对面的董宁不停地给李小勇夹菜。 “小勇，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董宁脸上带着笑，心里暗骂李小勇比饿死鬼还像饿死鬼。 面前这些菜，足够四五个人吃了。 好家伙。 李小勇长得瘦巴巴，胃口比猪八戒还要大。 三两下就能吃光一盘菜。 “董科长，我……” “又忘了？” “董叔，我太倒霉了。” 李小勇吃光最后一块肉，心满意足地解开裤腰带。 “昨天晚上，我莫名其妙被几名治安员收拾了一顿，今天中午，又被里面的盲流狠狠打了一顿，差点没打死我。” 李小勇一边抱怨自己的运气，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瞪着董宁手边的烟盒。 “来一根。” 董宁将烟和火拿给李小勇。 李小勇也不客气，熟练地抽着饭后烟。 “小勇，你也真可怜，要不是你姐夫报案，你也不会被打，更不会被抓。” 董宁长吁短叹道：“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你姐夫平时在厂里就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我这个领导都不放在眼里。” “姓方的不是我姐夫，是我仇人！” 李小勇恶狠狠地咒骂方林不大好使。 自己搬电视的时候，方林连个屁都没放。 这不就是默认吗。 既然默认，自己搬东西犯哪门子法。 没想到方林看似忠厚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 故意引诱自己犯罪。 “小勇，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不管到什么时候，小舅子和姐夫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哪怕离婚，也是他和你姐的事情，和你这个当小辈的没有关系。” 董宁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劝说李小勇不但不该将方林当成仇人，反而应该想方设法，撮合方林和李秋月复婚。 正所谓好女怕缠郎，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小勇，帮助你姐和方林复婚，不但是积功德的事情，你姐夫家里的那些稀罕电器，你在想用，他还能说得不字？” “对啊！” 李小勇一拍额头。 恨归恨，复婚归复婚。 一旦复了婚，方林的东西就是他们李家的东西。 结婚以后，姐姐就能名正言顺地拿捏方林。 狠狠压住他的嚣张脾气。 不动声色地瞥了李小勇一眼，董宁得意地端起酒盅喝了一口。 既增加了李小勇对方林的恨意。 又勾起了这小子的贪欲。 接下来，一定会好戏不断。 “小勇，这里我从厂里总务科拿到的你姐夫家备用钥匙。” “你时间多，有空替你姐夫，打扫打扫卫生，收拾一下屋子。” “表现一下诚意，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定，你姐夫就能回心转意，和你姐姐再续前缘。” “你姐夫如果问起来，就是钥匙是我给你的。” “你帮他干活，不算私闯门宅，他住的房子是厂里的集体所有物，放心，没事。” “另外，打扫卫生归打扫卫生，别动你姐夫的东西，小心再被抓起来，当然了，饿了的时候，吃点东西我看也没啥。” 第47章 偷食物的贼 “姐夫，虽然你不念亲情将我送进去，但是我不恨你，谁让你是我姐夫呢。” 晚上下班，方林脸都黑了。 李小勇嬉皮笑脸，靠在方林家门口的墙上。 一口一个姐夫，叫得贼亲热。 “董宁能放你一次，我就能送你第二次进去，好自为之吧。” 不用细想，方林也知道怎么回事。 有能力跳过自己，安排治安办放人，唯有董宁能够做到。 联想到李秋月和董宁的那段关系，事情的真相也就不难推测。 “姐夫，别这么绝情嘛，我们一家托我姐的福，也能住在楼里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子长着呢。” 随着方林打开房门，李小勇眼中出现了藏都藏不住的贪婪。 李秋月真是个笨蛋。 和方林结婚这么久，竟然没有将方林掏空。 刚一离婚，方林就置办了这么多的稀罕物。 很明显是准备金屋藏娇。 屋里的一花一草，冰箱里的各种食品，全都是自己的。 谁都别想动！ 方林不肯和李秋月复婚，一定是勾搭上了漂亮女人。 想到漂亮女人，李小勇依稀记起。 姐姐好像说过。 方林认为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妖精。 如此想来，李小勇也就明白。 购置这么多东西，分明是要和小妖精结婚。 不行，必须给他搅黄！ 自己都没结婚。 方林凭什么去找美人。 另一边。 回到家里的方林脱下外套，按照老习惯烧水泡茶。 现有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方林尽可能恢复自己前一世的生活习惯和节奏。 要说屋里的东西还缺什么。 也就差一台洗衣机。 洗衣机能通过那帮高干子弟的关系搞到。 上下水的问题，方林可解决不了。 单位集体住房楼没有单独的上下水系统。 洗漱做饭都要去外面。 买来洗衣机，肯定要将洗衣机接到厕所那边。 如此一来，东西等于变成公用品。 不是方林舍不得，主要还是恶心。 楼里有几户邻居，德性和李小勇差不多，都是占便宜没够。 别人的东西，恨不得往死里用。 自己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要和你掰扯半天。 弄来一台小樱花的冰箱，也是为了图清静。 因为做饭，上厕所，用水等问题。 楼里可以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不是这家的酱油少了一毫米。 就是别家用了我家的盐。 别笑。 酱油瓶，醋瓶…… 总之，瓶瓶罐罐上面都有刻度表，防的就是被别人占便宜。 做的菜稍微复杂一些，又或者拖拖拉拉耽误时间。 后面肯定有人骂街。 能用电解决的问题，方林绝不去和这群人磨牙。 不一会。 电暖壶里的水开了，方林先是给自己冲了一壶茉莉花茶。 又从场地下掏出一个皮革箱，里面放着从吴红兵厂里拿来的方便面。 冲上热水，将盘子扣在碗上，方林迈步来到冰箱前。 昨天用一张工业票，从牛街搞了两斤酱牛肉。 今天正好用来泡面。 “嗯！” 打开一瞧，冰箱下面空空如也。 别说是酱牛肉，连上面冷冻室的冻肉都不见了。 环顾四周，其他东西全都在。 电视机，收音机，连桌上的书都没有被动过。 唯独冰箱里的东西不翼而飞。 “儿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千万别饿着。” 隔壁李家，张红霞不停地给李小勇碗里夹肉。 望着香喷喷的酱牛肉，张红霞眼角泛着泪花。 “妈，一顿酱牛肉至于吗？怎么还给你吃哭了？” 李小勇狼吞虎咽，碗里的十几块酱牛肉被他一扫而空。 “你不是总说在咱们家以往是大门大户，什么东西都吃过，什么烤肉宛，便宜坊，丰泽园，还有……还有顺。” “小兔崽子，就因为咱们家以前是大户人家，什么东西都吃过，娘才会流泪。” 张红霞感慨道：“自从家道中落，你娘我有二十多年没吃过酱牛肉了，都快忘了酱牛肉是啥味了。” “还是养儿子有用，你姐嫁给那个小畜生这么久，都没说弄到一两酱牛肉，还是你有能耐，又让娘吃上当年的好东西了。” 李小勇翻了翻白眼，说道：“娘，你少吃点，我还没吃饱呢。” “等着吧，以后还有更多好吃的供给咱们。” “姓方的他们家，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小商店，他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说话间，李小勇不由得想起董宁。 拿别的东西，会被方林报官送到衙门。 吃你几块破肉，你总办法报官吧？ “当当当……” 听到敲门声，张红霞下意识便要将肉藏起来。 李小勇拦住母亲，嚣张道：“妈，不用藏着掖着，肉上又没有写名字，姓方的就算找过来，又能怎么样？难道叫它们，这些肉还能答应吗？” “到了咱们家碗里的东西，就是咱家的吃食。” “不但不能藏，我还要当着方林的面大吃特吃，气死这个王八蛋。” 张红霞欢喜道：“好儿子，不愧是在咱们老张家的种！和你姥爷一个的脾气一模一样，进了张家门，哪怕是个大活人，也是我们的人。” “去，开门。” 闻言。 李小勇端着装肉的碗，一边吃一边过去开门。 “哎哟姐夫，吃了吗？” 看到果然是方林，李小勇不怀好意地说道：“我碗里有几块肉，你要是没吃的话，就拿去吃吧。” “好吃吗？” 方林抱肩道。 “牛街的酱牛肉，那个孙子才说不好吃，香，这叫一个美。” 李小勇拎起一片牛肉，坏笑道：“姐夫，你要是没吃过，拿去尝一尝，保准你吃得赞不绝口。” “好多年没这么吃肉了，今天非吃它个天昏地暗不可。” “钥匙是董宁给你的？” 方林问道。 “钥匙，什么钥匙？姐夫，你家钥匙丢了？” 李小勇阴阳怪气道：“这就是难办了，换锁要向厂里报备，个人是不能私自换锁的。” “呵呵呵，我们厂的规矩，你一个外人还真门清。” 方林拍了拍李小勇的肩膀，淡笑道：“能吃就多吃点，万一哪天不在了，也不会觉得亏。” “您放心，我和您一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小勇模样夸张地张嘴巴，将手里的牛肉送入嘴里。 大口咀嚼，故意吧唧出声。 第48章 方林死了，留下的东西都是我女儿的 余下的几天，李家属实是过了大年。 每当方林前脚出门上班，李小勇后脚拿着钥匙开门进去。 象征性地扫地，拖地。 接着就是鬼子进村，大肆扫荡。 从最初的只拿冰箱里的食物，变成了凡是吃的喝的，统统一锅烩。 就连方林放在床底下的方便面，茶几下面的茶叶，也没能逃出毒手。 一句话。 除了值钱的东西不拿，什么都拿。 农机厂保卫科长董宁认自己当晚辈，就算方林再把自己送进去，李小勇也能平安出来。 况且。 自古以来，也没听说偷亲戚家吃喝，被送进大牢的事情。 房子是集体的，方林没权利换锁。 自己过来帮助姐夫打扫卫生，干活累了吃点东西，谁能说自己不对。 “这是什么？还挺香的。” 这一天，李小勇轻车熟路地打开方林家门。 按照流程扫荡冰箱。 冰箱里放着一瓶好像汽水的东西。 打开一闻，香气扑鼻。 除了香气，好像还有另外一股味道。 嗅了嗅，略微有点刺鼻。 看上面的字体，写的是橘子味饮料。 转过去一看，还有一行字。 此物危险，闲人勿动。 “去你大爷的。” “防不住我，就开始吓唬老子，老子可不是吓大的，谁家的毒药这么香。” 李小勇嘴角说怕不怕，却也不敢真的玩命。 小心地倒出一点尝了尝。 油腻腻的，应该是香油吧？ 又唱了两口，没啥特别感觉。 “靠，吓死老子了。” 确定此物无毒，李小勇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即便是香油，那也是好东西。 清肠润肺。 正好用来清理一下这几天胡吃海塞填饱的胃。 “妈，时间都这么晚了，小勇怎么还没回来？” 晚上九点钟，李秋月开始担心起李小勇的去处。 据张红霞讲，李小勇一大早就去方林家上货。 按理说，过一个多小时就会回来。 左等右等，都到晚上九点了，人还没回来。 期间，张红霞敲了几次方林家的门。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显然，李小勇已经离开了。 “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你弟弟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外面一堆的狐朋狗友。” 张红霞躺在床上抽烟，脑中想着明天该吃点什么。 李小勇肯定是跑出去。 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炫耀这几天的事情。 “踏踏踏！” 忽然，走廊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这是这么闹的，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我刚才看到那些人的脸色，估计凶多吉少了。” “这要是死了，方家可就成凶宅了。” “呸呸呸，别胡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要是传出去，小心被扣上封建余孽的帽子。” “方林的运气也是够差的，怎么总是他家出事。” 没过一会，走廊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声音越来越杂，张红霞和李秋月对视一眼。 不行了，凶多吉少，方家变凶宅。 难道方林死了？！ “快！！！别让这帮狗杂种抢了咱们家的东西！！！” 张红霞用和年纪不相符的矫健速度，动作敏捷地翻身下床。 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向外冲。 李秋月愣了几秒钟，马上明白张红霞的意思。 从外边传来的议论声中不难听出，方林肯定是出了大事。 身为护士。 李秋月知道一种意外情况叫做猝死。 莫非方林死在家里？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死亡，方林家里的东西，马上就要成为无主之物！ 方林父母去世，没有一个亲人在当地。 无亲无故方林，后事肯定要由厂里来办。 届时。 方林留下的东西很可能会被充公。 收归集体所有。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别人手里。 走廊上，张红霞像是护犊的老母鸡，伸手挡在方林家门口。 “你们都给我让开！这里是我家，你们谁都别想进来。” “方林已经答应和我女儿复婚，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方林死了，他留下的东西都是我女儿的。” “女儿，你赶紧进去查查，看看少没少东西，要是少了，这些人都是贼！” 大门敞开，众人一脸的唏嘘。 方林肯定是活不长了。 张红霞必须争分夺秒落实女儿和方林的关系，断了这些人趁火打劫的念头。 “张大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说话可要凭良心，什么叫我们都是贼？没人动这里的东西呢，我看到是你挺惦记的。” “大妈，你脸皮也太厚了吧，方林没死，你就惦记起他的东西，要是哪天方林真有什么事情，我看你能将这套房子一并搬走。” “难怪方明讨厌你，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就开始做起黄粱美梦。” 面对众人冷嘲热讽，张红霞不甘示弱地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嘴上说得好听，方林家有那么多好东西，难道你们就不惦记？” 骂着骂着，张红霞见李秋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表情好像见鬼。 “你这个倒霉孩子怕什么！方林还没死呢！” 想到众人说方林凶多吉少，代表方林还有一口气。 只要没死在家里，这里就不算是凶宅。 “赶紧进去查一查，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担心女儿不知道方家都有什么，张红霞如数家珍地念了一遍。 前两天，张红霞和李小勇一块进到方林家里。 将屋里东西全都记在心里。 “我自己都不知道，家里都有什么，没想到你一个外人，比我记得都清楚。” 听到背后传来讥讽声，张红霞转头便要骂。 紧接着，张红霞腿肚子打转。 方林不是被抬走了吗？ 面前怎么还有一个方林？ 方林抱着肩膀，玩味道：“不是要进来清点东西吗，怎么不进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 张红霞愕然道。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难保把房子送给你们？” 方林皮笑肉不笑道。 “那他们为什么说，房子会变凶宅？” “这就要问你们家了。” 方林说道：“如果你儿子死了，这里不就变成凶宅了吗。” “我儿子！！！” 此话一出，张红霞呆若木鸡。 李秋月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被抬走的人是我弟弟？” 第49章 董科长，下毒的人是方林！ “反正不是我。” 方林冷笑道。 “你弟弟可真是个好汉，什么东西都敢吃，连我放在冰箱里的桐油都敢喝，而且喝得不是一口两口，整整喝了大半瓶。” 李秋月听后如遭雷击。 李小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喝桐油？ 张红霞张牙舞爪地冲向方林，咆哮道：“一定是你给我儿子灌的桐油，我要让你偿命！！！” 望着冲来的张红霞，方林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毫无防备的张红霞被方林踹得正正当当。 身躯像虾米一样歪倒在地上。 方林踢了踢地上的张红霞，说道：“要是没死的话，赶紧去医院看看你儿子，去得及时，说不定还能看最后一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弟弟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 李秋月泪流满面，眼中全是仇恨目光。 方林不紧不慢道：“你要是听不懂人话，顺便去医院治治耳朵，我已经说过了，是你弟弟自己往死路上撞，我身上皮肤有点痒，搞了个治疗皮肤的偏方，桐油配香油涂抹几天，皮肤病就能好。” “你们家干了什么事，不用我再提醒吧？我特地在瓶子上写了危险勿动几个字，你弟弟虽是个混蛋，可毕竟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自己往死路上撞，跟我有何关系？” “我该做的全都做了，大伙说说，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吗？” “林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小勇怎么能进你家？” “听你刚才的意思，李小勇不是第一次进你家了，是你给他的钥匙？” “同志们，这事我怎么越听越玄乎，方林在瓶子上写了危险勿动几个字，李小勇为什么还往肚子里灌，又不是不识字，这不合常理呀……” “确实不对劲，出来进去，李小勇这小子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怎么会喝不该喝的东西呢？” 一分钟前，职工医院的救护车开到楼下。 多名医护人员拎着担架，急匆匆地闯进方林家。 紧接着，一个人被从里边抬了出来。 闻声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以为被抬出来的是方林。 直到方林出现，众人才知道被抬出来的另有其人。 没有想到，担架里的中毒人员是李小勇。 更没有想到。 李小勇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都是农机厂的工人们，谁不知道桐油的危险。 这玩意别说喝进大半瓶，喝几口都能要命。 不知道桐油危险，也该认出瓶子上面的字。 电光火石间，李秋月脸色一变。 方林是故意将李小勇往死路上赶。 难怪前几日，方林家的酱牛肉被偷走，方林既没吵也没闹。 余下的几天，方林更是什么防备都没有做。 仿佛敞开门让李小勇进去偷。 不，拿。 以为拥有房屋钥匙，方林没办法挡路李小勇。 因此听之任之。 按照规定，职工住房如果出现影响居住的小问题，住户可以自行修缮。 若需要更换某些东西，必须向总务科报备。 特别是门锁。 房子只是分给职工，不是卖给职工。 只有居住权，没有房子的地契。 一旦门锁坏了，必须由总务科派人过来更换。 同时留一把备用钥匙。 这么做，主要是担心有人将分的房子租出去，又或者在房子里做不正当的事情。 “快，送我去医院！！！” 想到儿子命悬一线，张红霞顾不得再找方林麻烦。 强忍疼痛拉着李秋月的手，让她赶紧将自己搀扶到职工医院。 中毒是大事，必须上报。 张红霞和李秋月赶到医院的同时，已经回家睡下的董宁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任何意外事故，都要由保卫科调查。 董宁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冲到医院。 “董科长，下毒的人是方林！” 看到董宁，李秋月像是看到救星。 鼻涕一把泪一把，抓着董宁的手大骂方林心狠。 知道事情大致原委，董宁安抚了几句，走进急救室。 “怎么样了？” 看到一大群医护人员围在李小勇身边，董宁将医院主任叫了过来。 主任摘下口罩，说道：“他们已经对患者进行了催吐，目前生命体征还算正常，不过出于安全起见，是不是送大医院，或者是请大医院的医生过来瞧瞧？” “继续观察，我联系燕京医院，看看能不能请一位专家过来。” 李小勇一家是董宁安排在方林面前，恶心他的臭狗屎。 这家人实在是不堪重用。 特别是李小勇。 先是被林枫送到了治安办，自己把他捞出来不久，又差点被方林送进阎王殿。 嘴上说请燕京医院的医生过来检查。 至于能不能请到，董宁心里也没底。 想了想，董宁来到医院值班室，一通电话打给副厂长罗文刚。 黎明之际。 一辆挂着工厂牌照的小轿车，停靠在职工医院门前。 来自燕京医院的专家走进医院大门。 上午八点，专家从急救室里出来。 “谁是患者家属？” “我是。” 张红霞和李秋月一块冲过来。 专家表情古怪地说道：“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听说他是自己喝的桐油，请你们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患者是不是患有某类精神疾病，或者存在着意识障碍？” 李秋月说道：“我弟弟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不对了……桐油有着极其强烈的刺激味道，别说是喝，闻闻都能让人退避三舍，你弟弟怎么会喝这么多？” “没有精神障碍认知问题，正常人很少出现桐油中毒情况。”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广泛出现在孩子身上，又或者一些存在的精神疾病的患者，要么，就是一心求死。” “除了这几种情况，我还真没有见过，正常成年人一次性喝这么多的桐油。” 专家百思不得其解。 见过想死的人大口喝桐油。 按照家属的描述，患者李小勇一切正常，未曾有过寻死的念头。 既然这样，怎么会喝这么多？ 李秋月恨不得吃了方林。 弟弟是什么人，李秋月清楚。 方林同样清楚。 哪怕一堆狗屎撒上白糖，李小勇都能尝一口。 第50章 八厂授课 “王八蛋，小畜生！！！我儿子帮你家干活，干累了吃点东西有什么错？” “你不领情就算了，反而要下药害人，方林，你给我滚出来！！！” “我儿子拿了你一点吃的，你就要杀他，你有种就将我一块弄死！！！” 随着李小勇脱离威胁，张红霞和李秋月留在医院养了一天床。 到了晚上十点。 张红霞估算方林应该回来了，一阵风似的冲回宿舍楼找方林算账。 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不是李小勇主动喝的桐油，方林都要为这件事负责。 不把桐油放到家里，李小勇也不会中毒。 明知道李小勇每天都会去方家拿东西。 方林还敢将危险品放在家中。 这不是故意害人是什么？ 张红霞越想越气，狂踢方林家门，各种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后面，李秋月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和张红霞一样，李秋月也在心里将方林恨得个要死。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 偷东西中毒，不论怎么闹都不占理…… 但凡在一丁点理，董宁也不会袖手旁观。 李小勇的脾气是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要去做。 方林刻意在桐油瓶上写下危险勿动几个字，引诱李小勇主动喝下去。 “张大妈，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连是非道理都不明白？” “你儿子跑到方林家里大吃大喝，自己喝的桐油，和方林有什么关系。” “方林昨天可说了，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进他家打扫卫生，李小勇的备用钥匙，也不是方林给的，说好听点，你们是不请自来，说难听点，这算非法闯民宅！” “老姐姐，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件事情，确实是你家做得不对，打扫卫生吃点东西没什么，可你儿子不能又吃又拿呀。” 张红霞和李秋月母女慌里慌张赶往医院看望儿子，邻居们围着方林问东问西。 方林简单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不知李小勇从哪弄到房子备用钥匙，每天都会来一趟方家。 说是打扫卫生，更像是进村扫荡。 吃的喝的全都被他一扫而空。 看在曾经的夫妻情分上，方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李小勇是个占便宜没够的性格，方领担心李小勇误服桐油，特意在上面写了警示语。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一名退休女职工仗着年纪比张红霞大几岁，劝张红霞息事宁人。 不经允许进入方家，而且每次都将吃的东西一扫而空。 无论到哪，李家几口都说不出道理。 李小勇喝桐油进医院，只能说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死老太婆，给我闭嘴！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们管！！” 张红霞属于人来疯性格。 人越多，闹得越厉害。 张牙舞爪地威胁众人把嘴闭上。 这是她和方林之间的事，谁敢多说一句，明天就往这人家门口泼大粪。 闻言，左邻右舍纷纷退避三舍。 埋怨工厂领导瞎了眼。 竟然将一家子臭狗屎安顿到这里。 当初。 李秋月和方林没有离婚，一个李秋月已经闹得左邻右舍不消停。 如今，李秋月不但杀了回来。 还将她的母亲和弟弟一并带来，三口人没一个是省油灯。 来了没多久，宿舍楼都快被他们折腾塌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 方林看了看门口气急败坏的张红霞，说道：“如果想你儿子早点投胎，你随便弄，今天晚上，我大不了塞棉花睡觉，接下来你儿子还会不会倒霉，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 简简单单几句话，吓得张红霞变颜变色。 半个月的时间里，李小勇两次栽到方林手里。 一次被方林送到治安办，差点蹲了大牢。 第二次，人差点被送走。 李小勇的命是保住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继续走运。 要是再被方林针对…… “方林，你别得意，我儿子的仇，老娘迟早要报！” “看什么看，滚蛋！再看，老娘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张红霞气急败坏地叫骂。 李秋月看了一眼方林，心事重重地走进屋中。 方林歉意地说道：“各位邻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以后他们再闹，大伙不用和他们客气，咱们越让，这家三口越嚣张。” “友情提醒一声，大家一定要盯好自己的东西，李小勇除了喜欢多吃多占，手脚还不干净，家里的东西少了，尽管到他家找，一定能找到你们丢的东西。” 得知李小勇手脚不干净，众人一哄而散。 跑回家清点东西数量。 张红霞如数家珍报出方林家里都有什么东西，可见老妖婆早将方林家底查得一清二楚。 能进方林家偷吃的，李小勇难道就不敢进别人家？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 恨不得一毛钱当成一块钱花。 若非如此，也不会天天为了柴米油盐的事情吵架。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李小勇的命真是够硬，喝了大半瓶桐油，愣是没有死，生命力比蟑螂还要强。” 方林冷冷一笑，关上房门继续备课。 前不久，陆思睿主动找到方林。 燕京机械八厂通过方林提供的技术，顺利完成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 到了论功行赏环节，八厂引进数控机床的申请得以被批准。 一台来自星条国的数控机床抵达八厂。 卸下身上各种担子，厂长雷大江过陆思睿，邀请方林吃饭。 代表八厂，表达对方林的感谢。 同时，聘请方林担任临时教师。 传授技术理论和研究过程。 拗不过雷大江的再三央求，加上陆思睿的从旁劝说。 方林勉为其难的雷大江开课三天。 明天是最后一天。 讲完核心关键，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工人同志们，今天我们上最后一课。” “请大家拿出纸笔，我写在黑板上的公式内容非常重要，只要吃透这些数据原理，就能起到举一反三的效果。” “对于热加工和其他加工方式，能起到重要的帮助作用。” 八厂小礼堂，方林站在黑板墙。 拿起粉笔洋洋洒洒写下了大量公式和数据。 下面的几十名技术骨干低头记录。 第51章 思睿，想不想和方林处对象？ 写完板书，方林给大家十分钟时间记录。 接着，方林又用妙趣横生的语言为大家答疑解惑。 礼堂门口，厂长雷大江不停点头。 同样是自学成才的技术人员，和方林比起来，自己那点技术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复杂难懂的理论公式到了方林口中，一下子变得通俗易懂。 条理清晰，思路流畅。 既懂高深技术，又懂如何将技术，以最简单的语言传授给众人。 人才！ 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 三天的时间，雷大江全程旁听。 对于方林的欣赏，也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准备和陆思睿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方林从农机厂挖到机械八厂。 只要方林点头，调动手续通通包在雷大江身上。 同属一个系统，人员调动难度不大。 “呃……” 雷大江意外发现陆思睿脸上，流露出痴迷和崇拜。 对于方林的技术能力，陆思睿早已是见怪不怪。 却没想到方林除了技术能力出众，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能力。 传道解惑。 没有从事过教学工作，方林表现得自信和沉着，丝毫不亚于着作等身，功成名就的老教授，老专家。 被几十个人的注视，方林从容自若。 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 “过了年，丫头也要23岁了，女大不中留，老师长，这回该轮到你头疼了……” 作为过来人，雷大江岂会看不出陆思睿的女儿心思。 不用猜。 陆思睿是看上方林了。 就是不知，方林怎么想的。 从陆思睿口中，雷大江得知方林结过婚。 前不久，刚刚离婚。 目前是单身状态。 男未婚，女未嫁……嘿嘿！ 陆大山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狂野的笑声惊动了陷入痴迷状态的陆思睿。 “厂长，你怎么笑得这么怪呀？” “思睿，想不想和方林处对象？” “啊！” 此话一出，陆思睿的俏脸变得红彤彤，好像是熟透的西红柿。 “厂长，你欺负人。” 陆思睿害羞地将头低下，伸手摆弄衬衫衣角。 见此情景，雷大江笃定陆思睿绝对爱上了方林。 而且还是那种非君不嫁的喜欢。 雷大江和颜悦色地拍了拍陆思睿的肩膀，说道：“丫头，雷伯伯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什么心思，伯伯还能看不出来？”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爸那边，我去做工作，老师长不给别人面子，难道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吗？” 闻言，陆思睿猛地将头抬起来，半信半疑道：“雷伯伯，你真愿意帮我，去做我爸的工作？” “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不想帮你，干嘛主动提出来，别看你爸现在位高权重。当年要是没有我，你爸早就光荣了。” 雷大江大包大揽地说道：“雷伯伯两次将你爸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就冲这点，你爸能不给我面子？” 陆思睿不停地点头。 雷大江曾经是陆思睿父亲的警卫员。 二人的关系名为上下级，实为铁兄弟。 况且。 雷大江两次救过陆思睿父亲的命。 无论从哪点说，只要雷大江帮忙，事情一定会变得好办不少。 “你看怎么样。” 雷大江弯下腰凑到陆思睿耳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陆思睿一脸为难道：“雷伯伯，这不是骗人吗？” “这怎么能叫骗呢，这叫……战术！” 憋了半天，雷大江憋出一句军事术语。 “方林一表人才，根正苗红，懂技术，说话细声细气，文质彬彬。” “仅仅三天时间，咱们厂的技术骨干，全都对他服服帖帖，这么好的男人，你要是不主动，别的女人就会主动出击，夺下这块山头阵地。” “骗人，是为了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咱们用的是善意的战术，为了既不是个人利益，也不是要从方林身上骗什么东西。” “我们是为了国家，为了……” “雷伯伯，您别说了，我答应还不行吗？” 听到雷大江将事情重要性越拔越高，陆思睿哭笑不得。 但也正像雷大江说的。 这件事情确实关系着国家利益。 “既然这样，我就去准备了。” 雷大江走后，陆思睿抿了抿嘴唇。 从小就不知道该怎么撒谎骗人，陆思睿内心七上八下。 台上。 方林毫无保留地将热加工的技术精髓与核心内容讲给大家。 掌握的技术专利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七八。 无偿送出去一部分，对方林来说不会产生丝毫影响。 对目前的国内企业来说，这些技术却能帮助他们提升现有生产能力，增加整体竞争力。 想通过技术专利挣钱，还要再等五六年。 况且。 教给众人的技术，只是方林诸多专利中的皮毛罢了。 晚上八点半，最后一天的授课正式结束。 几十名技术骨干不约而同站起来鼓掌。 感谢方林三天来的耐心传授。 从五十年代到现在，国内每年都会出现大量自学成才的土专家。 没有这些土专家，就不会有各个领域的伟大成就。 对于方林自学成才，通过读书看报，举一反三，自我钻研掌握高深技术这件事，没有人觉得奇怪。 唯一能让众人感叹的，唯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过大。 方林才多大？ 二十多岁。 现场听课的技术骨干，有的已经四五十岁。 有的念过高中，上过有关部门开设的技术培训班。 可就算如此，众人依旧感觉和方林之间存在着巨大差距。 “哎呀！” 八厂门口，送方林离开的陆思睿突然撅起小嘴。 方林关切道：“怎么了？” “我想起我家的钥匙落在办公室里，方大哥，你能不能陪我回去取？这时候，办公楼里应该没人了，我有点害怕……” 陆思睿涨红着脸。 不像害怕，更像心虚。 方林不以为意道：“没问题，拉着我的手，我陪你夜闯办公楼。” 以为自己这么说，陆思睿肯定会笑出声。 没承想，陆思睿依旧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抓着方林的手，一步步前往办公楼。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老雷，你就算是厂长，也不能搞一言堂。” “方林不是咱们厂职工，让他接触重要设备，是犯错误的事情。” 技术科位于三楼，厂长办公室同样也在三楼。 方林和陆思睿刚刚来到楼梯口，马上听到一声巨响。 第52章 磨洋工的外国人 厂长办公室里。 总工程师黄宝林吹胡子瞪眼睛，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雷大江用更大的力气拍打桌面。 “老黄，方林的本事，你我都看见了，那么多晦涩难懂的内容，能被他轻轻松松地解释清楚，连我这个糙汉都能听明白，放着自己人不用，将希望寄托于两个外国大鼻子身上，如果他们是好人也就算了，你瞧瞧他们的德性！” “哪里是过来帮忙的，根本是来当大爷的。” “每天工作时间是六小时，来了快五天，加在一起的工作时间，恐怕连十个小时都不到。” “工作一会就要休息，说什么劳逸结合，到了下午，还要喝特么的下午茶！” “这是来工作的，还是来享福的？” “折腾了这么久，良品率一点都没有提升上去。” “那也不行！” 黄宝林冲着门口大声嚷嚷。 “且不说这是犯错误的事情，你怎么保证，方林一定会帮我们呢？” “我保证不了，但我相信方林是个既懂技术，又有爱国心的上进青年，听说咱们遇到的麻烦，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老黄，这件事你别管了，出了问题，所有的责任全由我承担，大不了撤职坐牢。” 雷大江扯着脖子喊道。 “你总是这么的一厢情愿！” 黄宝林嚷嚷道：“我承认，方林确实懂机械技术，也确实有爱国之心，可这是出问题的不是一般的设备，是进口数控机床。” “什么是数控机床？最顶尖的工业设备，打死我都不相信，方林能帮我们找出其中问题。” 走廊，方林看向低头不语的陆思睿。 感觉到方林的目光正在注视自己，陆思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思睿，以后遇到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演这种戏。” 方林声音柔和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不代表国家，企业遇到困难，我会袖手旁观，进去吧。” 无论是雷大江，陆思睿，还是办公室的另外一个人，都没有演戏天赋。 上次见面。 方林多次婉拒雷大江请他讲课的想法。 估计是雷大江产生误会，以为方林心高气傲，不愿轻易给人帮忙。 因此才设下了这场戏。 “你们不是走了吗？” 看到方林和陆思睿进来，雷大江故作惊讶。 “思睿，方林同志，你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去了吗。” 黄宝林跟着演戏。 陆思睿小声说道：“厂长，黄工，露馅了。” 雷大江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陆思睿。 自己苦心设计的这场戏，怎么会这么快露馅？ 肯定是陆思睿不愿意欺骗方林，主动坦白真相。 黄宝林尴尬道：“方林同志，你听我解释，我们……” “黄工，雷厂长，你们不用解释了，不就是进口数控机床出了一些问题吗，我帮你们一块想想办法。” 见方林答应得如此干脆，黄宝林更加不好意思。 “方林同志，真是对不起，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厂家派来两名工程师协助，但是这两个人，唉，真是没法说。” “每天拿着高昂的出差补助，但是一点正事不干，到了吃饭时间，立刻变得生龙活虎。” 黄宝林无奈地说道。 “依我看，两个兔崽子就是过来蒙事的。” 雷大江黑着脸，从办公室里保险柜取出这段时间的数控机床生产记录。 方林想得没错。 雷大江确实担心方林性子过于冷淡。 自己提出请求，万一被方林拒绝，八厂脸上挂不住。 接过生产记录，方林仔细看着上面内容。 黄宝林解释道：“设备在二十天前完成调试，第二天正式进行生产。” “奇怪的事情也出现了，当天的数控机床加工良品率，与正常良品率差了一大截，最后的几天，良品率依旧保持在正常水平之下。” “我带你技术员工程师进行检查，由于是外国进口设备，我们没办法拆卸，只能凭经验分析，我认为问题可能出现在机床的电子元件上面。” “雷厂长认为良品率过高，很可能是我们的操作问题。” “过来维修的工程师，正好也是参与调试的外国工程师。” “他们给我们做了演示，加工良品率没有任何问题，设备到了我们手里，良品率直线下降。总而言之，猜测多种多样，没办法，我们只能请你一块参谋参谋。” 雷大江和黄宝林的想法很简单，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多一个技术专家，也许就能找到问题所在。 两个外国工程师的差旅费加上，各种补助高达四百美元。 换算成工人工资。 一个人每天的补助，相当于四五十名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雷大江抱怨道：“他们能磨蹭下去，我们可等不了了。” 提到工作，陆思睿收起愧疚表情，开口补充道：“方大哥，我也认为是我们的操作有问题。” “外国工程师走之前，又给我们进行了最后一遍演示，还是没有一点问题，到了我们自己这里，良品率直线下降。” 方林一言不发看着生产记录表。 过了十几分钟，方林将记录表放到一旁。 “从记录的各种数据来看，暂时找不出关键原因，这样吧，明天我请一天假，腾出一天的时间过来检查，大家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 黄宝林满口答应。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 方林六点钟下班，直接过来讲课。 加上最近两天一直在备课，精神状态肯定有些不济。 检查数控机床，对于个人状态要求极高。 必须在精力充沛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全面检查。 雷大江说道：“明天一早，我派车去你家楼下接你。” “早一天找到问题，将问题解决掉，就能早一点将两个外国大鼻子送走，一天四百美刀，要是一个月，乖乖，可就一万多了。” 早晨天不亮，方林便被汽车喇叭声吵醒。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 六点二十分。 雷大江不愧是军转干部，做事雷厉风行。 太阳还没出来，车已经来了。 来到窗边，方林让下面的司机稍等一下。 简单洗漱完毕，方林换了一套干活穿的衣服。 来到楼下坐上车，先让司机送他去卡车班。 第53章 送你们一道夏国名菜，炒鱿鱼 得知方林要去兄弟厂帮忙，队长没有二话，马上批假。 此时已经是早晨七点，雷大江，总工程师黄宝林，多名厂里工程师和厂干部，早早地等待车间。 就连陆思睿也来了。 见到方林，众人马上让开一条路。 雷大江将方林带到数控机床前，准备介绍机床原理。 方林接下来操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既没有检修，也没有了解数控机床的相关数据。 直接让人接通电源，启动数控机床。 “方大哥……” “别说话！” 雷大江拦住陆思睿。 方林聚精会神地操作数控机床。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扰。 除了不让陆思睿开口，雷大江还要求所有人保持安静。 没人指导的情况下，方林能够启动数控机床，代表对这种数控机床非常了解。 启动完数控机床，方林双手背后，观察着面前的操作面板。 大概过了几分钟，方林伸出一只手操纵机床面板。 “雷厂长，帮我取一件需要加工的毛坯件。” “好！” 雷大江叫上一名厂领导，将材料拿到方林面前。 随着毛坯件送到传送带，方林继续操作机床进行加工。 经过一系列加工流程，毛坯件被加工成成品工件。 “量一下。” 闻言，雷大江取来工具进行测量。 “这是什么鬼？！” 测量完毕，雷大江呆若木鸡。 方林既没有拆机检修，也没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仅仅是启动机床，将毛坯件加工成工件。 测量的数据规格，全部符合标准。 数据没有任何问题。 代表成品是良品。 黄宝林等一众工程师满头雾水。 陆思睿匪夷所思道：“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障眼法而已。” 方林似笑非笑地说道：“思睿，两名外国工程师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陆思睿说道：“按照合同规定，他们应该在早晨九点过来进行检修，不过每次过来，都差不多要到十一点钟。” “雷厂长，各位领导，不介意我帮你们出口恶气，狠狠教训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外国工程师吧？” 见方林这么说，雷大江先是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是说，他们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故意磨洋工，坑我们的钱？” 方林说道：“坑钱不是目的，身为因为高级工程师，他们不差这点钱。” 对于外国工程师的心思，方林多少能猜到一些。 即使没有看到本人，也不难明白他们为什么故意磨洋工。 做了坏事必须付出代价。 方林要让他们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是要奚落他们一番。 还要让这两个洋人出一回血。 不但要将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还要满足方林的一个要求。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 转眼到了中午。 直到这个时候，两名外国工程师才过来。 其中一人身高一米八，高鼻梁，蓝眼睛，黄头发。 大约四十多岁。 另一名工程师三十岁左右，有着一头茂密的黑发。 “约克，你猜夏国人今天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美食？” “听说当地有一种美食叫做烤鸭，雷德曼先生，我们中午吃烤鸭怎么样？” “不错的建议，对了，休息日让夏国人送我们去长城玩，晚上品尝当地的各种甜点。” “这是我这些年来，度假旅行最愉快的一次。” 二人有说有笑，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往外冒。 “思睿，他们鬼叫什么呢？” 雷大江问道。 “听不懂。” 两名星条国工程师口中说出的语言，都不是英语。 陆思睿由于懂得英语，被安排担任二人的现场翻译。 不止一次听他们说这种陌生的语言。 方林主动走上前，用西语说道：“两位先生，我们夏国还有一道名菜，叫做炒鱿鱼。” 顷刻间，约克和雷德曼愣住了。 面前过来的年轻人，竟能说一口标准的西语。 星条国确实说英语。 而除了英语外，西语是星条国的第二大语言。 因此。 当二人要避开夏国翻译对话，必然会用西语交谈对话。 没想到工厂里有人懂得这门语言。 “瞧这位先生的长相，应该是西裔，西牛国临近大海，喜好吃海鲜，我想对于鱿鱼这种食物，这位先生肯定不陌生，炒鱿鱼既是我们夏国的一道名菜，同时，它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一旦遇热，鱿鱼两边就会卷起来，二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吗？” 二人木讷地摇头。 约克说道：“象征着什么？” 方林冷笑道：“鱿鱼卷起来很像是卷行李，意味着卷行李走人，也就是解雇。” 话音落下，约克眉头一紧。 “你是准备代表你们工厂，宣布结束这场售后服务吗？” “不是结束售后服务，而是结束你们两位的职业生涯。” 方林讽刺道：“二位搞的小动作，我想你们公司应该不清楚，星条国与我国建交不久，一旦这件事情从设备故障，演变成外事冲突，你们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简单来说，就是你们扛不下这么大的责任！” “无论你们在公司工作多少年，也无论你们为公司创造多少价值，必然会被抛出来当替罪羊。” “公司派你们过来是检修设备，寻找问题原因，你们却将被售后维修当成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假期。” “公司层面或许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大不了批评你们几句，可一旦事情闹大，即使是上帝都保不了你们。”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是体面人，从不干坏事，迟迟没有找出故障的原因，是因为检修需要时间。” 雷德曼辩解道：“你不能要求我们，马上就把问题找出来，更不能以此对我们进行人身攻击。” 雷德曼不满地训斥夏国人傲慢无礼。 约克更是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愤怒表情。 方林漠然道：“傲慢无礼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两位在程序上动手脚，以为谁都看不出来，是你们调试的这套设备，出现问题，肯定也要由你们进行售后。” “如此一来，你们二位就有了合理出差的机会，我说得没错吧？” 雷德曼脸色大变。 约克内心剧烈震颤。 上帝，这怎么可能！ 数控机床之所以称为数控机床，是因为需要使用程序控制系统操作。 一个生产不出数控机床的国家，怎么会了解里面的弯弯绕？ 通过修改程序，改动加工数据。 进而使机床精度出现偏差。 导致加工过程中发生严重的良品率问题。 第54章 人心未必能换人心 夏国于1950年出兵邻国，从正面战场击败了以星条国为首的多国联军。 此战过后，星条国和夏国，两个位于东西方的大国，陷入了长达三十年的互不来往状态。 由于输得过于丢人，星条国官方绝口不提这场战争。 发动舆论工具，成年累月对夏国进行抹黑造谣。 将夏国描述成邪恶，古老，落后，封建，堪比原始社会的贫穷国家。 总而言之。 任何溢美之词，星条国都不会用到夏国身上。 时间来到七十年代，星条国出于战略考量，开始主动接触夏国，频频派高层访问。 出于地缘格局需要，星条国适当减少对夏国的抹黑，造谣。 开始有限度地对夏国进行夸赞。 约克和雷德曼便是在这个大背景下，被公司派到夏国。 协助机械八厂，调试安装数控机床。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夏国的经济情况确实和星条国描述的一样落后。 但是除了经济发展落后，其他方面与官方宣传的完全不一样。 夏国人既不封建，更不古板。 勤奋好学，善于总结技术原理。 随着约克二人来到机械八厂，他们马上受到了上宾款待。 作为两名星条国的普通工程师，约克和雷德曼从未在国内，享受过这种被人众星捧月般的美妙感觉。 无论是谁，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 每天好吃好喝招待，遇到假期，八厂还会组织人员带领二人品尝燕京美食，参观风景名胜。 渐渐地，二人生出乐不思蜀的感觉。 回到星条国，他们仅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留在夏国，天天却能享受到国王一般的待遇。 二人心有灵犀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临走前，搞了一点小手段。 调整数控机床设定程序，使得机床精度出现一定偏差。 发现问题，机械八厂没有能力自行维修。 肯定要向数控机床的生产企业寻求帮助。 如此一来，二人就能顺理成章地二度前往夏国。 继续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事实证明。 二人猜对了。 为了尽快修复机床，完成既定的生产任务，八厂继续用高规格接待他们。 万万没有想到。 小伎俩这么快就被人拆穿。 “丫头，你能听出他们在说什么吗？” “瞧两个外国人的样子，分明是心虚了。” “方林同志说得没错，我们被两个混蛋给坑了！” “这帮该死的洋鬼子，几十年前欺负我们，现在又跑过来搞事，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众人都不是傻子，不难看出约克和雷德曼的心虚反应。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短短几句话，吓得二人变颜变色。 加上方林所说的障眼法，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数控机床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两个洋鬼子。 陆思睿摇摇头，依旧听不懂三人间的对话语言。 “他们到底是哪个环节做的手脚，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一直都没有发现？” 陆思睿喃喃自语。 “唉！” 黄宝林叹了口气，落后就要受欺负，这句话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外国人仅是在机床内部搞了些小手段。 八厂两三千人，通通成了睁眼瞎。 好在方林技高一筹，看穿了外国人的诡计。 不然。 机械八厂不但要继续丢人现眼，还要平白无故被两个外国人坑走一大笔钱。 雷大江愤怒地握着拳头。 要不是身为厂长，顾及夏国形象，雷大江发誓会把两个外国大鼻子打得连他母亲都不认识！ “混蛋，欺人太甚！” 为了表达对知识和技术的重视，雷大江安排人重新装修了二人下榻的招待所房间。 想办法弄到了一台彩电和一台收音机，提供消遣放松。 以为人心换人心，必然能够获得对方的好感。 从外国工程师手里，多学点先进技术。 最不济，也能让厂里技术骨干们，尽快掌握操纵进口机床的技术。 没想到。 自己的一番好心好意，全特么喂了狗！ 不但雷大江想要揍人。 现场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都快要憋不住火了。 即使是性格温软的陆思睿，也被气得不轻。 雷大江越想越气，走上前来，指着其中一人的鼻子，说道：“方林，你给我翻译，告诉这两个洋鬼子，马上对这件事情作出解释，不然，老子和他们没完！” 方林将雷大江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成英语。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比我更清楚，事情可大可小，主要看你们的认错态度。” 雷大江继续说道。 “夏国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你们搞坏了数控机床，现在却要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难怪你们夏国一直发展不起来。” 约克气急败坏地讽刺道。 “听好了，我们是体面人，是星条国的高级工程师，有着你们没有的职业道德，你们夏国人对我们的人身攻击，我会通通上报给使馆，由外事人员找你们算账！” “厂长先生，应该道歉的是你们。” 雷德曼色厉内荏地命令道。 “走之前，我们给你们演示过数控机床的操作方式，加工出的产品是合格产品，我们再次回来，机床出现了问题，不是你们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 “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怕被追责，所以才要血口喷人，无所能动的夏国人，你们真卑鄙！约克，我们走，现在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使馆。” 约克二人一唱一和，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说是去使馆，其实是要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统一口径，将责任扣在机械八厂头上。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知道。 暗中做手脚调整机床精度。 一旦事情曝光，绝对会被公司开除。 来夏国工作这段时间，二人了解了不少关于夏国的情况。 听说夏国企业从不开除工人。 工人进入工厂，将会得到一份终身制的工作。 西方，特别是星条国，开除裁员简直是家常便饭。 无论雇员为公司工作多少年，只要犯了一点小错，高层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你踢出门。 更别说每次发生经济危机，首要解决方式就是裁员。 星条国一改固有政策，选择和夏国建交，不再对夏国进行负面宣传。 由此可见，星条国十分看重和夏国的外交关系。 承认真相，二人肯定会被开除出公司。 甚至，还会遭到行业封杀。 总之，打死都不能承认！ 第55章 四个条件 见二人迈步准备离开，方林冷冷一笑道：“数控机床后台程序遭到人为改动，导致机床精度出现0.5五毫米偏差，你们可以离开，也可以矢口否认，没关系。” “这台机床每天的操作使用，生产加工，八厂全部留有生产记录。” “你们外事人员过来，我们会拿出这些记录，证明机床到底是出了机械故障，还是人为破坏。” 约克和雷德曼迈出的腿停在半空。 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动都不动地站在原地。 方林似笑非笑道：“你们想将事情闹大，我举双手欢迎，即使你们不闹，这件事情也绝不会就此了结。” “朋友来了夏国，我们有好酒好菜款待，如果不怀好意的人来了，等待他的只有猎枪。” “尊敬的先生，我想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许是你们加工的时候，工人不小心触碰到哪里，进而导致后台程序出现问题。” 雷德曼缓缓地转过身子，表情像是换了一个人。 没有了刚才的气急败坏，笑容满面地将事情归结为误会。 听出同伴的话中之意，约克跟着转身，笑呵呵地说道：“亲爱的技术员先生，我们能不能出去聊聊？” 二人不约而同地用西语和方林交谈。 担心接下来的对话内容，会被他人记住。 找到专业的西语翻译，翻译出话中的大概意思。 方林点头道：“雷厂长，我跟他们出去一趟，占了咱们的便宜，我一定会让他们十倍吐出来。” 雷大江叮嘱道：“去吧，注意方式方法，虽然洋鬼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是要注意国际影响。” 知道有些话当着众人的面，约克和雷德曼说不出口，雷大江决定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方林处理。 能看出二人的小伎俩，并能让洋鬼子主动服软，证明方林有办法收拾两个混蛋。 来到车间外，约克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体面的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方林。” “方先生，请您谅解，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我们星条国特别喜欢开玩笑。上次走的时候，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以为凭你们的技术，很快就能发现问题所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对对对，这只是一场善意的恶作剧，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雷德曼接话说道：“我们现在就将程序调整过来，保证接下来的生产加工过程中，不会发生任何的质量问题。” “你们工厂给我们的补助，我们也会如数奉还。” 西方人欺软怕硬的本性，此刻表露得彻彻底底。 机械八厂有详细生产记录。 一旦将生产记录交给其他外国机床工程师，对方一定能够看出其中的问题。 届时。 无论雷德曼和约克如何辩解，也将无济于事。 夏国人应该还没有将事情汇报给他们的上级。 如果汇报。 出现在车间里的人，不仅仅是工厂的厂长和工程师，恐怕还有外事部门和夏国商业部门的工作人员。 没有上报，代表事情还有缓和余地。 说话间。 年纪较大的雷德曼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一脸肉疼地抽出一沓钞票。 “方先生，我们星条国人和你们夏国人一样，最喜欢交朋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方林瞥了一眼。 都是花花绿绿的美钞，大约四五百元。 换算成夏国币，相当于五千块。 方林伸出手，将雷德曼递来的钱挡了回去。 见状，约克掏出自己的钱包。 同样数出十几张美钞。 外国人同样知道人情世故。 想要保住饭碗，必须先封住方林的嘴。 二人拿出来的美元接近一千。 这笔钱放在夏国，绝对是一笔巨款。 据他们所知。 夏国一名普通工人每月的工资，换算成美元只有几元。 方林说道：“把钱收回去，否则，我们什么都不要谈了。” 确定方林不是开玩笑，二人悻悻地将钱放回钱包。 雷德曼小心翼翼道：“方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知道了错了，看在星条国和夏国建立外交关系，两个国家化敌为友的关系上，请您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件事情的影响变得最小。” “呵呵，这就要看你们的认错态度了。” 方林冷笑道。 约克哭丧着脸，说道：“如果我们刚才的态度让您无法满意，您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什么样的态度，才能满意？” 此时此刻，二人后背全部被汗水打湿。 面对一千美元的巨款，方林都能毫不心动。 天知道这个人接下来，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如果坚持将事情曝光，二人头一天回到星条国。 第二天，就会卷铺盖走人。 犹如方林所说的炒鱿鱼。 “你的所作所为，既破坏了夏国和星条国的友谊，又伤害全厂职工对你们的信任。” “能够成为机械工程师，代表你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高级工程师去干这下三滥的事情，简直是无耻！” 不等二人开口，方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答应我四个条件，这件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 “什么条件？” 约克和雷德曼不约而同道。 “第一，诚心诚意地向八厂工人和领导道歉，记住，态度一定要诚恳。” “没问题。” 二人回答得极其干脆。 “第二，将八厂花在你们身上的钱如数返还，包括机票，住宿，餐饮。” “可以。” 约克二人略微松了口气，能用小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方林继续说道：“第三，机床设备已经被我调试好了，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万事大吉，我需要你们拿出二十天时间，全心全意传授各项和数控机床有关的技术。” “包括保养，检测，一些问题的简单维修和处理，并且一毛钱都不能收。” “啊！” 二人面色发苦。 过来是为了当“国王”，趾高气扬耍威风，享受夏国人的伺候。 现在可好。 不但无法享受上宾待遇，还要自掏腰包给夏国人当老师。 手把手教他们熟练地掌握数控机床。 “怎么，不愿意？” 方林冷声道。 第56章 最后一个条件：送我一台计算 “愿意，我们愿意。” 雷德曼抢先说道。 “方先生，第四个条件是什么？” “给我提供一台计算机。” “你说什么！！！” 约克和雷蒙德大吃一惊。 “计算机？他说的是计算机？” 雷蒙德看向呆若木鸡的同伴。 约克迟疑道：“他说的词汇，好像就是计算机……” “方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给你们厂，提供一台计算机？” 雷蒙德怎么都想不到，真正苛刻的不是第三项要求。 而是第四个！ “不是给我们厂，是给我个人提供一台计算机。” 方林一字一句道：“听说你们星条国最大的计算机企业，IBM公司去年推出了一款个人桌面计算机，我需要这台计算机。” “上帝！！！你这是在讹……” 话到嘴边，雷德曼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方林简直是个恶棍！ 前三个条件倒是什么没什么，无非是低头认错，换取众人宽恕。 多留二十多天，当一段时间的免费老师。 夏国消费水平不高。 二十多天的食宿费用加上返程的机票，几百美元也就搞定了。 计算机不一样。 即使在星条国，计算机也是贵得离谱的客机商品。 IBM公司是星条国第一大科技企业。 除了计算机研发能力强悍，还有一个人所皆知的标签。 IBM计算机除了供应给官方部门和大型企业，普通民众很少购买。 为什么，贵得离谱。 去年推出的计算机，又被称为个人桌面计算机，售价高达五千美元。 方林又补充道：“对了，我要的是高级配置吧，不是普通配置。” 此话一出，约克双腿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高档配置的计算机，价格要八千！ “法克！你怎么不去抢！” 雷德曼火冒三丈的质问道。 “抢劫是犯法的，向你们索要属于合法行为。” 方林双手抱肩，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你们之前做的事情，才是真的在抢劫。” “利用夏国缺乏数控机床人才，对于进口机床了解不对等问题，恶意篡改机床控制程序，你们可曾考虑过，数控机床精度有问题，八厂的生产任务会大受影响。” “引发的事故，不是几千美元所能衡量的。” “一家大型工厂停产一天的损失是多少，你们两位工程师，不会不清楚吧？” 约克和雷德曼哑口无言。 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描述面前的年轻人。 聪明，狡猾，满肚子坏水？ 方林与二人接触过的夏国人，根本不是一类人。 不但了解数控机床，更了解星条国的科技发展。 就连IBM公司去年推出的桌面办公计算机，方林都知道。 这个人一定出过国，并且去的还是星条国。 方林不紧不慢道：“二位，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星条国奉行金钱至上，干什么事情，都要收取一定报酬，且不说，你们应不应该进行赔偿，我帮你们将事情压下去，难道不该收取报酬吗？” 车间外气氛凝重。 等在车间内的众人则是满脸喜色。 两个洋鬼子之间趾高气扬，稍有不满就要借题发挥。 上到厂长，下到工人，没有他们不敢训的。 为了学技术，更为了尽快掌握数控机床，众人只能憋着火，继续笑脸相迎。 之前有多张狂，现在就有多解气！ 二人被方林收拾得服服帖帖，雷大江每每想到，便会哈哈大笑。 黄宝林和几名工程师，同样对方林赞不绝口。 “思睿，你知不知道方林是从哪里，了解到这种数控机床的原理？” 开心过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问题。 方林怎么会对这台数控机床这么了解？ 陆思睿摇了摇头。 她也想知道，方林为什么会了解数控机床。 就在这时。 方林带着约克和雷德曼回到车间。 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走向众人。 鞠躬道歉，嘴中说着方林教给他们的两句夏国话。 对不起，我们错了。 方林说道：“雷厂长，他们经过我的思想教育，已经认识到的错误，愿意最大限度地弥补他们的过错，不但会退回所有补贴，就连机票钱也会还给厂里。” “另外，他们还会拿出二十天的时间，手把手地教厂里的技术骨干，吃透数控机床的各种操作方式。” “包括检测，保养，机床出现故障后的一些简单维修方法。” “好好好，太好了！！！哈哈哈！” 雷大江开心得恨不得跳起来。 陆思睿嘟嘟囔囔地说道：“售后维修，指导培训，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出了事情才知道补偿，外国人太欺负人了。” 方林听后面露唏嘘。 生产企业帮助买家调试设备，培训设备使用工人，确实是应尽的义务。 更是全球商界通行的惯例。 问题是。 现在的夏国，暂时没能力和西方企业平等对话。 也无力要求对方履行应尽义务。 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整整二十余年的时间，数控机床一直被西方列为出口管控商品。 也就是最近几年，星条国需要夏国帮忙牵制老毛子，有限度地同意次一等的数控机床设备出口。 在西方人看来，能够卖给夏国机床，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想让西方企业提供配套服务，想得未免太多了。 数控机床如此，未来的盾构机亦是如此。 发达国家可以对发达国家，提供全方位的售前和售后服务，一毛额外的费用都不收。 对不如他们的国家，这些人会想尽办法捞钱。 该负责的要收费，不该他们负责的更要成倍成倍地收费。 这边的事情安顿好，方林主动说道：“雷厂长，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单独谈谈，你看？” “走，去我的办公室。” 方林即便不说，雷大江也要找方林单独谈谈。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方林的想法。 “你小子……你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敲诈勒索呀！！！” 厂长办公室，雷大江魂都要丢了。 方林狮子大张口，跟两个外国人索要一台计算机当成报酬。 这里是燕京，是一国之都。 无论是工人还是普通市民，眼界都比一般人宽。 计算机是什么？ 高精尖设备中的高精尖设备。 第57章 国家图书馆通行证 机械八厂属于一机部下属机械，与负责电子技术的四机部没怎么打过交道。 依旧不影响雷大江，了解什么是计算机。 固有认知中，计算机是和数控机床一样精密的设备。 价格起码也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美元。 方林上下嘴唇一动，就敢向外国人索要计算机。 二个洋鬼子不知出于什么想法。 真的答应了。 而且还特么的还签了字据。 方林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是敲诈勒索，更不是狮子大张口，外国资本企业和咱们的国有企业，制度是不同的，对我们而言，工程师是高级技术人才，是不可多得的技术财富。” “而在星条国，没有人是不可以被开除的。” “我帮他们保住饭碗，他们投桃报李送我一台计算机，什么问题吗？” “你管这叫没问题吗？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 雷大江无语地说道：“往小了说，你这是敲诈勒索，往大了说，还是敲诈勒索。” “你呀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目前，夏国逐渐和西方缓和关系。 来自外国的邮包可以进入夏国。 不过个人，依旧不能接收海外邮包。 有单位的单位接收。 没有单位，由街道或者公社接收。 通过讨价还价，方林成功地将两个外国人捏在手里。 二人写了保证书，承诺回国以后立刻将计算机买到手。 以精密仪器的名义进行寄送。 如此一来，海外邮包会接收更为严格的检查。 如果方林将地址留在农机厂。 厂里的那些牛鬼蛇神，绝对不会让方林轻易拿到这台计算机。 别的不说。 单说负责检查海外邮件的保卫科这一关就过不去。 保卫科科长董宁和第一副厂长罗文刚，憋着一条心整方林。 不能寄到农机厂，只能将主意打到机械八厂。 “雷厂长，你以为我跟他们要计算机，是为了我个人吗？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厂，还有你们厂做技术提升，帮助我提高对计算机的了解和研究技术。” 方林一本正经地说道：“计算机的主要功能之一是绘图，通过计算机程序绘制的图纸，不但更加精密，而且还能大大地节省时间。” “计算机，绘图？” 雷大江愣住了。 凡是涉及机械的相关技术，通通离不开绘图制图。 雷大江了解计算机，却不知道计算机能够绘制图纸。 方林笑道：“您现在肯定非常好奇，我第一次看到数控机床，为什么对它这么了解。” “又为什么懂得多门外语吧？” 见方林将话题转移到这里，雷大江下意识地说道：“为什么。” 方林从兜里掏出一本红皮证件，递到雷大江面前。 “你是怎么搞到的！” 看着证件名字，雷大江倒吸一口凉气。 国家图书馆通行证。 小小的一本证件，看似平平无奇。 拥有上百万人口的燕京，能够获得这本证件的人少之又少。 1970年之前，国家图书馆属于公共图书馆，谁都可以进入看书，借书。 这一年开始，国家图书馆不再对外开放。 从公共性质的图书馆，变成了需要凭证进入的保密单位。 除了工业部等部级机关，其他能够进入内部寻找书籍，借阅资料的人员，不是各国有工厂的总工，也必然是厂长，副厂长。 不够级别还不行。 级别最低，也是部属企业领导。 凭部里出具的介绍信才能进去。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与一项计划有着直接关系。 七十年代初，夏国东拼西凑挤出43亿美元，向外国采购了大量技术资料，图纸，书籍设备。 纸质资料的原版，全部放在国家图书馆。 内容涵盖工业，农业，航天航空，军工技术，计算机，半导体。 除了书籍，图纸。 还有大量来自西方的论文和科技文章。 雷大江翻开这本通行证，第一页内部写着语录，持有人隶属单位为装备部。 贴着方林的照片，名字，籍贯。 内部证件，严禁外借。 遗失上报，注意保密。 “你他娘可真是手眼通天，关系都通到总部装备部了。” 确认证件是真的，雷大江鬼使神差地说道：“你真的只是一名司机吗？” 方林淡淡一笑道：“根正苗红，随便调查。” “我这辈子打过小鬼子，杀过匪兵，还和外国人交过手，看到的死人数量，不比活人少多少，就没见过你这种……你这种……” 雷大江卡壳了。 想表达的是自己什么人都见过，甚至是大量的死人。 就是没见过像方林这样的妖孽。 明明是农机厂的一名司机，不但会开车，更懂技术，还会外语。 甚至能搞到雷大江都未必能弄到的内部通行证。 这是一名司机能干出的事？ 方林将雷大江手中的证件拿了回来，说道：“我在国家图书馆内部资料区，看到了许多关于计算机，机床，半导体的最近书籍。” “了解到机械制造，工业发展，未来必然离不开计算机，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留下这台计算机，但是你也要答应，调到我们八厂上班。” 雷大江眼圈一转。 正愁找不到机会说服方林。 只要方林愿意来八厂工作。 别说是计算机。 就算方林天天在厂长办公室办公，雷大江也绝无二话。 “方林，来我们机械八厂，上到我这个厂长，总工程师，下到其他技术骨干，都会把你当成顶级专家看待。” “你的能力，能够得到全面发挥！” 不同于一门心思蝇营狗苟的罗文刚，雷大江对于能不能更加进步，没有任何兴趣。 兴趣是搞好工厂，让机械八厂成为一机部的头号企业。 可惜。 厂里缺乏挑大梁的能人。 等到雷大江，黄宝林等人退休。 其他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和其他的企业不同。 八厂领导班子多年前就已经看出，数控机床对于工厂技术提升，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也是燕京各大企业中。 第一个提出引入数控机床的国有企业。 方林摇头道：“雷厂长，谢谢您的厚爱，如果您提前半年，不，哪怕提前三个月和我说，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过来，但是现在。” “抱歉，我不能离开农机厂。” 第58章 第二套计划：三顾茅庐 两世为人，实际年龄超过八十岁。 方林岂能看不出，雷大江口中的这番话发自肺腑。 他是真的求才若渴。 只要自己答应调动，马上就能成为八厂的大红人。 问题是，不行啊。 前不久。 方林决定刘保国上位，暗中助他成为农机厂一把手。 一旦农机厂落到罗文刚手里，未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进行改制，贱卖国有资产。 抑或者通过左手转右手的方式，将燕京农机厂变成他自己的企业。 那个时候，富的是罗文刚一干人。 苦的是全厂数千职工。 “给我个理由。” 方林是个聪明人，这点毋庸置疑。 既然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雷大江和八厂对他的赏识与器重。 方林淡笑道：“故土难离。” “……” 雷大江一脸无语，这叫什么理由。 “臭小子，别开玩笑了，我们八厂到底哪点不如你们农机厂？听说你们农机厂闹腾得厉害，刚调过去的第一副厂长罗文刚，很有可能跳过厂长，直接接任书记。” “这个人在系统里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旦他当了书记，你们农机厂恐怕要悬了。” 同为一机部下属企业，又都是燕京的生产企业，雷大江多少知道一些罗文刚的人品和能力。 方林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 如果厂领导都是好样的，可以给方林施展才能的机会。 因为这样不愿意离开，雷大江没有二话。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问题是，罗文刚就特么不是个东西。 燕京农机厂现任厂长没啥大本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老书记年年在医院养病。 厂领导班子里，唯有副厂长刘保国还有些能耐。 可惜，孤木难支。 “雷厂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义务给你们当技术顾问，有问题的时候，你们可以随时派人来找我，调动工作的事情，我看就不要再提了。” “这……唉。” 确定方林不愿意离开农机厂，雷大江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人才，为啥性格这么执拗呢？ 难道说，天才都有些怪癖？ 想不明白的雷大江，决定再试一试。 借口上厕所，将方林留在办公室等自己。 来到隔壁办公室，一通电话打到车间。 不多时，方林听到了开门声。 “雷厂长让你来劝我？” 方林面带笑容地看向推门进来的陆思睿。 陆思睿点点头，说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劝你。” “哈哈哈，知我者，陆思睿也。” 方林打趣道。 “不过，我也有条件。” 陆思睿冷不丁说道。 “嗯？” 闻言，方林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条件？” “我想学计算机。” 陆思睿鼓足勇气说道：“你坑了……两个外国人送你计算机的事情，雷厂长已经告诉我了，等计算机到了以后，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没问题。” 方林痛快答应，招手将陆思睿叫到近前。 大致讲了一遍西方的计算机行业发展。 论起计算机，半导体方面的技术，夏国和西方的差距，其实并没有大家想象得这么多。 为什么干不过人家？ 一个字，没钱。 任何高端技术，唯有变成商品才能实现合理发展。 始终停留在实验室样品，若是无法全面普及，也就没办法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陆思睿是八厂技术员提前学会个人计算机，掌握最先进的计算机技术，对于她的个人未来发展，将会有着长足的帮助。 进入八十年代，夏国将迎来全方位的变化。 干部年轻化，大量提拔女性，便是其中之一。 女厂长，女院士，女部长，甚至是女省首，全都能够看到。 陆思睿听得如痴如醉。 放在夏国，计算机是只有院士，专家，相关部门科研人员才能触碰的高科技设备。 没想到西方各国，已经开始全面普及个人计算机了。 更没想到。 计算机还能玩电子游戏。 “等计算机到了，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一块学习。” “对了，我刚才写了点东西，看到这些东西，你们厂长也就不会继续逼你当说客了。” 对于约克和雷德曼会不会言而无信，方林毫不担心。 二人要是敢言而无信。 方林就敢将他们的白纸黑字，直接寄给外国报社。 都不用寄到星条国本土。 送到港城，就能让他们身败名裂。 西方媒体是什么德性，二人应该清楚。 方林只是个普通工人，只要不叛国，就不会被开除。 大不了背个处分。 二人可就惨了。 破坏公司市场信誉，破坏夏国和星条国的外交关系，违反职业道德，恶意欺压甲方。 任何一条都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人呢？” 几十分钟后，黄宝林和雷大江一块返回办公室。 发现屋内只有陆思睿，并没有看到方林。 陆思睿像是走神一样，充耳不闻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这是……技术改良方案！” 黄宝林凑过去一瞧，整个人都惊了。 好家伙！ 纸上写的内容，竟然是和厂里的进口数控机床有关。 “我看看。” 雷大江一把夺过资料，一目十行地翻阅着。 片刻后。 雷大江和黄宝林对视一眼。 这尼玛。 世界上还真有无师自通，学啥啥精的天才！！！ 通过去国家图书馆看书查资料，方林不但掌握了多门语言，甚至连进口机床也学了八九不离十。 二人刚刚消化这些内容，马上看到方林给出的生产技术改进方案。 改进方案包括工艺优化，毛坯加工，材料处理。 关于生产加工中，热力和力学结构的独到见解。 从多个方面，阐述如何提高加工精度。 一条条一项项，全都适用于机械八厂。 换成其他厂工程师看到这些，绝对会以为方林在八厂干了十几二十年。 不然。 怎么这么熟悉，机械厂的生产流程和工艺？ “思睿，你先回去休息吧。” 黄宝林示意陆思睿可以下班了。 送走依依不舍的陆思睿，黄宝林锁上办公室的门。 “老雷，看来该上第二套计划了？” “什么第二套计划？” 雷大江满头雾水。 “三顾茅庐。” 黄宝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咱们常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要是有三个诸葛亮，那就是赛过活神仙了。” “方林一个人，就是三个诸葛亮。” “懂了吗？” 雷大江恍然大悟。 第59章 酒桌暗斗 几天后。 时间来到了夏国的传统佳节，中秋。 不同于后世，每逢节日必放假的习惯。 1980年之前，夏国就没有过节放假这一说。 别说中秋节。 就连除夕，春节都不放假。 最多各个车间提前一两个小时下班，搞得联欢会庆祝一下。 明天一早。 该上班上班，该生产生产。 农机厂刚从小樱花方面引进来发动机设备，全厂忙得热火朝天。 各个车间，班组自然没有时间搞中秋联欢会。 下午七点多钟。 本该留在一线车间，指挥工人们安装调试设备的生产副厂长刘保国，拎着一包月饼敲响了方林的家门。 “干爹，大过节日，本该我去看您和干妈，劳烦您特地跑一趟给我送月饼，您快进来。” 开门看到刘保国手里拎着的月饼，方林不好意思地将人请了进来。 按理来说。 方林确实打算下班后去一趟刘家，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雷大江来了。 同样是拎着礼物上门。 “说这个干嘛，我们是你干爹干嘛，还能挑你的理？” “这是你干妈特地托人给你弄到的五仁月饼，白天刚打出来的，晚上饿的时候留着垫垫肚子。” 说着，刘保国将月饼放在客厅茶几，准备返回车间继续主持安装工作。 “刘副厂长，好久不见了。” 这时，雷大江从书房里走出来。 “你是……八厂雷厂长？” 刘保国愣了一下，猛然间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机械八厂雷大江。 前年，一机部开大会，自己和他打过一回照面。 “刘副厂长，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就算要忙工作，也不错一时三刻。” “我这边带了一瓶好酒，方林这小子不善酒力，正愁没人能陪我痛饮。” “怎么样，来两杯？” 雷大江热情地发出邀请，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 “也罢，那就喝两杯。” 刘保国也就扭捏，跟着走进书房。 雷大江是八厂厂长。 论关系。 八厂和农机厂属于兄弟厂。 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林子，你这也太……太……太会过日子吧。” 进屋一瞧，刘保国傻眼了。 这哪里是书房，比部里领导家还要阔气。 该有的家用电器已经俱全。 电视，冰箱，收音机，电风扇。 常听人说，李秋月一家是吸血鬼。 方林的工资，家里的东西，全都被李秋月糟蹋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方林家里会有这么多稀罕物。 雷大江哈哈大笑道：“老刘，不怕你笑话，刚看到这些东西，我也被吓了一跳，娘的，这哪是工人家啊，资本家还差不多。” “一想到方林本事，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连国家图书馆内部通行证都能搞到，弄到进口彩电，进口冰箱，又有什么奇怪的。 这年头。 谁都有点工作之外的进项，不然早就饿死了。 听到雷大江说起方林的本事，刘保国顿生警觉。 说起来汗颜。 上次加工出的精密件，与其说是刘保国完成的。 不如说是方林手把手教的。 手里的特殊锉刀，同样来自方林。 “雷厂长，刚才我忘了问，你和方林是怎么认识的？” 刘保国不动声色地打听二人的关系。 雷大江大大咧咧地说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们厂被个王八蛋给坑了，万幸，厂里技术员陆思睿去书店买书，碰到了你们厂的方林。” 当即，雷大江三言两语，讲述了方林和八厂的各种缘分。 “这小子不但是技术天才，更是我们八厂的福星，每次方林出现，总是能让我们厂绝处逢生。” 雷大江感慨道：“第一次，帮我们解决了热加工问题，送了我们厂一套成熟的特殊齿轮加工工艺，不久前，他又帮我们狠狠教训了洋鬼子。” “你是不知道，两个洋鬼子之前有多跋扈，现在就有多老实，有问必答，教得那叫一个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具有国际精神的同一阵营同志呢。” 一想到约克和雷德曼最近的表现，雷大江就忍不住想笑。 小辫子被方林握在手里，二人每天早早起来开工。 天黑以后，才回去休息。 吃的喝的啥也不挑。 一位国际主义战士的表现。 雷大江描述得绘声绘色，刘保国则是一脸古怪地瞥着，笑而不语的方林。 臭小子。 干了这么多大事。 竟然一点口风都不漏。 “雷厂长太客气了，帮助兄弟企业，是我们农机厂应尽的义务。” “方林是我们厂的先进工作者，青年标兵，其他工厂遇到困难，他也会毫无保留地过去帮忙。” “嗯！” 雷大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见状，刘保国谈笑风生地说道：“方林，还不谢谢雷厂长带来的礼物，雷厂长，以后别这么破费了，有什么事情言语一声，我们厂一定会出手帮忙。” 听到这话，雷大江暗骂一声老狐狸。 将方林的个人功劳拦在农机厂身上，刘保国不是为了揽功，而是为了拦路！ 拦住雷大江挖人的路。 想要申请调动方林，肯定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如今。 功劳被揽到农机厂身上，雷大江拿什么理由申请调动方林。 老滑头！ “老刘，话可不能这么说，方林同志除了帮我们厂教训洋鬼子，挽回经济损失，还给我们厂提供了大量的宝贵意见。” 雷大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方林技术里的专有名词。 见刘保国一脸不解，雷大江故意说道：“老刘，上级常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并且古人也说过，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人才只有到了合适的地方，才能称之为人才。”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雷厂长，这月饼是从哪买的，怎么这么好吃的？” 雷大江说了一堆，刘保国根本不接茬，拿起小桌子上的一块月饼啃了起来。 伺候二人的喝酒的方林哭笑不得。 “咣咣咣！” 一阵粗暴的砸门声，打断了屋内暗战。 “姓方的，我听到里面有声音，你肯定在家，赶紧滚出来开会。” 紧接着，刺耳的谩骂声传入屋内。 雷大江微眯双眼看向刘保国。 “老刘，你们农机厂大半夜叫人开会，都是连吼带骂吗？” 刘保国老脸臊红。 大半夜开哪门子会啊。 第60章 老刘，你们厂的干部就这德行？ “方林，你要是再不开门，就是对抗，对抗组织！！！” 楼道走廊，张红霞耀武扬威地狂砸方林家门。 身后站着一名四十多岁，穿着皮鞋，蓝色干部服。 戴着黑框眼镜，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 “何科长，您都看见了，方林平时就是这个德性，不但不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就连您召集的会议，这小子同样不当一回事。” 张红霞一改刚才的跋扈，毕恭毕敬地向中年妇女汇报。 “不像话。” 中年妇女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告诉方林，这是我召开的会议，如果他不出席，我明天就让人收回这套房子。” 何翠莲，农机厂总务科副科长。 分管职工住房工作。 三天前，调到农机厂担任副科长。 利用中秋节，家家户户聚在家里过节的机会。 亮个相，立几条规矩。 听说楼里有个刺头名叫方林。 当过铁姑娘的何翠莲，最不怕的就是修理刺头。 “哎哟！” 张红霞正要继续拿着鸡毛当令箭，冷不防房门突然打开。 不偏不倚。 外开的门板正要撞到张红霞鼻子上。 “你就是方林？” 何翠莲上下打量，也没有三头六臂嘛。 “你是？” 方林反问道。 “方林，你这个畜生，赔我鼻子！” 张红霞捂着鼻子大声咆哮。 “张红霞同志，你不要吵，方林只是不小心撞到你，不知者不为过。” 何翠莲打着官腔自报身份，问道：“方林，你刚才为什么不开门？知道不知道，你们楼要开会？” 方林淡淡道：“别人敲门，我会马上开门，至于她，不敢。” “为什么不敢？” 何翠莲问道。 “害怕家里丢东西。” 方林冷笑道：“何副主任是新来的干部，恐怕还不知道，这家人的品行，儿子是三只手，女儿品德败坏，至于这个张红霞，典型的封建余孽，地主妖婆。” “你胡说！” 张红霞顾不得鼻子疼，破口大骂方林血口喷人。 缺德是不是李家，而是方林。 厂里领导可怜李秋月生活条件艰难，特批李家三口暂住在这间房子。 自从李家三人搬来，方林想尽一切办法针对他们。 先是报官抓了李小勇。 老天有眼，李小勇被无罪释放。 一计不成，方林故意引诱李小勇喝下有毒的桐油。 差点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方林自己道德品质败坏，没有离婚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白。 李秋月不过就是说了方林几句。 方林不但动手打人，还将李秋月扫地出门。 “何主任，我的命真是太苦了，小勇刚出生，我就成了寡妇，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本以为女儿嫁了人，我就算对得起我死去的男人，没想到，秋月嫁给了负心汉，白眼狼。” 张红霞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 瘫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走廊上本就站着一群等待开会的左邻右舍。 如今见有热闹可看。 众人马上回家取来马扎，小板凳，瓜子花生。 “太不像话了！” 何翠莲怒斥道：“方林，无论你和李秋月有什么矛盾，你都不能动手打人，现在不是旧社会，轮不到你在这耍大男子主意！” 方林眉头一皱，说道：“何副主任，你又凭什么认定，我有动手打李秋月？” “这还用认定了，难道老人会冤枉你？” 何翠莲搀扶起张红霞，继续训斥道：“张红霞同志一大把年纪，难道会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吗？” “恭喜您，答对了。” 刘保国和雷大江还在屋里等着自己，方林没工夫和这群人磨牙。 道明张红霞惯于颠倒黑白，撒泼打滚。 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是张红霞的拿手好戏。 谁信谁是傻子。 “何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家里还有两个客人，就不奉陪了。” 方林本来是不想开门，架不住刘保国和雷大江都是屋内。 毕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 尽快打发了，回来继续聊天过节。 “老刘，你们厂的干部就这德行？” 屋内，雷大江不满道：“普通老百姓可以偏听偏信，当干部的最忌讳只听一面之词，听外面的声音，这个人还是个主任。” “你们农机厂的风气，唉，真是需要调整了。” 此时此刻，刘保国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这叫什么事情！ 雷大江这次过来，名为看望，感谢方林。 真实意图是什么，刘保国早就看明白了。 挖人，将方林调到机械八厂。 对此，刘保国一百个不答应。 八厂发展需要人才，难道农机厂就不要了？ 在方林的建议和劝说下，刘保国已经生出了和罗文刚比一比的决心。 不说拨乱反正，也绝对不能让罗文刚成为一把好手。 退一万步讲。 假如自己当了农机厂一把手，方林就是他的参谋兼军师。 万万不能放走。 没想到。 何翠莲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过来给自己上眼药。 随着刘保国行政级别得到提升。 分管工作，也从单独负责技术生产，变成了既管生产，又管后勤行政。 总务科，正好是他的分管部门。 下属跳出来丢人现眼，刘保国也跟着脸上无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何翠莲的呵斥声。 “天底下没有不对的老人，尊老爱老既是我们夏国的传统美德，你怎么能这么说一名老人！” “马上向张红霞同志道歉，态度必须诚恳。” 话音落下，雷大江脸上出现了时有时无的嘲讽。 这要是还在八厂。 谁敢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雷大江保证一巴掌拍死他。 “方林要是我们厂的职工，谁敢这么欺负他，老子管他是男是女，不然这个人滚出去，我雷大江三个字就倒着写。” “雷厂长，让你见笑了。” “我去处理一下。” 所谓，刘保国快步走向门口。 都说瓜田李下要避嫌，刘保国是方林的干爹，本来不该介入这件事情。 没办法。 雷大江太会怼人了。 再不出去管一管，刘保国非得被雷大江笑话死不可。 “何翠莲同志，你还有一点干部的样子吗！” 顷刻间，走廊上鸦雀无声。 刘保国环顾四周，说道：“厂子里什么时候规定，干部可以跑到宿舍楼里开会，又是谁给你的权力，允许总务科干妇联和工会的工作？” 第61章 贤内助的重要性：换人战术 谁也没想到，方林家里的客人竟然是刘保国。 更没想到，刘保国会这么生气。 担心被人误会。 刘保国过来的时候，刻意避着周围邻居。 众人只看到一名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进了方家。 何翠莲一脸尴尬。 分管后勤的副厂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翠莲同志，请你回答我，你负责的工作是什么？” 刘保国递给方林一个眼色。 一切有他。 “管理，修缮工厂的家属楼，职工宿舍……” 何翠莲唯唯诺诺，全然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既然是管理家属楼，宿舍楼，家长里短的事情，轮得到你插手吗？” “偏听偏言，认为年纪大，说的话就是对的，什么狗屁逻辑！” 刘保国越说越说。 别人不知道李家三口什么德行，自己还能不知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翠莲想要立威。 这一点，刘保国不作评价。 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地指责方林。 换成平时，刘保国会选择私下和她谈谈。 兄弟厂厂长就在屋内，何翠莲丢的不是她一个人的脸。 而是整个农机厂的脸！ 雷大江说得对，农机厂的风气，确实需要整治了。 继续混下去，早晚把自己混死。 “何翠莲同志，你刚调来不了解情况，这点我可以理解，你想要替妇女出头，我同样双手赞成，问题是，你连最基本的调查都没调查，偏听偏信，认为张红霞说的都是正确的。”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不用我教你吧！” 刘保国劈头盖脸地训斥何翠莲太莽撞了。 “为了让你尽快融入农机厂这个集体，我看你还是下车间工作一段时间，跟工人们打成一片，才能尽早进入工作状态。” “下车间？！” 何翠莲猛地抬起头。 堂堂总务科副科长，竟然要下车间当工人。 “如果你不愿意下基层，和工人们打成一片，那就向上打报告，从农机厂调走吧。” 刘保国不留情面地说道：“还有，下基层之前，先把正事做了。” “李秋月一家三口既然是借住在宿舍楼，是不是该向厂里交租金？” 望着张红霞不忿的目光，刘保国来了一击冲击。 按照规定。 只有已婚职工，才能住在楼里。 方林父母是烈士，子女享受待遇。 即便离婚，依旧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李秋月一家三口，全都是光棍。 没有任何资格住在这里。 这套房子是罗文刚经手，同意租给李秋月一家。 刘保国不想这么早和罗文刚彻底撕破脸皮。 暂时不能赶走李家三口，却能让他们按规矩交房租。 方林微微一笑。 能当上副厂长，刘保国还是有点东西的。 有魄力，懂得如何斗争，更懂变通 帮他成为一把手，过程将会容易不少。 “全都散了吧。” 好端端的中秋节，一下子变得乌烟瘴气。 刘保国挥了挥手，打发众人离开。 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该给方林换一套房子。 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对方林构成任何影响。 却让雷大江和刘保国的心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一个坚定了挖人的心思。 就农机厂这种风气，好人都要变成坏人。 看看机械八厂，学习风气浓厚，领导干部一门心思抓生产，技术人员想方设法提升工艺。 再瞧瞧农机厂。 全他们是鸡毛蒜皮的破烂事。 跟这群人混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工作。 刘保国叹了口气。 自己必须尽快往上走。 当了一把手，才有机会肃清这些歪风邪气。 “小子，周末，思睿找你有事，哪都别去，留在家里等她。” 临走前，雷大江冲着方林眨了眨眼睛。 “林子，你给我说句老实话，你和陆思睿之间，不会……不会那啥了吧？” 送走雷大江，刘保国急急忙忙追问方林和陆思睿的事情。 方林笑道：“干爹，顺其自然吧。” “完了！” 刘保国心里拔凉拔凉。 方林脸上带着不一般的笑容，说明他和陆思睿的关系也不一般。 雷大江你个老犊子。 不搞你们机械，玩起兵法了。 先是三顾茅庐，又来了一招他娘的美人计。 你们八厂是真下血本啊。 “干爹，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雷厂长确实想调我去八厂工作，不过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好孩子，早点休息吧。” 刘保国心事重重地拍了拍方林的肩膀。 回到家里。 刘保国心烦意乱地将事情和爱人魏红讲了一遍。 安排魏红尽快找几个姑娘，介绍给方林认识。 千万不能让八厂捷足先登。 别看方林嘴上说，已经拒绝了八厂的橄榄枝。 可是男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万一方林和陆思睿真的成了，难道还要分隔两厂工作？ “老刘，我说你可真是关心则乱，且不说咱们干儿子眼界高，一般的女人入不了他的眼，就算我给他介绍了姑娘，人家已经和陆思睿处上了，咱们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魏红说道。 “你是没看到，那个雷大江到底有多稀罕咱们的干儿子，不达目的，肯定不会罢休。” 刘保国无精打采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上级任命我管理农机厂，方林既是我的干儿子，更是我的军师。” “要是没了他，好多事情我未必能弄得转。” 没有方林的指点，刘保国下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小樱花和星条国大鼻子之间的恩怨。 更不可能借力打力。 用聘请星条国工程师，倒逼川口公司妥协。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既不会棒打鸳鸯，又能让咱们干儿子一直留在农机厂工作。” 魏红微微一笑。 凑到刘保国耳旁，说起了这个办法。 “好主意！魏红，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女军师啊！！！” 刘保国听后喜上眉梢。 调动是相互的。 八厂有权向上级部门申请调动同系统人员，农机厂也可以申请内部调动。 先由魏红出面，观察一下陆思睿对方林的态度。 要是郎有情妾有意。 说服陆思睿到农机厂上班，问题不就是解决了。 “高，实在是高！” 刘保国化身高司令，声音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魏红扑哧一笑。 这老头，夸人都不会夸。 哪有说自己媳妇是小鬼子的。 第62章 天底下没有不吃腥的猫 礼拜天早上，方林提前起床洗漱刷牙，又找来扫把拖布，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家里的卫生。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陆思睿对自己的心意，方林不是感觉不到。 对此，方林抱着一些随缘的想法。 毕竟。 不以结婚为目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 只有互相都满意，才能正式确定关系。 上午九点。 穿着一身蓝裤子，花衬衫陆思睿，敲响了方林的家门。 “死丫头！！！你可真是气死我了，小狐狸精都已经进了方林家，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对面李家。 张红霞一边大骂方林不得好死，一边数落李秋月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放在要挟方林的大好机会不去利用。 只顾坐在镜子前涂脂抹粉。 抹得再漂亮有个屁用！ 方林又不可能和李秋月复婚。 张红霞年老体衰，耳朵却异常好使。 就在刚刚。 张红霞听到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除了女人声音，还有方林的声音。 透过门缝一瞧。 乖乖，仙女下凡啊！ 一个漂亮到比仙女还要好看的小姑娘，竟然进了方林家里。 这一下。 张红霞可坐不住了。 马上催促李秋月过去捉奸。 对方长得这么漂亮，必然是李秋月口中的那个小妖精。 男人女人同处一室。 肯定要干那种事情。 没想到，李秋月就和没事人似的，不紧不慢地涂脂抹粉。 再磨蹭下去，二人孩子都要有了！！！ “妈，我自有分寸，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李秋月挖出一点雪花膏，均匀地涂抹到脸上。 细细打量，自己还是那么的美。 陆思睿无非比自己年轻一些。 真要打扮起来，李秋月自问不比陆思睿差多少。 “我是你娘，你的事情我不操心，谁操心？” 张红霞一脸不满地盘腿坐在床上，数落道：“秋月，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娘我的本事，你也学了七七八八，怎么到了方林这里，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要我说，就是闹得轻了。” “只要你豁出一张脸，往死里闹！闹得方林身败名裂，无处立足，闹得别人都将他当成负心汉，他不和你复婚，就是该千刀万剐的畜生，我看到时候，方林还能怎么办。” 对张红霞而言，看一个人有没有本事，值不值得拉拢。 不是看这个人的年龄，工作，更不是人品学问。 而是家庭背景，以及吃的，用的东西。 方林认为一群干部子弟，家里到处都是好东西。 重新赖上方林，不但李秋月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张红霞和李小勇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妈，我先出去一趟，你放心，有办法让方林和我复婚，男人有时候和猫一样，生气起来六亲不认，但是话说回来，猫就是猫，天底下没有不吃腥的猫。” 此话一出，张红霞猛地坐直了身子，脱口而出道：“你是说……” “我回来之前，您千万别去找方林闹。” 李秋月一脸自信。 这段时间被方林折腾得鸡毛鸭血，李秋月心里憋气的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手段，是不是用错了。 思来想去，李秋月决定放手一搏。 “臭丫头，你别忘了咱们家下个月要交房钱，你弟的营养费，医疗费也要交了。” 看到李秋月穿衣服出门，张红霞急忙提醒女儿，尽快搞到五十块钱。 不然，医院就要赶人了。 刘保国除了下令总务科，按期收取李家的房租。 同时又要求职工医院，收取李小勇住院疗养的各项费用。 职工医院顾名思义，针对的是本厂职工。 李小勇不是农机厂的职工。 入院治疗，自然要按价收费。 以为能够免费吃喝，李小勇每天都要吃一等病号饭。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 欠了医院三十多块钱。 加上每月八块钱的房租，李家俨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妈，只要今天的事情成了，别说五十块，就算是五百块，我都能搞到。” 留下这句话，李秋月一步三摇地走出家门。 来到走廊。 李秋月用阴狠的目光看向方家。 小贱人，一会我就要让你身败名裂，沦为千夫所指的贱人！！！ 带着满腹怨念，李秋月出门快走。 另一边。 陆思睿借口向方林请教技术，脸色涨红，几次想要开口吐露真实来意。 “思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方林早就看出，陆思睿今天过来另有来意。 小丫头不说，方林也不主动问。 起了童心，想要看看陆思睿能够憋多久。 眼见陆思睿脸都憋红了，方林收起玩心，示意陆思睿有话尽管说。 “方大哥，我……我……我爸要见你！” 陆思睿像是鸵鸟一样低下头。 雷大江已经将二人的事情，告诉了陆思睿的父亲。 老爷子没有任何反应，仅说了一句话。 找个时间，带回来看看。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方林一脸轻松地说道：“瞧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咱们认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你家走走了。” “这样吧，我随时都有时间，时间方面，由你父亲定，怎么样？” “嗯。” 陆思睿声若蚊蝇地点点头。 内心不停地狂喜！ 这算是认家门，还是老丈人看未来女婿呢？ 方林答应过去。 代表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方大哥，我，我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想到父亲的古怪脾气，陆思睿决定先把母亲拿下。 有母亲帮忙说话，加上雷大江的协助。 未必攻不下老爷子的阵地。 等到方林正式过去，气氛应该不会特别紧张。 一想到这些，陆思睿归心似箭。 顾不得应有的礼仪，陆思睿拿起书本放进包里，急急忙忙跑出方家。 方林本打算送陆思睿回家。 来到楼下。 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唉。” 方林摇头苦笑。 也不怪陆思睿紧张。 堂堂部长千金。 任何一个小伙子去了陆家，恐怕都会被吓得手足无措。 万一陆部长是个女儿奴，男方的结果可想而知。 “当当当……” 方林刚回到家里，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 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李秋月，出现在方林面前。 手里拎着，方林最喜欢吃的糕点。 第63章 美人计 “林子，今天我路过糕点铺，想起你最喜欢吃驴打滚，我就给你买了几块。”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快吃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见方林一言不发，李秋月心里暗骂了一句小妖精。 客厅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应该是女人身上的嘎啦油香味。 “林子，你还记得这件连衣裙吗？” 李秋月向后退了一步，故意展示身上新买的衣服。 方林冷笑道：“新买的？” 李秋月用一副忆当年的语气说道：“去年夏天，我们一块下班回家，路上碰到一名穿着这种连衣裙的女人，你说这套连衣裙穿在我身上，肯定比她好看十倍。” “我现在美吗？” 李秋月故意往前贴。 “美不美不知道，反正你家这个月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方林似笑非笑道：“到了月底，你家要向总务科交房钱，你弟弟还欠着职工医院一笔钱，如果拿不出这两笔钱，不但你弟弟要被赶出医院，你们家娘三，恐怕也要滚回大杂院过日子。” 说着，方林便要关门。 李秋月眼疾手快地拉住门把手，语气苦楚道：“林子，之前是我不对，可俗话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 “一定要变成这样吗？” “我到底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说话间，李秋月眼角余光不断地往屋里瞧。 声音柔情似水，楚楚可怜。 “放手。” 方林冷漠道：“我不是你爸妈，没义务教你怎么做人，你喜欢冬天穿连衣裙是你的事情，少特么来问我。” “还有，马上把手放开，私闯民宅是什么罪过，你弟弟已经领教过了。” “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跟着丢人现眼吧？” “你……你变得越来越爷们了。” 李秋月先是面露愤怒，随即又变回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方林听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算是被李秋月玩明白了。 “谢谢夸赞，我一直都很爷们。” 方林嘲讽道：“我这种纯爷们，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 李秋月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休，无非惦记方林的人际关系和家中财富。 像她这样的女人。 能够找到的优点，恐怕只剩下行动力。 看到堪称杰出青年的孙良友，李秋月毫不犹豫地选择和方林离婚。 得知方林和一大群干部子弟称兄道弟，懂得组装摩托车的本事。 又马上冷落孙良友，一门心思和方林复婚。 看到方林家里，有大量高级干部都未必能有的进口电器，彻底丢弃了自尊心和脸皮。 “林子，你听我……” “李秋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林子这种亲密的称呼，不是你该叫的，要么叫我方林，又或者是方林同志。” “继续叫我林子，我恶心。” 方林一把拨开李秋月拉着门把手的手，再一次准备关门。 下一秒，李秋月丢下手里的驴打滚，双手死死地扣着门板。 “你急着关门，不会屋里藏了女人吧？” 李秋月双眼贼溜溜地看着方林身后。 “藏了如何，没有藏又如何？” 方林轻蔑一笑。 怪不得李秋月今天像是换了一个人，又是梳妆打扮，又去买了一条连衣裙。 原来是要故意示威，气走陆思睿。 “我们确实是离婚了，不过在你没有结婚之前，要是干出那种事，是要蹲大狱的。” 李秋月奋力挤进客厅，冲着卧室方向故意说道：“方林，我说这些不是要干扰你处对象，是要提醒你，这栋楼里住了二三十户，人多眼杂，干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点。” “万一干了不该干的事情，很可能会被举报，说你犯了流氓罪。” 可大可小的罪名多如牛毛，流氓罪就是其中之一。 轻则被通报，写检查，开除工籍。 重则，不但要蹲大牢，甚至还要挨枪子。 不论陆思睿有没有和方林干那种事情。 只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没影的事情，也能被编排得有模有样。 方林关上房门，抱肩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陆思睿已经走了。” 李秋月听后露出微微的失望表情。 不过没关系。 陆思睿走了，并不会影响什么。 “方林，那个女人喜欢你，只是为了你的钱。” “你相信我，我也是女人，是人是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秋月迈步坐到床上。 一边说着二人结婚后的点点滴滴，一边谴责陆思睿居心不良。 明知道方林结过婚，年纪轻轻，长得也不差的陆思睿，为什么还要往上爬。 肯定是为了方林的钱。 “对对对，是人是鬼，你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毕竟，你自己本来就不是个人嘛。” 方林开怀大笑，笑声中带着刺耳的嘲讽。 到底是谁，给了李秋月这么大的自信。 李家三口恨不得直接明抢方林的财产。 怎么好意思指责别人，是为了方林的钱和他处对象？ 结婚一年多，李秋月三口人就特么和三只饿狼似的。 不，比小鬼子还狠。 最起码。 部分小鬼子还知道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他们可倒好。 看到什么拿什么。 要不是这栋楼，属于少数几个厂里直接供暖的宿舍楼，住户不需要买煤。 方林恐怕连过冬用的蜂窝煤都保不住。 “方林，你对我有气，我不怪你，谁让我没做好妻子的本分。” “结婚这么久，都没有把身子给你。” 李秋月低头道：“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说，我不把身子给你，不是因为讨厌你，那时候我刚从乡下回来，身子虚得很。” “想着调养调养，再和你当真正的夫妻。” “当母亲的身体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也会有问题。” “你肯定是怪我没有尽到妻子的义务，没有让你开心，所以才会这么痛恨我。” “我现在……现在就让你高兴。” 方林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复杂。 见状，李秋月心知有戏。 还是老祖宗说得对。 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拒绝女人的宽衣解带。 如果拒绝。 要么是这个男人有问题。 又或者是女人不够美。 第64章 好兄弟身边的 这一刻，李秋月知道自己赌对了。 之前各种问题，也都有了答案。 难怪结婚以后，方林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但对自己冷嘲热讽，毫无一丝夫妻之情。 甚至多次教训张红霞和李小勇。 一切种种，全因为三个字。 得不到。 放在千娇百媚的漂亮媳妇不能碰，是个男人心里都会有气。 久而久之，方林的性格自然会发生扭曲。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本打算留着黄花闺女的身子，为自己和母亲，弟弟，谋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自己真的瞎了眼。 原来机会就在眼前。 不会现在挽回也不晚。 只要给了方林，一切都能重归于好。 满足了方林的占有，方林还会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给李家三口当长工，当佣人。 李秋月娇羞道：“林子，你别这么看我，人家会害羞的。” “你先转过去，不然……不然，我不好意思换衣服。” 耳听李秋月妩媚诱人的声音，矫揉造作的诱惑动作，方林倚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故作娇羞的前妻。 “原来……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冤家，人家满足你就是了。” 话音落下，李秋月开始宽衣解带。 方林说道：“李秋月，你可真不要脸。” “冤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让你高兴。” 李秋月伸手拉开连衣裙的拉链，并没有因为方林的冷嘲热讽而停下动作。 方林一动不动地看着。 不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方林都不会碰李秋月一根手指。 既不是因为方林正人君子，更不是出于道德洁癖。 答案很简单。 前一世。 方林七老八十，特么得有心无力。 这一世，时间不对。 换成九十年代，方林绝对是先吃了再说。 李秋月是个狡诈的女人。 没有明媒正娶，绝不可能先把自己给别的男人。 因此。 她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 毕竟。 这是礼法规矩森严的七十年代。 即便是未来的一代，二代们，都不敢轻易干这种事情。 玩了不娶。 等着将牢底坐穿吧！ 到了八十年，这种事情开始屡见不鲜。 两场严打。 无数人成为牡丹花下鬼。 “你要干什么！！！” 方林走到客厅，不假犹豫地打开了房门。 听到开门声，李秋月吓得连忙转进被窝里。 方林双手插兜走回卧室，说道：“不是想让我高兴吗，来吧，继续。” “你先把房门关上。” 李秋月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为了重新霸占，李秋月可以不要脸。 不代表能大门敞开地干那种事情。 方林冷漠说道：“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继续你的表演，我奉陪到底，第二，马上滚。” “方林，这个混蛋！！！” 李秋月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都同意把身子给你了，你竟然毫不动心？” “你脏。” 短短两个字，李秋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方林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节俭节约，废物利用是非得，但不包括捡破鞋。” “你可以大吵大叫，也可以冲出去，说我吃了不认，没关系，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全厂皆知，顺便将执法部门请过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到底是我吃了不认，还是你诬告好人。” “燕京农机厂建厂几十年，只出过男流氓，男犯人，可还是没遇到过女流氓，女犯人。” “或许你，能够帮厂里创造这个第一。” 方林看了一眼新买的手表，玩味道：“一分钟后，你不滚，我就要喊人。” 此时此刻，方林已经找到了对付这群人的办法。 李秋月不要脸。 方林就要比李秋月更不要脸。 “方林，你好样的！” 李秋月表情狰狞，恨不得吃了方林。 藏在被子里的身躯，像是一只特大号毛毛虫。 不停地扭动身体，盲拉连衣裙拉链。 “时间到。” 与此同时，李秋月穿好衣服从被子里爬出来。 “方林，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秋月脚下匆忙地向外走。 没想到，方林竟然这么不要脸。 “站住！” 突然，李秋月身后传来的方林的声音。 “把这些拿走，脏。” 方林将床上的被子，床单卷在一起，丢在李秋月脚下。 李秋月浑身颤抖，抬脚狠狠踢了一下。 望着负气而走的李秋月，方林捡起地上的铺盖卷，出门来到楼下垃圾站。 毫不犹豫地将东西丢到铁桶里。 拍了拍手上的土，方林绕到楼后的停车棚。 拿出钥匙启动三轮摩托，准备去买一床新的被子。 一路来到西单商场楼前，方林左右瞧了瞧。 随即，方林将三轮摩托停到斜对面的空地。 “方哥？” 听到有人叫自己，方林下意识地转身。 不看不要紧。 方林倒吸一口凉气。 喊自己名字的是姜卫国。 姜卫国身边还有一个人，一名个子高挑的黑人姑娘。 说是黑人并不准确。 姑娘属于黑里透着白。 六分白，四分黑。 高鼻梁，黑头发。 反正绝对不是夏国人，有点像是白人和黑人混血。 仅仅是这样，方林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黑姑娘看姜卫国的眼神，怎么瞧都像是看恋人。 “方哥，好久不见了。” 姜卫国走上前来，主动打起招呼。 “卫国，有些事千万别越界。” 方林冷不丁说道。 姜卫国身子一抖，紧张兮兮地说道：“方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确定姑娘能不能听懂夏国话，方林将姜卫国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方哥我结过婚，那个姑娘看你的眼神不对，千万要坚守底线，不然，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一般二般的事情，方林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问题是，姜卫国可是方林培养的人脉之一。 该提醒的一定要提醒。 黑人姑娘一脸的含情脉脉，眼睛就没离开过姜卫国的身子。 外国女人可没什么男女之防这一说。 特别是黑洲姑娘。 那叫一个野性。 一旦姜卫国踏错一步。 可不是流氓罪这么简单。 第三世界国家属于夏国的阶级兄弟，鸡毛蒜皮点事情，都会从严从重处理。 “方哥，如果我犯了点错误呢？” 姜卫国红着脸说道。 “噗！” 方林差点喷出老血。 这尼玛。 姜卫国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吧！ 第65章 一觉睡出天大的祸事 后世普遍流传一种说法。 夏国能够重返国际理事会，全都要仰仗第三世界的穷哥们。 属于是黑哥们将夏国抬回到国际理事会。 说法是否正确姑且不论。 夏国和第三世界，特别是亚非拉这些穷哥们的关系，绝对是铁得不能再铁。 谁敢做出影响夏国和第三世界关系的事情，跌入十八层地狱还不算晚。 还要被踩上一万只脚。 永世不得翻身。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方林小心翼翼道。 姜卫国深吸一口气，说道：“方哥，你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这事真特么不怨我。” “三更半夜，玛利亚如狼似虎地冲进我的被窝，哥们是真扛不住啊。” 姜卫国别扭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谁特么能想到。 堂堂七尺男儿，会让第三世界的阶级姐妹给吃了。 更没想到，方林的眼睛这么毒。 这件事情就连吴红兵都不知道。 刚刚见面，就被方林瞧出来了。 方林连拍额头。 以姜卫国家的关系，哪怕真犯了男女方面的错误。 最多不过是将牢底坐穿。 没准十几年以后，还有机会出来。 现在可倒好。 上升到国际问题了。 六七十年代，凡是能来夏国的黑洲人，半个普通人都没有。 黑洲大部分国家，刚刚摆脱西方殖民地。 穷得老鼠去了都要哭。 加上这姑娘一副混血儿的样子。 母亲或者父亲，有一方必然是西方人。 取名玛利亚。 十有八九，还特么是个教徒。 万一父母是保守信徒…… 姜卫国这是在这叠 BUFF呢！ 见方林表情无比的严峻，姜卫国也开始慌了，小声说道：“方哥，事发后的第二天，我就带她去检查，没怀孕。” “去你大爷的，第二天能检查出个屁。” 方林真的无语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她对你什么态度。” 方林提醒姜卫国，处理不好是会送命的。 自己没开玩笑。 不是所有的西方人，都是热情奔放，荤素不忌的开放性格。 也不是所有的黑洲人，都是愚昧无知的存在。 长期受到西方殖民，大量的黑洲国家和上层阶级，接受了西方人的信仰。 作风保守的信徒。 对于男女之事的态度，比夏国还要保守。 姜卫国嘟嘟囔囔道：“玛利亚来自阿比西尼亚，现在是燕京大学的一名大三留学生，和我妹妹是一个专业。” “前段时间，我去燕大看我妹妹，之后就认识了玛利亚。” “方哥，天地良心，我真没有那种心思……” 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姜卫国恨不得抽死自己。 如果自己那天不回家里住，也就不会发生这档子糟心事。 周末那天，姜卫国鬼使神差回家吃晚饭。 恰好姜卫国的妹妹，也带着玛利亚回家吃饭。 饭桌上。 姜卫国讲起自己当兵时的事情，听得玛利亚一愣一愣。 有一说一。 玛利亚虽然是黑人，长得却很漂亮。 见对方感兴趣，姜卫国不由吹了点牛。 将自己描述成战斗英雄，以一敌百的好汉。 又将战友从前线寄来的信件内容，改头换面地吹嘘了一遍。 妹妹听得直翻白眼，玛利亚则是完全沉浸其中。 晚上睡觉。 姜卫国突然感觉鬼压床。 睁开眼睛一看，玛利亚好似扑食的恶虎，竟然进了他的被窝。 姜卫国做梦都不敢相信。 个子高挑，身上没几两肉的玛利亚，力气会这么大。 两三下，就将姜卫国给扒了。 黑美女投怀送抱，姜卫国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 最后乖乖举白旗投降。 “方哥，你也别替我着急，好汉做事好汉当，事是我干的，玛利亚要是真怀了，我养他们娘俩一辈子，就算没怀，只要玛利亚没意见，老子也会娶她。” “如果要蹲班房，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姜卫国大义凛然。 方林叹气道：“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美女之国的姑娘，总听说阿比西尼亚盛产美女，属于黑洲地区的美人窝，此话诚不我欺，她是公派留学，还是自费留学？” “公派，听说回去就能当干部，而且还是统领府中层干部。” 此话一出，方林心里凉了半截。 黑洲地区普遍重男轻女，能够让女人出来留学，而且还是公派。 身份背景又高了一层。 回去就能成为阿比西尼亚的中层部门负责人。 放在黑洲，可说是天方夜谭。 “她……来自哪个家族，或者是部落？” 方林脸已经黑了。 “好像……好像叫什么拉姆部落。” “拉姆哈部落？” “对对对，拉姆哈部落。” 姜卫国连连点头，不解地说道：“方哥，你怎么知道这个部落的名字的？” “卫国，这段时间多陪陪她，吃喝方面别吝啬。” 方林拍了拍姜卫国的肩膀，劝姜卫国能吃就吃，能喝就吃，能睡就睡。 千万别留什么遗憾。 “方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我怎么感觉，我要死了呢？” 姜卫国一脸古怪道。 “阿尼西尼亚现任统领，就是出身于拉哈姆部落，卫国，你是我大哥。” “动动脑子想一想，从七十年代初到现在，黑洲派来那么多留学生，有几个是女人？” “公派留学，回去就能当干部，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你就算不知道她的家庭，猜也能猜到几分吧？” 马利亚姆，拉哈姆部落走出来的猛男。 几年前发动武装叛乱，亲手将统治该国数百年的皇族送上断头台。 先灭王室，后又将提拔他的恩主搞死，成功夺取大权。 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黑洲知名暴君中的一位。 九十年代被赶下台，被国际法庭宣判死刑。 人送外号弑君屠夫，反动头子，冷血军阀，无情暴君。 玛利亚即使不是马利亚姆的直系亲属，也必然和该家族有关系。 玛利亚留学夏国的时间，正好是马利亚姆独掌大权的当年。 睡了这位暴君的后辈女性。 姜卫国算是凉了。 不同于大部分流行一夫多妻的黑洲国家和部落， 拉哈姆部落实行一夫一妻，生活习惯十分保守。 严禁和外族通婚。 至于外国人…… 方林不知道。 别的第三世界国家，多多少少会给夏国一些面子。 唯独阿尼西尼亚，恐怕不会轻易给面子。 左边是传统宗主国高卢鸡拉拢。 右边是老大哥毛子示好。 试问，马利亚姆会怕夏国吗？ 一觉睡出天大的祸事，姜卫国也算是夏国第一人了。 第66章 黑洲农业不发达，我们应该帮助他 “不会吧……” 姜卫国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十八后又是一条好汉。 能活着，谁想死。 对于这件糊涂事，姜卫国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人干了这种事情，一定会受到严肃处理。 甚至可能真的要蹲大狱。 姜卫国的老子可是装备部头头之一，绝对有能力将事情压下来。 大事化小，娶了玛利亚也就是了。 除了长得黑点，也没啥大不了的。 都是第三世界的兄弟姐妹。 谁嫌弃谁啊。 没想到事情到了方林口中，一下子变得这么恐怖！ 暴君，一国首脑的亲属。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方林叹了口气，说道：“你去问问她，和马利亚姆是什么关系。” “我……唉！” 姜卫国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像是上刑场一样，步履沉重地走回黑姑娘身边。 望着姑娘脸上毫不遮掩的爱意，方林心里五味杂陈。 出生于燕京的年轻人，不论是胡同子弟，还是大院子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能侃。 贫起来忘乎所以。 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敢往外说。 玛利亚年纪不大，估计也是第一次出国。 稀里糊涂，就被姜卫国侃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美女爱英雄，恋爱脑这玩意，从不分年龄，更不分国籍。 同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夏国，属于该世界里的老大哥。 拳打老毛子，脚踢星条国大鼻子。 五大善人中的四个，被夏国狠狠修理过一遍。 要问第五个是谁。 当然是夏国自己。 六十年代。 夏国将号称第三军事强国，打遍欧亚无敌手的阿三，一巴掌打得灵魂出窍。 由阿三主动挑起的边境入侵。 硬生生被打成了首府保卫战。 赫赫战绩，任哪个第三世界国家见到，都要竖起大拇指，叫一声老大哥。 就在这时。 姜卫国哭丧着脸，冲着方林点了点头。 猜对了。 玛利亚真的是马利亚姆的亲戚。 “方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向家里坦白交代，让我爸妈帮忙提亲，能行吗？” “你先送她回去，两个小时后，咱们在老莫见面。” 说是让姜卫国吃好喝少，过好最后一段时光，都是方林的气话。 睡谁不好，偏要睡这类人。 暴君之所以是暴君，皆因性格喜怒无常。 万一玛利亚在国内有未婚夫。 或者被安排了利益联姻，马利亚姆非得气死不可。 毕竟。 利益联姻不是一家一国的专利。 如果是几年前，情况可能还不会这么糟糕。 问题是。 阿尼西尼亚或者说马利亚姆目前面临的情况，比六国大混战还要乱。 前年，邻国索马出动了数个机械化师，大量战斗机入侵了阿尼西尼亚。 随着战争爆发，两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国际闹剧，诞生在两国头上。 阿尼西尼亚背后的爸爸是星条国，索马的干爹是苏熊。 打着打着，两国背后的大哥关系互换。 苏熊转而支持阿尼西尼亚，星条国站队索马。 曾经的亲爸爸转手一巴掌，给索马来了一场狠活。 展开了一场令西方肝胆俱裂的全球战略大空运。 仅仅数日，苏熊向阿尼西尼亚运送了能够装备三个机械师的全套装备。 又将15000名士兵送到阿尼西尼亚。 亲自上阵，教训逆子索马。 星条国不甘示弱，开始对索马进行卖血援助。 担心两个超级大国直接掀桌子，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国家纷纷下场拉架。 总算让两位爷停止了军事对抗。 第一世界的两位爷打完退场。 给阿尼西尼亚和索马留了一地鸡毛。 两个耗子去了都要哭着离开的穷国，又分别得到了曾经的干爹送的大礼包。 制裁，封锁，禁运。 毛子的一套组合拳打下来。 本来有机会成为工业国的索马，彻底被打断了骨头。 为了一雪前耻，更为了绝处求生。 方林若是没记错的话，今年索马再次干出一件令人无语的事情。 找到夏国，进口了一批六爷。 又一次挑起战争，结果是一败涂地。 从有能力生产轻型武器的初级工业国。 变成了盛产海盗的破落户。 至于应付给夏国的购机款，索马给了两个字的回复。 没钱。 索马是这个德性，阿尼西尼亚也好不到哪去。 以各种借口向夏国借钱。 老赖当得心安理得。 自己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 买完被褥，方林先将东西送回家。 晚上八点多钟。 姜卫国心事重重地走进老莫餐厅。 “方哥，我……” “先吃饭。” 方林话不多说，拿起酒瓶给姜卫国倒了一杯酒。 “这算是断头饭吗？” 姜卫国嘟囔道。 “你呀，那天晚上要是能想到这些，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发愁了。” 方林夹起一片红肠放进嘴里。 端起面前的红菜汤喝了一口。 见方林吃得优哉游哉，姜卫国心情稳定了不少。 如果方林不想帮自己，根本没必要约自己过来吃饭。 更不可能吃得这么安心。 方林就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十有八九，已经想到了办法。 姜卫国面带喜色，跟着狼吞虎咽起来。 酒足饭饱，姜卫国急不可耐地说道：“方哥，我已经吃饱了，到底怎么才能过关啊？” “黑洲农业不发达，我们应该帮助他。” “嗯？” 姜卫国一头雾水。 明明在说自己的事情，怎么扯到黑洲农业上面了。 方林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想要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变亲事，你必须让玛利亚的亲属，看到你的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你能给他们什么。” 姜卫国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自己能给他们什么？ 貌似什么也给不了。 放在夏国，姜卫国属于高干子弟。 不说是手眼通天，也是能耐非凡。 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是外国。 “难道你是让我……” 姜卫国心头一惊。 “想多了。” 方林不难看出姜卫国为什么震惊，平静道：“阿尼西尼亚刚刚打完仗，国内经济接近于崩溃，闹饥荒的是必然的。” “玛利亚的这位亲戚刚上位不久，位置还不是很稳，一旦闹起饥荒，都不用外人打，内部先乱了。” “我这有一项技术，或许帮他们提高畜牧产量。” 说着，方林弯腰拿起地上的挎包。 从中取出几页稿纸递给姜卫国。 第67章 畜牧饲料技术 古人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姜卫国遇到的这件事，如果能处理得皆大欢喜，不但能让这小子继续活下去，抱得美人归。 还能为方林未来的发展，打开一条新的渠道。 黑洲大陆。 人类矿产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区之一。 阿尼西尼亚位于黑洲大陆核心位置，具有极强的地缘战略价值。 马利亚姆要在九十年代初期，才会被部下赶下台。 掌权时间长达十五年。 再过几年。 夏国就将允许各个经商，颁布专利法。 普通人可以轻松地走出国门，向外发展。 作为黑洲地区数一数二的军事大国，一旦攀上这层关系。 未来，方林不敢说能在黑洲横着走。 只要不去碰西方列强的大蛋糕。 就没人动他分毫。 “方林，都到这时候，你怎么还拿我寻开心啊！” 此时此刻，姜卫国哭的心都有了。 身上看不到半点大院子弟头头的气度。 满打满算，姜卫国今年也才二十多岁。 碰到这种要命的事情。 有几个年轻人能像方林一样淡然自若。 “上面又是鸡粪，又是什么烘干，研磨，还要用这些东西喂羊，这不是找骂吗？” 姜卫国将手上的资料递还给方林。 资料上的内容确实和农业有关。 但是怎么看，都像是闹着玩。 方林竟然提出用鸡粪充当饲料成分，用来喂羊喂猪。 夏国曾经是几千年的农业大国。 姜卫国就算没种过地，下过乡，也不代表他对农业毫无了解。 用粪便喂养家畜，这不是闹着玩是什么？ 这东西要是让别人看到，绝对会讽刺二人是精神病。 方林淡淡一笑道：“知道你不相信，明天拿给农业专家看，保证他们拍手叫绝。” 几十年后，这项技术有一个专业的术语名词。 生物有机饲料。 通过对家禽粪便的深加工处理，变成用来喂养家畜的生物饲料。 其中各种营养成分，差不多常规饲料的四倍。 只要严格按照工艺流程进行加工处理发酵。 这类饲料的效果，等同于高价值的精饲料。 既能养猪，又能用于牛羊饲养。 富含大量的粗蛋白成分和钙磷成分。 禽类粪便经过烘干，高温杀菌流程，适当添加部分常规饲料，家畜不但长得快，而且不容易生病。 “这项技术真的可行吗？” 耳听方林让自己将这些资料交给农业专家，姜卫国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变得有些半信半疑。 “行不行不是我说，要看那些农业专家的意见。” “回去和你爸实话实说，你爸肯定会告诉你，接下来应该这么办。” 方林再三叮嘱姜卫国，除了对父母实话实说。 还要做一做玛利亚的思想工作。 不管什么人问，姜卫国都要一口咬死。 技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听说友好国家正在受苦，姜卫国发挥主观能动性，想出因地制宜，增加畜牧产量的技术方案。 从玛利亚口中得知，牛羊鸡属于阿尼西尼亚常见食物种类。 一种能够提高畜牧产量的技术，对于农业国家而言，有着堪比战略级武器的作用。 这一点。 方林比任何人都清楚。 之所以没有上交，不是方林不爱国，更不是要藏私。 关键是交了。 也未必有人相信。 退一步说，就算农业专家们抽出时间审阅。 接下来。 方林将面临各方询问。 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也必然会被打破。 风向没有彻底改变之前，方林可没兴趣当出头鸟。 这一夜，对姜家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 姜卫国的父母得知消息，一个吓得当场哭出声了。 另一个直接动了腰带。 两天后。 方林接到姜卫国的电话，亲爹有请。 “方林同志，这次的事情多亏有你，不然，小畜生非得挨枪子不可！” 装备部大院六号楼，一身绿军装的姜大虎将方林请到自己的书房。 关上门，姜大虎掏出一包特供香烟。 “边抽边说吧。” “谢谢姜叔叔。” 从中取出一根，方林拿出火柴，帮姜卫国的老爹姜大虎将烟点燃。 随即点燃了自己的烟。 各自坐下，姜大虎百感交集。 为了这次见面，姜大虎想了一肚子话。 看到一脸平静的方林，姜大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给卫国的那些资料，我昨天请几位农业专家看过了，得出结论是具有很强的可行性。” 想了一会，姜大虎先从资料的价值谈起。 根据专家们的分析，方林的技术资料看上去天马行空，荒唐之极，实则是大有可为。 由于鸡的肠道较短，吃下去的饲料很难全部吸收。 大概会有三分之二的营养成分被排出体外。 里面的氨基酸，微量元素，维生素，具有很高的再次利用价值。 对于不发达的农业国家而言，属于不可或缺的技术。 “姜叔叔，您其实不用和我说这些，技术是卫国琢磨出来的，专家的评语，您应该跟他讲。” 方林淡笑道：“卫东为国家，为第三世界兄弟国家的农业发展，解决食品短缺问题做出贡献，我为他感到高兴。” “方林同……小方，卫国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是他的运气。” “姜叔叔是个粗人，不太会说什么话。”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他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家里找我。” 姜大虎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从进来到现在，方林一直表现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沉稳。 不卑不亢，仿佛是在和同龄人说话。 得知儿子闯下弥天大祸，姜大虎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姜大虎一边将资料交给农业专家，一边命人大量调阅关于阿尼西尼亚和马利亚姆的资料。 不看不知道。 马利亚姆上台之初，竟然搞起来均分土地。 将大量被王室贵族囤积的土地，毫无保留地分给农民。 鼓励耕种，扶持畜牧业发展。 而在另一方面。 此人又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杀人不眨眼。 被他清洗的高层多如牛毛。 由于背弃西方，投靠苏熊。 阿尼西尼亚遭遇了星条国的全面制裁。 粮食供应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该国的支持产业畜牧业，更是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即，姜大虎缓缓讲了叫方林过来的第二层含义。 第68章 名正言顺接触外国人的机会 “妈，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去送送方哥，保证不怕。” “卫国，你就让妈多活几年吧，你爸将你关起来是为了你好。” 姜家二楼，姜卫国的卧室门口。 母亲李银凤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没办法。 姜卫国的篓子捅得太大了。 这个年纪的小年轻，一旦热血上头，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不论是继续和玛利亚见面，还是去干别的，姜大虎都不放心。 知道儿子是个什么性格。 姜大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锁起来再说。 “大虎，怎么样？” 提高楼下传来脚步声，李银凤不再理会儿子的苦苦哀求，快步冲到楼下。 装备部大院一号楼到十号楼，全部为独门独栋的上下两层结构。 小楼编号对应了住户在部里的级别身份。 别看姜大虎是部里的六把手，碰到这事同样没辙。 “嗨，你儿子的命，差不多能保住了。” “谢天谢地！” 听到这话，李银凤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方林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李银凤追问道。 “诺，卖咖啡。” 李大虎看向一楼电视柜上的一罐咖啡。 “咖啡？” 李银凤一脸蒙。 作为外经部的一名科长，李银凤经常能拿回来一些进口稀罕物。 柜子上的咖啡是一名小樱花客商送的。 由于工作需要，李银凤倒是经常喝咖啡。 却不明白，咖啡和儿子的命有什么关系？ “阿尼西尼亚经济支柱除了畜牧业，还有咖啡种植。” 姜大虎坐回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地说道：“方林跟我说，他们的咖啡叫什么阿拉比卡咖啡，据说在国际市场很有影响力。” “该国去年调转方向与苏熊国加强联系，受到星条国全面制裁，导致各种出口商品无人敢买。” “方林的意思是，由我们向阿尼西尼亚进口咖啡，然后卖给需要这类咖啡的外国客商。” “简单来说，就是倒一手。” 抽了一口烟，姜大虎详细讲起方林提供的“保险”方案。 姜大虎和李银凤只有一子一女，即便再生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卫国出事。 方林提供的饲料技术，确实能够帮助畜牧业国家增产。 可万一出什么纰漏，或者马利亚姆和玛利亚的家长不满意，势必还要有第二套方案做补充。 外事无小事。 更别说，姜卫国睡了阿尼西尼亚大人物的亲属。 这份罪过，怎么拔高都不算高。 机会只有一次。 夫妻二人已经和玛利亚谈过了。 姑娘很懂事，表示一切都听未来爸妈的吩咐。 剩下的，就要看玛利亚表叔。 也就是马利亚姆的态度。 安排玛利亚找个借口回国，提前通一通风。 如果马利亚姆同意。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方林的第二套方案，相比于第一套方案，不但更稳妥。 而且还能让马利亚姆见到大量的金钱。 星条国是西方各国的实际盟主，一旦星条国对某国进行制裁，封锁，其他西方国家必然会紧随其后。 哪怕再不愿意，也必须服从星条国的吩咐。 星条国在欧陆驻扎几十万军队，没有星条国的保护，苏熊的百万大军随时随地都会杀过去。 如此一来。 也就导致了阿尼西尼亚的出口拳头产品，那个什么咖啡卖不出去。 咖啡对西方人而言，相当于夏国的茶叶，一点不喝都难受。 方林说的阿拉比卡咖啡。 又是一种广为西方接受的上品咖啡。 通过夏国的手，将这些咖啡对外销售，必然会引来西方人的大量购买。 毕竟。 星条国制裁的是阿尼西尼亚，不是夏国。 李银凤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大虎，方林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国际大事都懂？”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不是敌特就对了。” 姜大虎压低声音。 方林屁股干不干净，姜大虎早就安排人进行了缜密的调查。 上一次，方林建议生产方便面，火腿肠。 对于这件事情，姜大虎抱着和妻子一样的想法。 方林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的大学问呢？ 查来查去，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都懂的天才吧。 李银凤点点头，说道：“方林帮了咱们家这么多，走的时候，你怎么没送他点东西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点人情世故我还能不懂？” 姜大虎掐灭香烟。 “方林走的时候，我给了他八百块钱，这小子说什么都不要。” “不图小利，必有大志。” 面对方林的再三婉拒，姜大虎也不纠结。 方林可以不要，但是姜家不能任何表示都不给。 既然方林不要钱。 姜大虎索性给方林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 对方林这样的人而言，机会。 往往比财物更重要。 第二天上班，方林请了一天假。 时间进入到冬季，国内各个企业的生产任务也即将结束。 每到这个时间点，也是卡车班最闲的时候。 春节过完之前。 卡车班几乎不会再有出差任务。 一年工作八九个月，剩下的几个月不用出差。 每天上班例行保养车辆，剩下时间干啥都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 卡车司机受人羡慕的原因之一。 没有出车任务，不但有大量闲暇时间休息，还能多出不少的额外收入。 替人拉一车蜂窝煤，大白菜，土豆。 且不说主家要拿出各种好吃的款待。 临走前，几包好烟是少不了的。 上午九点。 方林的三轮侉子，出现在一栋戒备森严的建筑前。 门口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夏国哨兵。 内部有十几名，穿着军服的星条国海军陆战队大兵来回巡逻。 “后退！” 见方林下车向这边走，一名夏国哨兵马上伸手阻拦。 要求方林退出警戒线外。 继续靠近，将会被当场擒拿。 “同志你好，我是过来修车的技术人员，麻烦你通知一声里面的星条国工作人员。” 方林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星条国使馆。 诸多使馆中戒备最为森严的一座，没有之一。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 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系着领带的中年白人走出大使馆。 第69章 使馆修车 “先生，我敢打赌，你一定去过星条国。” 大使馆后方车库。 使馆办公室主任罗伯特咋咋呼呼，引来不少工作人员的瞩目。 “罗伯特主任，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夏国装备部派来的工程师吗？” 这时，一名星条国工作人员走到车库门口，面带好奇地看向躺在车下的方林。 “乔治，你绝对不会相信，这个年轻人会修雷鸟。” 名叫乔治的工作人员听后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说道：“主任先生，这可是最新款的福特雷鸟汽车，桑尼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竟然猜对了。” 今年一月份，夏国和星条国正式建交。 随即，乔治一行人入驻这间使馆，正式开始履行任务。 由于两方敌对时间长达近三十年。 即便是星条国高层，对于夏国也没有一个具体认知。 只知道夏国又穷又落后，严重缺乏工业品和满足现代生活的各类商品。 因此。 星条国为使馆工作人员，准备了大量的工作和生活物资。 上到大使，参赞，秘书出行的汽车。 小到各类厨房用具，全部由星条国空运而来。 该准备的东西，星条国官方全部为使馆准备了。 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件事情。 夏国的道路交通情况，可怕到了极点！ 不但人车混行，而且还能看到大量的畜力车。 有交通法规等于没有。 白天还好说。 一旦在夏国人上班或者下班的时候出行，街道会瞬间被自行车占据。 燕京许多街道，缺乏合理的道路规划。 狭窄，闭塞，时不时就能遇到有人冲莫名其妙的地方骑车出现。 内阁为使馆配备了两辆福特公司最新推出的雷鸟豪华汽车。 其中一辆前不久发生车祸。 为了躲避自行车大军，汽车底盘撞到马路边缘的台阶上。 大使专车出现故障，相关人员马上联系夏国有关部门。 由于新型雷鸟刚刚推出，夏国方面没人会修。 秘书桑尼建议试着联系夏国的军方部门。 战争年代。 夏国缴获了不少的福特卡车。 也许军方的维修师，能够修好这辆车。 要不然，就只能空运费星条国维修。 大使专车不同于其他汽车，具有保密级别。 不论是送到小樱花，还是泡菜国，都有被人安装窃听装置的风险。 罗伯特苦笑道：“他不是军方的维修师，身份是一名普通的卡车司机，不过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对于福特汽车很了解。” “一名普通的夏国司机，竟然了解全新的福特汽车，夏国真是一个充满各种神秘色彩的国家。” 乔治感叹道。 “确实是这样，这位先生还知道许多关于西部的事情。” 罗伯特耸了耸肩膀，打趣道：“我打赌他一定去过星条国，可惜，这位先生不愿意正面回答我。” “罗伯特先生，你可以去试一试了。” 没一会，方林从车底下爬了出来。 “OK！” 罗伯特马上进入驾驶室，试着点火开车。 确定汽车能够正常启动，罗伯特小心倒车出库。 “伙计，这是饮料，需要拉开上面的拉环。” 乔治将一只铝罐递给方林，拉起拉环做示范。 “可乐？” “嗯！” 听到方林用英语说出饮料的名字，乔治顿时吃了一惊。 好巧不巧。 弄坏这辆车的司机，正好就是乔治。 这段时间，乔治总感觉大使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担心被解雇。 乔治每天求神抱佛，希望这辆该死的汽车尽快被修好。 修不好，大使只能每天和参赞，秘书们共用一辆车。 眼见汽车重新启动，乔治出于感谢从厨房拿了一瓶可乐。 没承想，方林竟然认识它。 方林笑着说道：“我曾经见外宾抱怨过，说可口可乐从玻璃瓶换成铝罐，味道下降一大半。” 闻言，乔治连连点头，说道：“这位先生说得非常正确，同样是可口可乐，罐装和瓶装完全是两种味道。” “只有玻璃瓶可乐才配叫可乐，铝罐可乐连狗不喝。” “但是没办法，铝罐可乐方便运输，我们现在只能喝这种，不过用不了多久，就能喝上玻璃瓶可乐。” “伙计，你是我来夏国以后，遇到过最有趣的夏国人，不但知道可乐，会修福特汽车，甚至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你不会是间谍吧？” 此话一出，方林主动伸出右手。 “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不用检查你手上的老茧。” 话虽如此，乔治依旧注意着方林的虎口位置。 没有老茧，说明不会开枪。 方林微微一笑道：“乔治先生来这里工作的时间不长吗？” 乔治松松肩膀，说道：“还有七天，就有九个月了，要不是那些该死的萝卜头，我也不会调动工作，来这种地方受苦。” 话一说完，乔治马上想起方林听得懂英语。 急忙解释自己没有恶意。 想表达是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自从小樱花的商品席卷而来。 十个失业的星条国老百姓。 必然有六个是被小樱花害的丢了工作。 “亲爱的方先生，谢谢你的帮助，这台车真的被修好了。”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以后车辆出了问题，我们可以直接联系人。” 罗伯特打开车门下来了。 这次修好，不代表这辆车永远都不会出问题。 留个号码，有备无患。 至于方林的身份问题，夏国装备部的一位负责人可以替他作保。 另外。 刚才方林过来时，情报人员和一名军官分别对他进行了检查。 可以确定，方林没有当过兵。 也没有受过任何情报训练。 方林拿出纸笔，将车队的号码留给了罗伯特。 “罗伯特主任，我有一个好主意！” 乔治突然打了一下响指，一脸激动道：“我听说安德瑞先生那边，正在尝试着灌装瓶装可乐，他的汽车也有一些小毛病。” “如果我们帮他修好这辆车，这家伙肯定要送我们几箱瓶装可乐。” “感恩节快要到了，如果能喝上瓶装可乐，我想大家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说完这些，乔治又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大使先生，肯定会更加高兴。 之前把车弄坏的事情，或许就能一笔勾销了。 第70章 巴依尔7 Series “法克！！！太特么刺激了，伙计，开得快一点！！！” “自从给大使先生当司机，我的车速从来没有超过40迈，如果你们国家允许普通人自由出国，方林，你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我会邀请你去我父母的农场，让你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刺激。” “像是牛仔一样策马扬鞭，持枪打猎，我跟你讲，我16岁的时候，曾经一天之内，射杀了八头野狼，我爸妈夸说是家族里，枪法最好的牛仔。” “就像这样，咻咻咻……” 夜晚的京城街头，出现了一幅堪称西洋景的奇异画面。 一名年轻人骑着一辆三轮挎子。 坐着挎斗里的赫然是一名外国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 外国人突然站起来，双手仿佛摆出开枪的姿势。 路人见状，只觉得外国人有大病。 开车的年轻人，同样有精神问题。 三轮挎子速度飞快，犹如一阵风似的行驶在街道。 驾驶三轮侉子年轻人，每次都能巧妙避开各种障碍。 “快坐下，前面有交警。” 看到前方出现一名穿着白制服的警察，方林大声提醒道。 乔治意犹未尽地坐下。 继续讲着家乡的民风民俗。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西部牛仔后裔，乔治已经很多年没像今天这样肆意妄为。 自从离开家乡，进入大城市工作。 乔治仿佛失去了自我。 循规蹈矩，连说话都不敢过于大声。 唯恐被人发觉自己来自德州，遭到其他人的歧视和排挤。 如果不是办公室主任罗伯特，同样是德州人。 或许自己根本得不到使馆司机这份工作。 没想到，方林对德州这么熟悉。 自己说什么，方林都能接上。 半小时后，三轮摩托停在一间工厂门口。 浑身大汗的乔治从车上下来，用力拍着方林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伙计，你绝对有能成职业车手的潜质，可惜，你们国家没有这项职业。”走 “走吧，我带你去发财。” 方林拿下脸上的风镜，锁好三轮摩托车。 “乔治先生……” “伙计，不要叫我先生，叫我乔治。” 乔治故作不满道：“我们德州人不同于那些出身于加州的假斯文，交朋友就是叫朋友。” “上帝一定听到了我的祈祷，才会将你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在夏国工作时间，显得没那么无奈。” “伙计，你让我度过了美好的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安德瑞先生是可口可乐驻夏国总代表，这家伙比大使先生还要有钱，他的巴依尔7 Series，被他称为第二夫人。” “只要能将它修好，安德瑞先生已经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小费。” 方林微微一笑。 乔治口中的巴依尔，其实就是宝马的最初名字。 至于7 Series。 则是宝马的第一代七系车。 尚未见到这辆车，方林差不多已经猜到，这辆车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从七十年末期，外国人大量携带本国车进入夏国。 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这些高档进口车，始终被以一个相同车辆问题困扰。 经过小半天接触，乔治俨然将方林当成好朋友。 修好大使先生的汽车，等于帮乔治保住半个饭碗。 另外半个饭碗，就要看方林接下来的表现。 人情世故方面，全球都是一样的。 感恩节属于星条国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 每到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大肆庆祝。 不单是感恩节，其他星条国的重要节日，也都是狂欢日。 星条国和夏国刚刚建交，使馆工作人员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过的第一个感恩节，使馆必然要大操大办。 大使先生和其他星条国人一样，对于可口可乐，有着一种外国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喜爱。 不夸张地讲。 但凡是星条国人，都是可乐品尝专家。 罐装可乐和玻璃瓶装可乐，口感差距太大太大了。 乔治始终搞不清楚，同样的可乐放在不同的容器里，味道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一会。 一名西装革履，打扮气派的外国男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安德瑞看了看方林，对乔治说道：“他就是电话里说的，进口汽车维修专家？” 乔治满脸笑容道：“方先生是夏国的高级汽车技术专家，精通各种汽车维修和保养，使馆已经将方先生聘请为专用维修师，您的爱车，方先生一定有办法修好。” “最好是这样，我的这辆巴依尔7Series可是高档汽车，修理过程中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把我的爱车弄脏了。” 不同于平易近人的乔治，安德瑞有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 从始至终，一句话没有和方林讲。 安德瑞走在前头，将二人带到了工厂车库。 星条国使馆于今年在燕京开馆办理业务。 同一时间，大量西方企业跟着这股风进入夏国。 或者开办办事处，或是设立分支机构。 可口可乐经过与夏国官方一连串洽谈，勉强被允许设立产线。 生产的可口可乐，必须在友谊商店销售。 买家只能是外国人，绝对不可以公开贩卖。 更不可以大张旗鼓地做宣传。 就连独资设立厂房，都不被允许。 最开始，可口可乐公司打算在沪城设立产线。 当年的公司的分部所在地，正是在沪城。 当地百姓对可口可乐，有着一种极为亲近的熟悉感。 他日得以公开销售，能够很快打开市场。 无奈。 安德瑞提出的所有条件，通通被夏国商业部门驳回。 好不容易得到限量生产，专品专供允许，自己从本土空运过来的爱车，又在这个时候出现故障。 各种糟心事一股脑袭来，安德瑞看什么都不顺眼。 “伙计，怎么样，有问题吗？” 车库外，乔治一脸羡慕地看着里边的巴依尔汽车。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买一辆这种豪车。 全球汽车工业最强的四个国家，非星条国，西德，高卢鸡，小樱花莫属。 巴依尔公司有着几十年的汽车历史。 生产的各类车型远销全世界。 眼前这款巴依尔汽车，属于该公司的一款豪华型车型。 售价高达数万美元。 相比于普通的汽车，价格贵了差不多十倍。 第71章 能给夏国带来多少财富，和我有关系吗？ “行不行要看了再说。” 为星条国使馆修车属于外事任务，即使对方给钱，方林也不能要。 给可口可乐公司的总代表修车，属于个人行为，安德瑞这孙子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方林一会儿就让这家伙变得口若悬河。 方林走到车库，开始巴依尔汽车进行检查。 安德瑞掏出一支香烟，不耐烦道：“乔治先生，我的车虽然出了性能故障，但现在勉强还能开，要是被他搞坏了，就算把这个夏国佬卖了，恐怕也赔不起。” 来到夏国已有数月时间，作为一名职业商人，安德瑞对于夏国风土民情，有着比乔治更为直观的了解。 没见识，性格保守。 缺乏和外国人沟通的胆量。 特别是夏国的人力成本，便宜到令人发指。 无论星条国还是其他西方发达国家，人工成本一年比一年高。 已经快要让资本家们闻之伤心，听之落泪了。 而在夏国，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工成本。 一名技术经验丰富的夏国工人，一个月的薪水才几十美元。 说是几十美元，实则是官方汇率。 按照消费能力计算，恐怕连十美元都不到。 “应该没问题。” 乔治小心斟酌语气，说道：“安德瑞先生，我觉得您的态度，有点过于……过于傲慢，不管怎么说，方先生是过来帮您修车的朋友，您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不是我们星条国应有的交往之道。” “哼！” 安德瑞冷声道：“乔治先生，我怎么做事，轮不到你来教我，请你记住，文明只针对文明，你难道会和蛮荒土着交朋友吗？” 此话一出，乔治皱起眉头。 歧视主义盛行的星条国，有安德瑞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坚持白人高贵，其他人都是下等人。 “乔治先生，你能进入使馆工作，代表你是一名有上进心的星条国人，来到夏国工作，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整个星条国。” 安德瑞盛气凌人道：“一旦做出有辱身份的举动，不但会让夏国人瞧不起，还会让许多人想起，你的父祖辈是乡下的红脖子。” 听到红脖子三个字，乔治勃然变色。 红脖子这个词放在星条国，属于极端的羞辱词汇。 指的是生活在星条国西部，从事农活放牧，喜欢戴红脖巾的白人。 “安德瑞先生，这辆汽车的问题找到了。” 乔治即将发怒之际，车库传来方林的声音。 刚刚。 方林一边检修汽车，一边一心二用。 乔治和安德瑞对话，全部被方林收入耳中。 红脖子用夏国的意思来解释。 相当于土鳖，泥腿子。 星条国境内，身份最高的自然是白人。 同为白人，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出身于城市的职场精英，属于白人中的人上人。 白人中身份最低的则是西部牛仔。 不论多努力，都难以融入上流圈子。 “既然找到问题，还不赶快修。” 安德瑞命令道。 “肯定要修的，不过修之前，是不是应该谈论一下费用问题？” 不等安德瑞开口，方林伸出一根手指。 “贪得无厌的东方人！” 安德瑞嘴里没好气地嘟囔着，拿出钱包掏出十美元。 用两根手指将钱夹住，示意方林过来拿。 可口可乐的生产线位于一家夏国食品企业的厂区。 内部有上百名夏国工人。 刚来的时候，安德瑞会按照星条国的习惯，对方帮自己办事后，拿出一到两美元充当小费。 岂料无一例外，全部被拒绝。 久而久之，安德瑞认为夏国人根本不敢收外国人的钱。 给外宾修车，足够让方林脸上增光。 就算真需要付费，几美元已经足够了。 几美元的实际消费力，抵得上一名夏国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安德瑞先生，十美元在我们星条国，只能买十几瓶可乐，是不是少了点？” 见安德瑞只愿意给十美元当报酬，乔治故意喊出十美元的消费力。 方林能听懂英语，算是变相提醒他。 方林果然没有伸手去接，平静道：“安德瑞先生，你的汽车存在着很多故障问题，哪怕是只修一个位置，也不是十美元能够办到的。” “你想要多少？” 安德瑞问道。 “一千美元。” “上帝！！！你这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耳听方林提出一千美元的修理费用，安德瑞勃然大怒。 乔治同样被吓了一跳。 一千美元的修车费别说在夏国，即使放在星条国，同样属于狮子大张口。 星条国是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吃穿住行方面的费用很贵。 修车的价格同样不便宜。 但是再贵，两三百也够了。 一千美，足够买一辆七八成新的二手车。 方林仿佛没有看到安德瑞愤怒的表情，拍了拍汽车的尾部。 “你的这辆车是西德的巴依尔公司的第一代7系列汽车，属于目前最高档的巴依尔汽车，我在某本杂志看到过有关这款车的介绍，市场价六万多美元。” “想要维修，别说夏国很难找到维修工，就算是隔壁的小樱花，也未必能找到，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方林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如果花上一些时间去找，或许是可以找到的，但从夏国将车运到小樱花，运费恐怕就要几百美元，算上运回来的费用，杂七杂八的费用和维修费，很可能会超过两千美元。” “我就算将它送至小樱花去修，也绝不接受你的讹诈！” 安德瑞怒气冲冲地训斥道：“我是外宾，是来给你们夏国创造财富的客人，对于你的无耻讹诈，我要向你们的上级投诉。” 方林不为所动道：“我只是一名司机，按照夏国的工作传统，只要我不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你无论怎么投诉，我所在的工厂，也不会将我开除。” “至于你，尊敬的外国客人，你和你的公司，能给夏国带来多少财富，和我有关系吗？” “你！” 安德瑞哑口无言。 企业追求的是最大的利益。 定期裁员，开除员工，属于西方发达国家最常见的手段。 而在夏国，完全行不通。 第72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客户的一个投诉，可能会让一个人丢掉饭碗。 到了东方，这套手段根本没有用。 方林继续说道：“千里迢迢运送到夏国，你能将车保养得这么好，证明非常喜欢它，万一运输到小樱花的过程中，这辆车磕了碰了，我想……” “不要再说了，五百美元！” “九百美元。” “六百。” 接下来，乔治看到了一场精彩的讨价还价。 最终，车辆修理费用被定格在七百五十美元。 拿着安德瑞提供的工具，方林开始维修。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从晚上六点四十分，一直到深夜一点半。 方林丢下扳手，伸了伸懒腰，冲着昏昏欲睡的安德瑞说道：“上去试试吧。” “你的技术，最好对得起你要的价格，不然，我一定和你没完。” 安德瑞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 汽车倒出车库，开始在工厂空地来回行驶。 安德瑞将车停下，不情不愿地从钱包中掏出七百五十美元，重重拍到方林手里。 对于方林的贪婪，安德瑞满心怨念。 当他听到使馆即将举行感恩节宴会，希望能得到一批玻璃瓶可乐，安德瑞又不得不满口答应。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使馆出面协调帮维修工。 “伙计，你等等。” 凌晨两点，方林开车将乔治送回星条国使馆。 就在方林准备离开之际，乔治让他多等一会。 不多时，乔治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壳箱，从使馆小门钻出来。 纸箱里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奶酪，芝士，沙拉酱，番茄酱，炼乳，巧克力。 乔治将纸壳箱放在挎斗前面，从兜里取出两包进口烟。 “伙计，你干得太棒了！安德瑞这个混蛋不但瞧不起你们夏国人，连同为星条国人的我，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咱们现在是朋友了，这些东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这些东西都是从星条国空运过来的进口货，拿回去给你的朋友和家人尝尝。” 乔治冲着方林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星条国司空惯常的奶酪，芝士，番茄酱到了夏国，绝对是谁也没见过的好东西。 “我就不客气了。” 方林将放在挎斗上的箱子放进里边，说道：“等过几天有时间，我请你吃大餐，带你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玩。” “没问题，这是使馆的一部电话号码，如果你要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 乔治看向大门外的警卫。 正常情况下，方林无法靠近大门。 除非有人提前接他。 目送乔治返回使馆，方林直接将车开回了农机厂。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上班。 索性在车队值班室对付几小时，省得来回折腾。 “卧槽！师傅，师傅……” 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林感觉有人叫自己，睁开眼睛看到是谢云伟。 “几点了？” 方林说道。 “九点多一点，师傅，这些进口货是从哪弄的？乖乖，上面全是洋文，不会是从友谊商店买的吧？” “一个外国朋友送的。” 方林从值班室的床上坐起来，拿起暖瓶，洗脸盆，毛巾准备出去。 “外国朋友？师傅，你什么时候认识外国朋友了？” 谢云伟追出去，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方林将洗脸盆放在值班室旁边的水龙头下边，打开暖瓶，倒了一半的开水。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就许你认识朋友，我认识外国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 “师傅，您别逗了，这年头谁敢认识外国人。” 谢云伟不认识英文，却知道纸箱的东西不是寻常人能弄到的。 不说别的，单说里面的外国烟。 曾经抽过几回，知道这种香烟的价格，抵得上一个工人半个月工资。 方林将脸打湿，用力揉搓毛巾。 一边擦脸，一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谢云伟。 就算谢云伟不问，方林也会适当跟他讲一些。 接下来，有一件事情需要谢云伟帮忙。 “奶奶的，修了大半夜的车，能赚到七百五十元，还特么是美元，师傅，这些钱简直比抢钱来得还要快！！！” 谢云伟夸张地张大嘴巴，迅速换算了一遍汇率。 按照现在的黑市汇率，这些美元起码能换到五千夏国币。 一名八级工一年到头不吃不喝，工资也才一千多一点。 方林干了一次私活，挣了八级工五年的工资总和。 “我没想要这么多，只是听到那个洋鬼子句句不客气，不狠狠宰他一刀，就不是你师傅的性格。” 方林淡淡地说道。 谢云伟嬉皮笑脸道：“师傅，这么多美元，你打算怎么花？” “瞧你这点出息，你师傅喝汤，不会让你什么都捞不着。” 回到值班室，方林将箱子里的万宝路抛给谢云伟。 谢云伟激动地将烟收进兜里，回忆起爷爷说过的话。 师徒如父子。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个头磕在地上，对方同意收你当徒弟。 即便师徒年纪只有一岁，师傅也会管徒弟一辈子。 这种管，不但是教你怎么做人，还能管你吃饭穿衣。 方林拿出自己的烟，抽出一根道：“云伟，你给我当徒弟快两年了，师傅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不是吃方向盘这碗饭的料。” “平常的时候收收心，多和你爷爷学学鉴定古董的手艺。” “随着咱们和星条国建交，社会变化会越来越快，你爷爷的手艺，马上就有用武之地。” 方林语重心长道。 “安德瑞的汽车没有什么大毛病，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修好，之所以磨磨蹭蹭从晚上修到半夜，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这笔钱花得值，如果十几分钟就修好，且不说安德瑞会不会赖账。咱们的手艺，也就显得没那么值钱。” “同样的道理，你爷爷鉴定古董的手艺，属于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放在早些年是该被打倒的本领，但是放在未来，有这门手艺的人，绝对会被人当成菩萨一样供着。” 毕竟是自己的徒弟，方林考虑未来的人生规划时，也需要替谢云伟打算打算。 可口可乐公司都来了夏国，将会带来更多的外国人。 方林可预见燕京琉璃厂，会因为大量的外国人变得空前繁荣。 第73章 新姑爷上门前的准备工作 谢云伟傻愣愣地说道：“师傅，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有句话叫做一招鲜吃遍天，你天生不是摆弄汽车的材料，但是你性格机灵，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别一副别扭的样子，师傅跟你说这些，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想当一名成功的古董师傅，这些都是必备的素质，你爷爷有手艺，你小子天生机灵，只要肯下苦功学几年，你一定能出人头地。” 谢云伟的爷爷在旧社会，给人当了三十年的古玩鉴定师傅，眼睛比孙大圣的火眼金睛差不了多少。 鉴定古董不需要用放大镜。 凑上去闻闻，用手指在古董上来回划几下，放入嘴里舔一舔，是真是假，什么时候的物件，保证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本事，不比开挂差多少。 外国人大量进入夏国，古董生意很快就会得到复兴。 琉璃厂也将重新热闹起来。 “下午我要去见吴红兵，你好好想想师傅说的话，社会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鉴定古董也不再是下九流的玩意，你们谢家的祖传手艺，不但能让你发财，成为第一批万元户，我看也不在话下。” “晚上回家后跟你爷爷说一声，让老爷子帮我淘几件有年头的书法字画，多少钱你报个数，明天我给你。” 再过几天，方林就要去陆思睿家，拜见陆思睿的父母。 这个年代，男子去女方家里，无论出于什么目，都等于是正式认门，确定关系。 陆思睿受过良好教育，代表父母其中一方，必然有一位是知识分子。 对知识分子来说，最好的礼物当然是文雅之物。 不同往日。 古董文物不再被归类于四旧之列。 “方哥，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食品厂现在是红红火火，我的这帮小兄弟每天不但能吃饱，更是能吃好。” 看到方林来了，吴红兵激动得唾沫横飞。 讲述食品厂这段时间的日子有多美。 没有方林提供的技术，给出的点子，吴红兵和小集体的这群兄弟姐妹们，恐怕还要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现在，小集体算是彻底鸟枪换炮的。 即使是母厂职工都羡慕地眼红。 依靠各种关系，方便面，火腿肠卖得都脱销了。 “方哥，不管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都先把这些事放下，我一会去给卫国打电话，今晚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红兵，你的好意我心领，卫国这段时间有点事，不方便抛头露面，况且，我这边也有事，喝酒的事情，我看还是下次吧。” 方林叫住要去打电话的吴红兵，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咱们兄弟就别说帮不帮，什么事您言语一声，是要进口用商品券，还是其他商品的票，能弄的，我马上帮你弄，不好弄的，我想办法要帮你弄到。” 吴红兵大包大揽。 身为燕京无线电厂，厂长家的公子。 别人弄不到的票和券，吴红兵有无数种方法搞到。 购买各类进口商品的手续和票证。 吴宏斌同样能想办法给方弄到。 方林家的进口电视和冰箱，就是吴红兵帮的忙。 方林看了看左右，吴红兵会意道：“你们几个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别进来，别打扰我和方哥聊天。” 闻言，屋内几人纷纷走了出去，最后一个人出门时，不忘将房门拉上。 “方哥，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儿？” “帮我把这些美元换成夏国币。” 方林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七百五十美元。 “我去！你从哪弄到这么多美元？” 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美元，吴红兵倒吸一口凉气。 高干子弟们什么都能弄到，唯独弄不到美元。 国家缺外汇，缺到想尽一切办法换汇。 一切能够交换美元的商品，通通都会用在交易当中。 方林说道：“姜叔叔，就是姜卫国的父亲，介绍我去给星条国使馆修车，修车过程中，我认识了使馆里的一名外国司机，又在他的引荐下去，帮另外一家外国企业修车，从对方手里挣来的美元。” “这里一共是七百五十美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只要五千元，能兑换出更多的夏国币，余下的钱都是你的。” 根据黑市汇率，一美元大概可以兑换八元夏国币。 不去黑市，找吴红兵帮忙兑换。 原因很简单，利益最大化。 且不说揣着一大堆美元去黑市，会不会被人家黑吃黑。 就算不会，方林也不会去。 几年后，普通人才会被允许自由出国。 而在这之前，能够出国的唯有领导干部和留学生。 得到出国学习或者考察的机会，工作间隙，肯定想要给家人带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美元的价值也就被体现出来了。 干部出差的吃穿用度，全部由单位支付。 手里一毛零花钱都没有。 想要美元，只能去黑市兑换。 问题是风险太大。 吴红兵懂了方林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说道：“方哥，你这不是找我帮忙，你这是送我人情啊。” 方林笑道：“红兵，这些就不要说了，顺便帮我了解一下，外事部陆部长家里缺什么，或者说，他们夫妻喜欢什么。” “方哥，你的关系什么时候通到外事部了？” 吴红兵诧异道。 方林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和吴红兵扯了几句闲篇。 留下吃完晚饭，告辞离开食品厂。 伸手不打笑脸人。 无论陆思睿父母对方林是个什么态度，看到方林拿着一大堆东西上门，多少能给点好脸色。 方林可以送别人人情，但绝对不会欠人人情。 拜托吴红兵帮帮，方林给出了足够多的好处。 七百五十美元放在后世算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不仅是一笔巨款，更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去年开始，公派出国考察的领导干部数量，比之前十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到了今年，数量还会翻上一番。 谁都想从安全渠道弄到一些美元，用来在工作之余购物。 和谁换不和谁换，都有吴红兵做主。 如此一来。 吴红兵这边也能获得大量的好处。 第74章 送礼的学问 “谢大爷，您老怎么来了？” 打算回厂点卯下班的方林刚到卡车班，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谢大爷。 “方师傅回来了。” 老头笑呵呵地走了过去。 “谢大爷，是不是云伟溜回家，告诉您我有事强求？” 瞥了一眼站在谢大爷身后的谢云伟，方林示意谢云伟去搬一把椅子。 “不用这么麻烦了，方师傅，这两年我家云伟没少麻烦您操心，好不容易您有事求我们家一回，这孩子能不成大事嘛。” 为了给孙子找一个靠谱的师傅，谢大爷没少下功夫。 经过一圈打听，最终看中了入厂不久的方林。 为人忠厚，话不多。 肯定不会像那些老油条一样，将自己的徒弟当成使唤丫头用。 结果证明，谢大爷没有看走眼。 谢云伟对方林这位师傅赞不绝口，谢大爷同样心怀感激。 方林走后不久，谢云伟急匆匆地跑回家。 三下五除二，将方林的事情讲了一遍。 得知方林需要几件年头的古董字画，老头马上拉着谢云伟过来。 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谢大爷，方林要这些东西肯定是送人。 送人东西大有学问，不同古董有不同的寓意。 送对了，事半功倍。 送差了，将会麻烦不断。 “方师傅，你别怪老头子我事多，每一件古董都有着不同的含义，就拿你要的书法字画来说，送男人和送女人，送年轻人，还是送老人，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 “如果是送干部，要从这个人……” “爷爷！” 谢云伟插话道：“不就是几张字画嘛，哪有这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都是封建社会传下来的东西吗。” “臭小子，你懂个屁！你不讲究，收礼的人未必也不讲究。” 谢大爷没好气地赏了孙子一记脑瓜嘣。 “方师傅，您别见怪。” 谢大爷赔着笑脸说道：“你送人字画，说明收礼的人是个知识分子，给这些文化人送礼物，更是要谨慎再谨慎。” “万一送了冥器，人家嘴上不会说什么，转手就会将东西扔得要多远有多远，心里还会把你恨得半死。” “冥器？谢大爷，你说的冥器，莫非是死人用的东西？” 前世身为科研大佬的方林，对于古玩的了解，连业余水平都算不上。 家里倒是有几件上了年纪的老物件。 不过只是充当摆设，只知道东西来自哪个朝代，有什么用途罢了。 见状，谢大爷继续介绍道：“冥器属于古人的陪葬品，用我们行内的老话来说，冥器不入宅，送人不自在。” “除此之外，如果宝剑，宝刀这类的古董，只能送行伍之人，一般人的血气压不住他。” 难得方林愿意耐心了解。 谢大爷将行内的一些送礼规矩，简单讲了一遍。 金戈之类的古玩，万万不能送给亲近之人。 冥器只能流通交易，不可以放在家里收藏。 如果是送老人，长辈。 方林最好选玉石或者木器古董。 寓意好，本身还有一定的福气。 特别是玉石，安宅养人。 属于送礼的上上之物。 方林笑道：“谢云，听见了吧，古董里面的门道博大精深，你要是能学你到爷爷三成的功力，你小子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听到这话，谢大爷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方师傅，难道风向要变了？” 方林是司机，经常走南闯北。 认识的人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如此想来。 谢大爷心里多了几分盘算。 “快变了。” 方林语带双关道：“或许用不了多久，您老就能重操旧业。” “要真能这样，日子也就好过了。” 假设古玩行不再是四旧，谢大爷不但有机会重操旧业。 更有机会给孙子置办一份家业。 多了不敢说，起码能让谢云伟娶上媳妇。 儿子和媳妇在外地工作，傻乎乎地将户口也一并落了去。 要不是谢大爷拼死拦着。 恐怕谢云伟也要跟着变成外地户口。 拗不过老父亲的坚持，夫妻二人只能将谢云伟留在燕京，交给谢大爷照顾。 独自返回边疆，建设祖国。 燕京是什么地方？ 天子脚下，一国之都。 谢大爷不懂那么多大道理。 只知道孙子留在燕京，未来的机会一定比去边疆修理地球要多。 “师傅，您到底要给谁送礼啊？” 谢云伟担心再说下去，说到天黑都说不完。 劝方林直接告诉老爷子，到底要给谁送礼。 送完对方的身份，年纪，以及和方林的关系，直接让老爷子帮忙选几件称心如意的礼物，这不就一了百了了。 想吃肉，难道还要学怎么杀猪啊。 “怎么说呢，是……” 方林有点不好意思。 之前没有告诉谢云伟，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陆思睿的关系。 要说是对象，没有确定关系。 不是对象。 过几天要去陆思睿家串门。 “师傅，不会是小嫂子他们家吧？” 见方林脸色有些红，谢云伟脱口而出道。 “哦！” 谢大爷恍然大悟，忙说道：“如果是送未来岳父岳母，这可非同小可。” “方师傅，你跟我走一趟，咱们边走边说。” 关于方林离婚的事情，厂里早就传开了。 谢大爷从谢云伟嘴里听说这件事情，认为离得好。 不有分手，谢大爷迈步便要走。 方林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谢云伟。 臭小子说话口无遮拦，什么叫小嫂子？ “师傅，您快跟着过去吧。” 谢云伟冲着方林挤眉弄眼。 怪不得方林吞吞吐吐。 没想到什么都懂，连副厂长罗文刚都敢训的方林，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呀你……” 方林抬手指向谢云伟，迈步去追谢大爷。 “方师傅，男女婚配乃是人生头等大事，送给未来岳父母的礼物，更是要千挑万选。” 路上。 谢大爷事无巨细，询问关于陆思睿父母的情况。 听孙子讲。 陆思睿有文化，长得漂亮，谈吐性格好得不得了。 能够参加干部子弟的小活动，估计也是干部子女。 综合各种内容。 放在旧社会，必然是大家闺秀，出身不凡。 绕大街过小巷。 最终，谢大爷将方林带到了一条极为破败的街道。 琉璃厂。 第75章 琉璃厂老朝奉 曾经的琉璃厂热闹无比，两边店铺此起彼伏。 和同为古董集散地的潘家园比起来，琉璃厂更显贵气。 达官显贵，富贾巨商往来其中。 属于燕京赫赫有名的古董买卖地。 随着大风涌起，琉璃厂首先受到冲击。 一系列的古董店，文玩行，首饰铺消失不见。 如今。 偌大的琉璃厂。 只有几家和古玩毫无沾边的国营商店。 “当当当。” 走到一家已经上了门板的商店门口，谢大爷不客气地用力敲门。 “门板是国家的，砸坏了要原价赔偿，寄卖东西明个赶早，今天下班了。” “老马头，是我。” 听到里面有动静，谢大爷笑了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呦，老家伙，还活着呢？” 不一会，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将门打开。 “放心吧，我就算死，也要死你后头。” 说着，谢大爷看了一眼屋里，问道：“就你一个？” “这不是废话吗，我一个孤寡老头子，哪像你福气这么好，有儿有孙。” “进来吧，那帮小年轻早就走了。” 马大爷侧过身后，上下看了看方林，问道：“这位小同志是？” “马大爷您好，我叫方林，是谢大爷孙子的师傅。” 说话间，几人进入屋内。 方林这才注意到，这里是一家寄卖店。 破四旧时期，所有和古字沾边的东西，统统靠边站。 首当其冲便是当铺。 经过一番改造，当铺变成国营寄卖行。 性质从低买高卖，变成了中间人。 生活困难的群众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到寄卖行，登记户口，街道，单位电话。 将东西交给寄卖行，等到东西卖出去，寄卖行打电话通知卖家过来拿钱。 按照制度，收取固定的手续费。 “方师傅，你别看这个老家伙现在一副破落相，建国前可了不得，琉璃厂大朝奉，各家大宅门的常客。” 各自落座，谢大爷主动帮方林引荐马老头。 论起鉴定古玩的能耐，两人不相上下。 不同的是，谢大爷属于古董店雇工。 马老头既是当铺朝奉，还有一定的股本，算是半个东家。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他干嘛，说说吧，不年不节，你个老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心，过来看我？” “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这位方师傅是我孙子的师傅，和我们谢家属于是通家之好，过几日，方师傅要去拜见未来的泰山泰水。” 谢大爷缓缓道：“借你的枫鹰雉鸡图一用。” “老东西！他去见丈人丈母娘，不去自己想办法弄礼物，跑到这里打秋风算什么事情，我手里的枫鹰雉鸡图虽然是仿品，那也是宋代的仿品。” 马老头一听就急了。 和古玩打了一辈子交道，马老头偷偷藏了不少的好东西。 一则，舍不得将它们给毁了。 二来，万一哪天风向变了，将它们卖了也能养老。 生前无儿无女，死了还不能风光大葬，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马大爷您别生气，我如果掏钱买，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虽然不知道《枫鹰雉鸡图》是什么，不过瞧眼前的架势，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古董。 知道方林要给陆思睿的父母送礼，马大爷二话不说，直接将方林领到这里，代表《枫鹰雉鸡图》绝对能讨陆思睿父母欢心。 闻听此言，马老头问道：“你能给多少？” “您要多少？” 方林反问道。 “五百。” “姓马的，你穷疯了，上次我问你，你还说只要三百块！都是自己人，玩什么漫天要价就地还价。” 谢大爷再次讲起谢家和方林的关系。 未来姑爷上门，礼物好坏关系着方林以后的终身大事。 一口价，一百五。 看到两个老头因为价格的问题吵了起来，方林赶忙打起圆场。 “谢大爷您消消气，马大爷，咱们也别三百五百，我出一个价，四百。” 方林说道。 “方师傅，这个价格……” “谢大爷，马大爷是个孤寡老人，藏起一些以前的古董，肯定也是为了养老用，况且，他还是您的朋友，多给一些算不了什么，你别忘了我是司机，几百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钱。” 方林拦下准备帮自己砍价的谢大爷。 以方林现在的挣钱能力，一千块以下都不算是巨款。 别忘了。 方林马上就会有一笔五千块的外快到账。 “方同志年纪不大，魄力着实不小，未来必成大器。” 确定方林愿意拿四百块买画，马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让二人留在这里等。 他去藏匿地点取画。 “你先等等。” 谢大爷叫住马老头，说道：“除了《枫鹰雉鸡图》，你再给方师傅准备一套文房四宝，一定要是湖笔徽墨，歙砚宣纸。” “一百块。” 得知方林是卡车司机，马老头再次喊了一个高价。 “可以。” 这一回，方林率先开口。 不了解古董，方林却懂文房四宝。 湖笔徽墨，歙砚宣纸，属于文房四宝中的上品。 即便是现在，依旧是高级干部的专供品。 由于多加了一套文房四宝，马大爷将交货时间推迟到了三天以后。 画作现在就能拿到，后面的几样东西，需要画一点时间。 方林正好也没带这么多钱。 爽快答应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去的路上。 方林知道了《枫鹰雉鸡图》的珍贵。 两个字，国宝。 原画收藏在国家博物院，马老头手里仿作与原画诞生于同一时期。 《枫鹰雉鸡图》和其他画作最大的不同在于，体积巨大。 单是长度，就有1.9米。 宽度更是超过了2米。 寓意不凡。 身份更是国宝里的极品。 方林听后都傻了。 《枫鹰雉鸡图》长款和家里的书架也是差不了多少。 讲完《枫鹰雉鸡图》的前世今生，谢大爷摇头叹气道：“方师傅，你也别怪老马，我们这些从旧社会过来的老人，一旦掺和到买卖上面，总会下意识喊出高价。” “几十年的习惯，改不了了。” “换成当年，老马手里的《枫鹰雉鸡图》，起码能卖几千大洋。” “也就是现在，古董不值钱了，不然几百块钱，你还真未必能买下。” 仿画不等于赝品，关键要看是谁仿的，年代是什么时候。 唐宋时期的仿画，同样也是古董。 更别说这幅画仿得惟妙惟肖。 除了没有落款，和原画别无二致。 第76章 《枫鹰雉鸡图》 仅仅过了两天，吴红兵便将兑换好的五千块钱交给方林。 同时，吴红兵又送了方林一个进口打火机。 隔天傍晚。 方林和谢大爷一块来到琉璃厂，拿到了堪称巨幅画作的《枫鹰雉鸡图》。 除了《枫鹰雉鸡图》。 一整套新的文房四宝也被放进了方林的三轮侉子挎斗。 好在有这辆三轮侉子。 要不然，方林还真发愁怎么拿回去。 “方师傅，婚姻大事马虎不得，如果你手里还有富余钱，老头我建议你，弄一套独门独户房子。” 摩托车后座，谢大爷主动谈起了方林未来的婚事。 工厂将方林家对面的房子租给李秋月一家居住。 必然有小人作祟。 借此恶心方林，试图让方林家宅不宁。 方林单身情况下，倒是也没什么。 可一旦成婚，家里有了新的女主人。 恶毒前妻，丈母娘，小舅子住在对面。 且不说陆思睿会怎么想。 左邻右舍必然风言风语不断。 前妻和现任妻子对门而居。 放在旧社会，都算是奇闻怪事。 不惜重金给陆思睿的父母辈礼物，说明方林很喜欢陆思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该考虑的问题，要在结婚前，全都考虑进去。 方林说道：“谢大爷，您说买套四合院怎么样？” “难。” 谢大爷苦笑道：“先不说现在的房子都是公家的，根本不允许个人交易，就算同意，四合院里边的住户，少的四五口，多的七八口。” “一个人狮子大张口，其他人必然跟着要高价。” “放在早年间，买家遇到这些滚刀肉，一般都会请街面上的人帮忙。” “吓唬吓唬，他们也就走了。” “现在可不管用了。” 谢大爷连连叹气。 他的那些老智慧，放在允许自由交易的年代有用。 问题是，现在什么都是公有。 原打算点一点方林，走一走厂领导的门路。 给点好处。 商量换一套独门独户的房子。 没想到，方林会将主意打到四合院上面。 四合院好是好，问题却多如牛毛。 方林笑了笑，没再说话。 任何时候。 都会出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情况。 千万不要小看人民群众的智慧。 到了明年，一个特殊的名词将出现在大江南北。 换房。 用自家的小房子，换别人的家的大房子。 私底下拿出一大笔钱进行补偿。 随便找个借口去有关部门登记。 又或者直接给钱。 不合规，但是没办法。 还是老问题。 返城知青太多，这些人要吃饭，更要有片瓦遮头。 家里房子住不下，只能换房子安顿回城的儿女。 有关部门对此事睁一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得太过分。 基本都能批。 该来的还是来了。 1979年10月底，礼拜天。 方林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骑着三轮侉子，带着一大堆东西开向外事部大院。 车上的礼物自不必说，样样都是方林精挑细选出来的。 就连身上的衣服。 方林都是细心捯饬了一番。 通过吴红兵的关系，方林买了一套黑色呢子大衣，脚下是锃光瓦亮的黑皮鞋。 棕色毛衣内套一件白色衬衫。 头上戴着棉帽，头发用口水打理得一丝不苟。 “噗！” 外事部大院门口，陆思睿笑得前仰后合。 “方大哥，你今天这身打扮，比我爸还像领导。” “完全是一副高级领导的打扮。” 一边说，陆思睿一边点评方林的穿戴。 如果方林开的不是三轮侉子，而是一辆汽车。 保准能让门口的门卫出来敬礼，并且直接开门放行。 方林尴尬地笑了几声，冲着笑靥如花的陆思睿说道：“思睿，我这身打扮，不会让你爸妈误会吧？” “不会啦，进去，咦，这是什么？” 陆思睿说着要帮方林拿东西，注意到三轮侉子后面驮着一个长条包裹。 方林笑道：“容我先卖个关子，见到你爸妈，你就知道了。” 陆思睿不疑有他，帮着方林拿其他东西。 陆思睿的父亲是外事部副部长，烟酒糕点之类的东西，肯定是不缺的。 因此。 方林除了准备文房四宝，一幅古画，几件字帖，还有几盒补品。 “爸，妈，方大哥来了。” 进入外事部大院内一座二层小楼，陆思睿冲着书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对男女从屋内走了出来。 陆思睿的母亲大概五十多岁，慈眉善眼，身上有一股书卷气。 陆副部长年纪大约在六十岁。 虎背熊腰，两鬓略显斑白，一张国字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身上穿着一件笔挺的干部服。 不像外事部门领导，更像是部队出来的高级干部。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方林，冒昧打扰，还请叔叔阿姨见谅。” 方林走上前，态度客气地主动问好。 陆副部长微微点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陆思睿的母亲看了看方林，来到陆思睿身边，将她拉到书房说话。 “坐。” 陆副部长看向对面的沙发。 方林规矩地坐在正对陆副部长的沙发上，说道：“叔叔，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带了点小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紧接着。 方林站起来，打开扛进来的《枫鹰雉鸡图》外包装。 陆副部长脸色一变。 “爱华，你出来一下。” “来了。” 陆思睿的母亲走出书房，正好看到方林展开的《枫鹰雉鸡图》！ “我们……我们院的藏品，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陆思睿的母亲何爱华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作为燕京博物院的副院长，何爱华太熟悉这幅画了。 一眼望去，确定是真迹。 可是这幅画的真迹，一直存放在燕京博物院国宝展厅。 “仿品。” 下一刻，何爱华注意到这幅画没有落款。 没有落款，也就不是真迹。 天呐。 竟然有人能将这幅国宝，临摹得惟妙惟肖。 如果有落款，绝对不能以假乱真！ “妈妈，这不是你们单位的镇馆之宝吗？” 陆思睿跟着走出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何爱华。 “小方，这幅画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何爱华问题。 “回阿姨的话，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听说阿姨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我是个粗人，放在这里等于是暴殄天物，因此拿来借花献佛了。” 方林绝口不提买画。 只说是个朋友，几年前送给他的结婚礼物。 第77章 女儿的参天大树 一句话，两层含义。 既表达了这幅画的来历。 又主动交代自己结婚过的事情。 “女儿，去书房把我的眼镜和放大镜拿来，对了，还有抽屉里的白手套。” 何爱华想要伸手去摸摸，又突然将手收了回来。 扭头冲进卫生间。 接着，方林听到了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陆思睿拿来一应之物，何爱华的手还没有洗完。 “快让我瞧瞧。” 过了两分钟，何爱华走出卫生间，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画纸。 随后戴上手套，眼镜，拿起放大器，一寸寸地观察画中的各个细节。 陆思睿冲着方林眨了眨眼睛。 母亲这关，算是过去了。 “咳咳咳！” 眼见爱人被一幅画勾走了魂，陆副部长故意咳嗽了两声。 提醒何爱华注意场合。 今天，二人要一块考察方林。 何爱华可倒好，人家一幅画就把她给收买了。 “老陆，你要是嗓子不舒服，就让思睿打电话叫保健医生过来，别打扰我观赏这幅画。” “古人的画工，真是鬼斧神工，如果不看落款，我想即便是院里的专家，短时间内，也很难分辨出它的真假。” “小方，你知道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吗？” “不知道，阿姨要是愿意给我讲，那可就太好了。” 方林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主动询问这幅画有何稀奇之处。 何爱华扶了扶眼镜，说道：“这幅画名叫《枫鹰雉鸡图》，上面的雉鸡形象栩栩如生，画家用他妙笔，勾勒出了雉鸡奔逃的慌乱姿态。” “你瞧瞧，这只雉鸡的眼镜，是不是可以看到惊惧和慌张？” “妙笔如此，后人难仿啊。” 何爱华进入到忘我状态。 从各个角度，点评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堪称国宝里的极品。 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专注。 瞧着父亲一脸无奈的模样，陆思睿忍不住捂嘴偷笑。 “爱华，再说下就得到半夜了，赶紧去厨房做饭。” “方林，你跟我去书房，女儿，把这幅画收起来，免得你妈看到了魔。” 说罢，陆副部长递给方林一个不容拒绝的目光。 迈步走进侧面的书房。 进入房中，陆副部长示意方林将门关上。 “方林，这里只有你和我，都是男人，说话痛快点。” “你对我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被自家爱人一番操作搞得气氛全无，陆副部长换了一个方式。 单刀直入。 质问方林和陆思睿目前的关系。 未来有什么打算。 “叔叔，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最开始，我只是将思睿当成小妹妹看待，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随着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我喜欢思睿，不单单是思睿长得漂亮，性格好，更主要的是，我们两个性格契合，简单来说，就是有共同话题，价值观什么的，也都基本相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方林并不否认，自己喜欢陆思睿，和她美貌有一定关系。 但这并不是全部。 思想，爱好，兴趣方面的契合。 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恐怕少说了一条吧。” 陆副部长面无表情道。 “不是少了一条，而是这条没有必要提。” 方林淡笑道：“思睿是不是高干子女，这一点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你有什么要结交那些小兔崽呢？” 方林这段时间干过的事情，姜大虎调查过，陆副部长同样也用自己的渠道了解过。 不查不知道。 燕京几个主要大院的子女，几乎都有人认识方林。 拉帮结伙，和干部子女称兄道弟。 除了这一点。 剩下的方面，陆副部长还是颇为满意。 怒斥副厂长罗文刚，帮助机械八厂多次解决问题。 虽然以不太光彩的方式，向两个外国人索要计算机。 不过嘛。 谁让二人首先干了缺德事。 总体来说，陆副部长对方林印象不错。 如果方林在他手下工作，陆副部长愿意大力栽培这个年轻人。 涉及女儿的终身大事。 陆副部长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他和爱人从战争年代走过来。 为了各自的使命，前后没了两个孩子。 夫妻二人一个为了保护国宝南迁，九死一生。 另一个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二人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又因为战乱死了两个孩子。 对于陆思睿，简直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未来的女婿是否和陆家门当户对，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 能不能代替夫妻二人，继续给陆思睿当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我和这些人称朋论友，是为了让我长得更快，有更大的能力，保护我所重视的一切，让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在平静和谐的环境下生活。” 方林语气平静地表达了对未来的看法。 当今的夏国，正处于风云际会，时代变迁的风口浪尖。 许多的固有习惯都将被打破。 一旦计划经济彻底崩溃，市场经济必将成为发展的主流。 大时代来临前，人脉显得至关重要。 大批外国人接踵而来。 即便和夏国斗了几十年的星条国大鼻子，不也是笑脸迎人地和夏国称兄道弟吧。 这里是燕京，是夏国的权力中枢。 现在燕京有所作为。 必须借东风。 陆副部长点燃一根香烟，一言不发地听着方林对家庭，对未来，对夏国的展望。 作为外事部门三把手。 陆副部长比其他部门更加了解，市场经济会给夏国带来的各种冲击和变化。 计划经济一旦崩溃。 社会变化将会呈现出难以预估的起伏。 这一点。 陆副部长知道，其他部门的主要领导也知道。 方林才多大。 竟然有着和上级领导一样的看法。 时代大潮，浩浩荡荡。 前路未卜，风云莫测。 一旦各项政策全面放开，人脉的重要性将会变得空前重要。 “如果有一天，允许个人出国，个人经商，允许个人移民国外，以你的能力和脑子，出 去了会有更大的机会。” “叔叔，这个问题，思睿曾经问过我，我对她的回答是，不去给人家当二等公民。” 方林说道：“或许未来会有很多的人来开，但还会有更多的人留下，与我们的祖国一块 走过新的征途。” “我们这代青年人见过夏国的贫困，经历过轰轰烈烈的大时代，未来，我们还要目睹这个国家走向强大。” 第78章 陆国栋的底线 干了十几年的外事工作，陆国栋不敢说识人无数，真话假话还能听出来的。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唯独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方林目光清澈，没有任何的闪烁。 证明方林所讲的这些话，全部发自肺腑。 问题是…… 方林的这副淡然，过于成熟。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陆国栋不能不上心。 不说别的，单说方林近期干着的这些事情。 哪一项是年轻人能够做到的？ 打开国门，自由往来。 针对的不单单是外国人，国内老百姓也将有资格走出去。 “罢了，和什么人交往是你的权利，旁人无权说三道四。” 陆国栋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 开口提出一项约法三章。 “我需要看到，你有能力代替我们保护思睿，能够永远不让她受欺负。” “在我做出决定之前，你们可以继续接触，但是记住，决不能越雷池一步。” 深吸了一口气，陆国栋接着说下第二项和第三项要求。 第二。 有些事情不是靠嘴说，是要靠行动来证明。 陆思睿从小没吃过苦，更没有为衣食住行发愁。 方林不但要有能力保护陆思睿。 更要拥有养家的能力。 第三。 如果方林具备了前两项条件，陆国栋还会对方林进行一次测试。 若是最后一项测试通过不了。 对不起，陆国栋宁可被女儿埋怨一辈子。 也不会同意方林和陆思睿结婚。 “谢谢叔叔愿意给我机会，我保证，既不会让您和阿姨失望，更不会让思睿产生任何，所托非人的想法。” 方林答应得干脆利落。 三项要求，全都属于人之常情。 如果方林有女儿，某天带着男人上门，说是非他不嫁。 别说提出三项条件。 没将人打出去，都算方林养气功夫到家。 养了二十多年的心肝宝贝，即将被别的男人娶走。 天下任何一个关心子女的父母，恐怕都不会轻易答应。 更别说，陆思睿出身于干部家庭。 “记住你说的话。” “时代是在发生变化，但不代表一切都要向钱看，做人可以无能，但绝对不能无耻。” 陆国栋直截了当地警告方林。 未来的夏国，搞活市场，进行经济建设必将成为主要方针。 钱这个字对于夏国，对于十亿老百姓，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要。 但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只要机会来临，你必然能够成为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不过资本从来都是血腥的。” “我听女儿说，你家里有海量的书籍，应该读过资本论。” “我不希望我女儿未来的丈夫，是那个300%的人。” 和聪明人说话，有些话不惜说得过于清楚。 但方林不一样。 这个人很可能成为自己的未来女婿，有些话必须说得足够直接。 不给方林任何侥幸机会。 不论陆国栋一直待在副部长的位置，还能够更进一步，哪怕是退休。 都能给方林的未来人生，带来无数的无形之力。 陆国栋需要让方林明白，哪怕他什么事情都不求陆家。 也还是会有无数人，给方林的未来发展提供便利。 人情往来在所难免。 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方林利用这层关系，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陆国栋会亲手送方林进去。 这是底线。 几十年的组织培养，对于老百姓的责任感，远远大于他对女儿的爱。 “叔叔，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即便赌咒发誓，您恐怕也未必会相信。” “我的态度就三句话。” 方林肃然道：“挣外国人的钱，走外国人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这三句话，我给你记下了，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我陆国栋将以你为荣。” “出去吃饭吧。” 说罢，陆国栋走出书房。 走外国人的路，让外国人无路可走。 陆国栋心头暗叹。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无论表现得多么老成，总归脱不了年轻人的稚气和天真。 想要超过外国人，谈何容易…… 不出去走一走，和各国的外国人打交道。 永远都不会知道，夏国和发达国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有的时候。 甚至能让人感到绝望。 饭桌上，陆思睿发现父亲看方林的眼神，好像没有那么严肃了。 并且时不时还会问问方林的工作情况。 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了。 反观何爱华，嘴里对方林赞不绝口。 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几幅名人字帖，全都击中了何爱华的软肋。 更别说方林送来的《枫鹰雉鸡图》。 用母亲的话说。 一个懂得投其所好的毛脚女婿，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毕竟。 为讨女方家长欢心，挖空心思找到这些东西，足以证明方林是真心喜欢陆思睿的。 明明是自己买的，偏要说别人的不值钱玩意。 这番苦心，不是一般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晚上九点，陆思睿依依不舍地送别方林。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脸傻笑地扑在床上。 “老陆，你看看这个。” 一楼客厅，何爱华将一件东西交给陆国栋。 刚刚。 陆国栋单独将方林叫到书房训话，一名外事部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份外事参观报道。 一家小樱花企业代表团，将要参观燕京几家重点企业。 其中，赫然有方林工作的农机厂。 “怎么，你想让方林陪同接待？” 老婆的一个眼神，陆国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何爱华苦笑道：“女儿是我生的，我比你更明白她的心思，哪怕你用铁链锁着，也挡不住她和方林的联系。” “性子越柔弱的姑娘，执拗起来越让人害怕。” “方林不是会好几门外语吗，让他协助农机厂接待外宾，如果身上有某些闪光点，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将方林调到部里。” “一方面，你能更进一步地观察他。” “另一方面，也可以为两个人未来的事情做做铺垫。” 何爱华走到陆国栋身边坐下。 上面内部精神是人尽其才，干部年轻化。 给方林一个机会，调他去外事部。 也不算违反纪律。 到了陆国栋眼皮底下，不但能更加仔细地观察方林的秉性和能力。 如果方林真有能力。 陆国栋也算是为国荐才。 第79章 买白薯的个体户 “方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距离方林去陆家认门，时间过去了一周。 昨天礼拜六，方林给机械八厂打去电话，说是今天带陆思睿看点好东西。 一大早。 陆思睿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偷偷涂了一丢丢口红。 外事部门天天接待外宾。 普通老百姓难得一见的外国化妆品，对外事大院的各家姑娘们而言，倒也不算是稀罕物。 可惜，方林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骑着三轮侉子。 上午十点钟，三轮侉子停在了一条胡同前面。 “思睿，你喜欢住这样的四合院吗？” 方林拉着陆思睿的手，小心地将她从车上带下来。 “喜欢。” 陆思睿是一家是外地人，来到燕京一直住在外事部大院。 对于四合院，陆思睿只听过，没住过。 方林带自己来这里，询问自己喜不喜欢住四合院。 显然。 是在为以后做打算。 方林面带宠溺道：“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怎么样？” “什么任务？” 陆思睿眨着好看的大眼睛，好奇方林要让自己帮他什么忙。 “等到有了咱们自己的家，如何装修房屋，你来设计好不好？” 顷刻间，陆思睿脸上布满红晕。 方林温柔道：“我负责养家，你负责照顾这个家，好吗？” “嗯。” 陆思睿低头下头，声若蚊蝇。 这几天，方林做出了个多想决定。 不论什么时候能将陆思睿娶进门，房子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 天天看着对面的李秋月三口人。 方林再好心情也会变得糟糕起来。 另外。 弄到一户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也能让陆国栋尽快看到。 方林可以给陆思睿优渥的生活。 生活质量，不会比她当姑娘时差一丁点。 换房要在明年，才会逐步出现。 方林没耐心等这么久，决定换一种方式买房。 直接买。 今天七月份，有关部门下发了一则有关房屋的通知。 退还一部分，被错划为地富反坏右的个人房屋。 曾经被没收的私房，开始陆陆续续地归还给房主。 当然了。 房屋所有权被归还给原来的房主，不代表房主就能独享整栋房子。 拿四合院打比方。 一处四合院，起码住了五口人。 上面只负责将房屋产权还给原房主，不负责帮忙赶人。 如何让其他租户搬走，需要房主自己想办法。 或是给钱请走，或是帮忙找房子。 反正，麻烦事一大堆。 “烤白薯，好吃的烤白薯。” 听到吆喝声，陆思睿猛地转头看去。 “方大哥，烤白薯，有人卖烤白薯。” 陆思睿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拉着方林的叽叽喳喳。 方林柔声道：“想吃吗？” 陆思睿先是点头，随即有些紧张地说道：“咱们这不算是投机倒把吧？” 从陆思睿记事起。 就没在街头看到过卖东西的商贩。 买东西只能去国营商店，谁敢在街边摆摊，就是投机倒把。 被人抓住，轻则没收罚款，重则还要蹲大狱。 二人身后不远处，有一名穿着厚棉袄的老大爷。 肩膀挑着挑子，前面是一个小煤炉，后面的筐里放在生白薯。 几只烤好的白薯放在煤炉上面。 看起来就好吃。 “不算。” 方林摇摇头，说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给你买。” “我和你一块去。” 方林说不算投机倒把，那就肯定不是。 “老大爷，烤白薯怎么卖？” 来到老人面前，方林低头看着炉盘上面的几只白薯。 “六分一个，如果买两，那就给一毛吧。” “呵呵呵，大爷，您还挺会做生意的。” 方林拿出一毛钱，拜托大爷帮忙挑两个白薯。 “得嘞。” 老大爷将挑子平稳地放在地上。 掏出两张粉红色卫生纸，各自包起一个白薯递了过去。 “好甜啊。” 陆思睿轻轻咬了一口，双眼幸福地眯成月牙形。 “姑娘，你算是说对了，老头子我烤白薯，那是祖传手艺，闹小鬼子的时候，我就开始 干这个了。” “要不是好多年不干，手艺有点生疏，保证你吃了一口，能够香到心里。” 老大爷一边介绍自己的手艺，一边不忘推销他的白薯。 如果陆思睿想吃，可以经常过来。 下次来买，算她五分钱一个。 “大爷，你这是要一直卖下去啊！” 陆思睿好心提醒老大爷，偶尔卖卖也许没人管。 天天过来，一定会被人盯上。 “姑娘，论文化，你们都是文化人，可要说起这个，大爷拖个大，你们还太嫩了。” 老大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看陆思睿和方林的打扮，上衣口袋挂着钢笔，必然是文化人。 文化人胆子就是小。 别说卖烤白薯，现在连私人饭庄都有了。 “私人饭庄？！” 陆思睿一惊一乍道：“这不是违法的吗？” “以前是违法，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老大爷掏出一根大炮筒，方林见状拿出火机帮忙点上。 “听姑娘你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难怪不知道最近的事情。” “就在今年，好多以前不让干的事情，只要你不明目张胆，别做得太过分，人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不说别的，你去地坛那边看看，好家伙，都快赶上庙会了。” “真的假的？” 陆思睿惊讶道：“现在连庙会都能开了？” “开，当然是不行，不过也没人太管了。” 最开始，老大爷也有点心虚。 每天在家将白薯烤好，偷偷摸摸地出来卖。 遇到几个联防队员。 人家不但不拦着，反而直接给他包圆了。 听说是回城的人口太多。 为了给没有工作的人一口饭吃，因此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思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方林笑道：“大爷，您老忙着，我们去别处转转。” “好咧，有空过来。” 回到胡同口，方林启动三轮侉子，招呼陆思睿上车。 “方大哥，我们不看房了吗？” 陆思睿坐到挎斗里问道。 “房子什么时候都能看，先去地坛溜达溜达。” 方林低头帮陆思睿压好，用来挡风的大棉被。 一脚油门，直奔地坛。 第一张个人营业许可证，还要等几年才出现。 而在此之前，私人经济已经开始了。 地下饭庄，地下商品，陆陆续续出现在燕京。 未来几年，一句话将成为暴发户们的口头禅。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第80章 小商小贩带来的商机 “哇！！！” 中午来到地坛，陆思睿整个人都傻了。 卖白薯的老大爷说得没错，这里的热闹劲，确实快赶上庙会了。 摆摊卖东西的卖家不算多。 拢共就七八处。 路人却多得数不过来。 不但有大人，还有好多好多的小孩。 “妈，我要是冰糖葫芦。” “看看就得了，哪里闲钱给你买这东西。” “我不嘛，我就要吃冰糖葫芦。” “憋回去，别逼我在这揍人。” 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一大群孩子看得直流口水。 一个穿着小红棉袄，黑棉鞋的半大孩子，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当妈的也不客气，扛起孩子就走。 临走不忘送两个耳帖子。 除了冰糖葫芦，还有人卖泥人，兔爷，各种家用的小玩意。 “糖人！方大哥，糖人！！！” 陆思睿拉着方林，冲进一群孩子中间。 买东西的依旧是一名老人。 老人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是一张勇砖头搭起来的四方铁板。 旁边点着小煤炉，上面架着一口小锅。 只见老人将一个吹好的糖人，递给对面的小姑娘。 “咦，糖人是不是画的吗？” 陆思睿疑惑地看向方林。 在她的家乡，糖人都是用糖浆还出来。 还是第一次看到，吹起来的糖人。 “燕京这边的手艺人，既会吹糖人，也会画糖人。” 方林笑呵呵道。 “姑娘，画糖人算不得什么本事，吹起来才见真功夫。” 感觉买卖来了，老人主动介绍吹糖人和画糖人的区别。 画糖人顾名思义，用勺子从小锅里舀出糖浆，按买家的意思，画花鸟鱼虫，或者其他东西。 大小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对他这样的手艺人来说，都是小儿科。 “我要吹的。” 陆思睿听得一愣一愣，下意识便要掏钱。 “我来吧。” 方林拦住陆思睿，问道：“你喜欢什么样式？” 陆思睿歪头想了想，脱口而出道：“明年是猴年，我要孙大圣。” “一毛钱。” 老人低头开始准备。 方林拿出一毛钱递给老人。 陆思睿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的手，等着看怎么用嘴将孙悟空吹出来。 老人弯腰从地上拿起另一个铜锅，放在炉子上略微加热了一分钟。 “大爷，您小心点！” 陆思睿眼见着老人往手里到了一点粉末状的物体，紧接着将糖稀放在手里。 手速飞快揉搓着糖稀。 紧接着。 陆思睿看到老人手里的糖稀，被逐渐揉捏成孙悟空的轮廓。 目瞪口呆之际，老人用一根苇秆插入糖稀。 双腮鼓起，用力吹着苇秆的另一头。 没等陆思睿看明白，糖稀已经膨胀起来。 不多时。 一只活灵活现的孙悟空，出现在陆思睿手里。 “方大哥，你们燕京的手艺人，真的是太厉害。” 陆思睿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糖人。 小脸红扑扑，满是甜美笑容。 今天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但吃了好吃的烤白薯，还知道了糖人不但能画，还可以吹。 一直天黑，陆思睿都没舍得吃手里的糖人。 不是嫌脏。 这里确定关系以后，方林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晚上去涮了顿羊肉。 方林骑车将陆思睿送回外事部大院。 送走依依不舍的陆思睿。 方林想了想，将车骑向谢家。 谢云伟家离农机场大约四公里，和大部分燕京老百姓一样，谢家住的也是平房杂院。 推门进去，各种声音扑面而来。 打孩子，骂丈夫，炒菜，切菜。 一连串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名为烟火气的生活气氛。 “师傅，你怎么来了？” 躺在床上看小人书的谢云伟听到有人敲门，抬头看向窗户。 见到方林来了，谢云伟丢下手里的书，几个箭步冲过去将门拉开。 方林看了一眼里屋，里面关着灯。 “老爷子是不是睡下了？” “没有，去胡同口下棋去了，师傅，你请坐。” 谢云伟将方林请到椅子上，翻箱倒柜地找茶叶。 “不用麻烦了，我过来是有点事情和你爷爷商量一下，你去把老爷子请回来。” 方林摆手道。 “师傅，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我爷爷一旦下起棋，没白天没黑夜。” “古董的事情，你小子懂吗？” 方林催促道：“赶快去吧，如果你爷爷正下着呢，你也别催，我就坐在这里等。” “行吧，我去看看。” 说罢，谢云伟扭头就走。 “方师傅，您来了。” 不一会，谢大爷急匆匆回到屋里。 询问方林挑的几样东西，入不入对方的眼。 方林客套道：“您老亲手挑的东西，谁能不喜欢，不瞒您说，陆思睿的母亲见到东西，爱不释手。” “这就好，这就好。” 坐在方林对面的床上，谢大爷说道：“方师傅，我听云伟说，你要和我聊古董的事情，怎么，准备再买一些？” “我今天去街上溜达，听说了一些事情，您老估计可以重操旧业了。” 此话一说。 谢大爷脸色为之一变。 看了一眼窗户外边，嘱咐谢云伟去外边守着。 关上门，谢大爷低声道：“这事可不敢胡说，上面发文同意我们这种人可以凭手艺吃饭了吗？” 方林斟酌片刻，将他今天看到的一幕幕说给谢大爷。 有关部门没有正式允许，小商小贩出现。 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以代表现在的风向正在快速改变。 穿越而来，不代表方林什么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只知道再有几年，个人可以合法经商。 琉璃厂很快就会变得繁荣。 具体哪一年，或者中间发生了什么，方林实在记不清楚。 不过。 小打小闹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大爷犹豫道：“如果真能这样，小打小闹也没事。” “一边干，一边看，不过做买卖需要本钱，我这边……唉。” 谢大爷积攒的家底，全都给谢云伟打点关系了。 加上方林的消息来得太快。 谢大爷一点准备都没有。 方林说道：“谢大爷，我出钱，您老出手艺，咱们二一添作五，您觉得怎么样？” “方师傅，我……” “谢大爷，您听我把话说完。” 方林拦住想要推辞的谢大爷。 讲了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 赚外国人的钱。 第81章 未来的钱袋子 “谢大爷，我是这么想的，古董行当和其他的行当不错，讲究的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老百姓兜里那点钱，就算国家允许个人做买卖，也没几个能玩得起古董。” “咱们自己人没钱，可是外国人有钱，先把摊子支起，弄一些外国人喜欢的花瓶，瓷器之类的玩意。” “我认识几个外国人，有机会把他们带到琉璃厂，到时候，麻烦您老给他们上上课，讲讲咱们夏国古董的博大精深。” 方林正要继续往下讲，谢大爷忽然笑了。 “方师傅是准备将这些老外，当成棒槌用吧？” “棒槌？” 方林愣了一下，没明白谢大爷什么意思。 谢大爷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方师傅是想说，将外国人带到琉璃厂，咱们爷俩互相狠狠地宰他们几刀吧。” “这么说来，您老？” “年轻时常干。” 古董行有着诸多的行话，棒槌指的是那些不懂装懂的门外汉。 方林将外国人带过去，行话叫拉纤。 不懂行还要买古董，被称为交学费。 年轻时。 谢大爷没少让外国人交学费。 琉璃厂始建于明清时期，属于燕京最大的古玩集散地。 三教九流，富贾巨商云集。 到了清代末年，琉璃厂出现大量外国人。 要说这些外国人，精明是真精明。 笨也是真笨。 好东西拿给他们，人家说你在骗他们。 专盯着破破烂烂，不值钱的玩意，说越破越才是古董。 来了这么多不懂行道的棒槌，琉璃厂街面的假货和造假手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明。 谢大爷刚入行时，琉璃厂出了一位专门坑老外的奇人。 底下养着各种制作赝品的高手。 别的不做，专门做国宝赝品。 四十年代，此人将一件商周青铜器卖给老外洋行老板。 口口声声说是从坟里挖出来的青铜器。 街面上的人才知道，这东西既不是商周时期，更不是秦汉青铜器。 是上周的青铜器。 一周前，假的青铜鼎被他埋在地下。 经过各种手段人为做旧。 外国人不相信夏国鉴定师，请了几位外国的专家，博士。 鉴定结论是真的。 养了一个星期的赝品，最后被外国商行用一万大洋买走。 “谢大爷，您对里边的事情门清，后面的话我就不讲。” “也不是一定要卖他们假货，主要看这些人的眼界。” 见谢大爷明白自己的意思，方林也省了不少的吐沫。 从今年开始，来夏国的外国人会越来越多。 也别说故意坑老外，能不能买到好玩意，谢大爷只负责介绍。 选择权在他们手里。 “这话说得不差，古董买卖全凭一双眼，没有眼力还要玩古董，活该被人坑。” 从旧社会活到现在，谢大爷不能说是人精，绝对不是个普通老头。 方林想要表达什么，谢大爷听得大差不差。 联系他曾经的老关系，准备点东西用来应付外国人。 方林这边会选择一个适当时机，通过乔治认识更多的外国人。 将他们带到琉璃厂。 随着琉璃厂走上正轨，俨然为外国人来夏国的必到之处。 甚至不少外国人来夏国，专门是为了去一趟琉璃厂。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琉璃厂诞生的传奇不计其数。 即使方林这个外行，也听过不少一夜暴富的消息。 一件所谓的青花瓷瓶，从外国人手里换了一辆桑塔纳。 假的鼻烟壶，换来一万美元。 目前。 无论古董还是黄金，国内价格都低得令人不敢置信。 国际金价超过六百美元一盎司。 国内银行的收购价才十几块钱一克。 至于古董。 几乎是给钱就卖。 几年后，夏国迅速与国际市场接轨。 黄金，古董，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那个时候下手，还能挣一些钱。 但是远不如现在动手。 返城知青需要吃饭，多子女家庭要糊口。 有关部门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一些人搞个体。 说完这些，方林又给谢大爷提出一个建议。 既然要去琉璃厂发展，不如一次到位。 将这套房子换到琉璃厂。 当前，琉璃厂一片萧条，附近又没工厂和单位。 用这套房子加点钱，绝对能从琉璃厂的房主手里，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既能住人，又能当成买卖地。 等到上面发文，允许个人可以做生意。 将房屋改成前店后家。 “方师傅，你看得起老头子，老头子信你！” 谢大爷一拍大腿，毅然决然地说道：“你有文化，见识多，消息肯定比我灵通，听你的准保没错。” “这两天，我去那边找老马，让他帮忙一块寻摸寻摸，看看哪里适合换房，收东西，还有换房的钱，你先借给我，等到挣了钱，咱们亲朋好友明算账。” 方林都已经把路铺好。 谢大爷还有什么可犹豫了。 对方敢借钱，该考虑的问题肯定已经考虑到了。 拿捏外国人，谢大爷有经验，马老头等有经验。 方林恭维道：“谢大爷，您老要是再年轻个一二十岁，琉璃厂的生意，也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谢大爷苦笑道：“唉，我这老胳膊老腿，还不知道能用多久，但愿闭上眼睛之前，能给云伟积攒出一份家业。” 鼓励谢大爷重操旧业，不仅仅是送人情，给徒弟谋一个前途。 对于方林自己，也有很大的帮助。 琉璃厂未来将是寸土寸金之地。 除了是外国人往来最多的地方，还是小型金融交易点。 各类外汇都能在这里换到。 方林要做的是公司。 不是小打小闹的地摊生意。 开公司，构建工厂产线，向外出口商品。 必须有上面全套手续。 开始之前，多给自己留一些钱袋子。 以后自己做生意，必然需要大量流动资金和外汇。 到了21世纪，古董才会发生性质改变。 从单纯的收藏品，变成洗钱工具。 而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 古董，绝对是流动资金最快的行当。 收的还都是外国钱。 别看乔治只是使馆司机。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 星条国也讲人情世故，通过他为谢大爷拉生意。 以老头当年忽悠外国人的能耐。 对付这群人不成问题。 第82章 海外关系 “师傅，您听说了吗，李秋月有海外关系。” “嗯？” 这一天上班，谢云伟神秘兮兮地将方林拉到一旁。 口中爆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李秋月家有海外亲属，听说还是个资本家。 “不会吧……” 最近几个月，方林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 去年年底。 来自大洋彼岸的BIM计算机，被运送到了机械八厂。 雷大江这个老狐狸，嘴上答应将计算机交给方林。 却又在东西抵达之后，提了一个附加条件。 计算机暂时留在八厂，用来充当教具。 什么时候能将计算机搬回家，不在雷大江，而在方林自己。 简单来说。 就是为八厂培养十名，懂得使用这种外国计算机的技术员。 对此，方林无可奈何地选择了答应。 没办法，不看僧面看佛面。 雷大江是陆国栋的警卫员，更是看着陆思睿长大的长辈。 同时，雷大江这么做也是为了八厂的未来。 显然看出计算机对于工业制造领域的重要作用，因此提前未雨绸缪。 先培养一批熟悉计算机的技术员。 等到手里有了外汇额度，肯定要买上几台。 除了这件事情，方林还多了一项工作。 充当农机厂的编外翻译，陪同各路客商参观农机厂。 兜兜转转几个月过去，时间到了1980年4月。 从兑换的五千元钱里，方林拿出一千五百元交给谢大爷，一部分用来补贴换房钱，另一部分用来收购各类古董。 “师傅，你别不信啊。” 见方林不相信自己的话，谢云伟顿时有些急了，提醒道：“您想想看，最近这段时间，您是不是没有看到李家三口？” “好像还真是好久都没看到他们。” 仔细想想，方林确实有日子，没看到李家三口。 由于每天晚上，方林都要去给八厂技术员，指导计算机技术，回到家里往往都是半夜。 又以为李家三口故意避着自己，因此方林也就没往心里去。 可要说李秋月有海外关系，方林多少有些不信。 算上结婚之前，一块下乡当知青这些年，方林认识李秋月，差不多也有三四年了。 就没听说李家有什么海外亲属。 当然。 也有可能是害怕招灾惹祸，故意避而不谈。 今时不同往日。 几年前。 谁家但凡有海外亲属或者海外关系，绝对是一件倒霉到不能再倒霉的事情。 海外亲属等于海外特务。 一旦被发现，等着接受无穷无尽的调查和审问吧。 现如今。 海外亲属四个字，又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 不但不会被调查审问，反而会引起无数人的羡慕。 “云伟，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方林问道。 “师傅，您怎么忘了，我是咱们厂的包打听，不瞒您说，只要我想打听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 谢云伟一脸显摆地炫耀道：“昨天晚上下班，我看到罗文刚和董宁一块离开工厂，两个脸上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在商量好事。” “担心他们商议怎么对付您，我就一路跟着。” “妈的，两个老王八真会享受，您猜他们去了哪里？” “新侨餐厅！” 听到新侨餐厅几个字，方林微微皱了下眉头。 要说燕京什么地方吃饭最贵。 今年之前必然是老莫。 一碗红菜汤3.5元，相当于学徒工十分之一的月工资。 焖罐牛肉5块，一块面包都要五毛钱。 一顿饭吃下来，抵得上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至于新侨餐厅，更是贵得离谱。 始建于五十年代的新侨餐厅，一落成便盖过了老莫，成为专门招待外宾的高档西餐厅。 去年重新对外开放。 请的是专业西餐大厨，手艺比老莫的二把刀起码高了数个等级。 贵是一方面。 关键是只收外汇。 “两个老王八有钱去新侨餐厅吃饭，花的不是他们自己的钱，而是李秋月给的港币。” 担心方林不耐烦，谢云伟也不再卖关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谢云伟溜进新侨餐厅。 从二人的对话中，谢云伟得知李秋月家里有海外关系。 张红霞的哥哥是一名港商，写了一封信给寄给李秋月。 邀请李秋月一家人前往港城探亲。 不知道什么原因。 喜爱炫耀的李秋月和张红霞拜托厂里，不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同时。 李秋月给了罗文刚两百港币充当封口费。 罗文刚邀请董宁吃西餐，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如今有海外关系，不但不会被人瞧不起，反而是大大的脸上有关。 光荣程度，不亚于家里有人考上大学。 李秋月和张红霞三口人，偷偷摸摸请厂里开介绍信。 秘密前往港城探亲，怎么看都不对劲。 “师傅，您说会不会是李秋月一家三口，故意编造出海外关系，直接跑到港城那个花花世界，再也不回来了？” 谢云伟分析道。 “你以为上级部门，和你一样一根筋啊。” 方林哭笑不得道：“海外关系要是真这么容易仿冒，社会早就乱套了。” “好了，这些事情到此为止，李秋月家里有没有海外关系，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拍了拍谢云伟的肩膀，方林说道：“你家老爷子帮我挑了个不错的院子，下班要是没什么事情，跟我一块过去谈谈。” “如果问题不大，我很可能会把它买下来，也算是过去认认门了。” 谢云伟连连点头。 得知方林真的打算买四合院，谢大爷又一次上了心，表现得比方林还要积极。 还别说。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 帮方林寻摸到一栋只有主家，没有其他住户的四合院。 至于原本的住户去了哪里。 据说被发还房契的主家给赶走了。 从小在大杂院长大的谢云伟，太知道这些人的尿性。 想把他们赶走，比唐僧去西天取经还要难。 偏偏，主家愣是办到了。 对于这样一位奇人，谢云伟也是极为好奇。 下班后。 谢云伟坐上方林的三轮侉子，一溜烟地驶向北海公园方向。 “嘶！” 来到谢大爷介绍的四合院门口，谢云伟倒吸一口凉气。 娘耶。 大门门梁上，挂着一个快被风干的手指头。 第83章 津门老混混 “黄大爷，在家吗？” 看了一眼门梁上吊着的手指头，方林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谢云伟缩着头，紧跟方林脚步来到院内。 此地是一处典型的二进院四合院，高空俯视仿佛一个日字。 进入大门，斜对面还有一扇大门，两边是两个门房。 进入二进院，前方豁然开朗。 几间空荡荡的屋子，窗户被人砸了，门也被拆了。 遍地破烂零碎。 院子中间放在一把躺椅，上面躺着一名七十来岁的老头。 听到脚步声，老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大爷，您的手？” 谢云伟定睛一瞧，老人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左手小拇指也没有了。 “爷们，你们是谢老头介绍来的买家？” 老人不答反问。 “黄大爷的祖籍是津门吧？” 方林淡笑道。 “哈哈哈，好小子，有点东西啊，坐。” 黄大爷指了指四周的狼藉，让二人随便找地方坐。 来到京城三十多年，早没了津门口音。 周围左邻右舍都不知道黄大爷是津门人。 刚一见面，方林马上说出自己的祖籍，有点意思。 方林捡起两块砖头垫在地面，直接坐了上去。 “黄大爷，您老是个场面人，咱们也不说虚的，您个开个价，合适的话，咱们就继续往下谈。” “不合适您也别埋怨我不懂得尊老爱老，毕竟，买卖是买卖，您说是这个道理不。” 面前骨瘦嶙峋，看着没二两肉的黄大爷，年轻时绝对是一号狠人。 津门特产之一，混混。 简称滚刀肉。 别人不知道黄大爷的事，同属下九流的谢大爷心里门清。 都说狠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黄大爷既敢不要命，更敢和你耍臭无赖。 据谢大爷讲。 老东西十几岁混迹江湖，靠着不要命耍无赖。 硬生生在津门打出一片地盘。 后来得罪了大仇家，隐姓埋名逃跑燕京避祸。 买下这栋四合院过日子。 由于不改年轻时的混混无赖本色，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建国以后，黄大爷被列为有敌特嫌疑的重点对象。 蹲了五年大牢，房子也被没收。 刑满释放发回原籍，街道留了一间偏房给他住，安排老头扫大街。 一直到去年，有关部门落实了相关政策，确定他没有敌特嫌疑。 发还了这套四合院的房契。 正如谢云伟所说。 返还房契，承认你是这套房子的主人。 能不能独占自家的房子，就要看个人的本事。 对别人而言是难事，对于黄大爷这位老混混来说，简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三根手指。 吓跑了其他六家住户。 门上挂一根手指，属于是充当门神。 谁敢吃他的绝户，先想想敢不敢和他玩命。 “爷们，你痛快，咱爷们也痛快，三千块，这套房子就是你的。” “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咬死我是你二大爷，这套房子过户给你。” 黄大爷也是光棍，一边开价，一边给出换房的办法。 “别觉得三千块多，瞧瞧这房子，这地段，整个燕京你打听去，除了高级领导干部，谁敢说能独占一座四合院？” 黄大爷掏出烟卷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瞧瞧现在返回燕京的那帮小年轻，哪个不是为了房子打破头，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 “这里一共十几间屋，等个一两年，上面肯定允许有私房的人往外租房，不然非乱起不可。” “你和你们家人顶多住个一两间，最大三间房，剩下的房子往外租，每月多了没有，二三十块进项还是有的。” “一年就是三百多，爷们，你自己说划不划算。” 黄大爷指着院里的几间屋，又让二人看看外面的屋子。 二进院，来来往往十几间屋。 只要拾到拾到，立刻就能住人。 “黄大爷，您老为啥不自己往外租，一定要卖呢？” 感觉黄大爷有点邪性，谢云伟冲方林眨了眨眼。 要不，再考虑考虑。 三千块，老头怎么不去抢。 好意思说一点都不贵。 租房子吃瓦片，老东西说得容易。 万一风向不变，上级始终不允许个人出租私房怎么样？ “我无儿无女，这辈子没结婚，三亲六故都死绝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就特么闷得蜜了。” “我死了，房子指不定落到那个王八蛋手里，便宜别人，老子干嘛不先便宜便宜自己？” 黄大爷骂骂咧咧道：“老子受了这么多年罪，扫了特么二十年大街，也该是当几天爷了。” “拿着一大笔钱享受享受，快活一天是一天。” “就算下个月死了，也能混个饱死鬼。” “……” 谢云伟听后无言以对。 老头的话句句在理。 这年头，不乏吃绝户的混蛋玩意。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坐拥这么大院子。 万一哪天死了，保准能冒出一堆不知所谓的亲戚。 方林想了想，说道：“黄大爷，我能不想先看看。” “随便看。” 黄大爷躺回躺椅，示意方林和谢云伟自便。 分别去各间屋子转了一会，又看了看房子的结构，方林心里有了决定。 可以买。 反正买完也要装修，其他问题都不大。 至于装修队的问题，同样不难解决。 燕京别的不多，就是手艺人多。 木匠，瓦匠，裱糊匠。 这些人都能通过谢大爷帮忙找到。 “三千块，可以。” 时间来到半夜，方林一口答应黄大爷的要价。 三千块别说放在现在，就算再往后几年，也不是小钱。 不过对方林而言，也不算是巨款。 跟个吃了半辈子苦的老头讨价还价，着实没什么意思。 “爷们，痛快！” 黄大爷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要是放在旧社会，凭你的魄力，绝对是干大事的一号爷。” “这套房子你就住吧，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挖出金子。” “黄大爷，您老也太能吹了，地下要是有金子，您还能留给我们，早自己挖了。” 谢云伟翻了翻白眼。 “小子，你别不信，知道这套房子原来的主人是谁吗？” “谁？” “当年的李阎王。” 黄大爷跺了跺地面，说道：“知道李家多有钱吗？半条街的铺子都得给他们家交份钱，开了多家福寿堂，手底下养着百八十号打手。” “当初我买这套房子，可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听说李家大小子跑的时候，将一堆宝贝埋在家里。” 第84章 衣锦还乡的李家三口 黄大爷不是燕京人，却也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 不但说着一口京片子，还特么能侃大山。 不管谢云伟和方林爱不爱听说，讲到这里就不能断。 不然难受死。 “49年的时候，李阎王的大儿子投了匪军，卷走几十口人当壮丁，由于走得太急，听说家当只带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他给埋起来了，这套房子有可能就在他藏钱的地方。” “至于到底是不是，反正还没等我挖，人都被关起来了。” “再出来，去特么的！四合院住满了人，我要是一挖，别人肯定要跟着挖，不论能不能挖出来，都不可能有我的份。” “要不是你给钱痛快，这件事情估计跟着我进棺材。” 黄大爷从来不干损己利人的事情。 背着敌特的身份挖财宝，这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自己也七老八十了。 想挖也挖不动了。 况且。 将这套房子卖了，拿着几千块舒舒服服过几年神仙日子。 等了日子，寻摸个风水宝地。 买一口上好棺材，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方林笑道：“黄大爷，他日要是真的找出金子之类的东西，保准有您的一份。” “得了，借您吉言，爷们我等着这一天。” 黄大爷不以为然来了个抱拳礼。 三千块钱，足够他花上七八年。 也许没到时间，人就已经没了。 约定一手过户，一手给钱。 先交一千元定金。 黄大爷开始和方林商议细节。 二人无亲无故，想让有关部门相信黄大爷是方林的亲属，还需要一番布置。 编一个亲属失散，偶然间寻亲的故事。 得知方林父母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在了，黄大爷只是了一句。 这套房子活该被方林买走。 方林没有长辈亲人，黄大爷同样老光棍一条，怎么说怎么是。 换房过户，不是调查历史问题。 有关部门没那么大的精力，深挖两家人的祖上背景。 这两天，黄大爷负责对他宣称，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等到传遍四邻八舍，黄大爷安排方林上门认亲。 只要邻居们信了，街道这边想不信都不行。 如果有人不信。 黄大爷自有办法对付。 拿着麻绳，躺在这人家门口。 是打是骂随便，反正就是赖着不走了。 七老八十耍无赖，就连警察，联防队都没辙。 “师傅，这老无赖是真狠，换成是我，别说是剁手指头，就算往身上划一刀，我都没这个胆子。” 午夜时分，谢云伟坐着方林的三轮侉子回家。 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了师傅，您相信地下埋藏有黄金吗？” 扯了一通闲篇，谢云伟回头看向渐行渐远的胡同。 “也许吧。” 方林耸耸肩膀。 自己可没兴趣为了找黄金，直接将房子给拆了。 能找到是命，找不到是运。 况且，老头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年头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去。 比如。 燕京的几栋生人勿近的房子。 将谢云伟送回新家琉璃厂，方林猛踹油门朝着职工宿舍开。 “呃。” 回到家门口，方林愣了一下。 对面有人回来了。 门口放着一个写满小樱花鸟语的彩色电视机包装箱。 “还真是衣锦还乡了。” 方林摇摇头，不以为意地掏出钥匙开门。 七十年代的进口彩电，轰动效果不亚于未来的百万豪车。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万豪车有钱就能买，进口彩电还要有关系。 目前。 夏国刚刚引进第一条彩电生产线。 在这之前，国内仅能生产黑白电视机。 一大早，一阵狂暴的音乐声将方林吵醒。 好像是邓丽君的歌。 走廊上。 李小勇穿着一套奇装异服，表情得意的扛着一台录音机 音乐声正是从录音里传出来的。 “小勇，这是什么裤子啊，下面的裤腿这么宽？” “话说这是墨镜，还是蛤蟆眼睛，咱们这么怪呢？” “这就是录音机吗？别说，外面的东西就是好，咱们连收音机都没有普及，人家外面已经开始用录音机了。” 一大群被吵醒的邻居骂骂咧咧地走出家门，看到李小勇的这身打扮，马上围了过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李小勇穿戴和手里的录音机。 “你们这群乡巴佬，录音机算什么，港城那边连电视机都开始普及了。” “人家过得才叫日子，咱们过得简直了。” 李小勇撇了撇嘴，吹嘘港城才是人间天堂。 街上全都是汽车，上下楼都不用走路。 乘坐电梯上下楼，好多舒服有多舒服。 并且吃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有海外关系就是好啊，电视机，录音机，方林家里有的，你们家也都有了。” “听说港城人一个比一个有钱，是不是真的啊？” “小勇，你舅舅这次没跟你们一块回来吗？” 昨晚。 李家三口带着一大堆稀罕物回来，惊得全楼职工纷纷赶来看热闹。 一大堆写着外国字的商品，没人看得懂。 只看到李小勇拆了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一台进口电视机。 李秋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打扮得跟妖精似的。 头发好像炸开了，穿着一条只能盖住膝盖的花裙子。 上面的衣服就跟蝙蝠似的，说是什么蝙蝠衫。 左手一个金镯子，右手一个玉镯子。 脖子上还有一条金项链。 张红霞穿得也不差，就像是电影里的资本家阔太太。 没人知道李家三口是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他们有海外关系。 只清楚李家三口还想出门了，许多日子没见到他们。 有心想打听打听，又怕方林发火。 毕竟。 方林和李家斗了几场，谁都知道两家人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一直到昨天晚上。 众人开了眼界。 看到李秋月一家三口鸟枪换，打扮得就像是外国人。 得知李家有海外关系，一块去港城寻亲。 众人既羡慕又感慨。 之前，张红霞还惦记着方林家里的东西。 转眼工夫，李家也变得富起来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方家大门被方林打开。 看了一眼烧包的李小勇，方林说道：“小点声，你不上班，别人还要上班呢。” 第85章 兜里的耗子药 “方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跟我姐离婚，可惜完喽。” “要是不离婚，你也能海外亲属，啧啧啧，瞧瞧你现在的穷酸样，和你住一栋楼，简直是丢身份。” 眼前这一幕，李小勇不知道在梦里梦到多少回。 狠狠奚落，纨绔，整治方林。 不就是吃了方林一点东西嘛，方林这个混蛋，竟然下死手对付自己。 要不是医生抢救及时，李小勇早就凉透了。 想要打击报复方林，李小勇又得知副厂长刘保国护着方林这件事情。 别说李小勇没主意收拾方林。 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足智多谋的母亲，也拿方林没办法。 听姐姐说。 方林认识不少干部子弟，现在又有了副厂长刘保国撑腰。 别说李家拿方林没办法。 就算姐姐施展美人计勾引孙良友帮忙，人家孙良友也不敢插手。 自从知道方林认识大院子弟，孙良友这个龟孙子，竟然主动疏远李秋月。 显而易见，害怕被方林报复。 现在好了！ 自己什么都不怕了，有在港城当大老板的舅舅撑腰，收拾方林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前往港城的这段时间。 李家三口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大开眼界。 什么三转一响，什么进口商品。 放在港城算个屁呀。 听出李小勇话中的火药味，邻居们齐刷刷地看向方林。 方林似笑非笑道：“出门两天，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打扮成这副鬼样子，你就不担心被抓进去学习。” “方林，羡慕就说羡慕，要不要来我看瞧瞧，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生活。” 李小勇放下肩膀上的收音机，故意拍了拍喇叭裤的口袋。 众人定睛一看，李小勇裤子上挂着一串造型特殊的钥匙。 “知道这是什么钥匙吗？” 李小勇卖弄道。 “以你的德性骑摩托车，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出李小勇故意显摆从港城带回来的各种稀罕货，方林懒得继续废话，随手关上了房门。 李家的海外亲属，确实是个大老板。 不说门口的进口电视机箱子，单说李小勇的这串钥匙。 小樱花雅马哈摩托车钥匙。 放在国内。 整个燕京看不到几辆。 李家一夜暴富，对方林而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 李家三口有了钱，很快就会另找住处。 搬家之前，讨人厌的苍蝇不会再来烦自己。 为了攀高枝。 这段时间，李秋月可谓是丑态百出。 自己成了富婆。 也就不会再来烦方林跟她复婚了。 想到李秋月家今天一定会各种炫富，方林收拾好洗漱用品，直接出门去车队洗漱。 “大国哥，今天来得挺早啊。” 方林来到车队，时间还没到早上七点，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来得还早。 “林子，欠你的两百块钱……” “大国哥，我一个人过日子，要那么多钱没用，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我。” 眼见赵大国提到欠自己的钱，方林直接将话题打断。 借给对方的两百块钱，方林就没打算要。 干着油水最多的司机，赵家的日子比普通工人还困难。 赵大国接的是父亲的班。 一次出车时，赵大国的父亲出了车祸。 人救回来了，却也成了植物人。 母亲受不了打击，突发脑血栓瘫了。 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由于赵父是接私活的时候出的车祸。 厂里没办法给赵师傅定因公负伤。 经过商议。 安排赵大国接班顶岗，担任司机。 父母全部丧失劳动能力，每月还要花一笔营养费，药物。 弟弟妹妹都在上学，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哪怕司机油水再多，也只能是堪堪养家。 也是因此。 今年快三十的赵大国，至今还是单身。 家里穷归穷，赵大国为人却十分要强。 能张口跟自己借钱，说明家里出了大事，急需要这笔钱渡过难关。 “兄弟，我……我对不起你。” 说着，赵大国泪流满面。 “唉，大国哥，没什么对不起的，谁都有遭难的时候。” “只要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 “钱的事情，你真的不要挂在心里。” 方林掏出一包烟，取出一根递给赵国栋。 准备拿火才想起来，打火机忘在了家里。 见状，赵大国伸手去拿火柴。 拿出火柴的同时，一个小纸包掉了出来。 方林玩意帮忙捡起来，说道：“是给阿姨买的药吧？这样吧，过两天帮你打听打听，看看燕京，有没有擅长治疗脑血栓的专家。” 说着，方林发现赵大国情绪不对。 似乎很紧张纸包里的东西。 方林翻动纸包，看到了另外一面的字。 消灭四害，灵验无比。 除了两行字。 纸包中间还画着两只倒地的老鼠。 “大国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怎么能走这一步呢？” 方林迅速将纸包揣进兜里。 “呜呜呜……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赵大国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老天爷已经快把我压垮了，看在几个弟弟妹妹需要人照顾，我是咬着牙活着。” “可是这次遇到的事情，我是真的扛不住了……” 方林隐约感觉事情不对。 赵大国不是招灾惹祸的性格，加上弟弟妹妹都需要他照顾，怎么样都不会寻短见。 况且。 现在不是未来那个冰冷的社会，真的遇到困难，厂里不会不管。 自从刘保国兼管后勤工作，多次去困难职工家里了解情况。 只要农机厂还在一天。 他就不会让一个工人，因为家庭困难而被压垮。 “大国哥，你遇到的事情，是不是和五十块钱有关？” 方林小心斟酌着语气。 赵大国泣不成声道：“林子，现在都是怎么了，我已经够可怜了，为啥蒋美兰还要让我心里捅刀子！！！” “蒋美兰……蒋美兰，职工医院的那个护士？” 方林想起来了。 没离婚的时候，方林经常去职工医院接李秋月下班。 蒋美兰和李秋月同为护士，更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大国哥，你先哭了，你是不是将钱给了蒋美兰，然后她不准备还了？” 能和李秋月成为好友的女人，方林笃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一般司机而言，两百块钱相当于两个月工资加奖金。 而对家庭条件困难的赵国栋来说，足以成为压垮他的一根稻草。 第86章 特殊使命 “你先别摆弄那些瓶瓶罐罐了，你舅舅交代给咱们的事情，咱们可要尽快打听出来，只有让你舅吃上定心丸，他才敢回来投资。” “只要他回来，好日子也就回来了。” 梳妆台前，李秋月一丝不苟辨认各类化妆品上的繁体字使用说明。 不在港城不知道。 被国内称为日化用品的雪花膏，嘎啦油，那边统称为化妆品。 种类多种多样。 不但有专门摸脸的。 眉毛，嘴唇，脸蛋，凡是脸上的部位，都有专用的化妆品。 哪像是国内。 一瓶雪花膏管全部。 顶多再加一盒嘎啦油。 抹嘴的口红更是五颜六色。 乍一看到，李秋月恨不得全都买下来。 化妆品多只是开始，各种款式的女装，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死丫头，我和你说话！” 张红霞不快地提高嗓门，说道：“你舅舅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李家三口偷偷摸摸前往港城。 既不是故意低调，更不是有什么钱财不露白的想法。 张红霞的哥哥张金财，手上欠了不少血债。 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万一传到某个知情人耳中，很可能会将当年的事情举报给有关部门。 如成一来。 一个知情不报，隐瞒历史。 足够将李家三口全部送进去。 好在罗文刚足够贪财，几百港币就把他收买了。 抵达港城。 张红霞见到了分别三十年的哥哥，也从对方嘴里，听到了相同的担忧。 跟着匪军逃离夏国不久，张金财因受不了匪军内部的各种盘剥索要，索性逃到港城。 花钱获得合法身份，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港城商人。 经过二十多年的坑蒙拐骗。 张金财如今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富豪。 随着夏国进行经济改制，大量港商和外商络绎不绝地出现在国内。 看到夏国给予的各种优惠政策，张金财也动了心。 思来想去，张金财想到了留在国内的妹妹。 借朋友之口，邀请张红霞一家人来港城探亲。 探听当年的事情，有没有被发现。 国内对于曾经欠过血债的人员，又是个什么态度。 第一个问题，张红霞可以回答，暂时没有被发现。 至于张金财现在能不能回来，张红霞可就说不好了。 有鉴于此，张金财安排妹妹和外甥女，外甥，回国以后帮忙打听。 如果既往不咎，张金财马上就回来。 干了二十多年坑蒙拐骗的黑心生意，张金财太懂得如何劫掠财富。 夏国一穷二白，就算是进口的洋垃圾，估计都会被当成好东西。 “妈，这件事情急不得，就算要打听，也要先容我想想，哪些人能够接触到上面的政策吧？” 李秋月认认真真地涂抹口红。 有关敌伪人员能否回国投资的政策问题，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恐怕就连农机厂副厂长罗文刚，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要打听。 起码也要找部里，机关里的干部。 “你长得这么漂亮，加上这些化妆品的衬托，活脱脱天上下来的仙女，我看比起那个小妖精，也不差多少，想要认识上面的干部，凭你的长相，我看算不上什么难事。” “你舅舅不是也说了吗，漂亮女人是吸引男人的毒药，天底下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张红霞想了想，说道：“要不，这两天你找个时间，联系一下孙良友，就说送他点港城的特产，先问问他了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哼！孙良友他爸就是中层干部，负责的还是机械方面的工作，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妈，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去了一趟港城，李秋月不仅眼界渐长，心气也变得高了起来。 曾被她当成高不可攀的孙良友，也不就是个家里有点实力的小人物。 舅舅是港城大富豪。 李秋月再找男人，一定要门当户对。 至于方林，倒也不是行。 有能力，有人买，对于舅舅以后回国发展，多少能起到一些帮助。 不过还要看方林的态度。 今早发生的事情。 李秋月全都听到了。 方林语气刻薄地讥讽李小勇，这些在李秋月看来，其实是另外一种羡慕。 毕竟。 恨人有笑人无太正常不过。 这年头有外国亲属，具有海外关系，身份不比正牌大学生差。 想到大学生，李秋月更加觉得当初将孙良友当成高枝，纯属瞎了眼。 一个工农兵大学生而已。 哪能和正经的大学生相比。 “当当当！” 外面突然传来砸门声。 张红霞不高兴地骂道：“谁啊，白天的砸门号丧，你们家死了几口人！来个礼数都不懂。” “秋月，你在家吗？我是曹凤娟。” “护士长？你怎么来了？” 听到曹凤娟的声音，李秋月过去将门打开。 本次前往港城探亲，受了好处的罗文刚大笔一挥，直接给李秋月批了一个半月的假期。 长期离境不符合规定。 但是在农机厂，罗文刚就是规定。 假期尚未结束，李秋月自然不着急回去工作。 别说是提前上班。 还要不要上这个班，李秋月都要考虑考虑。 “秋月，蒋美兰出事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赶快劝劝吧。” 曹凤娟三言两句，将事情讲了一遍。 半个多小时前。 方林带着赵大国冲进职工医院，不留情面地要求蒋美兰还钱。 蒋美兰借口家里需要用钱。 开口向赵大国借了两百元。 赵大国拿不出来。 蒋美兰就用结婚当理由。 如果自己还不上钱。 就以身相许嫁给赵大国，赵美玲借的钱算是彩礼钱。 为此。 蒋美兰亲手写了一份借条，老实忠厚的赵大国不疑有他。 想着还不上，就当是娶媳妇了。 家里确实需要一个女人帮忙照顾弟妹和爸妈。 就硬着头皮，向方林借了两百元。 曹凤娟脸色复杂道：“秋月，方林扬言蒋美兰不还钱，就把她送进去，蒋美兰死鸭子嘴硬，如果人被方林送进去了，我这个护士长恐怕也要干到头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我这几年照顾你的份上，帮忙劝劝方林吧。” “你们两个人虽然离婚，毕竟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你肯定知道方林爱听什么话，让他先别闹了，要是把刘副厂长引来，定我一个管理不严的罪名，很可能将我一撸到底。” 第87章 欠条上的文字陷阱 人的名树的影。 方林连第一副厂长都敢怼，怎么可能会给曹凤娟。 特别是上一次张红霞跑到职工医院大吵大闹。 曹凤娟亲眼看到，方林怎么收拾张红霞。 一巴掌将张红霞的脑袋撞向。 随后倒打一耙，声称是张红霞自己以头撞地。 手狠心冷，各种帽子信手拈来，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纵然刘保国赶来处理，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训了方林几句。 曹凤娟不是瞎子，看得出刘保国对方林的态度不一般。 前不久。 刘保国又被上级任命为兼管后勤工作的厂里负责人，对于职工医院人事任用有直接的生杀大权。 引来刘保国，曹凤娟第一个倒霉。 谁让她是护士长。 手下护士干出荒唐事，她是第一责任人。 “秋月，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方林，你就看我的面子，好不好。” 年过四十的曹凤娟急得都快哭了。 全厂最熟悉方林脾气的人，非李秋月莫属。 只要她过去帮忙，说几句方林爱听的好话。 顺毛恭维几句，事情也就有了私下解决的机会。 “护士长，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走吧。” 李秋月故作痛快地答应。 回到现在，也是时候亮亮相。 让方林瞧瞧。 之前方林不同意复婚，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闻言，曹凤娟喜上眉梢，拉着李秋月的手就往外面走。 “护士长，你先等等。” 曹凤娟急，李秋月可不急。 换下脚上的拖鞋，穿上从港城带回来的红色女式高跟鞋。 套上浅棕色风衣，刻意将烫发向后拨了拨。 一直在这时，曹凤娟才发现李秋月的不同。 模样打扮，就像是老电影里的女特务。 “走吧。” 踩着高跟鞋，挎上带回来的进口皮包，李秋月迈步向外走。 曹凤娟回过神，三两步跟了上去。 打扮得像是女特务，不过也是真好看。 特别是嘴唇和眼睛。 说不出的迷人。 “哎哟喂！！！咱们跑到外面来了！！！” 紧赶慢赶，曹凤娟带着李秋月，终于来到了职工医院。 还没进去，曹凤娟眼前一黑。 方林，赵大国，蒋美兰三人正站在医院门口。 四周围着不少的医生护士。 “是不是都不用上班了！！！我现在还没被撤职，谁再敢看热闹，这月奖金都想要了。” 曹凤娟色厉内荏地吼着围观的医院，命令他们赶快回去。 谁再敢围观，这个月一毛钱奖金都没想拿。 顷刻间，众人走得干干净净。 和热闹比起来，还是奖金更重要。 曹凤娟苦着一张脸，说道：“方林，你们怎么还出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谈，非要把事情闹得全场皆知吗？” “曹护士长，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你手下的护士蒋美兰。” 方林冷声道，余光看向焕然一新的李秋月。 “蒋美兰，你是不是想去打扫卫生啊！” 曹凤娟没好气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算现在拿不出这么多，每月还一点也行，跑到外面闹，你不要脸，我这个当护士长的还要脸呢！” “啊，秋月！” 蒋美兰理都没理曹凤娟，惊讶道：“秋月，听说你去了港城探亲，没想到是真的，你打扮得也太漂亮了，比电影演员还好看。” “就像……就像是电影里的真由美一样漂亮。” 听到蒋美兰夸赞自己和小樱花电影《追捕》里的女主角真由美一般漂亮，李秋月不由得露出得意表情。 两年前。 来自小樱花的电影《追捕》进入国内。 随着公开放映，里面的内容，人物引起了空前的轰动。 男主人公杜丘，成为无数女人心目中的最佳丈夫人选。 就连蒋美兰和李秋月，也将杜丘当成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至于女主人公真由美，更是成为男人眼中的神女。 打扮，模样，气质，性格。 无一不让厂里的男工魂牵梦萦。 一段时间里。 男工们评价女人，张口闭口都是和真由美比，怎么样怎么样。 就连身为厂花的李秋月，也曾经被人对比过。 结果是连人家的小拇指都比不上。 “秋月，我没说不还钱，有钱了我一定还，方林死活不答应，非让我今天就还，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蒋美兰一脸委屈地走到李秋月身边，拉着李秋月戴着戒指的手，又是一顿彩虹屁。 “方林，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美兰自己也说了，她愿意还钱，两百块钱对咱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美兰这样的普通护士，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秋月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 两百块钱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数目。 以方林的能耐，更是不缺这么一点。 等蒋美兰什么时候有钱，自然也就还了。 “就是。” 蒋美兰嘟嘟囔囔地数落道：“我承认我借了赵大国两百元，欠债还钱没错，可是又没什么时候还，有钱了自然就会还给他。” “蒋美兰，你太欺负人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大国怒斥道：“我发现你没写还钱日期，让你给我补上日期，你却一拖再拖。” “看在你不想写，我就和你摊牌，说如果你甚至还不上，咱们就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 “你……你竟然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着，赵大国又要哭。 面对赵大国的质问，赵美玲翻着白眼道：“赵大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没上过学，不知道字面的意思。” “我说的是，还不上钱，我就嫁给你。” “我有能力还钱，至于什么时候给，有了自然就给你了。” 赵大国争辩道：“那你为什么不写还钱日子？” “谁规定欠条，一定就要写还钱日子？” 蒋美兰反驳道。 方林安慰了赵大国几句，拿出兜里的欠条。 白纸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 今借赵大国两百元钱。 如果还不上，愿意以身相许，嫁给赵大国为妻。 下面是借钱人蒋美兰的名字。 拙劣的文字陷阱，也就能骗骗赵大国这样的老实人。 “……” 饶是李秋月再不要脸。 脸面多少也有些挂不住。 方林能看出这是文字陷阱，李秋月同样也能。 “要不，你和赵大国商量一下，每月给他一点？” 李秋月低声询问道。 身份不同了。 李秋月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拉偏架。 毕竟。 自己可是港城大富豪的外甥女，是有身份的女人。 第88章 男女解决麻烦的不同做法 “秋月，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你怎么帮他们说话啊。” 蒋美兰撅着小嘴。 晃着李秋月的手，数落赵大国就不是个男人。 看在赵大国为人老实的份上，蒋美兰才开口跟他借钱。 厂里喜欢自己的男工那么多。 只要张口，有的是人过来慷慨解囊。 能跟赵大国借钱，是赵大国的福气。 这才几天，赵大国就是过来逼债。 “赵大国，我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姑奶奶从来没说不还钱，想要娶我，下辈子都不可能。” 蒋美兰理直气壮地赖账。 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还？ 要怪就怪赵大国活该。 写欠条的时候没注意日期，后面再想找后账，哪有这么容易。 方林面无表情道：“蒋美兰，既然你什么都不怕，那就走吧，去厂办找厂领导评理。” “到了厂办，如果你还继续保持现在态度，我方林保证，明天，燕京农机厂就不会再有你这号人。” “两百块钱对我方林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这份护士的铁饭碗，对你可未必不算什么了。” “方林，你少在这吓唬我，农机厂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厂长都没权利开除我，你有什么权力砸我的饭碗。” 正是料定工厂不会开除工人，蒋美兰才会无所顾忌。 “就凭我是方林。” 方林冷声道。 女人面对麻烦，往往是在规则内寻找解决问题的麻烦。 比如。 蒋美兰心里很清楚，只要工人不违反国法，别是厂长无权开除她。 就算书记，厂长，几个副厂长一块作出的决定。 蒋美兰一张大字报，就能让他们撤销决定。 总结来说，就是讲道理，获取同情。 换成男人面对同一个问题。 规则内想办法解决问题。 只是无数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中的一种。 规则。 从来不是给强者设立的。 规则是为实力服务，而不是实力服务于规则。 搞掉罗文刚，方林目前的实力还不够。 开除蒋美兰。 足够了。 男人的做事风格，从来都是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双手死死按着桌子。 防止对头掀自己的桌子。 一旦实力足够，第一时间砸碎对手。 “方林，你还真把你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开除我。” 蒋美兰根本不信方林有办法将自己扫地出门。 更不相信厂领导敢这么做。 这也是为什么，蒋美兰敢理直气壮和方林去厂办理论。 有欠条怎么样。 没有借款日期，更没写还款日期。 厂领导就算向着方林，也总要讲规矩吧。 “哈哈哈，说得好，我确实不是什么人物，不过你也别忘了，你同样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方林已经放弃了去厂办的想法。 转而想着是动用吴红兵，姜卫国的关系。 还是联系一机部的那帮子弟。 开除工人对厂领导是个大难题。 对于以上几类人。 或许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 “方林，你别胡来。” 感觉出方林眼神中的冷意，李秋月猛然间想起地下舞会时的一幕。 干部子弟和方林狐朋狗友。 万一方林请这些人出马，蒋美兰恐怕真的要滚蛋。 “李秋月，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我也不会因为你身份发生变化，而给你任何的面子。” “你想管，可以，给蒋美兰还这笔钱。” 方林伸出手。 “方林，你又不差这点钱，干嘛一定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工作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秋月皱着眉头，说道：“你不就是觉得美兰语气不好吗？我让他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美兰，看在我的面子上，向方林道几句歉。” “方林不缺这点钱，不高兴的是你的态度。” 李秋月连连眨眼，提醒蒋美兰别再继续招惹方林。 方林表面是个普通司机，背地里的关系大了去了。 普通司机家，怎么会有大量的电器。 必然是那些干部子弟送的，或者帮忙买的。 “对不起。” 不明白李秋月到底是什么意思，蒋美兰还是不情不愿地低头道歉。 又向方林深鞠一躬。 他可以不给方林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李秋月面子。 现在的李秋月可不比以前。 是有海外关系的人物。 万一哪天，她家的亲属回国投资。 估计就连厂里领导都要哄着李秋月，求着帮忙介绍外商。 “方林，这样行了吧？美兰又给你道歉，又向你鞠躬赔不是，你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李秋月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蒋美兰，说道：“美兰，你跟着护士长回去上班吧，有钱的时候尽快把钱给了。” “哦。” 蒋美兰低头先不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 方林挡在蒋美兰面前，居高临下道：“鞠躬道歉，是你应该做的。” “大国哥是个老实人，看不出你的小伎俩，老实人本分不代表他们就该受欺负，就该被你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耍。” “两百块钱本金，二十块钱利息，今天之内给了，你还能继续在厂里干下去。” 方林发出最后通牒。 机会只有一次。 今天连本带利还了，一切都能过去。 否则。 别怪方林动用人脉。 方林积攒人脉。 从来不是为了图小利。 要么不用，要用就让人永不翻身。 “方林……” “你闭嘴！” 方林冷眼扫过李秋月。 下一刻，李秋月顿感心头发寒。 仿佛看向自己的目光主人不是方林，而是一头猛兽。 “要么她还钱，要么你替她还钱。” “又或者，这笔钱算我送蒋美兰的离厂红包。” 方林一字一句道：“蒋美兰，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但有能力让你滚出农机厂，我还有能力让你几年之内都找不到工作，即便是去街道糊纸壳，都不会有人要你。”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 方林拉了拉被气场震撼的赵大国，准备带他出去吃点好的。 就算两百元不是方林借给赵大国，这件事情他也管定了。 方林平生最瞧不起，欺负老实人的混蛋。 觉得自己有本事，满肚子花花肠子，就去找那些厉害的人物占便宜。 挥刀砍向不如自己的人。 这种人方林见多少收拾多少！ 第89章 塑料姊妹花 “美兰，你这回闯了大祸！” 看到方林真的走了，李秋月面色不快地教训蒋美兰平时聪明，遇到大事就跟脑子不好使一样。 自己拼命使眼色，除了让蒋美兰尽快赔礼道歉。 还要提醒她，别再用言语激怒方林。 方林连杀人都敢干。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 “秋月，你到底是怎么了？干嘛一次次替别人说话？” “方林在咱们厂确实有点能力，可要说让厂里开除我，打死姑奶奶都不相信。” 蒋美兰就和没事人似的，挽着李秋月的胳膊问东问西。 询问港城到底有多好玩。 是不是遍地都是黄金。 “你最近小心点吧，方林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装逼没装成，反而被方林夹枪带棒地训了一顿，李秋月也是一肚子火。 眼见蒋美兰还有心情问东问西，李秋月感觉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怎么会和这种没脑子的女人交朋友。 想要攀高枝，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懂。 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秋月，秋月。” 推开挡路的护士长，蒋美兰一路小跑追上李秋月。 蒋美兰可不傻。 李秋月一脸凝重，说明事情真的不简单。 “方林……方林真有那么大能耐？” 蒋美兰半信半疑。 “有些话，我没办法说得太细，就连我都不知道，方林到底认识多少厉害的人物。” “如果你是厂里的领导，或许方林拿你没辙，可你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士，明白了吗？” 秦桧也有三个朋友，李秋月望着被自己当成闺中密友的蒋美兰，给出了最后的提醒。 动不了厂领导，方林难道还动不了一个女工吗？ “那我该怎么办啊？” 蒋美兰顿时慌了，红着眼圈寻求对策。 “方林走的时候不是算了，只要你今天连本带他把钱还上，他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可要是过了今天，唉……” 李秋月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要不，你借我两百块，不，两百二十块。” “我借给你？” 李秋月一脸无语。 蒋美兰将李秋月的胳膊挽得更紧了，委屈巴巴道：“秋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不会看着我倒霉，对吗？” “你瞧你，穿金戴银，这点钱对你这样的大人物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你家里的海外亲人，一定有花不完的钱，看到你的这身打扮，我就知道你肯定变成了人上人。” 从头上到脚下，蒋美兰来来回回夸了十几遍。 恭维李秋月比真由美还要漂亮，以后还会成为厂里的大红人。 厂长，书记，各部门领导，都要围着李秋月转圈圈。 “秋月，我听说昨天你们刚回来，就装了一台大彩电，一台彩电好几千，你们家这么有钱，两百多块也就是一根电视电线的钱。” “求你了，帮帮我吧，秋月姐……” 蒋美兰口若悬河地将自己和现在的李秋月作对比。 都是厂里的美人。 可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李秋月是天上的仙女，自己就是普通的乡下村姑。 李秋月戴着金项链，金戒指，穿着高档的进口大衣。 手指缝里漏一点。 都够普通工人一年的花销。 “瞧你这张嘴，死人都能让你说成说的。” “两百二十元，我借给你就是了。” 李秋月被哄得飘飘欲仙，动作小心地打开进口挎包。 “哇！好漂亮的坤包，值不少钱？” “没多少，一百港币而已。” “啊！” 蒋美兰夸张地说道：“一百港币还不多？听说港币可值钱了，和美元一样值钱。” 紧接着，蒋美兰低头掐着两手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秋月姐，你这个包换成夏币，起码也要一千多块啊！！！” “差不多吧。” 李秋月拿出从港城带回的钱包，再次引来蒋美兰的大呼小叫。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秋月姐，我能认识你，和你成为朋友，是我们祖坟冒 了青烟。” 随着李秋月打开钱包，蒋美兰眼睛里全都是钱。 美元，港币，夏币。 李秋月家里的海外亲属，到底多有钱啊。 蒋美兰造作的各种溢美之词，听得李秋月心花怒放。 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赞美过自己。 “秋月姐，以你现在的条件，应该不会再和方林复婚了吧？” 结果李秋月数好的22张大团结，蒋美兰心中了别样的想法。 “这就要看方林的表现了，表现得好，我不是不能考虑和他复婚，要是继续气我，说不定，我就找个大学生嫁了。” 李秋月傲娇道：“以姐现在的条件，你说嫁给大学生，是谁高攀啊？” “当然是大学生高攀了。” 蒋美兰不假思索道。 “秋月姐，说起大学生，我真想认识一个高材生。” “燕京大学，学的好像是什么经济，今年就要毕业了，属于高考恢复以后的第一届毕业生，含金量可高了，听说这批人不是分到部里上班，也是去各市府，工厂当干部。” “身边的同学不是高干子弟，也是有背景的人物，他和这些人关系不错，去部里和市府的机会很大，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李秋月哭笑不得道：“你就别替我操心，等等。” 猛然间，李秋月想起了舅舅交代的事情。 “你说的这个大学生，认识有背景的高干子弟？” “对啊。” 蒋美兰炫耀道：“秋月姐，你别瞧不起人，就许你家有海外关系，我就不能认识几个。有能耐的人吗？” “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去老莫吃饭。” 李秋月觉得认识认识也好。 万一此人真的认识高干子弟，也好方便打听消息。 燕京大学可是国内天字第一号的大学。 能够进入这里面的学子，全部是人中龙凤。 就算最后和这个人走不到一起，多认识一些有能耐的人，对自己以后的人生，也是有着重要的帮助。 李秋月背后有一个港商富豪舅舅。 有这层关系，还怕这些高干子弟不搭理自己。 如此想来，李秋月感觉今天这个闲事管得还是挺值得。 起码多了一层认识燕京大学学生的机会。 李秋月心情愉悦。 蒋美兰心情比她好十倍。 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能成为有钱人。 第90章 四合院易主 连本带利从蒋美兰手里要回钱。 方林二话不说，全部塞给赵大国。 两百多元钱对方林来说可有可无。 但是对赵大国的家庭生活，却能起到重要帮助。 “大国哥，还是那句话，日子好过了，再把钱还给我。” “你的几个弟弟和妹妹一天天长大，孩子大了，想法也多，拿着这些钱，给他们换几件新衣服，买两双新鞋。” 方林拦住想要推迟的赵大国，说道：“如果你想报答我，就让你的几个弟弟妹妹好好学习，争取全都考上大学。” 想起赵大国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今天好像都在上高三，方林推荐赵大国拿出十块元，购买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 从1977年恢复高考，一直到1980年。 几年来的高考考试题目，都是从该套丛书中选取的。 到了明年。 高考年度将会直线增加。 第一批大学生即将毕业，夏国的高考制度也已经走上正轨，自然不会再继续降低难度，借此增加大学生人数。 “大国哥，这些钱也不是白借给你的，如果你们家出不了大学生，可是要加倍还给我的。” 方林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缓口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林子，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你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赵大国一口气将杯子中喝完，双目泛红地大口吃着菜。 暗暗发誓。 等到弟弟妹妹都出息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和爸妈。 方林但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赵大国豁出这条命，也要报答方林的恩情！ 下午回到卡车班。 方林找了个地方眯了一会。 对于自己的施恩之举闭口不提。 李家攀上海外亲属这件事情彻底传开。 余下的日子里，李家三口成为全楼最为瞩目的焦点。 原打算换个地方住的张红霞，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享受着被人恭维，讨好的感觉。 李秋月最近不知道干些什么，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每天早出晚归，比上班的时候还要忙。 李家三口忙着炫耀，不再主动挑衅方林，方林也乐得轻松，专心致志忙着收房的事情。 经过一个月铺垫，黄大爷所在的胡同居民，都知道老头有一个远房亲戚名叫方林。 上周。 方林带着不少东西上门，正式亮相在周围邻居眼前。 半个以后。 老头带着方林前往街道居委会，要求开介绍信确定二人关系，拿着介绍信找有关部门办理房主变更。 “老几位，咱们相处也有二三十年了，说实话，我是真舍不得你们。” “可是没办法，这人啊年纪越大，越想要落叶归根，看到我这远房亲戚，我是天天梦到老家的一草一木。” “劳烦几位给开个证明，证明我和方林的亲属关系，变更了房契，我也就要回老家安度晚年了。” 居委会办公室。 黄大爷嘴里说着亲热话，手里拿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小刀片剔牙。 管理街道的几名老头老太太，都知道黄大爷是老青皮。 看到这架势，谁敢东问西问。 速度飞快地开具了证明介绍信。 为了赶走占据黄家瓦片的几个住户，老青皮一刀一根，剁了三根手指。 这架势。 吓得院里一个老太太当场心脏病发。 黄大爷敢剁自己的手指，恐怕更敢剁别人的手指。 这么大年纪。 就算送到所里，人家都未必愿意收。 “谢了。” 心满意足地拿到介绍信。 黄大爷哼着年轻时学的勾栏小曲，叫上方林直奔房屋办。 两天后，方林成了四合院的新主人。 黄大爷心满意足得到了剩余的2000元尾款。 “爷们，咱们爷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小子和我一样都不是安分的主，哪天我要是不行了，会托人给你送封信。” “看在咱们爷们相处还算可以份上，逢年过节的时候，给我烧点东西，活着的时候没享到什么福，老了老了，倒是碰到你这么个小财神爷。” “保重。” 黄大爷拍了拍方林的肩膀，洒脱地背着包袱走向胡同口。 “黄大爷，保重。” 目送黄大爷渐行渐远，方林转身走回四合院。 院内。 谢大爷忙着摆放东西。 靠着方林提供的资金，谢大爷着实收了不少的好东西。 花瓶瓷器，金石玉器，最贵也不过十几块钱。 渐渐地，老爷子买在琉璃厂的房子，已经快要放不下了。 特地将一些贵重的古董，转移到方林的新家。 “谢大爷，修缮方面的事情，还要麻烦您多费费心。” 望着空荡荡的四合院，方林估计想要修缮得焕然一新，起码需要几百块钱。 说好由陆思睿设计新家的样式，方林倒是不着急搬过来。 “方师傅你放心，你的事情比我自己的事情都重要，工匠这边好说，只要钱到位，别说重新修建，就是将这里修成皇帝的金銮殿，我看也没问题。” 谢大爷摆好最后一件东西，拿着旱烟袋走出东屋。 内外十几间房，需要的工匠不在少数。 木匠瓦匠自不必说，裱糊匠，油漆工也有请几个。 “麻烦您了。” 方林点点头。 他的想法修旧如旧，保留这栋四合院的古色古香。 可如果陆思睿想法让这里新潮一些，方林也随他。 未来，陆思睿将是四合院的女主人。 她看得顺眼，方林也没建议。 毕竟，房子是为人服务。 不是人围着房子转。 “谢大爷，能不能给我弄一套老家具，比如太师椅，八仙桌，书案之类的家具？” 方林看向对面的一间房。 阳光通透，正好用来当书房。 只是这间书房，不是留给方林自己用的。 而是给陆思睿的母亲何爱华准备了。 未来岳母对古董有着这个年代没有的痴迷。 看到这间古色古香的书房，恐怕会笑得合不拢嘴。 搞定岳母，还愁搞不定岳父？ “一句话的事。” 谢大爷拍着胸脯应下。 要来一把钥匙，明天就把东西拉过来。 相比于办事拖拖拉拉的谢云伟，谢大爷可谓是雷厉风行。 隔天，一整套老式家具出现在院里偏房。 除了家具，谢大爷还帮方林弄了几幅字画挂在墙上。 为这间小书房，平添了不少的儒雅之气。 第91章 突然变脸的未来丈母娘 “方大哥，我太喜欢这里了！！！” 周末。 方林带着陆思睿，走进了这座未来的家。 陆思睿开心得小脸通红。 像是一只欢快的百灵鸟，脚步不停地在各个屋转悠。 想不到自己一句喜欢住四合院。 方林竟然真的搞到了一套四合院。 “方大哥，这间房，以后能不能当成我的琴房？” 来到一间空屋，陆思睿感觉这里正好可以放下一台雅马哈电子琴。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方林带着宠溺的微笑，提醒陆思睿才是这套四合院的设计师。 怎么设计，方林没有任何意见。 陆思睿负责出图，方林负责将图上的内容变成现实。 身为八厂技术员。 画图对陆思睿来说是基本功。 闻言，陆思睿的小脸又一次变得红扑扑。 害羞地不敢去看方林的眼睛。 方林从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地契，主动送到陆思睿的手里。 “思睿，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主外，你主内。” 陆思睿紧紧握着地契，重重点了下头。 至于如何买下的这套四合院，陆思睿完全不在乎。 只在乎一件事情。 一定要把自己的家，收拾得漂漂亮亮。 “思睿，我带你看到好东西。” 方林拉着陆思睿的纤纤玉手，将她带到自己的书房门口。 放有东西两间屋全部上着锁。 陆思睿转悠之际，并没有进入存放家具和古董的房间。 随着书房门被方林打开，陆思睿惊讶道：“方大哥，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古董啊？” “这是我的临时书房，正对面那间上了锁的屋里，古董数量才较真的多。” 方林笑眯眯地说道：“以后咱妈要是来了，你说她不会舍不得走啊？” “如果让咱妈看到这些古董，别说舍不得走，我估计她肯定要常住在这里。” 一想到母亲对于古玩和文物的痴迷，陆思睿忍不住笑了起来。 母亲一下子扎到文物窝里，父亲恐怕要孤枕难眠了。 忽然，陆思睿想到了方林话中的咱妈。 自己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没结婚，方林就开始管自己的母亲叫妈。 陆思睿心里甜甜的。 生长于高级干部家庭，陆思睿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远超同龄人。 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 教育子女秉承着穷以养志，富以养德的家训。 对于物质上的东西，陆思睿并不在乎。 之所以看到四合院和屋内的古董喜不自禁。 是因为陆思睿看到了，方林自己的重视。 知道母亲喜欢古玩，投其所好地为母亲留了一间充满古韵的仿古书房。 试问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做到这点？ “应该怎么设计呢……” 走到太师椅上坐下，陆思睿双手托腮想着应该如何让四合院焕然一新。 绘制机械图纸没问题，工艺流程图也是小菜一碟。 可是设计房屋修缮草图，陆思睿属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仅仅发愁了一两分钟，陆思睿就想了解决方案。 取经。 外事部大院里不乏大量述职回国，转任其他岗位的驻外使节。 问问他们的意见，了解一下外国人的房屋设计样式。 再去图书馆找一些资料。 方林能为陆思睿买下一套四合院。 自己如果连设计修缮房屋都做不好，简直太没用了。 “哎呀！” 陆思睿突然拍了一下小脑袋，差点忘了正事。 “方大哥，出门的时候，我妈让我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陆思睿患得患失地说道：“会不会……会不会关于我们的事情啊？” “到时候就知道了。” 方林挽着陆思睿柔若无骨的小手，承诺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况且。 方林并不觉得何爱华找自己谈事情，是准备棒打鸳鸯。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同时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这很正常。 方林想了想，决定先一步去陆家。 陪着未来岳母买菜，做饭，同样能增进感情。 “啊！不行不行，太胡闹了。” 下午四点钟，方林和陆思睿来到陆家。 得知方林买了一套四合院，并且为自己预留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何爱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而当她得知书房里挂着大量的字画，脸色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正在看报纸的陆国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身为长辈，一会笑得像是个孩子。 紧接着，又突然满脸不高兴。 一惊一乍，注意一下身份。 陆思睿小心翼翼说道：“妈，我们咱们胡闹了。” “我没说你胡闹，我是说方林太胡闹了。” “不做任何保护，就这么将画挂在墙上，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老陆，你替我做饭，方林，你马上带我去你的四合院。” 何爱华说着便要去卧室换衣服。 陆国栋一脸无语。 自家爱人也不是财迷性格。 现在怎么表现得这么……这么…… 担心画被人偷走，要亲自过去瞧瞧拿回来。 陆国栋不停地给陆思睿使眼色，赶紧拦住你妈。 太丢人了。 “妈，画丢不了，方大哥上了两把锁。” 收到父亲的意思，陆思睿安慰道：“大门一把锁，书房一把锁，要是在我这里，您放心，里面的画丢不了。” “你们想哪去了！我担心的不是画会不会丢，我是担心这些画受到损伤。” 看着丈夫，女儿，未来姑爷脸上的各种古怪表情，何爱华又好气又好笑。 “还不是怕丢嘛。” 陆思睿嘀嘀咕咕。 “唉，你们啊！” 何爱华语气复杂地数落道：“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亲手拉扯大的女儿，怎么一点文化细胞都没有？” “思睿，你姥爷是咱们国家数一数二的文物鉴定泰斗，要是他老人家地下有知，知道我养的女儿连最基础的文物保养知识都不懂，气得也要气活了。” “你们都给我听着，古代的书法字画，不同于其他类别的文物，需要特别精心地保养和维护。” “国外甚至专门为这类的书画文物，建了专业的恒温房间。” 古画保存对于环境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严重破损。 何爱华心疼的不是东西会不会被人偷走。 而是不放心文物保存环境。 温度湿度，光线，裱糊，影响古画保存的因素太多太多了。 第92章 民间高手和学院派专家 “阿姨，您放心吧，帮我弄到这些古董的经手人，是一位古玩行当的老专家。” 明白了何爱华的担心，方林马上进行解释。 谢大爷是古玩行高手，岂会不知道古玩保存等方面的内容。 因此。 谢大爷帮忙找了个曾经的同行，定时上门检查古董保存情况，进行例行的维护保养。 学院派有学院派的文物养护方式，民间古玩行也有自己的保养手段。 两者方式不同，效果都是一样的。 “听到了吧，方林没你想得那么傻，赶快去厨房做饭。” 陆国栋开口道。 打一开始，陆国栋便看出方林有着常人没有的“七窍玲珑心”。 一般人可能会忽略古玩的保养，方林肯定不会遗漏任何的细节。 “早点说啊，吓得我白担心了一场。” 得知有专门定期上门保养，何爱华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夏国的文物古董，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战争年代。 何爱华随着文物专家们将国宝转移到安全地点。 南渡北归，数以万计的国宝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 一部分文物损于兵火，战乱，天灾人祸。 后续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又一次让文物迎来了厄运。 不夸张地讲。 从外国人进入夏国，一直到建国。 夏国的文物，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 话是这么说，何爱华依旧不放心。 麻利地做好晚饭，叫上陆思睿和方林，带她去四合院。 至于询问方林有没有意愿调到外事部上班。 早就被何爱华抛到脑后了。 “不错，看到这根温度计，我就知道民间的老专家，不是一般人。” 傍晚时分，何爱华进入四合院书房。 看到墙上挂着的温度计，何爱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嗅了嗅屋内的味道，樟脑丸。 检查了十几遍，何爱华又让方林打开存放其他古董的房间。 房间内。 堆放着一口口的大箱子。 箱子下面架着木板，木板下面是用来隔离地面的砖头。 打开其中一口箱子，何爱华拿出一个小布包。 见状，陆思睿说道：“妈，这个小布包是干什么用的？” “民间古玩高手用来防潮的石灰包。” 何爱华用手捏了捏小布包，确定里面装的是石灰。 如果是博物院，博物馆，会用专门用来保存重要文物的恒温房间，湿度和温度保持在固定水平线。 而在民间。 装有石灰粉的小布包，成为最常见的防潮道具。 将文物装在特殊木料箱子里面，既能起到隔绝阳光照射的作用，更能避免滋生蛇虫鼠蚁。 许多出土字画文物之所以残破不全，不是因为岁月的侵蚀。 与地下阴暗潮湿，容易滋生虫子也有关系。 大量文物遭遇虫蛀鼠咬，不但品相不全，甚至还会被咬成无数的碎片。 “小方，你找到的这位民间专家很厉害，懂得大量文物保管土法。” “看到这些文物得以完好保存，我也就放心了。” “最近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带我认识一下这位民间专家，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向他请教。” 何爱华所在的燕京博物院，目前也在被文物保存等方面的问题困扰。 一来，缺乏资金购买先进的文物保管，修缮设备。 二来，能够做事的技术人员少之又少。 混乱年代，博物院受到了严重冲击。 大量专家被开除，调走。 何爱华带着剩余专家苦苦支撑，只能保证文物不失，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前些年落实了各项政策，上面分下来不少的工作人员。 然而这些人只会读死书。 书上怎么写，他们就怎么保养文物。 完全不懂变通。 粗手粗脚，简直就是在破坏文物。 “阿姨，您看下个周末怎么样？” 方林痛快地答应下来，想要何爱华看到谢大爷，必然有说不完的话，晚上安排谢大爷去陆家，估计可能要聊到半夜。 礼拜天休息，有的是时间。 “好，下个礼拜天，我在家等着这位老专家。” 何爱华越看方林越满意。 知冷知热，心思八面玲珑。 女儿跟着这样的男人，不但不会受欺负，生活品质也不会下降。 能够在国家不允许买卖房屋的背景下，弄到一套二进院的四合院，这样的人本事能小吗？ 十点钟。 方林骑着三轮侉子，将陆思睿母女送回外事部大院。 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陆思睿，方林满脸带笑地回家休息。 “李秋月，你是不是过了两天好日子，就看不清东南西北了！！！” 方林掏出钥匙正要开门，身后李家传来炸雷一般的叫骂声。 叫骂声极具穿透力。 隔着门板依旧清楚。 方林下意识回去看向李家。 炫耀了一个来月的海外关系，张红霞今天又是抽什么风？ 李秋月和张红霞这对母女，属于是狼狈为奸的典范。 狗咬狗这种好戏，很少发生在她们身上。 停顿了几秒钟，对面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方林意兴阑珊地将门打开。 隔壁李家。 张红霞和李秋月母女相互对视，谁都不肯让步。 “李秋月，如果你坚持跟着这个男人处对象，就当是没我这个妈！” “大学生多个屁，别忘了舅舅可是大老板，家里的钱比这个王八蛋吃的米还要多。” 张红霞再现泼妇本色。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降下泼天富贵的同时，收走了李秋月遗传自张红霞的聪明劲。 竟然要和一个大学生处对象，死丫头简直是疯了！ 大学生怎么了。 放在夏国是天之骄子，放在外面，屁都不是。 “妈，徐磊确实不是高干子弟，家庭条件也比较一般，但是他的同学里，可都是干部子弟，并且他亲口告诉我，上面准备将他分到经济部门，专门负责外贸方面的工作。” 说着，李秋月将身后一名年轻男人推到前面。 张红霞只考虑一个人家里的条件，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发展。 徐磊，燕京大学高材生。 即将进入外贸部，主管对外贸易的工作。 这样的位置，未来的发展还能差？ 在李秋月看来。 张红霞的那一套早就落伍了。 这年头有权，远比有钱更加重要。 徐磊一表人才，身边又都是干部子弟。 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第93章 闺蜜眼中的高枝 “阿姨，您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作为晚辈我非常理解，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让秋月跟着我过更好的日子。” “过段时间，我就要去外贸部上班了。” “别看我刚进去是科员，只要关系到位，明年就可能当科长。” 名叫徐磊的年轻人长着一副好皮囊，穿着崭新的中山装，脚下皮鞋擦得锃光瓦亮。 不等张红霞开口，徐磊滔滔不绝地讲起国内外的经济大事。 自己所在岗位的重要性。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年当科员，两年变科长。 三五年成为副处，也不是什么问题。 张红霞依旧是一张冷脸。 “说得天花乱坠，你不还是啥也没有嘛。” “我哥哥，李秋月的舅舅，那可是港城的大富豪，知道什么是大富豪吗？家里钱多的能够堆成一座小山。” 张红霞阴阳怪气道：“你家里一来没人当官，二来没钱，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经历过旧社会的张红霞，知道什么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关键是要让自己看到，徐磊能给李家带来好处。 一个穷酸小子，也配和李秋月处对象。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妈！你的那套观念早就过时了，现在一切都要向前看，你根本就不知道，燕京大学的大学生到底多值钱。” 李秋月没好气地说道：“我的事情你别管了，我今天带徐磊回来，就是要告诉你，徐磊认识大量的高干子弟，舅舅的事情，徐磊有办法帮我们打听到。” “你说什么！你把你舅的事情，告诉给一个外人？” 张红霞大吃一惊。 随即，张红霞气急败坏地寻找东西，想要教训这个昏了头的女儿。 “阿姨，舅舅的问题不大，即便上面真要找他的后账，我的人脉关系，也能帮舅舅顺利过关。” “舅舅在港城做生意，有朝一日回国投资，我所在的岗位，真要能帮上忙。” 徐磊一边说，一边观察屋内的摆设。 进口电视机，桌子上各类写着繁体字的瓶瓶罐罐。 无一不在说明，李家的海外关系不一般。 看到这里，徐磊心里笑开了花。 不枉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马上就能开花结果了。 “你有能力帮我哥过关？” 张红霞半信半疑道。 “阿姨，你恐怕还不知道外经贸部门是干什么的，没关系，我跟您说一遍，您就懂了。” 当即，徐磊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负责的各项内容。 简单来说。 凡是和外商打交道的事情，都需要有外贸部门的配合。 不论是外商还是港商，想要在夏国顺顺利利地做生意，全都绕不开外贸部门。 “我知道现在说别的，阿姨您肯定不相信。” “您等着，这两天，我就让您看看我的实力。” 紧接着，徐磊主动告辞。 至于如何显示实力，徐磊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他没注意，蒋美兰未必也没主意。 论起对李家的了解，蒋美兰远在自己之上。 能够获得李秋月的青睐，蒋美兰居功至伟。 没有蒋美兰的提点。 怎么知道李秋月喜欢什么，爱好什么。 想到蒋美兰今晚值夜班，徐磊直奔农机厂职工医院。 “和我预料的一样，李秋月好对付，她母亲张红霞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又坏又刁，一肚子心眼。” 医院外，蒋美兰说道：“要让李秋月对你死心塌地，避免张红霞从中作梗，确实要展示一下能力。” “这样吧，我这两天找个机会，探一探李秋月的口风，打听一下李秋月或者张红霞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烦心事，能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估计也就十拿九稳了。” “嘿嘿嘿，还是美兰你对我最好，将自己的男人推给别人，你就不怕我擦干净不认。” 徐磊一改之前的文质彬彬，开始对蒋美兰动手动脚。 “徐磊，你可别忘了，你险些被燕京大学开除，打点关系的两百元钱，是谁给你的。” 蒋美兰一把拨开徐磊不老实的手，说道：“要不是被你那啥了，你以为我会帮你吗？以为你人五人六，毕业后能够分到重要部门，姑奶奶才把身子给了你。” “没想到你这个王八蛋仗着大学生的头衔耍流氓，和其他女人不清不白。” “你敢吃了不认，姑奶奶就能让你吃枪子。” 徐磊听后脸色一变，随即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了？美兰，再漂亮女人，也不如你对我一心一意。” “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在牢里了。” “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敢忘。”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蒋美兰白了徐磊一眼。 想到徐磊干的王八蛋事情，蒋美兰心里也真恶心。 谁让自己倒霉，碰到这么个负心汉。 吃着碗里看着盆里。 明明已经有了自己，却还要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被女方的哥哥看到，差点背上流氓罪。 没有蒋美兰的两百元打点。 徐磊别说是继续当大学生，估计已经去牢里啃窝窝头了。 虽然保留了学籍，不过处分是免不了的。 毕业以后。 十有八九会被分到穷山沟里。 按理说，蒋美兰该马上和徐磊撇清关系。 倒霉就倒霉在当时昏了头，竟然将身子给了她。 已经上了贼船，蒋美兰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 想办法让徐磊混得好一点，这样自己才能跟着沾光。 李秋月想要攀高枝，这一点方林清楚，蒋美兰更清楚。 做梦都想不到。 一段时间没见，李秋月自己竟然成了高枝。 拥有海外关系，并且亲人还是个有钱人。 但是无论怎么变，李秋月爱慕虚荣的性格都不会变。 得知李秋月对大学生感兴趣，蒋美兰计上心头。 将对象徐磊以邻居大哥的身份介绍给李秋月。 凭徐磊的花花肠子，肯定能从李秋月手里获得大量好处。 自己抓住徐磊的小辫子。 徐磊从李秋月身上拿多少钱，到头来都会成为蒋美兰的钱。 李秋月这个笨蛋，心心念念想攀高枝。 殊不知。 蒋美兰早已经将她当成高枝和钱袋子。 以蒋美兰对李秋月的了解，徐磊能够游刃有余地拿捏这个女人。 第94章 分期付款和售后服务 “干爹，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吃完饭就座着对身体不好，要不，我陪您出去散散步？” 刘保国家客厅。 方林意有所指看了一眼门口方向。 今天白天，刘保国让方林晚上下班去家里吃饭。 妻子魏红从进城卖农副产品的农民兄弟手里，买了一只肥美的老母鸡，准备今晚熬一锅鸡汤给方林和刘保国补身子。 吃饭过程中，方林看出刘保国心不在焉。 叫自己来家吃饭，恐怕不单单是吃饭这么简单。 刘保国几次想要开口，无一例外被魏红打断。 进一步验证了方林的想法。 “魏红，你瞧咱们干儿子，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就开始管起我了，好好好，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刘保国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叫上方林离开客厅。 宿舍楼下，刘保国掏出一包烟取出两根，将一根递给方林。 “谢谢干爹，干爹，您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方林用打火机帮刘保国将烟点燃。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本来就应该直接，你干妈非谁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合适。” 刘保国苦笑了几声，埋怨魏红想得太多。 今晚叫方林过来吃饭，确实有点事情要说。 刘保国走到不远处的花坛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方林坐到自己身边。 “林子，你爹妈不在了，临走前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虽说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你叫我一声干爹，我就要管你一辈子。” “最近听人说，你脸上的笑模样越来越多，好事是不是要近了？” 闻言，方林吸了两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关系是定下来了，不过什么时候能成好事，现在还不好说，思睿父母那边，还没有完全松口。” “很正常，看思睿的言谈举止就知道，父母是有文化，有涵养的人，这种家庭选择女婿，必然是要观察再观察，慢慢来，你的条件这么优秀，我相信思睿的父母，一定会接受你。” 刘保国拍了拍放方林的大腿。 处对象这种事，男人一定要主动。 没见过陆思睿几次，刘保国却可以确定，陆思睿绝对是个好女孩。 比起李秋月，好了何止一百倍。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聊了几句方林和陆思睿的关系问题，刘保国看了一眼自家阳台位置。 确定方林与陆思睿只差临门一脚。 是时候该想办法，说服陆思睿调到农机厂。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有你们自己把握大方向，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只能提一些建议，最后怎么样，还要你们自己把握好。” “说完了私事，咱们爷俩谈谈工作上的事。” 刘保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与小樱花川口公司的合作已经正式上马。 该调试的设备，进行的培训，已经全部完成。 这次合作，将给农机厂带来大量新经验。 通过为小樱花企业代工摩托车发动机，各类相关配件，了解国际流行的加工工艺。 有朝一日。 刘保国成为农机厂一把手，将会有大刀阔斧地改变，农机厂半生不死的经营状态。 当前，城乡隔阂正在被打破。 大量来自偏远地区的农民，络绎不绝地进城卖各种土特产品。 放在以前，这些属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经发现，必然会受到打击。 现在，相关部门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据魏红所讲，农机厂附近的一些街道，正逐渐形成自发性的小型农贸市场。 每到礼拜天，会有大量贫下中农过来卖货。 不过能进城卖农货的农民，毕竟只是少数。 更多的农民受限于距离，运输工具等原因，空有农副产品，却没办法及时送到城里换成钱票，生活物资。 能够进城卖东西的农民，几乎都有自行车。 “林子，知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吗？” “知道。” 方林淡淡道：“干爹是想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农民进城变得特别容易。” “不需要复杂的介绍信和手续，想进城就进城，可是一个问题也被凸显出来，交通工具。” 进城不难，难得是怎么进。 乘坐公共汽车，车内人满为患。 且不说自己带的农副产品会不会被挤坏。 有些态度恶劣的售票员，往往会将带着大包小包的农民赶下车。 就算没有被赶下车，也会收双份票钱。 “你说得没错，交通工具。” 刘保国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道：“咱们厂生产的农用车辆，统统是由上面统一收购，进行统一分配，统一销售。” “我们厂只负责生产，不负责销售，如今社会的变化越来越快，各种惯例也和以往大不相同，我打算等摩托车产线的事情彻底尘埃落定，和其他厂领导商议一下，打报告给上面，将厂里生产的农用车，以对点销售的方式，卖给下面的公社，生产队。” 从刘保国掌握的情况分析，只要有合理理由，并且能将商品卖出去，上级应该不会进行阻拦。 对于刘保国的想法，方林举双手赞同。 经济发展的趋势的确是这样。 僵化落后的生产关系，正在潜移默化发生变化。 燕京街头出现的小商小贩越来越多，纵然这些人没有营业执照，干的又是明令禁止的投机倒把，相关部门的态度依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里发生变化，农村地区也在发生变化。 联产承包，搞活副业经营，开设社办集体企业。 通过集体企业的名义，将农村的农副产品卖到城市，换取紧缺的各种生活资料，包括化肥，柴米油盐等一系列以往只能通过配给得到的物资。 “咱们厂有这方面优势，加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找对方法，我们厂的农用车，将成为贫下中农们争相购买的交通运输工具。” 方林不失时机地给刘保国贡献了两个方案。 第一，分期付款。 第二，提供售后维修等配套服务。 刘保国既然要改变现状，不妨多往前走两步。 燕京农机厂生产的农用小卡车，成本价约在3500元左右。 这个价格对于乡村地区来说，不亚于一个天文数字。 怎么才能把车卖出去，并且能收到钱？ 分期付款势在必行。 第95章 售后服务带来的客户黏性 打消农民购买农用车的顾虑，提供售后服务。 定期派技术人员前往公社，生产大队，帮忙检修车辆。 为卖出去的农用车，提供全方位售后保养服务。 “你先等一下，分期付款是不是说，让他们按月还咱们钱？” 方林说的各种内容，刘保国听都没有听过。 打断方林的介绍，刘保国先从第一个问题谈起，分期付款。 从名字上听，应该是分成多少多少个月偿还。 任何没有先例可循的事情，都会带来无数的变数和麻烦。 刘保国想做事情，又担心步子踩得太大，容易引来无妄之灾。 方林面容平静道：“干爹，您从多方面进行考虑是对的，干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周全，现在是什么情况，贫下中农们暂时看不出来，像您一样的领导干部，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计划经济恐怕没几年了，国家处处需要用钱，只要有企业能给上级减轻压力，哪怕做出一些稍微出格的事情，上级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犹如您刚才作出的决定。” “计划任务之外，自谋出路，想出一条新的销售方式，只要做得好，能够为厂里和上级部门获得经济效益，领导不但不会怪您，还会表扬您。” “分期付款不是不还，咱们这么做是在帮助广大的贫下中农，解决生产运输方面的问题，一辆农用车的售价为3500元，即便是由公社出面，拿出所有钱购买，最多只能买一到两辆。” “一两辆农用车解决不了大问题，如果拿出分期付款的方案，将还款期限定为一年或是两年，这样一来，既能增加下面公社购买咱们厂农用车的积极性，也能让厂里见到真金白银。” 方林的方案是通过分期付款，得到公社购买农用车的合作。 扭转当地农副产品进城的交通问题。 公社和个人将农副产品卖出去，手里才会有钱。 一半留下继续搞生产，另外一半用来偿还分期付款的金额，实现双赢，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必不可免会面临两件事情。 风险和机遇并存。 搞不好，一败涂地。 搞得好，会成为先驱者，占据最大的市场。 方林说道：“能够生产制造农用车的企业，远不止我们燕京农机厂一家，远的不说，就说燕京一地，大大小小的农机车辆生产企业，没有十家也有八家，若是再算上周边地区和城市，这个数还要翻上一番。” “咱们敢为人先，同意分期付款，即使其他企业和工厂仿效，我们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企业，车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的地位，必然会高于其他企业。” “有了口碑和信誉，以后他们再买车，是会选择我们，还是选择了没有打过交道的企业？” “嗯！是这个道理。” 听完方林丝丝入扣的分析，刘保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计划经济只是快要完蛋，还没有彻底崩溃。 计划经济时期，商品价格是固定的。 生产企业和相关部门，都不敢随意上调或下降商品价格。 现有价格的基础上，怎么能将农用车，尽可能多地卖给有需要的公社和大队。 方林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 燕京农机厂顶着帮助贫下中农，发展农副业生产的旗号，分期付款名正言顺。 受到各方诟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公对公，企业对公社，对生产大队。 这不算投机倒把，更不算非法经营。 仔细想想中间的风险，可能有，但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多。 理清了最重要的风险问题，刘保国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容。 自己没有看错。 方林这个小家伙，果然有成为军师，给自己出谋划策的潜质。 当即，刘保国又问出第二个问题。 何为售后服务？ “售后服务和分期付款，属于相辅相成的双生子，不管是生产企业，还是销售企业，一贯的作风是将商品交出去，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 “我们将计划内的农机，车辆，交给统筹分配的物资部，需求企业使用过程中，是否出现质量问题，跟咱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对物资部门而言，情况也是这样，将车辆出售给有需要的计划单位，之后就是无事一身轻。” “购买农业机械和车辆的企业，使用过程中出现问题，要么自行维修，或者花钱找人维修，如此一来，就会引发出一个问题，购买企业对产品不会有任何信赖度。” 方林打了个比方。 对于一家运输企业而言，车辆来自甲企业还是乙企业，没有任何本质不同。 如果提供汽车的甲企业，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人下去帮忙维护，保养。 运输卡车出现故障，一通电话就会派人过来免费维修。 他日，购买汽车需要采购更多的卡车，会无动于衷任由上级随便调拨吗？ “不会，绝对不会！” 刘保国马上明白方林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供应企业能够定期派技术专家，帮忙保养和维修，出现问题随叫随到，肯定是一直用他们的车，换了其他企业的车，对方会不会有相同的服务不好说。” “甲企业对你这么好，免费修车，免费保养，这个时候用别人的车，脸上也说不过去。” “干爹，您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能明白售后服务的重要性。” 放在十几年后，售后和售前同样重要。 而在现今的夏国，没有一家国内企业知道售后的重要。 连什么是售后都不懂。 卖出去就是卖出去，货一出厂，概不负责。 一直到西方企业进入夏国，将售前售后服务带了过来，国内企业后知后觉。 售后服务除了可以增加买家对生产企业的黏性。 还有一个重要的益处，形成无形的企业品牌。 随便去街上拉十名路人，询问最好的进口商品是什么。 十个人里，起码有八个会说小樱花商品是最好的。 或许八个人，没有一个人用过小樱花的进口商品，为什么会说出相同的回答？ 很简单，无形的品牌影响力。 第96章 摸着石头过河的悲壮气魄 广告业务复苏之前，口口相传是唯一的品牌宣传方式。 只要售后搞得好，不用打广告也能将品牌形象传递到大江南北。 “干爹，如果您大刀阔斧地改变咱们厂的面貌，除了要抓技术，抓生产，还要抓售后服务，三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方林正色说道：“这就像是抢阵地，攻山头，我们不主动，敌人就会主动。” “你是说，外国企业？” 刘保国迟疑道。 方林点头苦笑道。 说起商业营销，如何进行品牌宣传，当前的夏国必须承认，外国人比夏国强了太多太多。 哪怕只是随便拿出几招经过市场验证的销售方案，都能将夏国企业打得节节败退。 几年后，可口可乐正式进行公开销售。 不再是驻夏外国人的专供商品。 人家在诸多的宣传案例里，仅仅掏出买可乐送筷子一项销售方案。 两个小时，可口可乐公司准备的存货一扫而空。 而这，仅仅是外资企业的冰山一角。 通过合资的方式，向你共享一些先进生产技术。 得到夏国企业在国内的销售渠道。 等到外资企业完全掌握销售渠道，开始压缩国产合作商品的产量，一步步将你架空，将你雪藏。 最后吃得连骨头带渣都不剩。 吞了国内企业的销售渠道，将渠道改头换面，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把合作品牌放进冰柜冻起来，外边还会加一层锁。 两乐水淹七军，用的就是这套打法。 手段没什么新颖，但是胜在常用常新，防不胜防。 听到这里，刘保国第一次对未来产生恐惧。 能够坐在副厂长的位置上，代表刘保国有一定的开阔眼光和商业思维能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某天，国内企业和外国企业同台竞技，这场仗怎么打？ 人家有先进的设备，充足的资金，大量的技术工人。 国内企业有什么？ 假设一家外国农机生产企业，得到夏国有关部门批准，开始在夏国建厂，进行产品销售。 刘保国简直不敢想象。 燕京农机法能在人家面前坚持多久…… “林子，今天先说到这吧，我脑子有点乱，过几天我再找你谈。” 刘保国心神不安地站起来，脚步沉重地走进楼里。 望着刘保国离去的背影，方林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你不改变，外国人就会帮着你改。 只不过这种改变，代价是伤筋动骨，兵溃如山倒。 一切的一切，都要为经济发展让路，这是必然的决策。 外国企业如狼似虎地杀进来，也是谁都不能改变的大方向。 没有大浪淘沙。 没有几十年的悲壮前进，就不会有未来的全体系工业链。 发挥吃一堑长一智，摸着石头过河的悲壮气魄，夏国最终成为全球唯一一个，工业体系齐全的国家。 星条国，西欧，小樱花绑在一起，也没有夏国的工业体系齐全。 方林所要做的是顺势而动，等到机会来临。 “方林，你给我站住。” 步行回到自家楼下，方林正要上去，身后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 方林头也不回道：“李小勇，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靠！你心情不好，老子心情还不好呢，姓方的，你特么回头看着我，别一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李小勇得得瑟瑟地呵斥道。 现在的李家，早就不是几个月前的破落户。 有海外亲属，又有农机厂领导的重点关照。 方林算什么东西！ 也敢背对着说话。 方林阴沉着脸，转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最好不要继续挑衅我的耐心。” “你以为老子愿意搭理你吗！让我放过你可以，把你的对象让给我。” “你再说一遍。” 李小勇走到方林面前，语气挑衅道：“知道这次回来，舅舅给我们准备了多少钱吗？说出来吓死你，单是港币就有五万，舅舅还给我姐和我妈不少外国票子。” “陆思睿跟你，不就是贪图你能挣钱，能往家里搂东西吗，我也能。” 李小勇拍了拍口袋里的钱。 前不久，李小勇在工厂门口，窥见过来找方林吃饭的陆思睿。 看到陆思睿的第一眼，李小勇发誓要得到这个女人。 通过跟姐姐李秋月打听得知，陆思睿也是一名工人。 出于对方林的厌恶，张红霞添油加醋。 将陆思锐描述得极其不堪。 方林冷漠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给个痛快话吧。” 李小勇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差点害死我，这个仇，我现在还记着呢，只要把你的女人让……啊！！！” 李小勇的话还没说完，方林一拳砸向李小勇的面门。 下一秒，李小勇抱着脸，倒在地上痛苦大叫。 方林居高临下道：“这一拳是让你清醒的，做梦可以，躺在被窝里做什么春秋大梦都没问题。” “跑到面前跟我胡说八道，我只能用拳头让你清醒清醒。” “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敢说对陆思睿不敬的话，我保证让你身上少点零件。” 留下这句话，方林迈步走上楼。 “方林，我特么和你没完！！！” 李小勇疼得大呼小叫。 如果破相，纵使再有钱，也会被人嘲笑为丑八怪。 “李小勇啊李小勇，我怎么有你这个弟弟！我都告诉你了，别去招惹方林，你可倒好，我的话全都当成耳旁风。” 约会回来的李秋月，正好看到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来回打滚的李小勇。 马上请看热闹的邻居帮忙，将李小勇送到职工医院。 看着李小勇脸上一圈圈的纱布，李秋月真想用手术刀割开李小勇的天灵盖。 看看自己这个亲弟弟，脑子里长的是什么。 大脑还是浆糊？ 男人喜欢漂亮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小勇希望得到陆思睿，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不该跑到方林面前说这样的话。 方林是什么脾气？ 要么不发火，一旦发火，轻则将你弄得千夫所指。 重则，很可能要直接入土。 当着任何一个男人的面，说要得到他的女人。 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第97章 对头说媒 “李秋月，你还是不是我姐！李家只有我一根独苗，我要是有三长两短，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我是罪人？” 听到李小勇骂自己是罪人，李秋月横眉竖眼道：“李小勇，你别吃了两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你亲姐，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听就算了，竟然骂我是罪人，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是不是要气死我才高兴？” “如果你真对我好，就该想办法让方林将陆思睿让给我。” 李小勇指着缠着纱布的脸，叫嚣道：“你自己瞧瞧，方林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如果破相了，还会有女人喜欢我吗？没有女人喜欢，我拿什么传宗接代，李家断了香火，你不是罪人谁是罪人？” 李秋月气极反笑。 不愧是一母同胞。 耍起无赖，姐弟俩同出一辙。 “你给我听好，现在的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有正式工作，才能讨女人喜欢，现在谁都得有钱，谁有门路对，人脉广，谁就是能人，我……算了，和你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见李小勇一副不屑的样子，李秋月感觉话都白说了。 “你别走，哎哟！” 李秋月拔腿就走，李小勇从病床下来正要追，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经医生检查，方林一拳打碎了李小勇的鼻梁骨。 没个一两个月，别想将伤养好。 “疼死我了！！快来人啊！！！你们医院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李小勇瘫坐在地上大吼大叫。 看热闹的人多，却没人愿意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上次，李小勇留在医院养身体，同样是这副德性。 每天大呼小叫，吆来喝去。 仿佛职工医院是李家开的私人医院。 对医生不客气，对年轻护士动手动脚。 好不容易盼到臭狗屎出院。 没过多久，李小勇又杀回来了。 “董叔叔！董叔叔！” 眼见无人搭理自己，李小勇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贼溜溜的眼睛瞥到走廊的一抹人影。 听到李小勇的声音，董宁停下脚步。 转头一瞧，董宁吓了一跳。 “小勇，你这是怎么搞的？刚离开医院，怎么又进来了？” 紧接着，董宁鬼使神差地说道：“不会……不会又是被方林送进来的吧？” “就是这个王八蛋！！！” 李小勇火冒三丈。 “我让方林把他对象让给我，方林不但不给，还特么动手打我。” 董宁听后整个人都木了。 是谁给李小勇的勇气，让他有胆子要求方林将对象让给他？ 换成是董宁，不说弄死李小勇，也一定要让李小勇在床上躺几个月。 李小勇大骂方林欺负人。 陆思睿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自己现在比方林更加有钱，方林凭什么不让。 感觉李小勇这小子脑子有点问题，董宁起身道：“小勇，我还有个会，你先留在这里休息，等得了空，我再过来看你。” “董叔叔，我姐不管我，你不会也不管我吧？” 李小勇拉住董宁的手，哭哭啼啼道：“你快帮我出个主意，我要报复！” “您一肚子坏水。肯定能给我想到办法。” “小勇，话可不敢乱说，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讲了。” 董宁回头看向门口。 看热闹的医护马上散开。 李小勇像是牛皮糖，死死地黏着董宁。 不想办法帮自己报仇，李小勇就不松手。 董宁几次想要张口骂人，转念想到李家有海外关系，手里握着大把的票子。 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眼圈一转，董宁说道：“小勇，你自己也说了，你们李家现在有钱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懂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小勇把手抽了回来，一脸不解地望着董宁。 “这两年，燕京别的不多，无业人员一抓一大把。” 说完，董宁迅速离开病房。 罗文刚最近身体不舒服，董宁马上安排职工医院，申请进了一款进口补药。 今天到货，董宁第一时间赶过来取。 要讨好第一副厂的人，可不止董宁一个。 董宁走后，李小勇不太灵光的脑子，总算是开了窍。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打不过方林，可以花钱雇人帮忙！ 返回内地之前，舅舅给了李家五万港币。 大部分钱被姐姐和母亲把控，李小勇兜里多少有个几百块。 拿出十块钱，雇人敲方林的闷棍。 对，就怎么办！ 想到马上就能教训方林，李小勇腰不酸，腿不痛，马上出门找人帮忙。 另一边。 董宁屁颠屁颠地来到副厂长办公室。 “厂长，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全厂几千名职工，指着您带领大家往前奔呢，您要是病倒了，不但是燕京农机厂的损失，更是国家的损失。” “老董，马屁话就不要说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不用说这些，你的心意我明白。” 罗文刚拉开抽屉，将几口进口香烟丢给董明。 “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商量，说正事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说罢。 董文刚再次将手伸向抽屉，取出一张女人照片。 “哎呀！厂长，这是您的女儿吧？长得真漂亮了，和您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照片上的女人确实有几分姿色。只是眼角眉梢略显妩媚。 罗文刚皱起眉头，不快道：“胡说什么呢！照片上的姑娘叫胡春丽，是津门工业办公室胡主任的掌上明珠。” “我准备把她介绍给方林，帮我参谋参谋，过两天去津门，应该给胡主任带着什么礼物。” “啊……” 董宁目瞪口呆。 李小勇发神经也算了。 这小子一看是小时候脑袋被门弓子过后抽了，小脑缺根弦。 罗文刚又是抽什么风？ 工业办公室，简称小号机械工业部。 国内机械工业企业，按照行政级别不同，分为部属企业和地方企业。 津门工业办公室，管辖着除一机部直属企业外，津门当地和周边县属工业企业。 属于市级企业的直属领导部门。 津门是国内的超大型城市，机械办主任权力大的没边。 将胡主任的掌上明珠介绍给方明。 罗文刚不是发神经，又是什么情况？ 送方林飞上枝头变凤凰？ 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第98章 未婚先孕的老领导女儿 “老董啊，你是我的得力部下，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这位胡主任是我的老上级，老领导。” “我能调到燕京农机厂工作，胡主任没少帮忙。” 听到这里，困扰在董宁心中的一个疑团被迎刃而解。 终于知道罗文刚背后靠山是谁了。 罗文刚点燃一支烟，慢条斯理道：“胡主任对我不但有知遇之恩，更是有提拔之情，没有胡主任的殷殷教导，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如今，老领导为独生女儿的终身大事发愁，你说我这个当下属的，能不尽一份力吗？” 董宁听得云里雾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为什么偏要给方林说媒？ 工业办公室属于一地的重要部门，负责人不是第四把手，也一定是第五把手。 津门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地位仅次于燕京，沪城等主要城市。 如果胡主任想为女儿招婿，只有露出些许风声。 打算求亲的父母家长，说不定能从津门一直排到燕京。 “老董，有些事情呢，各种内情较为复杂，你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 “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对我，对你，对胡主任和他的宝贝女儿胡春丽都有好处即可，其他的事情，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先帮我参谋参谋，这次过去，我应该给老领导带点什么礼物。” “胡主任主管一地工业发展，每日劳心劳力，东西既要体现我的关心，还不能落了数套，懂了吗？” 董宁是农机厂有名的马屁精和能人。 察言观色，见缝插针方面的本事相当有一套。 罗文刚本次前往津门帮方林说亲，绝对是另有所图。 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对谁都好。 唯独对方林，恐怕就没那么好了。 当即，董宁虚心询问胡主任的爱好兴趣，年龄和作风。 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几份适合的礼物。 “哎呀！” 董宁脸色一变。 “怎么了？” 罗文刚问道。 “罗厂长，我……我想到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马上回去处理，您看？” 闻言。 罗文刚摆了摆手，示意董宁可以出去了。 等到董宁离开办公室。 罗文刚走到窗边，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感受着徐徐凉风袭来，罗文刚似笑非笑道：“方林，和我斗，你的道行还太嫩了。” “我不但要棒打鸳鸯，还要让你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以为找了个干部家庭子女，就能鲤鱼跃龙门，呵呵呵，咱们走着瞧。” 积压了许久的怨气，此刻被一扫而空。 罗文刚整人，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不动则已。 一动，便要让人永不翻身！ 方林属于烈士子女，身上有一层无形的光环庇护着 通过小罪小过上纲上线，或许对别人有用。 可是用来对付方林，搞不好会被方林倒打一耙。 最近。 罗文刚又听说了一则不妙的消息。 方林处对象了，而且女方很可能是高干子女。 顺着这个情况，罗文刚联想到另外一位副厂长，刘保国近期的一举一动。 一门心思只管搞生产的刘保国，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 屡屡得到上级赏识。 经常下车间慰问一线工人，经常走访退休职工，看望患病的老工人，老干部。 同时，屡次在会议上和自己唱反调。 一切种种都在指向一点。 刘保国开始拉拢人心，准备和自己竞争未来的工厂书记！ 以刘保国的脑子，未必能想得这么周全。 背后肯定有人给他支招。 靠着阴谋诡计步步高升的罗文刚，对于异常情况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 这个人是谁…… 十有八九是刘保国的干儿子。 方林！ 如果让方林城成为高干家庭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刘保国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自己的关系在津门。 正所谓相关不如现管。 一旦任由他们继续搞小动作，罗文刚的前途可就危险了。 好在老天爷有眼。 就在罗文刚孤掌难支之际，一条喜讯传了过来。 胡春丽有了！ 而且是未婚先孕。 罗文刚亲自帮忙联系燕京当地的医院。 伪造各类手续，总算打掉了胡春丽腹中的胎儿。 听医生讲。 胡春丽不是第一次怀孕，更不是第一次打胎。 如此一来。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一个问题，也能解释得通了。 以老爷子的身份，安排医院秘密打胎，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之所以安排胡春丽来燕京打胎。 恐怕是丢不起老脸了。 未婚未嫁，两次怀孕。 这姑娘不是一般的野。 换成一般人的家庭，就算不打死胡春丽，也一定会把他赶出家门。 老爷子老来得女，即便女儿再荒唐。 该惯着还是要惯着。 将方林介绍给胡家，无论成与不成，方林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想到方林日后的处境，罗文刚心情更好。 走回办工作，拿起电话打给财务科。 “我是罗文刚，叫你们白副科长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工作要和她谈。” 另一边。 董宁急匆匆地跑到职工医院病房。 病房内空无一人。 董宁暗道一声坏了，叫来护士询问李小勇的去处。 得知自己前脚刚走，李小勇也走了。 董宁面如死灰。 这尼玛，怎么各种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自己刚给李小勇出完馊主意，让他雇凶打人。 罗文刚又提出将方林介绍给胡家当女婿。 李小勇雇的人要是把方林打坏了。 罗文刚非得掐死自己不可。 毕竟。 罗文刚显然是憋着坏水，绝不是简单地上门说亲这么简单。 自己要是误了罗文刚的大事…… 董宁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下一秒，董宁冲向一间办公室。 不管不顾地起桌上电话打给保卫科。 “我是董宁，听好了，将保卫科的人都给我派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把李小勇给我找到。” “找他干吗？他偷了东西，抓他懂不懂！找到以后，立刻送到办公室，我要亲自审他。” 时间紧急，董宁来不及解释。 况且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解释。 总不能告诉保卫科众人，自己怂恿李小勇雇凶打人，现在阻止他行凶吧？ 顺便按了罪名，先把人找到再说。 挂了电话，值班科员马上下达任务。 人手一根警棍，找到李小勇先打再抓。 董宁语气严厉，声音急促。 搞不好。 李小勇偷的是董宁的东西。 第99章 落魄知青与秦琼卖马 “哥几个，那个王八蛋就是方林，我先给你们五块钱。” “事成之后，你们来这找我，我把剩下的五块钱给你们。” 燕京农机厂大门斜对面，阴处角落。 李小勇恶狠狠地指向走出厂门方林。 身后，四名穿着普通的年轻人纷纷点头。 “记住，往死里打，打得越狠越好！！！” 一想到连续几次整得自己生不如死，李小勇恨不得让人打死方林。 偏偏，他又没这个胆子。 为首一人说道：“李哥，你能不能再加一点钱？十块钱打个人，我们每个人才能分两块五。” “切！两块五怎么了，听我姐说你们这帮下乡知青，在农村生产队累死累活干一天，到手也才几工分，一公分才能换八分钱，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钱少！” 李小勇对自己大方，对其他人是能坑就坑，能占便宜就不吃亏。 一群站在街头帮人搬货扛活的臭知青，也配和自己讨价还价。 “两块五，足够你们挣大半个月的。” “别用那副眼神看我，要干就干，不干有的是人干。” 望着众人不满的眼神，李小勇训斥这些人最好别撒野。 这里是城里，不是乡下。 想挣钱，就特么老实听话。 “你……” “虎子，算了！谁让咱们没能耐呢。” 为首的青年拦住愤怒的同伴，说道：“先把五块钱给我们。” 李小勇颐指气使地掏出五元钱，好似施舍一般地丢地在上。 不忘在众人面前，显摆手里剩余的几百块钱。 青年弯腰捡起地上的五块钱，交到另一名年轻人手里。 “二子，拿着，回家告诉你妈，你挣到钱了，能够养家了，让她高兴高兴，说不定病情就能减轻一些。” 见年轻人一脸纠结，青年用力将钱塞到对方口袋里。 “走。” 紧接着，青年带着三个同伴，各自捡起一块砖头走向方林。 “徐哥，那小子手里有一沓大团结，咱们不如……” “不如抢了？” 名叫徐哥的年轻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说话的虎子。 虎子深吸一口气，说道：“徐哥，咱们一块儿下乡，一块儿返城，又一块儿成为无业人员，你就算打我骂我，有些话我也要讲。” “凭什么像李小勇那种王八蛋，兜里能有那么多钱？咱们这些人本本分分找饭辙，每天一毛钱就挣不到，瞧那小子的德性，手里的钱，说不定是怎么来的呢。” “徐哥，虎子说得没错，李小勇手里的钱，肯定不是正道来的。” “虎子母亲病了一个多月，现在正需要钱买药，你家里的情况也不好，两个哥哥全都结婚了，七口人挤在一间房，看到你回来，你那两个嫂子……” “和平，别说了，你这不是往徐哥心里捅刀子嘛，这年头谁家富裕，多一张嘴，就要有人少吃一口，唉！” 三个年轻人愁眉不展。 下乡的时候盼着回城。 回到城里才发现，身上的苦没有了。 心里的苦接踵而来。 下乡多年再次回来，早已经是物事全非。 那些没去下乡的哥哥兄弟，不是结婚，就是生子。 一间房住着一群人。 一两个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留在家里受白眼，出来找工作没门路，学那些胆子大的人摆摊，手里又没本钱。 “你们叫我一声哥，我要对你们负责，咱们需要钱，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抢了李小勇的钱，是要蹲大狱的！” “搞不好，十几年都出不来。” “难道你们想让自己的父亲母亲，一把年纪进监狱看你们？天天被左邻右舍脊梁骨，说养出了一个劳改犯？” “你们好意思，我徐宁干不出这种事情！” “打人最多被关几天，到时候我去顶罪，就说是我起的头，最多被关个把月也就放出来了。” 徐宁苦涩道：“反正我的档案也黑了，多一项少一项没什么，你们不一样，档案都是干净的，说不定哪天，知青办就能给你们安排工作。” “好了，别磨磨唧唧，不就是打人吗！” “咱们下乡的时候，没少和那些不讲理的农民打架，下手都有点分寸，别把人打坏了。” 说罢，徐宁抛开脑中杂念。 快步向方林冲去。 “你们是？” 方林低头想着事情，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抬头一瞧，几个拎着转头的年轻人挡在了面前。 “你是方林？” 徐宁沉声道。 方林看着几人的模样，淡笑道：“谁雇的你们？” “你怎么知道？” 年纪最小，心思简单的老三脱口而出道。 “没人雇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记住了，打你的是我徐良，想要报仇冲着我来。” 主动报出名字是为了扛下主要责任。 到了局子里，其他人就能被从轻发落。 “呵呵呵，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吧？” 方林敏锐发现除了自称徐宁的男人外，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忍。 “你什么意思？” 徐宁迟疑了。 第一次看到被人围攻，还能这么淡定。 “没什么意思，普普法而已。” 方林瞥了一眼徐宁手里的砖头，说道：“知道这叫什么吗？持械伤人，按照相关规定，一旦持械伤人，不论受害人有没有被打伤，都属于故意伤害。” “起步就是三年。” “几位同志，我看你们年轻都不大，身上也没有顽主，二流子的那股狂傲不羁之气。” “应该是刚刚返城的知青吧？” 看众人默不作声，方林继续说道：“目前，返城知青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但是再不好过，也比进劳改监狱好上一万倍。” “如果生活遇到困难，我可以帮帮你们。” 讲完，方林掏出身上的钱。 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数，方林数出四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你……你……我们要打你，你还要给我们钱？” 徐宁等人目瞪口呆。 方林笑道：“喜欢看小儿书吗？” 众人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只要是年轻人，谁不喜欢看小儿书。 “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隋唐？里面的大英雄，唐朝开国功臣秦琼，曾经也有落魄的时候，不得不将心爱的黄鬃马卖掉还钱。” “最后时来运转，终成一代名臣。” “拿着吧，以后要是遇到麻烦，认我这个朋友，欢迎随时来找我。” 看着众人脚上破破烂烂的胶鞋，方林再拿出两张大团结。 第100章 人格魅力 “别人可以看不起你们，但是你们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 “多出来的二十块，应该够你们从头换到脚了。” “虽说这年头没那么多讲究，可有些时候，人又往往是势力。” 几人回城后，依旧穿得破衣烂衫，方林不难推断这些人的家庭条件都很糟糕。 儿子回来，父母条件再差也要给孩子换一身新衣服。 穿着土布衣服，脚下胶鞋烂的都快顶出大拇指。 要么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又或者哥哥嫂子，弟弟妹妹有意见。 “啪！” 二子用力将砖头摔在地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老三和虎子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窝里打转。 徐宁看着方林手里的钱，想到几人回城以来的遭遇。 心里好似刀绞一般疼。 徐宁一共有兄弟三个，全家唯一能挣钱只有他父亲。 随着大哥结婚生子，父亲提前病退，将工作给了老大。 此举引来的二哥二嫂的强烈不满。 家里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 徐宁回城。 迎接他的不是父母亲人的喜极而泣。 而是父母的愁容，哥嫂的厌烦。 纵然徐宁知趣地每天睡在厨房，依旧逃不过各种冷言冷语。 “几位，难道你们的眼泪，就只值几十块钱吧？” 方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拿着钱，去公共浴池洗的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先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们，首先要让家里人知道，你们有能力自己养活自己，不是吃白饭的废物。” “兄弟，这钱我们不能要。” 徐宁丢下砖头，摇头拒绝道。 不论是下乡还是返城。 从来没有人像方林这样尊重过他们，将他们当成人来看。 乡下人认为知青是来抢他们的口粮，时不时便会成群结队地过来找碴。 回到家里。 家人当他们是负担。 每天挂在脸上的各种难看脸色，比刀子捅在身上还让人难受。 “这样吧，现在又开始讲按劳取酬，你们告诉我，是谁雇佣你们打我，我用钱报答你们，咱们各取所需，同意吗？” 方林笑容不减。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徐良。 徐良看了一眼后面的胡同，表情纠结得欲言又止。 “兄弟，对不起，我们不能说。” “虽然那个人不是个东西，可毕竟我们收了他的钱，如果转头就把他给卖了，我们最后一点脸，恐怕也没有了。” “谢谢你能看得起我们，也请你体谅我们。” 说着，徐宁对着方林深鞠一躬。 方林说得对，别人可以看不起他们。 可如果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咱们换个方式，我正好有点活，找不到人帮忙，如果你们愿意，这些钱算是工钱，怎么样？” “可以！” 徐宁这次答应得异常痛快。 别的不行，众人干活都是一把好手。 哪怕身娇肉贵的干部子弟，去乡下当几年知青，也会变得吃苦耐劳。 不吃苦。 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好，那就说定了。” “我还有点事，明天去这个地方等我。” 方林掏出纸笔，将四合院的地址写给徐良。 如果众人拿了方林的钱，随后将幕后指使者卖掉。 方林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往来。 即便他们来找自己，也会被方林打发掉。 现在嘛。 方林倒是觉得这些人，未尝不能培养培养。 至于幕后主谋是谁。 只要和这些人接触下去，不难通过旁敲侧击打听出来。 “对了，我房子里有不少贵重怕脏的东西，明天干活的时候，打扮得干净一点。” “三十块钱算是我给你们的服装费，别多想，我是怕你们穿着这些衣服，弄脏了我的家。” 不由分说，方林将三十块交给徐良。 挥手告别众人，走向前面的公交站台。 胯下的三轮摩托。 几天前被雷大江借用，美其名曰帮方林锻炼身体。 年纪轻轻，天天骑着三轮侉子东奔西走，不利于培养年轻人吃苦耐劳，锻炼强健体质。 对此，方林只有两句话。 想吃苦，未来有吃不完的苦。 不必急于一时。 “走！” 目送方林坐上公共汽车，徐良咬着牙往回走。 “你们把方林打成什么样了？” 胡同里。 李小勇叼着一根外国烟，幻想着方林惨不忍睹的模样。 从小就晕血的李小勇，最害怕看到流血场面。 就连家里杀鸡，李小勇都要躲得远远地。 唯恐看久了，自己会晕过去。 “李小勇，这是你的五块钱，我们不干了。” “你说啥？不干了！” 见徐良将五块钱甩给自己，李小勇顿时美梦破灭。 当即，李小勇恼羞成怒地叫嚣道：“你们这群下三滥，收了老子的钱，竟然敢耍我，我不管，你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反正要让他见血！” “见血容易，我现在就让你见血！！！” 说时迟那时快，徐良一脚踹向李小勇。 将李小勇打倒在地，徐良抓起李小勇的头发，狠狠地向地面撞。 “孙子，你不要想见血吗？老子成全你！！！” “那么好人，你都要欺负，今天老子就当是替天行道。” 此话一出，虎子三人加入战团。 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李小勇哭爹喊娘。 想到方林对待众人态度，再看看李小勇刚才的德性。 众人越想火越大，手上的力道也加了几分。 方林身上有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包容和大度。 几人中。 文化水平最高的虎子，脑中想起了一个词。 宰相肚里能撑船。 刚刚。 方林每说几句，虎子越会感觉无地自容。 特别是那句秦琼卖马。 简直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不活出个样来。 不但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方林给他们的尊重。 “在这呢！” 众人打得正酣，一群穿着工厂工作服，手持警棍的男人冲了出来。 见状，徐良大喊道：“快跑！我给你殿后。” 以为是街道联防队员，众人吓得魂飞天外。 然而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冲过来的几个人，根本没有理睬他们。 为首一人，一棍打向刚爬起来的李小勇肩膀。 “几位小同志，感谢你们见义勇为，这家伙是个贼，我们正抓他呢。” “谢谢你们的配合。” 另外几人面带笑容地向徐良一伙人道谢。 询问李小勇偷了众人什么东西。 第101章 送你们的前程：私人修车铺 “我乖亲娘啊！方哥，这……你……这是你们家！！！” “方大哥，你家祖上是干什么，怎么有这么大的房子？” 转过天。 徐宁一行人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精精神神地按照地址找了过来。 提前下班的方林打开四合院大门，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二进院，没有一户住家。 十几间房子空空荡荡。 一个住这么大的四合院，这尼玛放在燕京，简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目前。 燕京普通老百姓，家家户户为了房子发愁。 几个人全都住在大杂院，对此最有体会。 和二子在一个大杂院的邻居，为给返城的姑娘姑爷弄个住处，利用个人关系弄来砖头和水泥。 准备在自家屋外面再搭一个小房子。 此举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其他几户邻居联手阻挠。 因为私建房子的事情，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 他们也想扩大住房，无奈弄不到材料。 自己弄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占了。 巴掌大的几平米小屋，导致几十年的老邻居彻底反目成仇。 甚至都动了刀子。 方林淡笑道：“房子的来历我一会再告诉你们，先干活吧，把屋里的这些杂乱东西清出去。” “上了锁的两间屋，也要打扫一下，里面有老物件，一定要轻拿轻放。” 闻言，几人立刻收起好奇的心思，从方林这边领到清扫工具。 “二子，老三，你们两个将砖头瓦片，掉落的树枝树叶归拢到一块，到时候我们一起送出去。” “虎子，你干活仔细，两间屋的卫生，你，咱们一块打扫。” 徐宁拿上东西，戴好口罩，开始给三个兄弟分工。 得知上了锁的两间屋里，全都是各类古董，不放心虎子一人干活，自己陪他一块打扫。 坐在黄大爷留下的躺椅上，方林不紧不慢地观察着众人。 虽是男人，打扫卫生也是相当认真。 方林微微点头。 已经知道，该怎么培养他们了。 “累了吧，歇一会。” 晚上九点，方林将众人叫到面前，让大伙席地休憩。 再过一会。 有人给他们送饭。 “方兄弟，不，方哥，你应该不住在这里吧？” 干活的时候，徐良几人既没有看到床铺，也没有发现能够睡人的地方。 唯一整洁的书房，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这套房子是我结婚用的婚房。” 方林简单讲了这套房子的用途，笑呵呵道：“良子，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当然可以了。” 徐良不假思索地说道：“在家的时候，我爸妈，还是两个哥哥，也是这么叫……” 说起家人，徐良心里有些难受。 虎子插话道：“方哥，还是您有能耐，您不知道，徐哥他们家，天天为了房子的事情吵架，徐哥……” “虎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徐良瞪了虎子一眼，自嘲道：“方哥，你别听虎子胡说八道，这年头谁家住房都紧张，我爸妈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听说现在有些人，开始往外出租私房了，不要手续，只要钱。” “等我找到工作一个人住，你可一定要来吃饭啊。” 方林说道：“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工作，觉得挺适合你们的。” “什么工作！！！” 话音未落，几人双眼放光。 这年头，找工作比路上捡钱还难。 国有工厂一个萝卜一个坑，各家企业开设的小集体人满为患。 街道企业只要女人和丧失劳动力的残疾人。 四肢健全的大老爷们，哪凉快哪待着走。 “修车铺子。” 众人听后大吃一惊，二子忙不迭地说道：“方哥，你有关系送我们进集体企业上班？” “不是集体企业，是私人的修车铺子。” 方林淡淡一笑道：“国营修车铺是什么德性，我想你们都知道，门难进，脸难看，修个自行车，起码要排一周。” “就算店里没有要修的自行车，师傅什么时候给你们修，要看他的心情，还要看你们会不会做人。” 几人纷纷点头，不光是国营修车铺，其他的国营商店也都是这个德行。 徐良猛地说道：“开私人修车铺，万一……万一被小脚侦缉队发现怎么办？” 方林淡笑道：“那就塞住她们的嘴，至于怎么打发这些人，一会我会讲到。” “咱们的修车铺不但能修自行车，还要组装自行车。” “先一点点地做起来，打出一定的名声，攒一点家底，到时候，我教你们修摩托车，再找一个师傅，教你们修汽车。” “呵呵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国哥，这里。” 看到门口有人探头张望，方林起身迎了过去。 赵大国走进四合院内院，惊愕道：“林子，这就是你说的新家？” “未来的新家，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四个是我新认识的小兄弟，都是本分上。” 介绍完徐良等人的情况。 方林招呼大伙，帮忙接过赵国栋带来的酒和肉。 众人干活之际，方林出门找了部电话。 打给吴红兵。 让他从厂里弄点吃的当酒菜，派人送到赵大国家。 通知赵大国过来吃饭，顺便商量点事情。 对于大院子弟和方林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火腿肠，方便面。 但是对众人而言，绝对是没吃过的人间美味。 从存放古董的房子里，方林找出一个据说是明代的龙纹铜壶。 顺便拿了几个青花瓷碗，从准备丢弃的砖头瓦块里，找出几块砖垫了小炉灶。 院里有自来水管。 用龙纹铜壶接满水，方林引火烧水，给众人煮面。 不一会，院内香气四溢。 方面便调味包独有的香气，勾得众人垂涎欲滴。 别看赵国栋是厂里司机，日子紧巴的和几人没什么两样。 天天窝头配咸菜。 两三个月能吃上一会肉，都算是过年了。 “咯！” 就在这时，老三不停地打嗝。 方林打趣道：“老三，这还没吃呢，你怎么就饱了？” 老三不好意思地说道：“方哥，这面闻着就香，油汪汪肯定是用肉做的，不怕你笑话，上次吃肉我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不单是老三，另外三人也是好久都没吃到肉了。 看到火腿肠，嗅到泡面飘散出的肉香，众人是越看越饿。 “差不多了，吃吧。” 瞧了一眼手表时间，不少不少，五分钟。 随着方林一声令下，众人拿下盖在碗上的纸壳，用树枝削成的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102章 培养夏国的第一批万元户 “好吃吗？” 方林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狼吞虎咽的众人。 就连已经吃过饭的赵大国，也被方便面和火腿肠的味道所折服。 一连炫了三包方便面，五根火腿肠。 其他几个人，就像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 一碗泡面三两口吃下去，碗里的汤喝得一滴不剩。 “好吃！我活了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大哥，这么好吃的东西，价格一定不便宜吧？” “这还用说嘛，这年头好吃的，有哪个是便宜的，不是要票，就是贵得离谱。” 虎子三人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的残渣。 不是吃不下，而是没有了。 赵大国带来的二十包泡面，五十根火腿肠，全部被众人消灭。 徐良感慨道：“要不是方哥，我们兄弟这辈子，估计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一致共鸣。 方林是什么人？ 手眼通天的能人。 七十年末，拥有一套二进院的四合院。 单是这份本事，众人几辈子也学不了。 “方哥，什么都不说了，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干！” 徐良心里再无迟疑。 重新将话题回归到修车铺子这件事情上面。 “大国哥，你先别忙着收拾，这件事情也有你的一份。” 方林叫住准备收拾“战场”的赵大国。 接下来的修车铺子生意，赵大国同样不能置身事外。 “良子，大国哥的家庭条件和你们差不多，父亲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别看他是手握方向盘的司机，日子过的，还不如普通的学徒工呢。” 方林简单讲了赵大国的家庭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了解，方林确定私人经济已经开始复苏。 国家正式颁发私人营业许可证之前，已经出现了一小撮先富起来的人。 花了大概二十分钟。 方林清晰讲述目前的社会变化，老百姓对于计划外消费的需求。 遍布于燕京大街小巷的小商小贩，证明固有的计划经济即将被打破。 诞生于五十六十年代的年轻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修理天赋。 小到桌椅板凳，大到自行车，收音机。 几乎都能摆弄摆弄。 原因无他。 穷。 在这个商品售出概不退换，没有售后保证的年代。 任何一类东西坏了，能自己琢磨着修，绝对不拿出去修。 即便自己修不了。 也要想方设法地找人托关系，将修理费降到最低。 修理自行车，众人都不陌生。 所欠缺的仅仅是修自行车的专业工具和配件。 比如：辐条配件，修理辐条的扳手，散钢珠，钢碗，油漆，胶皮等一系列材料与工具。 这些。 方林负责给众人搞定。 另外。 方林还会用一周的时间，手把手地教众人如何攒车。 对于攒车，众人同样不陌生。 在这个各类物资严重匮乏的年代，个人的创造力和动手天赋被发挥到了极致。 许多买不起自行车的年轻人，纷纷打起了攒车的主意。 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收集各类的自行车配件。 通过组装的方式，攒出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 唯一的是问题见不得光。 一旦被查被偷，几乎等于没了下文。 凭票购买的公家自行车，老百姓拿着买车开具收据，前往有关部门办理自行车证，给自己的车打上钢印。 相当于给自行车上了车牌。 一旦被偷。 有关部门找到以后，可以凭钢印找到车主。 几个人听得频频点头。 没想到方林这样的大能人，对着里面的门道也是一清二楚。 方林淡笑道：“攒车的材料，可以通过废品收购进行回收，通过打磨抛光等方式，将废弃自行车的一部分有用材料，变得和新的一样。” “然后我再教你们怎么组装，虽然咱们卖的车打不了钢印，给不了证，但只要价格便宜，买的人依旧会络绎不绝。” “至于咱们最大限度地避免有关部门的关注，良子，你说说看？” 听到方林询问自己的看法，徐良忙说道：“方哥，您刚才说堵住那帮小脚侦缉队的嘴，我想应该是给有权管我们的一些人，每人送一辆自行车吧？” “聪明。” 方林赞许道：“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只要居委会不找你们麻烦，上面即便知道你们开店修车，也只会将检查的任务下派给居委会。” “另外，修车的时候刻意给周边邻居，住家便宜些几毛钱。” “免费帮居委会的大爷大妈家里修车，只要搞定周围这帮人，修车铺子就能一直开下去。” “等到我觉得时机成熟，咱们就鸟枪换炮，将修车铺子的业务从修理自行车，售卖一部分组装自行车，增加到兼修机动车。” “大国哥，修车方面你也是一把好手，平常没事的时候，教教大伙机动车的相关知识，奠定一些基础。” 方林前期将拿出一千元钱，帮助众人租房，购买零配件和工具。 随后。 通过吴红兵这些人关系，打通修车铺和燕京几大废品收购站的关系。 形成一个产销一条龙的闭环。 先把店撑起来，之后的进货，销售，维修，统统由众人负责。 每月的纯利润。 方林拿四成，剩下的六成众人平分。 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方林会出面帮忙协调。 先把各业经营的种子种下去。 等到改革春风彻底吹遍神州大地，一粒粒种子将会迅速茁壮成长，成为一颗颗参天大树。 古董，机动车修理，食品。 乃至于后面遍布全国的4S店，机动车经营批发等生意。 都将成为方林的钱袋子。 距离取消凭票购买自行车，起码还有数年时间。 在此之前，先让徐良，赵大国这些人富起来，成为夏国第一批万元户。 接着。 迅速扩散产业。 抢占经济发展最前沿。 总而言之，什么领域挣钱，就让他们冲击什么领域。 至于方林盯上的生意。 乃是人类商业领域获利最大的暴利行业。 军工产品。 军工生意的暴力，绝非一般夏国人所能想象。 爆发于中东的一场菜鸡互啄。 参战两国消耗的军费总额，超过2000亿美元。 辛辛苦苦地卖家电，卖工业设备一年获得的利润。 或许只是人家出口几十辆坦克，十几架战斗机的利润额。 第103章 开发潜力 第二天开始，方林展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 一边筹集资金找房子，一边联系吴红兵和有门路的大院子弟。 十几天过去了，方林帮几人租下三间大瓦房。 开修车铺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剩余的两间房，算是徐良四个人的宿舍。 前店后家。 干起活来也方便。 燕京作为一国之都，各类企业一应俱全，自行车工厂也有几家。 只不过和三大厂比起来。 燕京自行车企业，不论是规模还是质量，都远远逊色于前者。 规模小，有规模小的好处。 许多的配件和工具，管理得不是那么严格。 联系一家自行车企业下面的小集体，通过残次品交易的方式，方林帮徐良几人找到了一条较为稳定的配件供应源。 车壳，钢圈等物能从废品回收站搞到。 较为紧密的钢珠，辐条等配件，必须从厂家拿货。 计算了各类费用，一辆组装自行车的售价被定在九十元。 相比于动辄一两百的永久，飞鸽，凤凰等名车，花九十元买一辆较为坚固的二八自行车，绝对算不上亏。 更何况，这里卖的车不要票。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时候票就是命。 “方哥，我最近有一个想法，想单独和你聊聊。” 这一天下班，徐良找到了刚从厂里出来的方林。 “好啊，咱们边走边说，去我家吃晚饭。” 方林掏出烟递给徐良。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忙活，修车铺昨天正式开张。 说是开张。 其实就是请管街道的老头老太太吃了顿饭。 一人送了一辆自行车，换个你好我好大家好。 徐良帮方林把烟点燃，说道：“大厂的日子不好过，各厂的小集体也都是想方设法谋活路，将没有问题的材料搞出点问题，变成计划外的残次品，咱们燕京目前是这样，津门那边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怎么，盯上了津门自学成才的残次材料？” 方林闻言知意，大致猜到徐良的来意。 徐良点头道：“这段时间，方哥你教给我们不少的手艺，我发现通过现有材料攒的几辆自行车，整体质量都有些不尽如人意。” “正常骑车没问题，就算带一个人问题也不大，可一旦用来搬货，我估计一年半载，车子可能就要报废。” 看了看左右，徐良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现在的主要买家，都是那些摆摊买东西的小商小贩，用途自然也还是运货。” “万一没用多久车子就坏了，纵然咱们免费维修，恐怕还是会传出坏名声。” 自从被方林任命为修车铺的头，徐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头。 仔细分析，多方打听。 经常去小商小贩聚集的位置，宣传修车铺修车手艺好，服务好，同时还有私车出售。 毕竟。 即便将价格定在九十元一辆，普通老百姓也不是说买就买的。 磨磨唧唧，起码要犹豫一两个月。 反而是那些大胆包天的小商贩，手里有钱，脑筋活络。 知道自行车用来运货的重要性。 销路打开了，问题也来了。 质量。 三大厂的二八自行车，装卸几百斤重物就和玩一样。 听说在农村，甚至有人用二八自行车装载上千斤的东西。 “继续说。” 方林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很好。 懂得主动发现问题，扩大市场需求。 徐宁继续说道：“咱们组装的支持下，我估计载重量也就在两百斤左右，超过这个数字，自行车就算没有散架，也一定会爆胎。” “我打算带大伙先干一两个月，等到买咱们车的小贩越来越多，去一趟津门，联系一下津门车厂的小集体，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购买一批质量好的零配件，解决组装自行车拉不了重物的问题。” 方林点点头，这个问题确实需要重视起来。 之前，方林的想法是先帮众人把摊子支起来。 解决完有没有的问题，再说后续的质量等问题。 没想到。 徐良已经看到了，质量和销量的直接联系。 “这样吧，等到了夏天，你带人去一趟津门试着联络一下，如果能搞定，自然再好不过，要是有什么问题，回来我们一块商量。” 国内三大自行车厂生产的二八自行车和二六坤车，堪称一代神车。 不但国内老百姓认，第三世界的穷哥们也认。 后世的励志典范。 香蕉小哥奥德飙的自行车，正是来自三大厂的二八大杠。 其中两家位于沪城，唯有飞鸽厂位于北方。 距离燕京的距离，仅有一百多公里。 想要在最近两年，将自行车生意做大，确实有必要联系飞鸽厂。 徐良带给方林的惊喜，远不止看出质量和销量有直接关系这一点。 同时。 徐良还看出宣传的重要性。 坐等老百姓上门修车，一天到头也等不到几个人。 徐良打算找几个能说会道的知青。 去各类自发的农贸市场，小贩集中地，甚至是黑市做宣传。 介绍为民修车铺的项目种类。 方林提出的服务为先，价格取胜。 让徐良打开了视野。 众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子力气。 拿出比国营修车铺更好的态度，只有一半的收费，不愁挣不到钱。 由于不能明目张胆地弄门头。 怎么让人知道，这里有个人修车铺，也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良子，你说这些话，既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更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你说没错，宣传很重要，但是怎么宣传更重要。” 方林带着徐良走进自己家，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递给他。 既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有不需要介绍信的个人修车铺。 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个问题，徐良交出了近乎满分的答卷。 修车铺属于地下性质的个体户，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同样见不得光。 双方都知道小心谨慎。 便能规避许多的意外。 目前，经济改制尚处于摸索阶段，风向一天一个样。 闷声发财才是王道。 嘚嘚瑟瑟属于取祸之道。 君不见傻子瓜子是怎么凉的。 一个投机打吧，直接将你从云端打入泥潭。 “良子，你提出找人帮忙宣传，这件事情我没意见，但是记住，这些人是义务帮你做宣传，不是店里的雇工。” “和修车铺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 “另外，不论修车铺的生意怎么红火，人数打死都不能超过七个！” 第104章 津门认识的对象 “方哥，我知道了。” “店里的人只有我们四个，外加下班过来帮忙的赵大哥，人数绝对不会超过六个。” “替修车铺做宣传的知青，都是我的战友，我没花钱雇他们。” 听出方林话音中的严肃，徐良不问为什么。 保证维持现有人数不变。 除非，方林同意添人进口。 见状，方林欣慰道：“良子，最近一两年你们先辛苦辛苦，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害你，这就够了。” 按照即将颁发的相关规定。 个人集体企业和个体户企业，用工人数被限定为七个。 一旦超过这个数字。 性质可就变了。 年傻子仗着上面夸自己个体生意搞得好，一口气雇用了一百多人，引发了后面的一连串的厄运。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会成为开创一个时代的英雄。 但更多的时候。 会成为被打掉的出头鸟。 虚名无益，挣到手的钱才是真的。 先活下去，才有资格问鼎老大的宝座。 “当当当。” 这时，外面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徐良起身走出去开门，看到一名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你是？” 二人同时问出口。 听到刘保国的声音，方林离开书房走到客厅，笑道：“良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厂的刘保国副厂长，也是我的长辈。” “刘伯伯好。” 得知刘保国是方林的长辈，徐良急忙鞠躬问好。 “干爹，他叫徐良，是我的好朋友。” “小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家林子朋友不多，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千万别发生矛盾。” 能被方林请到家里，说明徐良不是一般的朋友。 刘保国笑着问了几句徐良的个人情况，迈步走进客厅坐下。 “刘伯伯，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先告辞了。” 看出刘保国找方林有事情，徐宁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开。 “不错，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目送徐宁离开，刘保国满意道：“说话客气，有眼力价，也难怪你会把他请到家里。” “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顺着刘保国的点评，方林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要徐良不飘。 方林定能让他成为人中龙凤。 “林子，你先坐下，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分析分析。” “嗯？” 听到这话，方林愣了一下，随后搬来椅子，坐到刘保国对面。 “今天下班的时候，罗文刚将我叫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问我，你和你对象的关系怎么样，凭我对他的了解，罗文刚这是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刘保国不无忧虑道：“嘴里说是领导关心职工的个人问题，可他是什么人，咱们爷俩都清楚，好端端打听你和思睿的事情，我担心他恐怕又要搞小动作。” 方林笑了笑，说道：“干爹，不搞小动作，罗文刚还能叫罗文刚嘛。” “呃……哈哈哈。” 刘保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厂里的一些职工和领导，私底下给罗文刚起了个外号。 螺纹钢。 顾名思义，螺纹钢属于一种浑身充满螺旋状钢筋的工业品。 用这些人的编的顺口溜说。 罗文刚，螺纹筋。 浑身都是歪脑筋。 从外地调到燕京农机厂，天天想着往上爬。 明明是第一副厂长。 谁如果真叫他罗副厂长，或者是副厂长。 一定会被罗文刚穿小鞋。 挖空心思当领导，出风头的事情不喊他，他都能瞬间来到现场。 遇到担责任的事情，又会马上变成聋哑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不止一次得罪了罗文刚，这个人却一直没有找你的麻烦，怎么看，都不像是偃旗息鼓。” 刘保国提醒方林，千万不要忘记斗争的复杂和残酷。 罗文刚不同于小家小户出来的张红霞和李秋月。 这个人有手腕，有脑筋。 还是目前厂里书记的有力人选。 他的报复，远非李家的胡搅蛮缠可比。 与此同时。 燕京火车站月台，一群年轻人不约而同地望着远处的铁轨。 说好了七点钟进站，火车却迟迟未到。 “良友，你不会是记错时间了吧？” “要说我，肯定是把早上七点，记成了晚上七点。” “姚哥这个人你们还不知道，平时最喜欢喝酒，说让我们来车站接他和他对象，没准是酒后的胡说八道。” 时间转眼来到七点十分，依旧没有看到火车的踪迹。 几个年轻人嘟嘟囔囔，将抱怨的矛头指向孙良友。 昨天晚上，孙良友一一给他的狐朋狗友打电话。 说是去津门散心姚东方，将要带着他的对象返回燕京。 让众人来车站接待他们。 还说他在津门认识的对象，不但是高干子女，并且美的没话说。 一听到有美女可见，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提前一个小时来到车站，通过关系直奔月台。 准备第一时间看到美女的样子。 没想到。 连特么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应该啊！我听姚哥说话时，声音挺正常，不像是喝多了和我们开玩笑。” 上次舞会，被吴红兵一伙人教训的不但是孙良友。 守到门外等着砍死方林的姚东方也没逃过惩罚。 由于有共同的仇人，又加上臭味相投，孙良友和姚东方越走越近。 俨然成了合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火车来了！” 远处出现了火车的汽笛声。 转眼工夫，火车缓缓开进月台。 众人马上跑到软卧车厢位置。 不多时，软卧车厢开始陆续下客。 “姚哥，你对象呢？” 看到拎着两个大箱子的姚东方，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急什么，她在里面看着行李，接着。” 说着，姚东方将两个箱子交给下面的小兄弟。 随即返回车厢，又拎出来两个箱子。 众人这时才明白，难怪姚东方让大伙集体过来接站。 不但是为了炫耀对象，更是为了让众人当苦力，帮忙搬行李。 不一会，姚东方一脸贱相地搂这个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二人这副姿态，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庭广众搂搂抱抱。 姚东方去了一趟津门，胆子变得更大了。 话说。 姚东方真是走了狗屎运，被他搂着的女人长得确实漂亮。 该瘦的地方瘦，该那啥的地方那啥。 五官艳丽，打扮得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第105章 我是姚东方的对象，也是方林的未婚妻 怀里的女人二十多岁，一头大波浪。 穿着贴身牛仔衣，牛仔裤。 脚下是一双细长的高跟鞋。 脸上好像画着装，嘴唇红得像是喝过血。 这份尊重放在燕京街面上，不敢说独一份，也是不多。 现场众人都是大院子弟，眼界比普通人宽了不知多少倍。 不但知道牛仔服，更知道什么叫化妆。 女人涂的应该是口红。 身上刺鼻的气味，估计是喷了香水。 孙良友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这种妖艳的女人，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女人。 自从上次得知方林的背景。 孙良友开始刻意和李秋月保持一定关系。 唯恐方林借机找茬，利用吴红兵，姜卫国的背景修理自己。 躲了大半年。 孙良友渐渐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多次联系李秋月出来玩，无一例外全部被拒绝。 正因为女人闹心的孙良友，只感觉浑身燥热。 不得不说。 眼前的女人，就特么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脸上那股狐媚气，盖都盖不住。 “姚哥，嫂子长得真漂亮，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这还用问吗，没瞧姚哥和嫂子带来这么多行李，嫂子肯定是要来燕京长住的。” 孙良友走神之际，几个人趁机和女人搭话。 “姚东方，你的这些小兄弟，嘴巴还真甜啊，咱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女人瞥了一眼姚东方一眼。 听到办事二字，姚东方身子一哆嗦。 对方敢嫁，姚东方可没胆子娶。 不是女方身份太高，门不当户不对事。 而是名声太臭了。 一旦父母知道胡春丽的那些过往。 不打死自己。 都算是姚东方命大。 未婚先孕，两次打胎。 就连胡春丽自己都说不清，到底谁才是孩子的父亲。 纵然父母答应，姚东方都特么不答应。 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当个绿毛龟。 “咯咯咯，瞧你这怂样，姑奶奶可看不上你这怂包。” 说罢，胡春丽上下打量着孙良友。 “听说你也被方林教训过，跟我讲讲，我未来男人的本事怎么样？” “未来男人？！” 胡春丽语出惊人，震撼得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孙良友磕磕绊绊道：“嫂子，你……” “我是姚东方的对象，却不是你们的嫂子，如果你们是跟着方林混的，叫我一声嫂子，还算差不多。” 听完这句话，孙良友差点吐血。 这特么都是什么关系。 跟姚东方处着对象，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却不会嫁给姚东方。 准备嫁的男人是姚东方和孙良友的死对头方林。 这尼玛。 津门那边的姑娘，都这么会玩吗？ 此刻，孙良友和一众狐朋狗友大脑一个被一个木讷。 众人皆知孙良友和姚东方与方林结仇的事情。 怎么都不想到。 姚东方从津门带来的对象，竟然是方林的未婚妻子。 意想不到，女人毫无愧色和方林之外的男人搂搂抱抱。 纵然是见惯了荒唐事的这些大院子弟。 这一刻也是呆若木鸡。 “一个个跟呆头鹅似的，我还以为你们燕京的顽主，大院子弟，什么都看见过呢。” 胡春丽踮起脚尖亲了姚东方一口。 “说不准，我就要嫁给方林当老婆，玩了仇人的妻子，不刺激吗？” “咳咳咳！！！” 几个人咳嗽不止，差点被口水淹死。 这女人一定是个神经病。 众人绑在一起都没见过这么疯的女人。 姚东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胡春丽不要脸。 姚东方还要脸呢。 前段时间去津门散心，找到当地朋友胡吃海喝。 喝完酒，又去参加了当地的地下舞会。 酒后失言讲了他方林的恩怨。 没承想，现场的一名妖艳女子找到他。 邀请姚东方跳舞。 主动询问他和方林结梁子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姚东方只觉得做了一场梦。 名叫胡春丽的女人，胆子比男人还要大。 放浪形骸，喝酒抽烟，活脱脱电影里的女流氓。 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加上胡春丽的美貌和大胆，姚东方很快沉迷于胡春丽的石榴裙下。 “有什么还，回去再说吧。” 感觉再待下去，自己的老脸会丢得干干净净，姚东方尴尬地转移话题。 众人走出车站，一名小兄弟炫耀地拿出车钥匙。 启动了旁边的212吉普。 “姚东方，这就是你在燕京的能力？用一辆破车借我，哼！” “别忘了你在津门玩的这些天，我坐的是什么车！” 胡春丽脸色不渝。 “你们几个笨蛋！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弄辆好车过来接我们，你们就用这种破车糊弄事？” 姚东方装出大为不满的样子，不停地向几个人使眼色。 “赶快想办法弄一辆伏尔加汽车，春丽只坐这种车，其他车坐不惯。” 以众人的能力，能够弄到212吉普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想到胡春丽父亲是津门工业办主任，姚东方只能亡羊补牢。 看出胡春丽来头不小，孙良友毛遂自荐帮忙搞车。 伏尔加汽车属于夏国目前档次最高的进口车。 属于部领导和一些大型城市的一二把手的专车。 花了几十分钟，孙良友总算弄到一辆伏尔加汽车。 孙良友，姚东方，胡春丽三人乘坐伏尔加汽车。 另外几人挤在吉普车里。 随着前车开动，后面的吉普车跟着启动。 兜兜转转，后面几人惊讶地发现，伏尔加汽车竟然开到了只接待外宾的友谊宾馆。 友谊宾馆，又称西郊招待所。 建于五十年代，最开始用来招待来自老毛子的技术专家。 胡春丽走下车，从进口包里掏出几样东西。 态度高傲地甩给宾馆服务员。 津门外事办翻译工作证，一本红色的夏国护照。 按规定。 外事工作人员凭两种证件，同样可以入住友谊宾馆。 胡春丽掏出三张美元，缴纳了规定的住宿费用。 孙良友等人看得目不转睛。 这位姑奶奶到底是津门的何方神圣，派头也太牛了吧。 又有护照，又有美元。 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 “踏马的！方林上辈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漂亮女人都主动往他怀里冲？” 震惊过后，便是犹如洪水一般的嫉妒。 李秋月，陆思睿，一个比一个漂亮。 如今，又来了一个胡春来。 家里背景高，长得妖艳妩媚。 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方林。 一旦她真的成了方林的女人，孙良友气得都能气死。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出现。 纵然要嫁，也要嫁给自己！ 第106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逼亲 接下来的谈话，孙良友内心是崩溃的。 不动声色，旁敲侧击，明褒暗贬。 各种针对方林的恶意席卷而来。 然而胡春丽反应确实浑不在意。 听到方林和多个女人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胡春丽甚至笑得花枝招展。 孙良友彻底确定。 这个女人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就在这时，姚东方递给孙良友一个眼色。 借口出去上厕所，将孙良友一块带了出去。 来到外面，孙良友总算有机会询问内情。 “姚哥，胡春丽同志，她……” “是不是觉得她脑子有病？唉，这个女人就特么是个疯婆子，她的想法就不是我们这些代人能够理解的。” 姚东方点燃一支香烟，说道：“实话跟你说，胡春丽的名声在津门各大圈子里，已经是臭了大街了。” “接触男人多的你想都想不到，干部子弟，不三不四的街溜子，甚至是结过婚的男人，只要胡春丽看上，就一定要勾搭到手。” “啊！” 孙良友震惊道：“她家里不管吗？” “怎么不管，关键是管不了，他爸老来得女，只有她一个孩子，换成是你女儿，你能怎么办？赶出家门，打个半死，还是送进监狱？” “这……” 回想到胡春丽穿的进口衣服，坐的是只要高级干部才能乘坐的火车软卧，非伏尔加轿车不坐，住的还是专门接待外宾的涉外宾馆。 孙良友不难猜出胡春丽变成这样。 和父母的无限娇惯有着很大的原因。 姚东方冷笑道：“你这个人说聪明也的确聪明，笨起来能气死个人。” “你也不想想，这样家庭的女人，为什么要给方林当未婚妻？” 孙良友皱眉想了想，依旧想不通缘由。 姚东方没好气地说道：“胡春丽他爸马上就要到七十岁了，人老了最想看到什么？” “孙子！” 孙良友脱口而出道。 “算你还没有笨到家。” 胡主任两口子说着就要年满七十，想孙子想的发狂。 胡春丽先后两次怀孕。 女儿未婚先孕，已经让胡主任丢光了老脸。 更被说。 连胡春丽自己都说不清楚，孩子的爸爸是谁。 胡家想拉其中一个当女婿都不成。 孽种不能留，老两口偏又想要孙子。 找个普通人当女婿，也不是不行。 关键是胡春丽看不上。 别看胡春丽玩的花，挑男人的眼光是异常苛刻。 也不知道哪个孙子将方林介绍给胡家。 胡主任倒是挺满意，胡春丽却不愿意。 一气之下和胡主任拌了几句嘴，跑到地下舞会放浪形骸。 从姚东方嘴里听说了方林的事迹。 胡春丽一边和姚东方勾勾搭搭，一边动用关系进一步打听方林的各种细节。 得知方林有胆子怼罗文刚，还认识不少燕京各大院圈子里子弟。 胡春丽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天呐，方林是个混蛋，胡春丽也不是省油的灯，方林怎么可能看上这种女人……” 孙良友无语了。 姚东方吐了一口眼圈，说道：“我估计，胡春丽看上方林一来是因为知道了方林的人脉关系，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二来，恐怕也是为了堵住父母的嘴。” “人越老，越想要孙子孙女。” “给父母一个可以见光的孙子孙女，胡春丽也就能继续过她的糜烂生活了。” 具体情况，姚东方也只是一知半解。 估计是胡主任下了什么最后通牒，逼得胡春丽不得不结婚生子。 如果胡春丽不答应，可能会收回给女儿的各种特权。 反正不管怎么说。 谁娶胡春丽，谁是大王八。 头上的绿帽子不是论顶，而是论堆。 再加上胡春丽刁蛮任性，毫无道德观可研。 娶了这样的女人，方林这辈子算是完了。 纵然能借着胡主任的庇佑飞黄腾达，可又能为此多久呢？ 胡春丽的父母全都奔了七十。 说句难听的，最多再活五六年。 那个时候，方林最多也就是个中层干部。 一想到方林婚后的悲惨生活。 姚东方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孙良友恍然大悟。 不怪姚东方说他笨，自己的确是个笨蛋。 只想到方林和胡春丽结婚能够得到的好处。 全然忘了，胡春丽玩得有多花。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哪怕是坏到头顶流脓，多少也还有些三观底线。 没有走出国内，就接触不到国外的糜烂生活。 根本想象不到。 什么叫纸醉金迷，酒池肉林。 另一边。 身为始作俑者的罗文刚已经知道了胡春丽来了燕京，暗喜计划成功了打扮。 接下来。 罗文刚还需要加上一层保险。 最大限度地做到“万无一失”。 隔天，罗文刚安排心腹董宁，将一对老人接到农机厂。 几天后的下午。 进行车辆例行保养的方林，接到了厂办的电话。 罗文刚有事要见他。 “方林同志，你认识他们两位吗？” 厂办会客室。 分别坐着罗文刚，以及两名打扮朴素的老人。 方林摇摇头，说道：“罗副厂长，这两位是？” “小林子，我是你远房堂叔方有财，她是你堂婶丁桂兰。” “你不认识我们也不奇怪，我们住在外省，早些年进城不容易，加上手里又没什么钱，一直没怎么和你家联系。” “到了今年，家里的日子总算宽裕了一些，想起好多年没有走动，我们两个前不久特地来燕京探亲。” 两位老人一块站了起来，一脸亲热地走到方林面前。 介绍完身份，名叫丁桂兰的老女人突然泣不成声。 “你爸妈的命真是太苦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呜呜呜……” 丁桂兰哭得伤心欲绝，一旁的方有财连连叹气。 按照二人的说话。 前不久。 他们进城探亲，按照曾经的通信地址找到农机厂。 从副厂长罗文刚口中得知，两人的亲属因公牺牲。 只留下方林一个孩子。 得知方林父母已经不在人间，方林本人刚刚离婚不久。 二人悲伤的同时，决定担负起长辈的职责。 拜托厂领导帮方林介绍个对方，为堂弟一家留点香火。 “方林同志，今天叫你过来，一来是让你们认认亲，二来，聊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罗文刚不失时机地抛出婚姻大事。 该准备的手段全部准备好了。 不怕方林不乖乖就范！ 第107章 带胡春丽去卡班车，给我闹！ 方林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堂叔堂婶。 脑中记忆告诉他，方家貌似确实有这么一对亲属。 只不过关系嘛。 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往上数，起码要推到方林太爷爷这一辈。 “孩子，等你完成了终身大事，可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厂长。” “罗厂长可是帮你的事情，当成他自己的事情来办，帮你精挑细选了一位好姑娘，这位姑娘我们已经见过了，模样品行没的说，长得就跟仙女似的。” 丁桂兰的眼泪说没就没，滔滔不绝地讲起二人对胡春丽的印象。 提到胡春丽不但人品好，长得漂亮。 而且还是干部子女。 女方家对方林也是一百个满意。 烈士子女，劳动模范，组织成员，都是方林身上的闪光点。 女方家里承诺婚房，彩礼啥的都不要。 只盼着两个人能够好好过日子。 “哈哈哈……” 见方林突然笑了，丁桂兰和方有财跟着笑了起来。 以为方林是欢喜的找不着北。 唯有罗文刚知道。 方林是在冷笑。 “方林同志，这件事情我们确实没有首先征求你的意见，可是初衷是好的。” “你和李秋月离婚也有一段时间了，自打你们离婚以后，各种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传遍了全厂，不论是对你们本人，还是对厂里的安定团结，都构成了一定的影响。” “况且，帮你找对象，又是你家长辈拜托我的事情，身为厂领导，岂能不管不顾呢。” 罗文刚主动向方林道歉。 新夏国不是旧社会，讲究的是恋爱自由，严厉反对盲婚哑嫁。 可是话说回来。 无论是厂领导还是长辈，关系方林的个人问题，也是人之常情。 “多谢你们的好心，可惜，我用不着。” 看出几人别有居心，方林懒得磨叽，冷冷地说道：“我有对象，很快就会结婚了。” “你们的好意我领了，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说罢。 方林不给三人任何还嘴的机会，迈步离开了会客室。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远房亲戚，还是罗文刚口中的一番好意，全都带着浓浓的阴谋气息。 几人口中的胡春丽，既然是津门高级干部子女，自然是不愁嫁的。 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女人。 放着津门当地的未婚年轻人不找，偏要找自己这个离异男人。 几个人真当自己是瞎子，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罗厂长，您看？” 方有财和丁桂兰面面相觑，没想到方林一点面子都不给。 说走就走。 丝毫不将几人放在眼里。 “一个小时后，你们带着胡春丽去卡班车，给我闹！” 屋内没有外人，罗文刚凶相毕露。 通过查阅方林父母的档案，罗文刚找到了这对乡下夫妇。 见钱眼开的二人，很快就被罗文刚握在手掌当中。 二人可不管方林结不结婚，只在乎罗文刚承诺的五百块好处费。 只要按照罗文刚的要求去做。 事成以后，还有别的好处送给他们。 方林的反应并没有出乎罗文刚预料。 还是那副敬酒不吃罚酒的臭脾气！ 当即，罗文刚拿起电话打给友谊宾馆。 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给胡春丽。 安排胡春丽尽快赶到厂里。 和方有财夫妇一块逼亲。 深知胡春丽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逆反心理。 加上从小就被娇惯，想要干的事情，想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达成。 罗文刚颠倒黑白。 抹黑方林看不上胡春丽，现场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接到电话，胡春丽气得肺都要炸了！！！ 从来只有自己甩男人。 连自己的面都没有见过，方林就敢出言不逊！ 胡春丽立刻安排一直睡在自己身边姚东方准备车，她要马上前往农机厂。 “云伟，你马上去找吴红兵，让他托关系给我查一查，津门干部子女圈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胡春丽的女人。” “顺便通知周副厂长，就说我下班以后直接去办公室找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返回车队，方林料到罗文刚不会善罢甘休。 前几日，罗文刚向刘保国打听方林的恋爱情况。 明知道方林有对象，还要继续给他介绍女人。 并且又找到了两位，方林根本没有过往来的亲属。 目的除了棒打鸳鸯。 估计还要利用所谓的长辈身份，逼迫方林妥协。 他们是方林的远房亲戚，刘保国还是方林的干爹呢。 打败魔法最好的方式就是使用魔法。 “小林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没多久，一群人杀到卡车班。 方有财和丁桂兰你一句我一句，数落方林不敬长辈。 二人辛辛苦苦过来探亲，得知堂弟和弟媳去世，留下的独生子方林又离婚了。 出于好意给方林介绍了一门亲事。 方林不但不领情，反而夺门就走。 人群中，罗文刚沉声道：“方林同志，我必须严肃批评你，先不说你对我的态度，单说你对亲人的态度，太不像话了！” “你敢说，他们不是你的长辈，不是你父母的堂哥堂嫂吗？” 方林冷笑道：“罗副厂长，既然是我家的事情，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要气愤？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吗？” “作为厂领导，看到下面的职工不敬长辈，我当然气愤了。” “关心职工家庭关系，个人问题，这是我的职责！” 罗文刚说道。 “既然你这么关心厂里职工的家庭问题，麻烦你解决一下赵大国家里的困难吧。” 此刻，大批司机和学徒工围了过来。 听到方林提及自己家的情况，赵大国心领神会，马上站出来说道：“罗副厂长，我二弟已经十七岁了，厂里能不能解决一下他的工作问题？” “……” 罗文刚脸色一沉。 妈的，好一招借力打力。 “都让开！” 人群外面，传来女人的叫嚷声。 紧接着，打扮得好似妖精一样的胡春丽，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林，我爸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情，你别想始乱终弃！” 围观众人一阵哗然。 胡春丽打扮得也太那个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女人。 不过话说来回来，好看也是真好看。 “卧槽！！！是她！” 看到胡春丽的第一眼，喜怒不形于色的方林内心极度震惊。 第108章 严打对象 胡春丽，津门人士。 1983年严打。 包括胡春丽在内，津门多名高干子弟，成为第一批被从严从重处理的枪下鬼。 当年对几人的公审大会规模，足可以载入地方志。 能够容纳五千人的体育场，旁听公审的群众多达数万。 从1975年一直到1983年被逮捕，胡春丽和上百名男子发生过不正当关系。 几个人是早上被送到公审现场，中午进行审判。 下午宣判死刑。 即刻送到刑场，立刻执行枪决。 这场公审之所以能够载入史册，皆因创造了无数个第一。 受审人员家庭背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 并且还是第一次公审女流氓。 数万人旁听公审，创造了津门庭审人数之最。 现场审判，现场宣判，直接送到刑场枪决。 一场审判震惊了全国。 也让从严从重四个字，变成了催命符。 根据报纸刊登的宣判词，胡春丽多次违规出国，大肆购买各种进口商品，染上了严重的资产阶级习性。 生活堕落，纸醉金迷 参与各种违法乱纪活动，宣扬纵情享受。 利用家庭关系，多次召开家庭舞会，特殊舞会。 鼓励男男女女，进行各类不堪入目的堕落活动。 报纸还刊登了胡春丽插着牌子，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的照片。 “哼！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 见方林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胡春丽露出了高傲的表情。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她的石榴裙。 殊不知。 方林只是看死人。 再过三年，胡春丽就要上刑场。 能够载入地方志的女死刑犯，方林当然要多看两眼。 “小林子，这位姑娘，就是你们给你介绍的对象，长得多好看，你可不能当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牢记罗文刚的吩咐，丁桂兰和方有财口若悬河地夸赞胡春丽的长相和家世。 大有方林不答应处对象，就是睁眼瞎的架势。 “罗副厂长，这件事情你们做得太儿戏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里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条，别说方林不同意，身为他的干爹，他父母托孤的老同志，我第一个不同意！” 就在这时，刘保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正寻思方林晚上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得知罗文刚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两个亲戚，竟然要给方林安排终身大事。 刘保国马上嗅出里面的反常味道。 “老刘，扣帽子可不是你这么扣的。” 罗文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第一副厂长，他们两位是方林的亲属，关心年轻人的婚姻大事，怎么就叫儿戏了？” “不论你是不是方林的干爹，都没权利干扰正常的恋爱问题！” 刘保国出来从中作梗，同样在罗文刚的预料之内。 不等刘保国再说，罗文刚搬出了胡春丽的家庭背景。 津门工业办主任的独生女。 “老刘，津门工业办下属的一批企业，和我们厂可是兄弟单位，论关系，春丽和咱们可是一家人。” “作为主管生产技术的副厂长，你可要以大局为重，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事情，最好也要三思而行。” 罗文刚自诩自己的计划，属于无人可怕的阳谋。 不怕任何人搅局。 工人的长辈和厂领导，为单身工人说媒拉纤，介绍对象，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胡春丽的父亲津门工业办一把手，津门工业办下属的一大批市级企业，有一些和燕京农机厂属于配套关系。 俗称兄弟企业。 全国工业一盘棋，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关系，好似亲人一样紧密。 如果刘保国做出了影响双方友谊的事情。 这口锅，刘保国背不动！ “你！” 刘保国脸色铁青。 燕京农机厂的各类生产物资，有三分之一来自津门供应。 如果这件事情黄了，企业和企业发生矛盾。 作为生产负责人，刘保国难辞其咎。 “方林，别在这里闹脾气了，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你我之间的事情。” 乍一看到方林，胡春丽只有满肚子的怒气。 仔细瞧瞧方林的长相。 不错，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认识大批燕京大院圈子里的子弟，还能对胡春丽的财路，起到重要帮助。 津门和燕京虽然相隔不远。 但两地各玩各的，大院圈子很少往来。 这也是为什么，胡春丽要亲自过来考察方林。 如今。 方林胆敢拒绝和她认为，进一步勾起了胡春丽的逆反心和占有心。 冷静下来。 胡春丽转而用娇滴滴的声音，表达着自己对方林的好感。 声音妩媚多情，眼角眉梢带着万种风情。 车队里的年轻司机和学徒，顿感心里痒痒的。 胡春丽打扮得妖里妖气。 说起话来也是勾人魂魄。 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是会放电一样。 看上一眼。 就能让人感觉浑身酥麻。 来到刘保国身边，罗文刚压低声音说道：“老刘，正因为你是方林的干爹，更要以大局为重，免得被人说你公私不分，影响你和咱们厂的名誉。” “胡主任只有春丽一个女儿，娶了春丽，对方林的前途，对咱们厂的发展，全都是大有好处。” “胡春丽，我这个人胆子小，如果答应和你处对象，我恐怕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不然，准保被你的几十名裙下之臣砍死。” 方林语气玩味道。 “裙下之臣是什么意思？” 一名司机不解地看向周围的同事。 胡春丽脸色大变，方林怎么知道这件事。 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面的姚东方。 姚东方连连摇头。 “罗副厂长，男婚女嫁属于人生大事，你和两个连我都不认识的亲属，毫无征兆地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总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方林似笑非笑地提出了一个要求。 今天先散了。 给他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后天，方林会作出答复。 邀请几位津门的朋友过来，帮着自己一块参谋参谋这件事情。 此话一出，罗文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先是说出裙下之臣这个词，又接着提到津门的朋友。 怎么听都是意有所指。 难道，方林知道胡春丽干的那些荒唐事？ 准备后天来个大曝光？ 第109章 正牌女友来了 整体事情从谋划一直到实施。 可以说是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就连罗文刚的心腹董宁，都不知道胡春丽的浪荡过往。 方林又是从何而知？ 从胡春丽抵达燕京到现在，一直被罗文刚安排待在宾馆。 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来一招突然袭击，联合方林的远房亲属，配上自己的身份和各种手段，当天将事情坐实。 只要方林和胡春丽处上对象，事情就等于是板上钉钉。 这年头处对象，等于是八字有了一撇。 没有正当理由，轻易不会分手。 纵然方林事后得知胡春丽不堪的一幕，那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了。 只要关系确定，罗文刚会打出第二张牌。 以关心职工，避免对象两地分开为由。 联手胡主任，将方林的工作关系调动到津门。 都是工业口部门，调动人员的跨地域手续不算特别复杂。 到了津门。 等于到了胡家的天下。 届时，方林想跑都跑不掉。 组织关系，人事档案，工作单位全部在津门，试问方林怎么跑？ 上级对上级部门进行的职工调动，轮不到下面的人说三道四。 除非方林不想干了，主动离开农机厂。 那个时候。 一切的光环都将消失。 对抗组织调令这一项，足够将方林搞死。 “方林，我人都来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不知为何，胡春丽感觉方林脸上的笑是在故意嘲讽自己。 “你家里的长辈和厂里领导，都同意我们处处看，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我爸妈已经收了你家的东西，代表咱们正式建立恋爱关系。” “如果你要始乱终弃，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方林越抗拒，胡春丽的占有心越强烈。 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受够一点气的胡春丽，不相信自己降服不了一个男人！ 来之前，胡春丽已经知道方林有了对象。 听说长得特别美。 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胡春丽更加不服气。 当今的夏国女人。 有几个会像自己这样懂得化妆。 素面朝天，能好看到哪去。 “呦呵，人都在啊！” 说话间，一辆三轮侉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而来。 开车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八厂厂长雷大江。 刘保国是个有心人。 担心自己一个人镇不住场子，更担心方林做出被人揪辫子的事情。 索性一个电话打给雷大江，让他尽快将陆思睿送过来。 正牌对象到场，看罗文刚还能怎么闹。 “雷厂长，你怎么来了？” 同在一个系统，罗文刚自然认识雷大江。 “罗文刚，老子要是再不来了，这里都快变成恶旧社会的地主院了。” “思睿，下车。” 雷大江走下三轮侉子，迈步来到罗文刚面前。 “姓罗的，干人事的时候看不着你，特码的，缺德带冒烟的事情，件件少不了你这个孙子的声音！” 雷大江指着罗文刚的鼻子，骂道：“不是喜欢说媒拉纤吗？可以啊，我们八厂一大堆未婚男工，你等着，我明天就安排他们过来找你，让你过足媒婆瘾。” “丫头，强扭的瓜不甜，你长得也不差，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缓了缓暴脾气，雷大江看向胡春丽。 由于不知道胡春丽的真实情况，雷大江苦口婆心地劝说胡春丽别在这里瞎掺和。 方林和陆思睿感情好得不得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个时候跑来给方林当对象。 这不是傻吗。 “你给我闭嘴！” 胡春丽怒道：“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说他们还没有结婚，就算结婚了也能离婚，反正这个对象我是处定了。” “我家收了方林的东西，他就是我的对象。” “你这个丫头怎么好赖话也听不懂！” 雷大江压着火，说道：“送你东西的不是方林，是罗文刚一伙人，这些人和方林有矛盾，故意拿你当枪使，长得这么漂亮，脑子怎么一点都转不过来呢。” 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岂有一个是笨蛋。 雷大江不知道具体原委，却知道罗文刚不是特么的好人。 主动给方林介绍对象，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更现实。 不用猜。 这姑娘一家肯定是被罗文刚当成枪使了。 傻了吧唧地过来找对象。 故意恶心方林，离间方林和陆思睿的关系。 方林挽着陆思睿的小手，用另外一只手，擦着陆思睿眼角的委屈泪花。 “信我吗？” “信。” “那就别哭了。” 方林拍了拍陆思睿的手背，大声说道：“罗文刚，胡春丽，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我方林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就是我面前的陆思睿。” “谁再敢叽叽歪歪，试图在我的婚姻问题上搞手段，我方林发誓，让这个人付出比死还要恐怖的代价。” 说罢，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胡春丽。 “胡春丽，你知道做过什么，你知道，别人知道，我方林同样知道。” “罗文刚，你想干什么，我已经看出来了。” “想要找当绿毛王八，我看你挺合适的。” 话音落下，众人大吃一惊。 绿毛王八代表什么，没一个人不懂。 陆思睿震惊道：“方大哥，他们……” 方林摇摇头，说道：“别说了，恶心。” 当年报纸上刊登的审判词，方林历历在目。 胡春丽干的那些破烂事，方林心里门清。 “小妖精，把你的手放开！” 胡春丽恼羞成怒，冲着陆思睿破口大骂。 “说人家是妖精，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 雷大江讽刺道：“一脑子鸡窝头，和小人书里黑风洞的妖精一模一样，身上也不知道摸了什么，和鸡屎一个味。” “姑娘，你是属鸡的吧？” “你混蛋！！！” 胡春丽破口大骂道：“老东西，你信不信我让我爸整死你。” “呵呵呵，想让老子人死的人多了，小鬼子，匪兵，外国大鼻子，都没能要老子的命，你一个黄毛丫头有本事，尽管过来拿。” 不屑和胡春丽一般见识，偏偏这个丫头句句恶毒。 骂雷大江可以，骂自己老首长的女儿，雷大江没甩他一记耳光，已经算是开恩。 “啪！” 一记耳光重重抽到胡春丽脸上。 雷大江自持身份不屑以大欺小，方林可没这个顾虑。 不打女人。 不代表不能殴打女流氓。 第110章 感情纠纷怎么引来这么多大人物？ 胡春丽眼冒金星，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从小到大集千万宠爱于一身。 就连父母，都没有动过胡春丽一根手指头。 今日。 一个胡春丽誓要征服的男人，毫无征兆地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耳光不但打蒙了胡春丽。 也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即便是一门心思想要弄死方林的罗文刚，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胡春丽，我之前给你留了脸，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像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和我谈什么感情，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不要再让我提醒你吧？” 方林冷漠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人厌恶，满嘴喷粪地欺辱思睿，记住，这记耳光是替思睿打的。” “再敢嘴上无德，下一记耳光，我保证打掉你嘴里的呀！” 一番霸气外露的警告，再一次表达了方林对陆思睿的感情。 陆思睿闭月羞花的俏脸，布满羞涩红晕。 心中的委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方，这才叫爷们。” 雷大江一副惹事不嫌事大的态度，冷笑道：“胡春丽是吧，竖起耳朵听好了，这里是燕京，不是你们津门，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更容不得你耀武扬威。” “老子雷大江，燕京机械八厂厂长，陆思睿的长辈，方林的媒人。” “有什么招数冲我们爷们来，老子要是眨一眨眼，就特么不叫雷大江，跟你个丫头一个姓。” “算我一个。” 刘保国站出来，同样表明了另一层身份。 除了是方林干爹，也是方林和陆思睿的媒人。 闻言，雷大江撇了撇刘保国。 老东西真不要脸，占着干爹的名号也就算了。 毕竟是方林父母临终前，托付的可信之人。 怎么还好意思自称媒人。 要不是雷大江捅破陆思睿和方林的窗户纸，两个小年轻指不定要磨叽到猴年马月。 “你们……” “闭嘴！” 胡春丽正要发作，耳旁响起方林充满警告的呵斥。 “我不管你们抱着什么目的而来，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方林走到瑟瑟发抖的方有财和丁桂兰面前。 “如果你们是来走亲戚的，我方林举双手欢迎，愿意替我爸妈，维护这层远房亲戚关系，可惜，你们自己先不当人，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脸。” “当然，你们可以赖着不走，继续摆长辈的架子，我方林奉陪到底，就怕你们有胆子玩花样，没胆子吃苦果。” 方林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出二人和罗文刚之间的各种小动作。 不用猜。 肯定收了罗文刚的好处。 一种米养百样人。 有时候，所谓的亲属比街上的臭无赖还要恶心。 听到方林不加掩盖的警告，没见过大世面的丁桂兰和方有财也换了。 频频向罗文刚使眼色。 说好了收五百块钱，帮罗文刚演一场逼亲戏码。 却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方林不但上手打人。 雷大江和刘保国，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就跟没看着一样，表明态度支持方林。 “方林！！！” 胡春丽咆哮道：“你特么今天有种打死我，打不死我，姑奶奶死都不离开！！！” 眼见胡春丽已经快要丧失理智，罗文刚急忙挡在她和方林中间。 “春丽，你先别生气，罗叔叔替你主持公道” 说着，罗文刚不停地给胡春丽使眼色。 “方林，你的行为太恶劣了！哪有一点工人和劳模该有的样子，不论胡春丽同志说话好不好听，你都不能打人。” 罗文刚狐假虎威道：“我现在宣传，暂停你的全部工作，回家反省等待厂办的处理结果。” 方林不卑不亢道：“罗文刚，你有什么权力停我的职？” “就凭你殴打女同志这一条，别说停你的职，我甚至可以将保卫科将你抓起来，关你几天小黑屋。” “好大的官威啊！” 方林想要说的话，冷不丁被别人抢先说了出来。 人群再次让开一条路，两名穿着绿军装的男人走进人群中间。 随着二人的出现，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一场男女之间的感情纠纷，怎么引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两名穿着绿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三十来岁，另一个年过五岁。 军服全部为四个兜。 妥妥的干部。 “姜叔叔，您怎么来了？” 方林愣了一下。 姜大虎怎么过来了，难道是…… 姜大虎拍了拍方林的肩膀，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吴红兵。 方林瞬间秒懂，余光扫到人群外面的吴红兵。 吴红兵远远冲方林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呵呵呵，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燕京农机厂的厂领导，官架子这么大。” “请问您是？” 耳听姜大虎夹枪带棒的讽刺，罗文刚小心翼翼询问对方身份。 “这位是装备部，姜副部长。” 身边的秘书代为回答。 “装备部副部长！！！” 罗文刚心中一慌。 一个雷大江，罗文刚勉强还能对付。 怎么一下子又冒了部队装备部的领导。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平日里笑呵呵，对谁都是一脸和气的方林，后背关系差不多通了天了。 装备部何许人也？ 总部机关四大部门之一。 主管部队的装备工作。 “这就是你的人脉关系？” 胡春丽呆滞道。 “你觉得呢？” 方林讽刺道。 姜大虎继续说道：“罗副厂长，我如果没记错的吧，是否对职工进行停职处理，需要厂办召开领导会议，并且主持会议的必须是厂里的一把手或者二把手，请问，你是几把手？” “我……我是第一副厂长。” 罗文刚支支吾吾。 “原来是三把手，看来我说你抖官威，还真没有说错。” 姜大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没有召开集体会议，更没有通知厂长书记，擅自决定对方林进行停职处理，谁给你的权利！” 一声厉喝，惊得罗文刚汗如雨下。 部队管不了地方，可对面毕竟是副部长。 级别身份摆在这里。 天生官迷的罗文刚，对于上下级，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姜大虎这边还没完，雷大江阴阳怪气道：“有些老同志年纪越大越明事理，有些人则是越活越丢人，普通人都是帮亲不帮理，有些人是宁帮外人，也不愿念亲戚之情。” 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方有财夫妇。 第111章 心上人带来的安全感 雷大江和方林一样，看到了他们二人和罗文刚的眼神传递。 十有八九，方林的两位亲戚被罗文刚买通。 故意跑出来演这场滑稽戏。 “现在不滚，难道还让我们派车送你们滚，嗯！” 话音落下。 方有财夫妇吓得连滚带爬，消失于众人面前。 随即，雷大江和姜大虎对视一眼。 虽不认识。 却不妨碍二人欣赏对方。 都是部队出来的硬汉。 一是一，二是二。 都没有穷酸文人那种大局为重的陈腐想法。 方林是陆思睿的未来丈夫，等于是雷大江的半个女婿。 毕竟。 雷大江看着陆思睿长大，早就将这丫头当成了小女儿。 至于姜大虎，想法更加简单。 报恩！ 若非方林忙前忙后，姜卫国这小子指不定在哪呢。 不是监狱，也特么是小黑屋。 哪怕最后保住小命，也要在里面待上几年。 同时。 姜大虎还会因为教子无方，被勒令提前离休。 别说是这群牛鬼蛇神，哪怕是天王老子来找方林的麻烦。 姜大虎也要管上一管。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即便是性格狂妄的胡春丽，也被眼前一幕震惊了三观。 胡春丽可以不将刘保国和雷大江两位国有企业负责人放在眼里。 却不能不重视，方林和姜家的关系。 狂妄之徒的一个通病，欺软怕硬逐渐显现在胡春丽身上。 就在这时，陆思睿忽然拉了拉方林的袖子。 方林低头道：“怎么了？” “要不，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 “噗！” 方林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 好嘛。 没想到陆思睿竟然也有这么狡黠的一面。 真要给陆国栋打电话，老爷子保准会过来。 都是女儿，你胡家的女人能够仗势欺人。 我陆家的女儿就只能白受欺负？ 要知道，陆国栋曾经也是军人。 发起火来也是相当吓人的。 外事部副部长，装备部副部长，机械八厂厂长，农机厂两位副厂长。 好家伙。 这场景放在古代，绝对是大佬云集的小型“武林大会”。 “别闹，晚上去我家，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的。” 此话一出。 陆思睿双眼发光。 自从尝到方林的手艺，陆思睿惊为天人。 回去告诉父母。 结果被母亲狠狠地批了一顿。 不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是因为陆思睿不会做饭。 纵然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夏国。 女人不会做饭，依旧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婚前不会也就算了。 如果结婚以后还不会，餐餐都要丈夫准备饭菜。 不仅女方会被戳脊梁骨，家里的父母也会被人唠叨。 下一刻，陆思睿晃了晃小脑瓜。 气氛这么紧张，自己怎么竟然想到了做饭这种事情。 走神走的也太严重了。 殊不知。 一切皆因方林带给陆思睿的安全感。 让她忘却了眼前的麻烦，只想着和方林一块过日子的甜蜜。 “罗副厂长，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姜大虎晃了晃手腕。 “还不赶快回到工作岗位。” 罗文刚不难听出姜大虎的言外之意，一边驱散围观众人，一边再次向胡春丽使眼色。 先别闹了，事情已经不受掌握了。 望着负气而走的胡春丽，刘保国发出一声情不可闻的叹息。 麻烦暂时解决。 不过和津门工业办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真不知道，工业办胡主任是怎样养的女儿。 竟然养出了这种恶毒的姑娘。 “姜副部长，雷厂长，你们二位可是稀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厂办会客室详谈，二位觉得如何？” 罗文刚脸上堆满假笑，打算不动声色地打听方林和二人的真实关系。 “不必了，我今日过来，是来找方林同志的，他日有时间，再来你们农机厂参观。” “罗文刚，好自为之吧。” 不同于还算客气的姜大虎，雷大江一点面子都不给罗文刚。 撂下警告，看向陆思睿。 陆思睿扭扭捏捏地道：“厂长，我想请半天假。” “哈哈哈，批了。” 雷大江朗声大笑，动作熟练地跨上三轮侉子。 启动摩托准备扬长而去。 紧接着。 雷大江话里有话地说道：“小方，我这媒人好像还没收介绍费呢。” 方林哭笑不得道：“给了。” “痛快。” 当即。 雷大江人车合一，“咻”的一下开出卡车班。 “好车技。” 方林感叹道。 陆思睿接话道：“方大哥，雷叔叔曾经武工队长，而且是活动在两条线上的武工队长。” “哦……” 方林恍然大悟。 难怪雷大江死皮赖脸跟自己借车，最后直接密下。 原来有这一层关系。 两条线指的是铁路，具体可以参考铁道游击队。 凡是活动在铁路线附近的武工队，游击队，各个都有一身好车技，好骑术。 没这点本事，怎么追火车抢物资。 雷大江前脚刚走，罗文刚随便找了个借口，跟着离开现场。 “小方，没事吧。” 随着众人通通离开，姜大勇和颜悦色问起事情原委。 吴红兵也跟着走了过来。 方林简单讲了经过，并没有说起胡春丽的老底。 一来，太恶心，怕脏了陆思睿的耳朵。 二来，没这个必要。 知道又能怎么样，无非是骂几句寡廉鲜耻。 自己的麻烦，还是要自己解决。 况且。 胡春丽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和一个死刑犯有什么可计较的？ 1983年11月。 就是胡春丽挨枪子的日子。 到了那天。 方林保证亲赴刑场，准备十万响大地红为她送行。 随后，姜大虎隐晦说起姜卫国的事。 由于方林的帮忙。 姜卫国和玛利亚的事情，估计十拿九稳。 “明年这个时候，我特么就要当爷爷了。” 闻言，方林是真的忍不住了。 骂骂咧咧说要当爷爷，显然是玛利亚有了。 老头担心生出个大黑小子。 “什么！卫国结婚了，姜叔叔，我怎么不知道啊？” 一直蒙在鼓里的吴红兵震惊道：“女方是谁，啥时候办的婚礼，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姜大虎老脸通红，恨不得一脚踢飞吴红兵。 男孩女孩还不知道，但肯定是小黑孩。 一想到过两年。 别的爷爷是抱孙逗女，各种显摆。 自家的小孙子要是拿出来，姜大虎死的心都有了。 第112章 未来岳父的出国考验 晚上，方林和陆思睿手拉着手，一块离厂前往四合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装修。 厨房和两间卧室首先被装好。 陆思睿最终采纳了母亲何爱华的建议，放弃各种各样的国外风格。 选择了按旧修旧。 通过何爱华提供的四合院老照片，重新修缮成当年的样式。 根据谢大爷和几名师傅给出的时间表。 中秋节之前。 四合院各处房屋将全部竣工。 来到距离北海公园不远的自发小市场，方林和陆思睿一块挑选蔬菜和肉。 不同于国有副食店，粮油店，这处小市场的交易方式十分灵活。 有钱给钱，没钱给票。 再不行，以物换物也可以。 时间来到1980年，地下个体户越来越多。 上面的管理措施也是越来越宽松。 只要不搞出大动静，就连巡防队员，小脚侦缉队的老头老太太，都经常来这里买东西。 此地不仅瓜果蔬菜种类齐全，还有米面粮油卖。 虽然价格贵了一点点，好在不用副食本。 想买多少买多少，没有定额。 “思睿，尝尝我做的西湖牛肉羹。” 一连炒了两道菜，方林又将一盆汤羹端到院里。 “方大哥，这道汤羹的步骤是什么，你一样样告诉我，要放多少克盐，多少克调味粉，牛肉末分量是多少。” 拿起汤匙尝了一口，陆思睿急忙掏出小本本。 太好吃了，自己一定要学会这道菜的做法。 方林哭笑不得道：“思睿，只要西餐才会对克数有着明确的计量，中餐不兴这一套。” “啊……连你也是这么说。” 陆思睿一脸无奈道：“妈妈教我做菜，每当下调料，总是说若干，适量，少许，没想到你也是这么随意。” 陆思睿敢对天发誓，自己真的很努力地学习做饭。 可每到放调味料的时候，总是感觉手足无措。 什么叫做适量，少许。 是一小勺，还是1/3？ 方林搬来小马扎，坐到陆思睿身边，说道：“学不会就不会了，没必要强迫自己去干不擅长的事情。” “可是妈妈说，女人不会做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陆思睿说道。 “嗨，这有什么丢人的，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没有兴趣强迫自己干某件事情，纵然能学会，本人也不会快乐。” 方林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陆思睿的碗里。 如果陆思睿真的想学做饭，方林自然愿意教。 不过看陆思睿的样子，估计对做饭毫无天赋。 没必要。 根据科学统计。 厨房油烟对女人皮肤有着严重的伤害，方林可不想陆思睿每天强迫自己围着锅台转。 听着方林宠溺的声音，瞧着心上人不停地为自己夹菜。 浓浓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伴随着幸福感，一件藏在心里许久的事情，又一次浮上脑海。 发觉陆思睿眉宇之间出现丝丝愁容，方林不动声色道：“思睿，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安排吗？” 此话一出，陆思睿脸色突变。 方林安慰道：“说吧，是不是陆叔叔准备对我进行某种考验？” 时间过了大半年，陆国栋所说的考验迟迟未到。 刚刚。 方林发现陆思睿开心之际，又突然变得惆怅。 猜想不是陆国栋的考验没来，而是被陆思睿给挡下了。 陆思睿咬了咬嘴唇，声音中带着不舍和纠结。 “方大哥，我爸他，他想送我出国进修。” “出国……” 方林挑了挑眉头，说道：“星条国？” “嗯。” 陆思睿点头道：“去年，我们的教育部门和星条国达成协议，从今年开始，增加接收夏国留学生的数量，规模整整扩大了五倍。” 一个月前，陆思睿被陆国栋叫到书房。 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从陆国栋口中讲了出来。 陆国栋手里有一个公派出国留学名额。 从各方面来说，陆思睿全部符合条件。 高中毕业，有过一线工作经验。 团结同事，技术拔尖，个人综合素质过硬，还是组织成员。 由于陆国栋担任过驻多国大使。 陆思睿的英语功底同样不错。 对此，陆思睿有喜有愁。 喜的是，出国留学，能够学习到国外的先进技术。 愁的是一走就要三四年。 纵然有寒暑假，也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先不说机票问题。 万一学业艰难，陆思睿恐怕要拿出旁人几倍的努力，才能追上进度。 如此一来。 只能是望海兴叹，无法和方林团聚。 “你想去吗？” 方林问道。 “我不知道……” 陆思睿依偎在方林的怀里，声音苦涩道：“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出国留学，开眼界学知识，可是现在……我是不知道，要不要出国。” 对于陆国栋的安排，方林百分百理解。 自从星条国和夏国签署扩大留学生的协议，出去的留学生数量一年比一年多。 其中的三分之一，属于干部子女。 不说是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作为父母。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比自己更好。 远隔大洋，此去经年。 对父母，对亲人，对爱人，都是一种考验。 如今的夏国，对于外国人是神秘之地。 外国对于夏国人，特别是年轻人，又何尝不是诱惑之地。 今年上映的一部星条国电视剧，带来的精神冲击是空前的。 犹如一颗炸弹，炸醒了一大群对外国抱有神秘感觉的年轻人。 原来。 外国真的是人间天堂！ 夏国尚未普及一人一辆自行车。 人家星条国，早就实现了家家户户一辆汽车。 出国潮，在海潮，淘金潮。 导致一批批夏国人，抛家舍业地冲出国门。 “老陆同志，对不起了。” 人非圣人，都有私心。 方林缓缓说道：“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要去。” “不去？” 陆思睿抬头道。 “不去。” 方林平静道：“你父亲安排你出国，一方面是要考察你我的感情，能否经历时间和空间的考验，其次，也是为你的未来着想。” “出国留学的含金量，远比现在的国内大学生。” “如果说，国内大学生毕业能够进入市府，各大国有企业，重点部门。” “归国留学生可能会一步到部，并且晋升速度，也远远快过国内大学生。” “或许是一年正科，三年副处，五年正处。” 现阶段的夏国，正在逐步推广干部年轻化。 方林给出的五年分析，配合陆思睿的留学生身份，一点都不奇怪。 甚至可能还会更快。 第113章 检查学业：修车铺的口语培训班 “你让知道这是我爸在考验我们，你不让我出去，不就等于考验失败了吗？” 见方林挽留自己，陆思睿生出了幸福的忧愁。 出国留学，会让方林和陆思睿长达数年见不到面。 不出去，等于主动认输。 方林淡淡一笑道：“思睿，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也会生气，也会产生占有欲，更会吃醋，有时候还会很任性。” “这一次，请容许我任性一回。” “我不希望你出国，不是担心我们感情会被时间冲淡，更不是怕你一去不回，我是舍不得。” “不论是三年，还是四年，对我来说都太久了。” “一年万太久，只争朝夕。” 说罢。 方林一把搂住陆思睿，冲着陆思睿的面颊轻轻亲了一口。 陆思睿浑身犹如触电。 心跳加速，脸颊滚烫。 “我不让你出去，完全是私心作祟。” 方林深情道：“纵然你没有出国留学，我保证，你未来的人生依旧会光彩夺目。” 陆思睿是个温软的性格。 有些事情，必须旁人帮她做主。 不然。 陆思睿会越来越纠结，进而生出心病。 由于上一次参加地下舞会，明明可以一口回绝，傻丫头思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 最后硬着头皮，求方林陪她一块去。 再过一两年。 方林就将乘风破浪，大展宏图。 开办个人公司，发动全部人脉扶摇直上。 等到根基稳固，方林会陪着陆思睿游览全球各地。 想去哪里去哪里。 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商业先机，夏国的重要需求。 任何一项。 都能让方林走在时代前头。 “可是我爸……”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方林微微一笑。 只要陆思睿一直爱着自己，丈母娘何爱华始终站在方林这边，老陆同志最多是不给方林好脸色，摆着架子不肯轻易点头二人结婚。 没关系。 两年。 方林只需要两年，就能完成他的冲天计划。 要么不干。 要干，就干点旁人所不能及，更不能取代的生意。 有了这些生意加持，不愁陆国栋不点头。 感受到方林话中的浓情蜜意，陆思睿缓缓闭上眼睛。 享受着方林宽阔的怀抱。 几天后的礼拜六，方林下班去了一趟修车铺。 检查众人的学业情况。 没错，学业。 方林除了出钱帮众人搭起这个摊子。 同时，交给他们一项任务。 闲暇时间学习英语。 半年内。 必须达到可以和外国人勉强对话的能力。 听说读写，全部都是及格。 出于对方林的感激，徐良等人没有二话。 一边捧着方林搞来的资料自学。 一边在周六周日，跟着过来玩的乔治，进行口语对话。 学习外语想要事半功倍，先决条件就是语言环境。 星条国大使馆执行的是双休假期，众人又都是时间充裕之日。 周六日，乔治拿出四个小时，陪众人练习口语。 下午。 徐良几个人轮流带着乔治游山玩水，品尝燕京的各类小吃。 顺便教乔治学习夏国话。 得知乔治今天有事不过来了，方林没说什么，开始进行口语考核。 不错。 通过填鸭式教育。 徐良，虎子几个人的外语对话能力，有了明显的长进。 晚上，徐良搞来一箱啤酒，虎子，二子，老三几个人东拼西凑弄了一桌子菜。 “方哥，什么时候再介绍几个外国人给我们练练口语对话，乔治那家伙翻来覆去说的话，不是和吃有关，就是和玩有关。” 酒过三巡，虎子打趣乔治就是个吃货。 什么东西都能吃两口，就连豆汁都能喝。 “会有机会的。” 方林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你们跟乔治学了这么久的口语，除了听说对话能力有所提高，眼界方面有没有增长？” “有有，乖乖，没想到外国人的科技这么发达，能把录音师搞得比砖头还要小。” “何止录音机，我听乔治说，如果星条国高层再不干涉，那帮小鬼子会用花花绿绿的钞票，买下整个星条国，这特么不是颠倒了吗。” 借着酒劲，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述着从乔治口中知道的外国消息。 出身于星条国西部的乔治，有些牛仔们各项祖传习性。 厌恶不劳而获者，认为努力拼搏才能改变命运。 攻击星条国的福利政策。 认为发钱发福利是在培养懒虫，不劳而获者。 说话直接，粗鲁。 喜欢骂脏话，吹牛逼。 以上种种。 也是徐良几个人的共同特质。 想不一拍即合都难。 小樱花的发展最让众人震惊。 富得流油。 大量收购西方企业，买大楼买地皮，就和买汽水一样的痛快。 还说星条国的工业与制造业要完蛋了，官方那些大人物，全部被小樱花萝卜头收买。 放任小樱花企业吞并，侵占星条国的传统商业市场。 进而导致大量的企业破产，无数的职员失业。 国内的通货膨胀，一年比一年高。 方林淡笑道：“这是经济市场的必然性，当一个市场饱和，资本就会将目光放在一个新的市场，比如，我们国家。” 徐良接话道：“这样的话乔治好像也说过，还说用不了几年，会有大量的汽车企业进入夏国，星条国和小樱花的汽车企业，将会垄断我们的汽车市场。” “方大哥，如果汽车可以自由买卖，咱们国家的汽车还会有人买吗？” “这个问题太大了，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有些事情需要自己用眼睛看，自己去感悟，不是别人说什么，未来就一定会变成这样。” 方林语气复杂。 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徐良连忙转移话题，问起如果国家允许个人做买卖，方林还会留在农机厂吗？ 如果方林要做生意，准备做哪方面的生意。 方林玩味道：“军工生意。” “啥！！！” 徐良几人目瞪口呆。 虎子惊愕道：“方大哥，你要卖军火？” 这段时间，众人一直和乔治这个外国人厮混。 对于军火有些了解。 毕竟，星条国可是全球最大的军火出口国和制造国。 方林淡笑道：“我说的是军工，不是军火。” “军工生意包括军火生意，但是军火生意，并不等于军工生意。” 听到方林近乎拗口地解释，几个人更加懵逼。 军火生意和军工生意，不是一类吗？ 第114章 油品质量问题 “来来来，喝酒，瞧你们几个呆头呆脑的样子，方哥是在和大伙开玩笑呢。” 反应过来的徐良端起酒杯。 方林哪怕说以后出国做买卖，众人都不觉得夸张。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 方林有多大本事，众人多少知道一些。 会多国外语，胆子大，人脉广，脑筋足够聪明。 还认识星条国使馆的外事工作人员。 这样的能人，会是池中之物吗？ 万万没想到。 方林未来打算经营的买卖，竟然是军工生意。 仔细想想都知道。 方林是故意和大家开玩笑，调节气氛。 “买噶，我错过了什么！” 这时，穿着一身西服的乔治出现在众人身后。 看着桌上的残羹剩菜，乔治故意装出一副沮丧的表情。 用着半生不熟的夏国话，声讨众人不够哥们。 “老乔，你不是今天有事不来了吗？早知道你会过来，哥几个说什么也会等你。” 徐良颇感意外。 天都已经黑了，乔治这个时候过来，咱们看都不像是找众人玩。 “林子，原来你也在这里，太好了。” 见方林也在现场，乔治不客气地将椅子上的虎子挤了下去。 坐在虎子的位置，乔治毫不见外地端起面前玻璃杯。 将里面的半杯啤酒一口灌下去。 “良子，我上次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考虑好没有？夏天喝啤酒，一定要喝冰镇啤酒，喝常温啤酒，味道糟糕透了。” 喝完，乔治不忘吐槽。 自从认识方林，又通过方林结识了徐良一伙人，乔治的日子变得丰富多彩。 周一到周五给大使先生开车。 周六周日，早早出来找几个厮混。 一段时间下来。 胡同话学了一堆，吐槽贫嘴的本事也是日渐丰富。 对此。 方林的看法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靠！你说得容易，一台进口冰箱小一千块，票券的问题你能解决，钱的问题，还不得我们几个出。” 老三翻了翻白眼。 吐槽乔治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乔什么都好。 唯独一点有问题，喝东西只喜欢喝凉的。 不论是饮料，啤酒，白开水。 统统要加冰放凉。 上周提出建议，众人出钱他出票卷，前往友谊商场买一台进口冰箱。 信誓旦旦保证。 只有冰镇饮料和啤酒，才是人间美味。 “好了老乔，过两天我把我家的冰箱搬过来，说正事吧。” 看出乔治故意调侃大伙，方林笑着打断这个话题。 “对，正事。” 乔治嘴上吐槽常温啤酒味道堪比马尿，手上则是一点都不闲着，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林子，上次我听良子，虎子他们说，你准备在未来某一天将这边变成汽车修理厂，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拉一笔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 二子抢先问道。 “给福特公司充当临时售后维修点。” “福特公司？” 徐良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望向方林。 几人既没听过福特公司，也不知道什么叫售后维修点。 估计方林可能知道。 “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 方林心头一惊。 乖乖，这是一桩大生意。 “有这里面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利益。” 乔治耸耸肩膀，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们星条国的汽车企业，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不论是大型车企，还是中小型企业，裁员，降薪，关停产线和工厂，反正任何能够节约成本，度过寒冬的方式，这帮该死的企业家都会尝试做一遍。” 从1978年开始，福特公司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经营寒冬。 受中东乱局影响，全球油价开始疯涨。 作为石油进口大国，星条国的经济市场变得动荡不安。 西方媒体大胆推测。 如果中东地区的局势不能得到控制，新一轮石油危机即将到来。 紧接着。 星条国各大汽车企业的股价全面缩水。 其中，星条国老牌车企福特公司，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 利润持续下滑，即将濒临负增长。 “老乔，中东发生乱子，和你们星条国有什么关系？你们的经济怎么跟着倒退这么多？” 二子插话问道。 方林解释道：“星条国又被称为建立在汽车轮子上面的国家，一旦全球油价发生波动，星条国的经济就会跟着出现问题。” 星条国和石油的爱恨情仇，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以后众人走出国门，见识的事情多了。 自然也就明白。 为什么中东一乱，星条国就要发生经济危机。 乔治再次喝了一口酒，说道：“大使先生和福特公司的高管是好朋友，同时，又是福特汽车的忠实用户，看到自己喜欢的品牌遭遇危机，便帮忙联系你们夏国的高层。” “尝试着为福特公司在东方，打开一个新的市场。” “大概是去年中旬，夏国同意向福特公司引进一定数量的卡车，我听说数量好像在七八百辆。” “全部为F系的福特卡车。” 年底，福特公司的几百辆卡车如数交付。 用了没多久。 这批卡车相继出现质量问题。 福特公司多次派工程师过来维修。 能修好，但是问题一直存在。 上个月，又有几十辆卡车出现问题。 这一回。 福特公司组织了规模庞大的技术员。 问题终于找到了。 油品问题。 乔治目光狡黠地说道：“老朋友，这可是你最擅长的领域。” “哈哈哈……” 方林和乔治对视一眼。 可口可乐公司总代表安德瑞那辆出现故障的巴依尔汽车，也就是第一代宝马七系。 内部出现的故障，正是因为油品质量不合格导致。 事后，方林将真相告知乔治。 提醒乔治例行维护大使馆专车时，多注意一下汽车的燃油泵和滤网。 定期清理上面的柴油杂质。 由于技术缺陷。 国产柴油品质不合格是个长期问题。 不单是巴依尔汽车。 其他原装进口车使用国产柴油，也会出现水土不服等抛锚问题。 而在此之前。 夏国街上跑的汽车，主要为国产车和五十年代进口自东方国家的老车。 毛系汽车的最大特点就是皮实耐造。 因为柴油质量引起的发动机问题，并不算频繁。 七十年代中期，夏国大量引进进口车，问题开始逐渐凸显。 第115章 福特汽车临时售后点 “油品质量这个问题说复杂也不算复杂，定期保养维修即可，问题是福特公司目前在你们国家，只有一个办事处，不具备维修保养能力。” “如果专门设立一个维修点……” 讲到这里。 乔治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资本家们没兴趣做赔本生意。 汽车本身的质量问题，福特公司可以免费维修。 问题是。 油品质量问题，属于夏国自己的问题。 不属于福特汽车本身的质量问题。 “福特公司同意设立维修点，不过费用要有你们承担。” “明白了。” 方林点头道：“你说的费用，除了人员吃喝拉撒方面的费用，还有每次维修保养的费用吧？” 见乔治点头，方林继续说道：“并且是按照星条国的标准进行收费。” “全中。” 乔治打了声响指，说道：“福特公司不愿意做赔本生意，哪怕将价格下调三分之一，你们的上级也不愿意接受。” “反正就是口水仗，谁都不愿意吃亏。” 听到这里，方林忍不住笑了。 夏国现在的发展重心是挣钱，不是花钱。 更别说花的还是美元。 关于柴油质量的问题，一直到几年以后，才能得到根本解决。 目前，别说是福特卡车。 只要是进口车，几乎都有这样的问题。 包括名震一时的卡玛斯卡车，乃至于从东方国家进口的吉尔卡车，耶尔奇卡车，RABA卡车。 无一例外。 各类进口车出现的毛病，主要集中在柴油杂质过多引发的管路滤网堵塞。 平时看不出什么。 一旦车辆承载大量货物爬坡，燃油就会出现供给不足，造成发动机熄火。 解决办法不算复杂。 清理滤网杂质，排出管路中的空气。 同时还要清理变速箱。 前两项不算难，唯独清理变速箱需要点手艺。 徐良听了一会，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即，徐良站起身走到方林身边。 “方哥，乔治今天白天没来，应该是在给他们的大使，或者是福特公司的代表做工作。” “看他的样子，估计谈得差不多了。” 众人中，以徐良的英语听说能力最强。 乔治和方林的对话，徐良差不多全都听懂了。 方林有能力处理这类毛病。 假设答应乔治的建议，真的给福特公司充当临时维修点。 修车铺不但可以提前添加维修机动车的业务，说不定还能从地下，转为合法经营。 福特公司不愿免费维修。 有关部门也不可能按次付费，事情僵持在这里，最难受的一定是星条国大使。 毕竟，生意是他介绍的。 身份相当于夏国的掮客 买家和卖家发生矛盾，如果无法处理妥当，星条国大使恐怕将里外不是人。 方林不动声色道：“乔治，福特公司那边，愿意给多少钱？” “保养一辆车，一次10美元。” “如果发动机出现故障，若是因为油品问题，维修一次50美元。” “假设是其他原因引起的故障，价格可以上调到60到100美元。” 此话一出，徐良几人双眼放光。 10美元拿到黑市，起码能换50元夏国币。 抵得上一名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老乔，你觉得这个价格合理吗？” 方林反问道。 “唉。” 乔治苦笑道：“很不合理，不是你应该理解，企业家不是慈善家，这个价格放在星条国一定会被人起诉，但是在你们夏国，我认为还算可以。” 来到夏国已经快有一年的事情，乔治对于夏国的消费能力和老百姓生活情况，了解程度越来越多。 10美元放在夏国，不能说是巨款。 但也绝对不算低了。 “老乔，你当是你朋友，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夏国的工资收入的确不高，但不代表我们的手艺同样不值钱。” “除非，福特公司的工程师，愿意手把手教我们的人处理这样的问题，不然，整个燕京地界，除了福特公司的工程师，只有我们几个会处理这样的问题。” 方林语气直白地告诉乔治。 油品质量问题，确实不属于福特公司的责任。 如果事情一直僵持下去，小心某国乘虚而入。 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培训技术人员要花钱，设立厂家维修点，同样花费不菲。 但是不代表。 方林和徐良这些人，只值几十美元。 如果这类事情发生在星条国境内，哪怕只是例行保养，恐怕也要50美元以上。 至于修理发动机，变速箱。 价格起码要一两百美元。 星条国人均收入，去年突破一万美元。 挣得多。 消费同样也高。 特别是人工成本，简直贵得离谱。 方林淡淡道：“老乔，你们星条国企业将我们夏国当成未经开发的宝藏之地，小樱花企业，恐怕比你们想得更多。” “商业抹黑，恶意造谣这种事情，我想你应该是见过的。” 乔治哭笑不得道：“朋友，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上辈子是不是星条国人，怎么对我们国家的事情这么了解。” “OK，你说的一个方案，我去和福特公司办事处洽谈。” “看在我的面子上，价格别提得太高。” 说着，乔治冲方林眨了眨眼。 帮助大使先生解决目前的麻烦，对乔治的进步大有帮助。 看出乔治的用意，方林说道：“价格提高两倍。” “好，我明天就去帮你们谈。” 说完主要事情，乔治又一次和众人打成一片。 喝酒吹牛。 大骂国内高层和黑心企业家。 锱铢必较。 一毛钱就要算计。 方林面带笑容地陪着乔治喝酒。 但凡是人类，就不会干无利起早的事情。 乔治外表粗犷。 内里也有一颗进步的小心思。 西方普通阶层的职员，最最害怕的莫过于失业。 哪怕你在公司干了几十年。 一封解雇信，下一秒就会把你扫地出门。 抱紧大使的大腿。 才能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周一中午，方林接到乔治打到农机厂的电话。 福特公司驻夏办事处负责人同意方林的要求。 前提是。 亲自对方林一伙人进行考核。 考核过关，才能签署正式协议。 知道方林这帮人没有公章，协议可以只签名字。 按照星条国的法律，文件上的签字，同样可以作为法律依据。 第116章 三产挂靠 又是一个礼拜六。 方林请了一天假，提前等到修车里。 九点钟，乔治将福特公司驻夏负责人贝恩斯带到了车铺。 “方先生你好，我们开始吧。” 秉承着资本家一贯的时间就是金钱原则，贝恩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写着英文的考试卷。 先进行笔试。 如果笔试合格，福特公司会送来一辆故障车，由方林进行现场维修。 贝恩斯会根据方林的笔试和实践能力进行评分。 如果全部合格，价格可以往上提。 若是勉强合格。 抱歉，只能接受福特公司最开始给出的价格。 乔治递给方林一个无奈的眼神。 想从星条国企业家手里拿钱。 就是这么难。 方林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搬来桌子椅子，开始审阅几张卷子上面的内容。 随着方林低头答题。 贝恩斯从公文包里翻出册子和钢笔，也跟着写了起来。 “老乔，他这是在打分吗？” 徐良几人守在门口，看着贝恩斯和方林各忙各的，不由得有些好奇。 “贝恩斯先生在学习夏文呢。” 乔治走到门口，冲着贝恩斯的方向努了努嘴。 作为福特公司驻夏国负责人，贝恩斯需要尽快融入这个国家。 抢在小樱花车企前面。 完成福特公司入局夏国市场的一系列安排。 “贝恩斯先生，我这边好了。” “嗯！” 听到方林写完了几套卷子，贝恩斯放下夏文练习册，拿起桌上的一张卷子看了起来。 卷子上的内容不算多，难度却不小。 以一台出现故障的发动机为题。 考察维修人员对于国外发动机的了解程度。 配有十几道小题，全部与发动机故障有关。 几分钟后，贝恩斯又拿起另外三张卷子。 仔细看着上面的答案。 “OK，方先生，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 贝恩斯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 确定喜欢吹牛的西部人，这回倒是说了实话。 并没有夸大方林的维修能力。 下午一点，出现故障的卡车被送到修车铺。 花了两个小时，方林再一次给出了满文答卷。 依靠贝恩斯提供的工具和材料，方林完美地修好了这辆故障车。 “方先生，如果你能找到一家，愿意给你们出具担保的部门。” “或许我们的合作，可以更进入一些。” 贝恩斯依旧是高傲的西方精英姿态，心里则是乐开了花。 燕京的车辆问题能够依靠这群人帮忙解决。 外地的车辆故障麻烦，同样也有了解决方案。 随即，贝恩斯直截了当地告诉方林。 福特公司一共向夏国交付750辆卡车。 除了燕京有一部分。 另外的福特卡车，被夏国的上级机关，分配到了沪城和津门两座工业城市。 如果方林能够找到有公章的部门或者工厂，福特办事处可以将另外两座城市的售后维修生意，统统交给方林等人。 合作会维持到福特公司正式入夏，设立零售业务为止。 “贝恩斯先生，合作愉快。” 方林主动伸出手。 贝恩斯聪明，方林同样不笨。 1978年，福特公司设立了驻夏办事处。 准备用两到三年的时间，打开夏国的汽车市场。 随着几件意外事件的发生，福特公司一直到九十年代，才在夏国开展零售业务。 将方林一群人当成过渡工具，贝恩斯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以为再过一两年，福特公司就能全力入夏。 一脚踢开方林。 开设直营的汽车经营店和维修店。 可惜。 贝恩斯绝对想不到方林是个挂逼。 望着方林伸出来的手，贝恩斯笑道：“方先生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为你们担保的单位。” “三天。” 方林爽快地说道：“三天以后，还是在这里，我会请有关部门派人过来，帮我们盖下合作工作。” “很好，祝我们合作愉快。” 贝恩斯伸手和方林握了握，转身离开了修车铺。 乔治做了一个打电话手势，跟上贝恩斯的脚步。 二人走后，徐良说道：“方哥，你不会打算让你们厂，做这个担保吧？” “我这边自有安排。” 方林淡淡一笑。 如果农机厂的一把手刘保国，不失为一个首选方案。 这个时候，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便被体现了出来。 姜大虎所在的装备部。 才是方林的首选。 装备部属于总部机关下属四大部，牌子响，信誉高。 贝恩斯不可能没听过。 方林的事情，姜卫国家知道一些。 欠了方林不少人情，这个忙，姜大虎应该不会拒绝。 除此之外，方林还有数个备选。 机械八厂，吴红兵家的燕京无线电厂，乃至于陆思睿母亲的燕京博物院。 别笑。 这年头创汇才是主旋律。 别说博物馆下面开修理厂，即便是开饭馆。 只要能挣外汇，统统一路绿灯。 君不见军工企业转型卖洗衣机，电风扇，冰淇淋，塑钢门窗，摩托车，电视机。 听起来夸张。 但却都是实情。 专业名词，三产。 从今年开始，挂靠到国有单位的集体企业和个体户会越来越多。 形成一个庞大的半国有，半集体的三产群体。 之后几年，这些三产企业会陆续脱离出来单干。 成为夏国第一批股份制公司。 未来大名鼎鼎的各大夏国企业，半数以上有过这段经历。 “师傅，出事了！！！” 一辆自行车用近乎汽车的速度冲到修车铺门口。 谢云伟跌跌撞撞地从车上摔下来。 “别着急，慢慢说。” 方林一把拉起谢云伟，安排徐良倒一杯水。 “师傅，那个娘们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谢云伟顾不上喝水，将一个口信告诉给方林。 胡春丽让蒋美兰给方林带话。 要求方林明天上午十点。 一个人前往郊区的夏苏友谊俱乐部。 如果方林不去，胡春丽就让人花了陆思睿。 “师傅，您明天就算过去，也千万不能一个人去，胡春丽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仗着家里有背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谢云伟忧心忡忡道：“您当众打了胡春丽，这娘儿们让您一个人过去，肯定是要找人报复您。” “云伟，你说的胡春丽是谁？真的这么狂？” 徐良沉声问道。 谢云伟三言两句，大致讲了胡春丽大闹农机厂的事情。 用眼神示意几人，帮着自己一块劝说方林。 千万不能一个人孤身犯险。 当日的事情，谢云伟全都看在眼里。 连机械厂雷厂长都敢骂，可见胡春丽有多嚣张。 当众丢人现眼，还被方林扇了一耳光。 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 第117章 蛇蝎女人的鸿门宴 “方哥，云伟说得对，胡春丽是干部家庭子女，本身就有一股傲慢劲，你又当众拒绝和她处对象，无异于是将她得罪得死死的。” 徐良几人都没想到。 天底下会有这么嚣张跋扈，不知廉耻的女人。 明知道方林有对象，还要跑去纠缠不休。 如果不是做得太过分，众人认为方林绝对不会打她。 威胁方林不去，自己就要找人花了陆思睿。 换成别人，未必敢这么干。 胡春丽可就不一定了。 干部子弟犯法，本身就有人庇护。 况且又不是当地人。 就算陆思睿家里追究，胡春丽跑回津门，陆家未必能拿她怎么办。 “都别吵了。” 方林正色道：“云伟，你说是蒋美兰提胡春丽带的口信，她们两个怎么走到了一起？” “不知道。” 谢云伟摇头道：“听到这件事情，我心里立刻就慌了，来不及细问，到处去找您。” 方林点点头，做了一个抽烟的手势。 见状。 徐良掏出香烟火柴，帮着方林将烟点燃。 狠狠抽了一口烟，方林默不作声地来回踱步。 “师……” 谢云伟正要说话，徐良伸手将他拉到一旁。 “别出声，嫂子被人威胁，方哥比咱们谁都急，他肯定再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徐天低声劝诫谢云伟，方林才是拿主意的人。 众人吵吵嚷嚷。 只会让方林心里更烦。 一根烟抽烟。 方林眼眸中闪过一抹阴沉。 想到胡春丽三年后，就会被送上刑场。 方林不屑和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事情过了一个多月，胡春丽一直没有动静。 以为这个女人已经回到津门，不敢再来招惹自己。 没承想。 自己的宽容，竟然被胡春丽当成软弱可欺。 很好！ “谢云伟，你现在马上回去找蒋美兰，告诉我，明天上午我准时过去。” “另外，我不可能一个人过去。” “为了防止他耍花招，我会将带去的人留在门口。” “如果胡春丽不同意，大不了鱼死网破。” 方林沉声道。 谢云伟频频点头，迈步朝外面走。 想了想，方林说道：“良子，你们几个明天给我去夏苏友谊俱乐部。” “明白！” 徐良看了看地上的修车工具，说道：“方哥，带家伙吗？” “不用，到时候有人带。” 约定好明天的见面时间。 方林骑着一辆店里的组装自行车出门。 目送方林离开，徐良将虎子三人打发去弄吃的。 走到修车铺后面的房间。 拉开抽屉。 掏出一把带鞘的匕首。 拔出匕首，徐良紧锁眉头道：“胡春丽，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咱们白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上午十点。 一辆平头卡车出现在夏苏友谊俱乐部。 车里下来的除了方林，还有徐良，虎子，老三，儿子。 除此之外，吴红兵和谢云伟也从车里下面。 “方林，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夏苏友谊俱乐部门口，分别站着两个方林的熟人。 孙良友，姚东方。 “是你们两个杂碎！” 吴红兵怒斥道。 “红兵哥，别发这么大的火嘛，今天又不是打仗，瞧瞧你们，来了这么多人。” 姚东方皮笑肉不笑道：“春丽请方林过来，是为了谈一谈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你们这些人跟过来，唉，难不成以为春丽会吃了方林？” “姚东方，孙良友，你们两个好样的。” “这件事情完了以后，咱们单独聊一聊。” 吴红兵冷声道。 “没问题，就怕到时候，红兵哥你不愿意将我们。” 姚东方一脸嚣张。 再无之前畏惧吴红兵如虎的恐惧感。 不但姚东方拽得不像样子，孙良友同样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方林，进去吧，胡春丽就在里面等你呢。” “带路。” 方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草绿色军挎，迈步向前走。 叮嘱众人没有自己的喊声。 谁都不许进去。 来到俱乐部大厅，方林停下脚步。 看了看楼梯的位置，方林说道：“我要上个厕所，转过去。” “你以为我愿意看啊。” 孙良友瞪了方林一眼。 转头看向别处。 今日将方林弄进来，方林等于是孙猴子进了如来佛的五指山，想走都没机会走。 听到后面的流水声，孙良友语气挖苦道：“方林，你还挺聪明的。” “何出此言？” 方林低头整理裤子。 “现在排干净，一会儿就不会尿裤子了。” “看样子，你们是什么鸿门宴，准备给我演一出暗藏刀斧手，摔杯为号的戏码了？” 方林冷笑道。 “对付你这样的人，根本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孙良友笃定方林今天难以脱身。 等着看方林低头服软，跪下求放过的丑态。 不多时，孙良友将方林带到楼上的一间房。 有舞会的时候，这间房被小年轻们当成休息室。 相比于其他布满蛛网，灰尘的房间。 这间屋不但干净，还放着桌椅板凳等东西。 胡春丽穿着一条进口连衣裙，脸上戴着墨镜。 跷腿坐在椅子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椅子后面站着似笑非笑的蒋美兰。 “方林，你还真是重情重义的男人，听说我要毁了陆思睿，准时准点过来见我。” 胡春丽摘下墨镜，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八蛋！你特么敢打我，要是在津门，我保证你下辈子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方林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轻蔑道：“可惜，你没这个能耐。” “我话就说，有屁就放，想要动手我奉陪。” “看完这个，你恐怕就没这么硬气了。” 说罢，胡春丽挥了挥手指。 身后的蒋美兰仿佛狗腿子一样，掏出一只档案袋递给方林。 接过档案袋，方林掏出里面的几张纸，赫然是职工医院的身体检查单。 检查单显示，胡春丽怀孕五周。 此时。 方林隐约明白，蒋美兰为什么会和胡春丽搅在一起。 无非是趋炎附势。 知道胡春丽身份不凡，主动往上贴。 利用护士的身份，获取孕妇的好感。 “看完了，你想表达什么？” 方林说道。 “你就不好奇，这孩子是谁的？” “反正不是我的。” “孩子的确不是你的，可只要我对外大喊你欺负了我，导致我未婚先孕，方林，你觉得自己会不会吃枪子？” 胡春丽狞笑道。 蒋美兰冷不丁说道：“方林，不怪春丽心肠狠，要怪只能怪你太绝情，如果当日你答应春丽和她处对象，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第118章 哪是给胡春丽当狗，分明就是当黑奴！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负气而走的胡春丽打算先在燕京痛快地玩一段时间，再回津门找哥们姐们出谋划策，想想怎么能够整死方林。 没想到临走当天，胡春丽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 连续两次怀孕。 胡春丽也算是经验丰富。 怀疑可能是孕期反应提前来了，让罗文刚找个医院给她检查一下。 出发前往燕京的前一天，胡春丽和几个年轻人荒唐了一晚。 如果怀孕，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罗文刚人都快疯了。 刚帮忙打掉第二个，胡春丽马上又搞出第三个。 没办法，不想管也要管。 先送职工医院检查。 如果真的怀了，再找有条件的医院打胎。 结果显示，胡春丽确实有了。 不多不少，正好五周。 帮忙做检查的护士，恰好是蒋美兰。 趋炎附势，蒋美兰无师自通。 得知胡春丽想要整死方林，又想到方林教训自己的事情，蒋美兰计上心头。 主动献策。 利用腹中的孩子拿捏方林。 孩子是不是方林的，一点都不重要。 全看胡春丽怎么说。 咬死方林酒后欺辱胡春丽，方林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作为医护人员，蒋美兰对这方面的事情门清。 听说国外有技术能鉴定孩子是不是亲生。 至于国内，反正蒋美兰没听说过。 鉴定不出来。 还不是胡春丽怎么说怎么是。 先不说距离孩子降生还有九个月。 这段时间，方林必然要进去。 就算挺到孩子降生，方林拿什么证明孩子不是他的？ 送到国外鉴定？ 别开玩笑了！ 别说方林只是个平头百姓，就算干部家庭子女，也没这个能耐。 急于报复方林的胡春丽如获至宝。 出于安全起见，找人帮忙调查国内能不能进行亲生孩子的鉴定。 结果是不能。 “方林，你是个聪明人，我可以豁得出去，大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你呢？” “陆思睿绝对会离你而去，你的那些人脉恐怕也不会袒护一个流氓犯。” 蒋美兰提供的办法对方林而言，就是一个死局。 胡春丽敢不要脸，就能将方林置于死地。 敢和数个男人大被同眠，脸皮对胡春丽来说，甚至不如一瓶进口香水值钱。 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方林，胡春丽内心无比的得意。 缠绕全身的阴霾也跟着一块消失。 “方林，如果想活命，就收起你的臭脾气，乖乖给我当男人！” 胡春丽转而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向方林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胡春丽不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方林前脚走出这个门。 胡春丽后脚就去局子举报方林耍流氓。 爱情，工作，前途，都将会离方林而去。 哪怕方林没有被枪毙，也要十几二十年才能走出监狱。 那个时候。 方林顶着流氓犯，劳改犯的帽子，将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方林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淡然道：“这么说来，我是别无选择了？” “当然有选择了，而且不止一项。” 胡春丽阴笑道：“第一，远走高飞，找个地方躲起来，第二，把我杀了，第三，给我当男人，当我的狗！” “第四，做好牢底坐穿，甚至是吃枪子的准备。” “这么多选择，怎么能叫别无选择呢。” 话音落下，孙良友和蒋美兰哄堂大笑。 “方林，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有种你就走出这个门！” 孙良友狐假虎威地叫嚣道：“害怕我们揍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想不到吧，我们既不打你，也不骂你，主动让你做选择。” “确实想不到，一个女人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 方林将烟头踩灭，轻描淡写道。 “方林，你现在的态度，让我很不高兴！” 胡春丽怒冲冲地站起来。 事到临头还特么装淡定！ 方林越不怕，胡春丽越愤怒。 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胡春丽冷声道：“你现在最好马上跪下道歉，肚子里的孩子，是能要你命的绳子。” 方林说道：“跪是不可能跪的，说吧，怎么样才能罢手？” “你是不是聋了！春丽已经说过了，让你给她当狗。” 孙良友呵斥道。 “除了这些呢？” 方林看向胡春丽。 “方林啊方林，我可是真佩服你，小辫子被我抓在手里，还在这里摆处变不惊的架子。” “行，你既然要摆谱，我就让你摆到底。” 紧接着。 胡春丽提出了一连串的条件。 第一，方林和他回津门。 主动申请调到津门工作。 第二，准备5000块见面礼。 当着胡家亲人和朋友的面，将钱交给胡春丽的父母。 普通职工月工资只有五六十元的年代，5000元等于普通人不吃不喝，十年的总收入。 胡春丽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方林。 方林砸锅卖铁，也要把胡春丽被打落的面子捡回来。 第三。 方林必须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未来二人再有孩子，也要跟着姓胡。 第四，将陆思睿约出来，方林亲手打她两耳光。 以此消胡春丽的心头之怒。 第五，陪着胡春丽去燕京农机厂。 当成厂领导，厂里职工的面子，跪下向胡春丽道歉。 必须声泪俱下，态度诚恳。 第六。 结婚以后。 胡春丽干什么，和什么人来往，方林不得多问一句。 代替胡春丽照顾父母。 第七，将方林认为的人脉关系，全部介绍给胡春丽。 还要在这些人面前，不停地恭维，赞美胡春丽。 总之。 竭尽所能地协助胡春丽，与燕京大院子弟建立起关系。 第八。 没有胡春丽的允许，永远不许离开津门。 耳听胡春丽张口讲出的一连串要求。 纵然恨透方林的蒋美兰和孙良友，也不由得愕然。 这尼玛。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给胡春丽的父母当家庭服务员。 就算是像条狗，每天还要出门遛弯…… 孙良友暗自庆幸。 幸亏胡春丽没看上自己。 真要被这个女人缠上，这辈子算是完了。 这哪是给胡春丽当狗，分明就是黑奴。 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奴隶。 顷刻间，孙良友和蒋美兰不约而同想起了一幅画面。 上学时。 课本描述西方奴隶主欺压劳苦大众，以各种残忍血腥的手段，剥削奴隶们的剩余价值。 方林心头暗暗冷笑。 最后一丝心理障碍，随之消失。 第119章 录音磁带 “暂时就这些，方林，别怨我不给你活路，是你自己把路走错了，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一想到方林甩自己的那记耳光，胡春丽眼中满是怨毒。 这些年来，与胡春丽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不下一百人。 哪一个不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唯独方林，简直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又臭又硬。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自己能够看上方林，是这个混蛋八辈子的修来的福气。 方林做了什么？ 不干不领情，甚至还敢殴打胡春丽。 有胆子落胡春丽的面子。 就别怪胡春丽往死里收拾他！ 方林淡淡道：“胡春丽，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不要继续滑向犯罪的深渊。” “未婚怀孕，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你反而利用这件事情威胁我，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往小了说是打击报复，往大了讲，你这是敲诈威胁，是要坐牢的。” “呸！方林，你特么脑子进水了吧？我就是在威胁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去有关部门告我，你有证据吗？” “谁能证明，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胡春丽一脸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蒋美兰和孙良友面带讥讽。 方林真是气迷了心。 竟然和胡春丽这种疯婆娘谈法律。 男女之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胡春丽一口咬定孩子是方林的，方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真要找人给陆思睿毁容？” “废话！她敢和抢男人，老娘就要让她变成人憎鬼厌的丑八怪。” 胡春丽不假思索叫嚣道：“别以为陆思睿是干部子女，老娘就怕她，老娘我也不是好惹的！” “捏造事实，诬陷威胁他人，还要对另外一个人进行人身伤害，胡春丽，可真有你的。” 方林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从身上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只见方林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介绍一下，国产葵花牌盒式录音机，内装1号电池，具有收音，录音，播放磁带的功能。” 随即，方林又在三人的注视下，按下另外一个按钮。 顷刻间。 砖头大小的录音机里，传出了胡春丽威胁方林的声音。 孙良友和蒋美兰脸色苍白。 做梦也没想到方林竟然带了录音机过来，并且这台机器具有录音能力。 “方林，你跟我玩阴的！” 胡春丽脸上布满狰狞表情，咬牙切齿咒骂方林无耻。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 方林竟然能搞到这种东西。 更没想到，方林会用这种办法反击。 “彼此彼此。” 方林似笑非笑道：“和你们这群牛鬼蛇神打交道，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葵花牌盒式录音机，又被称为盒式磁带录音机。 第一代国产小型录音机，诞生于数年之前。 录音效果清晰，体积小便于携带，只需两节1号电池便能正常启动。 对于当前的夏国老百姓来说，录音机绝对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很少有人知道。 录音机能够记录人的声音。 纵然是胡春丽，孙良友这样的干部子弟，也想不到方林会给他们秘密录音。 毕竟。 通过录音收集证据，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属于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方林，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 孙良友像是换了一个人，态度谦卑地向方林道歉。 胡春丽搞出这么多事情，都是因为喜欢方林。 一时糊涂才会说出难听的话，方林大人大量，千万别和胡春丽一般计较。 猜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蒋美兰跟着说道：“方林，不不不，方哥，春丽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故意逗你玩呢，真的没打算威胁你，更没打算毁谁的容。” “求求你，先把录音机给我们，有什么话，咱们慢慢商量行不行？” 说着，蒋美兰不停地给胡春丽使眼色。 这一回，三人算是栽了。 做梦都想不到，方林竟然会录音。 刚刚。 胡春丽不管不顾，说了各种恶毒难听的话。 其中有不少涉嫌违法乱纪。 一旦方林将磁带交给有关部门，几个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胡春丽浑身颤抖。 以为通过孩子栽赃陷害，就等将方林拿捏到手里。 没承想，反被方林将了一军。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方林冷漠道：“你们三人沆瀣一气，对了，还有外面的姚东方，四个人一块设局准备坑我，如果我手里没有这样东西，未来的下场将会无比悲惨。” “胡春丽威胁我的时候，你们两个怎么不站出来，说她在开玩笑？替我说几句好话？现在把柄落到我手里，才知道后悔害怕，有意义吗？” “方哥，这件事……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是被他们胁迫了！” 三人中，蒋美兰的胆子最小，声泪俱下地求方林放过他。 有本事出谋划策当狗头军师，却没胆子承受因此带来的后果。 短短几秒钟，蒋美兰已经哭成了泪人。 跪在地上向方林磕头认错。 哀求方林饶她一马，这件事情和她真的没有关系。 孙良友磕磕绊绊道：“方……方林，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情和我也没有关系，都是他们三个搞出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对付就对付……” “哎哟！” 正在求饶的孙良友，背后顿感剧痛。 气急攻心的胡春丽一脚将孙良友踢倒在地，阴沉沉地嘶吼道：“你们两个怂包，方林还没把你们怎么样，你们两个就特么吓得尿了裤子。” “姓方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老娘吗？你特么做梦！” “老娘知道你是个狠人，会没有什么防备吗？” 话音落下，胡春丽迅速冲向门口，拉开房门从外面大叫道：“姚东方，拿家伙上来，姓方的不老实！” 喊完，胡春丽一脸嚣张跋扈姿态，抬手对着方林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方林，想不到吧，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 见状，趴在地上的孙良友愕然道：“姚哥带了枪？！” “哼！” 胡春丽狞笑道：“对付这种不听话的疯狗，不带点家伙怎么能行。” 孙良友一溜烟爬了起来。 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 一旁的蒋美兰也打起精神。 不愧是疯子，竟然连枪都能搞到。 第120章 做点好事，让你们一家团聚 “春丽，我……” “啪啪啪！” 孙良友正要说话，胡春丽双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对方十几个响亮的耳光。 除了孙良友，蒋美兰也挨了几耳光。 “你们两个王八蛋，为了获得方林的原谅，竟然毫不犹豫地背叛我，你们等着，收拾了方林，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胡春丽恶狠狠地威胁二人。 方林马上就要倒大霉，他们两个也要跟着倒霉。 “方林，要是不想身上多几个窟窿眼，就乖乖地把东西给我。” 胡春丽目光阴恻地望着方林。 幸亏自己多留了一手。 知道姚东方藏着一把枪，安排他将枪带回来。 防的就是方林突然犯难。 毕竟，人被逼到绝路上，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虽然吃定了方林，可是该留的一手还是要留。 万一方林不顾一切地他们同归于尽。 自诩精美玉器的胡春丽，可不会乖乖束手待毙。 方林讥讽道：“胡春丽，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吗？” “别特么废话！别以为拖延时间，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就能来救你。” “姚东方的枪里装着子弹，我看他们谁敢乱动。” 为了增加威胁性，胡春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 方林冷笑道：“你就不好奇，姚东方怎么还不出现？” “嗯！” 此话一出，胡春丽心中生出疑窦。 “不用想了，他已经被控制住了。” 方林冲着门口大喊道：“都进来吧。” 不多时，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同时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们……你们！！！” 眨眼间，五花大绑嘴里塞在破袜子的姚东方，被众人重重地推进屋里。 胡春丽见状魂飞天外。 吴洪兵手里拿着两把枪，全部为54式黑五星。 方林伸出手，吴洪兵会意地将属于姚东方的枪递了过去。 当即，方林熟练地拿下弹匣，将里面的子弹一颗颗地丢在地上。 “滴滴答答……” 子弹落地声揉入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胡春丽的心脏。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绝望。” “绝望就是让你所倚仗的各项优势，在你眼前一件件的小事。” 将最后一颗子弹退出枪膛，方林动作娴熟地拆卸54式。 一分钟后。 一把完整的54式手枪，被方林拆成了零件。 丢掉手里的枪机弹簧，方林走到胡春丽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胡春丽，接下来我会再给你上一课，让你明白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此时此刻，胡春丽的情绪接近崩溃。 方林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心思怎么这么多！ 不但懂得用录音机偷偷录下自己说过的话，甚至和胡春丽想到一块。 竟然不约而同地带了枪过来。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徐良一伙人。 以为方林昨晚说的分家伙，指的是铁棍木棒之类的武器。 担心这些东西不足以震慑胡春丽。 徐良悄悄带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防身。 如果真的是鸿门宴，楼里埋伏着十几二十号人。 徐良就算拼了命。 也要保护方林周全。 没想到，方林竟会安排吴红兵带枪。 更没想到。 胡春丽这个疯婆娘，做了相同的安排。 “有种你们就杀了我！不敢杀我，就放我离开。” 胡春丽心里肝胆俱裂，嘴上依旧不肯示弱。 不相信方林有杀人的胆子。 不管怎么样，先逃回津门再说。 津门是胡家的地盘，亲爹不会眼睁睁看着胡春丽被抓的。 方林懒得理会胡春丽的叫嚣，重新将录音机里的磁带倒回开始。 紧接，方林播放了胡春丽威胁自己的内容。 “胡春丽，我看你是活够了！！！” 听了一半，众人全都炸了。 吴红兵抬脚便要打。 千钧一发之际，方林拉住吴红兵，沉声道：“胡春丽该打，更该死，但是你这一脚下去，你也要跟着受牵连。” “都别忘了，胡春丽肚子里有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胡春丽计上心头，故意挺起肚子，大叫道：“来呀，你们有种往这里打，老娘不是好人，你们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也要跟着掉一层皮！！！” 众人见状恨得牙根痒痒。 方林忽然笑了，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不会动他分毫，至于你，我同样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算你聪明。” 胡春丽硬着头皮，迈步就要走。 方林挡在胡春丽面前，玩味道：“走之前，你就不打算再见见孩子的父亲？” “你想干什么？” 胡春丽愣了一下。 和前两个孩子一样，第三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依旧是个谜。 方林无缘无故，突然说起孩子的父亲。 胡春丽生了不安的感觉。 “不干什么，做点好事，让你们一家团聚。” 讲完。 方林转过身，看向义愤填膺的己方众人。 “良子，红兵，虎子，你们大家都是我的好朋友。” “作为朋友，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严重冲击你们的三观和固有认知。” “我会用我的方式，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当一回徐鹏飞。” 闻言，几人脸色齐刷刷地发生了变化。 徐鹏飞何许人也，满大街打听去，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如果不知道。 这个人的身份，绝对大有问题。 先抓后问，保证不会出错。 看着众人变颜变色的表情，方林淡淡地说道：“如果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日后，我们还是朋友。” “若是愿意留下，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我的苦衷。” “对付敌人，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毒蛇，你不赶尽杀绝，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若是方林只是老哥一个，或许不会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而现在。 方林有了陆思睿，有了值得他关心的一群人。 有牵挂，等于有了软肋。 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对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构成一定的影响。 心理素质不好的人。 甚至可能因此产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算我一个！” 徐良朝前迈了一步。 虎子，老三，二子，谢云伟几人，稍作迟疑地站在了徐良身边。 “你们两个回去吧。” 吴红兵挥了挥手，将跟他来的两名小兄弟打发离去。 随即，吴红兵走到方林身边。 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 选择留下来的几个人，会和方林一块面对。 第121章 给你机会，你可不要不中用啊 “啊啊啊！！！”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姚东方和孙良友凄厉的惨叫声。 蒋美兰和胡春丽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墙角。 目睹着震碎三观的恐怖一幕。 自称将要化身为徐鹏飞的方林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遭遇非人折磨的姚东方和孙良友。 孙良友的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被一根系在天花板上的绳子吊着。 双脚脚尖微微贴地， 至于姚东方，则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胸口垫着几本书。 方林挥挥手指，徐良握紧手里的石头，用力砸向书本中间位置。 “嗷！” 姚东方额头青筋暴露，口中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几下过后。 姚东方浑身被汗水打湿，双眼泛白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吴红兵咽了咽唾沫，小声道：“方哥，要不停一下吧，万一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放心，他还死不了。” 方林双手交叉，似笑非笑道：“姚东方，我再问你一遍，胡春丽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 “我……我不真的不知道。” 姚东方死的心都有了。 整整半个小时，方林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每当姚东方回答不知道，等待他的必然是痛苦折磨。 方林淡笑道：“红兵，良子，你们知道港岛那边的雷子，是怎么对付不听话的小家伙吗？” 闻言，徐良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怎么对付？” “不打也不骂，用剪刀剪下一小撮头发，然后将头发剪成无数的小碎末，放进咖啡，茶水里面，灌给这些不听话的捣蛋鬼喝。” “嘶！” 几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将头发剪成碎末放进水里，再给犯人灌下去。 这尼玛，太狠了！！！ 头发碎末进入五脏六腑，下场可想而知。 “对了，还有一招，叫做休克疗法。” “简单来讲就是将摇把电话的电线，接到这些捣蛋鬼身上，然后开始摇动电话。” “那个感觉，啧啧啧。” 方林低头点燃一根烟。 就在这时，两股滂臭的味道席卷而来。 堆在墙角的二女，吓得尿了裤子。 方林回头看了一眼二人，继续说道：“在教训小混蛋不留伤上面，港岛的雷子们可谓是推陈出新，方法多种多样。” “今天，我就让你们开开研究。” “一切给你们演示演示。” “方林，不不不，方爷爷，方祖宗！！！您说谁是胡春丽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就是谁，我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姚东方听后差点疯了。 徐良殴打自己的方式，就是方林传授的。 说是垫上几本书，打人的时候不留伤。 绑孙良友的方式，也是方林教的。 如果方林亲自动手，姚东方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方林起身走到姚东方面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姚东方，你怎么说就不对了，你是胡春丽的姘头，胡春丽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 “她肚子的孩子父亲，怎么能有我们来说呢。” 顿了顿，方林玩味道：“如果你因为害怕忘记了某些内容，我可以帮着你分析分析，也许你就想起来了。” 姚东方点头如啄米。 “根据蒋美兰交代，胡春丽已经怀孕五周，算算时间，应该是来燕京以后怀的孕。” “未婚先育属于严重违反社会道德的丑闻，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安排胡春丽前往职工医院做检查呢？” 闻言，姚东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姓方的简直不是人！ 对付他们几人不算完，竟然还要拉罗文刚下水。 “方林，你不得好死！！！” 姚东方听出方林的言外之意，吓得半死的胡春丽同样听明白了。 一旦将罗文刚搅进来，指不定这个王八蛋为了自保会说出什么。 如果讲了胡春丽多次怀孕的事情。 胡春丽板上钉钉要蹲大牢！ 气急败坏之下。 胡春丽冲着方林破口大骂，大骂方林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 方林冷声道：“看来，你也想尝尝苏秦背剑的滋味了！” 胡春丽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姚东方，给你机会，你可不要不中用啊。” 方林拍了拍姚东方的脸。 “是罗……” “嗯！” 方林眉头一皱，说道：“是谁？” 姚东方正要讲出罗文刚名字，看到方林面色不快，立刻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是……是……” 姚东方又恨又怕，方林到底搞什么鬼。 方林说道：“你刚才说董什么？” “董宁！！！” 姚东方心领神会。 方林想要带进来的不是罗文刚，而是保卫科科长董宁。 董宁是罗文刚的心腹，将董宁弄掉，等于断了罗文刚的一只胳膊。 如果直接将罗文刚带进这件事情。 事情太大了，恐怕不好收拾。 想到这里。 姚东方一口咬定，孩子的父亲就是董宁。 方林看向半死不活的孙良友，说道：“是吗？” “是是！” 孙良友连声附和。 大难临头各自飞，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那就开始写。” 方林也不废话，命二人将经过写下来。 内容要一致，不能有任何疏漏之处。 紧接着，方林示意众人将蒋美兰，姚东方，孙良友带到另外一个房间。 自己要单独和胡春丽谈一谈。 “胡春丽，我不怕告诉你，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将牢底坐穿，比如将磁带交给有关部门，安排姚东方，蒋美兰，孙良友充当人证，证明磁带内容的真实性。” “又或者将枪放在你手里，对着我开一枪。” 方林点了点肩胛骨的位置，说道：“意图夺取对你不利的证据，持枪试图杀死，这项罪名足够你在里面吃十几年窝窝头。” 胡春丽面容苍白。 方林随便说的几种手段，都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要得到从轻发落，就必须按照我的话去做。” 就在刚刚，方林想明白了一件事。 现在将胡春丽送进去。 岂不等于救她一命。 别忘了，三年后还有一场死刑等着胡春丽。 安排胡春丽在里面蹲上几年。 远没有送她一颗子弹痛快。 况且。 胡春丽怀着孩子，也未必能蹲太久。 最好的结果是利用这个机会，实现一箭三雕的目的。 斩断罗文刚的一条胳膊，搞掉董宁。 握着磁带，威慑胡春丽不敢再来燕京。 第三。 将孙良友这些牛鬼蛇神一并清理掉。 拿着这些人的把柄，利用这群小人给自己收集罗文刚的黑料。 第122章 针对罗文刚的反击战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 临近下班，董宁接到了胡春丽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 胡春丽颐指气使地命令董宁，去一个地方给她取东西。 面对这位惹不起的姑奶奶，董宁也只能是打落门牙混血吞。 毕竟，胡春丽是父亲是罗文刚的老领导。 罗文刚又是董宁的大靠山。 得罪胡春丽，说不得自己就要被穿小鞋。 骑着自行车，董宁来到了一栋独门独户的郊区小院。 “有人吗？” 推开院子门，董宁冲里面喊了几声。 自报身份，说是替胡春丽来取东西。 喊了几声不见人答应，董宁索性推门进去。 “哎哟！” 刚刚进入小院，董宁脑壳剧痛，眼前视线逐渐模糊。 “哗啦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董宁被一盆凉水泼醒。 眼前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前方一张桌子，坐着两名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 墙上贴着八个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董宁！老实点！” 其中一人用力拍打桌子，董宁吓得浑身一哆嗦。 郊区治安办外面，方林平静道：“红兵，我不希望看到董宁全须全尾地走出看守所。” “方哥，你放心，董宁这回是黄泥落在裤裆上，彻底没戏了。” “我会安排人，帮助董宁在里面认清自己的错误。” 吴红兵不难听出方林的言外之意。 尽快让董宁认罪，避免夜长梦多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吴红兵和徐宁一人一下，敲晕了一无所知的董宁。 紧接着扒了董宁的衣服，将他和胡春丽丢在一张床上。 后脚。 孙良友和姚东方去治安办报案。 拿着写好的诉状，状告董宁欺辱女性。 贪图胡春丽的美貌和家世，使用暴力手段威胁胡春丽不许报官。 又利用权力之便，命令蒋美兰给胡春丽检查身体，确定有无怀孕。 身为胡春丽的好朋友，姚东方和孙良友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眼见胡春丽已经怀孕。 董宁依旧不肯放过他，二人绝对联名状告董宁。 此事属于大案要案，治安办自然不敢怠慢。 “良子，回去吧。” 说着，方林坐上了徐良的自行车后座。 “方哥，我们就这么放过那几个混蛋？我担心……担心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又会死灰复燃，继续找你的麻烦。” 徐良斟酌再三，讲出了心中的担忧。 方林说道：“有些事情，总是要做出一些取舍，如果可能，我希望胡春丽几个人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过目前暂时办不到。” “不管怎么说，胡春丽的父亲是津门前几把手，如果我们不管不顾，一脚将胡春丽送进燕京的言语，且不说胡春丽的父亲有没有能力搭救女儿。” “以后，我们厂和咱们生意，都别想再踏足津门半步。” “后天，我们就要和福特汽车签约。” “津门，燕京，沪城三个地方，日后，我们必然要常来常往。” 徐良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梁子已经接下来，他们真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自然是不会。” 方林对此早有准备。 磁带和几人的另一份供词，等于他们的半条命。 有这些东西在手，长了不好说。 让他们消停一两年，还是没问题的。 两年后，方林将会迅速膨胀。 有了足够的力量，新仇旧账一块算。 至于说为什么不将火烧到罗文刚身上。 很简单，证据不够。 以目前的底牌，方林仅能弄掉董宁这样的马前卒，顺便威慑姚东方几个小年轻。 换成罗文刚这样的老狐狸。 难度会成倍增加。 以流氓罪攻击罗文刚。 方林首先要面对部里领导这一关。 部属企业，国有大厂的第一副厂长，未来一把手的有力人选。 怎么会干出这种无脑的事情？ 更别说，胡春丽是罗文刚老领导的女儿。 不合理啊。 加上罗文刚这些年积攒的人脉，方林这次搞不死罗文刚。 罗文刚一定要弄死方林。 字面意义上的死。 先砍断罗文刚的狗腿子。 再给罗文刚泼点脏水，落一个管理不严的处分。 孙良友，姚东方这类人，别看他们不擅长干好事。 论起扇阴风点鬼火，查别人的黑料，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以毒攻毒，用下三滥对付下三滥。 效果可能会比方林亲自出手调查更有价值。 上午十点。 三个戴着大檐帽的干警，乘坐吉普车进入农机厂。 半小时后，全厂哗然！ 保卫科长董宁因为欺辱妇女，已经被移交看守所。 被他欺负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前不久过来闹事的胡春丽。 更让人无语的还在后面。 胡春丽被欺负得怀孕五周…… “这是陷害！这里面有阴谋！！！” 送走过来送通知的干警，罗文刚立刻召开厂务会。 喧宾夺主地抢在厂长周云海之前发言。 一副他才是一把手的架势。 “同志们，董宁同志平时的工作表现，为人品行，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他欺辱妇女，我第一个不相信。” “过一会儿，我会以农机厂的名义，要求有关部门先把人放了，由我们农机厂进行内部调查。” 参会众人大吃一惊。 罗文刚是要用农机厂的声誉为董宁担保，对抗执法部门的调查。 如果董宁真是被冤枉的，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万一一切属实，农机厂受到的牵连会更大。 用国有大厂的声誉替一名犯罪嫌疑人作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同意。” 刘保国开口说道：“罗副厂长，保卫科是你分管的部门，你是董宁的直属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我们要相信有关部门的调查，一旦越俎代庖，或者干涉调查，咱们厂的将会成为全系统的笑柄。” 相对于针锋相对的刘保国和罗文刚，正牌厂长周云海一声不吭。 秉承着不做不错，安稳退休的原则。 偌大的燕京农机厂，周云海逐渐沦为了透明角色。 既不贪功，也不承担责任。 爱谁谁，反正老子只等着安全退休。 最终，会议不欢而散。 搞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的罗文刚，敏锐嗅出其中的不寻常。 等他去宾馆找胡春丽，胡春丽已经返回了津门。 得知胡春丽退房离开的消息，罗文刚心中恍然。 方林！ 绝对是方林搞的鬼。 第123章 截然不同的争分夺秒，开除与保释 “老董，你别紧张，这间屋子只有你和我，看守人员二十分钟后才会进来。” 看守所接见室，罗文刚见到了身陷囹圄的老部下。 罗文刚除了懂得逢迎拍马，本身还有着极强的行动力。 上午知道消息，立刻召开厂务会。 会议讨论无果，马不停蹄地赶往友谊宾馆，得知胡春丽已经走了。 罗文刚一刻都没有闲着，发动各种关系得到和董宁单独见面的机会。 想要营救董宁，必须先搞清楚方林是用什么办法诬陷董宁。 “时间紧迫，我说，你答。” “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一遍，不要添油加醋，也别避重就轻。” “厂长，我冤啊！！！” 熬了几个小时的鹰，董宁的精神即将崩溃。 哭啼啼地抱着罗文刚的大腿。 接到胡春丽的电话，董宁马上骑自行车按照地址帮她取东西。 走进院子，董宁就被打晕了。 再次醒来，人出现在治安办审讯室。 指控董宁欺负妇女的证人除了孙良友，姚东方，胡春丽也做出了不利于董宁的指控。 肚里的孩子是物证，三个人的证词是人证。 “我相信你没有欺负胡春丽，而破局的关键也在胡春丽身上，她肯定是受了方林威胁，才会配合方林对付你。” 罗文刚理清事情大致脉络。 董宁确实有贪财好色的小毛病，但绝对不会愚蠢地去欺负胡春丽。 “胡春丽到底有什么把柄被方林抓住，能和方林穿一条裤子？” 董宁茫然道。 “唉。” 罗文刚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罗文刚比董宁更想知道。 什么样的把柄，能逼迫胡春丽对着自己人栽赃抹黑？ 见罗文刚只顾叹气，董宁哭丧着脸哀求道：“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厂长，您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吧。” “听着，无论你之前承担了什么，写过什么，我走以后，将这些内容通通推翻，咬紧牙关，如果扛不住，就算天上的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要将董宁救出来，罗文刚需要时间。 说一千道一万，董宁这边绝对不能怂。 董宁送了，罗文刚会非常被动。 离开看守所，罗文刚点燃一根烟，强迫自己尽快冷静。 全厂都知道董宁是罗文刚的头号走狗。 见死不救，不但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天知道董宁这个草包会不会为了将功补过，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往外冒。 一旦拔出萝卜带出泥，罗文刚也不会好受。 调到农机厂的这些年，罗文刚没少安排董宁帮他做见不得光的事。 一根烟抽完，罗文刚打定主意。 马上前往津门胡家！ 火车站，月台。 亲眼看到火车启动，徐良离开车站找了一部电话。 “方哥，罗文刚已经上车了。” 农机厂，卡车班值班室。 方林放下电话，重新拨了个号码。 果然。 董宁对罗文刚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 自己的方案没有错。 搞掉董宁，确实能让罗文刚元气大伤。 “周厂长，老书记长期在医院养病，您才是厂里的一把手！罗文刚在没和您沟通的情况下，擅自召开厂务会，坚持己见地为董宁做担保。” “身为第一副厂长，只考虑他和董宁的上下级关系，罔顾这么做会给我们厂带来的影响。” 厂长办公室，刘保国希望周云海能够强硬一回。 不但不能答应给董宁担保，还要马上宣布开除董宁。 通报全厂，抄送文件交给上级部门。 无论资历还是职务，周云海都在罗文刚之上。 面对罗文刚的出格举动，周云海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老刘，你消消气，大家都是同志，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情伤了和气。” 周云海打着哈哈。 “你有你的考虑，罗副厂长有他的想法，任何事情商量着来，吵吵嚷嚷会让别人看了笑话。” 无论刘保国怎么说，周云海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的车轱辘话。 既不表态开除董宁，也不说任何支持罗文刚的话。 “厂长，刘副厂长，出事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厂办秘书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 “又出什么事情了？” 刘保国下意识问道。 “有人……有人在工厂大门口拉条幅，说我们袒护犯罪分子。” 厂办秘书心急如焚道：“目前，门口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我看过不了多久，咱们厂的大门就会被堵死。” “包庇犯罪分子？” 刘保国心头一惊，急忙问道：“是不是冲着董宁来的？” 厂办秘书说道：“上午的会议内容，可能被人传出去了，过来讨公道的年轻人应该是胡春丽的朋友或者亲属，两位领导，你们快去看看吧。” 周云海大骂晦气。 是哪个长舌妇把上午会议内容泄露给了外人？ 就算不想担责，女方亲属与朋友已经杀到了厂门口。 再不出去，真就坐实了厂里包庇犯罪分子的指责。 随后，二人急匆匆来到工厂大门外。 刘保国大吃一惊。 过来闹事人一共有十几个，清一色年轻人。 开着一辆卡车，车厢挂的白底黑字的条幅。 农机厂包庇犯罪分子，工厂领导放任不管。 “是他们！” 看清两个年轻人的长相，刘保国不知道二人名字，却曾见他们陪着胡春丽来过一次职工医院。 “大家别吵了，农机厂的领导出来了。” 站在车厢大声嚷嚷的姚东方看到刘保国，马上从车里跳了下来。 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姚东方大声说道：“我认识你，你是农机厂副厂长，胡春丽是我们的好朋友，她被你们厂的科长欺负了，农机厂不将董宁开除，反而要以工厂的名义替犯罪分子做担保，国有大厂什么时候变得藏污纳垢了？” 孙良友低垂着头，动作缓慢地从车厢爬到地面。 谁敢相信。 孙良友和姚东方前不久，还将方林恨入骨髓。 诅咒方林喝水被噎死，吃饭被呛死。 走在路上，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死。 此时此刻，二人却又被迫接受方林的命令。 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过来大吵大闹。 引起群众围观，攻击农机厂副厂长罗文刚包庇罪犯。 要求农机厂领导，立刻开除董宁。 将犯罪分子扫地出门。 第124章 群众舆论的力量 “堂堂国有大厂藏污纳垢，包庇坏人，天理何在啊！！！” “同志们，老少爷们，大家给评评理，负责治保工作的保卫科长董宁知法犯法，是不是应该罪加一等。” “人都已经被抓进去了，燕京农机厂的领导班子，竟然要给犯罪分子做担保，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人群中，方林看着津津有味。 瞧瞧。 让坏人干好事，属于强人所难。 让这群下三滥泼脏水，撒泼耍无赖，绝对是无师自通。 捏着记录有胡春丽威胁自己的磁带，外加几人按着指印的自供状。 姚东方和孙良友想不往大了闹都不行。 放在后世，方林的这些手段未必能威胁到人。 录音证据和受到威胁签下的各类文书，统统不具备法律效应。 而在法治观念刚刚重建的今天。 收拾几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在二人的带动下，其他闹事的年轻人一个个群情激昂地围住周云海。 要求农机厂给一个说法。 不然，众人就不走了！ 整件事情的知情人，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姚东方和孙良友知道真相是什么，其他人全部被蒙在鼓里。 以为胡春丽真的被董宁欺负，想到一朵鲜花被一块老牛粪玷污。 众人恨不得掐死董宁！ “厂长，厂里发生了重大生产事故，您快去看看吧！” 工厂大门被吃瓜群众围得水泄不通，方林走到周云海身边，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 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给予最后一击。 “好好好，马上去事故现场！” 见状，急于离开的周云海连忙点头。 留刘保国在现场处理问题。 回到办公室，周云海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掏出一支香烟。 “方林，刚才多亏你站出来给我解围，要不然，嗨！” “我这张老脸非得丢光了不可。” “厂长，您虽然摆脱了胡春丽朋友的围攻，可事情不会因此而消失” 方林走上前来，主动帮周云海点燃香烟。 “那些人一看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今天，他们敢开始大卡车堵咱们工厂的大门，到了明天，没准会干出更加荒唐的事情。” 闻言，周云海脸上愁容更甚。 这年头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愣。 从这些人的穿戴打扮看，不是干部子弟，也不会是一般人。 罗文刚请假出门办事，一堆烂摊子留给了周云海。 想到这些，周云海问道：“方林，你们厂里有名的智多星，如果让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方林正色道：“厂长，如果让我说，不论是董宁是不是冤枉的，他目前的处境属于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我们必须当断则断，立刻和董宁撇清关系。” “可是……可是罗副厂长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听到这个回答，方林毫不意外。 如果用三国人物评价周云海。 这位工厂二把手，属于袁绍和陶谦的综合体。 年轻时。 见小利忘命，干大事惜身。 上了年纪以后，周云海又变得庸庸碌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指望他支棱一回，难度堪比登月。 “罗副厂长的意见确实需要尊重，但是您考虑过这个问题吗，老书记长期住院，您才是农机厂名义上的一把手，如果这件事情一直闹下去，旁人是会说罗副厂长处理不公，还是会将矛头指向您呢？” “嘶！” 周云海倒吸一口凉气。 老书记身体还行时，大事小情都有他做主。 周云海只需要举手支持，剩下的事情自有一把手顶着。 老书记住院。 周云海容许罗文刚越俎代庖，负责农机厂的各项工作。 也是出于无功无过的考虑。 干好了，有周云海的一份功劳。 出了问题，罗文刚自己收拾烂摊子。 没承想这回的问题，会这么的麻烦。 方林认认真真地说道：“厂长，古话说得好，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今天，仅仅是董宁一个人的问题，也许再过几天，咱们农机厂恐怕会被传得面目全非，变成人们口中的土匪窝。” 方林点到为止，转身告辞离开。 作为老人家的好学生。 方林深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管用。 整垮董宁，砍断罗文刚的一条胳膊只是最终的目的。 目的之外还有过程。 经过罗文刚的上下运作，了解这个人的人脉关系和手中筹码。 下次开战。 方林不会给罗文刚任何的生机。 而现在，方林必须争分夺秒地和罗文刚抢时间。 赶在罗文刚从津门回来之前，影响农机厂开除董宁的一切职务。 让他连普通工人也当不成。 即便罗文刚使出浑身解数，真的将董宁救出来。 没有公职。 董宁得脱牢笼，充其量也是个废物。 十分钟后，周云海走出办公室。 再一次来到厂区大门前。 “同志们，请大家安静一下！” “我是农机厂厂长周云海，关于董宁的问题，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为了以正视听，表达我们农机厂和犯罪分子划清界限的态度，我决定开一场现场办公会。” “现场讨论，现场决定要不要开除董宁！” 人心是复杂的，人心更是具有多面性。 周云海不愿意得罪势头正劲的罗文刚，但可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人首先考虑的一定是自己。 当着众人的面，周云海将在家的厂领导全部叫到工厂大门前。 “同志们，我提议解除董宁一切职务，将他开除出农机厂。” “封建社会尚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新社会绝不会包庇任何一名犯罪分子！” “身为厂长，我有着不容推卸的责任，在此，我向大伙道歉。” 说罢。 周云海看向吃瓜群众和姚东方一行人，弯腰鞠躬表达歉意。 “哗啦啦……” 方林带头鼓掌，现场顿时掌声如雷。 果然。 能够成为一厂之长。 周云海这位老实人，也未必真如表面看上去这么忠厚。 随后，有权决定职工去留的厂领导，一一开始举手表决。 不一会，半数以上的厂领导同意开除董宁。 方林瞥向姚东方。 点到即止，众人可以撤了。 舆论攻势已经被掀起来，董宁想不滚蛋都不可能。 纵然罗文刚有三头六臂，也保不住董宁这个倒霉蛋。 第125章 挂靠装备部 姚东方等人走后不久，方林提前下班。 骑着谢云伟的自行车，直奔位于西区的装备部大楼。 “挂靠？我说小方，你们这帮小年轻的担子也太大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张嘴就敢答应？” 副部长办公室，即将下班的姜大虎获知方林来意，脑瓜子“嗡”的一颤。 方林和福特汽车公司建立合作，负责为出口到夏国的福特卡车提供定期保养，售后维修服务。 一个敢说，另一个敢答应。 外国人是不是都是傻子？ 不找国有企业合作，去找一群小年轻。 这特么的说出去，谁敢相信？ “姜伯伯，整件事情说起来，充满了各种巧合和阴差阳错。” 知道姜大虎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方林简单地将几件事串联起来。 看似荒唐的事情，其实合情合理。 乔治是使馆里的大使司机，一方面是星条国大使的亲近之人，另一方面又知道方林修车的本领。 夏国和福特公司的卡车进口生意，又是星条国大使充当的中间人。 生意因为油品质量受到影响，星条国大使作为中间人，属他的处境最为难。 一方面是星条国急需拉拢的夏国，另一边是星条国最大的汽车企业。 得罪谁，都会让星条国大使里外不是人。 “姜伯伯，您想想看，上级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下属知道以后，能不想方设法为上级排忧解难吗？”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能为上级分忧的下属，同样不是一个好下属。” “我有能力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乔治又是我的哥们。” “换成您，会不会从这方面打主意呢？” 听完，姜大虎轻轻点了点桌面。 貌似是这个道理。 外国人干什么都讲钱，不愿无偿培训夏国的汽车修理工。 更不可能免费进行保养和维修。 花一点小钱雇佣会处理这些问题的夏国人，给他们充当临时维修点。 确实符合西方人提倡的利润最大化。 “姜伯伯，人家需要有单位担保，才肯将沪城和津门的汽车保养，维修业务交给我们，我马上就想到了您。” “这笔生意对装备部，对我们这群小年轻，都有着重大的帮助。” “挂靠在装备部，售后维修店每个月能给部里上交一笔钱充当办公经费，而且都是美元，可以解决不少领导出国所需的外汇问题。” “另外，通过这样的合作，解决和福特汽车公司的售后纷争。” 当即，方林从多个方面阐述这次合作的必要性和重要价值。 伴随着夏国和国外的联系日趋频繁，出国考察的干部和领导与日俱增。 差旅费，食宿费用由国家报销。 出差期间的零花钱，需要由个人准备。 售后维修店将成为装备部换汇的重要渠道。 别看现在规模不大，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要看发展的。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这毕竟是开先河的事情，恐怕还需要拿到会议上，进行集体讨论。” 姜大虎点点头。 对于装备部而言，这门生意确实是有赚无赔。 将维修点挂在装备部名下，成为一家下属企业。 别的好处姑且不说。 出国的外汇兑换问题，能够得到根本性解决。 按照相关规定。 任何进入国内的外汇资金，首先要打入外管局账户。 根据外汇兑换比例，下拨到相关企业。 不过这些规定只针对国有企业，暂不涉及部队下属企业。 换言之。 外商打给部队企业的资金，可以直接进入装备部账户。 之所以出现这类情况，倒不是装备部属于特殊存在。 原因无他。 部队下面根本没几家像样的企业。 目前。 国内各大企业分属于几大工业部管辖。 涉及军事领域的企业按照，陆海空天几类划分。 分别由三机部，五机部，六机部，七机部负责管理。 “姜伯伯，讨论没问题，我就担心外商等不了这么久。” 方林旁敲侧击提及夜长梦多。 万一明天不能准时签约，福特公司忽然改了主意。 恐怕就要鸡飞蛋打了。 “好小子，可真有你的，故意将时间定在周三，不是怕外商改主意，是怕部里拖拖拉拉，无法尽快拿出一个章程吧？” 姜大虎哭笑不得。 方林这个年轻人，粘上毛就是猴。 选在签约头一天，将事情通报给装备部。 这是要倒逼装备部抓紧落实这件事情。 避免大会小会开个没问题，三两个月都拿不出一个结果。 见姜大虎看出自己的用意，方林也不尴尬，直言不讳道：“姜伯伯，特事特办嘛。” “好一个特事特办，你留在这等我，我去和几个在家的领导商量一下。” “争取今天拿出一个大概意见。” 随后，方林被留在办公室等着。 一个小时后。 姜大虎回到办公室，通知方林事情差不多有了眉目。 先把协议签下来。 尽快安排徐宁几人去各自街道开介绍信。 装备部出面协调几个部门，争取在一个月内，帮众人拿到集体工商户牌照。 只要牌照到手，维修点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挂在装备部名下。 当然。 该开的会还是要开，不过流程可以大幅缩短。 次日中午。 方林，徐良，姜大虎的秘书，三人一块来到福特公司位于燕京的办事处。 看到装备部的证明材料和公章。 福特公司负责人贝恩斯痛快地选择签约。 福特公司入夏开展销售业务之前，进口到夏国的各类福特汽车，全部由为民维修点负责保养和维护。 双方按月结算费用，应付款项由福特公司打给装备部。 除此之外。 福特公司将定期派人检查维修点技术水平，定期进行考核。 相关的权利和义务写了一大堆。 众人离开福特公司办事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合同一式三份。 维修点，装备部，福特公司各自留档一份。 送走姜大虎的秘书，方林和徐宁各自捧着一厚摞的资料和说明书，步行返回维修点。 给福特公司充当临时维修点，事情远没有想象得那么容易。 别的不说。 先要把福特卡车的外文说明书背得滚瓜烂熟。 考核要求一大堆，稍有问题便要罚款。 第126章 一封挂号信 “妈的，以后谁再说外国人的钱好赚，老子就将这些合同拍在这个人脸上。” “好家伙，单是罚款内容就不下几十条，就连衣服穿得齐不齐全，都在考核内容之内。” 回到修车铺，翘首以盼的老三等人立刻围了过来。 看完合同具体内容，几个人傻了眼。 按照要求。 维修点工作人员前往国内企业，对福特汽车进行保养和维修，必须穿戴福特公司的工作服。 福特公司办事处工作人员，将会定期回访这些企业。 一旦发现维修人员没有按照要求穿戴工服。 将被福特公司扣除一定金额的结算费用。 方林说道：“外国企业对于合作商的要求确实非常严苛，但又不可否认，这些要求不论是对企业本身，还是对合作商，都是有一定的好处。” “论起商业发展与规章流程，国外企业确实有不少的可取之处。” 全国一盘棋，按部就班的计划经济持续了近三十年。 面对国外企业提出的规章制度和要求，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理解的。 方林耐心向众人解释。 标准化是产业发展的先决条件。 小到工作服穿戴，大到维修流程，都必须建立起完善的标准化流程。 “方哥，你要不就别在农机厂干了，来这带着大伙发家致富。” 见方林对外国那一套了如指掌，虎子趁机提起让方林过来当头。 此话一出，徐良几人拍手叫好。 “方哥，虎子说得没错，这间修车铺本来就是您出钱建起来的，福特公司也是因为您，才愿意跟我们合作，能够挂靠在装备部名下，也都是您的功劳，您就过来带着我们干吧。” 徐良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方林有人脉，有能力为什么不愿意过来带领大家一致壮大修车铺。 偏要待在农机厂当他的司机。 如果农机厂条件好也就算了。 问题是，厂里一堆的牛鬼蛇神。 留在农机厂上班，远不如来这里带领大家挣外国人痛快。 方林淡淡一笑道：“我是会离开农机厂，但不是现在。” “良子，我有我的安排和规划，你们安心忙你们的工作，等到时机来临，你们不说，我也会出来单干的。” 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离开农机厂之前，方林必须先将干爹刘保国扶上一把手的位置。 安排这些人独当一面，也有着更深一层的用意。 站在幕后观瞧众人的能力极限是多少。 甄选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赋予他们更多的工作。 况且，眼下的生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方林多少有些看不上。 按照和装备部口头签订的协议，利润分成为四比六。 装备部拿大头。 又由于维修保养配件全部由福特公司提供，目前维修点的实际利润，并不算很多。 一直到八十年中期，国内才出现大量汽车合资企业，具备生产各类型的进口配件的能力。 在这之前，进口车配件只能通过进口进入国内。 这也是为什么，福特公司给出的结算金额这么低。 人家需要的仅是你的手艺。 个人经营许可证，股份制政策落实之前，方林暂时不会出来单干。 交代完标准化的事情。 方林安排徐良几人，尽快拿到各自居委会的介绍信。 争取在一周之内。 完成办理集体工商户的手续流程。 有着集体工商户牌照，姜大虎这边也能加快挂靠手续的审批。 到了本月底。 修车铺就能堂而皇之地开门营业。 再不用偷偷摸摸地搞地下生意。 几天后，罗文刚从津门返回农机厂。 屁股还没坐热，一条噩耗迎面而来。 经现场办公会集体讨论，开除董宁一切职务。 记入档案，永不录用！ “方林！！！” 罗文刚气得抓起椅子砸向墙壁。 好一个方林，好一个快刀斩乱麻！！！ 利用罗文刚去津门见胡春丽的几天间隙，说服厂领导开除董宁。 这招不亚于釜底抽薪！ 不论罗文刚能否救出董宁，方林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 失去董宁这个左膀右臂，许多事情只能罗文刚亲自动手去干。 本次前往津门，胡春丽依旧是避而不见。 不过通过几天的调查了解，罗文刚多少搞清了一些内幕。 自己猜得没错。 胡春丽确实有把柄落到了方林手里，而且还是十分要命的把柄。 若非如此。 以胡春丽的性格，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听方林的命令。 很可能是胡春丽胡搞乱搞的事情被方林发现，并且掌握了某些要命的证据。 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胡春丽心有余悸，不敢出面翻供。 罗文刚的关系再多，没有“受害者”协助，董宁也很难全身而出。 如今。 董宁不但被解除了保卫科长的职务，就连本人都要被开除出工厂。 一枚弃子，还值得自己动用全部的关系吗？ 想了想，罗文刚无奈地认清了一个现实。 人还是要救。 不是为了安抚人心，而是怕董宁将自己那些丑事交代出来。 借此将功补过，减轻罪责。 踏马的。 这回被方林坑得太惨了！ 已经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自言自语撂下狠话，罗文刚又急匆匆地赶往看守所。 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有人愤怒，自然有人欢喜。 被罗文刚恨入骨髓的方林，可谓是事业得意，情场同样得意。 未来丈母娘派陆思睿过来传话，礼拜天让方林到家里吃饭。 理由是感谢方林为燕京博物院，介绍了多名手艺厉害的民间专家。 实际。 调和老头子和方林的矛盾。 陆思睿正式回绝了家里安排她出国的想法。 陆国栋气得一天没吃饭。 自那以后。 每次方林上门，老头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师傅，这里有一封您的挂号信。” 礼拜六早上，方林溜溜达达来到卡车班，一封来自津门的挂号信送到面前。 “师傅，这个王莫愁是个女同志吧？怎么起了个这么怪的名字？” 谢云伟嬉皮笑脸地将信递给方林。 “莫愁前路无知己……” 方林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思绪，低头看着手上的这封挂号信。 第127章 知青故友 “师傅，您怎么了？” 感觉方林情绪有些不对头，谢云伟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位叫王莫愁的女同志，不会是师傅以前的对象吧？ “没什么，你去忙吧。” 方林挥手打发谢云伟去擦车，一个人来到僻静的位置。 左右看看，撕开了这封信。 看着信纸上娟秀的笔迹，方林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莫愁。 方林曾经的“战友”，知青点唯二的女知青。 不论是性格，长相，还是学识。 放在后世，绝对称得上是美女学霸。 可惜，命运多舛。 母亲是名门大小姐，父亲是资本家。 1955年，一场打击资本家的狂风暴雨骤然而来。 王莫愁的父亲带着两个儿子逃往港城。 将王莫愁和母亲扔在津门老家。 顶着逃亡资本家家属的帽子，王莫愁母女的日子可想而知。 当兵入伍，进厂工作，自然不可能有她们这类人的份。 唯一的出路，也就剩下下乡。 多年前。 方林，李秋月，王莫愁三人一块被分到乡下的知青点。 后来方林的父母殉职，方林接到回城调令，带着李秋月离开知青点。 自那以后，方林和曾经的知青战友再无联系。 算算时间，已经有三年了。 信里的内容不算多。 方林走后差不多一年，上面下发了知青回城政策，王莫愁和另外几个知青先后返回原籍。 从同行知青口中得知。 方林接父母的班，成了燕京农机厂的一名司机。 除了述说当年的知青往事。 王莫愁还在信中询问，方林这两年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夫妻之间是否和睦，有没有孩子。 “师傅，这位王莫愁同志，恐怕遇了难。” “嗯！” 方林回头一瞧，谢云伟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 “云伟，是不是觉得师傅不会发火？” 方林不快道。 “师傅你别生气，如果王同志没有遇到麻烦，干吗要给您寄挂号信？” 知道方林不满自己偷看信件内容，谢云伟急忙转移话题。 相比于平信，挂号信的速度更快，价格自然也更贵。 如果仅是询问近况，聊一聊当年下乡的往事，没必要寄挂号信。 津门和燕京相隔一百多公里，平信再慢也瞒不了几天。 这年头唯有遇到急事，才会寄挂号信。 或者是发电报。 “师傅，你看这封信的最后面没有此致敬礼，我估计是没写完，或者写完了，但是第二页的信被人抽走了。” 听到谢云伟这么说，方林重新读了一遍信。 内容看上去是询问方林的近况和夫妻生活。 一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下面既没有此致敬礼，也没有应有的年月日，落款名字。 王莫愁的母亲是名门闺秀，念过洋学堂，并且出过国。 学贯中西，妥妥的才女。 被母亲拉扯大的王莫愁，同样也是才女。 纵然只有初中学历，学问不比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差不多。 懂外语，知典籍，写得一手好字。 信函应有的格式，王莫愁不可能遗忘。 唯一解释是。 这封信没写完。 第二页的内容被人抽走了。 “师傅，您看。” 谢云伟像是发现了什么，抓过方林手中的信纸，指着信纸末端，说道：“王莫愁好像是哭得写的这封信。” 此话一出，方林看到信纸上有水渍干过的痕迹。 不确定是不是泪水痕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王莫愁肯定是遇到了事情。 “师傅，明天就是礼拜天，要不咱们去一趟津门。” “咱们？” 方林皱眉说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师傅，您别忘了津门现在对您来说，那可是龙潭虎穴，万一遇到麻烦，多带几个人有备无患嘛。” 谢云伟大聪明没有，却有着一身的小聪明。 方林和王莫愁之间，肯定有着复杂的关系。 不然。 听到王莫愁遇到麻烦，方林的脸色不会这么凝重。 方林听后不置可否，掏出一支烟点燃。 对于王莫愁，方林确实有着复杂的感情。 只不过不是爱情。 更多是同情，欣赏和一丝丝的复杂情愫 第一眼看到王莫愁，方林想到了书里的林黛玉。 一身才学却又命运多舛。 一根烟抽烟。 方林让谢云伟下班去修车铺叫上徐良，明日三天一块去津门。 谢云伟说得不无道理。 如今的津门对方林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一旦被胡春丽发现，方林孤身抵达津门。 天知道这个疯婆子会不会找人绑了自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多带几个人也是必要的。 晚上。 方林前往八厂找陆思睿。 由于还不清楚，王莫愁是不是遇到麻烦。 方林打算事情有了眉目再告诉陆思睿。 只说自己明天要去津门看望一位朋友。 吃饭的事情，推到下个礼拜天。 一大早。 方林三人早早来到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前往津门的火车票。 上午十一点，火车抵达津门火车站。 按照信上地址，方林等人来到一处胡同口。 街道狭窄，环境更是一言难尽。 私搭乱建的房屋比比皆是。 整体情况和燕京相同，大量知青返城，导致住房问题极为严重。 走到胡同尽头，众人眼前赫然是一栋颇为气派的小楼。 谢云伟说道：“师傅，这位王同志家里，以前应该是地主，资本家吧？” 方林点点头，抬手敲响了院门。 相比于燕京大户人家的四合院， 津门这边的有钱人，一般都喜欢修建小洋楼。 小楼高三层，青砖红瓦。 纵然外表残破，依旧能够看出当年的风采。 “你们找谁？” 不一会。 一名上了年纪的大爷将门打开，口中带着浓浓的津门口音。 “大爷您好，请问王莫愁是不是住在这里？” 方林礼貌地自报家门。 表明和王莫愁是一同下乡的知青。 “原来是莫愁的朋友，她去厂里加班，还要一会才能回来，要不你们进来等一会？” 大爷热情地拉开门，邀请三人进去等着。 闲聊过程中，方林得知这栋楼确实是王莫愁家的。 五十年代末被收归国有。 分给七户人家居住。 王家住在三楼左边。 去年王莫愁的母亲去世，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得知王莫愁的母亲去年去世，方林隐约猜到，王莫愁可能遇到的麻烦。 退还私房的工作，燕京可以开始进行了。 估计津门这边，也在执行当中。 王家只剩王莫愁一个人。 一旦政策落到王家，恐怕会有无数人惦记这栋楼。 毕竟。 吃绝户这种事情不是一城一地的专利。 第128章 落魄的大家闺秀 闲扯了几句。 方林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带入知青返城，住房条件紧张方面。 听说燕京正在落实私房归还问题。 不少房主将还回来的房子租赁出去，借此换一些额外收入。 老大爷叹气道：“津门这边好像也开始执行私房归还的精神，不过敢于对外出租房屋的人不多，大部分家庭都是自己想办法找空地搭房子。” “看到外面那些小房子里，前年还没有呢，去年一整天，整条街都快被盖满了。” 方林说道：“王家这套房子应该也是私房吧，按照政策，也属于归还之列吧？” “唉，别提了，王家母女这辈子，好事没遇到，倒霉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老大爷一家住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年的事情，对于王家的各种事情门清。 去年。 津门跟随燕京的政策，开始陆陆续续将当年没收的私房归还原房主。 然而到了王家这里，问题出现了。 房子的确应该归还。 问题是房子的地契，被王莫愁的父亲带走了。 加上王莫愁的母亲被丈夫抛弃，毅然决然选择离婚。 因此，这套房子的归属权变得十分复杂。 小洋楼是王莫愁母亲的陪嫁，本该属于王莫愁。 可是一没房契，二来两人又离了婚。 第三嘛…… 王莫愁母女都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清高性格。 不懂，也不愿意跑关系，找人脉。 不走后门，就难以拿回这套房子的所有权。 因此这套小洋楼，目前依旧是公房。 方林听后点了下头。 王莫愁的确是这样的性格。 既有古代名门闺秀的才学，又有着孤傲不低头的一面。 别的女知青下去干活，都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 拖不过去就去求男知青帮忙。 唯独王莫愁，仿佛一根筋。 从不求人帮忙，分给她的活哪怕忙到三更半夜，也要一个人干完。 清高到这种程度，走后门这种事情对王莫愁来说，是绝对不能想象的。 书香门第，名门之后。 即便落魄了，也不会抛下面子和一群底层人抢房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转眼从中午到了傍晚。 通过对话得知。 王莫愁如今在制药厂当临时工，工作为打扫卫生。 每月工资三十多元。 王莫愁现在工作的药厂，曾经也是王家的产业。 “师傅，六点了。” 等了一下午，谢云伟和徐良饿得前胸贴后背。 谢云伟婉转地提醒方林，该去吃饭了。 “大爷，我们先去吃饭，如果莫愁回来，麻烦您告诉她一声，让她留在家里等我。” 方林告辞离开。 带着二人走出王家所在的街道，到处寻摸吃饭的地方。 “师傅，这不是王莫愁工作的制药厂吗？” 走着走着，谢云伟眼见地看到了一家工厂。 门口挂着牌子，津门制药七厂。 “还真的是。” 方林淡笑道：“你们先忍一忍，我进去问问，王莫愁在不在厂里，如果还在厂里，咱们多等一会，带上她一块去吃饭。” 徐良和谢云伟一块点头，已经饿了这么多，不差多等一会。 随即，方林走向厂大门，掏出一支烟递给值班室门卫。 询问王莫愁有没有下班。 “你等着，我给她们车间打个电话问问。” 看在方林会做人的份上，门外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师傅，不用打了，我看到她了。” 方林眼角余光撇进厂区，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远处。 一名穿着工作服的女工，低头走向一栋建筑。 纵然几年没见，方林依旧能够一眼认出王莫愁。 “那你就进去吧。” 登记完方林的工作证，门卫行了个方便。 到了一声谢，方林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登记的时候，王莫愁已经进入了建筑内。 “考虑好了吗？” 二楼一间办公室。 穿着干部服，叼着香烟的人事科长刘大志，微眯双眼看向推门进来的王莫愁。 “刘科长，我考虑好了，转正名额留给其他更有需要的人吧。” 王莫愁抬头道：“一千块钱，我拿不出来。” “王莫愁啊王莫愁，你让我怎么说你！长得不差，学问也不小，偏偏是个榆木脑袋。” 刘大志没好气地说道：“知不知道这年头的转正名额和招工名额有多金贵？实话告诉你，为了这个转正名额，不少临时工找过我，送钱送票送进口玩意，都让我给回绝了。” “现在你告诉我不要了，你难道真想当一辈子临时工？” 王莫愁抿了抿嘴唇，说道：“刘科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 “王莫愁，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临时工不是正式工，这份工作说没就没。” “就算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帮你想办法保住这份工作，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作，要多少年才能还清你母亲生病住院欠下的外债？” 刘大志起身绕到王莫愁面前，似笑非笑道：“如果你真的借不到钱，不如考虑一下我之前提出的建议，嫁给我儿子。” “不不不，我不嫁！” 王莫愁听后连连摇头，刘大志的儿子是个傻子。 嫁给她，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大志脸色一变，冷声道：“王莫愁，你别忘了，要不是看着你母亲的份上，你能不能进来当临时工，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转正的机会！” “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了让王莫愁嫁给自家的傻儿子当媳妇，刘大志可谓是绞尽脑汁。 为让回城的女儿有一份工作，王莫愁的母亲砸锅卖铁凑了一笔钱，送给刘大志换来临时工的工作。 乍一看到王莫愁，刘大志马上动起歪脑筋。 试图通过自己的权利，让王莫愁嫁给自家儿子当媳妇。 王莫愁一口回绝。 一计不成，刘大志并未死心。 故意将王莫愁安排成清洁工，打扫多个车间卫生。 借此摸一摸她的棱角，让这个女人主动服软。 没承想。 王莫愁竟然毫不妥协，哪怕工作再累，依旧不肯服软。 不久后。 王莫愁的母亲因病去世，王莫愁为此欠了一大笔外债。 刘大志顿觉机会来了，主动提出卖给王莫愁一个转正名额。 一旦王莫愁成为正式工。 将再难掏出刘大志的五指山。 临时工可以辞职走人，正式工想要离厂，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个人档案，工作关系全都在厂里人事科。 不愁王莫愁不就范。 第129章 恶人还需狠人磨 “王莫愁，你特么给我听好了！想要在制药厂干下去，就别给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老子实话告诉你，除了我儿子，你这辈别想嫁第二个男人！！！” 刘大志凶相毕露。 既然王莫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没必要继续装好人！ 怂恿王莫愁凑钱买转正名额，目的是要让王莫愁进一步债台高筑。 之前的几百块住院费，再加上一千块的转正名额钱。 王莫愁这辈子都还不清。 届时，各家债主上门讨债。 走投无路的王莫愁必然乱了方寸。 这个时候。 刘大志故作好人地站出来帮王莫愁还债，臭丫头除了以身相许，还能怎么办？ 花钱给儿子买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不但能解决傻儿子传宗接代问题。 还能给老刘家改改种。 王莫愁长得漂亮，学问也好。 生出的孩子，肯定也会十分的优秀。 “刘科长，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嫁人。” 望着对自己咄咄相逼的刘大志，王莫愁悲从中来。 刘大志的小儿子，小时候烧坏了脑袋。 智商和四五岁的孩子一样。 “放过你？你特么嫁给我儿子，王莫愁，好话赖话我说了一大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痛快话，如果你不嫁，我保证让你在津门待不下去，你母亲死了，父亲和两个哥哥跑了港城，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哼！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真不明白，我儿子除了脑子糊涂点，有哪点配不上你？” 刘大志凶巴巴地威胁道：“只要你答应嫁给他，什么都好商量，我不但可以帮你转正，甚至还能让你坐办公室，不用再去一线车间吃苦受累。” “如果能给我家生出几个孙子，孙女，我保证我们家会拿你当亲女儿对待，要穿有穿，要吃有吃。” 不多时，刘大志将王莫愁逼到墙角。 纵然王莫愁极有主见，依旧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吓唬带威胁，不怕王莫愁不答应。 “刘大志，你就算逼死我，我也不嫁！！！” 眼见退无可退，王莫愁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刘大志。 作势便要冲出办公室。 可惜。 体重仅有八十多斤的王莫愁，根本不是刘大志的对手。 刘大志仅仅向后退了几步，单手便将王莫愁的胳膊拉住。 “臭丫头，你特么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刘大志没想到王莫愁这么有性格，再次拿出威胁手段。 如果王莫愁继续顽抗，刘大志会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先让王莫愁和傻儿子洞房。 “你无耻！身为领导，你……你竟然要强抢民女，刘大志，你如果敢这么做，我豁出命也要告你坐牢。” 王莫愁脸上布满恐惧的泪水。 性格外柔内刚的王莫愁，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碰到这种恶魔。 “告我？哈哈哈，你一个“黑五类”子女，告我这种根正苗红的领导，你觉得有关部门会相信谁？搞不会，他们甚至会怀疑，你为了过上好日子，故意勾引我儿子。” 刘大志面目狰狞，丝毫不将王莫愁的威胁放在眼里。 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王莫愁，而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方林！！！” 下一秒，王莫愁眼中出现惊愕的目光。 “臭丫头想骗我，你还嫩了……哎哟！” 话未说完，刘大志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墙壁。 “哗啦啦！” 随着刘大志整个人撞向墙面，一把椅子重重地砸了过来。 尤不解气的方林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用力砸向刘大志的脑袋。 “哎哟呦，别打了，别打了！” 方林的一套拳打脚踢，打得刘大志眼冒金星，脑袋鲜血横流。 “喜欢满嘴喷粪是吧？我让你这辈子都喷不出来！” 话音落下，烟灰缸狠狠打向刘大志的嘴巴。 两颗牙齿混着鲜血掉落地面。 方林丢下沾满血的烟灰缸，抓起刘大志的头上，用力撞到墙壁。 一连几下，刘大志眼前模模糊糊。 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 “救命啊……杀人了。” 刘大志挣扎着呼救。 方林松开抓着刘大志的手。 只见刘大志好似一摊烂泥，晃晃悠悠躺倒在地上。 “刘大志，你尽管喊，只要不怕下辈子蹲在牢里一直啃窝窝头，你没力气喊人，我帮你喊人。” 方林居高临下望着瘫软如泥的刘大志，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的畏惧。 “方林，你快走！他是个小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此刻，王莫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推着方林让来马上离开这里。 王莫愁愣神间，刘大志都快被方林打死了。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 整个人好像是个血葫芦。 方林下手这么重，已经涉及故意伤害了。 顾不得询问方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莫愁带着哭腔哀求方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千万不要回来找自己。 “小畜生，有种你别走，救命……快来人救命！！！” 担心方林真的跑掉，刘大志使出浑身力气大喊救命。 刚才的一顿胖揍，刘大志估计身上起码断了多根骨头。 说不定还被打出了内伤。 方林要是跑了，自己的仇找谁报？ 方林声音冷漠道：“莫愁，应该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王八蛋。” “无凭无据，随便你血口喷人！” 刘大志猜测方林应该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不过没关系。 无凭无据。 倒是看大伙相信谁。 方林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王莫愁，说道：“你给我写信，是为了借钱吧？” 刹那间，王莫愁愣在了原地。 见状，方林全明白了。 王莫愁一共写了两页信。 涉及借钱和目前处境的第二页信纸，估计在最后投递时，被王莫愁抽了出来。 纸上的干涸水渍，也确实是王莫愁的眼泪。 这么骄傲的女人。 最后被生活逼得向别人借钱买转正名额。 字字含泪，也是正常的。 “方林，求你了，快走吧。” 王莫愁声音哽咽地央求方林，马上返回燕京。 方林猜到王莫愁的处境，王莫愁同样猜到方林为何而来。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方林毫无惧色地说道：“刘大志，如果外面的人看到王莫愁衣衫不整，痛哭流涕，再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你说他们会想到什么？” “！！！” 王莫愁和刘大志齐刷刷地呆愣住。 第130章 两全其美，给我当会计 “小畜生，你敢！” 刘大志吓得脸色大变。 莫名其妙窜出来的这个年轻人，心机怎么会这么狠。 “你确定我不敢？” 方林侧身看向王莫愁。 王莫愁心领神会，低头解开工服上的第一个纽扣。 “别解！！！” 刘大志猛地爬起来，语气紧张地喊道：“有话好商量，别解扣子！” 此刻，刘大志是真的怕了。 如果王莫愁真的按照方林的办法，将自己的衣服弄得凌乱不堪。 外面进来的人肯定要胡思乱想。 看眼前的架势，王莫愁和方林不但认识，恐怕关系还很好。 到时候，二人必然一个鼻孔出去。 指控刘大志想要非礼王莫愁。 方林指了指门口方向。 刘大志咬牙切齿，恨恨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 妈的。 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臭小子给拿捏了。 “当当当！刘科长，你在屋里吗？我们听到你喊救命。” 刘大志锁上门的同一时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你们听错了，我没喊救命，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们都回去工作吧。” 望着方林似笑非笑的脸色，刘大志违心地命令外面的职工全部离开。 过了一会，外面总算没了动静。 “你叫方林是吧？你小子有种，今天我放你一马，咱们走着瞧！” 刘大志压抑着想要杀人的冲动，呵斥方林马上从这里离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王莫愁还在制药厂，刘大志就有无数种方式收拾两个贱人。 哪怕王莫愁离开厂子，同样逃不出刘大志的五指山。 方林说道：“你打算放我一马，我可没打算放过你。” “你想着怎么样？” 刘大志退到办公桌后面，防止方林继续暴起伤人。 方林递给王莫愁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马上给王莫愁办理辞退手续，将档案和相关文件交给他。” “凭什么！” 刘大志硬着头皮反驳。 “凭我是她爷们。” 方林语出惊人，主动承认是王莫愁的对象。 刚刚。 方林眼看着王莫愁进入这间办公室。 准备敲门进入之际，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见方林说是自己对象，王莫愁大脑一阵惊愕。 明白方林是从心中窥得问题，因此才会从燕京过来探望自己。 却没想到多年未见。 性格软弱的方林，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冲进来二话不说，对着刘大志就是一顿暴打。 打完人毫无惧色，反而能在瞬间想到反制刘大志的办法。 虽说方法有些难以启齿，却能有效地捏住刘大志的七寸。 迫使刘大志有苦说不出。 王莫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林自打离开知青点，性格变化会这么大。 大到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现在。 方林又自称是王莫愁的对象。 放在以前。 绝对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怪不得王莫愁死活不肯嫁给我儿子！” 不知原委的刘大志恍然大悟。 难怪王莫愁宁死不嫁，方林冲起来会这么疯狂。 原来二人是那种关系。 方林警告道：“刘大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挑衅欺辱我的未婚妻，单凭这一点，我打残你都不为过，不想下辈子坐轮椅，蹲班房，马上把手续办了。” “听着，别玩花样！你办多久，我等了多久，总而言之，天亮之前我一定要拿到所有手续。” “好！我给她办！” 刘大志牙根都快被咬碎了。 方林和王莫愁是对象，谁出的话更具可信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王莫愁咬死自己非礼。 一大群人进来，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两个小时后，王莫愁拿着两份档案离开了科长办公室。 此刻开始，王莫愁正式和制药厂脱离关系。 成为档案在个人手里的无业人员。 “让你们久等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方林和王莫愁来到厂区大门口，饿得只剩一口气的徐良与谢云伟迎了过来。 见方林身边多了个女人，二人料想应该就是王莫愁。 王莫愁眼眶泛红，好像大哭了一场。 徐良和谢云伟心有灵犀地默不作声。 跟着方林和王莫愁，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吃饭。 “方哥，我和云伟有点事情要聊，就不和你们坐一桌了。” 徐良识趣地将谢云伟拉到另外一张桌子坐下。 叫来服务员，随便点了两个菜。 方林付了菜票和钱，同样点了几样小菜。 这个时候的国营饭店，都是店里有什么，客人吃什么。 挑选余地不大。 “不会怪我害你丢了工作吧？” 方林含笑问道。 王莫愁摇摇头，打起精神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继续干下去了。” “方林，谢谢你。” “嗨，都是一块修理过地球的难兄难弟，没必要。” 方林故作轻松说道：“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 母亲积劳成疾撒手离去，王莫愁在这个世上再无亲人。 至于逃亡他乡的父亲和两个哥哥，王莫愁早当他们死了。 料到王莫愁会这么说，方林笑道：“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过来找你吗？” 王莫愁愣了一下，表情苦涩道：“你这么聪明，一定是看出我给你写信，不单单是问你的近况，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麻烦你。” “错了，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事想要求你。” “求我？” 耳听自己猜错了，王莫愁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给你写信是为了借钱，怎么会……” “你听我说完，我确实感觉你想要借钱，不过这和我来找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方林转移话题道：“说话跟你说，我回到燕京以后，身边也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认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兄弟。” “诺，那个长得跟瘦猴似的小年轻，是我的徒弟谢云伟，旁边那个人是我的好兄弟徐良，以后你就叫他良子。” 方林简单讲了修车铺的事情。 如今，修车铺摇身一变成了小集体企业，挂靠在装备部下面。 既然是企业，别管是大还是小，总归有资金往来。 有资金进出，必然要有一名会计。 “你说巧不巧，我发愁从哪找会计，正好收到了你的信。” 方林笑容不减道：“隐约看出你有难处，我猜想肯定是和钱有关，怎么样，来修车铺当会计，每月多了没有，几十块的工资还是有保证的，你解决了个人经济问题，同事有帮我们解决了会计问题。” “你说，是不是两全其美？” 第131章 换个地方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为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性，方林又说起寻找会计难如登天的问题。 有经验的会计，都是各厂的骨干。 不可能扔了铁饭碗，跑到修车铺当临时工。 没经验的无业人员，方林又不敢用。 合作方是外国大企业。 涉及的资金往来不是美元，也是数目不小的夏币。 既要有耐心，还要懂外语。 最主要的是，方林能够信得过她。 “莫愁，你觉得这样的人好找吗？” 方林问道。 王莫愁轻轻摇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方林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让王莫愁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 王莫愁不傻。 岂能不明白方林的良苦用心。 知道王莫愁性格孤傲，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故意说寻找会计的难度。 只为了让王莫愁打消心理负担。 “你瞧你，怎么又哭了。” 方林掏出手绢递给王莫愁。 “我记忆中的王莫愁，可是干活干到三更半夜，只流汗不流泪的铁娘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娇滴滴的林妹妹。” “扑哧。” 听到铁娘子和林妹妹，王莫愁想哭都哭不下去了。 “这才对嘛，来，吃饭。” 看到服务员端菜过来，方林主动起身帮忙接过来。 夹起两口菜放在王莫愁的碗里。 “离婚了……” 等到王莫愁的情绪逐渐稳定，方林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二人回城后的各自境遇。 得知方林和李秋月早已经离婚，王莫愁并未没显得过于意外。 紧接着，方林又将自己和陆思睿的事情讲给王莫愁。 这一刻。 王莫愁内心犹如过山车一样起伏。 方林和李秋月本就不是一路人，离婚也是早晚的事情。 对此，王莫愁看得格外清楚。 李秋月嫁给方林，目的除了跟随方林回城。 更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方林一开始或许会被李秋月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 但只要过一段时间的日子，未必看不出，李秋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 方林和李秋月离婚不久，又认识了另外一名姑娘。 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作为知青战友，有着共同理想的年轻人，王莫愁本该为方林高兴。 可不知道为什么，王莫愁一句道喜的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空荡荡，甚至还有点疼…… “对了，你家的那栋小楼，你是怎么打算的？” 方林随口问道。 “唉，顺其自然吧。” 对于身外事，王莫愁不愿做过多的计较。 如果真的去争，楼里那些住户怎么办。 “不要了？” 方林问道。 “不要了。” 王莫愁听出方林想帮自己拿回祖传的小洋楼，不过无所谓了。 就算拿回来，又能怎么样？ 楼里的几家住户都是好人。 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都靠他们照顾多病的母亲。 没有这些左邻右舍。 或许母亲都坚持不到自己回来。 “怪不得呢，是我想多了。” 方林露出自嘲的苦笑。 不是所有邻居，都有着一颗吃绝户的狠心。 最起码。 住在王家小楼的几家人，不是这样的人。 难怪王莫愁母亲闭口不提要房的事情。 不是故作清高，不争不抢。 而不愿看到左邻右舍无家可归。 “如果你答应，咱们明天就走。” 方林看了一眼手表。 做明早最早的火车，中午之前就能到达燕京。 先将王莫愁送到修车铺待一白天。 晚上下班接上陆思睿，商量一下暂时将王莫愁安顿到四合院的事情。 津门对方林是个是非之地。 对于王莫愁，同样也是不宜久待的地方。 刘大志绝对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不尽快离开，说不准什么时候，刘大志就会带人过去报复。 “好吧，我跟你走。” 王莫愁略作思量，果断答应了方林的提议。 母亲去世，津门对王莫愁来说，已经再无牵挂。 并且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有着太多的悲喜记忆。 换个地方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晚，方林和徐良二人商量了一下。 决定熬夜值班，防止刘大志连夜寻仇。 明天回到燕京，三人各自找地方补觉。 时间一晃来到早上七点。 王莫愁收拾好几件简单的衣物，拿下挂在墙上的母亲遗像。 百感交集地锁上房门。 这一走，也不知何年才能回来。 看着照片里的女人，方林三人连声叹气。 遗像里的女人穿着合体旗袍，面带淡雅笑容。 应该是王莫愁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即便只是一张照片。 依旧带着大家闺秀独有的高贵和优雅。 不怪王莫愁记恨父亲。 将毫无生存能力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儿，独自丢在津门。 分明是要让她们自生自灭。 来到车站，方林买了两份报纸打发时间。 火车缓缓启动。 王莫愁望着流逝的一草一木，眼角滚落下一滴滴的泪珠。 “别想这么多了，看看报纸，打发一下心情。” 方林将一份报纸递给王莫愁。 “我去！师傅，你看这条新闻，国家鼓励老百姓搞个体经济，开设集体企业！！！” 见王莫愁没有去接，谢云伟帮着将报纸拿过来。 猛然间到了早报上面的头版头条消息。 根据上级会议精神，国家将大力鼓励贫下中农，城市无业游民，返城知青发挥主观能动性，搞副业，开展个体经营，创办集体企业。 报纸的第二版和第三版，重点介绍了南方一大批集体企业搞活经济的创举。 各家集体企业的负责人，分别被报纸冠以某某大王的外号。 帽子大王，袜子大王，螺丝大王…… 十几位南方集体企业负责人，分别于去年年中和年底，带领乡亲和无业人员，返城知青创办集体企业。 仅仅一年时间，这些集体企业的资产全部超过五十万。 万元户这个词，正式出现在报端。 “乖乖，这帮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能买得起汽车！” 徐良听后大为震惊，一把夺过报纸看了起来。 这些集体企业的“大王”，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按照报纸上的描述，他们的个人资产全部超过一万。 个人座驾从自行车变成汽车，摩托车。 甚至于某个海货大王，以个人名义买了一艘货船。 “方哥，他们能买车，你也能买啊！” 徐良脱口而出道：“你的三轮侉子送给了雷厂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搞一辆汽车开开。” 闻言，谢云伟连忙点头附和。 方林玩味道：“你们两个就这么盼着我进入啃窝头？” “如果现在买车，明年你们再想见我，恐怕就要去燕京劳改农场了。” 第132章 福兮祸所依：即将到来的经济严打 徐良和谢云伟先是一脸错愕。 随即，谢云伟打趣道：“师傅，您可真能开玩笑，买车而已，怎么就进劳改农场呢。” 徐良也觉得方林是在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方哥，人家南方都开始允许个人买车，买船，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学学人家，步子得的大一点。” “徐哥，师傅，咱们燕京也有胆子大的能力。” 谢云伟抽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内容道：“四机部高级技术专家，留洋博士，公开提出不但要大力搞活个体经济，还要大力扶持民营企业。” 听到这话，王莫愁也来了兴趣。 借来方林的报纸，看着这个版面的内容。 四机部又称为电子工业部，技术专家陈博士大胆提出，民营企业将成为夏国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门。 报纸上除了刊登陈博士的大胆预言，还详细介绍了这位“胆大包天”的博士简历。 生于三十年代，五十年代留学苏熊国物理专业。 以总成绩第一名的身份，受到了苏熊一把手玉米帝的接见。 毕业后，回国从事尖端技术研究。 多年前被上级提拔为高级研究员，享受四机部特殊津贴照顾。 博士生导师，公派留学办公室负责人之一。 这样一位功勋卓着，在科研战线有着极高声誉的老专家，公开鼓励大搞特搞民营企业。 陈博士不但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打算于今年年底，带领一批科研人员开设民营公司。 创业地点不是别处。 陈博士一手建立起来的中关村科技区。 “师傅，带我们干吧！” 谢云伟手舞足蹈地说道：“您总说机会还不成熟，现在总算是成熟了吧，就连大博士，高级专家都要做生意，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徐良接话说道：“方哥，干吧！如果国家不同意，报纸也没胆子刊登这么多个人致富，开始集体企业获利的消息。” “你看看，整份报纸几乎都是宣传介绍个体经济，集体企业，民营企业的内容，南方有致富能手，难道咱们北方就没有吗？” “他们能买车买船，咱们凭什么买不了。” 方林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说道：“莫愁，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王莫愁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可以干，但是不能在北方干。” “为什么？” 谢云伟问道。 王莫愁翻到报纸的第二页，说道：“我刚才数了一下，报纸上介绍的这些大王，全部是南方人，并且一半位于岭南地区。” “这说明岭南地区的经济发展，远比我们现象的要快，要开明。” “燕京是一国之都，任何事情都必须求稳，一旦出现过犹不及的问题，影响会十分的巨大。” 王莫愁虽然没有去过燕京，不过料想燕京和津门的社会环境应该相差无几。 同属于北方重镇。 个体经营发展速度非常缓慢。 加上前不久，王莫愁从报纸上得知，上级有意在岭南地区设立经济特区。 这说明岭南的经济发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会一骑绝尘。 不但经济发展会将北方远远甩开。 各项关于经济的政策也会异常开明。 “方林，如果你决定去南方发展，我愿意一路跟着你，我会外语，并且能说能写，一定能帮到你。” 一个念头出现在王莫愁脑中。 方林平静道：“你准备等到机会成熟，去找你父亲，对吗？” “对！” 王莫愁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经济政策一直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我坚信允许个人出国的相关内容出台，将会指日可待。” “等这天来了，我要去港城找到那个男人，当面质问他，这么多年，他的良心有没有通过。” 一想到父亲抛弃母亲和自己，带着两个哥哥跑到港城，致使母亲跌入痛苦的深渊。 王莫愁内心恨意丛生。 看到报纸上关于经济发展的内容，王莫愁看到了找到父亲，质问负心汉的机会。 岭南距离港城一步之遥。 等到方林在岭南地区发展起来，王莫愁会想尽办法托人打听父亲。 如果不是这个负心汉，母亲绝不会英年早逝。 她和母亲的生活，也不会变得如此痛苦！！！ 方林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他，不论他是不是有苦衷，我都会让他为当年的过错，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去南方发展，现在还不是时候。” “另外，良子，云伟，明天一月一号，一直到年底，你们两个都给我老实一点。” “我既不想去劳改农场看你们，更不想到了后年某一天，去你们坟上烧纸钱。” 此话一出。 就连身为局外人的王莫愁都被吓了一跳。 听方林的语气。 明年似乎有大事发生。 而且稍有不慎，不是丢命就是坐牢。 方林一字一句道：“你们两个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在大事上开玩笑，我跟你们说的这些内容，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 “明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份，有些事情，或许一月份就会见分晓。” “报纸上的这些大王，也许将在明年全军覆没。” 有些问题，方林没办法和几个人直说。 从眼前的环境来说，方林已经具备了下海经商的一切条件。 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最大的原因在于1981年，夏国的经济改制将出现一场巨大的反复。 大时代面前，一粒灰尘往往会成为压垮一个人的大山。 明年。 会有无数的经济能手，民间企业家锒铛入狱。 民营经济会被直接打入深渊。 如果说1983年大严打主要针对的是社会治安。 那么明年。 便是对个体经济，私人企业的经济严打。 几人口中的陈博士。 确实将成为夏国民营企业第一人。 同时，也会成为引发各类冲突的导火索。 若不是这位陈博士属于核聚变领域的顶级专家。 夏国第一台托卡马克装置的创造者之一。 只怕会被一撸到底，直接打入尘埃当中。 而不仅仅是营业部被查封，本人被勒令写检查这么简单了。 一直到1982年。 这场经济寒冬，个体经营严打风波才宣告结束。 有些风头可以出。 而和时代大局对冲的出头鸟，方林打死不会去干。 第133章 未来岳父的救命提醒 火车讨论最终以方林的威望告终。 谢云伟和徐良虽然不明白，方林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单干做生意。 出于对方林的无条件信任，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王莫愁，想到了某些可能。 三小时后，火车抵达燕京车站。 方林安排徐良带王莫愁去修车铺休息，自己则是领着谢云伟回农机厂。 “思睿，晚上下班你等等我，我去厂里接你，顺便带你见一个朋友。” 临睡觉之前，方林用值班室电话打给机械八厂。 约定晚上下班一块去修车铺，见见方林从津门带回来的知青战友。 “方大哥，我也正有事情要找你呢。” “我爸说晚上让你去一趟家里，听他意思，好像是有大事要说。” 电话另一头，陆思睿也有重要事情通知方林。 昨晚，陆国栋回到家里，通知陆思睿联系方林。 要求方林今晚务必去一趟陆家。 “这……好吧，我先去接你，送你去修车铺见我朋友，利用这段时间，我去一趟你家，争取早点回来，大家一起吃个见面饭。” 陆国栋亲自发话，要求方林务必过去。 显然不是一般的事情。 或许是要正式谈一谈，陆思睿出国的事情。 自打上次方林挽留陆思睿不要出国，老爷子已经好久没和方林说话了。 昨天何爱华张罗家宴，打算缓和一下气氛。 方林这边因为王莫愁的事情爽约。 估计老头子是气上加气。 一觉睡醒，正好下午五点。 方林打了几个哈欠，离开值班室洗漱。 看到谢云伟还在车里呼呼大睡，方林也没有打扰他。 等到下班铃声一响，开着自己的卡车驶向八厂。 由于要两头跑，四个轱辘自然比两个轱辘方便。 六点三十分，方林来到机械八厂接上陆思睿，直奔修理铺。 路上，方林一五一十讲了王莫愁的事情。 打算这段时期先将王莫愁安顿在四合院。 听完，陆思睿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方林苦笑道：“思睿，对不起，四合院是咱们的婚房，按理来说，不该……” “方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没说话，是在想怎么说服我爸妈。” 陆思睿转头说道。 “说服你爸妈，难道你打算将王莫愁安顿在你家？” “对啊。” 陆思睿正色说道：“听完莫愁姐的遭遇，我心里只有同情，没有其他的想法，父亲弃她们母女而去，顶着“黑五类”子女的帽子长大，我都不想象，如果换作是我，我能不能坚强地活下去。” “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城，母亲又因病去世，到了厂里工作，又遇到……” 陆思睿哽咽地落下眼泪。 王莫愁的命太苦了。 如果早点知道王家的情况，完全可以将王母接到燕京看病。 说不定，她就不会走得这么早了。 四合院空空荡荡，让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那里。 方林放心，陆思睿可不放心。 万一有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偌大的四合院里只有一个女人。 半夜进入行凶怎么办？ “思睿，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方林感动得不要不要。 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陆思睿的纤纤玉手。 换成别的女人，听到方林带了一名年轻女子回来。 还准备将她安顿在二人的婚房。 就算没有吃飞醋，也肯定要给方林摆脸色。 如果方林的妻子依旧是李秋月。 说不定，早就炸锅了。 绝对不会顾念曾经一个锅里捞饭吃的知青情谊。 找到王莫愁大吵大闹。 二十多分钟后，方林将陆思睿放下。 王莫愁外柔内刚极有主见，未必会答应去陆思睿家里暂住。 希望陆思睿多做做工作。 随后，方林调转方向盘，将车开向外事部大院。 由于方林常来常往，门卫早就记住了他的脸。 即便方林开着卡车进来，门卫也还是痛快地放行。 “你跟我进来。” 刚刚踏进陆家，未来岳父冷着脸将方林叫到书房。 “看看这里。” 不等方林开口，陆国栋从书房办公桌上抽屉里，掏出一沓资料丢给方林。 “这么严重。” 看到文件内容，方林紧紧皱起眉头。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国栋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 “明年将是一个多事之秋，这个冲击太大了。” 方林放在手里的资料，给出了直接的判断。 陆国栋丢过来的资料，属于普通人这辈子都没资格接触的内部文件。 去年。 夏国的财政赤字为170亿。 属于1970年以后的最高点。 从今年年初到现在，经济赤字依旧居高不下。 看到这份文件。 方林相信该来的已经来了。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无论你有多能折腾，明年都把尾巴给我收起来。” “上面没钱了，宏观调控这四个字的分量，别人不清楚，你小子不会不清楚。” 陆国栋沉声说道：“我这辈子从来没干过不该干的事情，唯独在你小子破例了，你要是进去了，思睿……唉，不提她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国栋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陆思睿对方林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方林不让陆思睿出国，傻丫头竟然乖乖答应。 不留任何余地。 之所以用出国考验方林和陆思睿，一方面是考察二人的感情，能够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另一方面，是为女儿留一层保险。 方林是个能人，更是个怪胎。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陆国栋才不敢轻易将女儿嫁出去。 如果方林是个老实巴交的性格，陆国栋反而不会各种阻拦。 计划经济维持不了多久，个人经商已经成为谁都阻拦不了的大潮。 问题是潮涨潮落，总会有人因此而溺水。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经济大潮的波澜起伏下，安然无恙地活到最后。 从上半年开始，关于市场经济的讨论一直处于互相交锋当中。 一方坚持一切都要有市场定价。 小到鸡蛋，白菜，大到汽车，家电，全部改为市场经济。 另一方坚持力保国有企业利益为先。 这个月之前。 辩论的主导权一直属于前者。 随着赤字问题的凸显，后者一跃占领话语权。 说到这里，陆国栋将方林叫到面前。 缓缓说出了九个字令人头皮发麻的字。 查一批，抓一批，关一批。 第134章 寄人篱下 “方林，你是个能人，这一点不单是我的看法，想必熟悉你，认为是你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但同时，能人往往又是最容易成为出头鸟的角色。” “作为一名父亲，我不希望我女儿结婚以后，每天生活在各种麻烦汇集的状态里。” 经历过无数次运动，十几次潮起潮落，陆国栋已经别无所求。 能够引起他重视的事情，只剩下女儿的终身大事。 近期。 方林搞出的几件事情，陆国栋都有耳闻。 一部分来自暗中调查，另一部分来自女儿的讲述。 替陆思睿出头，当众教训津门来的泼妇。 这一点，陆思睿异常满意。 也是因此。 对于方林阻挠陆思睿出国这件事情，陆国栋只能是佯装生气。 并不打算因此拆散二人。 另一方面。 陆国栋又因方林的胆大而担心。 出于帮助几个小兄弟的想法，方林拿钱资助他们开了一家修车铺子。 不久之后，竟然和星条国头号汽车企业，福特汽车公司建立合作关系。 小打小闹变成了跨国合作，修车铺子摇身一变，成为集体企业。 同时又挂在装备部名下。 成为装备部的三产。 一桩桩一件件，着实令陆国栋忧心忡忡。 倒春寒就要来了。 方林和他的那帮小兄弟，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陆叔叔，其实您找我见面之前，我已经吩咐他们，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后年，夹着尾巴做人，搞好眼前的事情，千万不要多生事端。” 等到陆国栋哈茶换气的间隙，方林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纵然没有陆国栋的提醒，该有的小心和谨慎，方林一样不少地吩咐下去。 别管报纸如何宣传个体经济，开设集体企业带来的致富消息。 没有方林的命令，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干部。 “你……你早就看出来了？” 方林给出的回答让陆国栋始料未及。 方林淡笑道：“不瞒陆叔叔，通过最近这段时间的报纸内容，我隐约看出苗头不对，不管个体经济是否会被锁紧，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 “况且，个人经济对国有企业的冲击，已经越来越明显，宏观调控也将是必然的。” “好小子，是个人物！” 方林接下来的回答，正中各项问题的关键，陆国栋震惊之际，只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以为违反纪律，悄悄向方林透露明年的一些行动，会将方林吓得魂不附体。 没想到。 人家早就看出来了，并且已经做出了安排。 不得了。 这份眼力，心机，头脑，如果进入体制内，未来不可限量。 偏偏。 方林对此毫无兴趣。 何爱华旁敲侧击地询问方林，愿不愿意去外事部工作。 得到的答复竟然是，现在的工作挺好。 暂时不打算挪窝。 “陆叔叔，您放心，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第一个通知您。” 陆国栋将这么重要的内容透露给自己，足以证明老爷子已经开始接受方林。 无论这些消息有没有用，方林都要表现出一定的谦逊。 半小时后。 方林离开陆家，开车前往修车铺。 也不知陆思睿用了什么办法，竟和王莫愁打成一片。 开始以姐妹互相称呼。 “方大哥，王姐姐住在修车铺，你快劝劝她吧。” 见方林回来，陆思睿连忙使眼色。 示意想办法说服王莫愁搬到陆家暂住。 “方林，思睿，你们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住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后面还有一间房，足够我一个人住了。” 不等方林开口，王莫愁拿出充足理由，解释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住在修车铺空置的房间，一来，方便王莫愁上下班。 二来，王莫愁不习惯和太多的人打交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尽快熟悉财务的工作，有时间我和思睿，帮你找一处适合你长住的房子。” 各种理由在方林看来，都只是王莫愁的托词罢了。 无非是不愿意寄人篱下。 明白这点，方林也就不再多说。 “王姐姐，你的脾气也太固执了。” 自认为和王莫愁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陆思睿不死心地又劝了几句。 可惜。 王莫愁始终不肯松口。 “方大哥，王姐姐是不是因为咱俩的关系，所以才不愿意去我家住啊？” 回去的路上，陆思睿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方林专心开车，笑道：“你想多了，别看莫愁娇娇弱弱，好似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实则外柔内刚，打定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动。” “我们或许是一番好意，想给她更好的生活环境，不过莫愁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接受旁人过分的恩惠。” 毕竟在一个知青点修理过地球，方林对王莫愁的性格多少了解一些。 受其母亲的影响。 王莫愁身上既有林黛玉的才学，又有王宝钏的坚毅。 总之，极有主见。 陆思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询问方林自己以后能不能经常来找王莫愁玩。 和王莫愁一样，陆思睿的性格同样受到家庭影响。 朋友并不多。 “当然可以了，这是你的自由。” 方林微笑道：“下周末，我去你家露一手，听说你堂妹考上了燕京大学，叫她一块过来，改善改善生活。” “好啊！” 陆思睿连连点头。 越多的亲属认可方林，二人的好事就能越快来到。 说起堂妹，陆思睿打开话匣子。 讲起二人小时候的各种趣事。 住在南方的堂妹陆文秀。 隔三岔五给陆思睿寄各种稀奇古怪的外国玩意。 不但性格活泼，而且脑子也好使。 在今年的高考中，陆文秀以当地总分第十名的成绩。 成功考取燕京大学。 一路说说笑笑，方林将陆思睿送回外事部大院。 本准备回厂送车。 卡车开在一半，方林调转方向盘，开向八厂职工宿舍。 “这不是方大才子呢，怎么有空来我家？” 吃过晚饭准备睡觉的雷大江，一脸戏谑地将方林请进家。 “雷叔叔，计算机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眼瞅着距离年关还有三四个月，方林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编写一些技术图纸。 明年是个多事之秋，正好能让方林静下心。 将一些技术转变为实用技术。 第135章 堂妹带来的见面礼 好说歹说，许了一大堆的承诺，方林总算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进口计算机。 周三这天。 雷大江亲自开车将计算机送到方林家。 方林轻车熟路地组装计算机，开机输入大量的命令字符。 运行MS-DOS，单用户单任务操作系统。 该套系统属于微软公司的第一套个人电脑系统，和后世熟悉的DOS系统相比，MS-DOS存在着大量的问题。 主要体现在和诸多程序的兼容问题上。 不过这些问题到了明年都能得到解决。 有了计算机，配合相应的系统软件。 方林的绘图能力将会得到全面地释放。 雷大江看了一会，说道：“方林，我们厂目前手里有一定数量的外汇指标，如果想要购买进口计算机，你认为我们应该买什么牌子？” “水果计算机。” 方林一边操纵计算机程序，一边介绍星条国的计算机行业，即将迎来一场产业革新。 和老牌计算机企业IBM不同，水果公司的计算机具有更加强大功能，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用来进行工业设计，效果远在方林这台计算机之上。 同样是明年，微软的操作系统会进行一次大刀阔斧的升级。 采用新型操作系统的水果二代计算机，将成为全球第一款图形界面计算机。 “雷叔叔，水果计算机的价格，可能会贵一些，但是性能绝对没得说。” 方林停下手里的动作。 如果机械八厂真打算动用外汇额度进口计算机，最好多等一年。 等到明年年底。 价格可能会更便宜一些。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厂就再等等。” 陆思睿对方林是无条件信任，雷大江亦是如此。 爱屋及乌的雷大江懒得去问方林怎么知道这么多。 只要他提出的建议，能对机械八厂产生帮助。 何必在乎过程呢。 月底礼拜天，方林早早来到陆家。 陪着何爱华一块去买菜，返回厨房开始忙活。 洗菜择菜，切肉剖鱼，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我的傻姑娘，你的运气比妈好，不用半辈子围着灶台砖。” 客厅。 陆家三口嗑着瓜子，看着重播的外国电视剧。 大西洋底来的人。 “嘿嘿嘿。” 陆思睿一脸傻笑，依偎在何爱华肩膀。 自己的运气，确实好到让人羡慕。 陆国栋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点燃火柴道：“女孩子家家，总不能一点饭都不会做吧，爱华，该教的还是要教，不然以后会被人笑话的。” “我是没本事教咱们女儿做饭，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什么叫若干和少许。” 何爱华哭笑不得道：“总不能每做一道菜，我都要拿天平，称一称油盐酱醋的分量，主菜和配菜的斤两吧？” 不教女儿做饭不知道，陆思睿何止是没有天赋。 简直是十窍开了九窍。 一窍不通。 炒个鸡蛋，要问用多少蛋，盐，白糖，味精的比例。 热锅热油要等几分钟。 鸡蛋翻炒的时间，限制在多少分钟，多少秒。 “别人家的姑娘做饭，只需要用锅碗瓢盆，你姑娘做饭，还要给她配个天平，秒表。” “妈，人家哪有你说得这么笨。” 陆思睿不服气地说道：“方大哥之前送来的方便面，我做得挺好嘛。” “你还好意思说，那玩意冲上热水，盖上盘子闷五分钟就能吃。” 何爱华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女儿的小脑瓜。 将调料包洒进去，倒入烧开的热水，等待五分钟就能吃。 傻子都知道这么弄。 闻听母亲的调侃，陆思睿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大伯，大伯母，堂姐，我来了，来个人帮忙，我快累死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喊声。 “你这丫头从小就不会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陆国栋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是陆家的女儿，堂姐妹二人的性格，可谓是南辕北辙。 一个文文静静，一个风风火火。 不一会，陆思睿帮着堂妹陆文秀，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搬到客厅。 “文秀，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见陆文秀和陆思睿吃力的样子，何爱华试着拎了拎行李箱。 别说，分量真的不轻。 行李箱外面写着一串外文，必然是进口货。 陆文秀的父母属于南下干部。 五十年代定居羊城。 由于毗邻资本经济高度发达的港城，陆文秀穿的用的，全都是进口货。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看。” 说罢，陆文秀三两下打开行李箱。 里面赫然是一大堆燕京少见的进口玩意。 外国烟酒，进口计算机，电子表，石英表，巧克力和口香糖。 “我说丫头，你是来燕京上大学，还是来这当买卖人？这么带了这么多小零碎？” 何爱华颇为吃惊。 满满一大箱子进口东西，任何一种拿出来卖，马上就会被人买走。 “大伯母，您说什么呢，这些东西是我带来的礼物。” 陆文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见外地拿起陆国栋刚泡好的茶叶，灌了一大口。 “大伯，堂妹，喜欢什么随便拿，给我留点就行，这些东西是我搞人际关系的敲门砖。” “想要在燕京大学多认识一些朋友，没有见面礼可不行。” 从小长在羊城的陆文秀，有着当地人特有的聪明头脑。 背井离乡跑到燕京上大学，身边除了陆国栋一家，再无别的亲戚。 想要认识朋友，建立人际圈子，没有敲门砖怎么行。 陆国栋皱眉道：“这么多东西，恐怕要不少钱，你爸妈他们……” “好香啊！” 知道陆国栋要说什么，陆文秀猛地站起来冲向厨房。 “哇，你就是方林吧？未来姐夫，我姐打电话和我说，你是司机不是厨子啊，怎么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厨房桌子上，放着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不但味道香气扑鼻，方林还刻意进行了摆盘。 “你是文秀吧？呵呵呵，没什么，一点小兴趣罢了。” 方林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将盘子里的配菜倒入锅里。 一手拿锅铲，一手握着炒勺的把。 均匀有度地开始翻炒颠锅。 “轰……” 一团火焰将灶台包裹。 陆文秀夸张地叫好鼓掌。 对于爱吃会吃的羊城人而言，做饭能不能做出锅气。 乃是衡量一个人厨艺的最大标准。 第136章 堂姐：你把方林让给我好不好？ “堂姐，你快来看啊，未来姐夫厨艺也太厉害了。” 晓得堂姐陆思睿不会做饭，切菜都有可能将手指给切了，陆文秀叫来陆思睿，故意调侃堂姐学一学颠勺。 自己下回来，想吃陆思睿亲手做的饭。 陆思睿羞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陆文秀真会欺负人。 自己就算学十年，都学不会颠勺。 “你们两个丫头就别在厨房添乱了，文秀，你堂姐还没有方林结婚，别乱叫什么姐夫，让人听了去不成提供。” 陆国栋关上电视机，将陆思睿和陆文秀从厨房叫到客厅。 询问陆文秀带来东西，都是什么来路。 纵然羊城有着地理优势。 能够接触到大量的进口货和外商。 并且当地还有一小批先富起来的人。 但是不代表，陆文秀能弄到这么多的洋玩意。 单是来自小樱花的石英表，港城的电子表，陆文秀就带来不下二十块。 “大伯父，我和堂姐有点事情要聊，一会再陪您说话。” 说着，陆文秀拉着陆思睿的手，一溜烟跑到二楼。 “老陆，你也是的，问事情也不挑个时候，今天这么高兴，你是不是一定要找点不痛快？” 何爱华数落道。 “你自己瞧瞧，陆文秀带来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起码要小一千块，说不定还不止。” 陆国栋起身走到行李箱边，随便拿起一块巧克力，说道：“这种巧克力即便放在国外也是高档货，我当大使的时候，有一次出席国宴，招待方用的就是这种巧克力，知道多少钱吗？” “多少？” 何爱华问道。 “十美元。” “啊！” 何爱华大吃一惊道：“这么贵！” 陆国栋又看向箱子里的石英表，说道：“这些石英表是小樱花卡西欧公司的新产品，换算成美元，一块的价格大概在十五美元。” “文秀的爸妈在经济部门上班，我是怕他们犯错误。” “应该不会吧，你自己的弟弟，你还不知道，刚正不阿。” 听到几类东西的价格，何爱华微微皱起眉头。 “我自己的弟弟，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怕就怕，算了。” 想到自己对陆思睿也是娇宠有加，陆国栋老脸有些发红。 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和陆文秀谈一谈。 “天呐！堂姐，你可是真是走了大运！！！” 二楼卧室，陆文秀缠着陆思睿东问西问，好似查户口一样地打听方林的各种情况。 得知方林什么都懂，而且挣钱很有一套。 陆文秀夸张地张大嘴巴。 老天爷啊，这样的男人也太牛了！ 能在燕京这种规矩多如牛毛，稍有差池就会遇到大麻烦的环境下，买下一套完整的四合院。 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放在经济发达的岭南地区，买下一套大房子或许问题不大。 毕竟。 岭南地区已经出现了一大批的万元户，十万元户。 借着集体企业的名头，无数的工厂和企业负责人，腰包早就鼓起来了。 买车买房，就连大轮船都能买的。 而在燕京。 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我也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陆思睿脸上带着幸福，回忆着第一次和方林见面的景象。 “堂姐，方林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离开农机厂，开集体企业挣大钱呢？” “方大哥有他的打算，我不要多问，反正不管是干什么，我都愿意无条件地支持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文秀揉了揉下巴，或许是因为燕京的商业风气，远不如南方浓郁。 阻碍了方林大展拳脚。 “堂姐，大伯对你和方林谈恋爱这件事情，是个什么态度？” “唉。” 陆思睿表情有些黯淡。 估计父亲还在生方林的气，埋怨方林坏了陆思睿的前途。 见状，陆文秀进一步说道：“也就是说，大伯对方林不是特别满意了。” “我也说不好。” 陆思睿摇摇头。 一想到父亲提出的考验和观察，陆思睿没来由地心情惆怅。 “堂姐，其实我比你更明白，大伯对方林的态度。” “说到底，方林和你们家终归不是门当户对。” “大伯是副部长，方林父母算完，无亲无故，本身也只是一名普通工人，纵然大伯同意你和方林相处，也会担心别人在后背说闲话。” “高级领导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穷小子，不是你有毛病，就是大伯有毛病。” 陆文秀像模像样地分析个中原委。 认为陆国栋不见得会答应陆思睿嫁给方林。 处对象是对对象，过日子是过日子。 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方林再厉害，也只是平民百姓。 放在古代。 这叫竹门配朱门，门不当户不对，一点戏都没有。 “你别说话，我爸不是这样的人。” 陆思睿心里担忧得要死，不许陆文秀继续往下讲。 “堂姐，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吧？” “副部长千金嫁给普通工人，这可是爆炸性消息。” 陆文秀继续说道：“方林不愿意去外事部，说明他不喜欢走仕途，这样一来，你们两个的未来将会更加的不确定。” “要不……” 说到这里，陆文秀顿了一下。 短短几句话，弄得陆思睿心情上下起伏，忐忑不安。 陆文秀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即便父母同意。 外面那些人未必不会说三道四。 方林是二婚，并且只是一名工人。 和陆思睿结婚，会不会是想要攀高枝呢？ 又或者，陆家找的不是姑爷，而是上门女婿。 总之。 各种难听的话，恐怕都会出现在身边。 “要不，你将方林让给我吧。” “！！！” 此话一出，陆思睿大脑一阵眩晕。 “堂姐，你的高干子女，未来要嫁的丈夫，必然是门当户对的干部子弟。” “你把方林让给我好不好？” 陆文秀语出惊人。 与其没有结果的和方林处对象，不如快刀斩乱麻。 方林的商业头脑，放在燕京很难有出头之日。 到了南方，方林将会如鱼得水。 加上陆文秀的配合，方林甚至能够成为夏国的第一个百万富翁。 “文秀，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先去楼下玩，我脑子有点乱，需要静一静。” 陆思睿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堂妹要和自己抢男人。 认为陆文秀是在开玩笑。 逗自己高兴。 第137章 随身音乐播放器 “堂姐，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我让你把方林让给我，既不是要棒打鸳鸯，更不是要和你抢男人。” “你如果真的爱方林，就应该成全我。” 陆文秀的话句句让人震惊。 不论方林和陆思睿如何的如胶似漆，都改变不了身份上的悬殊。 陆国栋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但是不能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二人的恋情注定是有缘无分。 与其等到这一天来临，不如提前断了这份姻缘。 免得方林承受更大的痛苦。 陆思睿本人，也会因此承受更多的难过。 “堂姐，有时间你真应该出去走走，方林的能力放到岭南地区，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北方重权，南方重视经济，如果方林成为我的对象，配合我的人脉，他的脑筋，我们俩一定能够闯出名堂。” 说到兴头上，陆文秀彻底忽略了方林是陆思睿对象这一点。 将恋爱关系套在自己和方林身上。 陆文秀在岭南和羊城，有着大量的朋友。 其中部分还是港商。 凭着这层关系，二人何愁成不了百万富翁。 见识过国外的花花世界才会知道，国内日子过得有多土鳖。 要不是父母能力不够，陆文秀绝不会来燕京上大学。 她要去国外念书，成为留学生。 获得更多的机会。 “堂姐，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别人会害你，我可不会。” “你想想看，这些年我给你寄了多少好东西，我要是不把你当成亲姐姐，会做这些事情吗？” “长痛不如短痛，你就把方林让给我吧。” “不……你是在开玩笑，文秀，堂姐知道你喜欢嘻嘻哈哈，可是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陆思睿连连后退。 仿佛不认为眼前的堂妹。 二人不但是堂姐妹，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每次遇到心烦的事情，陆思睿总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善解人意的堂妹。 也是因此。 陆思睿才会毫无保留地将方林情况说给陆文秀。 万万没想到，堂妹竟然要和自己抢男人。 陆思睿只是单纯，不是傻。 陆文秀大道理一套一套。 归根结底还是要得到方林。 第一次见面，就对方林产生了占有欲。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亲堂妹吗？ “堂姐，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次算我求您了，好不好。” 陆文秀拉住陆思睿的胳膊，以一种撒娇的方式请求陆思睿和方林分手。 “你是副部长家的千金，喜欢你的男人能从燕京排队到羊城，你和方林分手以后，一定能够找到更好的男人。” “堂姐，我这辈子就求你一件事情，你不会不答应的，对吗？” “反正你的方林也不会有未来，你就把他让给我吧。” 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拥有着高超的生意头脑，陆文秀纵然是第一次和方林见面，也要得到这个人。 现在燕京买一套完整的四合院，纵然领导干部都未必能做到。 身为普通工人的方林不但做到了。 听陆思睿说，方林还收购了大量的古董！ 北方人不知道古董现在的价值，陆文秀可太清楚了。 港城那边的古董生意红红火火。 随随便便一件明清时期的古董，起码能卖到数万港币。 要是时间再久远一点，几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这些，方林竟然还有和外国人打交道的能力。 福特汽车公司。 那可是星条国最大的汽车企业。 别说跟他们谈合作，普通人连这家企业的大门都未必能进去。 “陆文秀！你不要再说了，方大哥是人，不是带来的商品！！！就算我和他最后分手，和什么人处对象，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望着咄咄相逼的堂妹，陆思睿肝肠寸断。 陆文秀不是开玩笑，更不是故意逗自己玩。 她是真的打算抢走方林。 抢走自己最爱的男人。 活了二十多年。 陆思睿第一个感觉痛彻心扉。 “思睿，文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陆思睿的怒斥声不但镇住了陆文秀，也让楼下的何爱华感觉到不对劲。 来到二楼门口，何爱华推门进屋。 陆思睿低头催泪，陆文秀则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大伯母，我们没吵架，就是有些事情的观点说不到一块。” 陆文秀轻描淡写道：“堂姐，我先下去了，刚才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或许一开始很难接受，但只要冷静下来，我想以你的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说完，陆文秀迈步走出卧室。 “思睿，陆文秀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伤心成这样？” 看了一眼陆文秀离去的背影，何爱华挽着女儿的手坐到床上。 “妈，我想和方林尽快结婚，你帮帮我好不好？” 陆思睿扑到何爱华怀里，号啕大哭。 “乖，别哭了。” 何爱华心痛地抱住女儿，轻轻帮陆思睿抹去眼角泪花。 不用猜。 肯定是儿女聊起方林的事情。 陆文秀说了一些不中听话的话。 热恋中的男女是幸福的，也是脆弱的。 但凡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必然会出现情绪失控。 一楼。 方林已经将全部饭菜做好，一一摆在餐桌上。 陆文秀主动上前帮忙拿碗筷。 脸上看不出任何对陆思睿的愧疚。 “未来姐夫，为了感谢你让我大饱口福，本小姐决定送你一份特殊的礼物。” 陆文秀从行李箱中，掏出一件别致的商品递给方林。 商品四四方方，大小约为成年男人的手掌大。 外壳为蓝色，分别有两行英文字母。 中间位置透明，内部有两个磁头。 “索尼公司的音乐播放器。” 仔细一瞧，方林叫出了这件东西的名字。 去年年底。 小樱花索尼公司推出了第一款随身听，WALKMAN TPS-L2。 有着大型录音机所不具备的各项技术领先。 能够随身携带仅是其中一项特点。 随身音乐播放器还可以一键静音，安插耳机，进行磁带录音。 安装两节五号电池，随身听可以持续播放八小时。 眼见方林能够说出随身听的厂家和名字，陆文秀满意得不得了。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第138章 七十年代的电子垃圾 “古人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未来姐夫，你的本事可比古人厉害多了，不出燕京，也能知道国外发生的事情。” 陆文秀主动凑了上去，吹嘘这台索尼公司的随身音乐播放器，属于划时代的高科技商品。 对外售价33000樱花币，兑换成美元差不多要135元。 方林淡笑道：“这件商品确实会产生引领一个时代，文秀，你的本事不小啊。” “据我所知，索尼公司第一代随身音乐播放器供不应求，出口到港城的数量非常有限，按照物以稀为贵的原则，我估计这台随身音乐播放器，恐怕已经被炒到两三百美元了。” “应该是吧。” 陆文秀笑眯眯地说道：“未来姐夫……” “不成体统，叫方林。” 陆文秀左一句未来姐夫，右一句未来姐夫，陆国栋听得异常刺耳。 “哦，方林。” 对于陆国栋这位大伯，陆文秀多少有些畏惧。 乖乖地叫了一声方林的名字。 紧接着，陆文秀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两口方林做法的菜。 顿时双眼放光，赞不绝口。 方林嘴上应付着，心里有些不快。 长辈还没有动筷子，陆文秀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典型的缺乏家教。 “文秀，你先别吃了。” 陆国栋皱起眉头，指着放在客厅的行李箱。 询问陆文秀这些零碎物件，到底是怎么来的。 听方林的意思，陆文秀送出去的随身听起码价值两三百美元。 算是其他东西，一千美元绝对挡不住。 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多钱？ 当今的夏国。 别说一千美元，就算是一千块夏币，也是一笔巨款。 “大伯，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些东西既不是偷的，也不是钱的，是朋友送给我的。” 陆文秀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您看着长大的，爱人民爱祖国，不偷不抢不干坏事，唯一的爱好就是交朋友。” “最近两年，大量外商，港商进入羊城做生意，一来二去，我也认识了一些港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陆文秀，你给我听好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人家送你这么多东西，愿意和你交朋友，看的不是你的面子，而是你爸妈的面子！” 得知东西来历，陆国栋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要求陆文秀将这些东西拿回去，通过邮包寄回羊城，还给那些港商。 陆文秀的父母在羊城当地的经济和外贸部门上班。 也只有陆文秀傻乎乎地来者不拒。 港商和陆文秀交朋友是假。 趁机认识她的父母是真。 “大伯，您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我能看不清楚？您就放心吧，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违法乱纪，这叫将敌人打来的糖衣吃掉，将炮弹丢还给他们。” 陆文秀满不在乎道：“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钱，我有什么都没答应，纵然这些人真的有歪心思，姑奶奶来燕京上学，他们还能找到这里。” “乱弹琴！” 陆国栋拍案而起，呵斥道：“他们是没办法来燕京找你，但是却可以找你父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千多美元的商品，你是想你爸妈被上级严厉处分是不是？” 楼下的争吵声，迎来了陆思睿和何爱华。 得知这些东西是港商送给陆文秀的礼物。 何爱华立刻站在丈夫这边，劝说陆文秀将东西还回去。 一千多美元，换成夏币起码也要五千元以上。 别说五千。 五十块都够判了。 “我不！” 陆文秀锁好行李箱，不服气说道：“我一不是国家干部，二又没逼迫他们送礼，人家主动给我送礼物，有什么都没有答应他们，凭什么不能留下。” “大伯，大伯母，你们可别吓唬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上纲上线的年代，讲究的是礼尚往来，等到以后做了生意，找机会报答他们就是了。” “陆文秀，我不是在你商量，你不将东西还回去，别怪当大伯的对你不客气！” 陆国栋瞪了一眼想要打圆场的何爱华，拿出长辈的身份命令陆文秀。 明天一大早，立刻去邮局将东西发回羊城。 陆国栋会将这件事情通知陆文秀的父母。 如果陆文秀胆敢阳奉阴违，陆国栋会用自己的办法，将这些东西物归原主！ 接受组织培养几十年。 陆国栋深知糖衣炮弹的威力。 拿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外商，港商是什么？ 说白了，全都是精明的资本家。 资本家会做赔本生意？ 为了300%的利润，他们可以卖掉绞死自己的绳子。 “陆叔叔，文秀，你们先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方林尚不知陆文秀想要和陆思睿抢男人。 担心闹下去，今天的家宴将会不欢而散。 让陆文秀将行李箱打开。 “未来，方林，你想干吗？” 陆文秀紧张地蹲下抱住箱子。 方林淡笑道：“你别害怕，我让你打开箱子，不是要抢你的宝贝，我是要告诉大家，里面的东西其实不值钱。” “陆文秀诧异道：不值钱？” 方林点头道：“这样，你把箱子打开，给我一块电子表，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说里面的东西不值钱。” 听到这句话，陆文秀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块电子表。 方林一只手拎着电子表的表带，另外一只手中指弯曲，朝着表盘背面弹了几次。 表盘的塑料壳盖应声脱落，露出了后面的电子机芯。 随后，方林用手指指甲划动表面正面。 表面正面出现了数道清晰的划痕。 “再给我拿一块石英表。” 随着陆文秀将石英表递过来，方林不使用工具的情况下，仅是将手表放在桌面磕碰几下。 表盘再次脱落。 四周露出了粘粘的胶痕。 两块不同种类的手表，先后在方林手里被拆得不像样子，陆家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连见多识广的陆国栋，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一幕。 方林解释道：“陆叔叔，文秀，两块手表看似高端，实则都是工业垃圾，也可以称为假货。” “为了节省人力，奸商用粘胶将表盘和表面黏在一起，外面金属光泽，实则是镀了一层漆。” “两种表的成本价低到令人发指，奸商听过流水线设备批量造假，所谓的高档手表，其实就是一次性商品。” “正常佩戴的情况下，或许十天半月才会出问题，如果戴着手表跑步做运动，不用一天，这块表就会四分五裂。” 第139章 贯穿八十年代的假货 假货行当古来有之。 人类进入工业化社会之前，假货一般以手工制造为主。 数量不多，产量也很小。 到了工业社会。 各类假货开始成规模，成批量地出现在市场。 夏国遭受了长达三十年的外部封锁。 别说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工业假货，就连领导干部对此也是毫无了解。 方林侃侃而谈地向陆家几口人介绍。 何为工业假货。 不但电子表，石英表，手掌计算器，收音机，录音机这类电子产品可以造假。 皮鞋，腰带，服饰等服装百货，同样可以通过流水线生产的方式造假。 港城是全球知名的贸易都市。 电子产业和服装产业分别是港城的经济支柱之一。 许多奸商利用成熟的产线，大量引进廉价生产资料。 经过简单的粘黏组装。 仅有原品成本十分之一的劣质产品，就能被生产出来。 “何阿姨，您知道马粪纸吗？” 方林问道。 闻言，何爱华略作沉思道：“小陆，你不会要告诉我，现在就连文物也能批量造假吧？” 马粪纸又称黄纸板，文物造假的重要材料之一。 主要用于家具造假。 建国以前。 民间巧手匠人以马粪纸为材料，制成各类鱼目混珍的传统家具。 外形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 功夫巧妙的匠人制造的假家具，甚至能够骗过不少业内专家。 方林淡淡一笑道：“只要有心去研究，未必不能通过工业流水线，成批量地制造文物样品，我刚才问您马粪纸，是因为我曾经听人说过，马粪纸除了能够用来制造假古董，还可以用来制造假腰带。” “腰带也能造假？！” 何爱华诧异道。 方林点点头，指着腰上的皮带说道：“一般而言，腰带材质无非是三种，人造革，真皮，尼龙帆布。” “据我所知，一些奸商为了节省成本，会用布料包裹马粪纸，再将这些材料用工业胶水与塑料黏在一起，一条美观漂亮的进口腰带就完成了。” “系上去看不出什么问题，一旦使用着进行剧烈运动，或者腰带遇水，马上就会露出端倪。” “天呐！为了挣钱，这帮人真是什么歪招都能想得出来，马粪纸还能制造假的腰带？！” 何爱华始料未及。 万没想到用来进行文物造假的马粪纸，还有其他的造假用途。 陆文秀脸上变颜变色。 一股脑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询问里面还有没有假货。 方林扫了几眼，淡淡道：“除了你送我的随身听录音机，以及少许几样东西，剩下大多数商品不是一次性商品，就是偷工减料的劣质商品。” 伴随着国门打开，西风东进。 好的坏的全都来了。 涌入夏国的除了各国的商品，大量的外国人，还有着为数众多的歪门邪道。 整个八十年代，各类假货充斥着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其中，又以三类假货产品数量最多。 食品，鞋帽百货，电子产品。 三类假货害人极深。 南方某地以擅长制造假皮鞋出名，即便到了21世纪，这个恶名依旧环绕着该地区。 假冒电子产品更是数不胜数。 多年后。 一位闻名全国的打假人，正是靠着打假电子产品起家。 至于假货食品，更是害人不浅。 一家酒厂生产的假酒。 导致大量的消费者因为酒精中毒而失明。 随着假货情况愈演愈烈。 夏国正式出台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和一系列的打假措施。 “王八蛋，姑奶奶和他们没完！！！” 陆文秀气得破口大骂，这帮港商真特么不是东西。 骗人骗到自己头上了。 口口声声说这些东西都是最新的港货。 去他的港货，全特么是假货！ “姑娘家家，有话说话，骂人像什么样子。” 陆国栋不快道。 何爱华感慨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现在的造假技术已经这么先进了。” 方林说道：“资本逐利，只要有利益，势必就会有利益最大化的情况。” 说着，方林弯腰捡起一块假冒电子表。 “港城商品主要以出口为主，外形漂亮，价格相对低廉，很受第三世界国家老百姓的喜爱，同样是一块电子表，正品假如卖十块钱，假货的价格可能只要三四块钱。” “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我想绝大多数的买家，都会选择价格便宜的后者。” “而小樱花的商品又有着比港城更加知名的市场口碑，仿造他们的商品进行销售，甚至连介绍都不用，只要看到牌子，经济不发达国家和地区的老百姓，必然会踊跃购买。” 陆国栋微微点头。 不但国内老百姓对港货和小樱花商品趋之若鹜，奉为高级商品。 亚非拉等大量不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同样对来自两个地方的商品，有着极强的购买欲望。 有利润，自然就有歪心思。 这一点。 读过《资本论》的人都清楚。 “收拾一下，吃饭吧。” 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情陆国栋也只能是记在心里。 毕竟。 陆国栋是外事部门领导，而非商业部门负责人。 吃饭过程中，气氛异常诡异。 陆思睿低头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现在，陆思睿都不明白。 从小一块玩得大的堂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毫无廉耻地和自己抢方林。 如果说两人早就认识，陆文秀对方林日久生情也就罢了。 问题是，二人今天第一次见面。 何爱华和陆国栋也是满腹心事。 一个想着女儿为什么难过，另一个则是担心有朝一日，大量假货出现在夏国，严重破坏夏国的经济市场。 “大伯父，我先回去了！” 随便吃了几口，陆文秀放下筷子，拎着行李箱离开陆家。 该死的奸商，陆文秀发誓和他们没完！ “唉。” 望着陆文秀离去的背影，陆国栋长叹一口气，意有所指道：“但愿这丫头以后不要走上歪路。” 不论东西是真是假。 陆文秀敢于明目张胆收取港商的好处，足以证明她的胆子有多大。 没有任何公职，就敢收取馈赠。 一旦陆文秀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重要部门上班。 一想到这些。 陆国栋胃口全无。 第140章 如约而至的“倒春寒” “思睿，这里只是你和我，你能不能告诉我，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的心情变得这么低落？” 吃过晚饭，何爱华揽下收拾碗筷的工作，让女儿去送送方林。 主动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漫步在大院路上，方林明显感觉到陆思睿的情绪低落。 陆思睿抬头道：“方大哥，要不……要不我们先登记吧。” “嗯！” 方林愣了一下，惊讶道：“登记？” 陆思睿鼓足勇气道：“这两天，我想办法偷出家里的户口本，让雷叔叔给我开一封介绍信，你带着你的户口本和介绍信，我们……我们登记结婚。” “思睿，是不是文秀说了什么，才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方林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陆思睿今晚的情绪非常不错，一直到陆文秀出现，陆思睿的情绪急转直下。 由此可见。 陆思睿的情绪低落，必然和陆文秀有关。 陆思睿咬了咬嘴唇，最终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 陆文秀也是自己的堂妹，最最要好的亲人。 或许是一时糊涂，又或者有别的想法。 总之。 一旦告诉方林原委，以方林的脾气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时候。 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爸爸妈妈要是也知道了，一定会去陆文秀兴师问罪。 见陆思睿不想说，方林和煦地安慰道：“思睿，我当然想马上和你结婚，可是没有父母嘱咐的婚姻，注定是有缺陷的。” “偷偷拿着户口本登记结婚，叔叔阿姨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伤心？” “可是……可是我怕，我怕你不要我。” 陆思睿情绪再次出现波动，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傻丫头。” 方林一把将陆思睿揽入怀中。 此地是外事部大院，没有传说中的小脚侦缉队。 就算有人看到。 也只会说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大胆。 直到几分钟以后，方林和陆思睿方开分开。 “思睿，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纵然前面有再多的艰难险阻，我也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方林握着陆思睿小手，语重心长地承诺此生非她不娶。 不用管别人说些什么。 二人心里有对方，已经足够了。 女孩家的心思，方林猜不出来。 却能感觉到陆思睿患得患失的不安。 晚上九点。 方林在大院门口告别陆思睿，骑着自行车返回农机厂宿舍。 时间兜兜转转，来到1981年元旦。 新年第一天下午，一条爆炸性新闻引起了轩然大波。 临近下班，一张张内容相同的公告，贴到了厂区各个公告栏 《严厉打击投机倒把》 “师傅，这是又要变天了吗？” 距离卡车班不远的一处公告栏前，围满了看消息的工人。 谢云伟看向一旁的方林。 公告内容相当吓人。 大量集体企业，个体商贩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使用各种违法手段和国有企业抢夺生产材料，生产设备。 更有甚者绕开主管部门，直接与外商进行联系。 一桩桩一件件，严重破坏了夏国的整体形象，影响了国有企业的正常生产和经营。 大量国有资产流失，国有经济受损严重。 为治理个体企业，集体企业的无序发展，保护国有企业和国家的正当利益，上级部门将进行为期一年的严厉打击投机倒把行动。 行动由最高当局统筹规划。 几大中枢机关联合行动。 没有相关主管部门批准，任何个人和企业不得经营买卖工业品。 农村集体企业，只能在当地进行商业活动。 没有批准，不得进城销售。 严格审批集体工商户牌照。 已经成立的集体工商户，用工人数不得超过七人。 严禁个人购买汽车，农业车辆，船只，工业机床等生产，运输工具。 一类农产品继续执行统购统销，个人不得进行贩卖销售。 已经进行股份制改革的企业，需要按照计划外价格购买生产资料，不再享受计划内审批价格。 国有企业，机关，工厂，院校职工，严禁从事商业经营。 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方林平静地说道：“冬天来了，春天也不会远了，回家吧。” 对于这场“倒春寒”，方林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挺过今年。 明年的各类情况，都会走上正轨。 也是今年，一大批经济能手，商业大王纷纷落马。 原因无他。 过于头铁。 认为自己带动了一地经济，养活了大批的当地老百姓，上面不敢动自己。 面对上面派下来的清查组，检查组，这帮大王们的态度异常强硬。 安排手下人围堵，对抗，甚至还会故意挑衅相关检查人员。 煽动当地人进行暴力围攻。 可惜，毛用没用。 民营企业可以搞，但绝对不能进城搞，服务当地十里八乡也就可以了。 绝对不允许进城市和国有企业抢饭碗。 谁敢对着干。 一顶扰乱市场秩序的大帽子，保准扣在这个人头上。 一直到民营企业“八大王”被抓，事情才有了缓和。 与其头铁的逆风而上，方林更愿意顺势而动。 如果方林孑然一身，根本不会有这些担忧。 不但早已开始布局，说不定还会将手伸向港城。 自从和陆思睿确定关系。 方林不能不为身边人考虑。 …… “宋科长，这些是今天的举报信，我在里面发现了一条大鱼。” 燕京北区一栋机关大楼，科员牛向伟兴冲冲走进科长宋景民的办公室。 1月1日，最高当局下属多个重要机关，联合进行打击投机倒把专项行动。 燕京各区打投办被赋予了大量的权利。 接受举报，调动各个部门配合调查，抓人，审讯。 各项权利一应俱全。 “哦，给我看看。” 听到有重要举报信，宋景民顿时来了兴趣。 北区下面有着大量国有工厂和企业，个人投机倒把情况不算特别严重。 任何事情都怕攀比。 其他几个区的打投办，抓捕了大量投机倒把分子。 唯独北区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只抓到一批小鱼小虾。 接过牛向伟送来的举报信。 宋景民点燃一支香烟，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个叫方林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但有投机倒把的嫌疑，甚至还将主意打到外国人身上，确实是一个大鱼。” 看了没一会，宋景民露出了凝重表情。 第141章 匿名举报方林 这是一份匿名举报信。 举报人言之凿凿地举报农机厂卡车司机方林，长期从事投机倒把生意，并且和外国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利用卡车司机的身份，倒卖农机厂的生产资料。 向外国人兑换外汇，购买各类受到管控的进口商品。 方林家中有着大量的家用电器，其中不少为进口电器。 以方林每月的工资计算，根本买不起这些东西。 能够拥有大量昂贵的家用电器。 必然是投机倒把所得。 “小牛，这件案子要严查，如果举报信内容都是真的，方林这个人就是一条大毒虫！” 宋景民沉声说道：“举报人必然是方林的身边人，你瞧，他连方林家里有多少电器都不知道，进口电冰箱，彩色电视机，两台电风扇，收音机，录音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一名普通司机的家里，方林除了涉嫌投机倒把，也许还有其他更大的问题。” “这不是大案，更是值得我们深挖的要案！” 凭经验判断，方林身边必然有一个人数众多的团伙。 如果仅是单打独斗，所能获取的利益是有限的。 “科长高见。” 牛向伟恭维道。 “如果能够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北区打投办一件案子的价值，足以超过其他区十几件案子。” “举报人除了举报方林投机倒把，还说他和外国人有不正当关系，甚至还有男女方面的问题，科长，调查的方向太多了，人手方面恐怕会不够用啊。” 北区打投办在职人员将近一半，单是办公室人员就占了一半。 剩下的几十名科员，办事员，手头还有别的案子需要处理。 如果要深挖方林的问题。 起码要派一二十人进行跟踪，走访，深入调查。 “这样，我去和大主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先把别的案子暂停一下，集中精力和人手，拿下方林这个大毒虫！” 宋景民掐灭烟蒂。 这么大的案子，必须请示一把手。 毕竟。 对方写的是匿名举报信，只有内容，没有任何的确凿证据。 换成别的案子，直接抓来审问就是了。 偏偏。 方林这件案子较为麻烦，此人还有一层身份。 举报人声称方林身为烈士子女，违法犯法应该罪加一等。 如此一来。 有些手段就不能用了。 牛向伟连连点头，目送宋景民出门汇报。 独自坐在办公室。 牛向伟美美地抽起香烟，脑中开始浮想联翩。 深挖方林存在的问题，进而挖出一个大的投机倒把团伙。 参与行动的每个人，都将获得上级嘉奖。 指标方面更是能够超额完成。 一件案子，抵得上其他区，十件，二十件投机倒把案。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宋景民回来。 眼见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牛向伟非但不急，反而心里美滋滋。 科长向主任汇报了这么久，说明主任高度重视这起举报。 越重视，越说明这件案子的功劳有多大。 “科长，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晚上七点，宋景民终于回到了办公室。 牛向伟兴冲冲地站起来，语气激动地询问结果。 “立刻调查。” “是！” 牛向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科长，您就等好吧，调查这类大毒虫，我们组经验丰富，不论方林藏得有多深，罪行有多多，我们都能一件件地找出来！” “自作聪明，谁让你调查方林了！” 宋景民脸色不渝道。 “不查方林，那查谁？” 牛向伟一脸茫然。 “举报人。” “什么！调查举报人？！” 牛向伟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宋科长这是怎么了。 不查被举报人，反而调查举报人，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宋景民没好气道：“我怀疑这是一起诬告，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怀疑，需要你们这些人进行详细调查。” “既然是举报，为什么不敢堂堂正正进来举报，非要写什么匿名信。” “方林懂外语，和外国人接触是很正常的事情，举报人说方林结识外国人心怀不轨，明显是在上纲上线，这类人喜欢上纲上线的家伙，能是好人吗？” “还有，举报信说方林有男女作风问题，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不向工厂领导进行举报，反而要向咱们打投办举报？” “小牛，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要从根源看起，什么是根源？这个人对方林家里的情况这么了解，必然十分熟悉方林，没准是一个厂的工人。” “故意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说方林家里有许多的家用电器，这一点确实值得注意，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只因为个人家里的家用电器多了一些，就说此人有问题，我看完全就是捕风捉影。” “难道这些电器不能是朋友送的，自己攒钱买的吗？” “总之，先查一查举报人，方林的事情我亲自负责，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调查方林，懂了吗？” “懂了。” 牛向伟急忙点头。 “那就去查吧，尽快给我结果。” 宋景民摆摆手，示意牛向伟可以走了。 牛向伟带着复杂的心思离开办公室。 主任前后两种态度，代表方林有着不一般的背景。 查出举报人。 或许比查清方林是否投机倒把更加重要。 牛向伟前脚刚走，宋景民立刻锁上办公室的门。 拿起桌上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主任，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对对对，严查举报人。” “您放心，我已经将举报信扣下了，保证不会让您为难。” “您千万别这么说，没有您的栽培，就没有我的今天，李副部长是您的老上级，也就是我的老领导，一会我亲自将举报信送给黎明，不麻烦不麻烦。” 挂了电话，宋景民长松了一口气。 幸亏懂得多请示，多汇报。 如果直接命令牛向伟调查方林。 事后，宋景民不但会得罪上头的大主任。 还要得罪一大批惹不起的。 天知道一名普普通通的司机。 怎么会认识轻工部，李副部长家的老三。 这特么要是像愣头青一样，不管不顾地深入调查。 调查到最后，只怕宋景民想要被调走。 擦了擦惊出来的一身冷汗。 宋景民将举报信放入公文包，出门骑车直奔轻工部大院。 第142章 老中青三结合，竞争职工代表 “林子，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要这么坑你，选择在眼下这个风口浪尖举报你投机倒把，摆明了是要让你死！” 隔天中午，农机厂大门的花坛边。 李黎明一边捧着铁皮饼干桶大口吃着里面的饼干，一边讲述事情的严重性。 多亏北区打投办主任是李黎明老子的老部下，经常去李家串门。 知道一些李黎明和方林的关系。 要不是这样。 恐怕打投办已经开始全面调查方林了。 这年头一旦遇到运动。 哪怕方林身上没有一点屎，也别想轻易脱身。 方林苦笑道：“黎明，我现在没有一点头绪，不过有一点我大概能够猜到，举报我的人一定是熟悉我的人。” 闻言，李黎明试探道：“会不会是那个罗文刚呢？” “有可能，不过以他的性格，如果真要对付我，不会仅仅只是捕风捉影，一定会拿出某些过硬的证据。” 目前。 方林得罪的仇人不算多，但还是有一定的数量。 农机厂第一副厂长罗文刚，被暂时保释等待判决的董宁，滚回津门的胡春丽，孙良友，姚东方。 这些人都和方林有仇，并且又都有一定的能力对方林进行调查。 除此之外。 李秋月一家三口，同样有嫌疑。 李黎明说道：“不管怎么说，对方是盯上你了，你最近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一次是阴差阳错，他把举报信寄到北区打投办，若是还有下一次，你未必能继续安全过关。” 方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人脉的作用逐渐被体现出来。 但不是所有的有关部门，都有方林的人脉。 打了个饱嗝，李黎明伸着懒腰说道：“林子，你这边认不认识警务系统的人？如果认识的话，我看可以从字迹方面查起。” “这个嘛……” 方林将认识的人脉在脑中过了一遍。 貌似没有警务系统的朋友。 在这个一无监控，二无大数据系统的年代，想要通过不记名的匿名信，查找到举报人的身份，核对笔迹确实是一个办法。 问题是方林认识的子弟里面，没有家里在警务部门工作的人。 七十年代后期，警务部门开始重建。 在这之前，处于半瘫痪状态。 能够执法的部门多如牛毛。 “你这边要是没办，就只能等着打投办的调查结果了。” 李黎明提醒了几句，捧着饼干盒离开花坛。 回到车队。 方林找来纸笔，进入卡车驾驶室。 将有嫌疑的几个人名字，一一写在纸上。 正如李黎明所讲，对方这次摆明了要让方林倒大霉。 年初，最高当局下达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的决定。 没过多久。 就有人将举报方林的信件送到打投办。 “当当当。” 愣神间，车门被人敲响。 “刘副厂长。” 方林连忙打开车门，一跃跳下卡车。 “你小子还真会躲清静，跑到车厢里舞文弄墨。” 刘保国笑呵呵地说道：“写什么呢，不会是给思睿的情书吧？” 方林笑了笑，将写有仇家名字的纸揣进兜里。 以为方林真是在给陆思睿写情书，刘保国调侃道：“还是你们这代人胆子大，我们这代别说是写情书，见面说几句腻歪话，都能害羞好几天。” “情书的事情等下班再写，这两天抓紧时间，写一份演讲稿。” “演讲稿？什么演讲稿？” 方林不明所以道。 “看完这个你就知道。” 说罢，刘保国从兜里掏出一份叠成四方的纸递给方林。 “恢复厂委会老中青三结合通知！” 看了一眼标题，方林倒吸一口凉气。 老中青三结合属于六十年代定下的管理基调。 工厂，企业，机关，部队的管理班子需要充实一定数量的年轻人。 以老中青三结合的方式，组成一个单位的最高决策层。 七十年代中期，老中青三结合被取消。 重新恢复成书记，厂长为代表的主要领导负责制。 而在此之前。 厂里最高决策部门既不是厂务会，更不是书记，厂长等一二把手。 而是由干部，技术人员，普通工人组成的厂委会。 精神上明确通知。 结合厂务会和厂委会。 重建构建老中青三结合的管理方式，帮助国有企业走出困境，加强竞争力。 “看明白了吧？根据上级的同志，这一回的厂委会班子一共十个人，老书记，厂长周云海，第一副厂长罗文刚，我这个生产副厂长，总工程师，工会负责人，财务科长，妇联主任，两名一线工人。” “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周厂长和其他厂领导都没什么意见。” 刘保国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方林的肩膀。 进入厂委会，代表方林能以工人的身份，参与到工厂的重大决策当中。 当前，国有企业的困局越来越明显。 即便没有个体户，集体企业的冲击。 国企的问题该有还是有。 要不要走股份制之路，进行股份制改革，规章制度应该怎么制定，这些问题每一个都需要慎重考虑。 老书记常年住院，周云海又是一尊泥塑的菩萨，中看不中用。 刘保国的身份级别比罗文刚低一等。 想要和罗文刚对抗，必须将方林进入厂委会。 老中青三结合，给了刘保国这个机会。 方林是年轻人，更是组织成员，劳动模范，群众基础极好。 符合提名厂委会工人代表的资格。 “干……刘副厂长，你是哪天提名我的？” 电光石火间，方林脸色骤然一变。 “元旦第二天，怎么了？” 刘保国问道。 “时间对上了，动机也差不多能对上。” 方林心头恍然。 任何厂领导班子作出的重大决定。 如果厂委会不点头，决定就不可能落下去。 反之。 厂委会做的集体决定，就连部里都不能轻易否决。 罗文刚成为书记的最大竞争对手是刘保国。 一旦方林和刘保国全都进了厂委会，将会对罗文刚构成极大的威胁。 排除因病无法正常工作的书记，坐等退休的大厂长周云海。 工会和妇联，属于刘保国的分管部门。 如果加上方林。 和罗文刚关系不睦的人数将会达到四个。 如此。 罗文刚做出的各项提议，会有很大的概率被否决。 第143章 不自量力 “刘副厂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全力竞争工人代表的名额。” 方林干脆利落地答应竞争。 总工，财务科负责人是罗文刚的人。 当前的局面属于三比三。 两名工人代表的名额变得极其重要。 刘保国低声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让罗文刚掌握了厂务会话语权，问题就严重了。” 方林点头表示明白。 罗文刚心心念念成为一把手，然后将农机厂变成全面的股份制企业。 以近乎“割地赔款”的方式，获得外国企业的技术和资金。 如果让罗文刚得逞，农机厂再无翻身之日。 想明白这点，方林不难明白罗文刚的应对手段。 举报自己的匿名信，十有八九是罗文刚让人写的。 不论调查有无结果，只要方林被请到打投办。 厂里一定会出现大量不利于方林的谣言。 结果没有出现之前。 方林纵然无罪，也会被当作嫌疑人。 失去竞争代表的资格。 怪不得罗文刚会在举报信上，写了大量模棱两可的内容。 一项项进行调查，时间怎么要一年半载。 东汉末年。 诸葛武侯再出祁山，杀得魏军节节败退，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临危受命的大将军司马懿，安排细作前往蜀都，大量散布诸葛亮意图谋反的谣言。 后主刘禅中计，急召诸葛武侯班师回朝。 计谋得逞的司马懿利用诸葛武侯的退兵时间差，迅速完成整军备战。 罗文刚现在用的诡计和司马懿的手段，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通过谣言举报的方式，暂时让方林丧失竞争资格。 安排自己人获得两个工人代表名额。 不论真假，只要上面起了疑心，始作俑者的计划就等于是彻底成功。 几日后。 厂办发布通知，恢复老中青三结合的会议模式。 除了既定的八名会议成员，另外两名代表，将从全厂普通职工中选出。 只要符合年龄要求，不论男女都可以表明。 年纪三十岁以下。 背景清白，没有接受过任何处分。 规定是这么规定，真正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不是不想进步，而是大部分人都知道没戏。 规定之外还有规定。 是不是组织成员，是否为劳模，厂里口碑如何，这些都是隐形规定。 “奇怪，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副厂长办公室，罗文刚心不在焉地抽着烟。 举报信送过去已经一周，农机厂始终没有接到打投办的电话。 调查方林，必须有厂里的配合。 难怪说因为是匿名举报，没有引起打投办的高度重视？ 目前，竞争工人代表的职工已有三十人。 其中有几个是罗文刚安排的人。 不过从各个方面讲，这些人的综合能力与影响力，都差了方林一大截。 最后的情况是方林得一个名额，罗文刚的人得一个。 依旧是一比一打平。 “当当当。”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罗文刚随口说道：“进来。” 下一秒，蒋美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看到蒋美兰，罗文刚顿时没了好脸色。 “报告厂长，我是来向您赔罪的。” “呵呵呵，你何罪之有？” 罗文刚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蒋美兰。 胡春丽这件事情，蒋美兰虽然没有直接露面，但是肯定知道些什么。 自从罗文刚安排董宁，带胡春丽去职工医院检查身体。 身为护士的蒋美兰俨然成了胡春丽的跟班。 天天混在一起，胡春丽为何反咬董宁，她的另外两个跟班，姚东方和孙良友何以一致指控董宁欺辱胡春丽。 蒋美兰说不知情，罗文刚第一个不相信。 事情发生后，罗文刚找过蒋美兰两次。 蒋美兰以不知情答复罗文刚。 一旦问急了，蒋美兰便会嚎啕大哭。 事已至此，罗文刚也只能作罢。 蒋美兰只是一名普通护士，并且医院是刘保国的管辖部门。 罗文刚即便想要收拾蒋美兰，暂时也无处下手。 蒋美兰低头摆弄衣角，声音怯懦道：“厂长，之前是我错了，求您看在我年少无知，胆小怕事的份上，别再生我的气了。” “我愿意老实交代，帮助您出谋划策，一块对付方林。” “哼！” 听到这话，罗文刚讥讽道：“凭你也想给我出谋划策，大言不惭地说要对付方林，你凭什么？” “就凭我知道方林的把柄。” “什么把柄？！” 罗文刚沉声把柄。 “一盒磁带” 蒋美兰脸色古怪道：“厂长，事情是这样的……” 花了大约十分钟，蒋美兰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罗文刚。 方林握着胡春丽威胁他的录音磁带，并且通过严刑拷打的方式，吓破了姚东方与孙良友的胆子，威胁二人写下自供书。 三份把柄在手，三人才会不情不愿地配合方林。 “方林说董宁主管的保卫科是厂里的重要部门，如果将董宁拉下马，不但能斩断您的一个胳膊，还能让您背上黑锅。” 蒋美兰小心翼翼道：“您是董宁的直属领导，董宁犯事，您也要受到一定的牵连，短期之内必须夹着尾巴做人，这样一来，刘保国就有机会向保卫科伸手。” “安排他的人，增强他在厂里的影响力。” “小王八蛋，你等着！” 蒋美兰讲述的真相，与罗文刚分析的可能大差不差。 都是此消彼长，互相打击。 蒋美兰继续说道：“胡春丽害怕方林将磁带内容公之于众，不得已做出违心的决定，想要扳倒方林，先要找到这盘磁带。” 罗文刚冷着脸，询问道：“你将方林的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方林知道以后，继续收拾你吗？” “怕，所以我才要投靠您。” 蒋美兰深吸一口气，说道：“厂长，我想竞争职工代表，有了这层身份，方林也就不敢随意欺负我了。” “不可能，除了年龄之外，你没有一项符合标准。” 罗文刚差点笑出声。 蒋美兰是不是没睡醒？ 大白天说起梦话。 别说不说。 单说蒋美兰之前欠赵大国钱不还的事情，已经让她的名声臭了大街。 想要竞争职工代表，成为厂务会十名正式成员之一。 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144章 下乡调研 根据上级精神，对于参选职工代表的工人只有两项硬性要求。 第一，年龄三十岁以下。 第二，背景清白，未曾受过处分。 从这一点上说，人人都能参选。 问题是满足以上要求的人太多了。 全厂数千职工，符合标准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因此。 是不是组织成员，有无接受过上级表彰，人缘，工作能力，群众关系，成为隐形指标。 方林有这个资格。 至于眼前异想天开的蒋美兰，罗文刚给出一个直观的判断。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没有一点符合要求。 蒋美兰听后也不生气，笑容妩媚道：“罗厂长，我确实不符合某些要求，但是从另外几个方面讲，又没人比我更适合竞争这个职工代表。” “您别忘了，全厂这么多人，能够真心诚意和您一条心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你想说什么？” 罗文刚听出了蒋美兰的言外之意，却不愿轻易表态。 蒋美兰笑道：“您想收拾方林，我又何尝不想看他倒霉，咱们可是有着共同的仇家，并且人都可能背叛您，唯独我不会。” 闻言，罗文刚面容有所松缓。 如果自己帮助蒋美兰成功拿到职工代表的名额，无异于告诉全厂。 蒋美兰是他罗文刚的人。 有关蒋美兰和方林的恩恩怨怨，罗文刚多少听说了一些。 有一说一。 蒋美兰这个女人确实是个人数。 坑人坑到特困户赵大国身上。 明知道赵大国家庭负担重，父亲植物人，母亲常年住院，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蒋美兰眼睛都不眨地向赵大国借钱。 打从一开始，蒋美兰就没打算还钱。 要不是方林介入。 恐怕赵大国已经自我了断了。 自那以后。 蒋美兰的名声不但在农机厂臭了大街。 就连职工医院这边，也不会提拔重要蒋美兰。 “厂长，上了您的船，我想回头都没机会了。” 说着，蒋美兰走到罗文刚身边。 主动往罗文刚身上凑。 罗文刚眉头一皱，推开蒋美兰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搞这些小动作，你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不等蒋美兰再说，罗文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打发掉蒋美兰，罗文刚点燃一支香烟。 微眯双眼望着门口方向。 拉蒋美兰一把都不是不可以。 正如蒋美兰自己说的。 一旦坐上罗文刚的船，她和方林的关系将会直接恶化到最低点。 问题是。 谁能保证蒋美兰不是方林派来的奸细？ 害的人多了。 罗文刚有着异于常人的警惕心。 “假正经！” 蒋美兰边走边骂。 厂里一直有传言，罗文刚和多个女人保持着不正干关系。 具体是哪几个女人，蒋美兰无从得知。 反正罗文刚也是一条偷腥的鱼。 空穴未必来凤。 既然有流言，证明罗文刚下半身绝对不老实。 想了想，蒋美兰计上心头。 美色诱惑暂时行不通，看来只能送钱了。 当即，蒋美兰决定晚上去找李秋月借钱。 最近这段时间，李秋月可谓是风头无二。 家里有海外关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手头仿佛有花不完钱。 据说过不了多久。 李秋月那个有钱的舅舅，就将返回国内投资。 届时。 李秋月很能回辞掉工作，跟着她舅舅一块发大财。 “方林同志，你上次提出的销售建议，刘副厂长已经都和我说了，正所谓一事不劳二主，明天，你和刘副厂长下去走一走，做一下调查。” “看看广大贫下中农对于分期付款，购买农用车辆的事情，积极性有多高。” “如果条件成熟，我看可以试着搞一搞。” 另一边。 厂长周云海将刘保国和方林叫到办公室。 开门见山提起方林为农机厂谋划的两项发展方针。 分期付款，增加售后服务项目。 方林看了一眼刘保国，刘保国微微点头。 见状，方林开口道：“谢谢厂长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刘副厂长，尽快拿出一份调研报告。” “方林同志，我们这些人老了，能够发挥余热的时间，恐怕要用分钟来计算了。” “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好好干，争取放个大卫星。” 周云海鼓励了方林几句，作出进一步的安排。 从明天起，方林借调厂办。 跟副厂长刘保国前往燕京下面的公社走访调研，时间定在半个月。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情，时间正正好好到了下班时间。 “干爹，咱们这位泥菩萨厂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雷厉风行了？” 一块回家的路上，方林感觉下午的事情挺有意思。 素有泥菩萨之称的周云海，头一回显示出干脆果决的一面。 话里话外表达着拿到调研报告，马上着手进行研究。 等到厂委会组建完毕。 将这件事情当成天字第一号大事进行讨论。 “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上级最近下达的各项精神，看得人眼花缭乱，除了严厉打击投机倒把，重建老中青三结合班子，各个国有企业还必须想尽办法扩大经营，提高效益。” 刘保国点燃两根烟，将其中的一根递给方林。 正常情况下。 即使你用鞭子抽，周云海都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信奉着多干多错，少干少错，按部就班一定不会错的人生原则。 同样是在年初。 上级下达了国有企业不能一直吃大锅饭，逐步学会自己找饭吃。 “懂了。” 方林吐出一口烟圈，说道：“干爹，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先去哪个大队或者公社？” “这件事情先不急，先去我家吃顿便饭，吃完饭在咱们爷俩一块商量个章程。” 见方林读懂了自己的意思，刘保国露出欣慰的表情。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旦销售渠道打开，对于刘保国和方林而言，不失为大功一件。 “看来，停薪留职就要来了。” 方林心头暗叹时代大潮轰轰烈烈，下海潮即将拉开序幕。 同样是在1981年，有关部门一边打压民营集体企业，私营个体户，一边大力鞭策国有企业自己找饭吃。 给了国有企业大量的任务和指标。 职工停薪留职，自谋出路，企业发展三产，成为今年的两个新词。 第145章 公社里的投机倒把分子 第二天中午，方林开着厂里的运货卡车，载着刘保国离开燕京。 昨晚，二人商量了大半夜。 决定从近到远。 先去燕京附近的老少边穷地区做调研，随后一点点扩大范围。 争取每天走访一个公社，拿到充足的调研数据。 打压民营企业，力保国有企业是今年的大方向。 力保国有企业的利益。 不代表让国企重新回到吃大锅饭，按部就班搞生产的年代。 限制民营企业进入城市发展，等于国有企业。 “狼”很快就要来了。 压一压民营企业的发展势头，给国有企业一定时间自谋出路。 能者上庸者下，养活不了大批职工，那就给职工安排停薪留职，放出去自谋生路。 集中人力物力发展优势项目，做好市场大潮的准备。 下午四点。 卡车开进距离燕京几十公里外的乡下公社。 凭借工作证，介绍信，二人很快见到了公社主任。 得知国有农机大厂，愿意分期付款向公社卖车，提供全方位的维修，保养服务。 并且这些服务统统免费，公社几名负责人大喜过望。 犹如款待上宾一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 余下的十几天，方林和刘保国先后走访了近十个公社。 收获的反馈大致相同。 各个公社对于运输车辆，有着迫切的需求。 “刘厂长，如果你们厂同意我们公社先拿车后给钱，没说的，我用人格向你保证，每月该给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红光公社食堂。 公社孙主任喝得面红耳赤，不停向刘保国敬酒。 刘保国喝完杯中酒，摆手说道：“孙主任，够了够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不能再喝了，等到有机会你去燕京出差，我请你喝一顿好的。” “明天就要走，是不是太急了？” 孙主任打着酒嗝，说道：“要我说，不如多待几天，看看我们这里的山山水水。” “不瞒你说，我们这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车。” 紧接着，孙主任打开话匣子。 红光公社下辖五个生产大队，副业搞得红红火火。 养猪养鸡，种菜栽果树。 问题是没有车，再好的东西也卖不上价格。 送到县里的收购点，价格压得特别低。 城市收购点给的价格倒是高。 问题是蔬菜，水果，肉禽蛋奶这些东西保质期有限。 没有四个轮子的运输车辆。 靠小推车，畜力车运输，运送到城市的商品起码要烂掉一多半。 刘保国感慨道：“运输车辆确实是个大问题，孙主任，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公社门口停着一辆大解放，这是？” “嗨，别提了。” 孙主任斟满杯中酒，说道：“这辆大解放不是公家的，是个人的。” “什么！个人的？！” 刘保国大吃一惊。 据他所知。 一辆解放卡车的出厂价，大约在一万三千元。 别说个人买不起，公社同样买不起。 方林听后心头一动，插话道：“孙主任，这辆卡车应该是从个人手里没收的吧？” 闻言，孙主任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还是你们城里人有见识，这台车确实是没收上来的非法所得，明天就要送到县里，由县里统一处置。” “那个林怀民，胆子也忒大了，腰包里刚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好家伙，就连县里都没有几辆大卡车，这小子竟然托关系买了一辆。” “从他买车那天起，我就估摸着要出事，卡车是什么？重要的生产工具！个人拥有，这不是犯错误吗。” “林怀民……林怀民！” 方林心里“咯噔”一下。 当即，方林不动声色地问道：“孙主任所言甚是，个人购买卡车，确实是件犯忌讳的事情，看样子，这个林怀民应该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吧？” 孙主任不疑有他，说道：“和你年龄差不多，岂止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概是前年年底时候，这小子一个人来到我们公社，开口就说要帮助我们搞生产，拿出一笔钱和我们当地一个生产大队，开了个什么竹编厂。” 喝到兴头上，孙主任的话匣子也开了。 不管二人想不想同，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林怀民的胆大包天。 1979年底，国家对于个人生意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为外乡人的林怀民不知怎么，听说红光公社下面的生产大队有不少竹编艺人。 用一千块钱和生产大队合作，开了一间队办集体企业。 将砍下来的竹子做成各类竹编工艺品，卖给外国人挣了不少钱。 仅仅半年时间。 竹编厂进账数万元之多。 林怀民拿着外商合同，找到一家汽车厂。 三下五除二，竟让他买了一辆崭新的解放大卡车。 到了今年一月份，林怀民的末日来了。 随着最高当局下达打击投机倒把的命令。 竹编厂被勒令停工，等待清查组调查。 林怀民本人对此十分抗拒。 不敢拒绝关厂，还用外商等待收货为理由，要求公社归还没收的卡车。 “两位，你们自己所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给外国人送东西。” 孙主任没好气地说道：“换成是我，肯定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一点毛都不敢炸，他可倒好，说什么要去上面讨公道。” “简直是疯了！” 方林说道：“孙主任，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等待清查组过来，他们咱们说，我们就怎么办。” 目前。 林怀民被关押在公社东边的一座废弃仓库。 是死是活都要看上面的意思。 孙主任懒得操心，继续向二人劝酒。 方林喝了两杯酒，表情难看道：“孙主任，我胃里有点恶心，能不能先出去走走，消一消食。”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得多练练，去吧。” 孙主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刘保国关切地说道：“方林，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没事，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加上今晚吃的肉有点多，应该是积食了，走走就好了。” 约定好散完步直接回公社招待所，方林告辞离开了公社食堂。 第146章 身陷囹圄的故友 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公社所在的镇上一片漆黑。 方林早有准备，返回车里取来手电筒。 在这个全国老百姓刚刚解决吃饭问题的年代，城乡基础建设异常滞后。 别说是路灯。 能够保证24小时供电，都算是当地管理有方。 “什么人！” 一座仓库门口，一名披着军大衣的公社社员，席地而坐喝酒取暖。 听到脚步声，此人立刻将手电筒照向前方。 “别误会，我是燕京农机厂司机，散步路过这里。” 方林自报家门，掏出工作证给社员过目。 “吓我一跳。” 确认了方林的身份，社员客客气气地将工作证还给方林。 “同志，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休息吧？” 方林瞥了一眼仓库的位置。 “他娘的，换我班的那个王八蛋到现在都不来。” 不问还好，一问就是一肚子气。 社员骂骂咧咧道：“仓库里关着一名投机倒把分子，王八蛋不来替班，我想回家睡觉都不行，数九寒天，鬼才想在这里待着呢。” 根据公社安排。 林怀民有着重大犯罪嫌疑，必须严加看管。 因此。 公社每天安排两个人，轮班看押林怀民。 一人12个小时，每天早晚七点钟交班。 平时还好，现在可是大冬天。 站在寒风里待上12个小时，人都能冻傻了。 方林不着痕迹道：“同志，要不我替你看一会？你去叫那个应该过来接班的人。” “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都是贫下中农同志。” 方林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怕我把人放跑了不成？” 见方林这么说，社员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方不过来替班，恐怕要直接守到明天早上。 三更半夜，路上两个鬼影子都看不动。 想找人帮忙去叫人都办不到。 客气了几句，社员拔腿就走。 望着社员远去的背影，方林迅速来到仓库大门前，用力敲了一下门。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几秒钟后，仓库里传来了声音。 “航路已经开通，道路已经指明。” “方林，是你吗？” “靠！” 方林低声骂了一句，说道：“还真是你小子。” 仓库内部，浑身淤青的林怀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仓库门口道：“方林，你不是回了燕京，去了工厂上班吗？怎么会来这里？” “先别管我怎么来到这里，我问你，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到清查组来了，解释清楚我没有投机倒把，对了，我特么还要状告公社滥用私刑，诬陷好人！” “天真！你觉得你一张嘴，能够说得过他们一群人？别忘了，你是外地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家想要搞你，纵然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方林小声道：“看在你带我一块要饭的份上，我现在放你走。” “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明天一早，我拿点钱和粮票给你，能跑多远跑多远，继续坚持下去，你特么非蹲大牢不可。” 世事无常，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林怀民，祖籍石城。 祖上三代都是篾匠，到了林怀民爷爷这辈，开了一家竹编店。 因为这层关系。 林家的成分被划分为资本家。 到了七十年代。 林怀民入厂无门，当兵无路，跟着知青大军下乡修理地球。 与方林，李秋月，王莫愁三人分到了一个公社。 下放到隔壁的知青点。 或许是祖上经商的缘故，林怀民脑子好使，胆子也大。 下乡不久。 知青口粮被大幅度缩减，每月只有十斤口粮。 女知青都吃不饱。 更别说数量众多的男知青。 知青办给出的理由是，供应知青的粮食还没到，目前的粮食只有这么多。 至于是真的没到，还是被挪作他用。 初来乍到的知青们既不敢问，也不敢闹。 毕竟，知青办掌握着知青们的衣食口粮。 得罪了知青办。 恐怕要在下面修一辈子地球。 没过几天，知青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多次找生产队借粮。 结果无一例外，没粮可借。 这个时候，林怀民站了出来。 联络多个知青点的知青去县里要饭，一方面解决肚皮问题。 另一方面，恶心恶心知青办。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林怀民也被抓了起来。 被扣了一个给知青政策抹黑的帽子。 就在方林和其他知青想办法救人的时候。 关于方林的调令来了。 “放了我，你怎么办？” “大哥，你就别管我了。” 方林低头看了看，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开门上的锁头。 推开仓库大门，方林皱起眉头。 这群混蛋，简直不是人！！！ 林怀民不但挨了打，并且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棉衣。 仓库里没有任何的取暖工具。 再待几天，恐怕会被冻出个好歹。 “方林，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准备躲到哪里，告诉我，明早我给你送衣服，送钱和票。” 时间紧迫，方林来不及细问。 安排林怀民找个自认为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随即。 林怀民决定躲在山里，知道附近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除了一些老人，其他人都知道这个地方。 “好，快跑。” 方林推了林怀民一把。 问清山洞的具体位置，方林目送林怀民消失在视野中。 确定林怀民已经跑远。 方林狠下一条心，一拳打向自己的鼻子。 伴随着鲜血涌出。 方林胡乱抹了两把血，将黏在手上的血迹涂抹在衣服上。 紧接着，方林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救命……救命啊……” 看到前方出现光亮，方林佯装有气无力。 “人呢！！！” 之前守在这里的社员带着接班的社员跑了过来。 看到仓库大门敞开，方林躺在地上满是血迹，顿时傻了眼。 “跑了，犯人跑了……” 方林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刚走不久，里面的人突然大喊我不活了，然后我就听到咚咚的声音，透过门缝我看到那个人用头撞墙，可能是要畏罪自杀。” “我担心出事，一时情急捡了块石头将门锁砸开，没想到那个人是故意引我进去，一拳将我打趴下，我挣扎着和他搏斗，都怪我今晚喝了不少酒，最终还是让他跑了。” 第147章 雪夜追逃 “报告主任，治保队员已经全部派出去了，各条路都有人守着，林怀民就算插上翅膀也跑不掉！” “主任，我们除了在各条路设卡，是不是还应该发动民兵搜山呢？林怀民这家伙鬼得很，我看未必会趁夜出逃外地。” “这不可能吧……大冬天躲在山里，就不怕活活冻死？” “还是将这件事情上报县里，让县里安排干警协助搜查吧。” 公社办公室。 获知消息的孙主任，酒已经被吓醒了。 做梦都想不到。 林怀民会跑。 公社干部们七嘴八舌，有人建议将事情汇报给县里，联络干警布下天罗地网。 还有人认为，林怀民是个狡猾透顶的犯罪分子。 再能跑也跑不过汽车轮子。 极有可能反其道而行。 没有向外逃，而是留在当地。 等到风声过去再想办法逃命。 众人争论不休之际，经过简单处理的方林在隔壁的房间接受盘问。 一名满脸横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语气阴沉沉地警告道：“方林同志，我最后问你一遍，林怀民到底是怎么跑的？” “你想好了再说，免得自找麻烦。” “林怀民有重大的投机倒把嫌疑，你可不要因为一念之差，做出糊涂事情。” “现在说还有机会挽回，一旦事情闹大，谁都保不了你。” “王永刚同志，请你注意一下说话态度，方林不是犯罪分子！” 同在一间屋的刘保国不满地反驳道。 “方林有义务向你们说明情况，但是说明情况，不代表他有嫌疑。” “就算要审讯方林，也该由执法部门负责审讯。” 刘保国不客气地提醒王永刚，盘问不等于审讯。 如果王永刚觉得方林有问题，可以上报执法机关，让他们派人过来询问。 “刘副厂长你别生气，我没说审问他，只是例行问话。” “我是公社治保主任，林怀民跑了，我负有主要责任，不把事情问清楚，我怎么向上级解释？” 名叫王永刚的中年男人说道：“方林同志，你考虑好了吗？” “王主任，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也请你相信我的为人，我和刘副厂长第一次来到你们公社，我根本认识林怀民。” “况且，我是国有企业工人，更是根正苗红的组织成员，怎么可能放走犯罪分子。” 方林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我刚才所讲，肯定是林怀民听到我和外面社员的对话，故意在我面前上演自杀的苦肉计，将我骗进去，出其不意地把我击倒，然后趁机逃跑。” “你再想想，我放跑林怀民，对我有什么好处？林怀民是阶下囚，我就算要放他，他也要有能收买我的东西吧？” 王永刚听后一言不发。 直觉告诉他，方林和林怀民逃跑，肯定有某种必然联系。 可是话说回来，方林好像确实没有放走林怀民的理由。 “问得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孙主任推门走进来。 王永刚换了一副脸孔，赔着笑道：“暂时没问出些什么问题。” “既然没问题，就别问了，赶紧带人去找。” 孙主任没好气地朝后挥了挥手， 虽然方林身上确实有一点点嫌疑。 可是既然问不出来问题，说明方林和这件事的关系不大。 最多是一时不察，被林怀民给骗了。 继续问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说不定，还会得罪农机厂。 万一农机厂因为这件事情迁怒公社，分期付款购买农用车的事，恐怕也要告吹。 “方林同志，让你受委屈了，没办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尽快把事情说清楚，也能避免事后惹来麻烦。” 孙主任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方林的肩膀。 安慰方林千万别往心里去，例行询问对大家都有好处。 方林站起来说道：“孙主任，我没有生气，林怀民逃跑这件事情，我也有点责任，如果我没有散步到那个地方，也不会出现后面一连串的麻烦。” “为了将功折过，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孙主任随口问道。 “我建议派人搜山。” 见方林提出和其他人相同的建议，孙主任说道：“你也觉得林怀民有可能藏在山里？” “从正常角度来说，林怀民藏在山里的可能性不大，现在是冬天，跑到山里躲起来，等于是自寻死路，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方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认为应该多组织些人手，进入山区进行地毯式搜查，就算找不到林怀民，也堵住某些人的嘴巴，免得上面派人过来调查，有人趁机说您的坏话，说您在搜查工作中没有尽心尽力。” “多派一些人，避免有社员搜山的时候冻伤摔伤，人少了不好往回运。” 听到这句话，孙主任心里打起了鼓。 北方的冬天能够冻死人。 特别是山区地带，更是冷得人畜全无。 每当第一场雪下来，山里不但人迹罕见，就连动物都看不到多少。 附近的山区面积太大了。 如果伤了几个，孙主任也要跟着倒霉。 “方林同志，刘副厂长，你们先回去吧，至于要不要上山搜查，我再考虑考虑。” 孙主任敷衍道。 通过对话，方林确认孙主任对于是否要安排人搜山心存顾虑。 心里有顾虑，就不会马上开始行动。 不多时，方林与刘保国一块回到公社招待所。 “干爹，让您受牵连了。” “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林怀民逃跑虽然与你有关，但那个人有心算无心，你毫无防备，这件事情只能说是意外。” 刘保国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早晨再说。” 为了表达重视，孙主任在公社招待所，安排了两个单间款待方林和刘保国。 刘保国走后，方林马上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钱，粮票，食物。 又找出两件替换的毛衣，三下五除二地穿在身上。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 转眼来到凌晨三点。 移动到窗边，方林小心地观察着外面情况。 寒冬夜，公社能派出去的人数有限。 只有天亮才能联系各个大队的基干民兵。 第148章 各方动静 林怀民藏匿的山洞距离公社大约七八里路，担心被人发现，方林没敢打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布满积雪的路上。 一连摔了多个跟头，方林走出公社所在的小镇，来到了外围山区。 直到此刻，方林才敢将手电筒打开。 回忆着林怀民所讲的线路，观察对方留下的痕迹。 “我来了。” 走到一处隐蔽山洞前，方林向里边喊了几声。 “方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怀民紧张兮兮地从里边跑了出来。 “暂时没有，别说这些了，先把饼干吃了，我给你带了两件毛衣，赶快穿上。” 说罢，方林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饼干丢给林怀民。 又迅速地脱下军大衣，将套在身上两件毛衣递给对方。 “多亏遇到了你，你要是再不来，我不是被饿死，也要被冻死。” 林怀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拿起饼干吃得狼吞虎咽。 方林说道：“问你个事情，公社治保主任王永刚是不是和你有仇？” “你怎么知道？” 林怀民一脸诧异地望向方林。 方林沉声说道：“你跑了以后，我被带回公社经受盘问，王永刚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思，而且每次提到你的名字，语气明显不一样。” “我感觉他和你之间应该存在着矛盾。” “何止是矛盾！我落得现在的下场，就是这个王八蛋害的。” 林怀民咽下嘴里的饼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79年的时候，各地出现为数众多的小商贩。 林怀民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发现有关部门对于小商贩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很可能是风向发生了改变，有关部门正在研究个人能否做生意。 没过多久，林怀民决定重操旧业。 经过一番挑选，林怀民看中了红光公社下面的竹林。 北方不是南方，竹林数量不多。 红光公社的竹林面积大，长势好。 用来制作竹编工艺品，一定会广受欢迎。 通过拉大旗扯虎皮，林怀民认识了几名外商。 经过和公社与大队的谈判，竹编厂每年上交六成盈利。 剩下四成归林怀民个人所有。 伴随着竹编生意开始红火，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他人的眼红。 治保主任王永刚明里暗里地暗示林怀民，想在当地顺顺利利地做买卖，必须有几个靠山。 林怀民不难听出王永刚的言外之意。 同时也知道王永刚说得没错。 作为外来户，没有当地人撑腰，谁都能上来踩林怀民一脚。 有鉴于此，林怀民多次向王永刚送礼。 没承想。 王永刚贪心不足，逐渐不满足于小打小闹。 一次又一次地索要大额现金。 三亲六故结婚办事，林怀民需要拿钱。 王永刚招待朋友，进城办事，同样让林怀民掏腰包。 得知林怀民买了一辆大卡车，王永刚的胃口变得比无底洞还要大。 要求林怀民给他弄一辆摩托车。 讲到这里，林怀明怒冲冲地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王永刚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狼，给得越多，王永刚的胃口也就越大。” “继续纵容下去，竹编厂很可能会被他连骨头带渣吃得干干净净，王永刚又来找我要钱，我将偷偷记下的账本拍在他面前，警告王永刚适可而止。” “我可以每个月给他的几十块钱，就当花钱买平安，如果王永刚将我当成摇钱树，我就拿着这些东西去县里告他。” 闻言，方林叹了口气。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只调查这地方的竹子长得好不好，用来制作竹编工艺品的品质如何。忽略调查此地人际关系。” 林怀民沮丧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回算是栽了。” 方礼想了想，吩咐道：“将你身上这件破棉衣脱下来，回去的时候，我把棉衣丢在某条路上，引导那些人往前追。” “这样一来，他们搜山的可能就更低了。” 林怀民马上照办，又问起方林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再等两三天。” 方林接过破棉衣，说道：“出了这档的事情，如果我们马上离开，反而会引人怀疑，况且我要是立刻就走了，你怎么办？” “以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根本逃不出去，送佛送到西，你躲在山洞里哪都不要去，一会回去，我会把沿途的痕迹全都抹掉，每天半夜，我给你送吃的，什么时候风声过去了，我想办法把你藏在卡车里送出去。” 临近天亮，方林回到了招待所房间。 林怀民身上的伤，必然是王永刚滥用私刑搞出来的。 林怀明所做的事情可大可小。 没有人从中添油加醋，未必会身陷囹圄。 有些事情不上秤，重量比头发丝还轻。 一旦放在秤上，几十斤都挡不住。 “二叔，林怀民真的向外逃了，你看，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衣服。” 另一边。 连夜前往各条路口巡视着王永回到家里准备休息一会，一名年轻人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力气往外跑，林怀民这个王八蛋，肯定是去拿钱了！” 王永刚脸色阴沉。 侄子捡到的衣服，正是林怀民身上穿的破棉衣。 王永刚多次教训林怀民，试图榨出这个人身上最后的钱。 竹编厂被查封，钱款通通被冻结。 但是谁能保证，林怀民身上真的一毛钱都没有了？ 侄子二柱子说道：“二叔，那条路直通县城，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县里的干警，组织人手对他进行拦截？” “你特么是不是猪脑子！如果林怀民落到了县里，我们还拿什么发财？” 王永刚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不成器的侄子。 如果不是这个混蛋磨磨蹭蹭，没有准时接班，林怀民也没机会逃。 正是担心林怀民狗急跳墙，想办法逃走，王永刚才特地安排亲属值夜班。 白天的时候，仓库附近人来人往。 借给林怀民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白天逃跑。 到了晚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有自己人守着，才能确保林怀民跑不掉。 偏偏，不争气的小兔崽子磨磨蹭蹭。 王永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林怀民跑了，身上的钱也就跟着一块飞走。 第149章 山洞血案 “听着，你马上带一批人顺着这条路去追，等一下！” 就在王永刚下令一路追击之际，脑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调虎离山！ 一般而言，心思不纯的人有一个共同特点。 多疑。 王永刚同样如此。 仗着自己是公社三把手，王永刚这些年没少吃拿卡要。 坏事做得多了。 性格自然而然变得多疑起来。 料定林怀民肯定有小金库。 负责看管工作的王永刚使出各种手段逼问钱的下落。 殴打，吓唬，故意不给林怀民添衣服。 同时将每天两顿饭减少为一顿，每次只给林怀民一个小孩拳头大的窝窝头。 试图以这些方式击碎林怀民的抵抗意志。 顺利拿到这家伙私藏起来的钱。 按理说。 林怀民纵然有力气击倒方林，也没力气长时间逃命。 况且。 林怀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棉衣，跑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 定睛看向丢在地上的棉衣，王永刚面色阴沉不定。 “二叔，还不追不追了？” 二柱子询问道。 “追，按我的吩咐，沿着这条路追。” 思来想去，王永刚决定分两步走。 先让侄子带人沿着出现棉衣的这条路追，自己留下来仔细分析分析。 如果林怀民玩了一手调虎离山，试着并没有离开红光公社。 这个王八蛋现在会藏在哪里。 打发走二柱子。 王永刚表情凝重地点燃一支烟。 有一说一。 林怀民确实是个做买卖的天才。 半年时间。 不但让竹编厂账面多出数万夏国币，并且还弄了一辆大卡车用来运货。 这样的人，会不给自己留下小金库吗？ 绝对不会！ 另一边，躲在山洞里的林怀民暗自垂泪。 自己也太他么倒霉了。 自从被扣上“黑五类”的帽子，人生仿佛被一团看不见的乌云笼罩。 上学时被人瞧不起，找工作没人搭理。 既不能当兵，更不能进场，分明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一赌气，林怀民选择下乡修理地球。 以为通过劳动表现，能够改变自己的成分和组织认定。 千辛万苦回了城，家庭身份有所改变。 看到大街小巷，充斥着各种做小生意的市民。 林怀民以为天晴了。 拿着爷爷和父母打算给他买工作的钱，跑到红光公社承包了竹林，与当地合作办集体企业。 岂料。 命运再一次和林怀民开了个玩笑。 先是碰到饿狼一般的治保主任，紧接着变天了…… 就因为自己买了一辆卡车。 好端端的竹编厂，成了投机倒把典型。 “草！” 林怀民蜷缩在山洞角落，越想越郁闷。 风向怎么跟小孩的似的，说变就变。 又累又气的林怀民，渐渐感觉双眼发沉。 “林怀民，你好自在啊！” 突然，林怀民感觉全身剧痛无比。 睁开眼一瞧，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一张狰狞恐怖的人脸，出现在林怀民头顶。 王永刚！ 王永刚手里拿着枪，抬脚狠狠踢向林怀民的小腹。 “踏马的！老子们找你一夜，你小子竟然躲在这里睡大觉，呵呵呵，老天爷有眼，小家雀再狡猾，也过不过老鹰！” 说着，王永刚弯下腰，单手抓着林怀民的头发。 看到林怀民身上的毛衣，王永刚狞笑道：“老子没猜错的话，那个方林和你是认识的，也是他故意放你走的，对不对。” “什么方林，我不认识他。” 林怀民肝胆俱裂。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自己这回算是完了。 落到王永刚手上，林怀民想死都难。 自己活不成，但是绝对不能出卖方林。 “不认识？哼！” 王永刚一把甩开林怀民，又狠狠地踢了两脚。 “去尼玛的不认识！不认识方林，你身上的毛衣是谁给你的，你穿的棉衣又是被谁堵在路口。” “王八蛋！和老子耍心眼，你们两个小杂种还嫩了点。” 王永刚边打边骂，冷声说道：“以为藏在山洞里，别人就找不到你了，做梦！” 几个小时前。 王永刚想起一件事情。 没出事前，林怀民竟然带人山上砍竹子。 进山的次数多了，肯定知道几个能够藏人的隐秘位置。 带着这个想法，王永刚去了一趟附近的生产大队。 找到曾经和林怀民一块进山的社员。 多方打听，山中有没有特别隐秘的山洞。 功夫不负苦心人。 王永刚从一名老社员口中得知，山中确实有一个隐秘山洞。 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着，即便走到山洞附近，也很难发现洞口位置。 “王永刚，你就算打死我，这件事情也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林怀民忍着痛，矢口否认认识方林。 “好好好，既然你重情重义，老子就给你这个机会。” 王永刚停止殴打，向后退了几步。 缓了缓气息，王永刚冷笑道：“只要你把藏起来的钱交给我，我保证饶你一命，并且绝对不会为难方林。” “林怀民，你是个聪明人，这一回你是非进去不可，留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与其将钱留着长毛，不如送给我。” 知道林怀民是块硬骨头，暴力殴打难以让对方妥协，王永刚开始了威逼利诱。 只有林怀民将小金库里的钱交出来，王永刚不仅不会为难方林，还会想办法减轻林怀民的罪责。 等到清查组来了，尽可能地帮他说情。 “投机倒把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公社帮你说几句好话，也有进去蹲几年就能出来，可如果公社说你几句坏话，林怀民，你小子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搞不好，还要吃一颗花生米。” 王永刚提醒林怀民仔细想想。 不为自己，也该为放他走的方林着想一下。 如果林怀民继续保持对抗姿态。 不但他要被抓回去受审，方林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身上的毛衣。 已经足够成为指控方林的证据。 “方林，你快跑！” 王永刚的话刚说完，林怀民突然冲着洞口的方向大声喊叫。 听到方林二字，王永刚下意识转头看向洞口。 说时迟那时快！ 林怀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将偷偷握在手里的石头砸向王永刚的后脑勺。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王永刚头上鲜血横流。 看了一眼王永刚手里的枪。 林怀民再次砸了下去。 几分钟后，王永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怀民全身是血，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 第150章 脑干受损的几种反应 “卧槽！” 午夜时分，过来送饭的方林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林怀民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 一旁，躺在一动不动的王永刚。 走到王永刚身边，方林弯腰去摸对方的鼻息。 下一秒，方林脸色大变。 没气了！ 王永刚头上的血水已经凝固成冰碴，身体旁边有一把黑色的手枪。 怎么死得无须多言。 “啪啪啪！” 方林二话不说，对着已经魔怔的林怀民左右开弓。 “方林！我杀……” “你没有杀人，你是正当防卫，王永刚担心你把他吃拿卡要的事情供出来，找到你以后准备杀人灭口。” “你不得进行自卫还击，失手将他打死。” 方林打断林怀民的话，沉声说道：“林怀民，如果你不想蹲大狱，就按我说的办，马上跟我走，明天我带你离开这里！” 饶是方林将各种问题都考虑进去，也没想到王永刚会这么快找到林怀民。 更没想到。 林怀民会将王永刚干掉。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走再说。 用正当防卫的话安抚林怀民，不是让他主动自首，交代自己杀人真的是正当防卫，而是要让林怀民卸下心理负担。 方林敢保证。 一旦林怀民选择自首，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我……我跟你走！” 回过神的林怀民点头如啄米。 他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没想杀王永刚。 仅是想将王永刚打晕，通知方林尽快离开。 将毛衣等一切能够牵扯到方林的东西毁掉，自己一个人去公社认罪。 担心一两下无法将王永刚打晕，对方开枪杀了自己，林怀民才会一连砸了十几下。 反应过来才发现，王永刚已经没命了…… 当即。 方林掏出手帕，去外面用雪将手帕打湿。 返回山洞，擦拭可以留下痕迹的东西。 确定没有遗漏，方林和林怀民小心翼翼地退出山洞，每走一步便要擦拭一下脚印。 临近天亮，二人总算消灭了所有痕迹。 趁着路上没人。 方林安排林怀民，躲到卡车车厢内部。 深吸几口气，方林悄悄返回招待所。 推开虚掩的窗户，方林一跃跳进房间。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方林发现后背全都湿了。 原计划过两天再走。 一来撇清身上的嫌疑，二来留下静观其变。 如果公社通过县里干警，出动大部队进行搜查。 方林也能及时调整计划。 现在看来。 当真计划不如变化快。 “干爹，我昨天头疼了一夜，并且还时不时地恶心，想吐。” 上午八点，方林推开隔壁房门。 请刘保国陪他去县里医院检查一下。 闻言。 刘保国不敢耽误，连忙通知公社。 他要和方林去一趟县里。 听说方林头疼欲裂，不知真伪的孙主任不敢怠慢，陪同二人一块去县医院。 刘保国负责开车，孙主任帮忙指路。 沿途路卡看到车里的孙主任，纷纷搬开路障。 县医院诊疗室。 医生详细询问，方林受伤后的各种身体反应。 得知方林除了头痛，恶心。 还伴有眩晕，意识不清楚。 “呕！” 检查还没结束，方林忽然干呕起来。 “医生，我……呕，我去一下厕所。” 说罢，方林冲出诊疗室。 还未到厕所，已经在走廊吐了出来。 站在走廊抽烟的刘保国和孙主任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跟着出来的医生。 望着方林痛苦的模样，医生表情严肃地说道：“以方林同志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遭到殴打以后，脑干受到损伤。” “啊！！！” 孙主任惊声道：“医生，不会这么严重吧？方林同志只是鼻子挨了一拳，怎么就和大脑扯上关系了？” 刘保国也被吓得不轻。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脑干受损，但肯定是伤了脑子。 “唉，大脑是人体当中最为复杂的器官，稍微磕碰都有可能出现脑震荡，更别说被人用力打向面门。” 医生摇头叹气道：“反应迟缓，目光呆滞，恶心想吐，伴有头疼难受等现象，这是典型的脑干受损反应。”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想要做进一步的确诊，必须去大医院。” 以目前夏国的医疗条件，医生能做的诊断只有这些。 话音落下，刘保国脸色苍白。 孙主任的一颗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方林一脸恐慌地说道：“医生，脑干受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嘛……有可能。” 出于职业道德，医生详细讲了一遍脑干受损，可以引起的各种并发症。 如果发现较早。 通过手术等方式或许还能治愈。 若是延误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刘保国紧张地说道：“医生，那县里能……” “不能。” 知道刘保国要说什么，医生摇头道：“这种开颅手术别说县里做不了，就算是市里医院，恐怕也没这个条件，除非是省城，或者是燕京，沪城等大城市。” 方林等的就是这句话，带着哭腔道：“干爹，我们赶快回燕京吧，我怕……” 听到干爹二字，孙主任脸色大变。 方林竟然是刘保国的干儿子。 刘保国强忍悲伤，看向孙主任道：“孙主任，麻烦你派人去招待所，将我们爷俩的行李拿到这里，我要马上带方林返回燕京治病。”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 医生说得言之凿凿，加上方林又是国有大厂副厂长的干儿子。 真要在这里出事，孙主任难逃干系。 二个小时后。 两名社员风风火火冲进医院，将方林和刘保国的行李送了过来。 顾不上客气，刘保国和方林快步蹬上卡车。 刘保国负责开车，方林去车厢里休息。 进入车厢。 方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示意林怀民休息一会，方林开始盘算下一步的安排。 方林自问熟悉林怀民的人品，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论将林怀民安排到哪里。 都是一个隐患。 最好的办法是将林怀民送出去。 担心方林的身体，刘保国将卡车开得飞快。 沿途顾不上休息。 刘保国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卡车终于回到燕京。 返回燕京已经是午夜，刘保国将车停到燕京最大的医院。 一个人跑进医院大厅，喊来医生和护士准备救人。 与此同时。 林怀民趁机下车，拿着方林给的地址去修车铺找徐良。 第151章 顺利回京 “下面地区的医疗水平，真是一言难尽。” “脑干受损，亏他说得出来！” “如果患者真是脑干受损，恐怕已经不行了。” 一番鸡飞狗跳，时间已经是早上。 燕京医院的主治医生，生了一肚子气。 方林根本就没有脑部损伤，最多是轻微脑震荡。 休息几天就能自愈。 刘保国又惊又喜道：“医生，我干儿子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吗？” “同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进口设备吧？” “脑干又被称为生命中枢，哪怕出现一丁点受损，患者都可能当场死亡。” 医生说道：“我们医院去年进口了两台国外的脑部CT机，经过仪器检查，患者脑干没有任何问题。” “出现恶心，干呕，头疼等情况，确实可能是脑干损伤，但是患者能够坚持到现在，证明他的脑干并没有出现问题。” “脑震荡也会带来这些状况。” 主治医生耐心向方林和刘保国科普，脑干受损和脑震荡的区别。 介绍医院的进口脑CT机，作用有多神奇。 CT机又被称为电子计算机X射线断层扫描仪。 是西方于七十年代初发明的高超诊疗仪器。 一台售价高达几十万美元。 全夏国仅有七台，分别是集中在燕京，沪城，羊城三地的甲级医院。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哈哈哈……” 刘保国听后再无迟疑。 价值几十万美元的医学仪器做出的检查，结果可能没有问题。 方林装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不停地向医生道谢。 万幸。 装病计划没有出现纰漏。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期，国内才开始大规模普及脑CT机。 在这之前。 大脑是否受损，需要医生凭经验进行判断。 同时，脑干受损和脑震荡不同。 前者能通过仪器检查出来。 后者只能观察。 也是因此。 脑震荡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长期和碰瓷挂在一起。 “同志，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脑震荡同样儿戏不得。” 医生泼了一盆冷水。 CT仪器无法检查出患者的脑震荡情况是否严重，需要一段时间的缜密观察。 此期间里，如果患者进一步出现不良反应，需要马上来医院进行治疗。 医生开具诊断书，建议厂里给方林放病假休息一段时间。 千恩万谢地离开医院，刘保国说道：“你先回家休息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去厂里了，什么时候医生说可以了，你再回来上班。” “病假的事情我帮你处理。” 想了想，刘保国补充道：“职工代表的事情……” “干爹，医生只是让我静养观察，又没说我要不行了，不影响我参加职工代表选拔。” “行吧，你可千万别逞强，这段时期一旦发现身体不舒服，马上来医院找医生复查。” 刘保国拍拍方林的肩膀，叫方林一块上车。 “干爹，我先不回去了，走了这么久，我想先去给思睿报个平安。” “臭小子，这个时候了都忘不了对象，去吧。” 刘保国笑着摇摇头。 只要方林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 目送刘保国离开，方林暗道一声对不起。 “人呢？” 来到鸟枪换炮的修车铺，方林开门见山地询问林怀民有没有过来。 “后院睡着呢。” 徐良摘下手里的劳保手套，说道：“方哥，这哥们是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好家伙，六包泡面，他全给吃了。” “我看他身上好像还带着伤，要不要我去买点红药水什么的？” 方林说道：“去吧，顺便再搞一套干净的衣服。” 回来路上，方林让林怀民换下血衣，将自己的换洗衣服给他穿上。 二人身材不一样，林怀民穿得相当不合身。 这种尊荣若是被小脚侦缉队碰上，少不了一番盘问。 来到后院，方林搬了把椅子守在屋外。 一路逃亡称不上惊险，但也足以让林怀民心惊胆战。 过了一会。 徐良弄来纱布，红药水，两贴狗皮膏药，一套八成新的衣服。 夜幕降临。 方林听到屋内传来动静，拿着东西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闻言，林怀民坐在床上点了点头，说道：“方林，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先别说以后了，说说眼前吧。” 方林一边帮林怀民处理伤口，一边示意他把衣服换了。 “我想先回家看看，然后花钱换个身份，找个地方躲起来。” 王永刚猜得没错，林怀民手里确实有一个小金库。 一共藏了三千元。 交给家里的爷爷代为保管。 回来的路上，林怀民想了许多。 公社发现王永刚几天没有露面，肯定要全面搜索。 一旦找到山洞，见到王永刚的尸体。 林怀民将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第一个搜查的方向，必然是老家。 林怀民打算先回去向家人报一声平安，然后拿着钱改头换面躲起来。 等到风声过去，再说以后的事情。 “该死！” 忽然，林怀民一拍额头，懊恼道：“当时真是晕了头，如果将王永刚的尸体找个地方埋了，或许这辈子都没人能找到他。” 方林无奈苦笑。 事发后不久，方林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确实应该将尸体埋了。 问题是面对这种突然情况，没被吓尿已经是胆大包天。 那还能想得面面俱到。 真要能事无巨细地处理现场。 上辈子肯定当过杀手。 “你去港城吧。” “港城？！” 林怀民愕然道：“你是让我逃港？” 方林语气古怪道：“怀民，只有你到了港城，我们的友谊才能一直持续下去。” 此话一出。 林怀民心中波澜起伏。 留在国内，林怀民随时都有被找到的风险。 不论方林是否相信自己能够守口如瓶，也不论林怀民能否做到咬紧牙关。 未来的事情，谁敢保证？ 躲在国内，方林第一个不放心。 跑到港城改头换面，才能确保二人的关系一直存在下去。 林怀民说道：“我还有机会回来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目前，我只能保证你一件事情，如果你在港城发展起来，我可以想办法将你们的家人送到港城。” 方林平静道：“有些事情完全可以换一个思路考虑，港城是个商业资本高度发达的城市，到了港城，你将会如鱼得水，最大限度地发挥自身的商业才能。” 第152章 逃港安排 选择放走林怀民，是因当年知青战友情和一饭之恩。 等到过了今年的严打风波。 林怀民身上的问题，也就不算是问题。 换个地方重新来过就是了。 如今惹上人命官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信你，不过我还是要回一趟家。” 经过艰难的心理斗争，林怀民同意去港城隐姓埋名。 但是走之前，必须见家人一面。 除了将钱拿走，还要和亲人做最后的诀别。 此去港城吉凶难料。 或许几年，十几年，都无法和家里取得联系。 “不行。” 方林摇头道：“我们现在不能赌，也赌不起，你我都不清楚王永刚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如今被发现，有关部门又会不会在你附近布控。” “你如果相信我，先不要和家里联系，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安排你们和家人取得联系，但绝对不是现在。” 方林一字一句道：“钱的问题我帮你解决，到了港城先站稳脚跟，然后开一家公司，我借给你的钱，就当是入股的股本。” “你让我去开公司？可是我不会啊。” 林怀民说道。 “你不会，我会。” 方林淡笑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想要立刻走，我也不会马上让你离开，先把身体养好，利用这段时间，我给你讲一讲港城的风土民情和生存之道。” “尽可能在你离开前，让你到了港城拥有一定的生存能力。” “我是不是还要学游泳啊？” 确定接下来要逃港，林怀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怎么走。 走陆路风险太大，随时都有可能被巡逻队发现，甚至可能还会被当场击毙。 通过水路过去，要么花钱请人帮忙用船送过去。 又或者自己游过去。 对于方林，林怀民这代年轻人而言。 逃港不是什么陌生名词。 相关内容二人都曾提过。 说来也有意思。 大江南北的知青群体，仿佛有一张无形的消息网。 每当某个地方的知青，搞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消息会如一阵风似的，传遍全国的知青群体。 南边的知青亡命天涯，一般都是逃港。 西南边陲附近的知青，则是逃往邻国三角地带。 至于北边的知青…… 苏熊。 三个地方的逃亡知青，命运也会变得与众不同。 跑到三角地带的知青大部分会被收编进入游击队。 真刀真枪地用命换取接纳。 而去港城的知青，大部分都是为了一口饭吃。 “你觉得几天的时间里，你能学会游泳吗？” 方林反问道。 “够呛。” 林怀民老实回答道。 “不是够呛，而是根本不可能，以你的身手和求生能力，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恐怕到了半路，你会先进黄泉路。” 陆路需要翻山越岭，最后翻越层层设防的边防线，不但要躲开沿途的民兵，巡逻队，还要避开各处交通要点的军犬。 水路同样危险莫测。 即便成功到了港城沿海区域，危险依旧没有离开。 随着大量知青逃港。 边陲地点充斥着以此为业的港城人贩子。 抓住逃亡知青，先是一顿折磨。 接着，人贩子会要求知青打电话给内地和港城的亲属家人，索要赎金赎身。 如果没钱。 对不起。 你接下来的命运将会变得生不如死。 “一会你给我走，我给你安排一个住所，白天留在住处休息，晚上我过去给你上课，至于去港城的事情，你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非法越境九死一生，方林不敢赌林怀民会不会死在半路，又或者被边防人员抓住。 因此。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光明正大地进入港城。 吃完晚饭，方林将林怀民暂时安顿在四合院。 当天开始上课。 首先教林怀民明白一句话，只敬罗衫不敬人。 港城不同于国内，鼻孔开在脑门上。 看人不看内在，只看你的穿戴打扮。 如果说的是普通话，穿的是打满补丁的衣服。 人家一眼就能认出你是内地人。 穿着西服，皮鞋，头发梳一丝不苟。 说话时满口英文，即便你身无分文，也会被当地人看作是有背景，受过高等教育人物。 第二天天亮，方林起床煮了三包方便面。 留林怀民在屋里休息。 方林骑着店里的自行车前往燕京大学。 “姐夫，大伯得了什么病，现在在哪个医院？” 学校大门口，打扮精致的陆文秀慌里慌张地从校园里跑出来。 刚刚，陆文秀接到辅导员通知。 大伯身患重病，姐夫方林正在校门口等他。 “陆叔叔没事，我不会这么说，人家也不会帮忙教你出来。” 方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办法，方林不清楚陆文秀就读的班级和专业。 询问校方，人家未必会帮忙查。 “啊……哈哈哈！姐夫，你胆子真的是太大了，这要是让大伯知道，他可不会轻饶了你。” 得知陆国栋没事，陆文秀忍不住哈哈大笑。 调侃方林胆大包天，什么鬼话都敢说。 “文秀，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需要去港城生活一段时间。” 尚不知道陆文秀对自己别有用心，方林将陆文秀在羊城的关系网，当成了送林怀民过去的重要渠道。 送林怀民合法进入港城不难。 难的是无法弄到港城居民的身份。 去年，港城持续了数载的抵垒方案被取消。 在这之前。 内地人成功进入港城区域，并能一路躲开各种抓捕，顺利来到市区任何一间警局，就能在当天完成落户，得到合法居民身份。 方林能够通过自己的人脉，将林怀民送到港城。 可是弄不到合法身份，林怀民过去只能以黑户的方式生存。 别说开公司。 连银行账户都开不了。 见方林有事相求，陆文秀眼圈一转，笑眯眯地说道：“姐夫，求人可不是这个态度哦。” “老莫还是新桥，你随便挑。” 方林略显夸张地拍了拍腰包。 “去最好的餐厅。” 陆文秀也不客气。 不去最好，只去最贵的餐厅。 “那就是新桥餐厅了，上车。” 方林拍了拍后面的车座。 陆文秀认识不少港商。 只要某位港商愿意帮忙，林怀民落户的事情也就有着落了。 第153章 “特殊货币”外汇券 “瞧我这脑子，文秀，你现在饿不饿？要是还能坚持坚持，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骑到一半，方林想起忘记带卷。 “我还不饿，姐夫，我们去哪呢？” 陆文秀好奇道。 “星条国大使馆。” “大使馆！！！” 陆文秀一脸震惊地说道：“你……你认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准确来说，是大使馆司机。” 见陆文秀还能坚持，方林猛踩脚蹬子，朝着斜对面的胡同骑去。 去年，一款特殊的交易“货币”横空出世。 随着进入夏国的外国人数量与日俱增，引发了一系列关于消费的问题。 即便进入八十年代。 夏国市场依旧存在着各类物资短缺问题。 外国人购物只能去规定的外宾商店和友谊商店，而里面的商品种类又全部为进口货。 等于是让外国人，花美元购买在本国司空见惯的寻常商品。 价格还比本国高出不少。 想要买一些有趣的夏国特色商品。 抱歉，很难。 因为国内禁止外币流通。 综合各类问题。 一种和夏国币等值的外汇券横空出世。 外汇券不但可以兑换回美元，同时还具备双重购物属性。 既能购买友谊商品的进口商品，也能用于涉外宾馆，高档酒店消费。 还能到工艺品商店和其他只收夏国币消费场合购物。 如此一来，外国人离开夏国，也就有了三种选择。 将剩余外汇券留下，等到下次来夏国继续使用，或者是兑换回美元。 又或者购买各类硬通货带走。 比如黄金，珠宝，玉器。 总而言之。 外汇券目前的地位，甚至比美元还要高贵。 “姐夫，你怎么会认识大使馆的司机呢？” 陆文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就那么认识了。” 方林不详细说，说完如何认识，必然又要引出姜大虎一家的事情。 麻烦。 见方林顾左右而言他，陆文秀眼眸中出现了异样光彩。 骑了数公里。 方林将自行车停到距离大使馆两百米的位置。 “文秀，你留在这里看车，我过去找乔治借外汇券。” 留下这句话，方林迈步朝前走。 负责保护使馆的夏国警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反倒是在里面站岗的两名陆战队大兵，冲着方林挥了挥手。 方林面带笑容，指向停在大使馆院内的一辆汽车。 见状。 一名陆战队大兵离开岗位，拿起旁边的内线电话呼叫乔治。 “林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了？” 很快，乔治从使馆工作人员的专用小门走出来。 “教你一句夏国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方林笑了笑，看向站在自行车旁边的陆文秀。 “她是我未婚妻的妹妹，今天本该约好请她吃饭，出门发现忘记带外汇券，就是你们的旅游货币。” 乔治定睛看向陆文秀，感叹道：“又是一位美丽的天使，林子，你是你们国家的阿波罗吗，为什么认识的女孩都这么漂亮？” 方林哭笑不得地打趣道：“在我们国家称呼帅气，有吸引力的男人，一般都叫潘安，不知道的人听见你称呼我阿波罗，还以为我是火箭呢。” “哈哈哈，林子，每次和你见面总是少不了欢乐，你需要多少旅游货币？” 乔治掏出钱包问道。 “先拿一百吧，这周末我去车店还给你。” “OK。” 乔治也不废话，掏出一张面额一百元的外汇券交给方林。 外汇券一共七种面额，从100元一直到1角。 纸张质量没话说，比夏国币的用料还要好。 并且每张后面都有代表夏国名胜古迹的风景画。 “美丽的小姐，你好。” 这时，陆文秀走了过来。 乔治笑呵呵用英语打着招呼， 陆文秀好像没听懂一样，双眼直勾勾看着方林手里的外汇券。 一百元，外汇券里面额最大的一种。 除了本身的货币价值。 同时，还是出入各种特殊场所的通行证！ 以往。 国人想去友谊商店，涉外饭店，宾馆消费购物，除了要有外汇，还要有外事部门开具的介绍信，本人的出国护照。 总之，手续一大堆。 少一样少许，人家都不让你进去。 自从推出外汇券，不论夏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有卷，去任何地方都没人拦着。 “文秀，乔治和你打招呼呢。” 以为陆文秀听不懂外语，方林帮忙做了翻译。 “哈喽，乔治先生。” 没承想，陆文秀不但会说外语，发音还挺正宗。 “哦！上帝，美丽的小姐，原来你会说英文，以后我们就可以直接交流了。” 乔治属于外国人里的人来疯。 吹捧陆文秀长得美若天仙，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结婚，一定会追求陆文秀。 方林翻了翻白眼。 这套说辞，乔治是见人就说。 陆思睿听过。 来燕京不久的王莫愁也被乔治夸赞过。 紧接着，乔治邀请陆文秀礼拜天去郊外烤肉。 星条国西部风味的BBQ。 徐良等人准备炉子，煤，竹签。 乔治提供调料和肉。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 陆文秀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落落大方地答应下来。 “美丽的女士，我们周末见。” 由于乔治还在工作时间，因此不能久留。 “姐夫，剩下的外汇券，你能不能卖给我？” 坐回自行车上，陆文秀依旧想着外汇券的事情。 脑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换差价。 闻言，方林转身看了一眼陆文秀。 “文秀，你是自己用，还是和人做交易？” 听到这话，陆文秀毫不心虚道：“姐夫，你是不是也看出了外汇券的更大价值？” “用外汇券将友谊商店的进口商品买出来，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出售给有需要的人。” “或者将一百块钱面额的外汇券，用高出实际面额数倍的价格，卖给需要外币的出国人员，这玩意不记名，谁拿着都能去银行兑换美元。” 伴随着外汇券的出现，换汇这个词有了双重含义。 除了代指国内企业出口商品，换取国家发展需要的外汇资金。 同时又代表通过外汇券，前往银行兑换外币的意思。 陆文秀面带惊喜，拼命点头。 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发财大计，方林竟然早就想到了。 国内今年的外汇挂牌兑换比例为1美元兑换1.8夏币。 黑市价格为1:7。 外汇券的出现让陆文秀看到了合法兑换外汇的可能。 也让陆文秀想到一个更加绝妙的发财点子。 第154章 妖精骂谁呢？ “姐夫，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咱们都能看得明白，外汇券和国内货币价值是等值的，但是从购买能力来说，外汇券的购买能力远远大于正常货币。” “你除了认识乔治外，应该还认识其他的外国人，我提供资金，你提供人脉关系，我们一块做外汇券生意怎么样？” 陆文秀显得雄心万丈，信心十足。 1980年，燕京大学开设经济管理专业。 陆文秀就读的专业，正是该专业下面的国民经济管理。 对于外汇券的各种价值，陆文秀比一般人有着更加专业地了解。 按照1：1.8的官方汇率，外国人用美元兑换的外汇券仅有180元。 如果拿出两到三倍的价格购买，一定能从外国人手里买到大量的外汇券。 之后，再以五倍到六倍的价格对外出售。 一张100元面额的外汇券，起码能卖到500元以上，甚至是更多。 同时，外汇券还能充当通行证使用。 以往不对普通民众开放，或者只收外币的场所，都能凭借外汇券畅通无阻。 “文秀，你能将学习的知识和生活经验结合在一起，姐夫很欣慰，你想做外汇券生意，姐夫也不拦着，不过不要拉上我。” 倒腾外汇券确实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过风险太大了。 一向求稳的方林对此毫无兴趣。 不是说这门生意不能做。 恰恰相反。 未来十年，将有无数人通过倒腾外汇券发家致富，成为万元户，十万元户。 “姐夫！你别这么固执啊，干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就连吃饭喝水也有被呛死的可能，这个年代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黄金年代！” 陆文秀不死心地怂恿方林。 一次倒手贩卖能够获得数倍利润，这样的生意凭什么不做？ 方林认识不少的外国人，这层关系可谓是老天爷自己将钱送到二人面前。 陆文秀有办法筹措到大量的资金。 方林只需要提供“货源”即可。 挣到钱，两人二一添作五。 陆文秀保证绝对不会亏待方林。 “文秀，姐夫送你一句话，高回报代表着高风险，外汇券中间确实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不过一旦被抓住，代价也是巨大的。” 看在陆思睿的份上，方林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其中风险。 今年是经济严打，后年是综合治理方面的严打。 不论是经济问题还是违法乱纪问题，一旦被发现，结果只有四个字。 从严从重。 王孙公子都难逃一死，普通的干部子女算个啥？ 稳一稳。 等到最近两年的风头过去，再说挣钱的事情也不迟。 “姐夫，我真搞不懂你，明明认识这么多人脉，却一点都不舍得用出来，眼睁睁看着发财的门路被别人抢走，自己天天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陆文秀一脸不高兴地讲出后世的一句经典语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南方的个人经济，商业发展红红火火。 北方则是一片死气沉沉。 外汇券刚刚推出。 看到里面发财门路的人还不算多。 如果不能抢占先机，以后再想插手这门生意，势必要面对无数的竞争对手。 方林头也不回地骑着车，平静地说道：“文秀，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做我不拦着，不过别带上我，你想和我做生意，要先学会等待和忍耐。”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不算错，但要分时候。” “算了，到了明年，你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很快，八位名扬全国的个体经济急先锋将会全部落马。 史称八大王事件。 八位个体户大王因为经济问题身陷囹圄，引发了长达半年的经济案件调查。 民营企业战战兢兢，一直到年底才开始复苏。 半小时后。 方林和陆文秀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新侨餐厅。 “晦气。” 走进餐厅，方林脸色有些不悦。 餐厅里的客人不算多。 偏偏有两个方林不愿意见到的家伙。 李秋月和她的弟弟李小勇。 二人坐在餐厅中间位置，桌上放着各类可口的大餐。 而在二人对面，则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 身上穿着西服，系着领带，胸前插着口袋巾，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长着标准的夏国人面孔，举止动作却不像是内地人。 “李小姐，老板感觉那位先生有些名不副实，希望你能详细调查一下那个人的背景，如果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们必须尽快改变方向，免得继续浪费时间。” 男人说着一口带着浓郁港腔的普通话，脸上表情颇为焦急。 李秋月说道：“宋秘书，麻烦你回去以后告诉我舅舅，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调查的，另外……” “姓方的，你特么还没死呢！” 忙着低头吃东西的李小勇，眼角余光扫到餐厅大门，不顾场合地站起来破口大骂。 李秋月和宋秘书被突如其来的骂人声吓了一跳。 齐刷刷地看向大门口。 “方林！” 李秋月先是一愣，随即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方林身边跟着一名打扮新潮的年轻姑娘。 穿着目前港城流行的女士服装，烫着一头大波浪。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离婚以后，方林怎么会这么有女人缘？ 前有陆思睿。 现在又多了一名妖里妖气的小妖精。 方林冷着脸，说道：“文秀，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 “不嘛，来都来了，我就要在这里吃。” 陆文秀不动声色瞪了李秋月一眼，冷不丁挽起方林的胳膊。 “姐夫，这个黄脸婆，不会是你的前妻李秋月吧？” 上次去陆家做客，陆文秀从堂姐陆思睿口中，问出了大量关于方林的事情。 自然也知道方林离过婚，有一个叫李秋月的前妻。 见状，方林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陆文秀一边挽着自己的胳膊，一边称呼李秋月黄脸婆，明显是在故意气她。 “小妖精，你叫谁黄脸婆！” 李秋月一听就火了。 陆文秀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己打扮得同样不差。 穿戴全是进口货，用的也是高档化妆品。 黄脸婆？ 呸！ “妖精骂谁呢？” 陆文秀冷笑道。 “当然是说你了！” 李秋月阴沉着脸，忽然感觉哪里好像不对。 第155章 外商投资企业批准证书 “咯咯咯，姐夫，你这位前妻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妖精，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李秋月，知道什么叫丑人多作怪吗？说的就是你。” 陆文秀笑得前仰后合。 “你！！！” 李秋月恨得咬牙切齿。 以往都是她嘲讽别人，平生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三言两语，就将她带进沟里。 “你什么你，黄脸婆，既然离婚了，就别再来骚扰我姐夫。” “你当方林是个草，有的是人当年他是宝。” 陆文秀一语双关。 一直到现在，陆文秀依旧想着怎么才能让方林成为自己的对象。 自己将方林从陆思睿身边带走，不会和堂姐抢男人。 而是再做好事。 长痛不如短痛，方林和陆思睿门不当户不对，相处时间越长，分手时的伤痛越大。 又加上堂姐是个没主见的小女人。 一旦大伯摆出绝对不接受方林的态度。 堂姐敢像自己一样大吵大闹，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威胁父母妥协吗？ 绝对不可能。 与其如此，不如早点让两人分开。 有了这层想法，陆文秀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别吵了，过去吃饭吧。” 眼见餐厅里的客人全部看向这边，方林开口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 叫来服务员，掏出外汇券展示了消费能力。 随即。 服务员将方林和陆文秀带到距离李秋月不远的位置落座。 “李小姐，他就是那个方林？” 宋秘书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点餐的方林。 “宋哥，就是这个王八蛋，屡次三番地欺负我，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报仇？” 李小勇抢先说道。 去年一年，李小勇每次碰到方林都要倒霉。 明明是他花钱雇人教训。 被他雇佣的几个人竟然掉过头教训自己。 紧接着，农机厂保卫科的人找了过来。 二话不说。 对着李小勇又是一顿胖揍。 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李小勇才能勉强下地行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宋秘书苦笑道：“李先生玩笑了，你是港城人，换成是港城，我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这里是内地，我几遍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可是……” “小勇，你闭嘴！” 李秋月瞪了李小勇一眼，低声道：“宋秘书，注册公司的事情，或许方林能够帮上忙。” “哦！” 宋秘书半信半疑道：“他有关系打通十几个部门的关节，弄到外资经营许可？” 李秋月说道：“能不能弄到，我现在也不好说，不过方林认识不少的干部子弟，人脉关系十分厉害，纵然他无法直接帮我们搞到经营许可，也能帮我们打听到，问题到底卡在哪里。” “嗯，有道理。” 宋秘书点点头，说道：“李小姐，这件事情麻烦你尽快落实一下，需要的钱和其他东西，由我这边负责，总而言之，一定要在今年之内搞到外商独资经营许可。” 李秋月想了想，起身朝着方林的位置走去。 “方林，能不能出去说几句。” 来到方林面前，李秋月强压怒火，不去看满脸挑衅表情的陆文秀。 “黄脸婆，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非要出去讲？不会是怕了本姑娘吧？” 听到李秋月这么说，陆文秀当即开火，挖苦李秋月没脸没皮。 二人已经离婚了，李秋月却要死缠烂打。 如果缺男人，就是街上随便拉一个。 别在这里祸害大好青年。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李秋月本就不是好脾气的女人。 一次又一次地被陆文秀嘲讽，怒气已经直接被拉满。 若不是自己的身份变成上等人。 换成以前。 李秋月早就动手了。 随着母亲和舅舅重新取得联系，李家拥有了海外关系。 李秋月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人上人。 刻意收敛脾气，唯恐被人小瞧。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方林面无表情地摆弄着眼前的咖啡。 “方林，你觉得有这么个东西在场，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吗？” 李秋月反问道。 闻言，方林双手交叉，说道：“文秀，你先安静一下，李秋月，你现在可以说的。” 见方林始终不愿和自己出去谈，李秋月也没了脾气。 “方林，你知道外商独资许可证的事情吗？” 方林还未回答，陆文秀抢先说道：“你说的应该是上个月，国家颁发的港澳侨投资企业批准证书吧。” “你怎么知道！” 李秋月一脸吃惊。 “少见多怪，本姑娘不但知道港澳侨投资企业批准证书事情，而且还知道批给的一家港城的饲料企业。” 陆文秀故意卖弄道：“上个月18日，有关部门颁发了天字第一号批准证书，允许这家企业在鹏城特区独资设厂，厂区将于四月份正式动工建设。”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从陆文秀的穿着打扮上，李秋月不难看出对方是干部子女。 问题是。 事情发生在南方。 燕京的干部子女，怎么会对南方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陆文秀洋洋得意地说道：“我是什么人和你没关系，你想问的事情，我都知道。” “实话告诉你，那家港城企业背后有星条国资本注入，所以才能得到这张批准证书，其他港城企业想要拿到批准证书，可没那么容易。” 见陆文秀说得有模有样，李秋月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拿到吗？” “办法不是没有，要看……” “李秋月，这件事情我们爱莫能助，你回去吧。” 方林打断二人的对话。 经过今天的接触，方林对陆文秀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对于金钱有着强烈需求。 “方林，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李秋月不快道。 “你我之间有情分可讲吗？” 方林冷漠道。 感觉到方林的冷漠，李秋月眼圈一转，故意说道：“方林，只要你能帮我们办成这件事情，你要多少好处，我舅舅都会给你。” “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保证一毛钱都不讲。” “没兴趣。” 就在这时，服务员将方林点的几道菜送上餐桌。 “李秋月，麻烦你离开，不要影响我们的食欲。” 方林冷淡地下达逐客令。 第156章 近乎病态的金钱渴求 李秋月走后，方林得以有时间将户口的事情讲了一遍。 假称自己有位朋友因为成分问题，始终找不到一份像样工作。 打算去港城闯世界。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正常渠道走不通。 明白了前因后果。 陆文秀痛快地大包大揽，将整件事情一并揽下。 方林不用费力的林怀民改头换面。 过几天，燕京大学就要放寒假了。 届时。 陆文秀会带着林怀民一块返回岭南。 将林怀民藏在发往港城的蔬菜卡车里。 抵达港城后，自然有人接应呀。 落户港城的事情，陆文秀认识的港商会一手包办。 “文秀，费用方面需要多少？你说一个数，我回去给你拿钱。” “姐夫，你要是这么说，可就小瞧我陆文秀了。” 陆文秀佯装不满地说道：“先不说你是我姐夫，就算你不是，你求我帮忙，我还能不答应吗？” “这样吧，这次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有朝一日我遇到麻烦求到你，你还我这个人情就是了。” 闻言，方林不再多说。 能用钱和其他东西解决的问题，方林一般不会用人情债处理。 天大地大，人情债最大。 可是没办法。 陆文秀不缺钱，而且又主动这么说了。 方林继续纠结给钱，反而会引起陆文秀的不满。 “姐夫，我学校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吃到一半，陆文秀像是想起了什么。 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快步离开了餐厅。 “李秋月，你们等等。” 走出餐厅，陆思睿三两步追上了刚刚离开的李秋月一行人。 李秋月见状毫不意外，笑道：“是在这里说，还是换个地方。” “当然是换个地方了。” 陆文秀不难听出李秋月明白自己的来意，指了指旁边的胡同。 “宋秘书，小勇，你们先回去吧。” 打发走二人，李秋月跟着陆文秀进了胡同。 胡同内，李秋月话里有话道：“你就不怕方林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生你的气？” “别说这些废话，生意是生意，别的事情是别的事情，下次看到你，该怼你本姑娘还是会怼，生意除外。” 陆文秀的清奇闹回路，听得李秋月目瞪口呆。 “想要拿到新的审批许可证，你找我比找方林更加管用。” 说不废话，陆文秀真的一句废话都没有。 开门见山地告诉李秋月，想要让事情有眉目，先拿五千美元。 “五千？！” 李秋月惊了。 见过贪得无厌的家伙，却没见过陆文秀这样的贪心鬼。 张口就是五千美元。 去黑市换成夏币，足足能兑换到三万夏币。 一辆进口汽车才多少钱，陆文秀也太敢要了。 “李秋月，你别的觉得这笔钱好像很多似的，像你这种小门小户的人，根本不知道想要办成这件事情，其中的问题到底有多难。” “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五千美元仅仅是用来打点关系，后续可能还要再加。” 陆文秀用一副少见多怪的口吻说道：“外商独资投资资格，今年才开始批复，吃饭要趁热，做生意自然也要趁早，我这么说没错吧？” 纵然被陆文秀的贪婪震惊得心肝乱跳，李秋月依旧认可这句话。 舅舅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回来到现在，李秋月一直没有去上班，一门心思等舅舅回国投资。 时不时通过涉外宾馆的国际电话联系舅舅。 接受舅舅的各项安排。 “李秋月，我不怕告诉你，知道鹏城特区接下来二把手是谁吗？” “谁？” 李秋月下意识问道。 “有很大的可能是我大伯。” 话音落下，李秋月大脑一片发白。 鹏城特区，外商云集之地。 无论是政策，发展空间，还是当地的办事力度。 全部属于首开先河。 “文秀同志，你不会故意逗我吧？” 餐厅里，方林一直称呼陆文秀为文秀，以为对方姓文，李秋月态度开始里边地亲近起来。 能知道港澳侨独资企业的事情。 说明陆文秀确实不是一般的干部子女。 敢开口要五千美元，要么是疯子。 又或者有着极大的信心，能够办成这件事情。 “也难怪你会和方林离婚，你这样的女人继续给方林当老婆，只会拖累了方林的前途。” “用小家小户称呼你，真的是一点都没错！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需要本姑娘花心思逗你？” 陆文秀不客气地奚落道：“要不是看在你家有海外关系的份上，本姑娘都懒得搭理你。” “这件事情，也是方林告诉你的？” 李秋月问道。 “切，看你的穿戴打扮就能看出来，还要别人告诉我。” 陆文秀蔑笑道：“如果想办这件事情，先把钱给本姑娘拿来，后续的事情等我通知，如果不相信，那就滚吧。” 说罢，陆文秀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 陆文秀的态度嚣张跋扈，但越是这样，李秋月越不敢怠慢。 这个念头，不是谁都敢夸这样的海口。 “我可以说服宋秘书，先给你五千美元，但是你起码要拿我，能够让我说服他的证据吧。” 闻言，陆文秀转身说道：“明天下午，你们去燕京大学东大门等我，到时候我给你们看证据。” 此间发生的事情，方林一无所知。 仅知道陆文秀对于金钱，有些近乎病态的渴求。 君子爱财，无可厚非。 利用家庭关系牟利，属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大部分大院子女的真实写照。 问题是有的人知道进退。 该拿的拿，不该拿的钱，打死都不会动。 另一种人则是全盘通杀，该拿的不拿的，统统收入囊中。 顶风作案，无所顾忌。 方林有一种预感。 陆文秀很可能是后者。 十天后，方林去车站送别离去的陆文秀和林怀民。 紧接着，农机厂迎来了今年的头号大事。 职工代表选举。 不出意外，方林成功当选职工代表，成为厂务会核心成员之一。 出人意料的事紧随而来。 第二个当选的职工代表，竟然是蒋美兰。 罗文刚给出的理由硬得不能再硬。 厂务会缺少女性成员。 除了妇联负责人是女人，剩下成员全是男的。 男性占据多数，不符合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原则。 第157章 两地分居 成为职工代表的第二天，方林接到陆思睿的电话。 老陆同志有请。 以为是上思想教育课，叮嘱自己好好当这个职工代表。 职工代表头衔不大，职权不小。 受到组织教育半辈子的陆国栋，肯定要给自己来一套“老三篇”。 果不其然。 方林隔天晚上去八厂接陆思睿下班，刚到陆家就被陆国栋叫到书房。 “思睿，你也进来。” 陆国栋一脸严肃，搞得方林和陆思睿内心都有些忐忑。 二人一块走进书房。 紧接着，陆国栋坐到书房办公桌后面，示意方林和陆思睿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这一下。 陆思睿更紧张了。 想起前不久陆文秀说过的话，陆思睿唯恐亲爹要棒打鸳鸯。 “方林，你现在还在病假期吧？” 陆国栋开口问了一个出乎二人意料的问题。 方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能不能经过长途奔波。 “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林不确定陆国栋意欲何为，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陆国栋看向陆思睿，说道：“丫头，你们厂近期的工作忙不忙？” “还行，不是很忙。” 陆思睿轻声说道。 “既然这样，你们收拾一下，后天出发。” “出发？爸，我们要去哪？” 陆思睿问道。 “鹏城特区。” 此话一出。 不但陆思睿目瞪口呆，方林同样一脑子浆糊。 陆国栋语带警告道：“方林，你是个成年人，更是一个聪明人，清楚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让你们两个一块出门，不是让你们去游山玩水，而是让你们去参观学习。” “将发乎情止乎礼六个字，给我焊死在脑中。” 不等二人询问，陆国栋主动解释了缘由。 过段时间。 陆国栋将会跟随上级领导巡视鹏城特区。 根据上面的一些消息。 具有外事工作经验的陆国栋，进入了鹏城二把手的选拔名单。 “爸，你要调到鹏城工作？” 对于父亲要调动工作这件事情，陆思睿一点风都没听过，完全是一副始料未及的状态。 反观方林，已经读懂了陆国栋的意思。 老陆同志安排方林和陆思睿去鹏城特区，是让二人提前熟悉一下当地的风土民情。 说白了。 就是打算将二人一直带在身边。 一旦方林和陆思睿结婚成为两口子，势必要面临一个问题。 两地分居。 这里说的两地分居，指的不是方林和陆思睿分居。 而是陆国栋和女儿要长久地分开。 按照规定。 陆思睿如果是单身状态，能以家属身份跟着陆国栋到鹏城生活。 若是结了婚，恐怕就走不了了。 “陆叔叔，我保证将您交代的六字警告牢记脑中。” 方林表态道。 “臭小子。” 陆国栋暗暗叹气。 女儿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去鹏城参观学习。 没有复杂的心思，始终保持天真单纯的性格。 能让陆思睿在往后的人生中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但也是如此。 陆国栋才要找一个，能够全面保护陆思睿的男人。 “丫头，请假的事情，我一会给你们厂长打电话，你先出去想想，有没有需要交代的工作。” 示意陆思睿可以离开了，陆国栋亲手关上书房门。 “调动工作这件事情，目前只能说是有可能，至于会不会被调到鹏城，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屋内只剩陆国栋和方林，有些话可以说得更加清楚一些。 安排二人提前去鹏城。 确实是为自己调动以后做打算。 先让二人去当地看看，了解一下南方的发展情况。 方林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帮陆思睿找一个心仪的单位。 这一次跟随上面的领导去鹏城，既然是陪同考察。 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能力的一次考验。 鹏城的领导班子不同于任何一个城市。 主要部门的头头脑脑，没有一个是当地人。 全部来自全国各省市机关和燕京的核心部门。 硬性规定有三点。 第一，有勇气打破常态，开拓进取的魄力。 第二，年富力强，擅长和外商打交道。 第三，具有国际视野，能够抵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陆叔叔，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番苦心，不过……” 说到这里，方林欲言又止。 陆国栋平静地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方林说道：“陆叔叔，请恕我斗胆，我知道您舍不得思睿，不过，我能不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将思睿带回到您身边呢？” “另外一种方式……你是说，你们未来要去鹏城做生意？” 陆国栋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方林的意思。 方林坦然说道：“俗话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目前的民营集体企业，个体生意确实受到了限制，但是我想任何事情都是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正如咱们国家一路走来，那一次不是摸着石头过河。” “今年的方针是力保国有企业，到了明年，后年，风向可能又会发生改变。” 说实话，方林现在不能走。 一旦走了，许多布局都会半途而废。 留在燕京的人脉，也会因此而荒废。 陆国栋点燃一根烟，说道：“一旦调到个人商业这条大河里，你我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是一帆风顺，还是波涛汹涌，你就不怕被淹死？” “陆叔叔，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不正是我们一直在经历的事情吗？” 方林淡淡一笑道：“新思潮和保守观念始终处于激烈的斗争当中，其实在观点方面，咱们两个是一样的，赞同彻底打破计划经济，全面走向市场经济，但是怎么走，是快走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我和您一样，认为一步一个脚印，走一段路，回头看看来路，确定自己没有偏离方向。” “您是温和派，我也是温和派，走一步看三步，这是您和我共同的特点。” 事关未来发展，方林不得不露一手。 拿出与陆国栋相同的观点和主张。 表明即便自己下海经商，也不会出现急功近利，快步奔跑进而摔跟头的问题。 听完方林的想法，陆国栋脸上若有所思。 儿孙自有儿孙福。 有时候主动放手，未必不是一种关爱。 第158章 农机厂十年内都不会缺钱 “陆叔叔，我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不可以再带两个人去鹏城？” “信得过吗？” “信得过。” 闻言，方林主动讲出二人的身份。 一个是他的得力助手徐良，另一个是知青战友王莫愁。 方林暂时不会去鹏城发展，不代表不会提前布局。 目前的鹏城名为经济特区。 实际是个巨大的烂摊子。 这里说的烂，既是字面意义的烂。 同时，又和鹏城的地位有关。 前者说的是鹏城眼下一无所有，基础建设接近于零。 供电，饮水，交通，住宿，全部是一团乱麻。 后者说的是鹏城的特区定位一直受到各方诟病。 后世熟知的一句话。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指的就是鹏城。 用某些人的话说。 鹏城除了土地是夏国的。 其他各方面，与西方资本社会没有任何区别。 “明天带这两个人去一趟外事部，我的秘书会被他们办理手续的。” “谢谢陆叔叔。” 离开陆家已经是晚上八点，方林先是去了一趟修车铺，通知王莫愁和徐良，明天哪都别去。 下午。 方林将带着二人前往外事部，办理前往鹏城的各项手续。 主要是通行证。 相比于羊城，鹏城距离港城一江之隔。 既然经济特区。 更是偷渡情况泛滥地区。 隔天。 方林赶在刘保国上班之前，一大早来到刘家。 将自己和陆思睿前往鹏城参观学习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次过去，起码要十天半月才能过来。 一声招呼不打玩消失，急都能急死刘保国夫妇。 “唉，去吧，开开眼界。” 见刘保国情绪有些低落，方林不动声色道：“干爹，厂里今年的压力不小吧？” 闻言。 刘保国强挤出笑容：“别在这旁敲侧击了，今年开始，哪家工厂没压力。” “老刘，你也别揣着了，跟林子说说现在的情况，两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没准林子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魏红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班，递给刘保国一个眼色。 干爹和干儿子之间，有啥好隐瞒的。 “干爹，你说吧，厂里遇到什么问题，咱们爷俩一块想办法。” 方林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知道厂里今年的任务上交额度是多少吗？” 刘保国掏出两根烟，将其中一根递给方林。 不等方林回答，刘保国点燃香烟，语气苦涩道：“4800万。” 方林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部里的意思，还是工业办的意思？” 去年年底。 包括农机厂在内的一大批企业，进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调整。 由工业部直属企业，划归为地方企业。 说是关系调整。 实则是减负。 夏国的财政赤字问题严重，几个工业部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将一大批部属企业划归地方，多少能减轻一些工业部的压力。 方林不问还好。 听到这个问题，刘保国脸上愁容更多。 一连抽了数口闷烟，刘保国声音嘶哑道：“部里的指导意见是减产，勒紧裤腰带，握紧钱袋子，燕京工业办公室负责人前两天找到我，商量着增产保额。” “部里缺钱，市里面也缺钱。” “咱们厂从部属企业变成市属企业，如果一上来就减产，今年的上缴资金肯定是少之又少，你是不知道，工业部陈副主任说是找我商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更像来求我。” 提起这件事情，刘保国一脑门子官司。 各大部属企业虽然划归地方，部里依旧保留了指导权。 工厂的吃喝拉撒，各项问题需要地方负责。 而一旦地方命令和部里命令发生冲突，夹在中间的企业左右为难。 工业办公室的陈副主任是个讲究人。 先和负责管理生产任务的刘保国私下通气。 商量着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保证农机厂今年的上缴利润。 明白了事情原委，方林说道：“各家工业企业减产，我看主要是因为冶金部的命令。” “谁说不是呢。” 刘保国补充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国内的煤炭，石油，矿石成本激增，刚过元旦，冶金部就下令全国钢铁企业大范围减产。” “钢铁产量下滑，咱们这些指望各类钢材的工业企业，也就要跟着减产，不然只能花高价购买生产原材料。” “别的钢铁厂就不说了，单说在咱们燕京的京城钢铁厂，今年的减产数额是36万吨！” “没有足够的平价钢铁，我就算想给陈副主任这个面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问题自上而下，来自多个方面。 不是一个刘保国，一家农机厂就能改变的。 任何一家企业想要正常生产，都需要一大批上下游企业的配合。 上游企业的减产。 农机厂马上就要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干爹，我倒是有个办法，不但能够保证今年的上缴利润，甚至还能农机厂，成为市里的重点企业，帮助您在年底之前，成功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你说啥！能够保证上缴利润，还能让我当上一把手？！” 刘保国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什么办法？” “增项。” 方林一字一句道：“这个计划涉及了多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您要先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换言之，绝对不能让罗文刚的声音压过您。” “否则，这份功劳很可能会被他夺走，又或者被这个混蛋给搅黄。” 刘保国沉默半晌，不置可否地说道：“说说具体内容。” 方林竖起三根手指，说道：“岭南地区有一位能人，这个人手里有一项能够带来无穷财富的重要技术，请他请来，我们的第一步就稳定了。” “多了不敢说，依靠这项技术，咱们厂十年之内将会一直是市里面的亲儿子。” “第二，想要完成这个计划，我们需要借势。” “第三，有舍才有得，要让技术变成看得见的钱，我们需要先拿出一笔钱，帮助这位能人将他的技术变成科技成果。” “干爹，如果您相信我，愿意听我的安排，我保证咱们厂以后可能什么都会缺，唯独不会缺钱。” 刘保国倒吸一口凉气。 方林说得也太夸张了。 想要成为燕京市府的亲儿子。 前提必然是要保证，每天缴纳足够多的利润。 相当于有了某项技术，农机厂十年内都不会缺钱。 第159章 南方人口中的山珍海味 1981年3月底，一列南下的火车缓缓离开燕京火车站。 载着方林，陆思睿，徐良，王莫愁四名年轻人，驶向遥远的羊城。 四人乘坐的火车为直达羊城的特别快车。 名为特别快车。 实际速度比后世绿皮车还要慢。 铁路系统尚未经历全国大提速。 不出问题的情况下，燕京抵达羊城的火车，起码需要三天两夜的时间。 三天后的下午。 方林等人风尘仆仆地下了火车。 “堂姐，姐夫！” 月台上，陆文秀带着一名打扮时髦的年轻人，一边冲着三人招手，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望着越走越近的堂妹陆文秀。 陆思睿脸上看不到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 不久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被自己当成好妹妹的陆文秀，竟然明目张胆地索要方林。 纵然事情过去了大半年，陆思睿心里依旧有着疙瘩。 不论陆文秀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这么想。 总之。 二人的关系，已经无法恢复如初。 “文秀，我给你介绍一下，身边两位，一个是我曾经的知青战友王莫愁，另一个是我的好朋友徐良。” 方林始终不曾知道，陆文秀和陆思睿之间发生的纠葛。 面带笑容地向陆文秀介绍身后的王莫愁与徐良。 打趣陆文秀身边的小伙子，应该是她的对象。 “姐夫，你就会取笑人家，她才不是我对象呢。” 陆文秀一脸娇羞地捶打方林胳膊，介绍身后男人名叫丁峰。 身份是陆文秀的好朋友，父母在商业系统工作。 靠着和港商做生意。 丁峰目前算是个小财主。 有一辆从港城买到的二手工具车。 “哈哈哈，原来是司机同志，丁峰同志，很高兴见到你。” 方林听后主动开起玩笑，伸出手向丁峰问好。 所谓的工具车，其实是后世人所皆知的面包车。 “你好。” 不同于热情的方林，丁峰态度颇为高傲。 简单和方林握了握手，便将手收了回来。 “堂姐，我们先回家吧。” 陆文秀仿佛忘却了曾经做过的事情，挽着陆思睿的胳膊说着悄悄话。 “二叔二婶身体还好吧？” 陆思睿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来到南方，必然要去看望自己陆文秀的父亲母亲。 纵然陆思睿恼怒陆文秀之前的冒失。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好，好得不得了。” 不多时，众人离开火车站，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白色面包车。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徐良和王莫愁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徐良惊讶于南方的与众不同。 街头随处可见打扮光鲜亮丽的年轻人。 许多人身上穿着被燕京年轻人当成时髦货的喇叭裤，花衬衫，牛仔服，尖头皮鞋。 男人如此，年轻姑娘的穿戴更加大胆新潮。 五颜六色的连衣裙，花花绿绿的小挎包。 并且还戴着被燕京年轻人，称呼为蛤蟆镜的大墨镜。 王莫愁的思绪，早已经从羊城飞到了与当地一水之隔的港城。 亲生父亲距离自己。 竟然如此之近…… 陆文秀自得地说道：“姐夫，羊城比起燕京，是不是更像是大型城市？” 方林闻言微微点头，说道：“不愧是经济重镇，处处散发着生机与活力。” “这是当然了，否则，国家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立经济特区。” 专心开车的丁峰随口说道：“羊城的发展可以说是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处处都是商机，只要肯用心，别说是成为万元户，就算是十万元户，百万元户也不难。” 对此，方林颇为赞同。 1981年的经济严打波及全国，唯有两个地方顶住一定压力，继续保持民营经济增长。 其中之一便是岭南。 第二个地方，则是同为沿海地带的闽越地区。 两地高层大佬力排众议，抗住了这股“倒春寒”。 除了个别出头鸟遭到打击，其余的民营经济体统统得以保全。 一小时后，面包车开到陆文秀家门口。 对于陆思睿的到来，陆文秀的父母十分高兴。 特地请了半天假。 留在家里准备了一桌丰富的饭菜。 爱屋及乌，二人对于方林的态度也是颇为亲热。 一方面，陆国栋安排方林和陆文秀一块来南方，足以说明接纳了这个人。 其次，夫妇二人没少听女儿念叨方林的能耐。 处于先入为主的印象，好感自然倍增。 另一边。 丁峰将方林和陆思睿送到陆家，又开车将王莫愁与徐良送到附近的招待所。 安顿好行李，丁峰负责带二人逛街，吃东西。 介绍当地的风土民情。 “你这是……受了委屈？” 晚上八点多钟，方林回到招待所，推门看到徐良一脸古怪地躺在床上看书。 “方哥，你可算回来了。” “好家伙，这地方也太吓人了。” 眼见方林回来，徐良丢在手中书坐了起来。 吐槽下午吃的看的，没一样是正经玩意。 丁峰请二人品尝了当地的特色饮品，凉茶。 以为是放凉的茶叶，王莫愁与徐良不疑有他，一人喝了一杯。 结果，徐良当场喷了出来。 王莫愁都是没喷，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这还不算完。 丁峰说请二人吃人间美味，徐良以为是山珍海味。 然后…… 眼镜蛇，各种长相奇异的野生动物。 “方哥，南方人吃得也太那啥了吧，你是不知道，这顿饭吃得我和莫愁好像是上刑，别提多难受了。” 徐良和王莫愁都是场面人。 纵然一百个不情愿，依旧没有露出不满和不愿意的模样。 捏着鼻子吃了一顿野味大餐。 “哈哈哈……” 方林听后捧腹大笑。 丁峰没有忽悠二人，确实请他们吃了一顿山珍海味。 只不过南方人口中的山珍海味，与北方人想象中的山珍有点不一样。 不是山中走兽飞龙宴，陆地牛羊海底鲜。 而是原汁原味的野味。 “别抱怨了，十里不同俗，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 方林止住大笑，说道：“明天，我要单独去见一个人，你陪着莫愁到处逛逛，最早后天，我们几人一块去鹏城，如果我这边有事耽误了，去鹏城的时间可能要延后几天。” 本次前往南方，方林除了参观学习，又肩负了另外一项任务。 为燕京农机厂寻找一只，能够提供金蛋的“金母鸡”。 第160章 体育研究所 前一世，方林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往来羊城，对当地风土民情，饮食习惯颇为了解。 隔天早上七点，方林带着徐良和王莫愁离开招待所。 穿大街过小巷，来到了当地的繁华地区，上下九。 找到一处卖早茶的路边摊。 随着1979年知青大返城，全国各地为安顿知青，想出各种各样的解决办法。 北方地区大量开设小集体，街道工厂，用来暂时解决知青的工作问题。 而在南方，除了同样开设小集体。 有关部门采取了积极鼓励的方式，鼓励知青们自谋出路。 说白了就是做小生意自己养活自己。 岭南属于夏国传统商业地区，上面默许，下面支持，个体经济想不兴旺都难。 吃，对岭南人来说是绝对的头等大事。 诸多生意中，以饮食生意最为红火。 投入少，见效快。 最重要的不需要门面，一个摊位就是一间店。 “好吃！这才是美食！！！” 坐在用木板和砖头搭成的简易桌子边，徐良吃得不亦乐乎。 萝卜糕，肠粉，叉烧，艇仔粥…… 各类当地特色的早茶美食，只有摊主能做，方林全部点了一遍。 徐良吃得风卷残云，对面的王莫愁同样胃口大开。 相比于昨晚的野味大餐，眼前的食物更符合北方人的胃口。 王莫愁动作优雅地吃光手里的叉烧包，点评道：“这种包子的馅料鲜甜可口，和我们津门的包子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南方人也这么会做包子，我还以为南方人不吃面食呢。” 津门的狗不理包子名扬全国，王莫愁始终认为津门的包子和面点全国第一。 进了这顿饭，王莫愁感觉有点井底之蛙了。 论起面点手艺，羊城丝毫不逊色津门。 面前的几种面点，色香味俱全。 特别是刚上来就被吃光的虾饺。 皮薄馅大，入口鲜美。 和同样皮薄馅大的津门灌汤包不分伯仲。 放下手中筷子，方林淡淡地说道：“论美食种类之丰富，羊城绝对称得上是全国第一，无论哪个地方的人来羊城工作，都不会因为吃喝问题而发愁。” “不管你是津门人，燕京人，还是东北人，都能在羊城找到适合自己口味的食物。” 听到这话，徐良若有所思道：“方哥，你将我和莫愁带来南方开眼界，学习南方的商业发展，是不是打算过段时间，安排我们来这里开店做生意呢？” 此话一出，王莫愁跟着放下筷子，看向方林。 接到方林通知的第一时间，王莫愁产生了相同想法。 任何事情的背后，必然有着多重关联。 方林带领二人前往南方参观学习，显然不仅仅为了让二人开阔眼界。 背后肯定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吃饭过程中，方林介绍羊城美食种类繁多，适合过来工作的各地外乡人。 顺着这句话分析。 方林可能是要将二人中的一个留在南方发展。 方林没有急着回答，拿出一包没有拆开的香烟。 拆开包装，取出一根递给徐良。 徐良掏出火机给自己和方林把烟点燃。 “来南方发展的事情先不急，过几天去鹏城特区开阔眼界，咱们再说这件事情。” “先看再想，全面了解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看一看鹏城特区缺什么，又有哪些项目能够一本万利。” 方林略有选择地给出了考题。 北方商业发展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到了南方，只有一个字，快。 商业节奏快，项目发展快。 甚至就连鹏城特区的建设速度，也是快得犹如开了火箭发动机。 见状，二人暂时压下心中的各种想法。 方林将二人带来，确实有安排他们前往南方发展的想法。 至于具体安排谁留在此地，方林暂时没有想好。 如果将王莫愁和徐良一块留在南方，结果未必是一加一大于二。 一山难容二虎。 王莫愁外柔内刚，颇有主见。 对于数字十分敏感，天生的财务人物。 徐良粗中有细，心思缜密。 适合开疆扩土，对外联络。 说起来。 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角色。 万一留在一起工作，两个人看法出现相悖，一次两次方林尚能调停。 时间久了，难免会产生矛盾和裂痕。 因此，方林索性将二人一块带来。 参观完鹏城特区的发展，方林要向陆国栋汇报观后感。 同时，方林也要听一听徐良和王莫愁的所管所感。 进一步了解他们对南方发展的看法，从中选出适合留在这里的人。 至于另外一个，方林另有安排。 吃完早饭，方林掏钱结账。 和北方不同，南方个体户的交易结算方式非常灵活。 可以给夏币，也可以给各类外币，外汇券。 甚至以物换物都没关系。 安排二人一块到处逛逛，方林肚子离开早餐摊。 经过打听，来到一处公共汽车站。 掏出五分钱买了张车票。 “乘客同志们请注意，前方到站羊城体育学院。”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传来售票员的报站声。 走下公共汽车，方林深吸一口气。 被誉为“东方魔水”之父的那个人，此时正在体育学院下属体育科学研究所担任研究员。 一款跨时代的饮料，马上就将通过他的手，出现在全世界面前。 东方魔水，影响一代人的国民饮料。 被西方媒体称之为东方人的饮料奇迹。 也是第一款通过借势营销打开市场，走进千家万户的现象级商品。 属于带货商品的老祖宗。 “同志，你找谁？” 体育科学研究所办公楼一楼大厅，戴着花镜捧着报纸的老门卫，额头仿佛长了第三只眼。 仅凭脚步声便能判断出有外人进入这栋楼。 方林停下脚步，客气地说道：“老同志你好，请问候笑阳候研究员有没有来上班？” “来了。” 听到方林要找候笑阳，老门卫放下报纸，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我是燕京一家企业的职工，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候研究员谈一谈。” “麻烦您告诉我，候研究员的办公室在几楼？” 方林一边说，一边掏出工作证。 得知方林要找候笑阳，老门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第161章 东方魔水之父 “燕京农机厂？这倒是怪了，农机企业跑到体育研究所谈工作，呵呵呵，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接过方林的工作证，老门卫算是开了眼界。 燕京的农业机械企业，跑到体育部门下属单位谈工作。 “怎么，你们农机厂不生产机械，准备搞体育了？” “大爷，麻烦你行个方便。” 见老门卫问个没完，方林从手提包中掏出一包中华，不动声色塞进门卫室的小窗户。 “太客气了，下次千万别这样了。” 老门卫忙不迭地拉开抽屉将烟放进去，打开门卫室大门，主动带方林来到三楼一间办公室门口。 “当当当。” 伴随着敲门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进。” “候研究员，忙着呢？” 老门卫笑呵呵地和里边的一名中年男人打着招呼，介绍道：“候研究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燕京农机厂的方林同志，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老门卫识趣地离开办公室。 临走之时，不忘顺手将门关上。 方林走上前，客气道：“候研究员你好，我叫方林，很高兴见到你。” 候笑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去过燕京，我们所也没有和燕京有关部门建立过联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厂打听到候研究员正在进行一项运动补液的研究工作，我们厂最近正在进行发展改制，急需要一款拳头产品。” “对于您的研究，我们厂的领导非常感兴趣，愿意全力协助您完成这个项目。” 东方魔水的市场价值太大了，大到方林都感觉眼红。 多次想过吞下这个品牌。 可惜。 价值大，吞下它的难度更大。 到了明年，东方魔水真正的伯乐，就会找到这里。 拿出空前的魄力，孤注一掷地投入重金进行研究。 单是投入的研发资金，就不是方林所能承受的。 “你说什么？！协助我完成运动补液项目！” 此话一出，候笑阳大受震惊。 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三五秒，候笑阳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先是一家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燕京企业派人联系自己。 紧接着，方林语出惊人。 燕京企业不但知道候笑阳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并且愿意全力资助。 “方林同志，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一直到现在，候笑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说这家燕京企业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运动补液研究。 敢说全力支持，足以让候笑阳大跌眼镜。 方林表情平静地说道：“候研究员，如果我们厂不重视这个项目，或者说对项目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大可以打电话，发电报与你联系，何至于派我亲自登门拜访？” “派我过来登门拜访，是要让您感受到，我们厂的诚意和对技术的迫切需求。” 话音落下，方林拿出工作证放在桌上。 又将刘保国开的介绍信，一并放在办公桌。 介绍信署名人为燕京农机厂副厂长，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燕京农机厂委派方林为全权代表，负责与候笑阳和体育研究所进行接洽。 拿起介绍信看了又看，候笑阳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方林同志，你们厂知道我的研究项目是运动补液，又知不知道要完成这个项目，需要多少科研资金？” 方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 “天呐！” 耳听农机厂知道大致研发资金数额，候笑阳又一次感觉到不可思议。 “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们厂愿意全力支持我的研究，拿出二十万以上的科研资金，落实到项目当中？” “您的理解一点都没错，厂领导就是这个意思。” “除此之外，我们厂还将邀请您担任技术专家，只要您答应，工作调动的事情包在我们厂身上，无论手续有多麻烦，也不需要您来操这个心。” 无法独自吞下这个项目，方林能做便是将利益最大化。 帮助刘保国拿下东方魔水技术，成就农机厂全国重点企业的名气。 有了这份功劳。 刘保国成为一把手，也将变得一路平坦。 候笑阳点了点头，伸手准备找烟平复复杂的情绪。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候笑阳一点准备都没有。 多年前，夏国重返国际赛场。 先后在多个国际赛事上，取得了傲人的成绩。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全民体质，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各省市纷纷成立运动队，国内体育赛事开始越来越多。 去年，夏国正式决定，参加1984年于星条国召开的奥运会。 作为一名体育工作者，候笑阳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利用所学的科学技术，帮助国家运动队扬名国外。 距离夏国上一次参加奥运会，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 1984年的星条国奥运会对于夏国而言，不仅仅是一场涉及全球各国的重大体育赛事。 更是夏国重回世界体坛的里程碑活动。 有鉴于此，候笑阳发挥出自身的主观能动性。 利用体育技术研究员的身份，收集资料，总结数据。 尝试研究出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运动员体力运动补液。 研究之初，候笑阳给自己设立了四个要求。 第一，运动补液必须对人体无害，不能有任何毒副作用。 第二，补液必须在短时间内，缓解运动员参加体育活动产生的疲劳感。 第三，适合各年龄段运动员服用。 无论十几岁少年，还是二三十岁的成年运动员。 全部可以通过服用运动补液补充体能，恢复体力。 第四，口味要让全年龄段的运动员接受。 秉承着敢想敢干，大胆尝试，小心论证的科学精神。 候笑阳的运动补液研究，取得了大量纸面数据，得到了多位专家的赞同。 综合以上种种。 候笑阳在科研报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运动补液的科学论文。 得到论文刊发出来，候笑阳第一时间找到研究所领导。 将想法和专家的看法，连同论文一块汇报给单位。 请求正式立项运动补液项目。 第162章 现象级饮品的市场价值 最开始，上面的态度是支持的。 不但给候笑阳提供了研究仪器，又批了一万元的科研经费。 理论论证进入到研发阶段，难度骤然增加几十倍。 一万元的研究经费很快花尽。 上面二次追加的研究资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直到这个时候，候笑阳方才醒悟，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项目研究的前途是光明的，资金投入也是巨大的。 四点要求，每项都需要大量科研经费做支撑。 即便将口味这一点剔除掉，研究经费的额度依旧居高不下。 想要完成全部研究，没有二十万以上的经费，想都不要想。 听到这个数字，上级部门打了退堂鼓。 研究所领导也不再支持候笑阳。 认为运动补液研究是个无底洞。 二十万！ 别说上级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将研究所打包卖了，也卖不出二十万。 “候研究员，您有什么顾虑，现在就可以讲出来，能解决的我马上帮你解决，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立刻和厂里取得联系，由工厂出面，通过公对公的渠道帮你解决。” “唉！” 候笑阳叹了口气，抛开脑中各种纷乱的思绪，直言不讳道：“方林同志，谢谢你们厂对我的信任，按理说，你们愿意大力支持我的研究，我不应该再讲什么条件，可是……” “算了，我直接和你说吧！我的运动补液研究从去年到现在，经历了大量挫折，蒙受了诸多非议，不但外人认为我是个疯子，研究所的技术同事也不看好我的研究，甚至有人认为我借研究之名，想要中饱私囊，占公家的便宜。” “我需要一个承诺，一个白纸黑字的承诺，到了你们厂，我的研究不受任何干扰，并且研究经费实报实销。” 人到中年，候笑阳经不起任何失败。 如果答应燕京农机厂，前往燕京进行研究，相当于一场豪赌。 赢了，候笑阳功成名就。 他的名字能成为体育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输了，候笑阳将一无所有。 “我现在就可以承诺你，只要你答应去我们厂工作，未来，你的工作将由我们厂一把手直接负责，所需要的研究经费，只会多不会少。” “我们厂还会想办法，帮助你解决家庭问题，让你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安心进行研究项目。” 方林抛出一颗定心丸。 当场向候笑阳作出保证。 纵然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无权干涉候笑阳的研究。 如果候笑阳想要带家属，同样包在农机厂身上。 住房，工作，入学等问题，农机厂全部负责解决。 通过对话，候笑阳得知农机厂目前遇到的问题。 需要一款商品进行产品增项，增加资金来源渠道。 也是因此，才会派方林过来拜访候笑阳。 燕京农机厂提供资金和一切能够完成研究的便利条件。 候笑阳只需要操心一件事情。 什么时候能让技术变成成果。 “方林同志，我能够感受到你们厂里的诚意，请恕我冒昧，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如果我的项目真由你们厂一把手直接负责，我希望能见他一面。” 不同于经常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候笑阳必须为自己和家人做各方面考虑。 举家搬到燕京，等于是背井离乡。 哪怕心中有一丁点迟疑，候笑阳都要考虑再三。 “没问题。” 方林满脸笑容道：“侯研究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厂目前有一些工作要处理。一个多月以后，我们厂的一把手会亲自来羊城与你见面。” “当然可以，我随时恭候大驾。” 候笑阳说道。 “只要能看到你们厂的一把手，亲耳听到承诺，我不但会去你们厂工作，还会竭尽所能地加快研究进度。” 刚刚，方林提出了一个特别要求。 资金和政策一应俱全的情况下，候笑阳必须在今年11月份之前，完成他的运动补液研究。 走出体育科学研究所，方林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难办的事情，已经办成一多半。 这一次返回燕京，是时候让农机厂变天了。 原打算有条不紊的收拾罗文刚，不给这家伙任何反击机会。 如今，需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快刀斩乱麻将，今年之内将罗文刚逐出农机厂。 候笑阳答应调动到农机厂上班的前提，是要由刘保国担任一把手。 只有刘保国成为厂里书记，计划才能顺利落实下去。 东方魔水的影响力有多大，仅用几件事情就能让人大吃一惊。 从东方魔水正式推向市场，一直到九十年末。 每逢夏国派体育健儿参加国际大型赛事，东方魔水必然是运动员们的专用出征饮料。 运动领域如此，民间老百姓更是将东方魔水当成了仙药。 认为这种复合运动饮料，属于是包治百病的神药。 一段时间里。 民间流传喝了东方魔水，小孩不得病，老人身体好，成年人工作一天生龙活虎。 仿佛东方魔水不是碳酸饮料，而是天上的灵丹妙药。 八十年代中后期，两家可乐公司犹如两辆横冲直撞坦克，疯狂地冲击夏国饮料市场。 联手布局，搞出一场商业领域的水淹七军之战。 国内知名饮料企业纷纷折戟沉沙，唯独东方魔水屹立不倒。 无论两乐使出什么手段，始终无法撼动东方魔水的市场地位。 借着夏国出征奥运会的奇迹，东方魔水出现在大洋彼岸的星条国。 夏国运动员人手一罐的画面，更是成为当年现象级新闻。 东方魔水这个词，被星条国和西方各媒体刊登在头版头条。 一年后，东方魔水成为国宴饮料。 到了1988年，东方魔水和他的发明人候笑阳，同时荣获国家科学进步奖。 1991年，东方魔水进军星条国市场，开设境外分公司。 于当年花费巨资，收购了星条国最大的建筑，帝国大厦中间的一层楼。 诸如此类的荣誉，多得数不胜数。 国宴饮品，外事接待指定饮料。 夏国体育代表团出征必备饮品，出资买下一颗小行星的命名权。 创造了企业购买行星命名权的先例。 这也是为什么，方林敢于立下承诺。 只要得到配方，配上他的营销计划。 能让农机厂十年内，不会因为资金的问题发愁。 第163章 特区发展的首要问题：治安 抵达羊城的第三天，方林一行人乘车前往下面的鹏城特区。 情况和方林预料的基本相同。 目前。 整个鹏城特区仿佛是一个特大号的工地加农村。 特区计划从两年前开始筹备，落实。 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三年时间里，鹏城特区完成了行政体系构建。 反观基础建设方面，极其不尽如人意。 “难怪陆文秀不愿意跟着过来，没想到这里这么破。” 离开鹏城市府招待所，徐良东瞧瞧西看看，忍不住连番感慨。 和羊城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乡下。 左边是各类工地，右边是大量的农田。 唯一值得欣慰的事，道路修建还算不错。 “这地方真的能够发展成经济示范区吗？” 陆思睿看向方林。 怎么都想不到。 父亲将会调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工作。 方林淡淡一笑道：“能不能发现起来看的不是外因，而是内部因素，只要班子里的领导有大魄力，不出两三年，眼前的一切都会大变模样。” 不可否认，目前的鹏城特区的确令人失望。 但任何时候都有正反两方面。 一旦当地打开吸引外部资金，用来建设特区的思路。 等着瞧吧，此地马上就会变成全国最繁华的地区。 刚刚，方林向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听。 得知当地正在修建一栋现代化的涉外宾馆。 预计今年年底完工。 外商有了下榻之处，才能长时间留在特区考察，商议投资的问题。 花了三天的时间，众人走遍了特区的角角落落。 拿着外事部签发的介绍信和通行证，就连罗湖口岸和“中英街”，四人都去了一趟。 明天。 来自多部门的考察团将会抵达鹏城特区，陆国栋赫然在列。 “良子，莫愁，该看的不该看，咱们这几天全都看了一遍，你们觉得如果来这里做生意，哪桩生意值得做呢？” “汽车修理店。” 话音刚落，徐良给出了他的方案。 鹏城目前一穷二白，唯独公路很好，全部为柏油路。 显而易见。 用来方便外商开车过来考察。 “莫愁，你的想法呢？” 方林不置可否地询问王莫愁。 王莫愁抬头说道：“开旅馆。” “开旅馆？！” 徐良诧异道：“莫愁，这算什么生意啊？” 王莫愁声音平缓道：“我和你的看法一样，未来前往鹏城投资，考察，参观的人会越来越多，可不是所有的外商，都会开车过来，但是一定会选择住在当地。” “如此一来，开旅馆肯定不愁生意。” 与此同时，王莫愁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开设旅馆的同时，还可以提供饮食，出行向导方面的服务。 鹏城特区拥有着不同于国内其他地方的政策。 个人开设旅馆，应该可以得到批准。 方林点点头。 旅馆住宿生意，未来将成为鹏城特区最火爆的生意之一。 至于原因，不仅仅因为大量外商，港商。 还与此地的用工需求有关。 作为第一个取消票证制度，大量引入各省劳动力，首先推行身份证的地区。 八十年代的鹏城特区，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志之人。 人口增长率快得惊人。 经济发展速度，更是一跃超越老牌经济城市沪城，跃居全国第一。 随后。 王莫愁和徐良又就各自的想法进行了补充。 开设修车店只是开始。 接下来，徐良还要尝试着卖车。 将卖，修，售后保养联系在一起。 王莫愁则是认准旅馆生意。 出门四件事情，吃穿住行。 吃住排在前面，重要性远在行之上。 此刻。 方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或许一桩大生意，明后年就能开张。 涉外宾馆。 这方面的生意，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才对普通人开放。 在这之前。 不是由国家建设，也一定是由外商投资。 林怀民已经拿到了港城的合法身份。 目前。 正在按照方林的吩咐，申请公司牌照。 别看林怀民注册的只是一家皮包公司。 关键是，国内不懂这些。 只要有公司，他就是港商。 至于徐良说的修理店，可以总结为4S店的雏形。 不可否认。 无论是开设4S店，还是投资住宿业，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只不过前者的时机还不成熟。 隔天。 十几辆小汽车出现在鹏城街头，大批领导干部先后下车，参观视察鹏城的各处工地。 本次参观将决定鹏城未来的发展走向。 更会决定鹏城新一任的掌舵人。 由于鹏城尚没有大型宾馆，参观团一行人悉数下榻市府招待所。 傍晚时分。 方林和陆思睿接到陆国栋打来的内线电话，一块去楼上房间见他。 询问二人对鹏城的直观感受。 实则是要听取方林的看法。 方林说道：“陆叔叔，其他的问题还好说，唯独一个问题，需要立刻着手解决。” “什么问题？” “治安。” “治安？” 陆国栋愣了一下。 叫方林过来之前，陆国栋猜想方林会从经济，基础建设，乃至于政策方面提出看法。 没承想。 方林要谈的竟然是治安问题。 “陆叔叔，其他问题可以循序渐进，唯独治安问题不能等。” “计划经济即将被打破，市场经济体系将会成为主流，这是许多人能看出来的问题。” “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这段过渡期，又会滋生出各类复杂的社会问题。” 方林从几个方面，讲述治安问题将会成为困扰鹏城吸引投资的重大问题。 首先，各地区之间的移动障碍已经被打破。 往来城乡，不再需要各类介绍信。 能够进城市讨生活，有几个人愿意留在下面的生产队挣工分。 其次。 全国各地的国有工厂都在减产，一系列的工厂，企业，颁布了停薪留职政策。 铁饭碗变得不再那么铁。 用来安顿返城知青的大小集体，街道企业的日子越发地难过。 这种情况下。 彷徨，恐惧，对未来的不确定，将会弥漫到无数人身上。 没有被安顿工作的返城知青恐怕会更加的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 一个外国人和外商大量集中的地方，会不会成为国内无业人员的关注地点呢？ 城市无业人员。 大量离开乡下的农民，这些人为了生计，必然会大量涌入鹏城。 无边无际的外来人口出现在这里，处于发展初期的鹏城特区，能够应对外来人员带来的社会问题吗？ 第164章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得越旺越好 放在后世，随便去街上拉个人，问问营商环境与治安环境是不是有必然联系。 得到的答复绝对是肯定的。 没有好的治安环境，别说招商引资，发展经济。 就连本地的小商小贩，日子都会过得如履薄冰。 做小生意小买卖，辛辛苦苦攒了点钱，转眼间被不法之徒盯上。 久而久之，还有谁敢留在当地做生意？ 除此之外。 日渐滋生的车匪路霸等问题，也要得到重视。 来到鹏城特区的几天里，方林带着几人穿大街越小巷，不但是考察鹏城的商业现状。 同时。 方林还从多个方面，打听鹏城内外的治安环境。 不打听不知道。 鹏城周边的治安情况，离谱到令人无语。 车匪路霸，流氓团伙屡见不鲜。 数量多，胆子大，不少人还带着家伙。 这里说的家伙，指的自然不是砍刀匕首等冷兵器。 而是枪。 “爸爸，这几天我们一边在当地参观学习，一边与当地老百姓聊当地的情况，听说了不少耸人听闻的恶性事件。” 不但方里对眼下的治安环境忧心忡忡，性格天真直率的陆思睿同样觉得，有些问题需要马上解决。 如果陆国栋成为鹏城特区二把手。 最好先把盘踞在鹏城周边的流氓团伙，不法分子一扫而空。 “距离鹏城大概五十多公里有一个村子，村子离公路，每当有运货卡车路过，必然会遭到村中人的拦截。” “司机不给个三块五块，不但人和车都走不了，甚至还会挨一顿打。” 听着方林和女儿的讲述，陆国栋脸色越来越凝重。 车费路霸，各类流氓团伙竟然这么多。 这哪还是特区，简直是山大王的土匪窝！ 光天化日拦截运输货物的卡车，这群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方林，晚上你辛苦一下，将这几天看到的，听到的各种内容写成一篇报告，明天一早交给我。” 方林发现的问题很重要，提醒得也很及时。 上面一心忙着发展经济，大搞基础建设的时候。 阴暗角落的毒瘤也因此而滋生。 说完，陆国栋点燃一支香烟。 单手背后在屋内来回踱步。 有些问题，陆国栋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燕京为一国之都，近几年的治安问题居高临下。 街头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屡见不鲜。 返城知青找不到工作，每天游荡于街头巷尾，确实会引发治安问题，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在于。 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中间的空白期和变革期，会让许多人产生茫然无措，不知前路如何的负面想法。 加上城乡往来限制被取消。 大量老少边穷地区的人口开始向城市，向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流动。 人过一百，形形色色。 许许多多的问题，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方林想了想，说道：“陆叔叔，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您真成为当地二把手，第一把火最好烧得越旺越好。” “说下去。” “要让经济建设实现良性发展，一切影响良性发展的黑恶问题，都必须扼杀在萌芽当中。” “若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象征性地处理一批，难以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 “要干，就要干一场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行动！” “打黑除恶……这句话一并写在报告里。” 陆国栋露出满意表情。 打黑除恶这句话说得恰如其分。 必须出重拳，打击一切不法行径。 地痞恶霸，小偷小摸，车匪流氓。 总之。 各类影响经济发展，影响社会稳定的害群之马，要以秋风扫落叶的力度，将他们扫进垃圾桶！ 经济发展是摸着石头过河。 如何扫黑除恶，夏国同样缺乏经验。 抽了几口烟，陆国栋回到沙发坐下。 询问方林对于打击恶势力的看法。 方林每讲出一条建议，陆国栋必然要沉思良久。 考虑可行性，更要考虑这么做，能够起到多少威慑效果。 有句话方林说得很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假设某一天，外商或港商在特区遇到威胁自身安全的恶性事件。 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外商走了还能再请。 一个地方的投资声誉要是毁了，处理多少人都挽回不了。 “陆叔叔，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汇报。” “什么事情？” 陆国栋心不在焉道。 “我打算后天返回燕京，我们厂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方林委婉提出，准备提前返回燕京。 不会和陆国栋等人一块走。 当然，陆思睿会留在这里，陪着陆国栋一块回京。 “你有工作在身，的确不能长时间离开燕京，该看的也都看了，后天就回去吧。” 陆国栋话里有话地告诉方林，回去以后好好工作，等到风平浪静，自然会通知他。 当即，方林将时间留给陆国栋父女团聚，主动退出房间。 回到楼下，方林找到徐良和王莫愁。 约定后天一早乘坐火车返回燕京。 安排谁来南方发展，方林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 “蒋美兰，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动不动就来我的办公室，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千里之外，农机厂办公室。 罗文刚没好气地提醒蒋美兰不要恃宠而骄。 蒋美兰攀上罗文刚这棵大树，不代表她能无所顾忌地出入自己的办公室。 蒋美兰一步三摇地凑上前，娇滴滴地说道：“我的大厂长，人家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特地过来哄你开心，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早知道，人家就不来了。” “别在这卖弄风情，我不吃这一条，你就算知道了，还能有办法帮我解决？” 罗文刚不耐烦地下达逐客令。 没有重要的事情，蒋美兰可以离开了。 “这年头的烦心事，无非就是一个字，钱，别的问题我解决不了，要说钱的问题，我还真有点办法。” 蒋美兰矫揉造作地依偎在罗文刚怀里。 “你干什么！” 罗文刚吓了一跳，连忙看向门口。 万幸，蒋美兰进来时将门反锁。 要是被人看到，罗文刚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第165章 工艺品商店的秘密交易 蒋美兰毫无羞涩地白了罗文刚一眼，说道：“我是来给你送钱来了。” “你给我送钱？” 罗文刚面带迟疑地看向蒋美兰。 这段时间，罗文刚认定自己犯了太岁，导致流年不利。 干什么事情都倒霉。 先是得力手下董宁被方林栽赃陷害，戴上了流氓犯的帽子。 紧接着，罗文刚受到部里领导的严厉批评。 为此，罗文刚写了三份检讨，勉强过关。 由于董宁给罗文刚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旦董宁被判刑，搞不好会像疯狗一样，逮到什么咬什么。 迫于无奈，罗文刚动用所有的人脉，并且拿出多年积蓄，总算给董宁办了个保外就医。 人是出来了，罗文刚的家底也花得干干净净。 想要成为一把手，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顺利。 出了董宁这档子事情，上面的领导对自己很有意见。 想要往上爬，唯有多出点血。 找关系，走后门，用财物联络一下感情。 每样都需要钱，而且少了还不管用。 罗文刚不闹心才怪。 蒋美兰神秘兮兮道：“如果我帮你解决了钱的问题，职工医院护士长的位置，我能不能胜任？” “你和我做交易？” “不是交易，人家是在帮你升官发财。” 蒋美兰拿出一张纸放在罗文刚的办公桌面。 “这是什么？” 罗文刚拿起蒋美兰放在桌上的纸。 上面写着日期，时间，后面是数字。 “你知道谢云伟的爷爷，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有话直说，别绕圈子。” 罗文刚呵斥道。 “好了好了，人家不逗你了，谢云伟的爷爷旧社会在古董当鉴定师傅，老家伙定会做生意了。” “半年多前，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笔钱，和别人换了房子，将家从大杂院搬到琉璃厂。” “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是琉璃厂的居委会攀上关系，拿着居委会的证明，开了一家出售旅游工艺品的集体企业。” 蒋美兰低声道：“卖的东西说是旅游工艺品，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古董！” 罗文刚听后大吃一惊，忙说道：“谢云伟的爷爷利用工艺品商品为掩护，偷偷向外国人贩卖古董，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事情是无意间听朋友讲的。” 蒋美兰说道：“姓谢的老东西，旧社会干的就是耍嘴皮子的工作，人老奸马老滑，套着街道集体企业这层皮，光明正大开店做生意，每天都有外国人上门。” “纸上的日期和时间，是外国人进店的时间。” “后面的数字，是这个时间进入店里的外国人数量。” 罗文刚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纸。 上个月一号到现在，一共有一百多名外国人进了工艺品商店。 时间一般集中在下午。 “谢云伟这家伙别看嘴里油腔滑，说起这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去工艺品商店外边守着，看看是不是有大量外国人进去。” 蒋美兰一脸狡诈道：“如果你信了，到时候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 见罗文刚一脸茫然，蒋美兰夸张地说道：“我的大厂长，您聪明一世，怎么这个时候犯起了糊涂？董宁现在不是没有了工作吗？若是这个时候，您给他找个营生，董宁肯定会对您感恩戴德。” “到时候，董宁在前面死心塌地地给您挣钱，您的腰包鼓起来，我也能因为这件事情当上护士长，您说，是不是好主意？” “小妖精，你这脑子不考大学，真是可惜了。” 罗文刚像是换了个人，伸手摸了摸蒋美兰的脸。 调查旅游工艺品商店这件事，罗文刚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决定亲自出马。 送走蒋美兰。 罗文刚翻箱倒柜找出大口罩。 又去下面的办公室，跟一名科员借了一顶前进帽。 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罗文刚按照蒋美兰提供的地址，开着厂里的212吉普车直奔琉璃厂。 来到琉璃厂，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 罗文刚拉开车窗，一眨不眨看着琉璃厂街道中间的店铺。 十五分钟后。 两名年纪不大的外国人，有说有笑地进了旅游工艺品商店。 半小时内，又有三名外国人进入店铺。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二十分，前后一共八个外国人进入店铺。 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出来的时候拎着东西。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罗文刚眼中。 骑着自行车的谢云伟哼着靡靡之音，径直从吉普车旁边骑了过去。 将车停在工艺品商店门口，谢云伟迈步进去。 不一会，一个老头拎着黑色皮革包走出来。 “云伟，你小心上点心，这家店以后是要传给你的，多学学古董方面的知识。” “爷爷我知道了，您赶紧把外汇券放回家里，磨磨蹭蹭，小心路上被人抢了。” “臭小子！你怎么不出来拿着喇叭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罗文刚死死盯着谢大爷手里的包。 谢家和外国人是用外汇券进行的交易。 眼下。 外汇券价值比外币更值钱。 拿着美元，港币，其他国家的票子，有些地方是花不出去的。 一旦交易货币变成外汇券。 无论友谊商店，涉外宾馆，还是街头巷尾的小摊小店，都能畅通无阻。 民间戏称外汇券为万能通行证。 去哪买东西都没人拦。 不但没人敢拦，还会笑脸相迎，把你当成祖宗一样招待。 “向外国人卖古董，已经是犯了王法，还敢偷偷交易外汇券，这特么要是放在几年前，赏你一粒花生米都够了。” 罗文刚面露冷笑。 老奸巨猾的谢大爷不在店，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罗文刚整理脸上的口罩，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同志你好，商店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 罗文刚前脚走进店里，一名年轻人马上迎了上来。 这家店之所以能够成为街道集体企业，谢大爷除了承诺每月向街道上交一部分利润。 还承诺帮居委会，解决几名知青的工作问题。 两项条件一提出来，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乐得合不拢嘴。 不但以超快的速度帮谢大爷上了照。 还在第二天，将三男三女六名待业知青送到店里。 从无业人员，摇身一变成了旅游工艺品店职工。 第166章 回厂冲突 “谢云伟是不是在店里？叫他出来，就说有个老朋友要见他。” 罗文刚环顾四周，打量店里的摆设。 和常见的工艺品商店没什么区别，前面是柜台，后面是货架。 货架上摆着陶瓷，木雕根雕，年画版画，仿古铜器。 “挂羊头卖狗肉！” 罗文刚暗骂道。 “同志不好意思，谢云伟正在后面上厕所，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 “我跟你说不着！告诉谢云伟，如果他不出来见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感觉对方来者不善，接待罗文刚的男知青叫来同伴盯着罗文刚。 自己去后面茅房叫谢云伟。 “云伟，外边有个人找你，口气可大了，说你不去见他，就要倒大霉，还说他是你朋友。” “我朋友？” 谢云伟推开茅房门，男知青立刻转头。 “你能不能注意点？” “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臊的，等一下，我出去会会他。” 收拾好，谢云伟提上裤子，跟着男知青一块来到前厅。 “你是谁？” 谢云伟上下瞧了瞧。 罗文刚戴着前进帽，脸上是能盖住脸的白色棉布口罩。 乍一看去，谢云伟还真不出来。 罗文刚勾勾手指，转身朝外走。 谢云伟皱起眉头，跟着罗文刚来到外边。 “谢云伟，你看看我是谁。” 话音落下，罗文刚一把摘下脸上的棉布口罩。 “罗文刚！！！” 谢云伟吓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你和爷爷是不是吃了虎心豹子胆，什么钱都敢赚！” 罗文刚厉声道。 “有人向厂里写信举报，你和你爷爷借着旅游工艺品商店的旗号，暗中进行投机倒把活动。” “咱们厂一月份发布的公告，你小子应该还没忘记吧？” “严打投机打吧！” 罗文刚字字诛心，投机打吧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谢云伟硬着头皮辩驳道：“胡说八道！我爷爷开的是正经的工艺品商店，卖的商品是从国有企业进来的工艺品，不是古董。” 罗文刚皮笑不露不笑道：“我哪个字说过，你爷爷投机倒把，卖的是古董？谢云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没有确凿证据，你觉得我会亲自来找你吗？” “往小了说，你们家是投机倒把，往大的讲，你们顶风作案！” “上级三令五申，严打投机倒把，企业职工参与投机打吧，罪加一等！你们爷俩的胆子真是比天都大，私自出售古董，收的还是外汇券，投机倒把加上扰乱经济秩序，别说你小子脱不了干系，你那个七老八十的爷爷，也要进去把牢底坐穿。” “罗副厂长，不不不，罗厂长，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前是我不对，不该和您顶嘴，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您千万别把这件事情捅上去。” 谢云伟紧张兮兮地央求道。 “现在知道怕了，以前想什么来着？” 罗文刚耀武扬威地训斥谢云伟。 每一次自己收拾方林，谢云伟总会跳出来给方林当碎催。 “这个时候，你师傅怎么不出来为你消灾解难？” “赶快去找他，让他帮你过这一关。” 罗文刚讥讽道。 “罗厂长息怒，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当我以前说的话都是放屁，您放我一马吧。” 谢云伟拿出一包进口香烟，塞进罗文刚的衣服口袋。 “少来这套！” 罗文刚不客气地将烟丢在地上。 见状，谢云伟叹气道：“罗厂长，您给条明路吧，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罗文刚拉长音调道：“你师傅害得董宁蒙受不白之冤，并且丢掉了工作，从保卫科长变成了无业人员，你是方林的徒弟，是不是要做出一些补偿呢？” 谢云伟咬了咬嘴唇，脸色纠结道：“好，让董明来这里工作。” “董宁当了十几年科长，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小谢，你是个聪明人，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回去和你爷爷商量商量，明天我等你消息。” 罗文刚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谢云伟的肩膀。 临上车之际，罗文刚转过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但要能屈能伸，更要懂得取舍。” “你爷爷皮包里的外汇券，店里的古董，任何一样被执法部门发现，你们爷俩都会大难临头，何去何从，好自为之吧。” 留下这句话，罗文刚驾车离开。 隐隐约约间，罗文刚听到谢云伟的叫骂声。 “小兔崽子，凭你这点道行也想跟老子斗，下辈子吧。” 第二天，一则消息传到罗文刚的办公室。 方林回来了。 此刻正在人事科销假。 今天正式恢复工作。 “咣当！” 办公室被人一脚踹开。 望着满脸含怒的方林，罗文刚呵斥道：“方林，你想干什么！” 方林用力撞开拉扯自己的谢云伟，让谢云伟在外边守着。 “罗文刚，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这里有五百元外汇券，把那封举报信给我。” “你是病糊涂了吧！谢云伟犯的是倒买倒卖罪，投机倒把挣的钱，恐怕远远不止五百外汇券。” 罗文刚明白了方林的来意，狐假虎威地说道：“我手里不但有举报信，还有更加确凿的证据，只要这些东西交上去，我保证你再想见他们，只能去深牢大狱。” “方林，难道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系？” 方林面无表情道：“谢云伟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个理由够不够？” “够，太够了！” 罗文刚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火柴香烟，一边点烟一边说道：“既然你这个师傅当得这么称职，我就再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拉开抽屉，罗文刚将蒋美兰抄写的清单拿在方林面前晃了晃。 上面清楚地记录着，每天进入店里的外国人，以及他们的进店时间和日期。 罗文刚冷笑道：“有了这些，有关部门调查起来，你说会不会事半功倍？” 方林举起一根手指，说道：“一千元外汇券。” “方林，你特么少跟我耍心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小伎俩！” 罗文刚突然伸手抓住方林的挎包肩带。 一把抢过帆布挎包，掏出了里面的砖头录音机！ 第167章 第二家古董店 “方林，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可以被你愚弄的傻子！” “老子从一名公社办事员，一步步成为国有大厂第一副厂长，遇到的花样比你小子吃过的饭还要多，你这点雕虫小技，也就能。付那些真正没有脑子的蠢货！” 说着，罗文刚一口浓痰吐到地上。 打开砖头录音机，将磁带取出来用力掰成两截。 使用打火机烧毁磁道线。 方林眉头紧锁道：“这次是我低估你了，录音机的事情，是蒋美兰和你说的吧？” “不是你低估我，而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把我这个厂长放在眼里！” 罗文刚皮笑肉不笑地挖苦方林小聪明用得太多。 已经开始忘乎所以。 董宁仅仅是因为插手干预方林和李秋月离婚的事情，就被方林搞得鸡毛鸭血。 最后直接闹到了厂务会。 到了会场，方林继续往董宁身上泼脏水。 事情过去多久，方林二度大闹厂务会。 不满罗文刚提出的合作方案，当着一众厂领导的面叫教训罗文刚。 一桩桩一件件，罗文刚全都记在心里。 恨之入骨的同时，罗文刚也变得谨慎。 每当遇到和方林有关的事情，罗文刚会小心再小心，唯恐被方林占据上风，落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 方林通过录音的方式，将胡春丽收拾得服服帖帖。 刚一进来，方林便大发雷霆，提出用外汇券解决这件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要妖。 这不是罗文刚认识的方林。 哪怕是天塌下来，方林都会沉着应对。 不出预料，方林故意大吵大闹。 就是为了引罗文刚入局。 提前打开能够放进挎包的录音机，将二人对话录下来。 “既然你要用钱解决这件事，咱们就谈一谈。” “按照一个外国人消费五十元外汇券计算，这么多的外国人，起码也有一百了，你给我五千块外汇券，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罗文刚捻了捻手指。 “我棋差一招，不代表你可以狮子大张口。” 方林不卑不亢道：“五千元外汇券，相当于几万元夏币，这笔钱别说我拿不出来，就是能拿出来，也不可能用来填你这个无底洞，我敢保证即使给了你五千外汇券，你也不会让这件事情一笔勾销。” “不得不说，我虽然恨不得弄死你，但你也的确是个聪明人，并且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最最聪明的一个。” “你说得没错，别说是五千外汇券，就算一万，这件事情都不可能轻易翻过去。” 罗文刚双手交叉，用胜利者的姿态说道：“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如果你继续和我玩心眼，咱们走着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方林深吸一口气，说道：“谢家除了向你提供古董货源，还要向你提供什么？” “当然是上门买东西的客人了。” 见方林妥协，罗文刚说不出的得意。 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林，终于老实了！ 沉默片刻，方林微微点头。 “谢大爷向你供货，但是要给一定的成本费。” “没问题。” 罗文刚昨晚找人打听了一遍。 目前，民间散落大量古董。 古董价格从几毛钱到几十块不等。 十分钟后，方林离开办公室。 谢云伟说道：“师傅怎么样？录下来了吗？” “走吧。” 方林叹气道。 办公室里，罗文刚捧腹大笑。 接着，罗文刚来到窗边看向外边。 不远处，谢云伟怒气冲冲对方林说着什么。 情绪异常激动。 方林没做任何回应，站在原地看着谢云伟大喊大叫。 “两个小王八蛋，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 罗文刚拿起电话打给保卫科，安排人将失业在家的董宁叫到办公室。 “厂长，是不是我工作的事情有了眉目？” 几日不见，董宁显得更加落魄。 脸上胡子拉碴，衣服散发一股酸臭味。 罗文刚没好脸色地数落道：“你也当了十多年科长，就算被工厂开除，也该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瞧瞧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脸上胡子我看起码有一个星期没刮，衣服是不是也有日子没换了？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你是从乡下进城的盲流。” “厂长，您就别挖苦我了，我现在顶着犯罪分子的帽子，左邻右舍瞧不起我，我媳妇天天和我打架，吵着要和我离婚，我家几个小兔崽子还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想到自己遭遇的一连串厄运，全部拜方林所赐，董宁恶从心头起。 咬牙切齿地要将方林大卸八块，扒皮抽筋。 “你的仇早晚有一天会报的，现在我帮你讨回了一些利息，老实坐下，别跟神经病似的在这乱吼乱叫。” “厂长，什么利息？” 罗文刚连忙追问道。 当即，罗文刚将投机倒把的事情讲了一遍。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董宁激动地作势便要下跪。 罗文刚阻拦道：“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别整这些虚的。” “这两天我找找关系，也去琉璃厂弄套房子，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到时候，这样如此，如此这般……” 董宁不停地点头。 拍着胸部向罗文刚保证，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罗文刚有需要董宁卖命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转眼过去半个月。 罗文刚从琉璃厂租了一套房子，当成工艺品商店的营业场所。 又亲自出面，找到管辖琉璃厂的居委会。 用相同的说辞，得到居委会支持，拿到集体企业的营业执照。 过程复杂了些，好在该达成的目的全部达成。 隔天，谢大爷送来十几件古董。 罗文刚自掏腰包，一共给了四百块夏币。 余下几天。 陆续有外国人进店购物。 多天下来，罗文刚获利300外汇券。 “厂长，外国人的钱也太好赚了，几个外国人和特么傻子一样，谢家老头子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花大钱买咱们的东西，临走还要竖起大拇指夸咱们。” 董宁屁颠屁颠地找到罗文刚，从兜中掏出十张面额为50的外汇券。 看到又有进项，罗文刚全部拿走。 掏出一张10元外汇券递给罗文刚。 第168章 全球农机巨头，约翰迪尔的商业代表 “厂长，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什么事。” 靠着店里收入，罗文刚鸟枪换炮，用的打火机抽的烟，全都是进口货。 毕竟，外汇券是万能通行证。 掏出新买的进口打火机，罗文刚点燃香烟，优哉游哉地吐出一口烟圈。 董宁凑到罗文刚耳旁，低声细语了几句。 “嗯！” 罗文刚将烟丢在地上，说道：“做得好，继续观察，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有了具体眉目，马上向我汇报。” 说完，罗文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元面值的外汇券塞给董明。 两天后的晚上，琉璃厂。 旅游工艺品商店后院飘散出阵阵香气。 后院正中，摆着一张矮脚桌。 两名外国人分别坐在矮脚座的左右两边，方林坐在桌子北边用牙开啤酒。 “面来了。” 谢云伟将两碗煮好的手擀面端到桌子上，转身回到厨房，再次端出两碗洁白的面条。 紧接着，装满肉酱的大碗和装着菜码的盘子也被一并端出来。 谢云伟得意洋洋地说道：“老乔，你给汤姆先生翻译翻译，告诉他正宗的燕京炸酱面，应该怎么吃。” 乔治说道：“汤姆先生，一会你跟着我的动作，不要急，吃这种面一定要把酱料和菜搅拌均匀。” “用夏国的谚语来说，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乔治熟练单手拿筷子，使用搪瓷将一勺炸酱盖在面上。 一边搅动碗里炸酱面，一边往上加菜码。 对面的中年外国人动作笨拙，双手拿筷子，挑动着碗里的面和酱。 方林说道：“汤姆先生，差不多了，你可以尝尝了，自己家做的炸酱面，才是最好吃的炸酱面，比在宾馆餐厅吃到的好吃一百倍。” “OK。” 名叫汤姆的外国人拿起放在一旁的叉子。 开始狼吞虎咽，品尝着家里做的炸酱面。 方林提醒道：“汤姆先生慢点吃，燕京炸酱面需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出其中味道。” “好吃！太好吃了！！！怪不得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勤，能将厨房存货全部吃光。” 此话一出，几个人哈哈大笑。 星条国大统领访问夏国期间，用来招待大统领随行人员的餐点，正好有炸酱面。 保护总统的黑宫特勤吃了以后赞不绝口。 每个人起码吃了五碗，将宾馆肉酱库存当场清空。 从那以后。 所有来夏国的星条国人，都要尝一尝炸酱面味道。 “嚯，太好吃了！” 一连吃了三碗，汤姆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残渣。 “方先生，谢先生，谢谢你们请我吃家庭版炸酱面，确实比宾馆里的炸酱面更好吃。” “至于合作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这次考察结束，我会将关于你们厂的情况，写成一份报告交给公司决策层。” “说服公司派高层代表来你们农机厂考察，我们约翰迪尔公司对于和你们夏国合作，抱有着浓厚兴趣，多年前，总裁先生亲自带队过来考察，受限于那时的环境，许多事情都无法落实下去。” “现在好了，贵国对于外资和外国企业的政策越来越宽松，你们燕京农机厂是农机企业中的老品牌，我相信这一次，我们双方一定能够取得一个完美的结果。” 等到汤姆说完，谢云伟递过来一头蒜。 “老乔，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我再给你们下碗面，尝一尝吃面配蒜的口感。” “不不不！这种口感太刺激了。” 吃过蒜的乔治，脑袋摇晃得好像拨浪鼓。 “汤姆先生是约翰迪尔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如果被下属闻到汤姆先生口中的蒜味，这太糟糕了，太影响形象了。” 到了天黑，方林出门将乔治和汤姆送上车。 随着汽车离开，躲在暗处的两人跟着离开。 不多时，二人出现在罗文刚家。 “你确定没有听错？那个叫汤姆的外国人，真的是约翰迪尔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 “我就是吃翻译这口饭的，地方方言可能会听错，但是英语，我一个字都不会听错。” 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说道：“他们不止一次提到的约翰迪尔公司，罗厂长，约翰迪尔公司是干什么的？” “全世界最大的农机企业！” 罗文刚内心波澜起伏。 毕竟是农机厂的第一副厂长，业务方面多多少少还算有些了解。 约翰迪尔公司始建于1837年，距今已经有一百四十多年的历史。 董宁带去的英语翻译，将院中几人的对话，事无巨细地说给罗文刚。 得知约翰迪尔公司正在夏国寻找合作企业，罗文刚打发二人去客厅等自己。 来到书房，罗文刚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一机部的一位朋友。 没错，约翰迪尔公司确实在积极寻求与夏国企业的合作。 1978年，约翰迪尔公司总裁亲自带队前往夏国进行商业考察。 半个月前，约翰迪尔公司再次派出商务代表。 前往夏国考察，筹划与夏国农机企业全面合作的事情。 一旦达成合作，该公司会向合作企业，转让一部分农业机械制造技术。 前几天，考察团去东北国有农场进行技术研讨。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挂了电话，罗文刚脸上变颜变色。 一旦方林牵线成功，将燕京农机场与约翰迪尔结成合作企业。 方林背后的刘保国，将会成为头号功臣。 对于这次和约翰迪尔公司的合作，不但一机部高度重视。 各省市的工业办公室，一个个都跟红眼狼似的。 争着抢着要和对方合作。 为什么？ 约翰迪尔公司的诚意太足了。 其他与夏国合作的企业，派来的代表最多就是个总监，大部分是经理，主管。 唯有约翰迪尔公司。 第一次接触，总裁亲自进行考察。 第二次派遣的访问团，承诺给予先进技术转让。 相比于小樱花开出的苛刻转让条件。 约翰迪尔公司的技术转让条件，让人感觉他们是无偿赠送。 全球最大的农机企业，诚意满满地过来找夏国合作。 签署合作协议，除了能够增加出口额，还能获得对方的技术支持。 傻子都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要是把这份功劳抢到手，更上一层楼也就是稳稳的事情了！ 第169章 半路截胡 转天到了礼拜天。 方林拎着一早去附近小市场买了些鸡鸭鱼肉，朝着刘保国家的方向走去。 进屋后。 魏红一脸心疼地数落方林大手大脚。 马上就要结婚了，有钱应该留着自己家过日子。 “干妈，这些又不是什么值钱，您就别数落我了，我帮您一块收拾。” “你去和老刘聊正事吧，别在厨房给我添乱。” 知道方林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魏红以方林粗手粗脚为理由，直接将人赶出了厨房。 “干爹，研究得怎么样了？” 见状，方林也不客套，转身走进刘保国的卧室。 屋内。 刘保国戴着老花镜，专注看着面前的几份资料。 “虽然队伍里有不少的新人，不过，我还是很看好国家队的这份大名单。” 刘保国摘下老花镜，说道：“除了几个新人外，名单里剩下的都是老将，只要人员部署得当，战术安排合理，进入前三应该不成问题。” “几个对手中，能够对咱们姑娘们构成威胁的队伍，只有小樱花和星条国。” “只要运气不差，绝对可以进入前三，甚至是保三争二！” “干爹，这回您总该放心了吧。” 方林搬了把椅子坐到刘保国的身边，随手拿起名单瞥了一眼。 看到上面几个熟悉的名字。 方林内心感慨万千。 几个月后。 夏国女排将出征女排世界杯，迎战来自全球各国的女排强队。 没人敢相信，夏国女排能够夺冠。 原因无他。 这次女排世界杯的高手太多了。 除了东道主小樱花，女排强国星条国，另外几支队伍同样实力不俗。 正因为夺权难如登天。 当女排姑娘们一路杀进总决赛，世界杯对于夏国而言，已经不再是一场比赛。 成了一场牵动全国数亿民众的“强国之战”。 自两弹一星之后，夏国再次出现了万民空想的景象。 决赛当天。 机关，部队，各公社，生产队，企业工厂，但凡有条件的单位，都会组织人员观看。 电视机尚属于稀缺商品的1981年。 收看女排决赛的夏国民众数量超过一亿。 “你办事，我还能不放心？对了，可乐公司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刘保国递给方林一根烟。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方林，刘保国等几个人的事情了。 如果女排姑娘们，能够通过运动补液提高成绩，取得亚军的好成绩。 纵然运动饮料无法给燕京农机厂带来新的效益。 刘保国认为也是值得的。 “联系得差不多了，可口可乐公司将给我生产一千罐运动饮料。” 农机厂卖饮料，听上去匪夷所思，情况的确是这样。 不过在这个一切生产发展，都要为经济建设服务的年代，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核工厂能转型卖冰棍，飞机制造厂生产洗衣机。 研发舰艇材料的研究所卖防盗门。 哪一件不是匪夷所思。 和他们比起来，燕京农机厂卖运动饮料，保健饮品，显得毫不违和。 “林子，其他事情都好说，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几十万砸下去，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你我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接下来的研究，需要花费二十万以上的科研经费，刘保国心里又不由得开始打鼓。 这年头别说二十万，就算两万，都属于是巨款。 方林劝慰道：“干爹，您既然选择相信我，就应该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向您保证，只要研究经费到位，侯研究员绝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东方魔水还有一个名字。 健力宝。 对于这个项目是否会失败，方林根本不要担心。 同时，通过帮刘保国出谋划策。 方林拓宽了思路。 运动饮料介乎于保健品和功能饮料之间。 不久的将来。 各种各样的保健品，将成为影响八十年代老百姓消费的主要商品。 人参蜂王浆，中华鳖精，太阳神，某白金。 各类带有保健性质的儿童饮料。 任何一样的出现，都会带来空前的销售额。 如此想来，让出健力宝项目给农机厂。 对方林而言，并不会构成任何影响。 毕竟，能够获利的保健品太多了。 只要营销做得好，质量说得过去。 不愁钞票不会自己送上门。 见方林依旧是信心十足，刘保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你小子这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到捐赠国家女排，将能够补充体力，缓解疲劳的运动饮料送给她们，带到国外为国争光。” “干爹，这叫借势推广，即便女排的姑娘们打不进前三，只要略微取得一些成绩，也一定会有大群老百姓收看比赛。” “观看比赛的同时，咱们的饮料也会成为被关注的东西之一。” 方林淡淡一笑道：“老书记即将退休，周厂长又是个不管事的泥菩萨，只要您成为第一副厂长，等于变相成为农机厂一把手。” “到时候亲自去请侯笑阳，不怕他不来。” 刘保国点头道：“三顾茅庐没问题，给他们一家解决住房，工作，这些问题同样不大。” “放手去做吧，为了农机厂，干爹押上一切也要陪你来一把大的！” 不要以为老同志都是保守，不思进取的老顽固。 七八十年代的许多老同志，头脑比年轻人都要清晰。 只要说明道理，寻求他们的配合并不困难。 能够成为一厂之长，岂会是目光短浅的草包。 在方林的耐心说明和介绍下，刘保国逐渐明白了借势宣传，运动饮品能够取得的市场价值。 任何一项商品的诞生，背后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研究经费。 这一点，刘保国同样理解。 毕竟。 他是负责生产和技术的副厂长，属于科研业内人士。 与此同时。 另外一位副厂长罗文刚，带着从外事部请来的翻译石磊。 早早等在友谊宾馆门口。 “来了。” 看到汤姆从宾馆里走出来，石磊赶忙提醒罗文刚，这个人就是约翰迪尔公司的商务代表。 闻听此言，罗文刚一个箭步冲过来。 满脸堆笑地挡在汤姆面前。 “你要干什么？” 汤姆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 “汤姆先生你好，我是燕京农机厂厂长罗文刚，很高兴见到您。” 罗文刚递给石磊一个眼色，命令他立刻翻译。 接下来，罗文刚会再给方林上一课。 教教他，什么叫半路截胡。 第170章 各怀鬼胎的谈判 老莫餐厅，雅座。 罗文刚谈笑风生地吹嘘自己的权利。 声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将成为农机厂一把手。 这次过来见面是为合作的事情而来。 “汤姆先生，就像我刚才说的，很快，农机厂的各项工作，都将由我来负责安排。” “约翰迪尔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大型农机企业，而我们燕京农机厂，同样是国内一流的农机企业，如果贵公司能够选择和我们合作，对于你我两家企业，都有极大的好处。” 罗文刚尽可能地显露出合作的最大诚意。 只要约翰迪尔愿意签署合作协议，他们提出的各项条件，罗文刚都可以代表农机厂答应。 自信西方资本家认钱不认人，罗文刚旁敲侧击提及，方林背后的刘保国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领导。 不懂变通，对外国人有着极高的警惕心。 “请等一下，罗先生，你说的内容太复杂了，我需要时间理解。” 汤姆打断罗文刚的话。 提出了一个不解的问题。 罗文刚和方林，刘保国，都是燕京农机厂的人，与谁合作有区别吗？ 方林通过乔治认识汤姆，是为了将约翰迪尔公司的项目吸引到农机厂。 罗文刚今天来找自己，也是相同的目的。 既然如此。 不管是谁负责谈判，都不会对农机厂构成影响。 石磊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翻译汤姆话中的意思。 “罗副厂长，老外应该没听明白，这个项目对您和刘保国的竞争，能够产生的影响，要不要直接告诉他？” 石磊低声问道。 罗文刚犹豫片刻，说道：“按你的意思翻译吧，这群老外做起生意一个比一个精明，人情世故方面，反而就跟没开窍似的。” “汤姆先生，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当即，石磊详细解释刘保国和罗文刚存在的竞争关系。 提及方林是刘保国的干儿子，更是刘保国的得力心腹。 方林出面联络汤姆，表面是为了农机厂拉项目。 实则是要推刘保国上位。 一旦约翰迪尔和燕京农机厂达成合作，刘保国将会成为最大的功臣。 凭着这份功劳，刘保国有可能会力压罗文刚。 成为新的一把手。 汤姆表情古怪道：“也就是说，这不单单是一场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合作，背后还牵扯着人事斗争了？” 石磊赔着笑脸，情况确实是这样。 得知汤姆已经明白了里面涉及的各种关系，罗文刚清了清喉咙，说道：“汤姆先生，我和刘保国不一样，愿意和你们西方企业当朋友，为你们在夏国的发展，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至于刘保国，这个人对一切外国人，都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如果刘保国成为一把手，你们所能获得的利润，将会相当有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句话，罗文刚相信放在国外也是通用的。 一步步道明目的。 利益交换。 只要约翰迪尔公司表明态度，只和罗文刚一个人谈。 罗文刚将会用十倍的感激，报答约翰迪尔公司的帮助。 汤姆阴沉着脸，语气生硬地说道：“罗先生，我是商人不是阴谋家，我们约翰迪尔公司更不是可以被人利用的傀儡。” “我已经答应方先生，帮忙促成我公司和你们农机厂的合作，至于说换人洽谈，抱歉，请你尊重我们西方的契约精神。” “妈的！” 罗文刚鼻子都快气冒烟了。 狗屁契约精神。 无非是觉得自己给出的好处不够多。 几天前。 董宁悄悄向罗文刚汇报，方林正在接触外商。 很可能是要给农机厂拉项目，帮助刘保国上位。 随着董宁在琉璃厂站稳脚跟。 罗文刚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不是挣钱，而是花钱。 花钱收买谢大爷手下的职工，挖过来充当耳目眼线。 猜测不管是方林，还是谢家爷孙，都不会乖乖认怂。 肯定要挖空心思找回面子。 在他们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就有了提前获知消息的渠道。 没承想。 真的大有收获！ 被董宁收买的营业员传来消息，方林约外国人去谢家吃饭。 “罗厂长，看样子是要出点血了。” 作为外事部的诸多翻译之一，石磊常年接触外国人，有着和罗文刚相同的看法。 老外嘴上说得好听，实际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罗文刚点燃一根香烟，心情烦乱地抽了起来。 香烟即将抽完之际，罗文刚将心一横，说道：“告诉他，只要约翰迪尔公司愿意帮我这一回，等我坐稳了一把手的位置，将立刻进行股份制改制。” “以后，所有的进口设备和材料，全部从约翰迪尔公司订购！” 实施股份制改制，上面的下拨资金会立刻减少一大半。 至于每年的上缴利润，一毛都不会少。 相对应地，企业将获得空前的自主权。 通过权力下放，让企业自行做主的方式，让一批国有企业进入市场经济环境中。 “真的吗？” 听完石磊的翻译，汤姆眼前一亮。 罗文刚重重地点了下头，同时又抛出新的诱饵。 除了订购约翰迪尔公司的设备和商品。 燕京农机厂还会雇用一批约翰迪尔公司的工程师担任技术顾问。 将技术指导权，一并交给外国企业。 石磊帮腔说道：“汤姆先生，罗厂长的诚意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您就别再犹豫了。” “有了罗厂长的帮助，约翰迪尔公司的产品，很快就会成为我国市场上的重要商品。” 汤姆考虑片刻，忽然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主动向罗文刚伸出手。 “罗先生，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诚意，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罗文刚激动地握住汤姆的手。 老外聪明，罗文刚也不傻。 空口无凭。 等自己成为一把手，大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 汤姆提出明天前往农机厂参观。 全面了解燕京农机厂的整体规模。 次日一早。 罗文刚宣布约翰迪尔公司将派代表回来考察。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汤姆始终没有露面。 众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外国人到底还来不来了？ 第171章 哪有人说自己是傻子的 “老罗，你到底搞得什么名堂！” 厂长周云海面带不快。 再特么等下去，天都黑了。 “不应该啊……” 罗文刚紧锁眉头。 昨天，自己许诺了大量的好处。 任何一名外国人听了，都不可能不动心。 明明约好上午十点过来参观考察，这都下午两点了。 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罗副厂长，你不会是故意拿大伙寻开心吧？” 刘保国冷不丁嘲讽道。 “哼！” 罗文刚冷声道：“外商一定是遇到某些意外事件耽误了时间，厂长，我先去给宾馆打个电话问问。” 周云海没好气地摆摆手。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罗文刚一通电话打给友谊宾馆。 询问外商汤姆，是不是已经出门了。 “退房了！！！” 罗文刚听后目瞪口呆。 什么鬼？ 说好今天归来莅临参观，怎么会退房离开。 电话里接下来的消息，直接将罗文刚打入冰窟。 汤姆缴纳的住宿费，仅够住到今天。 言外之意代表，汤姆早就做好回国的打算。 并非临时起意，选择今日离开。 “上当了！！！” 罗文刚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难怪刘保国会阴阳怪气。 他恐怕早就知道，汤姆会在今天回国。 自己掉进了他们的陷阱！ “罗副厂长，一机部办公室冯主任来了，要您马上过去。” 一名干部推门进来。 “方林，老子特么得和你没完！！！” 大骂了几句，罗文刚硬着头皮前往会议室。 不用猜。 肯定是刘保国将这件事情捅到部里。 冯主任过来了解情况。 得知汤姆始终没有露面，叫自己过来兴师问罪。 “师傅，罗文刚这回丢了大脸，您是没看着，冯主任气得脸都黑了。” 晚上下班。 谢云伟将最新消息通报给方林。 一机部办公室冯主任是个炮筒脾气，就差问候罗文刚祖宗十八代了。 信誓旦旦保证，他拿下了约翰迪尔公司的合作意向。 该公司代表将过来参观考察。 洽谈合作的具体事宜。 说得牛气冲天。 只差告诉大伙，约翰迪尔公司一定会选择和燕京农机厂合作。 方林冷笑道：“这还是只是开始，罗文刚……” “方林！！！” 话未说完，罗文刚杀气腾腾出现在方林眼前。 “罗副厂长下班不回家，怎么有空来找我？” “方林，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徒弟送进去！” 罗文刚咬牙切齿地嘶吼道：“老实交代，那个汤姆到底是干什么的？” “呵呵呵，罗副厂长，你这话问得真有意思，谁是汤姆？是一种汤的名字吗？” 方林玩味一笑。 “你特么少跟装傻充愣！多天以前，你们几个聚在一起吃踏马的炸酱面，现在告诉我，你不认识汤姆，你是不是把老子当傻子耍了！！！” 罗文刚咆哮道。 “罗副厂长，你瞧你，哪有人说自己是傻子的。” 方林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前段时间，我的确请了个外国朋友吃饭，不过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趴墙根的习惯？” “你有种！” 听到这话，罗文刚确定自己从一开始就中计了。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 全国那么多的农机企业，都将得到约翰迪尔公司的合作意向。 怎么可能轮得到燕京农机厂。 退一万步讲。 方林何德何能，能够搭上全球第一农机企业的门路。 谢云伟讽刺道：“罗文刚，不做亏心事，就不会被鬼敲门，这都是你自找的。” “好大喜功，心怀鬼胎，说的全特么是你！” “谢云伟，你看你是活腻了，别忘了，关于你的举报信和证据，全都在我手里。” 罗文刚拿方林没办法，不代表能够任由谢云伟肆意讥讽。 威胁大家一拍两散，一块就将举报信和证据交给有关部门。 定他一个投机到达。 方林拦住想要发火的谢云伟，说道：“罗副厂长恐怕忘了，你现在也是这条船上的人，你可以举报谢云伟，谢云伟同样也能举报你。” “你若不信，咱们就试一试，看看是董宁对你的忠心足够坚定，还是有关部门的审讯手段更胜一筹。” 罗文刚顿时哑火。 难怪方林敢有恃无恐地设局坑自己。 方林继续说道：“人敬我一尺，我同样会敬人一丈，如果有人想要坑我，抱歉，我会让这个人苦都哭不出来。” “这次算是扯平了，你最不要再来惹我。” 说罢。 方林推开罗文刚，叫上谢云伟下班回家。 “师傅，真特娘的过瘾！” 一边走，谢云伟一边回头看着罗文刚那张丑陋的老脸。 “云伟，你知道享用一顿正宗的西餐，需要几个流程吗？” 方林说道。 谢云伟老老实实地摇头。 “三个流程，分别是前菜，主食，餐后甜点。” 方林淡淡地说道：“这一回，我请罗文刚吃的仅仅是前菜，主食和饭后甜点都还没上来呢。” “啊！” 谢云伟震惊道：“师傅，您说打击罗文刚在部里领导眼中的形象和地位，并不是全部目的？” “当然不是，开胃菜而已。” 方林似笑非笑地告诉谢云伟，做局一定要秉承两个原则。 第一，谋定而后动。 第二。 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如狮子搏兔，不给对手任何反击，逃窜的机会。 设局打击敌人只是目的之一。 另外。 还要为自己这场大局当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单纯地打击敌人，只能让敌人消失。 己方局面未必能够得到扭转。 谢云伟听完一头雾水。 以他的指挥，只能看出方林计划中的第一步。 主动露出破绽，引诱敌人入局。 至于其他方面的安排。 谢云伟既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目前，谢云伟只知道一件事。 未来厂里的一把手，绝对不会是罗文刚。 害得部里领导空高兴一场。 罗文刚顺利上位的可能已经越来越小。 “董宁这个废物，老子就不该安排他去打听消息！！！” 罗文刚骂骂咧咧地返回办公室。 发愁怎么写事件说明。 越想越气的罗文刚，拿起电话打给董宁。 要求这个混蛋马上过来。 一个小时后，董宁屁颠屁颠地来到办公室。 刚一进来，罗文刚就被震惊了。 只见董宁拿出价值五千元的外汇券。 说是有人打算将这些外汇券，以两倍的价格兑换成国内货币。 第172章 谁也惹不起大树 两个小时前，一对港城夫妇来到店里。 除了购买古董，又提出兑换外汇券的交易。 二人祖籍燕京郊区。 这次回来除了考察投资，同时还有探亲的意思。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入境的外币需要兑换成外汇券。 夫妇二人的亲朋好友都在乡下，基本没有用到外汇券的机会。 因此。 二人打算通过董宁，将五千外汇券兑换成一万夏币。 “厂长，这对夫妇等于是送钱给咱们，您看？” 接过董宁递过来的五十张百元面额的外汇券，罗文刚脸色稍缓。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弄死董宁也是于事无补。 说到底。 还是自己棋差一招。 明知道方林不是善男信女，竟然忽略了这小子的可能展开的报复。 要是多点小心，未必会中计。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取钱？” “明天一早。” “知道了。” 罗文刚想了想，凑一凑问题不大。 这段时间倒腾外汇券，罗文刚赚了小几千。 五千元外汇券转手一换，获利数额起码五倍。 几天后。 两件大事先后发生在燕京农机厂。 久病缠身，常年住院的老书记正式退休。 厂长周云海兼任书记。 第一副厂长罗文刚 主管生产和后勤的刘保国，身上又多了一项工作，分管财务工作。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刘保国是要升迁。 财务，生产，人事三块工作，刘保国分管两大块，代表上级放弃罗文刚，选择重点考察刘保国。 按照正常情况，书记退休，改由现任厂长接替。 问题是，现任厂长周云海是个担不起大事的泥菩萨。 不作为，没能力。 之所以成为厂长，全是因为论资排辈升迁上来。 担任厂长尚且不合格，更别说成为一把手。 接收完任命的第二天，刘保国做出了一项重要决定。 增加盈利项目，扩张饮料业务。 对于。 农机厂领导班子一片哗然。 早有准备的刘保国，有理有条讲述增项创收的重要性。 立下军令状。 明年农机厂效益不能翻倍，职工奖金不能超过目前的三倍，他这个副厂长主动让位，去一线当工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云海自然懒得再管。 反正刘保国已经立下了军令状。 失败了也是厂里没关系。 罗文刚等着看好戏。 厂委会以近乎全体通过的方式，同意了刘保国的增项决定。 隔天，刘保国带着两名干部，乘坐火车前往羊城聘请候笑阳。 下午四点多钟。 一位意外来客找到方林。 带来一条任谁都想不到的消息。 “方哥，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换成是我，也不会这样交出磁带，可是……唉！” 吴洪兵跺两下脚。 世事无常。 谁特么都不会想到，胡春丽攀上了一棵谁也惹不起大树。 今晚。 燕京大源之地圈子里的头面人物，将会包下铁道部对外餐厅。 充当和事佬，调解方林和胡春丽之间的恩怨。 说是调解。 实则是要方林交出记录胡春丽罪证的磁带。 换成别人当这头大瓣蒜，吴红兵第一个不答应。 唯独这个人。 吴红兵万万不敢得罪。 方林平静如常，淡然道：“红兵，你不用郁闷，这个人现在我们得罪不起，不代表他能一直霸道下去。” 闻言，吴红兵旁敲侧击道：“方哥，你打算暂退一步？” 方林点点头。 常说鱼找鱼，虾找虾。 胡春丽攀上这位的关系，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当中。 毕竟，二人有着共同的遭遇，将于83年共赴黄泉。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方林与吴红兵一块走进铁道宾馆，对外餐厅。 能够同时容纳数百人就餐的餐厅，此刻仅有寥寥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年龄都不大。 此刻。 打扮妖艳的胡春丽正和一名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娇笑。 “牛二哥，我们来了。” 吴红兵远远喊了一声。 “呵呵呵，这位就是方林同志吧？你好，我是牛英豪。” 闻言，众人主动让开一条路，年轻人大步流星地朝门口方向走。 来到方林和吴红兵面前，牛英豪笑容满面道：“方林同志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刚到，喜欢吃什么说一声，我安排厨房马上开火。” “牛英豪同志，谢谢你的好意，我吃过饭，不用麻烦了。”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为之一变。 众人纷纷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吴红兵。 吴红兵难道没有告诉方林，牛英豪是何许人也？ 如果说了。 谁给方林的担子，敢用平辈人口气，称呼牛英豪为牛英豪同志？ 即便不叫一声牛二哥。 也该叫一声牛哥，英豪哥。 牛英豪笑容如常道：“真是不巧，想给你吃顿饭，都没有机会。” “今天没机会，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方林清晰感受到牛英豪隐藏在心头的不满。 刚刚寒暄之际。 牛英豪看似客客气气，平易近人。 不论语气还是动作，处处展露着上位者的傲慢。 综合实力不如对方，暂时避让是必须的。 饶是如此。 方林依旧不会低声下气地讨好，献媚。 “方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交朋友，帮朋友调解矛盾。” “依我看，你和春丽之间的矛盾，充其量只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不妨相逢一笑泯恩仇。” “内部矛盾，没必要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牛英豪自顾自为方林和胡春丽的争斗，画上了结束语。 众人连声附和。 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胡春丽一脸嚣张地看向方林。 姓方的，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有种，你就别给英豪面子！ 见方林默不出声，胡春丽来到方林面前。 “方林，东西呢？” “什么东西？” 方林反问道。 “哼！方林，你真是牛掰，连牛二哥的面子都不给。” 胡春丽自觉机会来了，看向牛英豪说道：“牛二哥，你看到了吧，你亲自出面充当和事佬，方林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春丽，方林不会不给我面子的，那份磁带，他一定会还给你。” 牛英豪声音中隐约带着盛气凌人。 从小到大，只有牛英豪不给别人面子。 纵然是那些部长，大领导。 也要给牛英豪三份薄面。 能够和颜悦色地与方林说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方林能够混到现在的成就。 不可能是个匹夫。 第173章 超级子弟：规矩之外的洗牌能力 燕京地界，敢不给牛家面子的人屈指可数。 不夸张地讲。 两只手都能说得出来。 吴红兵暗暗担心。 祈祷方林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和胡春丽翻脸。 不看僧面看佛面，方林一旦打算教训胡春丽，等于是不给牛英豪面子。 不同于满心担忧的吴红兵。 其他的男男女女度过了最开始的诧异，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方林云淡风轻道：“牛英豪同志，你刚才说我和胡春丽之间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没必要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对此，我表示赞同。” “不过谁又能保证，拿回磁带以后，胡春丽不会对我和我对象陆思睿痛下杀手呢？” 牛英豪眉头一皱。 之所以摆下饭局，以和煦态度充当中间人，调解两方的矛盾。 既不是因为方林有某些地方，值得牛英豪尊重。 更不是怕他方林。 主要还是给陆家的面子。 陆思睿的父亲陆国栋，也就是方林未来岳父。 目前属于重点考察干部。 一旦迈过眼下的门槛，成为鹏城特区二把手。 身份将从副部，晋升为正部。 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方林，使用强硬手段索要磁带，难免事情不会传到陆家耳朵里。 不怕陆国栋，不代表牛英豪愿意和陆家发生冲突。 陆国栋风头正劲。 牛家这两年则是有些走下坡路。 纵然地位依旧无人能够撼动，可也不想树立太多的敌人。 不等牛英豪开口，方林继续说道：“胡春丽，我现在就可以将磁带交给你，但是你也要保证，不许动陆思睿一根毫毛。” “如果陆思睿受到伤害，我不找别人，只找你！” “方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胡春丽恼怒道：“是不是陆思睿走了摔个跟头，都要老娘负责？” “你可以这么认为。” 方林不卑不亢道。 形势比人强，方林不可能拒绝牛英豪的调停。 但也绝不会让人看轻自己。 集中火力攻击胡春丽，确保胡春丽不敢找陆思睿的麻烦。 至于自己。 方林自有办法自保。 望着方林眼神中的锐利和警告，牛英豪意味深长道：“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也就不会再有矛盾。” “怕只怕，有人并不这么想。” 方林语带双关。 牛英豪和胡春丽同属一丘之貉，唯一的区别只有性别不同。 仗着家中庇护胡作非为。 花天酒地，贪得无厌。 若是还有什么不同。 也就剩下眼界这一点了。 胡春丽的父亲是津门工业办主任。 属于几人之下，无数人之上的大佬。 偏偏养了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蠢货女儿。 反观牛英豪。 二十岁前能力超群，对得起天之骄子的称号。 二十岁以后，迅速堕落成人渣。 与胡春丽同享1983年严打的第一枚子弹。 作为同犯，牛英豪岂会不知胡春丽是个什么德行女人。 为了报复。 什么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胡春丽怒不可遏道：“牛二哥，方林根本就不想交出磁带，故意在这里找我的麻烦。” “他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元老……” “不要说了！” 牛英豪沉声道：“方林，我替胡春丽作保，只要你们的矛盾今天能够烟消云散，我保证你和陆思睿无病无灾。” 方林从包里掏出一盘磁带，送到牛英豪手里。 看到磁带，牛英豪重新露出笑容。 随手将磁带抛给胡春丽，邀请方林入座聊聊。 “抱歉，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下次吧。” 方林微微一笑，一一向众人道歉告辞。 随即，方林转身走出餐厅。 方林前脚赶走，吴红兵跟着道歉离开。 “牛二哥，气死我了！你为什么要答应方林的要求？” 胡春丽破口大骂方林得寸进尺。 以为牛英豪说话客气，方林顺杆往上爬。 一点面子都不给二人留。 “我们都是干部子弟，未来还将成为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玉器碰瓦片，值得吗？” 牛英豪望着门口方向，若有所思地提醒众人。 千金之躯不立垂堂。 没把握彻底收拾一个人之前，最好不要让人将你恨到骨头里。 上过大学，懂得察言观色的牛英豪，最不屑的就是无能狂怒。 如果胡春丽真有办法弄死方林，也不会在这里汪汪乱吠了。 身为津门工业办主任的千金，却被一个小人物玩弄于股掌。 没把握搞死方林，就不要继续得罪人家。 “方哥，你是这个！” 外面，吴红兵追上方林，竖起大拇指。 往日。 吴红兵总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见了朱英豪，吴红兵连大气都不敢喘。 方林不但能和牛英豪谈笑风生，甚至还敢要求二人给出承诺。 这份胆气。 丝毫不亚于战争年代的老英雄。 方林说道：“别拍马屁了，让你给我借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大概还要五六天，东西就能准备好。” 吴红兵压低声音道：“方哥，借一张还十张，真有必要给这么多吗？” “不这么说，怎么能在短期内，凑齐我需要的各项条件。” 方林回头看向远处的铁道宾馆。 胡春丽重返燕京，勾搭上牛英豪这棵大树。 但愿不要对自己的计划造成麻烦。 胡春丽倒是无所谓，方林有一百种办法应对。 唯独这个朱英豪。 方林有一大把底牌。 对方则有规矩之外的洗牌能力。 距离1983年还有两年。 一旦被这个人盯上，方林不会有一天消停日子。 “或许，应该将胡春丽一并带入局中。” 方林自言自语，眼神中出现前所未有的果决。 “妈的，姓方的有了不起，你牛家可是元老，竟然连一个杂碎都收拾不了！！！” 回到酒店，胡春丽越想越气。 以为拿回磁带，方林就没办法继续威胁自己。 马上就能对方林展开报复。 没想到，牛英豪竟然让自己安分一点。 他已经答应不动方林。 胡春丽如果敢肆意妄为，就是和牛英豪过不去。 越想越生气，胡春丽决定找几个男人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 拿起屋内电话，打给姚东方，孙良友。 让他们给自己准备一场舞会。 胡春丽要“选妃”。 第174章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秉承老一代建设者雷厉风行的做事原则，刘保国去也匆匆，回也匆匆。 几日后，刘保国与侯笑阳一同出现在燕京农机厂。 除了带着100%的诚意，刘保国又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魄力。 与侯笑阳所在的体育研究所领导唇枪舌剑整整一天。 以借调名义，将侯笑阳调到燕京农机厂。 暂时担任技术员。 借调时间半年。 时间到期，侯笑阳是返回羊城体育研究所，还是将工作关系转到燕京农机厂，需要两地直属部门沟通。 对此，刘保国和方林浑不在意。 只要把人弄到燕京，羊城体育研究所纵然看出侯笑阳身上的商业价值。 再把人调回去，也是千难万难。 “多吃点，这些菜是干妈亲手为你准备的。” “这次去南方可说是大有收获，别看燕京是一国之都，论起经济发展，发展改制的胆气与决心，比起南方差了何止一大截。” 回来后的一天晚上，刘保国将方林叫到家里吃饭。 桌上摆着四道菜，红烧肉，煎带鱼，醋熘白菜，酸辣土豆丝。 几道家常菜，全是方林爱吃的菜肴。 魏红和颜悦色道：“林子，慢点吃，你干爹难得高兴，要是没什么事，就陪你干爹喝几杯。” “魏红同志，我发现你的觉悟越来越高了。” 听到妻子允许自己小酌几杯，刘保国更加高兴。 也就是今天方林来了。 换成平时，魏红一滴酒都不会让刘保国碰。 来到厨房拿出钥匙，魏红打开碗柜下面的一个小柜子。 取出一瓶白酒，找来两只玻璃杯。 客厅里，方林吃得不亦乐乎。 简简单单的几道菜，充满了家的味道。 带鱼煎得入味，红烧肉入口即化。 只有在刘家，方林才能放下各种烦心事。 犹如回家一样，享受难得的宁静和温馨。 “咱们爷俩走一个。” 接过白酒，刘保国给自己和方林各自倒了小半杯。 看到方林吃得满嘴流油，刘保国笑道：“魏红，也给我也来一碗米饭，看这小子吃饭太有食欲了。” 魏红听后摇了摇头，返回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喝完一杯酒，刘保国将面前的红烧肉盘子端起来，小心翼翼地将里边的汤汁倒进饭里，拿起筷子用力地搅拌。 “刚建厂的时候，咱们厂是一穷二白，别说是吃肉，一天两顿能够吃上窝头，都要说一声阿弥陀佛。” “每次改善生活，别人吃肉，我用肉汤菜汤泡饭，比直接吃肉更加美味。” 几杯酒下肚，方林脸色红扑扑。 “干爹，您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第一副厂长。只要咱们厂能挣钱，能够自给自足，不给上级添麻烦，未来的一把手非您莫属。” “等到厂里资金充裕，您是准备引进设备，还是对生产线进行改造？” 农机厂是农机企业，生产运动饮料仅仅是增加三产副业。 并不能改变农机厂的机械企业身份。 这一点方林清楚，刘保国更清楚。 如果能农机厂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食品厂或是饮料厂，不说上级部门会不会答应。 即使答应，全厂数千名职工将要从头学起。 期间必然会存在大量问题。 刘保国放下筷子，说道：“说句不怕你小子笑话的话，你说的这几点，我都想干，但是没办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更不可能吃成胖子。” “这次去羊城聘请技术专家，我抽出大半天的时间，带人去了一趟鹏城特区。” “都说鹏城特区将是国内发展最快，外商最多，企业林立的重点地区，不到不知道，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现在的鹏城特区，就是个大工地，看不到任何显眼之处，但只要特区政策不变，对于特区的扶持力度不改，我相信最多三到五年，特区一定会大变模样。” 闻听此言，方林重重地点了下头。 刘保国确实有能力，成为一位合格的一把手。 在此之前。 刘保国上面有第一副厂长罗文刚，个人能力难以全面发挥。 给人造成了一种按部就班，因循守旧的印象。 实则，刘保国还是非常有能力的。 仅在鹏城特区参观半天，就能断下预言。 特区的发展将无可限量。 接着，刘保国谈起去南方的其他见闻。 由于政策和地理环境等方面原因，南方在引进外资，购买先进设备方面，有着大量便利条件。 北方欠缺的进口材料，先进机床设备，差不多都能在南方看见。 当了十余年主管生产和技术的副厂长，刘保国有太多想要完成的事业。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国外产业发展日新月异。 作为国内农机企业的老大哥之一，燕京农机厂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 而现在，一切的光辉与荣耀，都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改进生产线，购买设备，材料属于工业企业发展的重中之重。 讲到这里，刘保国长叹一口气。 魏红轻声安慰道：“老刘，你是人，不是神仙，即使成为书记，当上农机厂一把手，面对千头万绪的问题，也要一个个处理。” “你自己也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总是唉声叹气了，困难是有的，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刘保国露出一抹笑容。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厂里真能和约翰迪尔公司合作，那该多好啊……” 约翰迪尔公司的商务代表汤姆，是方林摆在明面上，用来吸引罗文刚入局的棋子。 真实身份是一名星条国游客。 同时，还是方林好友乔治的朋友。 “林子，你认识外国人，懂技术，有脑筋，等我成为一把手，能不能配合厂里，想办法吸引一些外国企业，与咱们厂进行项目合作？引进他们的生产经验，提升咱们厂的生产技术。” 出发前往羊城之前，刘保国曾去一机部开了一次会。 会上。 一机部主要领导就现在各家企业存在的问题，展开了深入研讨和动员。 鼓励各企业放开手脚。 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方式，为国家和工业部排忧解难。 整场会议透露了多个重要的精神。 第175章 提亲彩礼 上面将逐步下放权力给各生产企业。 同时，国有企业与外资企业合作的有关方针，随时都有可能出炉。 方林说道：“如果让我来说的话，我们厂与外资企业合作，并不是当务之急，真正的当务之急是在现有优势上，做进一步的提高。” “你是说农用机械和农用车辆？” 刘保国不确定地问道。 方林淡笑道：“干爹，我打一个简单的比喻，听完您就明白了。” “假如上级给您下达一项销售命令，要求你在一天之内，卖出一百件商品，你是会选择穿大街过小巷，挨家挨户询问，还是先问问身边的人，从身边熟人开始想办法？” 面对这个与问题毫不相干的比喻，刘保国陷入深思。 一旁的魏红说道：“当然是先从亲戚们身上想办法了，上面下达的任务有时间要求。一家一家地兜售，先不说人家会不会买，时间方面也来不及。” “我明白了！” 刘保国恍然大悟。 选择与外商企业进行合作，单是谈判就要花很长一段时间。 除了谈判。 各方面的细节，问题也会影响企业的发展。 方林懂得举一反三，刘保国同样能从问题中，联想到其他的事情。 方林曾向刘保国下过一个预言。 用不了多久，大量外资企业会和决堤的洪水一般，一股脑儿涌入神州大地。 届时。 夏国市场上将出现无数的外资品牌。 目前，方林的预言正在一点点地成真。 其他行业的外资品牌问题，刘保国不太担心。 农机巨头约翰迪尔公司，带着诚意前往国内寻找合作企业。 诚意满满的背后，这何尝不是迅速进军夏国的先兆呢？ 通过近乎零条件的部分技术转让，选择实力雄厚的农机企业结对子。 一旦约翰迪尔公司完成了他们的入夏计划。 对于和该企业合作的国企来说，或许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 但是对其他的农机企业而言，则是一件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情。 仅仅是一家外资农机企业，国内各农机公司或许还能勉强应对。 如果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更多的外国品牌，国内农机企业的局面将会一泻千里。 “约翰迪尔公司进入国内销售商品，这是大局，不是人力能够阻拦，上级有关部门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花落东北。” 方林正色说道：“他们有他们的强项，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农用四轮车，只能算是我们其中一项优势，真正优势在于农用拖拉机。” 五十年代，燕京农机厂和另外几家农机企业，属于国内少数能够生产载重农用拖拉机的企业。 一直到现在，农机厂的农用拖拉机领域，依旧有着很强的技术能力。 “林子，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刘保国兴奋地解开衬衫扣子。再次给杯中倒了一杯白酒。 一饮而尽，脸上说不出的满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非领导干部，方林能从多个方面，看清燕京农机厂存在的困境和优势。 上次下乡调研，刘保国收获甚多。 农村地区不但对农用运输车有着强烈的需求，对农业生产工具的需求同样巨大。 与其将目光放在与外商企业进行合作。 倒不如抓紧时间修炼内功，集中优势攻关农用四轮车和农用拖拉机新技术。 “他们搞他们的城市商业，咱们搞咱们厂的农村发展，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农村包围城市。” 刘保国自言自语，想通了大量问题。 外商企业只顾和国内大型国有企业合作，针对的市场也是城市。 很少有企业将目光放在老少边穷，正在逐步脱离计划经济的公社，县城。 而这，恰好是燕京农机厂所能利用的优势。 见方林和刘保国一老一少对视而笑，魏红不动声色地用手碰了碰丈夫的肩膀。 刘保国说道：“林子，明天晚上下班，你哪都不要去，来家里等我，我带你去办点大事。” 方林没有多想，爽快地点头答应。 隔天下班，方林准时来到刘保国家。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方林走到阳台往下一看，刘保国开着厂里的吉普车回来了。 魏红从卧室衣柜拿出了一只盒子，交给刚刚进门的刘保国。 刘保国二话不说，叫上方林跟他上车。 到了车里，方林发现吉普车后排放着烟酒，水果。 “干爹，咱们是要去串门，还是……” 后面的话，方林没有往下讲。 烟酒水果在这个年代，代表着上门送礼的规格。 “傻小子，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刘保国启动吉普车，将魏红交给他的盒子递给方林。 打开盒子，方林大吃一惊。 里面赫然放着一只玉镯。 “这是魏红嫁给我时的陪嫁，用我老丈母娘的话说，手镯已经传了三代，算是他们魏家的传家宝。” “干爹，你不会是要带我去提亲吧？” 方林瞠目结舌。 刘保国目不转睛地开着车，说道：“别的事情，你聪明得就像是诸葛亮转世，唯独感情问题上，就像是个愣头青。” “思睿这姑娘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你当老婆，连我和你干妈都看得清清楚楚，反倒是你小子，去了这么多次陆家，提亲的事情是一次都不讲。” 去年年底，魏红开始了和陆思睿接触。 不动声色地做陆思睿的思想工作，建议陆思睿调到燕京农机厂工作。 担心调到燕京农机厂，会让方林无心工作，陆思睿委婉拒绝了魏红的好意。 眼见陆思睿识大体，魏红越看越满意。 打听到陆思睿的母亲何爱华，对方林也是非常满意。 至于父亲陆国栋，虽然没显得过于热情，不过也没有反对两个人来往。 由此可见。 事情已经水到渠成，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有哪个父亲愿意轻易将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 不苟言笑，对方林没有热情表示，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换成魏红和刘保国有女儿，同样不会对未来女婿有什么好脸色。 第176章 约定婚期 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 这些大道理，刘保国懒得理会。 只知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出一番事业，必须先成家。 成家才能立业。 不管方林怎么想，反正刘保国和魏红认准了陆思睿。 这么好的儿媳妇，要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方林哭都没地方哭。 择日不如撞日，一切就在今天了。 方林无可奈何道：“干爹，谢谢您和干妈为我考虑，可是……” “你爹妈走得早，临走之前将你交给我和魏红照顾，你要是还认我们是你干爹干妈，就老老实实坐着。” “一会儿见面，我来张这个口，让你说什么，你就跟着说。” “谈婚论嫁这些事，没那么复杂。” “难不成你还要指望女方开口，向你求婚吗？小子，多学着点吧。” 话音落下，刘保国猛踩一脚油。 方林何尝不想早点和陆思睿结婚。 可是没办法，陆国栋提出了几点要求。 要对方林的能力和两人的感情，进行一连串的观察。 上一次。 陆国栋提出安排陆思睿出国留学，就是其中一项考察。 由于方林常来常往，他的脸相当于通行证。 看到方林来了，外事部大院门卫痛痛快快地开门放行。 将车平稳停在陆家门口，刘保国示意方林拎着车里的东西。 走上前，刘保国轻轻地敲响大门。 “刘叔叔，您怎么来了？” 开门的正好是陆思睿。 瞧见方林手里拎着东西，陆思睿连忙说道：“方大哥，你们快请进。” 刘保国笑呵呵地说道：“思睿，你爸妈在家吗？” “在家，爸妈，方大哥，刘叔叔来了。” 话刚说完，何爱华与陆国栋一块从书房出来。 随即，陆思睿向父母介绍起刘保国的身份。 得知刘保国是方林干爹，何爱华表现得极为热情，主动伸出手，说道：“刘保国同志你好，咱们有什么话坐下说，我让思睿给你们泡茶，拿烟。” 何爱华一边招呼刘保国和方林坐在沙发休息，一边让陆思睿准备香烟，水果，茶叶。 “刘保国同志，你们带这么多东西上门，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陆国栋板着脸。 隐约猜到刘保国为什么会来。 刘保国笑道：“陆副部长不愧是高级干部，眼力果然不凡。” “我虽不是方林的亲生父亲，但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孩子年纪小，脸皮薄，有些事情不好意思开口。” “孩子不好意思开口，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上门谈谈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 “现在是新社会，不讲那么多老礼，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二位，这是方林给思睿准备的礼物，东西不值什么钱，全当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刘保国拿出装有玉镯的盒子。 打开盒盖，将东西摆在茶几上。 陆思睿一张俏脸瞬间变得红彤彤。 像是鸵鸟一样将头低下。 何爱华一眼看出，盒子里的玉镯用料为上等羊脂玉。 造型精美大气，雕工堪称精湛。 必是出自宫廷匠人之手。 见陆国栋没有表态，刘保国接着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方林和思睿的年纪也都不小了，是时候组建家庭。” “为咱们的伟大事业，孕育下一代接班人。” “当父母的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我也是做父亲的人，你们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 “请你们放心，思睿嫁过去以后，绝不会受一点委屈，如果方林欺负思睿，不用你们过问，我亲自过去打断这小子的两条腿。” 有的事情需要循序渐进，有的事要快刀斩麻。 按理来说。 提亲这种事需要找个媒婆，或是找人充当中间人。 免得两家家长因为某些事无法谈拢，面子上挂不住。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亲自上门更能显出诚意。 陆思睿是副部长的女儿，方林也是烈士子女。 根正苗红，天作之合。 何爱华内心五味杂陈。 猜到这天早晚会来。 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何爱华又有着无尽的不舍。 “保国同志，方林是个好孩子，有能力，更有上进心，脾气好，对我们家女儿照顾得也好，不过……” 讲到这，何爱华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刘保国笑容不减道：“爱华同志，今天是咱们家长的正式见面，有什么顾虑尽管说，能解决的我现在就解决，男婚女嫁，即是两个年轻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大事。” “千万不要心存疑虑，您尽管说吧。” 何爱华看向陆国栋。 “保国同志，不瞒你说，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和老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希望能够听一听，方林的真实想法，他是想现在就和我女儿结婚，还是另有打算。” 从进来到现在，方林一言不发。 何爱华不难看出，方林恐怕也不清楚，刘保国选择今天上门提亲。 没有心理准备的又何止是陆家。 顷刻间，几道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方林。 方林站起来，平复心里的杂乱情绪。 “阿姨叔叔，我对思睿的感情日月可表，能够将她娶进门，成为我的妻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如果你们愿意将思睿嫁给我，我会用一生一世呵护她，爱护她。” “不让思睿受一点点的委屈。” 短短几句话，道出了方林对陆思睿的全部感情。 低着头的陆思睿，眼中泛起雾蒙蒙的水汽。 有这些话已经足够了。 陆思睿相信方林会一辈子对自己好。 “不过现在结婚，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方林接下来的话，又让陆思睿的心提到了嗓子痒。 陆国栋沉声说道：“继续说下去。” “物质不是生活的全部，但有些时候，物资是否丰富，又能代表一个男人的对妻子担当和承诺。” 方林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希望能在一年以后和思睿结婚，一年后，我会给思睿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看到，思睿嫁给我不是下嫁，更不是出于某种无法明说的原因。” 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曾经被扫进垃圾桶的门户观念开死灰复燃。 谁家拥有海外关系，上没上过大学。 成为评价一个人的重要标准。 哪怕之前是扫大街的普通人。 一旦身份发生改变，马上会成为无数人羡慕的上等人。 第177章 陆思睿的姐妹圈 陆思睿是副部长的女儿。 陆国栋很有可能成为鹏城特区的二把手，甚至是一把手。 亲朋好友得知陆思睿嫁给一名农机厂的普通司机，流言蜚语肯定不会少。 方林要用自己的行动维护陆思睿的名誉。 纵然是普通人，依旧能够让陆思睿过好日子。 一年以后的1982年，经济改制重新走上正轨，各种商业政策也会变得条理清楚。 那个时候。 方林要用一场盛大的婚礼，热热闹闹迎娶陆思睿过门。 听完方林内心的真实想法，陆国栋脸色缓和不少。 何爱华说道：“老陆，你觉得呢？” “我没有意见。” 此话一出，何爱华轻轻点头。 “保国同志，你看？” “我也没有意见。” 刘保国希望方林马上将陆思睿娶过门。 不过方林说得也没错。 结婚不单是两个人的事情。 更是两个家庭，以及两个家庭背后社会关系的结合。 陆思睿是大院子女，高级干部的女儿。 万一某些长舌妇，或者是闲得无聊的小人，故意在这件事情上阴阳怪气，煽风点火。 确实会给陆思睿和陆家，带来很大的压力。 方林考虑得多一些，倒也没错。 通过实际行动让别人看到。 方林和陆思睿的结合是天作之合，男才女貌。 提亲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何爱华将准备告辞的方林和刘保国留下吃饭。 带着女儿一块儿去厨房准备晚餐，招待未来的女婿和亲家。 吃过晚饭，刘保国借口有事，开车先行一步。 临走前，刘保国向方林眨了眨眼。 安排方林多陪陪陆思睿。 大院门口的街上，陆思睿低着头，陪着方林走向前面的公共汽车站。 方林突然挽起陆思睿的纤纤玉手，说道：“让你受惊了，我真的没想到，干爹干妈的性格会这么急，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选择今天过来冒昧提亲。” “方大哥，我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陆思睿鼓起勇气抬头道：“听了你的那些话，我知道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幸福。” “呦呦呦，光天化日拉着手，陆思睿，你的胆子可真大呀！” 突然，二人身后传来质问的声音。 陆思睿吓了一跳，忙将手抽回来。 转头一瞧，陆思睿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真讨厌，我还以为是……” 二人身后多了两名年轻的姑娘。 其中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笑嘻嘻地打趣道：“你以为什么？以为是专抓你们的小脚侦缉队？” 另一位姑娘上下打量方林，迟疑道：“你是思睿的对象，方林吧？” 见方林承认，姑娘笑道：“我听何阿姨提起过你，你好，我叫孙甜甜，和思睿的好朋友。” 二女和陆思睿一样，都是外事部大院子女。 一个叫赵惠兰，另一个叫孙甜甜。 看完电影坐车回来，正巧看到方林和陆思睿在一起腻歪。 胆子较大的赵惠兰决定吓唬吓唬陆思睿，故意学起小脚侦缉队的口吻。 “思睿，这只手镯好漂亮啊，你在哪儿买的？” 孙甜甜拉开陆思睿的左手，仔细看着上面的玉镯。 赵惠兰夸张道：“该不会是方林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陆思睿整张脸羞红得好似可以捏出水。 见此情景，赵惠兰和孙甜甜叽叽喳喳地调侃陆思睿不顾姐妹情。 收了定情信物，说明陆思睿快要嫁人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瞒着她们。 陆思睿不应该去八厂当技术员，更该去有关部门当保密员。 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陆思睿窘迫地低着头。 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方林主动开口道：“两位女侠高抬贵手，放我们家思睿一马吧，再说下去，思睿都要哭了。” “这可不行，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们，分明没有把我们当成好姐妹。” 赵惠兰故作生气地将头扭到一旁。 孙甜甜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思睿，想要让我们放你一马也行，请我们吃顿大餐。” “没问题。” 方林率先答应。 “明天我请半天假，带你们去老莫吃西餐，吃完以后，再带你们去个有趣的地方逛街。” “什么有趣的地方？” 赵惠兰本就没有生气，听后立刻来了精神。 三人年纪相仿，性格却南辕北辙。 陆思睿是外地人，说话柔声细气，娇滴滴像是古代的大家闺女。 孙甜甜和赵惠兰则是土生土长的燕京大妞。 性格大方，很少会害羞。 性格不同，丝毫不影响三人的感情。 认识没几年，关系好得像是亲姐妹。 陆思睿没有否认，说明手镯的确是定情信物。 同时代表她和方林的确要结婚。 二女只是听说有方林这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姐妹的终身大事，赵慧兰和孙甜甜怎么可能不上心。 故意调侃陆思睿，是要看看方林会作何表示。 总体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懂得给对象解围，这一点已经超过了不少的大院子弟。 请二女去老莫吃饭，说明愿意给陆思睿花钱。 身为大院子女，能够享受到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物质生活。 对于方林是否请二人吃饭，二女并不在意。 在意的是方林的态度。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 方林笑道：“两位女同志，我把思睿交给你们，你们可要安全地护送她回家。” “咯咯咯……” 回应方林的银铃般的笑声。 这个人真有意思。 此地距离外事部大院只有几十米。 方林竟然担心陆思睿会迷路。 随后，方林挥手告别陆思睿和赵惠兰二女，大步流星走向前方的公共汽车站。 第二天中午，方林跟车队请了半天假，骑上自行车前往机械八厂。 接上同样请了半天假的陆思睿，一同来到燕京一所大学。 陆国栋原打算安排女儿出国留学。 陆思睿也有此意，也就没有参加国内高考。 赵惠兰和孙甜甜则一同考入师范大学。 作为燕京土着，二女并不住校。 每天晚上下课，会乘公共汽车回家里住。 下午一点，三辆自行车停在老莫餐厅门口。 四个人一块进入餐厅，点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一顿饭过后，方林成功打入陆思睿的姐妹圈。 风趣幽默的言谈，豪爽大方的气度，进一步取得赵惠兰和孙甜甜的好感。 第178章 购买古董的小樱花 “你说得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这里？” 望着面前的友谊商店，赵惠兰和孙甜甜一脸无语。 方林从兜中掏出外汇券，笑道：“两位姑娘，今天我请客，送你们每人一百元消费额度，进去随便选。” “这还差不多。” “方林，你真是个爷们。” 二女频频点头。 没想到方林这么有能耐，能搞到大量外汇券。 外汇券诞生不久，即使是大院子女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搞到。 由于外国人来夏的数量越来越多，友谊商店成为重要的涉外场所 上级有关部门狠狠处理了几个典型。 全面整肃外事接待工作。 自那以后。大院子女们进入友谊商店，涉外宾馆等场所，变得异常困难。 即便里边有熟人，也不敢轻易将他们带进去。 一经发现直接开除。 丢了铁饭碗，成为无业人员，走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挥动手里的几百元外汇券，友谊商店工作人员满脸堆笑地将四人请进去。 1980年之前，友谊商店是只认人和证，不认钱。 而从去年开始，友谊商店进行改制。 曾经只有手持护照，华侨证的国人。 或者是长着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才能进友谊商店购物。 现在只要有外汇券。 不管外国人还是夏国人都能进来购物。 万能通行证的外号，也是因此而来。 “天啊！这还是我认识的友谊商店吗？几个月没来，里边的变化太大了……” “甜甜，那条裙子好漂亮！我要买。” “你快看啊，这是原版的麦克镜！” 二女刚一进去，眼睛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得彻底挪不开了。 走后门，托关系，无证进入涉外场所的情况受到整肃。 二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友谊商店闲逛。 这次进来，大大地开了一回眼界。 今年之前，商店里的涉外商品数量稀少。 翻来覆去，无非来自小樱花，星条国的一些家用电器，食品饮料，少数日用品。 专供在京的国外工作人员。 此刻，商店营业厅面积扩大了一倍。 二楼也被打通了。 商品种类增加了数倍， 连衣裙，皮鞋，女士包，帽子，仅仅是冰山一角。 服装柜台对面增加了大量的国内商品， 数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陆思睿同样大吃一惊，一双俏丽的眼眸紧紧盯着一件丝绸缎面旗袍。 幻想着和方林结婚。 婚礼现场穿上这件旗袍，一定会非常好看。 方里语气宠溺道：“思睿，带着两个姐妹随便挑，这件旗袍做工不错，买。” “太贵了……” 看着旗袍下面五十元的价格，陆思睿犹豫了。 “傻丫头，男人挣钱女人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五十元而已，不算贵，这些外汇券你拿着，喜欢什么买什么。” 小姐们面前，方林必须给陆思睿撑场面。 外汇券一把拍到陆思睿的手上。 随便花。 见状，陆思睿不再抗拒。 拿上外汇券，三女有说有笑地逛了起来。 对于逛街买东西这种事，方林实在提不起兴趣。 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方林翘起二郎腿，随手点燃一支烟。 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方林感觉时间好像发生了逆转。 从八十年代变成了21世纪。 人们无忧无虑地在商场，聊天逛街购物。 可惜，这样的场景只能出现在友谊商店。 换成其他地方，依旧实行着严格的票证制度。 “翻译先生，我要买的是古玩，不是现代的拙劣工艺品！” 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传入了方林耳中。 抬头看向正对面楼梯位置，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小个子男人，用小樱花语言训斥旁边的年轻人。 “小林先生，这些精美的工艺品，难道不比破铜烂铁的古董更具艺术价值吗？” “我简直是对牛弹琴！” 被年轻人称作小林的小樱花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外事部门派给自己的翻译。 泱泱大国，数千年的历史沉淀。 夏国的新一代年轻人，竟会将文物艺术瑰宝和工业品画一个等号。 作为一名文物收藏家，小林一郎去过全球各大拍卖行。 从未听过如此令人无语的言论。 一连走了多家涉外商店，能看到的瓷器玉器，全都是现代工艺品。 看上去做工精美，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用手一摸就知道，用料全特么是现代材料。 收藏价值接近于零。 翻译唯唯诺诺地说道：“小林先生，下午的行程……” “我已经没有心情了，你去准备车，送我回酒店休息。” 小林一郎死心了。 拥有数千年文化历史的夏国，竟找不到一件像样的古董。 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见小林一郎动了真火，翻译不敢多问。 马上出门联系外事办司机。 翻译前脚刚走，方林站起来朝小林一郎的方向走去。 “小林先生，你好。”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到对方说着一口纯正的小樱花语，小林一郎颇为诧异。 方林淡笑道：“小林先生如果想买古董，我倒是有门路，里面的古董随便一样，都能让你深感不虚此行。” 小林一郎半信半疑道：“先生，我对古玩的品质要求可是很高的，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我的眼。” “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我介绍的东西，无法入你的眼，我愿意以任何方式向你道歉，如果小林先生满意的话，希望你能多介绍一些客人。” “呦西！东西在哪儿？现在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 闻言，方林摇了摇头。 他是陪人过来购物，暂时无法离开。 况且。 小林一郎带着翻译，有外人在场，卖家不会轻易和他见面。 如果小林一郎想要买古董，只能一个人过去。 约好时间，方林会去接小林一郎。 几分钟后，翻译从外边进来。 小林一郎走了，方林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小林一郎下榻的酒店。 当即，方林借了一部公用电话。 联系谢大爷将专门为小鬼子准备的玩意拿出来。 肥羊马上就要上门了。 另一头，得知马上要有小樱花上门。 谢大爷立刻将人派出去。 搬运回大量深埋地下的“特殊古玩”。 第179章 寻衅滋事的年轻人 “不是让你们敞开买吗，怎么才买了这么点东西？” 不一会，陆思睿三女一块回到方林身边。 除了陆思睿买了一件较为昂贵的丝绸旗袍。 孙甜甜和赵惠兰并没有如方林预想那般买买买。 购买东西，仅仅是几样小玩意。 总价值约为十几元。 “我们买得少给你省钱，你还不高兴了。” 赵惠兰故意打趣道：“难不成，你这个人和钱有仇？” “怎么会呢，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敞开购物，要是觉得不够，可以再买点。” 既然说了让三女尽情消费，方林自然不会在乎钱。 孙甜甜笑道：“算了吧，有钱就留着和思睿过日子，我们两个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有了工作，自己能养活自己。” 经过一番考察，赵惠兰和孙甜甜对方林满意的不得了。 对陆思睿好。 对她的朋友同样也好。 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不等方林再说，三女像是商量好，一块离开友谊商店。 见状，方林笑了笑，跟着她们往外走。 赵惠兰和孙甜甜利用买东西的机会观察方林。 方林同样也在观察他们。 二女是真心将陆思睿当成好姐妹。 而非后世的塑料姊妹花。 “小心！” 一名年轻人大步流星向这边冲，孙甜甜下意识喊了一声。 年轻人一身时髦打扮，穿着牛仔服，脚踩港城产的旅游鞋，脸上戴着蛤蟆镜。 彷佛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速度不减地疾驰而来。 方林伸手示意三女退后。 下一刻，年轻人和方林撞了个满怀。 “你没看到前面有人吗？” 方林没好气地数落道。 年轻人力气不小，即使有所准备，方林依旧被撞的趔趄。 “路又不是你们家的，我想怎么走……哎哟，我的眼镜！” 话未说完，年轻人一脸心疼的摘下蛤蟆镜。 蛤蟆镜左边镜腿出现裂痕。 “要不是你们挡着路，蛤蟆镜也不会被撞坏，赔钱。” “赔钱？你讲不讲道理！” 孙甜甜训斥年轻人蛮不讲理。 四人走的好好，这个年轻人像是赶着投胎一样，用近乎奔跑的速度望前面冲。 蛤蟆镜坏了是他自己的原因，与众人何干。 “哎呦，还是个火辣脾气！既然你们不讲理，我也不和你们讲道理，蛤蟆镜是我托人从港城买来的，一百块钱。” “给了钱，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要是不给，哼！别怪我不客气。” 见对方张口就要一百，不但召回了孙甜甜无名火起，赵惠兰跟着开口呵斥年轻人穷疯了。 先是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紧接着狮子大张口，趁机勒索谁。 赵惠兰毫不退让的说道：“马上从我们眼前滚开，再敢敲诈勒索，别怪我们送你去局子！” “靠！” 年轻人破口大骂道：“小娘们，你真当老子是吓唬大的？实话告诉你，老子是局子里的常客，有种咱们就碰一碰，看看谁吃亏。” 孙甜甜不忿的反驳道：“明知道眼镜不经撞，你还要走的这么快，我看就是趁机敲诈！仅仅是和方林撞了一下，就让我们赔一百块，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说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想给了？” 年轻人面露狰狞，用力拍了拍腰。 方林定睛一瞧。 年轻人腰上鼓鼓囊囊，显然揣了东西。 果然。 年轻人扒开牛仔上衣，露出挂在腰上的一件东西。 下一刻，陆思睿三女脸色大变。 谁都没有想到，穿着洋气的年轻人会在腰上挂着一根三菱军刺。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方林沉声道。 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岂会看不明白。 眼下局面不是碰瓷，而是找事。 年轻人也不是走路没长眼睛，完全是故意往几人身上撞，趁机寻衅滋事。 正常人走在街上，谁会在腰上戴凶器？ 就算是无法无天的玩主，光天化日带这种东西上街，恐怕也是嫌命大。 年轻人冷笑道：“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是你们找我麻烦，偏要说我找你们麻烦。” 话音落下，年轻人将手放在三菱军刺把手上面。 一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架势。 “我可以给你钱，拿了钱马上离开这里，告诉让你来的幕后之人，山水有相逢，我们走着瞧。” 说话间，方林双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既然有心找自己不痛快，幕后之人肯定不会安排一个人过来找茬。 四周必然还有其他人配合。 君子不立危墙。 更别说，方林身边还站着三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一旦事情闹大，方林无所谓，陆思睿三人却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方林，你不能给……” 不等赵惠兰说完，方林已经将钱掏出来。 接过方林递来的赔偿款，年轻人点了点数量。 十张大团结。 “算你聪明。” 年轻人模样嚣张的点着方林的胸口，说道：“有钱人，以后出门时注意点，脾气别这么冲，不然天天都会遇到麻烦。” 拿着方林给的十张大团结，年轻人放肆大笑。 “也就是个普通人，话没说两句就怂了。” 望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方林说道：“回去吧，我们今天被人盯上，无论去哪，恐怕都不会消停。” 此刻，方林感觉派人来找自己麻烦的始作俑者，有可能是胡春丽。 原因很简单。 只有胡春丽这种烂人，才愿意和流里流气的流氓打交道。 出了这种事，三女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掏出钥匙，打开各自的自行车。 方林和陆思睿先将二人送回学校。 “思睿，你这两天出来进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找到幕后指使者之前，你如果发现任何不对的事情，马上告诉我，千万别自作主张。” 随即，方林把陆思睿送回外事部大院。 千叮咛万嘱咐，叮嘱陆思睿一定要注意安全。 调转车头，朝着友谊宾馆的方向骑去。 到达友谊宾馆大门口，方林迅速从车上下来，几步躲到一棵树后。 之前敲诈方林的年轻人，正和两名同样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簇拥胡春兰坐上一辆小汽车。 方林脸色凝重。 胡春丽想死，方林也该送她一程了。 第180章 曜变天目茶杯 “方林真的立刻就怂了？” 车内，胡春丽低头摆弄着涂着指甲油的手指。 根据胡春丽和方林斗法的经验。 方林妥协很可能是因为身边跟着女人。 而非真的怕了。 副驾驶位置的年轻人回过头，绘声绘色描述方林几人胆怯懦弱的模样。 “春丽，我看方林也没你说得那么难对付，我只是吓唬吓唬他，给他看了我带来的三菱军刺，那家伙怂得跟个龟蛋似的，我要多少给多少。” “早知道方林这么怂，就不跟他要一百，应该要一千。” 话音落下，坐在胡春丽身边的青年人嬉皮笑脸的说道：“春丽，这种发财的机会还有没有？我们兄弟几个保证干得漂漂亮亮。” “过两天再说吧，方林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小打小闹只能恶心他，我要让方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春丽抬起头，眼中散发着怨毒的光芒。 牛英豪不许胡春丽找方林和陆思睿的麻烦。 偏偏，胡春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 别人越不让她干什么，胡春丽越要干。 加上和方林之间的恩怨纠葛，导致胡春丽颜面尽失。 不把方林整的比死还惨，胡春丽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爷爷，这都是什么古董，我怎么一样都没有见过？” 晚上下班，谢云伟回到店里，一眼看到货架多了几样新的古玩。 古玩油彩璀璨夺目，给人一种五彩绚烂的感觉。 谢大爷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淡淡地说道：“平时让你小子多跟我学学古董行当的门道，你每次都能找各种借口开溜，现在傻眼了吧？” “这些东西来临可不简单，称它们是咱们国家的国宝，我看也不为过。” “国宝？！” 谢云伟紧张兮兮道：“爷爷，你没老糊涂吧？国宝也能摆出来卖？您就不怕吃枪子？” 谢大爷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死。 小兔崽子，好听话都不会说。 谢大爷倒是想卖国宝，可也得有门路能搞到。 货架上的几样特殊古玩，是谢大爷和方林专门为小樱花准备的香饵。 再过一会，方林会带一名叫小林一郎的小樱花商人过来选购古玩。 “记住了，一会店里会来一个小鬼子，你小子把嘴巴给我闭严了！只带眼睛和耳朵，多学多看，少说。” “看看你爷爷是怎么宰肥羊的。” 拍了拍裤脚上的灰，谢大爷走向门口。 一辆自行车从远处骑了过来。 骑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林 一名五十多岁，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坐在自行车后座。 如果不是身上穿着西服，扎着领带。 任谁看见都不会想到，自行车驮着的会是一名小樱花。 “方先生，这就是你说的古董店？” 看了看门头，又看了看周围环境，小林一郎始终无法将眼前这间略显破败的店铺与古董店联系在一起。 小林一郎不但去过全球各大拍卖行，还是港城各古董店的常客。 只要有时间，小林一郎就会前往港城，走访各家熟悉的古董店，寻找自己看得上眼的古玩。 对于夏国，小林一郎有着复杂感情。 一方面打心眼瞧不起夏国的发展。 另外一方面，又对夏国的古玩趋之若鹜。 认为在现代化方面，即使再给夏国二十年时间，夏国也是赶不上现在的小樱花。 至于古董古玩，夏国又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大国。 方林说道：“小林先生喜欢我国古董，肯定也了解我国的文化，岂不知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道理？这家店的装修是否奢华，与你选购古玩的目的，好像没有任何冲突。” “嗯，说得有道理。” 小林一郎不愿过多纠结旁枝末节的问题，迈步走进店中。 下一秒，小林一郎表情发生急剧变化。 震惊，难以置信，欣喜若狂…… 同在店内的谢云伟一头雾水。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进来的小樱花就和变色龙似的。 脸上表情不停地变化。 爷爷拿出来的古董，难道这么有吸引力？ “这怎么可能……太好了！太好了！！！” 小林一郎紧紧地握起双拳，整个人亢奋的呼吸急促。 双手发颤，不知如何是好。 谢云伟越看越纳闷。 见方林和爷爷进来，谢云伟指了指货架上的东西。 方林微微摇头，暗示谢云伟稍安毋躁。 方林笑问道：“小林先生，这些东西能否入你的眼？” 闻听此言，小林一郎用力揉了两把脸。 接着，小林一郎不停揉搓眼睛。 走到柜台边，小林一郎瞪大双眼，盯着货柜上的几样东西。 片刻后，小林一郎难掩激动之情，声音颤抖道：“这是要曜变天目茶杯？” 方林看了一眼谢大爷，谢大爷走到柜台后面，轻手轻脚将一只茶碗拿下来。 “老先生，请你务必带上这件东西！” 不管对方能够听懂，小林一郎从兜中掏出洁白的手套递给谢大爷。 天神在上。 眼前这个老头到底在干什么？竟用没戴手套的手，触碰这件瑰宝。 难道他不清楚，手掌汗渍会破坏曜变天目茶杯的品质吗？ 谢云伟眼中的几样特殊古玩，也就是颜色稀奇一些。 其他方面和普通茶碗没什么区别。 而在小林一南看来，几只茶杯都是千金不换的瑰宝。 更是能让小樱花古董收藏家和文物爱好者为之疯狂的宝物。 曜变天目，不但是夏国的国宝。 更是小樱花眼中的传世之宝。 据说曜变天目茶杯能否制成，完全要看天意，人力难已左右它的诞生。 南宋时期，茶文化从夏国传入小樱花。 一经传入，马上成为小樱花上流阶层的身份象征，进而产生了所谓的小樱花茶道。 与茶道一同诞生的还有茶具收藏传统。 同样是在南宋时期。 一件来自夏国的茶碗流入小樱花，茶碗被称之为天目茶碗。 造型奇特，光彩闪亮。 天目茶碗中，又以曜变最为名贵。 久而久之，曜变天目成为小樱花茶具中的不世之宝。 曜变天目在烧制过程中的失败率极高，即使再小心，成功率也不足万分之一。 能否成功烧制曜变天目，完全要看天意。 第181章 坑的小樱花笑哈哈 此时此刻。 小林一郎仿佛被眼前的曜变天目吸走精气魂。 呆若木鸡地站着，满脑子都是曜变天目的价值。 方林不动声色，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谢大爷一副沉稳淡定的姿态。 据方林所讲。 小樱花对于曜变天目茶杯，有着一种病态的痴迷。 称曜变天目是天神赐下的瑰宝。 谢大爷并不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稀奇。 当然，古代留下的曜变天目数量稀少，说是国宝毫不为过。 至于说现在，仿制曜变天目茶杯的一点都不难。 不但谢大爷会这门手艺，琉璃厂的几个老人同样也会。 做好以后埋在地上，配合特殊的佐料做旧。 昨天埋进去，今天拿出来。 说东西是几百年前留下的古董，不是专家绝对看不出来。 “要了，我都要了！” 小林一郎艰难地将目光移开。 一口气将货柜的曜变天目茶碗全部买下。 拿回小樱花，有的是时间慢慢把玩。 方林将小林一郎的话翻译成夏国话，讲给谢大爷。 谢大爷伸出一根手指。 “没问题！一只茶碗一百夏币，上面一共有九只，我给你们一千，找东西帮我把它们包起来。” 听了方林的翻译，小林一郎开价一千夏币。 谢大爷马上变脸色，没好气道：“你告诉这个小樱花，他怎么不去抢！曜变天目茶杯是古董，不是街上的破烂。” “这种上等的曜变天目，起码要一千一只，而且是美元。” 方林说道：“小林先生，店家给出的价格是一只茶碗一千美元，九只曜变天目茶杯，需要支付九千美元。” 一瞬间，小林一郎从狂热的文物收藏家，变成了一名精明商人。 认为九千美元的价格太贵，最多只能出两千美元。 店家要拿出发票以及相关收据，以此证明这些曜变天目茶杯的来源。 “不卖了，老子不卖了！” 谢大爷嘟嘟囔囔说道：“方林，以后别什么人都往这领，这个小樱花是个不懂行的愣头青，古董交易能开纸面文书吗！” “也就是现在，换成几十年前，九千美元就够买一只，曜变天目茶碗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古玩上品，以为小樱花都是有钱人，出手阔绰，懂得古玩价值，老头子看走眼了。” “本打算再卖他几套好的曜变天目，如今就是对牛弹琴！” “纳尼！！！” 小林一冷突然改用夏国话，惊愕道：“老先生，你手里有成套的曜变天目茶具？” “你会说夏国话呀。” 谢大爷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们这些小樱花，怎么一个比一个狡猾？会说夏国话还让人给你翻译。” 小林一郎面不改色道：“老先生，请你回答我，手里是否有成套的曜变天目茶具？” “有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买不起。” 谢大爷撇了撇嘴，将小林一郎放在柜台上的白手套朝前推了推。 “把你的东西收好，曜变天目不卖了！买东西磨磨唧唧，你当去市场买菜呢。” “曜变天目是什么？是国宝，更是无价之宝，一只卖你一千美元，你都觉得贵，要是我把成套的曜变天目茶具拿出来，还不知道你要怎么讲价呢？” “走走走，去工艺品商店买那些便宜玩意。” 谢大爷越不客气，小林一郎眼中炙热愈加旺盛。 没错，小林一郎能听得懂汉语。 不但能听，而且还能说。 四十年前，只有几岁的小林一郎，曾和父母在夏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一直到小樱花战败，小林一郎一家才离开夏国返回小樱花。 不说，只是不屑说。 如果谢大爷对小林一郎客客气气，同意对方的讨价还价。 小林一郎不但不会领情，反而还会新生怀疑。 怀疑曜变天目茶杯未必是真。 谢大爷的语气一句比一句不客气，摆出一副懒得搭理小林一郎的样子。 反而让小林一郎逐渐相信，曜变天目茶杯是真的。 “老先生，刚才是我多有冒犯，请您原谅！” 说罢，小林一郎向后退了两步，来了个九十度鞠躬礼。 谢大爷不快地说道：“赶紧起来，我们夏国只有祭拜死人，才会行这么大的礼。” 谢云伟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哈哈大笑。 小林一郎面带尴道：“老先生，对不起，能不能让我亲手鉴定一下，柜台上的曜变天目茶杯？如果没有问题，我愿意重金收购！” “请您放心，鉴定无误，我将按照您开出的价格，以每只一千美元的价格收购，如果您手里有成套的曜变天目茶具，价格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方林帮腔道：“谢大爷，小林先生是外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他看看吧。” “也就是给你面子，换成别人，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谢大爷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拿下几只曜变天目茶杯，排开摆在桌上。 小林一郎戴上白手套，如获珍宝的捧起一只曜变天目茶杯。 用另外一只手拿出放大镜。 恨不得将眼睛贴在茶碗边缘。 小林一郎的西服口袋像个小型工具箱，先是拿出白手套，放大镜，又从里边掏出一只微型手电筒。 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小林一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是真的。 曜变天目茶杯有土腥味。 说明东西被挖出来不久。 不是陪葬品，也一定是深埋地下的瑰宝。 现代工艺制成的仿品，不会有这种沁入内部的土腥味。 细微位置分别有破损。 必然是真品。 “大大的好，大大的好！” 情到激动处，小林一郎口中蹦出的几句小时候学过的协和语。 “九千美元不成问题，交易结束，二位随我去酒店拿钱。 “老先生，你的东西大大的好，成套的曜变天目茶具，请务必拿出来让我过目。” 小林一郎再次鞠躬。 曜变天目茶杯无论是个人收藏，还是公开展览，都能引起极大轰动。 更别说这些东西，还能当成硬通货交易。 小樱花对于曜变天目，有着近乎痴迷的好感。 不愁卖不出天价。 不一会，谢大爷不情不愿的将小林一郎带到后院。 找到一把铁锹，开始在后院正中间位置挖了起来。 第182章 意外降临的大生意 挖了大概半米深，地下赫然是一只木箱。 木箱打开，内部放着大大小小，成套的曜变天目。 小林一郎确定这些东西，一定是从坟里挖的。 单独出土的曜变天目茶杯，不可能这么新。 更不可能以成套的方式面世。 唯有挖坟掘墓，去古人墓穴寻找，才能找到成套陪葬品。 三套茶具，每一套一万。 加上先前购买的九制茶碗，小林一郎要为此支付39000美元。 对此，小林一郎丝毫不觉得贵。 39000美元放在哪里，都是一笔巨款。 但是和这些可遇而不可求的超级文物相比，无疑是九牛一毛。 夏国人真是太愚蠢了。 仅仅为了几万美元，就将国宝卖给自己。 发票什么的，小林一郎已经不在乎了。 有发票才叫见鬼呢。 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谁给你开发票？ 第二天中午，方林陪着谢大爷，一块来到小林一郎下榻的友谊宾馆。 小林一郎入境之际，并没有将手里外汇全部换成外汇券。 留了几万美元，准备用来购买文物。 “方先生，谢老先生，这里一共是四万美元，多出的一千算是对你们的感谢。” “以后我会经常来夏国，希望你们能将好东西留给我，价格方面保证让你们满意。” 小林一郎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两口大箱子。 一口箱子里装着三套茶具。 另一个箱子装着单独的曜变天目。 “没问题，小林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琉璃厂，谢大爷一定会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方林和谢大爷不但白嫖了四万美元，还在涉外宾馆美美地相拥了一桌大餐。 下午回去，谢大爷捧腹大笑。 “方师傅，我这辈子见过不少不懂装懂的棒槌，唯独小樱花最蠢，见你主动卖他好东西，人家认为你在骗他，你的态度越冷淡，唉，他们越觉得东西是上品。” 生意做完了，钱也到手了，谢大爷狂喷小樱花是棒槌里的棒槌。 学了点皮毛，就敢过来收购古玩，活该被人坑！ “我敢和你打赌，小林一郎现在肯定在打电话订机票，不出意外，明天就会离开燕京。” 方林玩味道。 谢大爷幸灾乐祸道：“要是他们知道，这些东西的成本仅仅百八十块钱，而且还是夏币，你说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这还用说吗，不但会气的吐血，还会用脑袋撞墙。” 方林皮笑肉不笑地讽刺道。 按二人商量的股份，方林拿六成，剩下的四成交给谢大爷。 四万美元，方林直接带走了两万四千元。 这笔钱到手，另一桩生意也能加快进行。 …… “罗叔叔，你说的重要事情，不会和我爸穿一条裤子，准备劝我回津门吧？” 傍晚，一辆进口轿车顺着农机厂大门，开到工厂办公楼下面。 打扮妖艳的胡春丽，推门进入罗文刚的办公室。 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打火机。 询问罗文刚十万火急地打电话叫自己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再过一会，胡春丽还有一场舞会要参加。 这段时间，胡春丽认识了不少精明能干的小白脸，玩得花样百出，乐不思蜀。 “姑奶奶，你小点声。” 罗文刚迅速走过去将办公室的门反锁，又把窗帘拉了起来。 见状，胡春丽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你不会是想和我那什么吧？虽然长的老了点，不过看在你帮过我这么多次的份上，我也可以陪你睡一觉。” “罗叔叔胆子小，你就再吓唬罗叔叔了。” 罗文刚丝毫不怀疑，胡春丽说得出做得到。 和胡春丽那啥，罗文刚可没这么大的担子。 事情传到胡主任中，这位老领导非得弄死自己不可。 胡春丽讽刺道：“明明有贼心，却偏偏没有贼胆儿，快说，到底什么事情，没事我就走了。” “春丽，你看这是什么。” 罗文刚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两沓美元。 “你怎么有这么多美元！” 胡春丽猛地站了起来，手中香烟掉在了地上。 从美元的厚度来看，起码也有一两万。 罗文刚眉飞色舞的说道：“春丽，罗叔叔接下来说的事情，关系着你我两家未来能不能飞黄腾达，你先告诉我，你和牛家老二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上了一回床。” 胡春丽的彪悍作风弄得罗文刚哑口无言。 既然有了身体接触，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当即，罗文刚将这笔钱的来源，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大概在一个月期，给罗文刚当钱袋子的董宁，结识了一对港城夫妇。 二人时不时来找董宁兑换外汇券，一来二去关系也就熟络起来。 今天一早，二人再次找到董宁，拿出两万美元拜托董宁帮忙，介绍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二人收到消息，港城商品明年只能在岭南地区销售。 没有有关部门的批文，港城家用电器难以进入到其他地区。 “我好想听说过这件事情……” 胡春丽皱起眉头仔细回忆。 前不久，胡春丽从牛英豪口中听到了一些相关内容，好像的确有一条限制进口商品肆意流通到岭南之外的地区。 罗文刚急忙说道：“你要是听说过，说明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也难怪这对夫妇经常来找董宁兑换外汇，看样子，他们兑换外汇券，不是为了方便所谓的亲属，而是方便他们走后门，攀关系。” 外汇券只能在一些大型城市使用，离开这些城市，其他地区认的还是夏币。 胡春丽看了看桌子上的美元，用古怪的声音说道：“你刚才说这件事情关系着你我两家日后能否飞黄腾达，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要拉大旗扯虎皮，借着牛家老二的势力，将港商的家用电器生意一口吞下吧？” “呵呵呵，难怪老领导说你从小就聪明。” 罗文刚并不否认。 来自港城的进口家用电器，绝对是稀缺商品中的稀缺商品，一台彩色电视机往往能卖到三到四倍的价格，并且收音机，电风扇，录音机，每样都能卖出几倍的天价。 第183章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最近这段时间，罗文刚手头越来越宽裕。 钱一旦多起来，胆子也会随之变大。 眼下，罗文刚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港商夫妇出手就是两万美元，由此可以证明，一旦限制进口商品流通到各地的消息公布，必然会对他们的生意构成毁灭性的影响。 港城商品只能在岭南地区销售，无法卖到全国其他城市，不但是在断人财路，更会引起竞争。 胡春丽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要先见见他们。” “好，我现在就领你去。” 感觉事情已经十拿九稳，罗文刚将胡春丽带往二人下榻的涉外宾馆。 路上，罗文刚向胡春丽介绍二人的名字，年龄，从事的生意。 男的名叫雷旺达，女的叫乔安妮。 二人在港城有一家贸易公司，两家电子厂。 早先靠着生产半导体收音机起家，到了七十年代，港城的家用电器品类越来越多，依靠着向国内出口，二人赚得盆满钵满。 出发之前，罗文刚提前给宾馆打电话。 得知雷旺达二人正在外边办事，罗文刚和胡春丽来到宾馆，先在一楼大厅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 随后，打扮得体的中年夫妻从外边走了进来。 罗文刚站起来说道：“春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雷旺达雷老板，旁边是他的夫人乔安妮女士。” 胡春丽走上前打了声招呼，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人穿戴，确实是有钱人。 穿的是进口衣服，而非国内的廉价货。 西服是进口的，脚下的皮鞋，手表也都是进口货。 经过近十分钟的交谈，胡春丽心里有了底。 二人这次来燕京，确实是为了他们的商品公关铺路，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无论二人多能折腾，也抵不过上面的一纸公告， 1982年1月，港城商品，特别是家用电器，只能在岭南地区销售。 “胡小姐，请你务必帮我们介绍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我们夫妻二人手里囤积了大量的家用电器，如果不能在明年批文下达之前卖出去，我们将迎来大量的竞争对手。” 雷旺达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描述他们目前的途径。 雷旺达夫妇通过各种关系在羊城囤积了大量家用电器。 一旦燕京的门路打开，通过铁路运输等方式，将商品送到燕京，能在别人之前成为燕京最大的港城电器供应商。 当限制流通的命令下达，事情就麻烦了。 和夫妇二人有相同想法的港城商人肯定会大量甩货。 届时，各类家用电器将无法卖出高价。 雷旺达说完，妻子乔安妮愁眉不展地补充道：“本来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想办法，不过我。我先生刚刚被提名为太平绅士的候选者之一，想要成为太平绅士，需要花不少钱打通关系。” “二位，我冒昧打断一下，什么是太平绅士？” 罗文刚一脸不解地问道。 雷旺达解释道：“太平绅士是我们港城的一种头衔，也是一种身份代表，除了港城，很多国家也有太平绅士制度。” 接着，雷旺达和乔安妮你一言我一语，详细介绍太平绅士的由来。 放在古代，太平绅士相当于一种爵位。 放在现代同样是身份的象征，而且拥有不少的实权，不但能够审判一些案件，而且还能参与大量重要决策。 听到二人口中冒出来的女王，总督，贵族，公爵等词，胡春丽和罗文刚听得目不转睛。 国内办事，许多方面需要用钱打点关系。 而在国外，钱同样能够通神。 太平绅士共有三个等级，雷旺达被提名的是最高等级的太平绅士，又被称为官守太平绅士，二人手中资金全部用来囤货，能够动用的流动资金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这样，二人也不会拿出两万美元来疏通关系。 离开以后，胡春丽的内心深受震撼。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花钱能成为贵族，还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春丽，你已经看过了，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成？” 罗文刚和胡春丽一样，愈发感觉金钱的重要。 几年以前，国内老百姓对钱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无论是厂长还是普通职工，每月的工资差距并不算大。 总体来说，也就是几十块到一百多一点不等。 随着国门打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进入到国内，这些人除了带来大量的西方商品，还带来了各种思想震撼。 听说港城那边的有钱人除了能够买各类汽车。 只要钱到位，甚至还能买飞机，买大轮船。 胡春丽拿着护照，以翻译人员的身份出过几次国。 对于钱的重要性，比罗永刚更加清楚。 打定主意，二人决心吃下这批家电。 胡春丽当机立断的带领罗文刚去见牛英豪。 今晚的舞会是牛英豪张罗的，胡春丽自然知道牛英豪一定会在舞会现场。 果不其然。 二人来到舞会，正好看到牛英豪和多个女人打情骂俏，上下其手。 见胡春丽带了个中年男人过来，牛英豪马上恢复了假正经的姿态。 听完事情经过，牛英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明天中午，牛英豪会在铁路对外餐厅招待雷旺达夫妇，具体商议一下购买二人手里家用电器的事情。 转过天。 雷旺达夫妇来餐厅。 得知牛英豪的特殊身份，夫妻二人激动得合不拢嘴。 确定牛英豪对夫妇二人的家用电器商品感兴趣，雷旺达豪迈地说道：“牛先生，能够遇到您这样的大人物是我的幸运，既然你们打算一口气，买下我们夫妇囤积的家用电器，我可以给你们打一个八折。” “我这里有一份商品清单和报价表，你们先过目，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谈。” 拿过雷旺达递来的商品清单，牛英豪快速浏览。 价格方面符合正常的销售价，商品种类不算多，但都是市面上稀缺的进口家电。 拿到燕京绝对不愁卖。 至于卖给谁，牛英豪根本不用想这个问题。 只要他露出风声，会有一大群人拿着钱和票主动过来购买。 第184章 生意难的不是迈出第一步，而是积攒第一桶金 “莫愁，过了今年，等到明年中下旬，我就要离开农机厂，投身商海去做生意。” “咱们是一起过共患难的知青战友，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了，从你来燕京到现在，我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你有想法，更有能力，适合从事商业经营活动。” “接下来，我有三个选择交给你，不论你选择哪一样，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随着雷旺达与罗文刚，胡春丽等人正式开始接触，方林接下来最重要，也是必须走的一步棋，正式落到了棋盘上。 一子定乾坤。 投身商海的第一桶金，即将从他们身上得到。 雷旺达是个聪明人，无须方林一直盯着。 找到被自己看好的王莫愁，方林来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几个月的接触，一场岭南之行。 使得方林对王莫愁和徐良，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三个选择，分别是明年前往岭南。 配合林怀民建设涉外宾馆，成为鹏城特区民营宾馆行业第一人。 其次，留在燕京给方林当秘书，协助方林处理生意上的各项事务。 第三。 则是按照方林的指挥，进军药品市场。 面对方林突如其来的安排，王莫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王莫愁不是一般的女人。 经历了被父亲抛弃，和母亲相依为命保守白眼，非议的痛苦童年。 又去乡下修理了数年地球，体验会丧母之痛。 如今的王莫愁，已经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垮。 “方林，既然是开诚布公，我希望你告诉我，林怀民逃到港城没有多久，怎么会有大量资金回国投资呢？” 王莫愁迅速整理好情绪，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钱。 无论是投资鹏城特区宾馆行业，还是协助方林入股，收购燕京一家国营药厂，背后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林怀民逃港的事情，方林刚刚略有保留地讲了一遍。 提及林怀民遇到麻烦。 国内暂无他的容身之地。 “钱的问题是我帮忙解决的，多了没有，几十万美元还是有把握的。” 方林淡淡道：“林怀民目前正在港商开设工作，包装打扮自己，明年，他会派人回来，用投资的名义完成我的后续部署。” “一间酒店，一间药厂，都会以他的名义进行建设和收购。” 受限于目前的政策。 国内老百姓想要经商，只能用个体户，民营老板的名义进行单独的商业活动。 至于说收购国有资产，入股国企。 尚且需要一段时间。 反观港资企业，则不受这些内容的限制。 “我……我选择第三个。” “经营药厂？” 方林微微一愣。 三个选择没有任何好坏之分。 之所以方林将药厂当成最后一项选择，皆因没有他的点拨，普通人看不出这里面的利润和门道。 “嗯，经营药厂。” 王莫愁表情复杂地解释道：“方林，你不要多想，我选择经营药厂，不是因为我不愿意离开燕京，更不是缺乏去南方闯一闯的决心，我是为了我母亲。” “唉，明白了。” 方林点点头。 自己怎么忘了，王莫愁的父亲可是津门药品行业的大老板之一。 能在旧社会拥有万贯家业，可见王家的药品生意做得有多大。 津门制药厂曾经就是王家的产业。 “他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混蛋，一定不会早死！我要找到他，让他感到后悔，感到绝望。” “最后为他所做的一切，向我母亲赔罪！” 每当想起父亲对母女二人犯下的罪行，王莫愁都会出现短暂的情绪失控。 王家历代经营药业生意，掌握了不少的药品秘方。 父亲逃港之际，除了卷走家里的金银细软，肯定也会将这些配方一并带走。 抵达港城，十有八九会重操旧业。 如今，方林给出的选择中，正好有药业生意这一项。 王莫愁只感觉老天有眼。 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方林给她的生意做大做强。 用相同的生意，击败那个负心汉！ 当妻子和女儿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草，拿走家里所有的钱，只带着两个儿子逃亡。 性格之凉薄可见一斑。 “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尊重你的选择。” “莫愁，制药生意和其他生意一样，都要面对大量的对手和困难，西药领域，我们不如外国人实力雄厚，中成药方面，港城和一些海外地区，发展规模和市场渠道远在我们之上。” “至于说国内市场，可以慢慢经营，但你和我都不是愿意按部就班的人，因此，我们需要另辟蹊径。” 生意最难的不是迈出第一步，而是如何积攒第一桶金。 国内制药厂多如牛毛，甚至县里都要一定数量的相关企业。 进入市场经济，市场会淘汰一半以上的制药企业。 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 如何杀出重围，保健品成为关键。 “保健品？” 王莫愁想了想。 转而问起方林说的保健品，是不是侯笑阳正在帮助农机厂搞的运动饮品。 王莫愁目前依旧在修车铺当会计，谢云伟时不时过来串门。 经常讲一些厂里发生的趣事。 其中便有副厂长刘保国提议的运动饮品项目。 “没错，运动饮品确实是保健品中的一种，但不是全部。” 保健品行业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起来，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一句话。 人只要吃饱饭，就绝对不会满足于吃饱饭。 随着夏国度过经济改制最难的几年，财政赤字问题得以解决，老百姓的收入逐年攀高。 民间开始流传一句话。 鸡鸭鱼肉端下去，乌龟王八端上来。 有得吃，吃得饱成为过去式。 吃得好，吃得精成为主流。 这个时候。 能够调养身体的保健品，开始崭露头角。 中华鳖精，人参蜂王浆，各类打着上等中药草名字的保健品，成为八十年代国内老百姓争相抢购的调养极品。 即便到了21世纪，养生风潮依旧大有市场。 某白金的魔性广告。 不但为背后大老板还清了几十亿欠款，还帮他重回全国富豪榜前列。 一个小时后。 王莫愁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保健品生意在方林的描述中，挣钱难度就是抢钱一般容易。 第185章 优秀男人就和稀缺的进口商品一样 “你我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年轻人，听得最多的就是我们要解放全人类，打败西方列强。” “说句犯忌讳的话，解放别人之前，咱们自己想要解放头脑，解放自己的肚子。” 方林半开玩笑地拍了拍肚子。 西方人做生意，首先讲究两个字。 营销。 商品好不好是其次，营销推广才是重中之重。 王莫愁不确定地说道：“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巧妙地比喻。” 方林微微一笑道：“但是不能一味地夸，有的时候，适当的限制往往更能激发老百姓的购买欲望。” “假如我们推出的保健品上，写着本品使用各类名贵中草药，营养成分过于丰富，每天服用剂量要严格控制在半瓶之内，滋补过剩本公司概不负责之类的警示语。” “你说老百姓会是什么反应？” “蜂拥购买！” 王莫愁瞬间领悟了其中精髓。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逆反心理。 一旦产品写下限制服用剂量的警示语。 老百姓肯定会认为里面确实有大量的名贵中药。 否则。 干嘛要限制服用剂量。 方林继续说道：“又比如，由于本品成本较高，导致产能有限，每周定量销售一千，老百姓会有怨言吗？” “不会。” 王莫愁已经懂了举一反三。 以上两种方式能够做实保健品使用名贵药物调配，真的大补功效的宣传。 每周限量销售，不但不会失去客户。 反而会让更多的人，成为购买保健品的客人。 物以稀为贵，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外加人都有攀比心。 我有你没有，能够极大地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 方林面带微笑。 不愧是自己看好的商业女将，窥一斑而知全豹。 仅仅听了一个多小时，就能明白各种精髓。 当然。 明白不代表能够应运自如。 就像谁都知道，番茄炒蛋要怎么炒。 可是未必谁都能炒好这道菜。 距离夏国第一批保健品诞生，还有两三年的时间。 1984年，既是夏国的重回国际体坛的大日子。 更可以被称为夏国的保健品元年。 这一年。 夏国成立了保健品协会，市面上多出了一大堆名字吓死人的保健品。 人参蜂王浆，人参再造丸，十全大补口服液，以及随后出现的太阳神，某哈哈。 没错。 某哈哈当初的定义，也是保健品。 儿童保健品。 并且是以口服液的形式出现，铺货一路铺到小商店。 孩子喝了爱吃饭。 调节营养过剩，减少小胖墩的出现率。 整个八十年代，保健品和药品没有明确的划分。 而且普货渠道贼广，药店，商场，杂货铺，到处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等到明年下半年，我想办法将侯笑阳从农机厂挖出来，交给你当技术顾问。” 方林话锋一转。 提到保健品配方的设计者问题。 侯笑阳既是健立宝之父。 更是一名优秀的保健品研究员。 以方林和刘保国的关系，有的是办法将侯笑阳请出来。 另外。 如何营销，怎么为产品做推广，方林只负责送王莫愁上马。 后续的一切，需要王莫愁自己完成。 为此。 方林已经写信给身在港城的林怀民，让他购买一批商业类书籍寄回来。 这些书将成为王莫愁商业发展的重要助手。 看了一眼时间，方林说道：“莫愁，我先回去了，今晚未来丈母娘组织周末聚餐不能迟到。” “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随时可以去农机厂找我。” 离开修车铺，方林买了些登门的礼物。 陆文秀今晚也会过来吃饭。 上次见面，时间一晃过了三个多月。 眼瞅着陆文秀就要放暑假了。 准时来到陆家，方林明显感觉气氛不对。 一身新潮打扮的陆文秀坐在沙发上。 对面是脸色铁青的何爱华，双眼泛红的陆思睿。 至于陆国栋。 已经正式成为鹏城特区的二把手，担任市府市首。 “阿姨，出什么事情了？” 方林轻声问道。 “唉！” 何爱华一声长叹，家门不幸。 出了陆文秀这样的逆女。 “方林，我喜欢你，你别跟我姐结婚，行不行？” 陆文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语出惊人。 方林愣在当场。 这是什么情况？ 今天不是愚人节，况且夏国也没有过愚人节的习惯。 “陆文秀，你别太欺负人了！” 陆思睿强忍痛苦，指责陆文秀恬不知耻。 上一次。 陆思睿看在姐妹多年的关系上面，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你。 几个月下来，陆文秀没再提让陆思睿将方林让给她的事情。 以为堂妹上次只是开玩笑，陆思睿也就没再往心里去。 做梦都想不到。 得知陆思睿一年后，将要和方林结婚。 陆文秀今天一过来，当场宣布她也喜欢方林。 要和陆思睿公平竞争。 此话一出，何爱华差点气疯了。 陆思睿更是平生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愤怒。 “大伯母，堂姐，今时不同往日，干什么都要讲一个竞争。” “方林只是我姐的对象，男未婚女未嫁，我凭什么不能凭能力竞争。” 陆文秀毫无顾虑地说道：“优秀的男人就和稀缺的进口商品一样，人人都想要，堂姐，你生这么大的气，不会是怕争不过我吧？” “陆文秀，如果你当我们是你的亲人，思睿是你的堂姐，趁早打消这么不要脸的想法！” 何爱华几次想要将陆文秀赶出陆家。 可是一想到陆文秀被娇惯坏了的性格。 赶走陆文秀容易，让她死心难如登天。 索性等到方林过来。 由方林亲口说出，他爱的人到底是谁。 “小方，你凭良心讲，你愿意失去思睿吗？” 何爱华看向方林。 方林摇摇头，声音凝重道：“文秀，从始至终，我一直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你我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我方林今生今世，只爱陆思睿一个女人。” 陆文秀听后不以为然道：“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你喜欢我姐，无非是看中她的样貌，家世，乖巧听话。” “前两点，我自问不比堂姐差多少，至于最后一点，我做不到她的乖巧听话，但却能做一个比她更好的贤内助。” “啪！” 何爱华狠狠抽了陆文秀一巴掌。 “无耻！” 第186章 得不到方林，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不要脸的女人见得多了。 何爱华万万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方林的态度如何爱华所讲，不假犹豫地回绝了陆文秀的非分之想。 没想到，陆文秀毫不在乎。 甚至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巴掌打出去，不禁让陆文秀愕然。 也让陆思睿感到不可思议。 知书达理，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母亲，竟然动手打人了…… “阿姨，您消消气。” 方林走过去搀扶何爱华坐到沙发。 面对想要欺负女儿的人。 性格再温顺的母亲，也会瞬间变成狮子。 这就是母亲。 “陆文秀，你走吧，阿姨打你一巴掌，是要打醒你。” 方林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或许对于你来说，一切东西都能通过竞争，抢夺得到，物竞天择没有错。” “但是你记住，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不仅仅因为懂得争取想要的一切，更因为人类懂得什么叫道德。” 对于陆文秀的突然示爱，方林认为这只是占有欲作祟，并不是真正的爱。 经济改制，西方东进，带来的不只是愈发丰富的物质生活。 同时，还有各种带有浓郁西方色彩的思想。 传统观念被看作是古板守旧的玩意。 纵情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成为不少人的主流观念。 持续了近三十年的集体化，导致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厌恶所谓的一切为集体。 当个人至上思想出现，马上被这些人当成圭臬。 西方讲究竞争，推崇“社达”为人生之真理。 个人可以创造历史，创造无尽的财富。 只要结果是好的，无需看重过程。 不论是个人资本的积累是通过劳动创造，还是血腥掠夺，乃至于偷抢。 只要你成功了。 发家过程中的某些阴暗面，都会瞬间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思想一旦混乱起来，破坏性比炮弹还要大。 胡春丽，牛英豪之流，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文秀，你给我滚！” 何爱华为了女儿，决定当一回泼妇。 “大伯母，我会走，但是不会就这样走。” 陆文秀捂着脸，语气尖锐地说道：“陆思睿，如果你真的相信方林会爱你一辈子，为什么不敢和我竞争，说明你心虚，说明你和方林的感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牢固。” “你胡说，我敢……” “思睿，不要说了。” 方林及时插话打断陆思睿。 有些问题需要争。 有些问题你一旦争了，等于直接输了。 方林爱陆思睿，这就一定足够了。 没必要向外人证明什么。 “方林，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既然要做大事，你的伴侣就不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陆思睿除了一张脸蛋比我好看一点，还有哪些地方比得上我？” “我是燕京大学的大学生，认为大量的港商和领导，生意方面也和你有共同语言，我们才是绝佳的伴侣。” 陆文秀细数自己优于陆思睿的各项魅力。 方林未来要做生意，陆文秀也要做生意。 岭南是夏国经济最发达，私人经济最繁荣的区域。 陆文秀在当地有着广泛的人脉，方林选择自己当伴侣，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呵呵呵，陆文秀，你搞错了一个问题。” 方林冷笑道。 “你需要的不是终身伴侣，而是商业伙伴。” “那又怎么样，商业伙伴同样也能成为终身伴侣。” 陆文秀满不在乎。 只有成为夫妇，才能让两人的商业利益彻底绑定在一起。 做大事的人，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头脑清醒，懂得盘算利弊。 娶了陆思睿，大伯一家确实能对方林发展起到一定的帮助。 但是别忘了，陆国栋年龄已经很大了。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退休。 一旦退了，还有谁能帮方林？ 陆文秀可就不一样了。 纵然爸妈退下来。 陆文秀依旧有能力配合方林，壮大二人的商业王国。 “你走吧，多说无益。” 和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讨论道德是非，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表现。 方林已经懒得再说的。 陆文秀所谓的“爱”，个中掺杂了大量的利益和算计，唯独没有感情。 放在几年后。 陆文秀的口中的道理，绝对能够成为主流。 强强联手，利益联姻。 方林不屑作践自己。 更不屑跟一个满肚子算计的女人同床共枕。 能为个人利益背叛亲人，伤害从小一块到长大堂妹。 他日，同样能够为了利益。 出卖身边所有的人。 “方林，得不到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陆文秀发狠道。 “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此话一出，何爱华眼眸中露出欣慰。 陆思睿站在方林身边。 脸上充满坚毅。 陆文秀已经疯了，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堂妹。 陆文秀冷冷道：“堂姐，你不用这种眼神看我，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在陆文秀的脑海中，三观道德都是无用的废物。 成功，才是检验一个人的能力的标准。 你成功了，得到了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没有人敢说你的不对，只会将嘲讽的火力集中攻击失败者。 望着陆文秀离去的背影，何爱华突然说道：“小方，阿姨要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 方林一脸不解。 “当初你不赞同思睿出国，不但你叔叔不高兴，我也说了几句难听的话。” “现在想来，不出去未必是什么坏事。” 何爱华脸色百感交集。 陆文秀仅是在国内接受了一些西方思想，就快速蜕变成自私自利，不顾一切道德的人。 自家女儿要是去西方留学。 天知道几年下来，思想会变成什么样。 总说糖衣炮弹，纸醉金迷的西方生活能够腐蚀一个人的信念和理想。 何爱华认为有些言之过重。 如今来看，这些话不但不重。 反而还很保守。 方林平静地说道：“阿姨，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告诉叔叔，陆叔叔主政鹏城，正属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阶段。” “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担心会影响他的身体。” 见方林如此顾全大局，何爱华更加的欣慰。 老陆的第一把火是打击鹏城和周边地区的恶性治安问题。 身上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 这个时候告诉他，陆文秀和陆思睿争男人，并且已经撕破脸皮。 身为二人的至亲。 陆国栋夹在中间，只会左右为难。 第187章 第一批留学海归 陆文秀搞出的幺蛾子，并没有影响今天的周末聚餐。 只要方林一心一意爱自己，陆思睿什么都不怕。 看到时间不早，陆思睿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留母亲和方林在客厅说话，自己一个人去准备晚饭。 听到这个决定，方林用宠溺笑容回应陆思睿的敢想敢干。 反倒是母亲的何爱华，听到女儿要亲自下厨，承包今晚的晚饭，整个人吓得不轻。 女儿天生不是做饭的材料。 让她一个人去厨房忙活，亲手准备三个人的晚餐。 小祖宗不把厨房烧了，何爱华就要说一句阿弥陀佛。 没办法。 陆思睿有方林撑腰，何爱华又说不过他们两人，唯有祈祷女儿下手轻点。 别把厨房烧了就行。 一个多小时后，几盘像菜，又不那么像菜的菜肴，被陆思锐端到餐桌。 何爱华走进厨房一瞧，血压急速飙升。 这哪是厨房，根本是刚打完仗的战场…… “方大哥，你要是觉得难吃就吐出来，千万别勉强自己。” “思睿，我发现你在做菜方面非常有天赋，这些菜样子不好看，但是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风味，懂得创新，懂得改良，以后要再接再厉。” 方林闭口不谈饭菜好吃与否。 夸赞陆思睿做的几道菜别具风味。 谁说酸辣土豆丝一定要放盐，放糖同样好吃。 糖醋排骨该用料酒，吃起来别具一番风味。 京酱肉丝只是个名字叫肉丝。 用肉片做，难道就不是荤菜了？ 陆思睿被方林夸得满脸笑开花，拿起筷子主动给方林夹了一碗菜。 “你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些。” “放心，你亲手做的饭菜，我一点都不会剩，阿姨，您可千万别跟我抢。” 方林一边说，一边将几道菜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何爱华苦笑道：“你就惯着她吧，以后有你苦头吃。” “当当当。” 说说笑笑间，陆家大门被人敲响。 担心陆文秀去而复返，何爱华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 方林站起来说道：“阿姨，我去开门。” 何爱华点点头。 如果陆文秀真的恬不知耻，又一次杀回来闹事。 何爱华这回说什么，也不会给陆文秀留脸。 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谁敢欺负陆思睿，何爱华就敢和这个人拼命！ 陆文秀是丈夫陆国栋家的亲戚，不是她何爱华的亲戚。 就算是，何爱华同样不会留任何情面，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一遍。 当一个人彻底没有道德底线，彻底不要脸皮。 这个人，就不能再称之为人。 “请问你是？” 方林过去将门打开，发现门口之人不是陆文秀，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穿着西服，扎着领带。 脚上是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 打扮有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方林隐隐能够看到对方的头发打了头油。 “你是陆叔叔家的司机吧？赶紧把东西接过去。” 年轻人不客气地训斥方林没有眼力价。 陆国栋的级别是副部长，有权配备小车和专属司机。 来之前。 年轻人得知陆国栋被调到鹏城特区当二把手，只身一人上任，并没有带亲属。 连家人都没有带，自然也不会带司机。 “请进。” 方林伸手接过年轻人的东西，瞧对方的态度很可能是陆家熟人。 从身上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刚刚回国。 “你是刘强？” 看着走进客厅的年轻人，何爱华仔细瞧了瞧，有些不确定叫出对方名字。 闻言，年轻人满脸笑容地恭维道：“何阿姨，您的记性还是那么好，多年没见，刚见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 “来来来，快坐下。” 确定对方身份，何爱华马上笑脸相迎，伸手将年轻人请到沙发。 “小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刘强，他父亲和我们家老陆以前曾经在一块搭班子，后来工作调动，去了其他的部门。” “算算时间，我们两家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走动，小刘，你不是被公派出国留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爱华先向方林介绍年轻人的身份。 坐到年轻人对面，询问刘强何时回国。 留学多年穿着一身西服，何爱华这才没有立刻认出来。 “不瞒何阿姨，我是三天前回国的，本该第一时间过来拜访您和陆叔叔，可是没办法，我们这批公派留学生是国家派到国外的第一批留学生，每个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 “刚刚回顾，就有十几个部门让我们去工作，每天不是上级领导召见，就是副部长，部长找我谈话，忙得我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刘强整理了两下西服领带。 “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晚过来看您和思睿。” 说话间，刘强若有若无地偷瞧陆思睿。 回国后听人讲，陆思睿变得美若天仙。 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套在陆思睿身上，简直太合适不过。 “你在国外学的什么专业？” 何爱华和颜悦色地询问道。 “学的是国际经济贸易。” 刘强颇为自得道：“1978年秋天，我和十几名公派留学生一块前往星条国，最为知名的学府学习商业。” “将他们的商业运作规则学明白，回来才能报效祖国，帮助国家发展经济，改变落后的面貌。” “你说得对，经济是发展一切行业的基础，也是解决民生问题的关键。” 何爱华受到丈夫陆国栋影响，关注了不少有关经济发展方面的事情。 小到基础建设，大到国防工业，每一项都离不开经济。 只有先把经济搞好，其他方面的问题才能得到妥善地解决。 “那个谁，把东西拿过来。” 刘强对何爱华和陆思睿客客气气。 对他人，语气就没有这么客气。 呼三喝四地命令方林将他带来的东西摆在桌上。 里边放着刘强从国外带来的稀罕货。 看在陆家的关系上，方林没和这个人一般见识，一言不发地将东西放到餐桌。 “你没长脑子啊！贵重东西怎么能放在满是油渍的餐桌上，赶紧拿下来，放到茶几上面。” “这是你做的饭？简直是猪食！” 急于表现自己的刘强，将方林当成了嘲讽对象。 陆家用的是什么司机？ 能将饭做成这个鬼样子，这个人难道是用脚做的饭？ 第188章 不好意思，你口中的猪食是我做的 “桌上饭菜是我做的，真是对不起了。” 陆思睿脸色发黑，暗道晦气。 今天真倒霉，碰到的都是什么人。 陆文秀气人也就算了。 几年不见，刘强同样惹人讨厌。 一进来就颐指气使，现在还说自己做的饭菜是猪食。 气死我了！ 陆思睿怒了。 “你做的？！” 刘强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是陆思睿做的饭，这太不现实了。 “思睿，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善良，始终为别人着想。” 刘强口中不停地冒出好听的恭维话。 陆思睿这样的高干子女，怎么可能亲自下手做饭。 不用猜，肯定是在给方林打圆场。 自以为是的刘强始终不相信，陆思睿会亲自下厨。 “阿姨，思睿，这是我在外国给你们带的一些特产，不是什么钱的东西，你们千万别嫌弃。” 陆思睿帮下人说好话，刘强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 主动掏出袋子里的东西摆在茶几上。 一共七个盒子，每个盒子外包装都有一大串英文。 陆思睿大致认出英文代表着什么，说道：“星条国的土特产真有意思，竟然是珠宝首饰，高档化妆品。” 听到刘强送自己的所谓特产，竟然是珠宝和高档化妆品，何爱华婉拒道：“小刘，你能过来看阿姨，阿姨已经很高兴了，但是东西，阿姨不能要。” “阿姨一大把年纪，用不上这些东西，况且这些东西的价格，已经超过了正常的人情往来，你还是拿回去吧。” “阿姨，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价格没那么重要。” 刘强看向陆思睿，说道：“您用不上，可以送给思睿，思睿妹妹这么漂亮，戴上首饰，涂抹外国的高档化妆品，肯定会更美的，连天上的仙女都要自愧不如。” “刘强同志，思睿美不美，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方林走到陆思睿身边，伸手握住陆思睿的纤纤玉手。 “化妆品和首饰，我会给思睿买的，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送给你对象吧。” “你们？！” 看到方林挽起陆思睿的小手，陆思睿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刘强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是在问我们的关系吗？我是陆思睿的对象，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方林淡淡地说道。 闻听此言，刘强如遭雷击，大脑一阵空白。 陆思睿刚才说糟糕的饭菜是她做的。 不是替方林打圆场，更不是担心刘强继续责难方林。 陆思睿说的是实话！ 能让女人给男人做饭，代表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也是对象！ 刘强张大嘴巴，感觉匪夷所思。 陆思睿的对象怎么会是普通人？ 身为干部子弟，刘强出国留学多年，依旧清楚燕京的干部圈子里，没有一个叫方林的子弟。 在星条国待了多年，刘强逐渐养成看人先看穿戴的习惯。 方林一双劳保鞋，谁家干部子弟穿劳保鞋？ 不是皮鞋，也一定是进口的旅游鞋。 “刘强同志，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陆思睿不满刘强对方林的呵斥，反讽道：“桌子上摆着这么多的猪食，别让它们影响了你的心情和胃口。” 方林在陆文秀面前，竭力表达对陆思睿的爱意。 现在，轮到陆思睿表达她对方林的爱。 “阿姨，既然家里有可能，那我就先走了。” 听出陆思睿嘲讽自己，故意袒护方林，刘强主动以退为进。 依旧保持良好形象。 何爱华客套道：“多待一会，阿姨给你泡杯茶，喝完茶再走也不迟。”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强的以退为进收到成效。 何爱华出于客气挽留刘强，刘强顺势继续留在这里。 等到何爱华去厨房泡茶，刘强上下打量方林。 一改刚才盛气凌人的语气，刘强淡笑道：“方同志，你和思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现在在哪里高就？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未来有什么发展考虑？” 方林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和你们这些归国精英比不了，既没上过大学，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想守着思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怎么能行呢，方同志，你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我必须批评批评你。” 刘强老气横秋道：“当今的夏国，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保守古板的国家，一切都在朝前看，我们和西方国家恢复关系，商业往来，高层访问络绎不绝。” “思睿是天之骄女，作为她的对象，你怎么能够不思进取，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小农思想？” 方林说道：“我应该怎么做呢？” “认清现实，认清形势。” 刘强语带双关道：“做人做事，都要有自知之明，更要有展望未来的宏图大志，如果什么都没有，只能说这个人不可救药。” “我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身为年轻人，不利用当今的大好时机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锻炼个人能力，反而安于现状。” “唉……” 刘强痛心疾首地说道：“同为年轻人，有的人朝气蓬勃，有的人已经腐朽不堪了。” 陆思睿眉头紧锁。 到底是谁给刘强的自信，跑到这里炫耀个人能力。 刘强不怀好意地讽刺方林配不上陆思睿，连大学生都不是，凭什么给副部长家当女婿？ 方林不置可否道：“刘同志，你出过国见过市面，还在星条国的高等学府接受高级教育，我有一个问题想要了解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么问题？” 刘强趾高气扬。 “国内的大学本科是四年，请问，星条国的大学本科是几年呢？” “当然也是四年了。” 刘强脱口而出。 方林玩味道：“那你1978年秋天出国，今年是1981年，怎么会仅用三年就毕业了？提前一年毕业，想必你的学习成绩，一定是全校最优秀的吧？” “不然，学校怎么会让你提前毕业？” 刘强脸上变颜变色，恶狠狠地怒视方林。 陆思睿猛然一愣。 没上过大学，不代表陆思睿不懂大学学制。 国外大学本科四年。 刘强应该在星条国多待一年才能毕业。 怎么会提前回国呢？ 难道他提前回国，不是因为学业有成？ 第189章 市场经济的原则是什么？ “小刘，阿姨刚才也想问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呢？” 泡好茶出来的何爱华，正巧听到方林提出的问题。 对此。 何爱华也是颇为不解。 “那个……那个，哦，我是提前毕业，回来报效祖国。” 刘强恶狠狠地瞪了方林一眼。 下意识回答的一句话，竟然差点露出马脚。 国内大学学制四年，国外大部分本科同样也是四年。 刘强之所以提前回国。 既不是提前毕业，更不是国内缺乏人才，急需公派留学生回来参加建设。 说起这件事情，刘强一肚子牢骚。 妈的。 自己只是参加了外国人组织的几场派对，跟一些洋妞过从甚密。 不知道哪个孙子，竟然将自己给举报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 挂科的事情也被一并调查出来。 公派留学生等同于半个外事人员，国内对此有着极为严格的行为准则。 纵然刘强的老子是个部门的头头。 依旧改变不了刘强被提前召回国的命运。 “出国这些年，我一次次看到咱们国家和西方发达国家的实力差距，内心涌现出极为迫切的责任感。” “由于表现优秀，加上学习成绩出类拔萃，提前完成各科考试，拿到了足够提前毕业的学分。” 料想几人不了解国外大学的内中门道，刘强开始了睁眼说瞎话。 将自己打扮成忧国忧民的有志学子。 奋发图强完成学业，提前一年毕业，回来报效祖国。 不明就里的何爱华面带欣慰。 如果国家再多一些刘强这样的莘莘学子，国家建设何愁赶不上西方。 “刘强同志，既然你迫切地想要报效祖国，打算从哪些方面，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呢？” 不学无术的草包，这是方林给予刘强的直观判断。 提前一年毕业，刘强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官话套话张口就来，指望这种人建设夏国。 不如指望太阳从西方升起来。 “我学的是经济贸易专业，自然要在经济领域，帮助国家富强壮大，等我被分配到相关部门，我会建议有关领导开展结对子的帮扶项目。” 刘强装模作样地大讲国外上学这些年，学习到的各种商业案例和经验。 结合国内企业目前的情况，一加一结对子能够有效帮助发展落后的国有企业，摆脱目前的经济困境。 “什么是一加一结对子？” 陆思睿不解道。 “简单来说，就是发展规模良好的企业，带动经济情况落后的企业，实现共同进步，前者为后者提供资金，人员，技术等各方面的帮助。” “通过先进带动后进等方式，完成企业改良。” 听到刘强的企业帮扶方案，何爱华微微点头。 传帮带一直是夏国的传家宝，先进帮助后进更是一贯的传统。 “可是这么一来，经济情况较差的企业，会不会影响发展较好的国有企业呢？” 陆思睿隐约感觉，其中有些地方不妥。 先进帮助后进无可厚非，能够共同进步自然也是皆大欢喜。 可万一带不动呢？ 又或者企业用较为敷衍的方式，帮助后进企业，同样无法取得预期的成效。 刘强自信满满道：“思睿，你真是太聪明了，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人心是复杂的，计划经济被打破，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变成竞争关系，敷衍了事，阳奉阴违等情况，自然也会层出不穷，因此，我还有一招后手，能够有效解决两家企业无法心往一处使的问题。” “什么后手？” 陆思睿问道。 “合并。” 见方林率先说出答案，刘强表情极为意外。 陆思睿和母亲何爱华，不约而同地看向方林。 何爱华不确定地说道：“小方，你的意思是，解决先进企业不愿意带动后进企业的问题，合并是最好的办法？” “不是最好的办法，而是最最糟糕的办法。” 方林一字一句道：“如果这就是你在国外学得的真经，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如果这么做了，会让两家企业一块完蛋。” 闻言，刘强心头火冒三丈。 此时此刻，刘强再傻也能看出来，方林是铁了心和自己过不去。 先是故意拿提前回国做文章。 自己好不容易转移话题，引起了陆家母女的注意力，方林又一次跳出来给自己拆台。 这个王八蛋，是不是真当自己不会发火！ “方同志，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工人，一线生产你们是行家，搞经济，规划企业发展，还得靠我们这些专业人员。” “如果工人都能规划经济发展，国家何必花费重金，送我们这些人天之骄子出国留学呢？直接让你们工人去搞经济算了。” 刘强阴阳怪气道：“危言耸听，可是要栽跟头的。” 方林淡淡道：“危言耸听要栽跟头，自以为是同样要犯错误，而且还是历史错误。” “刘强同志，我只问你一句话，市场经济的原则是什么？” “当然……当然是……是……” 刘强支支吾吾。 要是知道这些内容，也就不会挂科了。 “我来告诉你吧，四个字，公平竞争。” 方林正色道：“公平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也是经济发展的奠基石。” “如果按照你说的企业合并，先进企业帮助后进企业，拿什么体现公平竞争？” “假如我是企业负责人，我负责的企业出现严重经济问题，自身无力进行解决，我索性躺平好了，等着其他优质企业输血，救援。” “这么下去，和计划经济，全国一盘棋有什么区别？” “上级三令五申庸者下能者上，企业要自谋出路，自负盈亏，到你这里全都变回去了，你这不是经济改制，是在开倒车。” 方林的话句句诛心。 刘强提出的办法，等于是上面的精神反着来。 并且严重违反了正常的经济规律。 优质企业和包扶企业合并。 好家伙。 方林一度怀疑，刘强是不是五十万。 公派去资本大国星条国留学，连一丢丢商业原理都没学会。 反而将大锅饭的那口破锅捡了回来。 纵然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 被这种骚操作坑死的优质企业不计其数。 优质企业成了血牛。 天天为地方解决包袱企业，最后活生生将自己累死。 第190章 烫手山芋，位置空缺 “刘强，我也觉得你这个办法欠考虑。” 经过方林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陆思睿总算找到哪里不妥了。 刘强的办法，不就是改头换面地吃大锅饭嘛。 只不过是将问题企业的吸血源头，从上级单位变成了帮扶企业。 换了个目标吸血而已。 何爱华轻声咳嗽了两下，示意女儿和方林不要再说了。 毕竟是故人之子。 多少还是要留点脸面的。 十几分钟后，刘强借口有事，一言不发地告辞离开。 走出陆家大门。 刘强脸上布满阴霾。 一个连大学都没有读过的普通工人，不但妄言经济发展。 还敢攻击自己是在开倒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为陆思睿的事情，刘强已经将方林当成了情敌。 这一回。 刘强是彻底将方林恨入骨髓。 外行插手内行工作。 和陆思睿处对象，方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陆思睿嫁给他。 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么多年没见，还在这当门卫呢？” 即将走出外事部大院之际，刘强看到了一名熟人。 看大门的门卫老马。 “你是？” 刚过来换班的老马愣在原地，依稀觉得刘强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刘强，刘司长家的老二。” “哎呀呀！！！原来是大秀才。” 老马大吃一惊，满脸堆笑地走出门卫室。 掏出一支香烟递给刘强，恭维刘家老子英雄儿好汉。 刘司长调升重要部门，刘强更是成了第一批公派留学生。 父子双豪杰，祖坟冒青烟。 “行了，别在这里说这些不要钱的片汤话。” 刘强点燃香烟，颐指气使地说道：“你是外事部大院的包打听，谁家闹老鼠你都知道，别和我装蒜，跟我讲讲，陆思睿和方林是怎么回事？” “一个工人，一个高干子女，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小刘，你看你这玩笑开的，不知道。说得我都不好意思。” “我要真有这么神通广大，至于在这当10多年的门卫，路虎不长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和方斌凑成对象，我一个当门卫的哪知道那么多，要不你找别人打听打听。” 老马姓马，性格也是人老精马老滑。 隐约看出刘强没憋什么好屁，不愿意介入这趟浑水。 刘强父亲曾在外事部工作过一段时间。 自然而然，刘强也曾是这间大院的子女之一。 三岁看到好。 那个时候，刘强就显露出的霸道，目中无人的纨绔性格。 “老马，你是不是觉得我爸不在外事部上班，我就拿你没办法？” 刘强不客气地警告老马。 想要顺顺利利地退休，最好别惹他不高兴。 收拾不了方林，收拾一个门卫，刘强自问不费什么力气。 感觉出刘强没有开玩笑，老马无奈选择了妥协。 大致讲了方林和陆思睿相处的事情。 得知两家已经见过家长，陆国栋对方林还算满意，刘强鼻子都要气歪了。 大骂老天爷不长眼！ 陆思睿糊涂，陆国栋也跟着一块糊涂！ 竟然同意女儿和普通工人处对象。 即便方林是烈士子女，说白了也只一名工人。 得知方林在燕京农机厂上班，刘强心里有了计较。 看到刘强迈步就走。 老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暗骂刘强早晚倒大霉。 …… “领导，我们厂是农机厂，不是农科院，调一个学经济的留学生过来，我们也没地方安顿他啊。” 早上一上班，厂长周云海直呼晦气。 刚刚。 一机部某位领导打电话过来通知周云海，即将有一名留学归来的年轻人来厂里上班。 由于犯了一点点错误。 上面不好直接给他安排职务。 具体安排什么工作，由农机厂领导班子看着办。 说是看着安排。 领导重点提了这个人在国外的留学经过，讲述此人是经济方面的高材生。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安排办公室岗位。 要是能有级别，自然是再好不过。 人尽其用嘛。 挂了电话，周云海一个头两个大。 这叫什么事啊。 上面不好直接安排职位，让厂里看着办。 怎么办，安排什么岗位。 这些问题都是大问题。 说是犯了一点点小错误，天知道是大是小。 公派留学生一个赛一个金贵。 回到国内不是进部里工作，也一定要被安排进市里的重要机关。 这位爷是犯了错误回来的。 上面不能直接安排，一脚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安排高了，很可能会犯错误。 安排的职位太低，又会被领导记恨。 “厂长，我这有一份报告，麻烦您签个字。” 就在这时，刘保国拿着文件敲门走进办公室。 “厂长？周厂长？” 见周云海一动不动，刘保国不由得加重了声调。 “怎么了？” 回过神的周云海站了起来。 “厂长，您这是有心思？” 刘保国旁敲侧击道。 “唉。” 周云海表情苦闷地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老刘，咱们俩认识也快二十年了，我这个人的性格你是知道，当惯了甩手掌柜，平时的工作都由你们这些副厂长和老书记负责。” “偏偏这一次，上面给我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安排？” 周云海愁眉不展，不仅因为即将过来的年轻人身上带着处分。 更因为厂里没有适合他的岗位。 学的如果是理科，工科，安排到技术科也就是了。 可人家学的专业是经济贸易。 给农机企业安排一名学经济的新职工，简直是在开玩笑。 安排进入技术科，他也得懂技术。 去后勤，人事，财务等部门倒是可以。 可是新的问题也来了。 没空位。 返城知青这么多，为了一个工作岗位，人脑子能打成狗脑子。 全厂几百名职工子弟等的安排工作。 如果将这个人安排到油水部门，那些孩子工作始终没有得到解决的厂里职工，一定会和他周云海大闹三天三夜。 “厂长，要不然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 刘保国想了想，决定揽下这份工作。 毕竟，周云海是个拿不了大主意的性格。 让他牵扯进能够带来麻烦的事情，比要周云海的命还严重。 “还是老同志有担当，懂得为厂里分忧。” 周云海一把握住刘保国的手。 有人愿意接烫手山芋，周云海开心得忘乎所以。 第191章 背着处分的留学生 有一说一，刘保国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好主意。 但是刘保国没主意，却有一个能拿大主意的干儿子。 方林。 不怪周云海焦头烂额。 上级领导确实给农机厂出了个大难题。 正常学成回来的留学生，可能刚刚抵达夏国，已经被安排了工作去处。 只有犯了错误，档案背着处分的留学人员，才会失去被各部门争抢的资格。 毕竟。 档案存在污点，代表此人不能被重用。 一个不能被重用的人才，对各部门来说形同鸡肋。 回到办公室，刘保国拿起电话拨给卡车班值班室。 片刻后，电话另一头传来方林的声音。 “干爹，你有什么事吗？” “你们卡车班今天的工作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一机部给咱们厂分了一名留学回国的高材生，只是这位高材生带着引号，不太好安排。” 刘保国三言两语，将此人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干爹，你先等一下。” 方林抬起夹着烟的左手，用小拇指揉揉额头。 “您说的这个人叫刘强，对吗？” “是叫刘强，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在星条国留学，前不久才回国。” “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干爹，刘强什么时候过来报到？” 闻言，刘保国看了一眼手表，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 “到时候我过去，当面给您出谋划策，帮您解决这个烫手的山芋。” 最后一段话，方林刻意加重语气。 山水有相逢，世界还真小。 昨晚第一次见面，刘强今天杀到农机场。 直觉告诉方林，刘强不像是被上级安排过来上班。 更像主动申请来农机厂工作。 至于原因。 无非是面子和感情问题。 另一边。 一辆国产小汽车，四平八稳行驶在开往农机厂的路上。 今日的刘强换了一身打扮。 脱掉从国外带回来的西服，穿上国内知识分子常穿的中山装。 汽车后排除了刘强，还有刘强的父亲刘文昌。 “你主动申请去一线企业锻炼，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通过劳动锻炼让上面看到，你洗心革面的决心，如此一来，我也好帮你操作，尽快将档案上的污点抹去。” “一线生产企业不同于机关，大部分人都是老粗，这段时间记住收敛脾气，夹着尾巴做人，你现在是‘带病’分配，千万别给老子惹是生非。” 刘文昌再三叮嘱刘强，一定不能忘了他身上的“问题”。 惹是生非等于罪上加罪。 一旦被人揪住小辫子，刘文昌鞭长莫及。 刘强不耐烦道：“爸，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二十五岁，不是十五岁，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我心里有数。” 刘文昌苦口婆心地叮嘱道：“耐心在农机厂干个一年半载，等档案上的处分抹掉，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回机关。” 不一会，小轿车停在农机厂大门口。 刘文昌说道：“我要避嫌，就不送你进去报道了，不到万不得已，别向其他人透露你是我儿子这件事。” 见父亲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刘强迅速推门下车。 想到败家儿子的德性，刘文昌忧心忡忡。 但愿能够顺利在农机厂站稳脚跟。 不然，以后再想获得提拔，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背着处分都不老实，难道还要上天吗？ 转身挥了挥手，昂首挺胸地走向厂办大楼。 昨天，刘强从外事部大院门卫口中得知，方林是燕京农机厂司机，顿时有了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主动申请调入农机厂工作劳动，改善自己在有关领导面前的不良印象。 另外一方面，寻找机会收拾方林。 不管怎么说，刘强毕竟在国外待了几年。 哪怕身上背着处分，依旧是见过大世面的天之骄子和高级知识分子。 部里领导已经点拨过农机厂领导。 厂领导看到刘强的档案和文件，知道他是高干子弟，肯定要给刘强安排一个重要的领导岗位。 那个时候，刘强就有能力以工作为理由，想方设法地折腾方林这只癞蛤蟆。 来到三楼厂长办公室，刘强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 不等里边的人答应，刘强直接将门推开。 “你是刘强同志吧？” 一名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刘强，脸上露出热情模样。 “周厂长您好，我是今天过来报道的刘强，这是我的档案……” “刘强同志，你误会了，我是周厂长的秘书，厂长刚才身体不舒服，正在职工医院检查身体，安排我等在这里，等到你来报到，将你带到副厂长刘保国的办公室，刘保国同志会给你安排工作。” 担心刘强多想，秘书进行了一番解释。 正常情况下，厂长无法履行人事安排职责，将由第一副厂长，也就是罗文刚负责安排。 不巧。 罗文刚最近请了病假。 至于罗文刚是真病，还是有其他事件，秘书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 罗文刚已经二十多天没来厂里。 周云海打定主意躲清静。 主管人事工作的第一副厂长罗文刚又不在工厂。 于情于理，人事工作都该由刘保国负责。 二楼办公室，刘保国热情地伸手，将刘强请到椅子坐下，亲手给刘强泡了一杯茶。 “刘副厂长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档案，调令，请您过目。” 不满父亲像哄小孩一样地再三叮嘱，不过人在屋檐下这个道理，刘强还是懂的。 当即，刘强摆出一副恭敬态度，客客气气将档案，个人简历，介绍信，调令送到刘保国面前。 刘保国仔细翻看内容。 看到档案里刺眼的处分，刘保国紧锁眉头。 刘强国外留学期间，经常参加外国人组织的聚会，并且一次都没有向组织汇报。 个人作风有问题，无组织无纪律。 学习方面，同样堪忧。 过了一会，刘保国将手里东西放在桌上，和颜悦色道：“刘强同志，你是学经济的高材生，我们厂则是生产农业机械的企业。” “按理说，你的专业和我们厂的工作，属于风马牛不相及，不过上级领导既然将你安排到农机厂工作，厂里肯定要接受你，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你认为自己擅长哪方面的工作？” 第192章 放在眼皮底下收拾 刘强提前过来，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料想方林还要一会才来，刘保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刘强聊着工作岗位的问题。 “我在国外学的是商务经济，适合我的部门，非财务科莫属。” 来之前，刘强已经想好要进哪个部门。 刘强所学的经济专业，与农机厂的业务，属于风马牛不相及的关系。 财务科勉强配上刘强的专业。 “刘强同志，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刘强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刘强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面前。 “刘副厂长，上级将刘强同志派到咱们农机厂，即使对我们厂的信任，也是对刘强同志的考验，我们一定不能亏待了刘强同志这样的高材生。” 方林脸上满是热情。 短短几句话，刘保国收获了大量言外之意。 与其说方林是在热情地欢迎刘强，更像是皮笑肉不笑地挖苦。 显而易见。 方林和刘强之间的认识，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熟悉。 再看刘强。 一脸震，目光中流露出戒备。 朋友相见，怎么会露出戒备的表情？ 答案呼之欲出，两人肯定有过矛盾。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刘保国心里“咯噔”一下。 刘强七窍生烟。 有心质问方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转念想起自己初来乍到，尚不清楚方林在厂里的底细。 如果贸然发难，很可能会带来意外麻烦。 “刘副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和刘强同志是老朋友，一回生，二回熟，刘强同志，咱们是不是老朋友呀？” 方林走到刘强身前，伸出手握住刘强胳膊。 “当然是老朋友了！” 刘强瞬间调整好情绪，用热络的语气和方林打招呼。 “方林同志，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还请你多多关照。” “关照，我肯定关照，不看僧面看佛面，凭你是思睿家朋友这层关系，别人不关照你，我还能不关照你？” 方里表现越热情，刘强心情越紧张。 怎么看，方林都不像是善男信女。 刘保国不动声色道：“方林，你觉得刘强同志应该去哪个部门工作？” 方林想都不想道：“副厂长，请您看在我替咱们厂做过一些贡献的份上，能不能将刘强同志，安排到我所在的卡车班，当一名生产调度员？” “一来，我和刘强同志是好朋友，在一个部门工作，平时可以互相照顾，二来，卡车班的调度员需要有耐心，更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刘强同志都是这份工作最适合的人选。” 刘保国点了点头，笑道：“你说得也不错，调度员负责全厂十几辆卡车的调度工作，确实需要心思缜密，懂文化的职工胜任。” 方林进一步道：“刘强同志，我们不但是一个厂的同事，马上还要成为一个部门的战友，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 刘强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 开什么玩笑！ 卡车班是方林的地盘。 自己去方林的地盘当调度员，等于是羊入虎口。 整个卡车班肯定和方林穿一条裤子，联手来欺负自己怎么办？ “刘副厂长，我看去当调度员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刘强以退为进。 “正因为调度员的工作重要，我初来乍到，没有任何经验，恐怕难以胜任，贸然担任这个职务，很可能会在工作中出现大问题，我还是去财务科吧。” 刘强哪儿都不去，就去财务科。 财务科属于国有企业，大型工厂的重要部门。 科员常年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晒不着。 况且到了财务科，等于掌握经济大权。 卡车班费用报销，刘强想卡方林，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方林冷不丁说道：“财务科暂时没有空余的职位，要不，你先去卡车班当几个月调度员，就当是过渡了。” “不不不，我胜任不了，我真的胜任不了！” 刘强连连摇头。 “财务科没有空余岗位，你又不愿意去卡特班当调度员……有了！” 方林一拍大腿，转头道：“刘副厂长，咱们厂的门卫老姚不是刚退休吗？正好有一个空缺。” 看出方林用意，刘保国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这样，刘强同志，你就去保卫科报到，暂时担任工厂门卫，等到有适合你的岗位空出来，厂里再另行安排。” 刘强还想再说，刘保国已经开始办理手续。 瞧出方林和刘保国的关系，不像厂长和普通工人，刘强将后面的话全都咽下去。 初来乍到要先了解方林在农机厂的根基。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领导安排。 不但方林不会善罢甘休，刘保国也会对刘强另眼相看。 片刻后，刘强拿着相关手续离开办公室。 刘保国将办公室的门反锁，说道：“你小子搞什么鬼？刘强和你到底有什么矛盾？非要把他弄到眼皮底下收拾他。” 刘强猜得没错。 方林确实要收拾他。 卡车班的司机，队长，维修工，全是方林好友。 一旦众人得知方林和刘强之间的矛盾，刘强接下来别打算有一天好日子过。 “要说矛盾，其实也没什么大矛盾，只不过这个人不适合担任管理工作，要是把他安排到领导岗位，早晚有一天会给咱们厂捅出大娄子。” 方林提及刘强不学无术。 学的是经济专业，干的却是和经济毫不相关的混账事。 方林看出刘强对陆思睿有着别样情愫。 说不定，人家已经将自己当成情敌。 “你们这些年轻人，第一次见面就结下梁子，简直是胡闹。”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刘保国拍了拍方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真要让这种人担任领导，负责重要经济方针，确实会搞出大麻烦。” “也是万幸，罗文刚这段时间请假不在厂，让他知道刘强和你有矛盾，一定会给刘强安排到一个重要岗位，并且这个岗位能直接管到你。” 方林嘴角微微上翘，玩味道：“干爹，罗文刚蹦不了几天了，这个月底之前，你或许还能再见罗文刚最后一面。” 第193章 价值三十万美元的商品 “什么叫还能再见罗文刚最后一面？难不成罗文刚要被调走，或者出了什么事情？” 刘保国表情费解，一头雾水。 方林笑而不答。 罗文刚确实会被调走，至于调到哪里，方林略知一二。 不是劳改农场，也一定是西郊刑场。 “干爹，您别再问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方林能说，而有些事情若是告诉刘保国，反而会横生枝节。 “你去工作吧。” 方林三缄其口，刘保国隐隐感觉方林正在暗处和罗文刚，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斗法。 争斗内容是什么，谁占据优势，刘保国一无所知。 但是有一条。 方林信心满满，说明有着大量优势。 回到车队，方林继续忙着手头工作。 距离下班还剩两个小时，方林请假早退。 骑上自行车，直奔市中心的邮电大楼。 赶在邮电大楼下班前半个小时，方林冲进营业大厅，办理了繁琐的国际电话手续。 走进了一间安装有固定电话的格子间。 经过多次转接，电话打到港城一栋写字楼办公室。 “怀民，我只有三分的通话时间，我说，你听，钱到没到？” 电话另一头，林怀民说道：“钱已经到了，按你的吩咐，我将其中三分之一分给他们。不过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恐怕会……” “你听我说，事情或许会有隐患，但只要熬过两年，各类纰漏都会随着这一年的出现而消失。” 方林一字一句地提醒道：“这笔钱先不要动，保持公司现有规模即可，等到明年，你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担任代表，拿着整套手续回国投资。” 三分钟的时间里，方林并没有说太多的内容。 仅是让林怀民多找一些信得过的自己人。 最好从内地逃到港城的普通老百姓当中挑选。 这类人抛家舍业到港城讨生活。 语言不通，举目无亲，必然处处受欺负。 林怀民向他们施以小恩小惠，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人的忠诚。 走出邮电大楼，方林看到天边晚霞，淡淡道：“牛英豪，胡春丽，谢谢你们二位送我的创业基金。” “你们放心，到了1983年，你们二人魂归地府，我一定给你们烧一卡车的纸钱，感谢你们在我事业上的慷慨相助。” …… “货还没有到吗？” 隔天晚上，罗文刚走进董宁的工艺品店。 劈头盖脸地询问董宁今天有没有去货站，打听到货时间。 工作人员又是怎么回答。 董宁脸色复杂道：“厂长，有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咱们是不是上当了？” “距离到货日期已经过了七天，每次给雷旺达夫妇打电话，他们总是说货已经发出，就算是用牛车拉，也该抵达燕京了。” “别胡思乱想，雷旺达夫妇是港城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不可能占我们这点便宜。” 罗文刚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 一次次地劝告自己，以雷旺达夫妇的身份地位，几十万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夫妇二人骗谁也不会骗自己。 骗了罗文刚，等于得罪罗文刚身后一系列大人物。 牛英豪没有身居高位，但家中每一个亲属，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得罪这么多大人物，雷旺达夫妇这辈子都别想来国内做生意。 靠自我催眠，罗文刚认定众人订购的商品没有到货，是因为铁路运力方面存在问题。 这年头，车皮主要供应国有企业运送生产资料。 只有少部分用来进行商业运输。 “罗叔叔，时间过了这么久，货呢？” 罗文刚着急，胡春丽比他更着急。 望着不请自来的胡春丽，罗文刚将她带到后院一间卧室。 胡春丽没好气道：“我劝你别在这件事情上，动不该有的心思，这一次的生意是咱们三家一块凑钱吞下的，想要将商品顺利地卖出去，少不了牛家老二的协助。”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牛英豪在铁路餐厅设宴，款待雷旺达夫妇。 大包大揽吃下雷旺达夫妇囤积的各类电器。 为此，牛英豪，罗文刚，胡春丽各自拿出一大笔钱。 总交易额高达三十万美元。 国家缺少外汇，民间有大量秘密流通的美元。 罗文刚，胡春丽，牛英豪三人各显神通。 分别联系人脉圈子。 以定金的形式，从这些买主手中收到大量美元外汇。 三十万美元若是放在黑市兑换，起码能换回两百万夏币。 罗文刚故作平静地劝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做的是价值几百万的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完成。” “铁路运输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车皮时快时慢，加上咱们弄的东西，又是见不得光的商品，没办法以正常方式进行直接运输，延误到货时间是正常情况。” “我再问你一遍，延迟到货真是正常情况，还是你把东西吞下，准备一个人通吃？” 胡春丽深知罗文刚是个石头里的能榨出油的主。 论起狡诈程度，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罗文刚赌咒发誓，几车皮的电器真的没有到。 纵然有天大胆子，也不敢私吞这批货。 “跟我去酒店，用酒店电话打给港城，我要和雷旺达夫妇直接通话！” 罗文刚能等，胡春丽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为了这门生意，胡春丽亲自回了一趟津门，将人脉关系发挥到极致。 从亲朋好友，狐朋狗友手里，提前预支了十万美元。 十万美元是普通人几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而对胡春丽这样的高级干部子女来说，只要费费脑筋。 多联系一些人，未必搞不到。 雷旺达开出的价格是一台进口彩色电视机价格为200美元，比友谊商店货架公开出售的彩色电视机便宜一大截。 倒手卖出去，加上三到四倍的价格，绝对是一本万利。 单是电视机，三个人就定了一千台。 录像机，录像带收音机，高档电子表，小樱花的石英表。 各类商品全部卖出去，足以让三人迅速成为夏国第一代百万富豪。 而且是百万美元级别的富翁。 “没有这对夫妇？！” 电话接通，里面的回答让胡春丽如遭雷击。 第194章 天塌了 “你这个蠢货，废物，王八蛋！！！每天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去死！！！” “三十万，整整三十万美元打了水漂，将骗子当成座上宾这么蠢的事情，只有你能干出来！！！罗文刚，姑奶奶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我杀了你！！！” 宾馆房间，胡春丽状若疯魔，抓到东西就往罗文刚身上丢。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不耐烦地表示根本不认识雷旺达夫妇。 胡春丽不死心地再次将电话拨过去。 得到的回答是更令人吃惊。 对方使用的电话是酒店房间电话。 也就是说罗文刚之前打给雷旺达夫妇的电话，并不是他们家的电话。 雷旺达夫妻如果是港城有名的富豪，又怎么会在酒店住这么长时间？ 众人被骗了！ 雷旺达和乔安娜二人既不是港商，更不是夫妇，而且一对骗子。 “春丽，你冷静一下，我发誓，真没想到他们两人是骗子。” 罗文刚被打得抱头鼠窜，内心拔凉拔凉。 三十万美元对罗文刚来说是一笔巨款，对任何人而言也都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钱财被骗子轻而易举地骗走，罗文刚比胡春丽更加愤怒。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找回这笔钱，而不是在这里窝里斗。 雷旺达夫消失了。 要拿回被骗的巨款，已经不是罗文刚一个人能够办成的事情。 罗文刚看过二人的回乡证，他们虽然是骗子，却也是港城人。 要找到他们拿回赃款，势必要去港城寻访。 且不说出境难度有多大。 就算到了港城，人海茫茫，罗文刚又从何找起？ 迟迟见不到商品，提前缴纳货款的那些人，一定会吃了罗文刚。 他们可不管罗文刚是不是上当受骗，一定会逼着罗文刚还钱。 “现在才知道后悔有用鬼用！！！罗文刚，姑奶奶被人给坑死了，我活不成，你也别想活！！！” 胡春丽越想越气。 自诩聪明的胡春丽，平常只有她耍弄别人的份。 头一次被两个骗子耍得团团转。 破口大骂，抓起电话机狠狠地砸向罗文刚。 见状，罗文刚低头躲开。 电话机撞到墙上，顿时碎成几块。 “你特么还敢躲！” 胡春丽伸手呵斥道：“王八蛋，你站住！你再敢跑，姑奶奶就弄死你。” 罗文刚哆哆嗦嗦地辩解道：“春兰，你先息怒，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我们应该马上去找牛家老二，让他想办法联系人，帮我们把骗子找到。” 胡春丽咬牙切齿，怒气不消地怒视罗文刚。 哪怕罗文刚多留几个心眼，也不会被骗子耍的这么惨。 此刻，胡春丽真想宰了罗文刚。 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三十万，不是三十块。 这笔钱没了，胡春丽必须自掏腰包补上窟窿。 罗文刚小心翼翼地说道：“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损失越大，还是尽快去找牛英豪商量对策吧。” 胡春丽深吸几口气，罗文刚说的没说。 众人当中，只有牛英豪有能力找到骗子，前提是一定要坦白交代。 跟牛英豪认识这段时间，胡春丽深知牛英豪最恨别人骗他。 顾不得继续咒骂罗文刚，胡春丽收拾东西马上出门。 另一边。 身处办公室的牛英豪感觉眼皮跳的厉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偏偏，牛英豪两只眼皮一块跳。 “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望着突然闯进自己办公室的罗文刚和胡春丽，牛英豪心里咯噔一下。 胡春丽脸上挂着泪痕，罗文刚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联想到双眼眼皮不停跳动，牛英豪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 胡春丽哭啼啼地说道：“牛二哥，完了，全完了！雷旺达夫妇，他们是……” “先不要说了。” 牛英豪快步走到门口，伸出手拉开办公室的门。 探头向外看了看。 见没有人，牛英豪迅速将门关上，反锁房门。 别看牛英豪私下玩得花样百出。 长辈和同事眼中，牛英豪又是一名合格的有志青年。 接人待物客客气气，处理工作井井有条。 身为铁道部门的一名小领导，牛英豪是下属眼中的好上级，同事眼中的学习榜样。 上级心目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而在狐朋狗友圈子里，牛英豪绝对是玩得最花的一个人。 任何疯狂刺激的享乐活动，都能看到牛英豪的身影。 与多个女人同时发生关系，还能让这些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奢靡堕落的同时，从来没有翻过船。 真面目隐藏得天衣无缝。 “雷旺达夫妇是不是骗子？” 闻听此言，罗文刚和胡春丽全都愣住了。 过了半晌，罗文刚小心询问道：“英豪，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 牛英豪长叹了一口气，绕回自己的办公桌。 “看你们两个的表情，以及这段时间商品一直没有送来，猜也能猜到，我们很可能上当了。” 关心这批货物抵达时间的绝不止胡春丽和罗文刚，牛英豪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比谁都记忆。 毕竟，投进去的三十万美元，也有罗牛英豪的一份。 东西迟迟没有通过火车送过来，牛英豪已经想到，事情可能出现纰漏。 但是又不愿意相信，事情会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前进。 一次次的自我安慰。 认为运气不会这么差。 好的不来坏的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胡春丽泪眼婆娑道：“牛二哥，天都要塌下来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三十万美元被骗子骗走，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算了？哪有那么简单！” 牛英豪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 死死盯着将骗子引荐给自己的罗文刚。 感受到牛英豪即将爆发的怒气，罗文刚“扑通”跪在地上。 “英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他们，更不该把他们引荐给您，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两个骗子，将咱们被骗的美元拿回来。” “你们牛家神通广大，全夏国就没有你们办不成的事情，依我看，我们应该马上去港城，联系当地的有关部门，将两名骗子尽快缉拿归还。” “尽快抓到他们，或许我们还有机会把钱拿回来。” 第195章 挪用公款堵窟窿 牛英豪有多愤怒，罗文刚现在不清楚，他只清楚一件事。 一旦牛英豪的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纵使罗文刚有九条命，恐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任谁都不会想到。 骗子有胆子骗到他们头上，更想不到骗子的手段会这么歹毒。 一次次地找董宁兑换外汇券，借机让别人看到二人的财大气粗。 吹嘘自己在港城有多了不起。 即将成为太平绅士，认识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 总督和岛上的贵族，全都是雷旺达夫妇的朋友。 国门刚刚打开，纵然是高级干部子女，对国外了解也是相当有限。 更别说罗文刚这种，几乎没有和外国人打过交道的普通夏国人。 “你特么说得容易！港城警务部门，又不是我家开的！” 牛英豪心情烦乱的抓起桌上香烟和打火机，胡乱点燃一根烟。 二人有胆量从港城跑到燕京诈骗。 事成以后，岂会想不到牛英豪要去找他们算账。 会乖乖留在港城等着被抓吗？ 有一件事情，罗文刚根本没有细想。 牛家是牛家，牛英豪是牛英豪。 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动用牛家的力量抓捕两个骗子，确实是小菜一碟。 前提是，出面的必须是牛家，而不是牛英豪。 如果牛家知道牛英豪私底下干的这些混蛋事，保不准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家里长辈们身居高位不假，但是又保持了老一辈人的刚正不阿。 眼中容不得任何沙子。 这也是为什么。 牛英豪要在同事和领导面前打扮自己，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缘故。 凭他干过的种种荒唐事。 哪怕牛家只知道一件两件，牛英豪都要被家人大义灭亲。 绕过牛家，自己出面联系有关部门的头头脑脑。 保不准某些人会错了意，将情况告知给牛英豪的长辈。 牛英豪将烟狠狠地掐灭烟灰缸，胡春丽哽咽道：“牛二哥，您倒是拿个主意啊，我们应该怎么办？” “啪！” 下一秒，牛英豪用力拍打桌子。 跪在地上的罗文刚吓了一跳，急忙说道：“英豪，我……” “罗文刚，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我和春丽每人投进去十万美元，这笔钱也要由你负责补上。” “什么？！我来补！！！” 罗文刚大惊失色，哀求道：“英豪，你就算把我拆骨头卖了，我也弄不到这些钱。” “不，你能弄到！” 罗文刚的话刚刚说完，牛英豪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挪用农机厂公款。 “不行，绝对不行！” 罗文刚连连摇头，说道：“这么做等于把我往死路上推。” 牛英豪厉声道：“你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 感觉说得过于生硬，牛英豪缓和语气说道：“罗文刚，虽然你现在的地位受到动摇，但第一副厂长就是第一副厂长，依旧有着优先提拔的机会。” “只要你把这笔亏空补上，我帮你想办法疏通关系，让你顺顺利利地成为工厂书记，当厂里的一把手，农机厂还不是任你横着走，挪用公款的事情，一把手还搞不定吗？”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牛英豪听后面容平静，语气冰冷地说道：“现在这关过不去，你就没有以后了。” 经过一番不算艰难的盘算，牛英豪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钱补上。 补不上这些窟窿。 说不定就会有人找上牛家要钱。 事情依旧会曝光。 怎么补？当然由罗文刚这个混蛋负责弥补。 罗文刚是农机厂第一副厂长，纵使上级领导很不待见他，也有能力挪用公款。 账面做得漂亮，就能暂时不被他人发现。 随着罗文刚成为一把手，有谁敢去查他的账？ 听完牛英豪的解决方案，罗文刚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挪用公款非同小可，是要掉脑袋的。 按照实际汇率，众人损失的三十万美元，起码需要找两百万夏币才能补上。 一次性挪用两百万公款，罗文刚估计会被打成马蜂窝。 思来想去，罗文刚觉得小命要紧。 强挤出泪水，膝行而前移动到牛英豪跟前，双手抱住牛英豪的大腿，像女人一样苦苦哀求。 “英豪，求求你想想别的办法吧，挪用公款这种事，我真没胆子做，小打小闹还行，一下子挪用这么多钱，我是要上刑场的。” “你给我滚开！” 牛英豪没好气地一脚将罗文刚踹倒在地，居高临下地警告道：“事已至此，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我就算把你带到港城，你能找到两个骗子，敢保证他们没有把钱转移，或者挥霍一空吗？” “为今之计是尽快将窟窿堵上，我的麻烦解决了，才能保住你的命，才能从容不迫地寻找骗子踪迹。” 胡春丽频频点头。 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管罗文刚的死活。 胡春丽和牛英豪投进去的美元，也是从别人手里拆解出来的货款。 债主不是大院子弟，也一定是干部子女。 甚至有不少是干部本人。 闹腾起来，胡春丽和牛英豪都要惹上一身骚。 “罗文刚，你踏马别给脸不要脸！牛二哥已经给你指明了出路，自己也说了，麻烦是你搞出来的，既然是你搞出来的麻烦，你就有义务将麻烦给我们收拾好。” “敢让麻烦蔓延到我们身上，姑奶奶第一个弄死你。” 胡春丽恶狠狠地警告罗文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找骗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把钱补上才是上策。 除了挪用公款，再找不到第二个办法。 罗文刚好似一摊烂泥瘫倒在地上，手脚不停颤抖。 眼下已经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是泥足深陷，根本拔不出来。 牛英豪弯下腰，主动伸出手说道：“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只能怪你没把眼睛擦亮，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被两个骗子玩弄于股掌当中。” “当然了，我也有一点点责任，只要你能把这些钱补上，你这边的问题，我是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起来吧。” 深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处事原则，牛英豪和颜悦色地将罗文刚从地上拉了起来。 递给罗文刚一支烟，让他先冷静冷静。 挪用百万公款不是一件小事。 但俗话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 第196章 连环计上演 牛英豪拍了拍罗文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罗副厂长，这一关过不去，我和春丽不会有好果子吃，你恐怕也要在大牢里待一辈子。” “蹲一辈子大牢和吃一颗花生米，我看没什么本质区别，富贵险中求，出路是自己闯出来的，你说对不对？” “关于骗子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算了，但凡事都有先有后，找到骗子拿回被他们骗走的钱财，这些是后面要办的事情。”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关过去了，以后的路才能更好走。” 罗文刚失魂落魄的离牛英豪办公室。 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回农机厂。 “罗副厂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打个招呼？” 第二天早上，厂办清洁工按照工作流程，打开罗文刚的办公室，拎着水桶抹布进去打扫卫生。 冷不丁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不是别人，赫然是请了病假的罗副厂长罗文刚。 罗文刚形容枯槁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头发乱得像是鸡窝。 面前烟灰缸布满烟头，整个房间充斥着呛人的烟味。 “出去。” “罗副厂长，您这是……” “滚出去！” 罗文刚毫无征兆地大发雷霆。 清洁工吓了一跳，连忙拿上工具走出副厂长办公室。 不一会，罗文刚回到厂里上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农机厂。 “师傅，姓罗的回来了，厂里的好日子到头了。” 谢云伟第一时间向方林汇报打听到的八卦消息。 今天一大早，罗文刚莫名其妙地训斥清洁工。 全厂都在传，罗文刚很可能是跑官失败。 失去了成为工厂书记的资格。 以生病为理由，罗文刚请了二十多天的假。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罗文刚绝对不是生病，可能是利用这段时间拉关系，开后门，寻找能让他成为厂长的机会。 上一次，罗文刚搞出一场大乌龙。 没有证实的情况下，宣布自己和约翰迪尔公司的商务代表取得联系，有把握将燕京农机厂变成约翰迪尔公司在夏国的合作伙伴。 事实证明，罗文刚想多了。 不但让厂里的领导班子空欢喜一场。 更让部里颜面扫地。 方林丢下手里的烟头，似笑非笑道：“云伟，你小子不是最喜欢打赌吗？师傅也和你打一场赌，你信不信今天下午之前，罗文刚要进去。” “进去？！” 谢云伟大吃一惊，愕然道：“师傅，你不是开玩笑吧？罗文刚虽然早就该进去了，不过以他的能耐，轻易不会让人抓住小辫子的。” “等着瞧吧，罗文刚这次算是彻底完了，一丁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方林淡淡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问，等着看好戏就是了，一旦罗文刚今天进去，你立刻联系那些朋友，将罗文刚被抓的消息，能传多广就传多广，我要让附近的人都知道，罗文刚这位第一副厂长锒铛入狱，再也没机会出来。” 谢云伟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旁敲侧击道：“师傅，你是不是抓到了罗文刚要命的证据？” “说对了，确实挺要命的。” 方林淡笑道。 “我出去一下，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回来，如果有人来找我，让他下午再来。” 说完，方林双手背后，迈着四平八稳的脚步不离开卡车班。 望着方林风轻云淡的身影，谢云伟挠挠头。 假设罗文刚真被抓进去，并且这辈子都出不来，谢云伟一定要想办法买几挂鞭炮。 放炮庆祝这颗大毒瘤被绳之以法。 临近中午吃饭，刘保国出现在罗文刚的办公室。 “老罗，有件事情我要知会你一声，咱们厂新分来一名在国外上过学的高材生，厂长当时生病，你又请假不在，我暂时给他安排到保卫科，担任工厂门卫，你是主管人事工作的副厂长，对于这个安排，你有什么意见吗？” 按工作流程，刘保国需要将罗文刚不在这段时间的相关工作，全部通报给主管领导罗文刚。 看着罗文刚一言不发，刘保国暗自冷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罗文刚这副德性，肯定是干了某些亏心事，但是又没有成功。 弄得好似霜打茄子一样没精神。 “你看着安排吧。” 罗文刚有气无力道。 满脑子都是牛英豪的吩咐，挪用公款补上亏空。 说得容易，两百万公款一旦被挪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发现。 其他人还好说。 唯独眼前的刘保国，和自己的关系如同水火。 刘保国发现蛛丝马迹，绝对要向上级举报。 钱肯定是要挪用。 不挪用，自己就没办法过关。 牛英豪摆明态度见死不救，还要让罗文刚承担所有的责任。 罗文刚最近几个月挣到的钱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这笔钱的九牛一毛 “踏踏踏……” 与此同时，走廊传来密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保国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大门。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几名身着制服的打投办执法人员一拥而进。 为首的打投办科员牛向伟，语气严肃地说道：“罗文刚，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见对方指名道姓要带自己走，罗文刚强打精神站起来，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经查，你涉嫌严重的投机倒把，唆使农机厂前任保卫科科长董宁开设店铺，你躲在幕后遥控指挥，谋取不正当利益。” 牛向伟公事公办的亮出证件，厉声道：“我们还查到举报方林的匿名举报信，是你写的诬告信，这些事需要你过去配合调查。” “同志，你们先等一下。” 刘保国表情震惊道：“你说罗文刚写信诬告方林投机打吧？” 牛向伟说道：“你是谁？” “我是副厂长刘保国，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刘副厂长，你好。” 牛向伟面无表情道：“今年年初，我们打投办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上内容耸人听闻，举报人声称方林大肆进行投机倒把行为，而且还有其他的违法行为，乱搞男女关系，仗势欺人等等。” “由于事关重大，我们马上打投办展开了秘密调查，几个月下来，走访调查大量相关人员，结果显示，匿名信的举报内容全属子虚乌有，是一封彻头彻尾的诬告信。” 第197章 被抓的举报人 “罗文刚，你这个混蛋！” 刘保国佯装愤怒。 指控罗文刚想要逼死自己的同志。 利用上级下达精神，严惩投机打吧行为的契机，给打投办发出一封充满恶意的举报信。 身为副厂长，不但知法犯法，并且对自己的同志泼脏水。 罗文刚简直是败类里的败类！农机厂的敌人！ “万幸打投办的同志们工作认真负责，没有偏听偏信，还了方林一个清白。” “如果碰上一些偏听偏信的二把刀，方林恐怕已经深陷牢狱。” 对于刘保国的反应，牛向伟等人觉得很正常。 毕竟，这年头无论什么任务，都是带有指标的。 一旦打投办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方林抓进去补上。 纵然方林没有问题，也少不了吃一顿苦头。 “带走！” 牛向伟命令道。 两名年轻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将罗文刚牢牢地控制住。 “冤枉！我是冤枉的！方林故意打击报复，一定是他诬告的我。” 罗文刚嘶吼大叫。 坚决不承认自己写过匿名信。 另外几名工作人员开始在罗文刚的办公室收集证据。 举报信是不是罗文刚写的，通过字迹对比，就能一目了然。 闻讯赶来的厂长周云海愣在了原地。 刘保国开始补刀，说道：“厂长，罗文刚这叫自作自受，他诬陷方林投机打吧，打投办的同志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他这个恶毒的源头，并且调查出罗文刚诬陷方林投机倒把是假，真正的投机倒把分子是他罗文刚。” 周云海瞠目结舌道：“当真？” 刘保国重重点了下头。 罗文刚躲在幕后，遥控指挥董宁给他挣钱。 “妈的，我早就看出来两个人穿一条裤子，早晚有一天会捅出大麻烦。” 周云海暗道万幸。 幸亏之前出了胡春丽那档子事。 周云海架不住舆论压力，召开现场办公会宣布开除罗文刚。 如果当时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自己也要跟着吃瓜落。 第一副厂长和保卫科科长联合进行投机倒把。 这说明什么？ 说明燕京农机厂领导层出了大问题。 厂领导带头违法，明目张胆和上级的精神对着干。 不用想，相关部门肯定会派工作组进驻农机厂。 没毛病，也会被他们找出毛病。 被打头办带走的不仅有罗文刚，还有最新投靠罗文刚的护士长蒋美兰。 一男一女，同时被打投办工作人员押解上一辆七座工具车。 工具车前后分别是两辆绿色的212吉普。 来到打投办的办公地点，罗文刚和蒋美兰被分别审讯。 一号审讯室，打投办主任宋景民厉声道：“罗文刚，到了这里，你最好老实一点。” “你的同伙已经全部被抓进来，你干的违法事情，董宁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这一次叫你过来，是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坦白自首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董宁投机倒把，和我有什么关系？” 罗文刚硬着头皮否认一切。 即使董宁被抓，也牵连不到罗文刚身上。 偷偷向外国人出售古玩的工艺品商店，确实是罗文刚一手开起来的。 但实际经营人员是董宁。 担心早晚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罗文刚提前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宋景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罗文刚，你现在的坐的位置上，曾经坐过无数铁齿铜牙，打死都不承认自己犯罪的投机倒把分子。” “但是最后，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进了监狱，论起嘴硬，你和他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你不想说，我就给你提提醒。” 当即，宋景民如数家珍的讲述董宁接待过的外国人，售卖的古玩数量和名称。 时间地点，人物款项，精准到几毛钱。 仿佛宋景民当时也在现场。 董明一脸硬气地说道：“宋主任，饭可以乱吃，但是话绝不能乱说，你说我和董宁穿一条裤子，谁能证明董宁不是在诬告我？” “罗文刚啊罗文刚，你真是个石头脑袋，到了这里还在跟我装傻充愣，以为你是国有大厂的副厂长，我们打投办就拿你没办法？你做梦！” 宋景民拍案而起，义正词严道：“别说你是燕京农机厂副厂长，你就算是厂长，到了这个地方，我也有办法把你的嘴撬开，笔迹鉴定正在进行当中，用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匿名举报信到底是谁写的，笔迹鉴定专家会给出答案，你的另一个同伙蒋美兰，正在交代犯罪问题。” “你即便什么都不说，只要证据充足，就算是个哑巴，我也能给他送进去！” 撂下这句话，宋景民走出审讯室。 隔壁审讯室关押着蒋美兰。 蒋美兰自打进来便哭哭啼啼，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审讯人员问一句，蒋美兰交代三句。 自己是同伙，却也是被罗文刚胁迫的可怜人。 罗文刚利用第一副厂长的权力，对蒋美兰威逼利用。 提前留下证据用来自保。 用录音机录了一份磁带，磁带就藏在家里。 里面内容可以证明罗文刚做过的种种违法事情。 其中有不少内容是针对方林的威胁和报复。 “师傅，您可真是个神仙，什么事件都在您的预料当中。” 卡车班，值班室。 方林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抽着烟，等着谢云伟汇报情况。 罗文刚被抓的消息，谢云伟已经告诉给小伙伴们了。 众人会用一晚上的时间，将整件事情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方林抽了一口烟，说道：“云伟，打投办明天会找你过去问话，只说你们家做的是旅游工艺品生意，半个字都不要往古董上面提。” 直到现在，谢云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从罗文刚第一天出现在工艺品商店，已经中了方林的圈套。 方林故意露出痕迹，将把柄交到罗文刚手里。 看到古玩生意一本万利，罗文刚势必要眼红。 这样一来，罗文刚身上也就有了投机倒把的污点。 有了能被方林攻击的漏洞。 “师傅，我爷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自作聪明的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第198章 研究什么不好，非要研究这种袖珍录音机 “你不要多想，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情本身不那么光彩，成功还好说，一旦出了纰漏，少一个人知道，能少一个人受牵连。” 方林布局的是一条漫长的连环计。 计划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前功尽弃，谢云伟是个大嘴巴，更是一个初出茅庐，藏不住情绪的年轻人。 方林没有将计划内容告诉谢云伟，一方面是信不过他这张嘴巴。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 任何事不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会中途夭折。 方林所能做的仅仅是尽人事听天命，将计划可能存在的问题扼杀于摇篮当中。 可是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云伟笑呵呵地说道：“师傅，您不用向我道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您的气，是我自己太不成熟了，在这件事情当中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反而被罗文刚吓得乱了方寸，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 方林声音和煦的安慰道：“多吃点亏未必是什么坏事，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有了教训，下次就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谢云伟说道：“师傅，罗文刚这回铁定是栽了，你说他会不会吃枪子？” “这就要看他的运气了，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可要是有人一定和他过不去，一切皆有可能。” 方林耸耸肩膀。 罗文刚被抓进打投办的事情，马上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将钱交给罗永刚充当订货款的买家得知消息，一定会气疯。 罗文刚进去了，这些人的钱也就要不回来。 有气无处发，有钱无处要的情况下。 万一有几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咽不下这口气，罗文刚提前上刑场，的确有这个可能。 午夜时分。 刺眼灯光直直地照射在罗文刚的脸上。 审讯室内烟雾缭绕，两名工作人员嘴里叼着烟，手上拿着书。 每当听到罗文刚没了动静，一名工作人员一定会厉声将罗文刚叫醒。 连续审讯十几个小时，罗文刚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从前天到现在，罗文刚水米未进，并且一直未曾休息。 接受这种高强度的审讯熬鹰，罗文刚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罗文刚，你不交代，大家就熬着，我们每八个小时换一个班，我们陪你熬。” “就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再一次将罗文刚弄醒，一名审讯人员加大灯光亮度。 “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我等着！老子要是出去，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罗文刚凶相毕露。 时间过了这么久，胡春丽和牛英豪肯定知道自己被抓进这里。 二人需要罗文刚挪用公款给他们过关。 自然不会让罗文刚一直被关在打投办。 以牛英豪的能耐和手腕，绝对有办法将自己捞出来。 要再坚持坚持，罗文刚就能逃出生天。 “主任，您还没休息。” 不一会，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 看到进来的宋景民，两名工作人员屁颠屁颠地迎了过去。 宋景民摆了摆手，说道：“罗文刚还没有交代？” “没有，这家伙看样子是要顽抗到底。” “主任，要不要给他上些手段？” 二人问道。 “乱弹琴！” 宋景民脸色一沉，说道：“咱们是打投办工作人员，不是古时的狱卒酷吏，怎么能上手段，罗文刚，你现在一定很累了吧？我给你放盘磁带，放松放松情绪。” 说罢，宋景民将手上的录音机放在桌上，让一名工作人员接通电源。 紧接着，宋主任按下录音机里的播放键。 罗文刚的声音随着录音机磁带转动，从两个喇叭里飘了出来。 磁带播放的内容，任何一段都能要罗文刚的命。 包括吹嘘董宁负责的工艺品商店，每天卖古玩，兑换外汇券日进斗金。 从外国人手里换来多少多少的外汇券？ 有了大把的票子，什么样的关系都能打通，成为农机厂书记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时，罗文刚是书记，蒋美兰就是职工医院院长。 一人之下，无数人之上。 另外。 录音机里还时不时传出男女打情骂俏，放荡露骨的声音。 两名年纪不大的审讯听得面红耳赤。 罗文刚胆战心惊。 知道方林惯于用录音的方式抓人家的小辫子，罗文刚对此极为小心。 每天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首先要检查一遍办公室里有没有录音机。 对蒋美兰这个女人，罗文刚也不是完全放心。 每次蒋美兰拎的包进入办公室，罗文刚必然要进行检查。 防的就是录音这一手。 千防万防，怎么还是被人录了音？ 按下暂停键，宋景民点燃一支烟，玩味道：“罗文刚，是男人就痛快一点，老实交代吧。” “熬下去对你，对你的家人，还有农机厂都不会有好处。”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就在刚刚，董宁借口身体不舒服，送他去医院的路上，董宁突然跳车跑了，畏罪潜逃是个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吧？” “别以为董宁跑了，就没人能指控你，蒋美兰是新的人证，这盘磁带就是蒋美兰交给我们，寻求宽大处理的证据。” “关于录音的事情，蒋美兰已经进行了坦白，这个女人爱慕虚荣，很吃西方奢靡腐败那一套，听说小樱花出了一种小型收音机，她托关系买了一台。” 宋景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互相提防是必然的表现，你懂得提防蒋美兰，蒋美兰也怕你过河拆桥。” “利用小樱花小型录音机能够录音的特点，将它藏在衣服里面，偷偷录下了你说的这些话。” 宋景民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 经过调查，蒋美兰说的都是真的。 1979年年底，小樱花的索尼公司，推出一款巴掌大小的袖珍收音机。 具有大型收音机的所有功能，个头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 可以放在身上任何一个位置。 录音效果比现在的国产收音机还要清晰，安上电池能够运行数个小时。 罗文刚如遭雷击，内心震撼得翻天覆地。 头一次对小樱花的进口商品，产生了无穷恨意！！！ 尼玛的！ 研究什么不好，非要研究这种袖珍录音机。 第199章 认清现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牛二哥，我怀疑罗文刚被打投办抓走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方林搞鬼，除了罗文刚一伙人之外，只有方林最清楚他干的事情，并且蒋美兰明明是我们的人，突然反口死咬罗文刚投机倒把，怎么看都是单纯为了减少罪责。” 不出罗文刚所料。 他被打投办带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胡春丽和牛英豪耳中。 对此。 牛英豪的态度很明确，不管。 胡春丽则觉得补上窟窿才是关键。 唯有罗文刚暗中挪用公款，才能将三方预支的货款补上。 不然。 任何一方出了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连锁反应。 “春丽，既然你已经猜到这件事情的背后，有方林的身影，你觉得方林会考虑不到，外力出手将罗文刚救出来吗？” 牛英豪暗骂胡春丽脑袋里全是纵情享乐，对于对头没有任何戒备之心。 别看牛英豪仅和方林打过一次交道。 但纵然只有一次，依旧让牛英豪感觉到方林的不一般。 方林既然决心整死罗文刚，必然会将各种可能让罗文刚安全过关的问题考虑进去。 这个时候出手干涉，想办法救出罗文刚，很可能会惹上一身腥。 胡春丽恨恨地骂道；“罗文刚这个蠢货，身为农机厂最大的领导之一，竟然被一个普通工人耍的团团转，甚至一条腿已经被方林送到了监狱，和这种蠢货合作，姑奶奶真是瞎了眼！” “唉，吃一堑长一智吧。” 出身于高干家庭的牛英豪，学到的人生第一课，便是从容接受失败。 事已至此。 唯有面对现实。 罗文刚已经失去了所有价值，出手救人反而会牵连到自己。 钱的问题，继续通过拆东墙补西墙解决。 先把这些人的嘴巴堵上。 新借来的钱，从别的地方慢慢找补就是了。 反正经济改制是大局。 各类民营，私人企业也越来越多。 只要有人做生意，牛英豪就有办法搞到钱。 当即。 牛英豪拿起电话，联系人去打投办给罗文刚带话。 傍晚时分。 一名中年干部来到打投办拘押室，单独见了罗文刚五分钟。 “我交代……” 来人走后，罗文刚喊来案件负责人之一的牛向伟，主动承认打投办对他的所有指控。 除了承认自己指使董宁配合投机倒把，另外又将谢云伟爷孙的事情抖了出来。 自己完了，他们爷俩也别想好过。 “罗文刚，你果然和宋主任说的一样，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死到临头还要拉几个垫背的。” 牛向伟命人重新将罗文刚带入审讯室。 讽刺罗文刚死不悔改。 白天，宋主任亲自调查了谢家爷孙的问题，未曾发现任何投机倒把的问题。 二人非但没有从事任何违法乱纪的营生，反而在服务外国游客方面，有着良好的表现。 按照规定向外国游客出售正当的国产旅游纪念品，工艺品。 并且免费为外国人充当旅游顾问，提供游览项目，介绍燕京各地的美食。 这一点，外国游客赠送的锦旗可以证明。 店里的几名青工同样是证人。 牛向伟冷冰冰地说道：“罗文刚，枉你活了一大把年龄，一次次地心存幻想，认为胡说八道就能蒙混过关，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你纵然将嘴缝上，也难逃法律严惩。” “单凭你诬告方林这一项，足够让你在里面待上七八年，更别说对抗审讯，试图继续拉扯其他人。” 此话一出，罗文刚面如死灰。 下一秒，罗文刚抬起手，狠狠抽打自己耳光。 “贱人！我从一开始就上了你们当！！！” 此时此刻，罗文刚彻底绝望了。 蒋美兰透露谢家爷孙挂羊头卖狗肉，名义上向外国人兜售旅游纪念品，实则干着倒买倒卖各类文物的生意，不是为了进一步讨好自己，换取护士长的职务。 而是在配合方林，故意引他入局！！！ 罗文刚身上有无数黑点，唯独没做过投机倒把的事情。 引他入局，亲眼见识到这门生意有多挣钱，罗文刚内心的贪欲一定会被激发出来，绝对会在这笔生意里分一杯羹。 好死不死，今年又是经济严打年。 最高当局联合十几个重要部门一块下达通知，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经济犯罪等问题。 对于公职人员的投机倒把问题，更是从严从重处理！ 这一刻，罗文刚彻底认清了现实。 方林为了对付自己，苦心布置了一个天大的陷阱。 人家部署得当，准备多时，自己拿什么翻盘？ 牛向伟厉声道：“罗文刚，你还有要说的吗？” “我……我认罪，愿意坦白交代，请领导们能够对我宽大处理。” 罗文刚低下头，再没有了往日的张狂和霸道。 牛英豪派人通知罗文刚，他和胡春丽会想办法帮罗文刚将欠的钱磨平。 至于出去，罗文刚暂时就不要想了。 老老实实认罪。 半个字都不如往二人身上扯。 只要心明眼亮，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牛英豪保证罗文刚死不了。 死不了。 成为牛英豪给予罗文刚的唯一承诺。 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罗文刚开始有问必答。 经过数个小时攻坚审讯，牛向伟将整理好的口供交给宋景民。 隔天。 罗文刚被正式逮捕，董宁荣登全国通缉令。 蒋美兰举报有功，主动配合打投办。 外加受到罗文刚威逼利诱，被迫成为她的同伙。 经打投办头头脑脑商议决定，免于被追究责任。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蒋美兰被开除工籍，沦为无业人员。 走出打投办的蒋美兰仿佛和没事人一样。 心情愉悦地来到谢大爷的工业品商店。 随着六千夏币到手，蒋美兰消失在爷孙的视线当中。 “师傅，钱已经给了蒋美兰，这个女人看样子挺高兴，对于失去工作一点都不在乎，看样子是准备下海了。” 谢云伟拿起店里的电话机，打给正在车队等着消息的方林。 汇报蒋美兰拿钱时的反应。 “别说她了，你难道不想下海经商吗？” 电话另一头，方林淡笑道：“如果你想办理停薪留职，这件事情师傅给你办。” “谢谢师傅，那就说好了，明天交报告给您，你帮我递给厂办。” 见方林不反对自己办理停薪留职，谢云伟的心情比蒋美兰还要好。 第200章 风云人物：燕钢邹四海 前不久，上面正式下达通知。 允许部分国有企业工人，机关单位干部，办理暂停工作手续，离开工作自谋生路。 暂停工作的时间为一年。 一年内。 单位保留该人的档案，职务，工龄，停止发放工资和奖金。 一旦时间超过一年，将会有三个选择。 回原单位上班。 永久放弃这份工作。 续签停薪留职手续， 若是逾期报到，或者没有选择续签停薪留职协议，将视为自动离职。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 农机厂选择办理停薪留职的工人和干部超过100余人。 办理停薪留职的人员数量看似不多。 然而对端上铁饭碗，一辈子不愁吃喝的计划经济大环境而言。 不亚于沉重的打击。 罗文刚投机倒把的事情方兴未艾。 一机部工作组已经进驻农机厂，审查领导干部的个人情况。 确保农机厂，不会出现第二个罗文刚。 “方林，你马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几天后的中午，方林刚从食堂吃完饭，立马接到了刘保国的电话。 猜想刘保国的任命问题已经得到了上面的一致通过。 方林兴高采烈地赶往厂办。 就在昨天，刘保国被正式任命为第一副厂长。 距离成为书记，只差最后一步。 谁都清楚，厂长周云海兼任书记仅是权宜之计。 接下来。 谁是新的第一副厂长，谁就是新书记人选。 听到办公室里传来有说有笑的聊天声，方林面带笑容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您是……邹书记？” 得到刘保国的允许，方林推门进入办公室。 下一刻，方林愣住了。 农机厂上游企业一把手，燕京钢铁厂书记邹四海。 赫然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呵呵呵，方林同志，你好啊。” 年过六旬的邹四海将手里的香烟放在烟灰缸，主动向方林伸出手。 “邹书记，您好。” 方林一边问好，一边和邹四海握手。 “听说老刘成为第一副厂长，你这孩子出力不少，不简单，年纪轻轻有胆魄，有头脑，更有斗争经验，呵呵呵。” 邹四海话里有话的提及，他和刘保国是多年的老友关系。 方林帮刘保国上位的事情，邹四海多有耳闻。 都是自己人，不用过于紧张。 “方林，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老邹的意思。” 得知落座，刘保国主动递给方林一根香烟。 刘保国用自己的前途和组织生命做担保。 前前后后，给侯笑阳提供了22万研发经费。 刚刚。 刘保国与邹四海品尝了侯笑阳的运动魔水，口感方面非常好。 得知方林笃定国家女排，将于几个月后的国际排球世界杯获得优异成绩，邹四海又一次来了兴趣。 想要见见方林这位幕后军事，聊一聊饮料的事情。 “方林同志，说起搞饮料，我们燕京钢铁厂，也算是半个行家。” 邹四海笑眯眯地讲起，钢铁企业和饮料的不解之缘。 众所周知。 炼钢工人每天要在炙热的高温环境里工作。 水分流失比职业运动员还要大。 五十年代中期。 燕京钢铁厂研发出多种盐汽水，用来补充工人流失的水分和汗液。 截至现在。 燕京钢铁厂拥有一间专门用来研究汽水的实验室。 以及两条专门生产汽水的生产线。 生产出的燕钢汽水，不但是厂里职工人人喜爱的解渴，补充体能饮品。 甚至开始小范围的对外出售。 “邹书记，请恕我冒昧，您说这些意思，是不是打算和我们厂，进行这方面的联合生产呢？” 方林不动声色道。 “哈哈哈，老刘，你这位小军师果然是料事如神，我才说了几句，他就明白了大致内容。” 邹四海爽朗大笑。 难怪刘保国对方林言听计从，这个方林真不是一般人。 仅凭只言片语，就能明白邹四海的用意。 刘保国笑着说道：“方林，你猜得没错，老邹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听了你为咱们农机厂想出来的项目方案，老邹赞不绝口，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们燕钢其实也有多项发展的考虑。” “老邹本打算等到时机成熟，将第三车间，也就是专门生产盐汽水的车间分出去，成为一家独立的三产企业。” 方林微微点头。 任何时代都不缺具有大视野，大格局的领导者。 眼前这位邹四海，便是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大背景下的风云人物。 敢想敢干，从不被条条框框所束缚。 别看已经六十多岁，火气依旧火爆得很。 不但敢为自家企业的正当利益，向上级部门拍桌子骂娘。 更敢拉着对方的负责人，跑到中枢机关打官司。 纵然最高首长出门当和事佬，依旧不肯退让半步。 撂下狠话。 谁敢吸燕京钢铁厂的血，先从他邹四海身体上跨过去。 面对经济大潮的步步紧逼，邹四海多面出击。 利用燕钢饮料家喻户晓的先天优势，将第三饮料车间拆分出去，变成了燕钢第三汽水厂。 紧接着。 第三汽水厂更名燕钢汽水厂。 成为钢铁产业之外，燕钢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丰富种类的同时，邹四海有大量为企业下拨经费，改进产线，引入技术人员。 燕钢汽水厂的年产量达到几千万瓶，一度压过燕京老牌汽水企业北冰洋。 经济发展方面。 邹四海绝对当得起燕京企业改制第一人这个美名。 燕京下面无数的企业，工厂。 燕京钢铁厂是第一家率先搞起承包制的企业。 要求上面大量放权，保证燕钢每年上缴利润。 盈亏自负，多出来的利润全部留给企业，其他部门不得染指。 “方林同志，虽然你为农机厂设立的发展项目，目前尚未看到任何获利的苗头，但是我相信，这项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你们厂接下来送给国家女排的几十箱运动饮料，能不能由我们厂负责灌装，放弃可口可乐公司的协助。” 眼见铺垫得差不多了，邹四海单刀直入。 差不多到下个月，运动魔水就将完成最后的研究。 随即，联系可口可乐工作协助灌装样品。 以提供运动员成绩的理由，无偿送给准备出征的国家女排。 可口可乐公司有灌装能力，燕京钢铁厂同样也有。 而且可以免费帮忙，一毛钱不要。 第201章 农机厂与钢铁厂的合作项目，合资生产汽水 “邹书记，感谢您对我们厂产品的信任，我可以答应，将灌装任务交给你们燕钢负责，不过……” 瞧了一眼刘保国的反应，方林知道刘保国是愿意的。 毕竟。 健立宝的研发资金，已经花了二十多万。 找可口可乐公司帮忙灌装，又要额外花一笔钱。 能省一点是一点，属于老辈领导的固有思维。 “方林同志，我和老刘是多年的朋友，你又是老刘的干儿子，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亲兄弟做生意还要明算账，更别说目前国家正在打破大锅饭，要求各个企业自谋生路。” 邹四海变相提及自己出过国，了解过西方的商业谈判和商业竞争。 懂得现代市场商业的一些内容。 闻言，方林淡笑道：“邹书记，请您见谅，全国一盘棋的大背景下，你们燕京钢铁厂是我们农机厂的上游企业，更是兄弟单位，但是现在，时代变了，有些事情自然也要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从见面到现在，刘保国只说了寥寥数语，显然是要让方林来唱这个主角。 就像是邹四海说的，他和刘保国是老朋友。 涉及这层关系，有些话刘保国不太好开口讲。 方林是小辈，更是一名普通工人。 说对说错，刘保国这边都有转圜的余地。 果不其然。 刘保国借口去厕所，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邹书记，说正事之前，咱们不妨先谈谈运动魔水的市场前景。” 刘保国前脚离开，方林马上进入到谈判状态。 健立宝的市场前景有多红火，可以用一句话形容。 拎着麻袋捡钱。 方林清楚的同时，还要进一步了解邹四海对运动魔水的看法。 邹四海说道：“但从商业角度讲，只要女排姑娘们能够杀入决赛，收看电视转播的老百姓将会多到数不胜数，看到屏幕里出现的饮料，了解这种饮料的功能，必然会把它当成女排姑娘们杀入决赛的重要帮助工具。” 说到这里，邹四海顿了顿，分析道：“只要广告打得好，我认为这种饮料必然能够极短的时间内，风靡大江南北。” 燕京钢铁厂是国内冶金企业中的老大哥单位。 能成为一把手，邹四海具备极强的个人能力和魄力。 透过现象看本质。 邹四海笃定这场商业布局，必将取得惊人的经济利润。 除了是燕钢的书记。 邹四海的行政级别为副部，掌握着普通人不知道的大量消息。 夏国太需要对外证明自己。 彰显自身五大国之一的影响力。 任何能让夏国名扬世界的活动，高层都会大力支持。 甚至不用进入半决赛，只要女排进入四强。 全国转播是必然。 大肆宣传也将成为板上钉钉的行政任务。 借着这股东风，农机厂运动饮料绝对可以一炮而红。 方林平静地说道：“邹书记既然能够看出这款饮料的市场销量，咱们先理清几点问题，第一，你们厂的饮料车间，能否保证饮料的大量供应，趁热打铁这个道理，同样关系着经济利润。” “没问题。” 邹四海想都不想地说道：“一会回去，我马上召开厂务会，争取本月内将第三车间变成单独的汽水厂，产量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生产原材料等问题，你我两家也不用有任何担心。” 顿了顿，邹四海向方林透露了一个不该他知道的消息。 有关部门打算于明年，重点扶持一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并且发展势头良好的企业。 燕钢名列其中，只要农机厂的汽水成为宠儿，也能登上这份名单。 两家企业目前属于双重管理，行政管辖权在地方，指导权在部里。 部里的问题暂时不提。 单说地方。 一旦两家企业强强联手，通过运动饮料大量获利。 燕京市府上下，必将要将他们当成亲儿子看待。 到时候。 想政策有政策，有材料有材料。 哪怕是扩建厂区，申请土地。 市里都会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方林笑道：“邹书记对这次合作，是势在必得了。” “呵呵呵，不是势在必得，而是全力以赴。” 邹四海懂得现代商业的运作流程，却缺乏营销方面的能力。 纵观整个夏国。 也找不到几个懂得商业宣传，商品推广的人才。 不多时，方林和邹四海进行了更加详细的讨价还价。 目前，全国最贵的汽水非不必要莫属。 一瓶价格三毛钱。 年底推向市场的运动饮料，价格对标北冰洋。 燕钢负责生产，提供产线，工人。 农机厂这边出销售方案，饮料核心技术。 合作股份为4:6。 至于销售渠道。 当前的夏国商品销售渠道极为有限，国营商店，供销社，百货大楼，饭店，涉外宾馆，友谊商品。 几类地点的销售权，统一归燕京商业局负责。 个人商业体全面出现之前，商业局属于唯一的买家。 “这就成了？” 送走邹四海，刘保国一脸木讷地看着手上的合同草本。 方林淡淡一笑道：“干爹，邹书记是干大事的领导，讲究一个雷厉风行。” “没想到这个老邹，仅仅是喝了一瓶汽水，了解了一些你的销售方案，马上做出这么大的决定，确实是魄力过人。” 刘保国感叹道。 都是战争年代过来的老干部，前者从不因循守旧，敢想敢干，胆子大的没边。 自己想要搞好燕京农机厂，或许也该学学老友的做事风格。 一味的谨小慎微，思虑再三。 放在眼下这个年代，真的合适吗？ 时间来到1981年10月1日，两件大事降临到方林面前。 心心念念的任命通知，总算是来了。 上级任命第一副厂长刘保国，暂代书记一职。 与厂长周云海配合，全面负责农机厂工作。 第二，经济严打的风声开始减退。 一则重要通知的出现，坚定了方林明年大环境转好的信心。 广开门路，搞活经济。 大力解决无业人员的就业问题。 有关部门将重新调整集体企业和个体户的政策方针。 一言以蔽之。 市场经济继续，个人可以经商。 但是不能侵占国有企业的利益。 乡村企业和城市集体企业，各有各的生存土壤。 乡下企业不能进城，城里企业不能下乡。 和外国人做生意，限制变得前所未有的宽裕。 第202章 女排世界杯开幕 “我的妈呀！这个外国娘儿们到底有多高？起码也要有两米吧？” “拦住！！！唉，完了。” “完什么完，比赛刚刚开始，丢了几个球算什么，扳回来就是了，咱们的姑娘们一路过关斩将士气如虹，白鹰国算什么，一定会被我们的女排姑娘斩落马上！！！” 11月15日这天，燕京农机厂罕见放假半天。 中午。 十几台电视机被有关部门送到农机厂。 分派到车间，工人俱乐部，礼堂，职工医院等能够容纳大量职工的位置。 今天下午。 一场牵动着全国十亿民众心弦的比赛，将于小樱花体育馆展开。 夏国女排对阵星条国女排。 经过一路拼杀，不被各国看好的夏国女排连续爆出冷门。 一连击败多支女排强队，一路挺进半决赛。 一旦战胜星条国女排，夏国女排将于明天正式进军总决赛。 与上一届女排世界杯冠军，全球女排头号强队小樱花。 争夺冠军。 比赛进程与方林的预测的一模一样，引起的轰动同样如此。 上到最高机关，下到省市县区，全都在组织人员观看今天的比赛。 大量抽调电视机，提供给缺乏观看设备的地区。 比赛刚刚开始。 出场的星条国女排队员，令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 全队整体身高，高出夏国女排一个脑袋。 其中一名叫做海曼的女队员，个头比男人还要高出不少。 不但长得高，攻击风格也是极为凌厉。 几次让夏国姑娘们险象环生。 “牛逼！！！赢了！！！” “老张，还是你说得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保持这个战术，胜利一定属于咱们。” 车队露天空地，卡车司机们激动地连连叫好。 方林跟着大家一块欢呼庆祝。 纵然知道结果。 亲眼看到女排姑娘取得了第一轮胜利，依旧难掩内心激动。 第一局比赛。 夏国和星条国的女排队员们奋力拼杀，打得有来有往。 方林的一颗心，跟着来来回回的排球起伏不定。 星条国先失一局，马上调整战术，开始用更加凌厉的风格进行反击。 利用身高和技术优势，星条国于第二轮扳回一城。 第三轮和第四轮，夏国女排和星条国女排打得难分伯仲。 转眼间。 比赛进入到最后一轮。 方林和众人屏住呼吸，第五轮将直接决定谁能进入明天的总决赛。 打赢了星条国，纵然拿不到冠军，也足以让全国人民激动不已。 “好！” 随着比分定格在15-6，方林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与此同时。 厂区各处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激动人心的锣鼓声。 整个燕京，仿佛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今晚这场决定性的比赛，带给老百姓们的绝不只是一场胜利。 还有大量伟人津津乐道的内容。 女排姑娘们不屈的拼搏精神，星条国对手的强悍和体力优势。 以及…… 一款谁都没有见过的易拉罐饮料。 转播过程中，镜头多次拍摄夏国女排休息区。 收看电视的老百姓们清晰地看到，女排姑娘们饮用这种饮料，紧接着生龙活虎地回到赛场。 “好小子，成了！咱们的项目就差最后一脚了！！！” 激动到喜极而泣的刘保国，不顾形象地抱着方林哈哈大笑。 眼下的时间已经深夜。 燕京依旧沉浸在女排进入决赛的欢迎气氛中。 方林说道：“干爹，奇迹的还会继续上演，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你说得对，我们的姑娘们能够战胜星条国，同样也能战胜小樱花！！！” 刘保国松开抱着方林的手，颤抖着将一封介绍信递给方林。 “嗯？” 看着上面的内容，方林不解地说道：“干爹，这是？” “这是老邹临时派人送来的介绍信，明天下午，你去建国饭店找他，他要带人认识商业部门的头头脑脑，为咱们的饮料提前做宣传。” 听到这话，方林恍然大悟。 邹四海果然是个秒人。 深谙借势发展，趁热打铁的重要性。 建国饭店是燕京的第一家五星酒店。 更是夏国和国外企业，首次在酒店领域进行的合作试点。 不出意外。 建国饭店会在明年正式开门营业。 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明日。 建国饭店将举行一场商业联谊会。 除了商业部门，外事部门的领导，还会有大量外商和港商到场。 名为互通有无，实则是观看女排总决赛。 饭店内部拥有着对标国外的标间，套房，行政房，商务房等一系列符合五星级标准的客房。 还拥有大宴会厅，会议室，多功能厅等行政配套设施。 使用的电视机全部来自小樱花进口。 清一色为29寸大彩电。 这群人看比赛，自然要讲究一些。 黑白电视机肯定是不行的。 “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搬走啊！这个破地方，白送我，我都不想多待。” 农机厂家属区，李小勇闷闷不乐地催促张红霞搬出“贫民窟”。 李家现在早就不是一般人。 自从有了海外关系，与失散多年的舅舅取得联系。 一家三口各个腰包有钱，小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要好。 挤在一室一厅的破房子。 简直是在打他们的脸。 “臭小子，你着急，老娘比你们还着急！” 张红霞抽了几口烟，没好气地说道：“论起享受，老娘从小就住在三进院的房子里，吃的是珍馐美味，用的是绫罗绸缎，家里的护院，佣人，丫鬟几十口人。” “能买房，你以为老娘愿意留在这个猪窝里啊！” 燕京毕竟不是港城，纵然变成一切都开始讲钱，追究不能为所欲为。 买房这个问题，张红霞和李秋月商量过多次。 结果是没门路，根本买不到。 退还私房，不代表房屋可以像以前那样自由买卖。 “妈的！妈，徐磊就特么是个银样镴枪头，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让他办点事情，简直是废物点心。” “得了，别提这个人，越听我越生气。” 张红霞恼怒道：“你姐这个蠢货，被徐磊这个小白脸迷得神魂颠倒，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了。” “这可不行！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奔着咱们的家业来的，可不能让他白白捡了便宜。” 李小勇鬼使神差地说道：“妈，明天建国饭店有商业活动，听说不少领导和外商都会出席，这么热闹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干部子弟，你说带我姐过去，给她相相亲怎么样？” 第203章 建国饭店众生相 “你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听到带女儿去大场面相亲，张红霞颇为动心。 问题是这么大的活动，他们一家三口能进去吗？ “妈，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 李小勇嬉皮笑脸的炫耀道：“打着我舅舅的招牌，这段时间我也认识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位是大院子弟，他们一句话，咱们三口进去还不和回家一样。” “那个徐磊满嘴没一句真话，说自己认识大批干部子弟，一直到现在，老子都没看到他说的高级干部子弟长什么样。” “除了向我姐要钱，就是来咱们家占便宜。” 张红霞听后点了点头。 相比于方林，张红霞对女儿认为的大学生徐磊更没好感。 最起码方林为人可恶，能力还是有几分的。 而在徐磊身上，张红霞看不到一丁点的能耐。 不但是个银样镴枪头，更是个只会耍嘴皮的草包。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是生了一张会哄女人的嘴。 女儿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男人。 不过绝对不能是徐磊。 哪怕是和方林复婚，张红霞都没有这么生气。 隔天下午。 盛装打扮的李家三口，来到了尚且对外开放的建国饭店。 此刻。 饭店门口已经停了大量小汽车，既有国产轿车，也有部分进口的高档豪车。 “姐，我没骗你吧？瞧瞧，这么多的小汽车，今晚的活动能小的了吗？” 李小勇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人际关系。 建国饭店的一名经理是他哥们。 别人进去需要介绍信，李家三口进去，全是一句话的事情。 加上有外海关系这层身份，三人可以堂堂正正进入楼上的宴会大厅。 “总算有点出息了。” 望着眼前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李秋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舅舅的商业已经办好了，第一家国内分公司正式落户羊城。 用不了多久，第二家分公司就将出现在燕京。 那个时候，李秋月将会摇身一变，成为分公司的负责人。 往日不被人待见的女工，即将成为上层圈子的一员。 人生变化，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睡着都能笑醒的欢梦。 为了以后的商业发展，是时候多认识一些大人物。 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而非那些依仗家庭关系的大院子弟。 “让一让。” 父母三人各怀心思，准备打入干部圈子之际，背后传来不客气的呵斥声。 只见一辆代表身份的国产红旗停到后面。 司机不耐烦地让三人让路。 见状。 李秋月三人连忙撤到一边。 红旗汽车属于大领导专用车，普通干部连碰一碰的资格都没有。 农机厂算是厅级单位，厂里也才两辆沪城牌小汽车。 “小丁，你眼神好，帮我瞅着点，一会那小子来了，马上带到我这边。” 邹四海推门下车，迈步走进建国饭店正门。 司机兼秘书小丁紧随其后，表示全都记住了。 “瞧着派头，不是部里领导，也肯定是市府的头头脑脑。” 张红霞话里有话道：“秋月，你要是嫁入这样的家庭，我这下半辈子也就放心了。” “姐，徐磊和今天到场的干部子弟，根本就没法比，如果场上有人喜欢上你，你是死抱着一棵树，还是？” 李小勇旁敲侧击道。 “那要看是哪家的干部子弟。” 李秋月的回答相当灵活。 待价而沽。 多少有些没想到，不成器的弟弟李小勇，能将她带到这么高档的活动里。 更没想到。 过来参加活动的领导干部会这么多。 门口仅能看到汽车，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说明什么？ 说明参加活动的头头脑脑，不是第一把手就是二把手。 也只有他们才能配备专车。 见女儿还没有彻底变成一根筋，张红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真要吊在徐磊这一棵树上，张红霞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原指望跟着她重拾富贵。 富贵是找回来了。 女儿又找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东西当对象。 没多久，李小勇的狐朋狗友将三人带入建国宾馆。 说起装腔作势，三人一个比一个擅长。 一个说建国饭店比不上港城的大酒店，另外一个嘴里操着半生不熟的粤语。 李秋月则是半路前往厕所补妆，香水喷了一遍又一遍。 “姐，这才是气派！” 来到顶楼宴会厅，李小勇眼前一亮。 当日在港城酒店看的一幕幕奢华景象，全部呈现在建国饭店宴会厅。 活动是以冷餐会的形式召开，也就是港城人说的自助餐。 前方舞台摆放着三台，索尼公司的29寸大电视。 显然是为了一会的女排决赛准备的。 现场的长条餐桌上摆放着各类进口食品和夏国糕点。 男女老少约有上百人。 穿戴打扮显得极不协调。 老辈领导有人穿着军大衣，中山装，干部服，老式军装。 还有穿着笔挺的西服，打着领带，领结的外国人。 至于年轻人，打扮得一个比一个洋气。 皮夹克，阔腿裤，麦克镜，带着商标的西装，花花绿绿的衬衫。 “弟弟！” 李秋月眼角余光瞥到李小勇，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明明李家已经有钱了，李小勇依旧保持着连吃带拿的毛病。 吃着进口点心，喝着汽水。 双手不停往西服口袋揣进口糖果。 “小兔崽子，还不赶紧把爪子伸出来。” 张红霞拍了李小勇一把，说道：“两个口袋能装多少，去外面找个大点的袋子，将好东西全都装进去，回家慢慢享用。” 此话一出，李秋月脸都绿了。 今天是过来开眼界，结交大人物的。 母子二人专注于拿桌上的进口食品，被人看到还以为李家三口是偷溜进来的穷老百姓。 一旦被人错认，李秋月还怎么认识大人物，怎么打入上流圈子？ “他怎么来了！” 李秋月眉头一皱，看到了两个不想看到的家伙。 孙良友和他的父亲孙平。 不是说今天的活动只有商业部门，经济部门，外事部门和外商，港商到场吗？ 怎么工业部门也会派人出席？ 担心惹出是非。 李秋月立刻转过去，假装没有看到孙家父子。 二人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再次见面，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第204章 大领导的客人 四目相对，李秋月和孙良友都有些尴尬。 很快，这种尴尬就被人打破。 现场女性来宾中，以李秋月打扮得最为光彩动人。 马上便有大院子弟凑了上去。 “小姐，看你的穿戴打扮，你应该是海外侨胞吧？” “怪不得打扮得这么洋气，原来你舅舅是港城富商。” “同志，到了这里就和到自己一样，千万不要拘束。” 短短十来分钟，多名大院子弟凑了过来。 一开始以为光鲜亮丽的李秋月是某位港商，外商的亲属。 上去一问才知道，纯正的燕京口音。 饶是如此。 依旧引得年轻人争相上来搭讪。 李秋月本身长得就不差，否则也不会被冠以农机厂一枝花的外号。 加上去了一趟港城，学会了化妆打扮。 靠着进口化妆品加持，今日的李秋月显得光彩熠熠，美艳绝伦。 “瞧瞧你姐，一颦一笑引得那些人神魂颠倒，她这样的姑娘，天生就该是富贵命。” 张红霞一脸高兴的炫耀女儿往现场一站，只需要微微一笑，便能吸引无数的大院子弟争相过来主动搭讪。 今天这场活动结束，即便李秋月找不到如意郎君，也能认识不少重要人物，为以后继续往上爬奠定基础。 李小勇心不在焉的走到孙良友这边，不咸不淡的说道：“孙哥，好久不见了。” “你们怎么来了？” 孙良友等到机会，问出心中的疑惑。 今天的活动由多部门举办，专门用来招待外商和港商。 李家有海外关系不假，但是他们家的亲属尚未回国。 应该不在邀请之列。 “孙哥，我们家现在可不是一般，别说是这种活动，就算更高档次的活动，我们想来，也不会有人拦着。” 李小勇故意卖弄，绝口不提走关系混进来的话。 吹嘘舅舅的关系手眼通天。 纵然人没有回来，李家依旧是某些部门眼里的重要嘉宾。 孙良友悻悻道：“你姐最近这么样，听说处了个对象？” “嗨，别提了，绣花枕头，比方林还要不如，最起码人家方林认为不少的大院子弟，不像这家伙，靠着一张嘴将我姐哄的神魂颠倒，除此之外，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对于徐磊，李小勇半只眼睛都瞧不上。 真要让他选一个未来姐夫，李小勇宁可选择方林。 方林脾气不好，嘴巴也臭，但人家是真的有本事。 单是认为的大院子弟，就能让方林横着走路。 更别说方林有无数来钱的渠道。 这年头有人脉，能挣钱，才是牛逼的人物。 李小勇不提还好，孙良友脸色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妈呀，要不是被方林揪住小辫子，孙良友何至于让方林耍的团团转。 “如果今天方林也在场，看到我姐打扮得花枝招展，被各种男人围绕，心里肯定气死了，后悔不该那么绝情。” 李小勇丝毫没有注意到孙良友脸上的不快，自顾自地讲着好似万人迷一般的李秋月。 过来找李秋月搭讪的年轻男子一个接一个。 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架势。 这么多大院子弟，总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良友，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长辈。” 听到父亲的呼唤，孙良友迈步就走。 经过这段时期的事情，孙良友也算看出来。 李家三口一个比一个嫌贫爱富。 用人的时候笑脸相迎。 一旦用不着你，马上就会陌生人。 “草！拽什么拽，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见孙良友不打招呼就走，李小勇骂骂咧咧地回到张红霞身边。 “你又怎么了？” 喜爱喝酒的张红霞端着餐桌上的红酒过瘾，耳听小儿子不三不四的骂人声，随口问了一句。 “我刚才看到孙良友了，这个王八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派头，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牛掰的，他爸不就是个中层干部，不知道的还以为孙良友的老子是中枢机关的大领导呢。” 李小勇跟着拿起一杯红酒，满满地倒了一杯。 “妈，我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一杯酒下肚，李小勇有些飘飘然，脑中浮现出陆思睿的一颦一笑。 瞥了一眼想入非非的儿子，张红霞无可奈何道：“小勇，天底下的好姑娘这么多，你怎么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个丫头是方林的对象，你不就不怕方林继续教训你？” “哼！方林这个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跪下来跟我道歉。” 李小勇色厉内荏的叫嚣，等到社会风向变得一切都向“钱”看，收拾方林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直到现在，李小勇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不如方林。 凭什么漂亮女人都要往方林身上凑。 “对了妈，你说陆思睿会不会参加这个活动？” 李小勇猛然间想到一件事情。 陆思睿家里好像也有点能耐。 上一次。 罗文刚乱点鸳鸯谱，要将津门大领导的女儿胡春丽介绍给方林。 当时。 八厂厂长带着陆思睿杀了过来护夫，双方差点在现场打起来。 “来不来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真想得到那个女人，妈这里有一招。” 看到儿子始终对陆思睿念念不忘，张红霞也只能尽量帮着儿子想办法。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 再漂亮的姑娘，也架不住男人的猛烈追求和纠缠。 胆子大一点，脸皮厚一点，花钱大方一点。 只要做到这三点，未必不能横刀夺爱。 李小勇听后连连点头，姜还是老的辣。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三点对李小勇而言，根本就不是事。 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这些都是李小勇经常干的事。 加上舅舅源源不断从海外汇来的钱，拿下陆思睿完全不成问题。 想到即将抱得美人归，李小勇心痒难耐道：“妈，还是你有招，等我结婚以后，保证一年之内，就让你抱上大胖孙子。” “妈，那个王八蛋来了！！！” 李小勇想入非非之际，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外面走进来。 张红霞转头一瞧，脸色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陆思睿没来，她的野男人方林反而来了。 方林不但来了，身边还跟着之前呵斥李家三口让路的司机。 “小方，比赛还要一会才开始，我给你介绍一位伯伯。” 见方林如约而来，邹四海面容和蔼地招了招手。 将方林叫到身边，开始向他介绍对面的大领导。 第205章 预测比赛 王云同，燕京副市首，邹四海的老朋友。 也是他在地方上最大的靠山。 “老邹，这位小同志是？” 王云同上下看了看方林，一表人才，态度沉稳大方。 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若是小家小户出来，听到王云同的大名不是震惊的乱了方寸，就是马上开口拍马屁。 “小方是农机厂的卡车司机，代理厂书记刘保国的干儿子，另外……” 邹四海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陆国栋的未来女婿。”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就是他啊。” “小方，你好。” 王云同笑呵呵地伸出手。 儿女争夫这件事，王云同也是有所耳闻。 一个是外事部副部长的女儿，另一个是津门工业办胡主任的千金。 为了一名司机闹起来。 最终。 方林当场出手教训胡闹的胡春丽，引来不少燕京干部的啧啧称奇。 “王副市首，年底的时候，我们厂和农机厂将会联袂，给你和市里上演一场经济大戏，市里面明年的收入问题，绝对是有保证的。” “呵呵呵，老邹，我刚刚分管经济，工作好坏就全靠你们了。” 王云同半是玩笑地吩咐道。 望着眼前和邹四海有说有笑的王云同，方林恪守本分。 对方不问，方林不会主动开口。 眼下还只是副市首的王云同。 几年以后，就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今年全国各大企业减产，王云同曾经多次找过邹四海。 燕钢是他亲自蹲的点。 谁都能减产降效，唯独燕京钢铁厂不行。 燕钢今年必须如数上缴规定利润。 估计也是被逼急了，邹四海才会提前进军饮料行业。 “比赛快开始了。” 秘书走过来说道。 王云同点点头，示意工作人员打开电视。 活动虽然是部里举办的。 重视经济利润的王云同可不管这些，代表市府过来喧宾夺主。 交好外商和港商，大力邀请这些人多多投资。 政策，优惠条件，来自上面的扶持，一切都可以谈。 只要肯投资，没什么不能谈的。 不一会，一台台高画质的29寸电视机被打开。 画面正好定格在两队上场准备环节。 “夏国电视台，夏国广播电视台，各位听众，各位观众，现在我们正在小樱花体育馆，转播1981年女排世界杯总决赛。” 伴随着激动人心的转播声，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纵然对体育比赛毫无兴趣的张红霞，李秋月，李小勇三人。 也不由自主地看向电视机屏幕。 透过屏幕，众人看到体育馆内坐满了来给小樱花女排加油助威的当地民众。 场上身穿全红运动服的一方为小樱花女排。 夏国女排穿着白红相间的运动服。 现场转播宋老师刚刚介绍完两队的参赛选手，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比赛刚刚开始。 双方你争我抢的争夺发球权。 小樱花观众的欢呼声和加油声此起彼伏，甚至一度压过了现场的转播声。 外号东洋魔女的小樱花攻势犀利，战术球动作也比夏国队更加复杂。 每隔几分钟，会场便会响起热烈的掌声。 前两局比赛，夏国队打得异常凶猛。 看出夏国队攻势如虹，小樱花队转而防守反击。 最终。 夏国队成功拿下第一局和第二局。 “小樱花厉害，咱们的姑娘更厉害，扣杀，拦网，毫不逊色东道主和卫冕冠军小樱花。” 王云同点燃一根香烟，对于女排姑娘的表现赞不绝口。 小樱花凶，夏国女排比她们还凶。 邹四海一半心思放在比赛，另一半心思则是盯着现场的转播镜头。 “他娘的，和昨天的比起来，今天给咱们姑娘们的镜头太少了。” 邹四海愤愤不平。 镜头少，代表老百姓看到饮料的机会也跟着减少。 “邹书记，平常心。” 方林微微一笑道：“昨天给我们的镜头多，是因为我们的对手是星条国，黄种人战胜人高马大的白人，自然会引来更多的收视率。” “至于今天，人家的电视台，自然要偏向小樱花队。” “不过……” 方林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王云同问道。 “不过第三局和第四局，局面恐怕会发生一定的逆转。” 方林摇头道：“前两局我们打的太顺，不可避免的会滋生大意，反观小樱花，东洋魔女四个字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真正精彩的比赛，将在第五局展开，到了第五局，我们和小樱花将会进入白刃战阶段。” “哦……你的意思是说，后面两局，我们会输？” 王云同反问道。 方林淡笑道：“我当然希望咱们的姑娘们能够一路顺顺利利结束比赛，但既然是比赛，随时都会出现惊天逆转，特别是排球比赛，我们和小樱花走的全都是技术性打法。” 当比赛进入第三局，方林的预言得到证实。 刚开始，夏国队大比分将小樱花甩在后面。 随着比赛进入中间阶段，小樱花逐渐将比分拉平。 到了后半段，更是反超了夏国队。 当第三局比赛结束，小樱花的防守反击取得了成功。 第四局开始，局面再一次变得焦灼。 方林的预测再一次成真。 眼见夏国队连失两局，比赛重新变成了平局。 除了首要而来的外国人，大部分国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王云同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一旁的邹四海。 邹四海苦笑摇头。 纵然女排输了，只能得到亚军。 运动饮料的风潮应该也能卷起来。 毕竟。 女排能够进入决赛，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 第五局比赛一开始，夏国队的局面急转直下。 小樱花女排队员连续得分，导致夏国女排陷入0-4的不利局面。 一边倒的局面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最后一局将直接决定冠亚军的归属，士气这个摸不见看不着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十分重要。 第一局和第二局，女排姑娘们轻松拿下。 岂料到了第三局，小樱花女排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但打法更加凶悍，战术也开始变得异常刁钻。 第五局开始没多久，小樱花就领先四分。 任谁看来。 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唯有方林表现如常。 正是这异常艰难的第五局，方能显示出女排的拼搏精神。 同时。 也将开启女排最为辉煌的五连冠时代。 第206章 夺冠！ 比赛继续。 小樱花女排开始玩命，夏国的女排姑娘们同样不遑多让。 其中最显然的队员，当属身穿三号运动服的姑娘。 担任主攻手的三号，打法十分硬朗。 高点强攻屡次给小樱花构成麻烦，两只手像是榔头一样凶猛有力。 局面开始一点点地逆转，落后小樱花的夏国女排逐渐拉回比分。 最开始时的0-4，变成了14-15。 “好，保持下去，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年过七旬的邹四海面红耳赤，隔着电视机为女排姑娘们加油打气。 现场的助威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纵然知道女排姑娘们听不见，依旧无法阻止大伙期盼女排夺冠的热情。 王云同专注于比赛的同时，眼角余光时不时观察方林的反应。 淡定自若，颇为大将风范。 既没有因为女排比赛落后而懊恼。 也没有在看到女排逐渐拉回比分后，表现得过于激动。 仿佛对于比赛的最终结果，早已经了然于心。 今天这场决赛不但刺激，同时还有着大量的出人意料的变数。 说一句高潮迭起，强手交锋毫不为过。 “方林同志，看来你对我们的女排夺冠，保有坚定不移的信心喽。” 联想到方林对这场比赛的走势预测，王云同意外发现，一切都让方林说中。 方林淡然一笑道：“王市首，您难道不是这么看的吗？” “呃……哈哈哈。” 听到这话，王云同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方林说道：“小樱花女排技战术水平不错，但是我们的女排更胜一筹，无论现在的局面有多扣人心弦，结果早已经注定。” “说得好。” 王云同话刚说完，现场比赛随即变成了15-15。 夏国女排成功将比分拉平！ “方林，你还真是小预言家，不错，我们必胜！” 比分被扳平，王云同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一旁的邹四海却没有方林和王云同这般轻松。 早在几天前。 运动饮料健立宝，已经开始了销售准备。 不知为何，方林坚持起健立宝这个名字。 拗不过方林的坚持，刘保国和邹四海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批瓶装健立宝，如今正堆积在仓库。 一旦女排今晚取得最后的胜利。 商业部门会立刻与农机厂饮料分厂，签署订购协议。 条件方面同样有利于农机厂和燕钢。 可若是女排只取得亚军，商业部门就要启动第二份合同。 条件同样优惠。 但远比不上第一份合同诱人。 饭店会场之外。 三个部门的主要领导，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比赛。 农机厂，燕京钢铁厂，燕京商业部，都在等待着比赛的最后结果。 比赛之外的商业交易。 比起女排能够夺冠，更值得三个单位重视。 “我们赢了！！！” 农机厂会议室，代理书记刘保国激动地跳了起来。 17-15，夏国女排力压小樱花，成为今年女排世界杯的冠军！！！ 一时间，会议室里欢呼声震天。 比分定格在三比二！ 阔别国际体育舞台多年的夏国体育健儿，最终取得了傲人的成绩。 一路披荆斩棘，先后战胜多个女排强国，昨天将星条国女排斩落马下。 今日。 女排姑娘们在决胜局比分落后的情况下，一路追赶扳回比赛，实现了惊天逆转！ 女排取得冠军成绩，农机厂也将迎来辉煌时刻！ 电视屏幕上。 镜头彻底属于夏国女排。 易拉罐装的健立宝，又一次在镜头前露面。 刘保国坚信。 健立宝马上就会成为家喻户晓的运动饮料，风头与销量超过燕京老品牌北冰洋，也就是时间问题。 “同志们，燕京商业部门恐怕会马上派人过来，与我们签署第一份商业合同，燕钢那边的生产线，也将会高速运转起来。” “从明天开始，厂领导全都下去，给我去各个商业部门驻点。” 刘保国拿出统兵大将的气魄，安排各个科室主任一人驻点一个销售单位。 一旦商店，百货大楼，百货公司断供，立刻向厂里打电话。 紧接着。 刘保国现场拿起电话，打给燕钢食品分公司负责人。 商议为女排庆功的事情。 按照方林给出的营销方案。 等到女排胜利回国，农机厂和燕钢二一添作五，拿出一笔钱充当奖金，表彰女排为国家取得的荣誉。 另外。 包括教练员，助理教练，女排上场队员，替补队员在内的所有相关人员，一人赠送一辆自行车。 女排姑娘们进行巡回演讲，参与各类活动时，帮忙多提几句健立宝的功效。 由于不清楚目前能不能搞商业赞助，聘请运动员担任代言人。 方林觉得还是要稳妥为上。 等到健立宝销量节节攀高，取得了不错的市场成绩，再研究聘请女排队员充当代言人的问题。 兜里有了钱，两厂才能大力赞助国家队。 实现企业和运动员的互相结合。 “方林，成了！” 会场，邹四海激动得不能自已。 东风已经吹起来了，接下来的销量将会如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老邹，方林，你们两家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了任何问题，都有市里面给你们兜里！” 方林和邹四海满面笑容，王云同的心情比二人绑在一起还要高兴。 国家要求各大企业减产，市里有需要他们足额足数上缴应缴利润。 面对这个死循环，各家企业一筹莫展。 国家没钱了，无法保证国有企业正常所需的各项费用和原材料。 燕京地方同样也缺钱。 现在好了！ 女排夺冠。 能够补充体力，快速恢复精神状态的运动饮料健立宝，跟着这股东风青云直上。 王云同不难猜测。 明天各个商业销售点，必将迎来大量购买健立宝的老百姓。 不论是邹四海还是王云同，都是燕京的风云人物。 眼见二人对着一个小年轻赞不绝口，一副熟络到不能再熟络的样子。 不少人开始私下议论。 不同于参加过卫国战争，剿匪战争，今年七十余岁的邹四海。 王云同方才四十几岁。 年富力强，工作能力出众，深得上级领导赏识。 根据小道消息。 下一届市首，王云同是重点考察人员之一。 攀上王云同的大腿，等于是一步登天。 第207章 大受震惊的前妻：他怎么会认识副市首呢？ “哥几个，那个被王副市首和邹书记围在中间的年轻人，你们谁认识他？” “不认识，肯定不是商业部大院的子弟。” “难道是归国华侨？” “不像，谁家归国华侨穿劳保鞋。” “我去尼玛的，这不是陆思睿的对象吗！！！” 一名来自外事部的大院子弟，猛然间想起方林是谁。 陆家的未来女婿，陆思睿的对象。 紧接着，新的小道消息传了出来。 陆国栋调任鹏城特区担任二把手，有望冲一冲一把手的位置。 一下子。 方林的身份在众人眼前变得高大起来。 未来岳父很可能主政一方，瞧王云同对方林的态度，未必都是看在陆国栋的面子上。 换言之。 方林还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人脉关系。 同时，邹四海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工厂书记。 人家所在燕钢，可是冶金企业的老大哥。 副部级单位。 三位大佬，一位是鹏城特区的父母官。 另外两位和方林笑谈甚欢，颇像是忘年交。 这尼玛，方林是要一飞冲天啊！！！ 距离人群较远的位置。 李小勇厚着脸皮过去打听，这些大院子弟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前半段的内容，李小勇一个字都没听到。 后面的内容，震惊的李小勇合不拢嘴。 方林和王副市首，燕京书记邹四海是忘年交。 老天爷，你眼睛瞎了吧？ “妈，姐，方林他……他小子要一步登天了！” 心情复杂的李小勇走回二人身边，将自己的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讲给张红霞和李秋月。 闻听此言，母女二人如遭雷击！ 和副市首，燕钢书记成为忘年交，方林他们的祖坟冒的是什么烟？ 蘑菇云吧…… “不可能，方林充其量就是个有点能力的年轻人，咱们会和王副市首成为朋友，这不可能！小勇，你一定是在故意开玩笑，吓唬老娘，是不是？” 张红霞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打死她都不敢相信，方林会认识副市首。 “妈，这些内容都是我亲耳听到的，他们还说方林旁边的邹四海，身份是副部级厂领导，也是个大人物。” 李小勇和张红霞一样，打心眼里不愿意看到方林的身份地位节节攀高。 方林越牛逼，不就显得李家都是睁眼瞎。 放着乘龙快婿不要，竟然和划清关系方林。 李秋月选择和方林离婚这件事情一旦传言出去，李家将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大笑话。 张红霞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要苦，自言自语道：“该死的老天爷，凭啥一次次的让方林走好运，认识大人物，咱们家怎么就没这样的机会呢！” “妈，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还听说，王副市首很可能在最近一两年被扶正，成为市里的一号人物。” 李小勇急不可耐地说道：“姐，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方林变得越来越牛逼，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 “谁说我不着急，我……” 李秋月陷入了短暂失神状态。 她还能说什么？ 路是自己走的，离婚也是自己主动提的。 事后，李秋月确实有点后悔。 认为自己低估了方林的本事。 多次尝试找方林复婚。 没承想，方林铁石心肠，全然不顾二人往日的夫妻之情。 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李秋月的面子。 李秋月脸皮再厚，心肠再狡诈，多少也还是有点脸的。 后来身处海外的舅舅与李家取得联系。 有了海外关系，李秋月对于要不要和方林复婚，也没了之前那么急迫。 毕竟，和方林复婚是为了高攀枝，过好日子。 而现在的李家，已经过上了好日子。 “姐，赶快想想办法，回到方林身边！！！其他人不重要，王云同可不一样，那是咱们燕京的父母官，未来的一把手！” 这一次，聪明的智商重新占据了李小勇的大脑高地。 如果说之前，方林认识的都是大院子弟。 那么现在。 方林即将进入燕京真正的高层圈子。 “他怎么会认识副市首呢？” 李秋月喃喃自语。 “管他怎么认识的，反正他们认识。” 李小勇碰了碰呆若木鸡的母亲张红霞。 以往聪明一世的姐姐和母亲，显得一个比一个木讷。 李小勇暗暗发愁。 这个家没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女儿，你对方林是不是还有感情？” 张红霞眼转一转，认为破镜重圆未必不可能。 没瞧见李秋月今天一亮相，马上吸引来大量的狂蜂浪蝶。 围过来搭讪的大院子弟多如牛毛。 说明李秋月比一年多之前，更有女人味。 “妈，我现在脑子很乱，您想让我理一理思路。” 李秋月揉了揉太阳穴。 破镜重圆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是也别忘了。 方林认识各类大人物的同时，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灯。 一连多次在方林手底下吃苦头。 李秋月心有余悸之余，内心还有着一层心理阴影。 “妈，你有办法让我姐和方林复婚吗？” 李小勇急迫道。 “只要你姐配合老娘，老娘就有办法办成这件事情。” 张红霞自信满满地说道：“看在这小子还算上进的份上，给方林一个机会，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对对对，积德行善。” 李小勇点头附和道：“方林有点本事，咱们李家的本事更大，等到他舅舅回国投资商业，指不定谁帮衬谁呢。” “安排我姐和方林复婚，方林这小子以后偷着乐吧。” 嘴上这么说，李小勇心里已经开始想入非非。 李秋月一旦和方林复婚，方林的人脉关系可都是李家。 副市首王云同是方林的朋友。 有了这层关系，李小勇想不横着走都难。 之前是他巴结别人，以后人人都要喊他一声李大哥。 想到这些，李小勇嘿嘿傻笑。 有钱有权，再加上庞大的人脉关系，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姐姐和方林毕竟当了一年多的夫妻。 知道怎么拿捏方林。 同时，二人一旦复婚，陆思睿也就成了没主的姑娘。 届时。 李小勇也就了大把机会乘虚而入，抱得美人归。 此时此刻，方林专注于和邹四海，王云同商议健立宝上市销售的问题。 根本想不到。 堪比秃鹫的李家三口，又一次盯上他了。 第208章 拉回男人心的邪路 “李秋月，你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吗，为了离婚，你将我贬的一文不值，恨不得有多远，将我扔多远。” “我如你所愿，马上和你办理了离婚手续，从那天开始，你们一家三口就像是幽灵，时不时就要围绕在我身边，甚至还搬到了我家对面。” “我不发火，只因为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不代表没能力收拾你们。” 活动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的事情。 方林告别邹四海，王云同，骑着自行车返回农机厂宿舍楼。 刚到楼下，方林积攒了一整天的好心情，随着李秋月的出现消失无踪。 不用猜。 李秋月肯定是专门等着自己。 活动过程中，李秋月看到了大出风头的方林。 方林同样看到了李秋月。 对此，方林选择直接无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看。 没承想，李秋月反而是阴魂不散。 “方林，我真有这么讨厌吗？” 李秋月一脸凄苦地说道：“在建国饭店的时候，你连看我都懒得看，回到家里，你还要用这么伤人的语气和我说话，咱们的夫妻情分在你心里，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不然呢。” 方林面无表情道：“麻烦把路让开，不要影响我回家休息。” “如果你和你的家人对我纠缠不休，继续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别怪我不客气。” 所有的感情和幻想，都在李秋月提出离婚的那一刻消失无踪。 方林对李秋月既没有感情，更没有恨意。 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李秋月选择攀龙附凤，为了更好的生活背叛方林。 对此，方林只有一句话的评语。 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见方林一脸铁石心肠，话中不留任何情面，李秋月咬了咬嘴唇。 “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很多糊涂事，也知道你恼怒我，是因为我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张红霞说她有办法，能让方林和李秋月破镜重圆，李秋月半点都不相信。 与其将复婚的希望寄托在只会胡搅蛮缠的母亲身上，还不如自己多想想办法。 或许能够打动方林，成功回忆起当初的情分。 “够了。” 方林冷冰冰地说道：“做过还是没做过，你心里明白，不必向我解释，我们已经离婚，关系属于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我没义务，也没时间听你和我说这些。” “我最后说一遍，让路。”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忽然，李秋月的眼泪说来就来。 声音哽咽地向方林介绍她和几个男人只是朋友，不是方林想象的那种关系。 一次次提及二人一块下乡，最后相恋结婚，一块过日子的种种过往。 回忆往昔的同时，李秋月破天荒地对自己进行了自我批评。 方林双手抱肩，似笑非笑地望着不停道歉的李秋月。 不错。 随着时间推移，李秋月越来越有心机。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撒泼耍蛮，一言不合必要大吵大闹的泼妇。 正朝着心机女的方向一步步地前进。 “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就把路让开。” 方林打了个哈欠，拿上自行车座的东西，用力推开李秋月。 一家子都是不知所云的家伙。 不去找他们麻烦，李家三口已经算烧了高香。 一次次跳出来惹方林不高兴。 方林真搞不懂，这家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要围着他们转？ 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别人都要无条件地包容他们，忍让他们。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方林会异常繁忙。 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看小丑表演上面。 今晚早早休息，明天健立宝将迎来第一个销售高潮。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姐，你怎么不跟上去，赖在方林家里，我就不相信他能帮你打出去。” 阴暗处，李小勇如同鬼魅般冒了出来。 对着方林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姐！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拿捏不定，冲进方林家，跟他闹，跟他吵。” “你都已经主动向方林道歉认错，方林凭什么不和你复婚？他到底想怎么样？” “妈的！李秋月，你倒是说话呀！” 李小勇气急败坏的吵吵嚷嚷，引来不少过路人围观。 “回家再说。” 李秋月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回到李家，张红霞对李秋月的失败早有预料。 风轻云淡的抽着烟，丝毫不觉得女儿和儿子能搞出什么有用的花样。 “妈，我姐算是彻底没戏了，你这边有什么主意？” “总不会让我姐给方林跪下，求着方林和我姐复婚吧？” 李小勇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椅子面。 张红霞一边抽烟，一边数落道：“你们两个最近给我安分一点，想让方林回心转意，哪有那么容易。” “秋月，你都看到了，仅仅是赔礼道歉，故意装可怜，软不了方林的铁石心肠。” “对付这类男人，要用一些高明的手段。” 张红霞说道。 别看李秋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并且是张红霞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姑娘。 论起对男人的了解，李秋月连张红霞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男人是什么？ 既是偷腥的猫，又是需要哄着的狗。 方林的能力越大，性格也会越爱面子。 “你仅仅是赔礼道歉，挽回不了方林落在地上的面子。” 张红霞像模像样说起了她的男人经。 李秋月先前诱惑方林，方林之所以不为所动，并不是因为方林是正人君子。 而是方林有更好的选择。 陆思睿年纪比李秋月小，长得也比李秋月青春漂亮。 吃过大鱼大肉，还会回去吃窝头咸菜吗？ 同时，面子对男人来说，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 “听明白了吧，想要将方林归拢得老老实实，还是要由我这位老将出马。” “想要挽回男人的心，就不能仅从这个人身上下手，还要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 张红霞比李秋月更加颇为希望看到，二人能够复婚。 问题是，方林目前的风头正劲。 根本不会拿正眼去瞧李秋月。 正路走不通，就只能走邪路。 还有一条方林根本无法拒绝的邪路。 第209章 堪比灵丹妙药的汽水 “呦呵，这不是赵大爷，您老遛弯呢？吃了吗？” “原来是小李子，刚吃完，爷们，昨天的女排比赛看了吗？” “瞧您这话说的，随便去街上打听打听，谁没看，肯定是思想有问题。” “昨天的比赛太精彩了，听说小鬼子是上届冠军，冠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咱们打得节节败退。” “听说女排姑娘们能够一路打进决赛，并且战胜小樱花成为冠军，除了训练刻苦，还和她们喝的一种汽水有关。” 随着夏国女排战胜上一届卫冕冠军小樱花，拿到了女排世界杯冠军，神州大地变成欢乐海洋。 街头巷尾，处处聊着昨天精彩纷呈的比赛内容。 电视台，电台，报社以重点宣传的方式介绍着女排的拼搏精神。 夺冠成为最显眼的标题。 与此同时。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出现在燕京各家报纸。 健立宝。 燕京钢铁厂的加入，使得方林的营销计划得以进一步锦上添花。 农机厂影响力有限，无法说服官方媒体在报上刊登宣传健立宝的文章。 换成燕京钢铁厂，情况一下子变得简单不少。 邹四海全盘采纳方林的营销方案。 通过副市首王云同的关系，联系多家燕京媒体。 官媒介绍女排拼搏精神，比赛过程的同时。 腾出部分空间，刊登健立宝的内容。 纵然介绍内容仅有豆腐块大小，依旧引起了全燕京的轰动。 收看半决赛和决赛的燕京老百姓，第一次知道女排姑娘们喝的汽水，名字叫做健立宝。 属于一种非常规的汽水饮料，具有保健功效。 燕京农机厂研发的运动汽水不但能缓解疲劳，还能够提神醒脑。 七八十年代，夏国商业宣传一片空白。 1979年，燕京电视台正式恢复广告业务。 同年，各家报刊同步开设了广告部。 广告宣传的媒介有了，选择进行广告宣传的企业却寥寥无几。 截至现在，敢于打广告的企业，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一来，国有企业每花一毛钱，都要走一系列的复杂流程。 大部分企业懒得审批报备，加上不了解商业广告的作用，因此对此兴趣缺缺。 二来。 大锅饭风气带来的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影响了各家企业的魄力。 谁也不清楚打了广告，会不会被冠上各种非议指责。 索性不干不错。 唯独方林知道，广告对夏国老百姓的影响力有多大。 亲自操刀，写了大量雕龙画凤的宣传语句。 广告法没有出现。 哪怕写的再悬乎，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找麻烦。 除了介绍健立宝的研发难度，方林手写的广告语，还附带了各种强身健体的功能。 放在后世。 就凭方林写的这些内容，分分钟就要被请去喝茶。 太能吹了。 燕京内外的副食品商店，百货大楼，供销社，杂货铺，分别张贴着显眼告示。 健立宝汽水本店有售，售价三毛。 敞开供应，无需票证。 “挤什么挤！没看上面写着敞开供应。” “敞开供应也不代表谁进去都能买到，话说你们今天都不上班吗？” “上个屁的班，晚上下来再来买，恐怕连一瓶都剩不下。” “我听说女排姑娘们喝了健立宝，一个个变得生龙活虎，击败一个个强敌，成为世界冠军，这么好的东西，谁都想尝尝。” “我怎么听着不像汽水，像是灵丹妙药呢？” “大妈，你不懂，这叫科学，健立宝可不是普通的汽水。” 燕京知名的西单商场外，早早排起了抢购的人龙。 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有模有样复述报纸对健立宝的宣传内容。 健立宝是一种科学型运动饮料，科学家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进行研究。 投入了上百万的研发经费，最终将这种与众不同的运动饮料研究出来。 健立宝汽水除了能补充体力，提神醒脑，还能增强身体体质。 要不然。 夏国姑娘们怎么会轻松战胜人高马大的外国队。 此话一出，排队的各色人等纷纷点头。 是这个道理。 受限于技术条件。 夏国电视台和电台仅仅转播本次女排世界杯，半决赛和决赛内容。 看到女排对阵星条国，不少人都捏着一把汗。 星条国的队员人高马大。 其中一名姑娘的身高，直接超过了一米九。 看着就吓人。 队员们击败星条国，肯定少不了健立宝的作用。 眼镜男继续说道：“报纸还说了，大人喝了工作一天不会觉得累，孩子喝了不挑食，爱吃饭，比核桃还要补脑。” “里面添加了各种维生素，具有高营养成分的蜂蜜。” 另一名排队的年轻人不甘示弱道：“我的小舅子在燕京钢铁厂上班，听他讲，部队也在大量订购健立宝。” “乖乖，部队也要买，健立宝的效果准保没错！” “何止是部队，我朋友在外事部门上班，说是外国人也在下订单，买回去给他们的队员补身体。” 你亲人，我朋友，大量的小道消息不绝于耳。 众人口口相传。 俨然将健立宝推到了战略级商品的地位。 将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时间来到傍晚。 刘保国派到各个商店蹲点的厂里干部，纷纷打来调货电话。 截至商店关门前半小时，第一批健立宝销售一空。 万幸，国有商店六点关门。 如果延长营业时间，商店门槛非被人踩破不可。 三毛钱一瓶价格对标传统汽水北冰洋。 购买者络绎不绝，没一个人嫌贵。 由于不用票证，加上计划经济带来的商品紧缺。 老百姓担心明天就买不到了，成箱成箱地往家搬。 燕京市民的购买欲，彻底得到了释放。 仿佛健立宝是不要钱的东西。 一家几口买了足足上百瓶。 花几十块钱买汽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健立宝能够当饭吃。 收到消息，刘保国马不停蹄地拉上方林，直奔燕钢汽水三厂。 提高产量，明天各地需要的汽水，必须足额足数地供应过去。 趁热打铁的机会已经到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第210章 张的广告宣传，味道太熟悉了 “老邹，你怎么也在？” 汽车刚停下，刘保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燕钢书记邹四海。 邹四海哈哈大笑道：“不用猜也知道，你肯定要过来调货，担心你着急上火，我提前帮你把任务交代下去了。” “放心吧，你们来之前，我已经通知厂里，人停，生产线不停，以三班倒的方式进行灌装加工，保证市场供应。” “生产健立宝需要的果糖，蜂蜜等材料，王市首已经批了条子，要多少，物资局协调多少，王副市首还说了，宁可材料等生产，也不能让产线等材料。” “一句话，敞开供应生产原材料，最大限度地满足老百姓的购买需求。” 说完，邹四海看到车上下来的方林。 “方林同志，辛苦你了！” 来到方林面前，邹四海语气中充满激动和赞誉。 燕钢和农机厂两家企业，这一次能够广开财源，方林可谓是最大的功臣。 只要局面一直保持下去，两家企业不但能够全额上缴今年的应缴利润，还能给市里带来大量税收。 市里满意了，燕钢和农机厂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方林谦虚道：“邹书记过誉了，要说功臣，每一个参与健立宝销售的人都是功臣，没有您的协助，健立宝的各类宣传内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报纸上，您帮忙联系王副市首，解决了生产材料这方面的问题。” “健立宝能够一炮而红，除了搭上女排夺冠的这股东风，与您和我干爹高瞻远瞩的魄力更有直接关系。” “如果不是你们把握大方向，为这次的项目提供全力支持，我就算是诸葛亮在世，也唱不了借东风。” “哈哈哈……” 邹四海和刘保国听后哈哈大笑。 花花轿子人人抬，方林这番谦让的恭维之语，直接说到了二人的心坎上。 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简简单单地获得成功。 健立宝的火爆背后，与众人不计一切地投入有着直接关系。 刘保国力排众议以前途为担保，说服厂里拿了二十余万经费进行研发。 没有这笔钱。 别说方林唱不了借东风，侯笑阳纵有千般技术，也不可能在预定时间里，完成健立宝的研究任务。 有了燕京钢铁厂的全力配合，健立宝才能顺利的登上报纸进行宣传，彻底摆脱产能问题的限制。 若非如此。 健立宝接下来的生产，只能仰仗外国企业协助。 与外国人打交道，起码要留十个心眼。 远远不如和兄弟企业合作，来得舒心痛快。 燕京当地具备汽水灌装能力的企业，多多少少有个七八家。 但不是所有企业，都能为农机厂提供灌装协助。 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生产任务。 生产任务完成以后，才会腾出部分产线进行灌装。 方林最开始的想法是与可口可乐公司合作。 借用他们的生产线，灌装自己的健立宝。 受到政策限制，可口可乐公司生产的饮料，仅供应招待外宾的友谊商店和外国工作人员。 几年后，可口可乐才获准投入市场销售。 在此之前。 可口可乐的产线生产任务有限，大多数生产力被闲置。 邹四海说道：“老刘，小方，我有个想法，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能不能给我们厂的盐汽水，也冠上健立宝的牌子？你们放心，我们燕钢不会白用你们厂的牌子，以后的钢材供应，一切都好谈。” 作为燕京企业改制第一人，邹四海不但认清了健立宝的未来前景，更看到了新的获利渠道。 方林和燕京农机厂，借着女排夺冠的东风，打响健立宝这个汽水品牌。 燕京钢铁厂为什么不有样学样？ 借用健立宝的牌子，将自家生产的盐汽水改头换面地迈向市场。 这年头，只要能挣钱，没人会赚钱少。 哪怕多卖出几十上百箱，也能从某些方面，解决燕钢的部分资金压力。 等价交换这种事情别人不懂，多次前往国外考察，对现代商业深有研究的邹四海又怎么会不懂。 借用健立宝的牌子，把自家的盐汽水进行捆绑销售。 另一方面，燕京钢铁厂与燕京农机厂是上下游企业。 以后调拨给农机厂的钢材价格适当下调。 你好我好大家好。 既然合作，可以将关系绑的更深一些。 刘保国看向方林。 见方林微微点头，刘保国淡笑道：“老邹，咱们是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就按你说的，燕钢的汽水可以挂健立宝的牌子，调拨给我们的钢材，可一定要多多优惠。” “只要我还是燕京钢铁厂一把手，绝对不会让你们厂吃亏。” 邹四海拍着胸脯保证。 当天午夜，销售报表被紧急统计出来。 第一天推向市场的健立宝瓶装饮料，数量50万瓶。 罐装价格8分钱，卖给商业部门的定价为2毛，当日净利润60000元。 看上去没有多少。 一天的净利润60000元和农机厂投入的研发成本不成正比。 但是别忘了，这只是第一天的销量，而且还是燕京一地的销量。 一旦开始全国销售，利润收益起码要翻几十倍。 销量扩大的背后是利润节节攀高。 “到底是谁给他们做的营销方案，夸张的宣传语，刻意混淆药品和饮品的界限，这种不择手段的宣传语，一定来自西方广告企业。” “如果放在星条国，策划人员一定会被告到破产……” 第二天上午，可口可乐驻夏总代表安德瑞整个人都惊了。 一款名不见经传的汽水，一天之内引起了现象级销售狂潮。 现象级商业事件在西方屡见不鲜。 可这里是夏国。 一个古老而又保守，缺乏商业氛围的落后国家。 昨天一整天，燕京百姓谈论的话题不是女排夺冠，也一定是健立宝的神奇作用。 报纸上写有这种饮料蕴含的各种神奇功效。 安德瑞让人收集几份报纸，得出了一个直观的结论。 撰写广告词的家伙，一定是西方的广告人。 味道太熟悉了。 绝对的耸人听闻和吸引眼球。 各类关于健立宝的宣传词，与西方商业营销企业的口吻如出一辙，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第211章 潜在的头号大敌 放在商业法成熟的西方，一旦被某些律师抓住宣传词中的夸大内容，绝对会给你告的倾家荡产。 偏偏，这些内容放在夏国，没有任何的监管。 匪夷所思的广告语，足以让每个老百姓为之震撼。 强身健体，提神补脑，适合各个年龄段。 “先生，我有一个预感，当我们集团得到夏国官方允许，可以向市场公开销售可乐，健立宝或许会成为我们在夏国的第二大竞争对手。” “之前我们预判的八家夏国饮料公司的威胁，将会进一步的后退。” 就在这时，安德瑞的白人助理从外边走进来，将收集到的最新情况汇报给安德瑞。 健立宝的研发和授权企业是燕京农机厂。 对方玩了一把绝妙的借鸡生蛋把戏。 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夏国女排会在本次女排世界杯上夺得冠军，提前进行了一系列的商业宣传和铺垫。 与燕钢合作，得到燕京市府的大力支持。 昨天到现在，大量卡车出现在为健立宝代工的燕京钢铁厂厂区。 不用猜，车上装的货品肯定是生产原料。 安德瑞紧皱眉头说道：“纳森先生，在你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见到过这么夸张的营销案例吗？” “绝无仅有。” 名叫纳森的助理苦笑道：“我想用不了多久，健立宝引起的销售狂潮，以及背后的两家企业，一定会被商学院收录到商业案例当中。” “上帝可以作证，这起诞生于夏国的营销案例，绝对能够引起无数商学院教授的感叹，授权企业是一家农机企业，代加工企业则是夏国最大的钢铁企业，工业企业研发饮料，我想只有上帝能够想到，他们的胆子有多大。” 冶金企业和机械企业联手生产的商品，既不是车辆，也不是工业机械，而是一种汽水。 这种事情放在西方，属于是百年难遇。 “立刻帮我准备机票，我要马上回国，向董事会汇报这里发生的事情！” 安德瑞心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安。 可口可乐之所以将健立宝定位为第二大的威胁，全因为第一大威胁是一家和可口可乐旗鼓相当的西方企业。 百事集团。 用不了多久，老对手也要展开入夏行动。 作为西方最大的饮料生产企业，可口可乐公司有着一整套商业竞争方案。 为开拓新市场，应对商业竞争而服务的战略分析部门。 入夏之初，公司战略分析部制定了一项庞大的商业计划。 最开始的三到五年，可口可乐的商业发展，将会被局限于一个狭窄的空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口可乐一定能够被允许正常销售。 当脖子上的缰绳被松开，阻挡可口可乐侵占夏国饮料市场的敌人除了死对头百事集团，还会有夏国国内的八大老牌汽水企业。 现在。 一个超出战略预估的新品牌汽水腾空出现。 对方的商业布局和扩张势头，足以引起集团的重视。 秉承着高级经理人特有的嗅觉。 安德瑞提前将健立宝，当成重点敌人关注。 接下来的几天，不但方林忙得要死。 刘保国，邹四海，他们背后的两家，全部成为焦点中的焦点。 女排夺冠不久，燕京农机厂和燕京钢铁厂一块宣布，为女排教练团队和运动员，赠送一批自行车和十台彩色电视机。 用以表达国有企业，对运动健儿们夺冠的祝贺。 拉动全民运动，增强国民体质的宣传精神。 “好孩子，这次咱们厂能够打一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全都要仰仗你的神机妙算，来，干爹敬你一杯。” 刘家客厅，刘保国和魏红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专门用来款待方林这位大功臣。 一个月前，农机厂和其他国有企业一样，面临着资金短缺，产能下降等问题。 如今的燕京农机厂通过发展饮料项目，一下子成为国有企业当中，最为显眼的存在。 被上级部门誉为经济改制中的排头兵。 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扩展思路打开局面。 不等不靠，跳出农机生产这个圈子。 从更加广阔的领域，寻找获利渠道。 “干爹，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就像我当时说的，起码十年之内，咱们厂不会因为资金的问题而头疼，并且我们和燕京钢铁厂的关系，还得到更进一步的增强。” “两家企业联手向前，未来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 放下酒杯，方林不动声色地提醒刘保国。 未来的合作中，肯定会发生许多与利益相关的问题。 确保自身利润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地向燕钢让出部分利润。 相比于寂寂无闻的燕京农机厂。 燕京钢铁厂未来的发展，才是真的不可限量。 从一家钢铁企业，逐渐变成兼营十几个领域的综合性集团。 除了食品，燕京钢铁厂还将进军机械，电子，建筑，房地产，海外贸易等一大批商业领域。 这也是为什么。 方林对于和燕京钢铁厂合作，抱着举手欢迎，主动靠近的态度。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加强合作，不要因为一些针头线脑的问题伤害两个的关系。” 刘保国不紧不慢地喝完杯中酒，有感而发道：“平心而论，老邹的能力远在我身上，别看他今年七十多岁，却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无论是魄力，眼光，还是手段，比你干爹强了十倍都不止。” “别的姑且不说，维护自身企业利润这一点上，老邹拥有着其他领导没有的魄力。” “燕京钢铁厂正在进行企业改制，由完全的国有企业，变成承包制企业，林子，你说咱们农机厂，是不是也该进行这方面的改进呢？” “是时候再往前走一步了。” 方林给出了完全赞同的态度。 明年，方林将会离开燕京农机厂，扑向经济大潮的海洋。 走之前，方林留下了最后一条发展策略。 紧跟燕京钢铁厂的脚步。 人家做什么，农机厂就学着做什么。 通过现在打下的良好基础，巩固两家的战略合作关系。 不出意外，邹四海会在冶金行业工作近二十年。 老爷子一天不退休。 农机厂就能跟着沾一天的光。 第212章 归来跑项目 说完工作上的事情，方林拿起酒瓶，给自己和刘保国夫妇，各自斟满杯中酒。 “干爹干妈，自从我父母去世以后，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这杯酒是我对你们的感激之酒，也是谢罪酒。” 魏红疑惑问道：“林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保国皱了皱眉头，迟疑道：“你准备离开咱们农机厂？” “什么！” 此话一出，魏红吓一跳，惊诧道：“好端端的，林子，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厂里有人给你穿小鞋？你告诉干妈，干妈明天就去找他理论。” “干妈，您别激动，没人给我穿小鞋，是我自己打算去外边闯一闯。” 择日不如撞日，方林利用今天这个机会，将埋在心里的想法讲了出来。 1981年马上就要过去，随着明年春暖花开，经济严打的寒冬也将从夏国消失。 到了明年中旬，市场经济是要缓步前进，还是大踏步冲击的争论也会尘埃落定。 刘保国伸手拦住还想再说的魏红，拿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抽到一半，刘保国叹气道：“孩子，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冷静头脑。既然你做出闯一闯的决定，肯定经过深思熟虑。” “别嫌干爹啰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得堂堂正正，绝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也好，记住，农机厂永远是你的家，别人办理停薪留职，时间是一年，唯独你，是永远！” “只要你想回来，工厂的大门永远冲你敞开。” 方林离开农机厂去外面闯荡，魏红和刘保国心里说不出的不舍。 但他们同时也清楚，能力越大，想法越多。 燕京农机厂养不了方林这条盘龙。 除非让方林来当农机厂的一把手，但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国有企业自有一套规则。 无论什么时候，都讲究论资排辈。 周云海这种无能之人，为什么能成为厂长？ 还不是因为年纪大，资历老。 哪怕刘保国将方林提拔成中层干部。 方林也难以放开手脚。 与其如此，倒不如放他去外边闯一闯。 社会在变化，人的思想要跟着发生转变。 比如这一次，谁能想到农机企业会和钢铁企业一块卖饮料？ 又有谁能猜到，两家企业看似荒唐的举动，却能引起巨大的商业反响。 一天时间，健立宝轻而易举获得了数万元的纯利润。 这在以前。 即使做梦，刘保国都不敢做这种梦。 刘保国夫妇的工作做通了，方林接下来还要去一趟陆家。 明年下海创业这件事，也要让陆家有个心理准备。 下海创业赚得第一桶金的同时，也是方林迎娶陆思睿之日。 隔天晚上，方林一个人来到机械八厂，准备带着陆思睿去买菜。 吃饭的时候将事情讲出来。 “方大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刚一见面，陆思睿一脸幸福地挽着方林的胳膊。 陆国栋回来了。 为鹏城特区的发展回京跑项目，要政策。 去年，国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津门一家老牌电视机企业与小樱花合作，引进了多条彩色电视机生产线。 成立了全国一家合资彩色电视机厂。 相比于津门，鹏城有着更加成熟的商业体系。 如果上级部门进一步放权，允许鹏城与各个国家的外商合资开展商业活动。 鹏城特区不但能快速建立电视机合作企业，还有能力筹建电冰箱，洗衣机等一切为生产建设，改善全民生活水平提供帮助的家用电器企业。 买完菜，方林二人一块返回陆家。 见到阔别几个月的陆国栋，方林不由得吓了一跳。 此时此刻，陆国栋仿佛老了近十岁，头发白了一半。 “陆叔叔，工作要紧，身体同样要紧，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 “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工作。” 方林将菜交给陆思睿，陪着陆国栋聊家常。 劝说陆国栋保重身体。 鹏城特区的建设千头万绪，但是也别忘了，陆国栋已经过了六十岁。 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点灯熬油的彻夜工作。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我刚回家，媳妇儿和女儿说我也就算了，你这小子也开始教训起来我，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的。” 陆国栋笑着训斥道。 方林一愣，随后苦笑道：“听您的意思，治安方面大有好转了？” 陆国栋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说道：“经过为期四个月的严厉打击，车匪路霸问题有了根本性的好转，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收取过路费等问题，也在稳步得到改善。” 说起扫黑除恶方面的工作，陆国栋操碎了心。 鹏城特区的治安问题，已经到了令人头痛的地步。 好在方林及时提醒，加上陆国栋是军人出身，有着雷厉风行的个人作风。 一旦决定惩治不法之徒，肃清治安问题，马上着手进行。 几个月下来，恶性事件日渐减少。 陆国栋担任专项工作组组长，设立举报信箱，留下举报电话。 一经发现，马上派人进行调查。 社会治安问题逐渐转好，陆国栋才得以腾出精神，返回燕京为特区索要更多的发展权利。 “最近你搞出的事情，我多少有所耳闻，羊城有关部门现在鼻子都快气歪了，眼皮底下的一个技术专家，竟然被你们厂不动声色地撬走，而且还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谈起这件事，陆国栋既欣慰又无语。 欣慰的是，自己没有看错方林。 如果能将方林调到鹏城特区工作，绝对会成为陆国栋的得力助手。 燕京农机厂将事情做得太绝，又让陆国栋颇为无语。 说是借调侯笑阳来燕京工作，直接是有借无还。 都是系统干部，几乎没什么秘密可言。 健立宝饮料从何而来，又是因为什么卖得红红火火，纵然相隔千里，羊城方面也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燕京农机厂向侯笑阳提供了大量的研发经费。 侯笑阳不辱使命，帮助燕京农机厂，研究出能够获利巨大的运动饮料。 第213章 特区发展之劳动力需求 燕京农机厂乐得合不拢嘴，羊城方面嘴巴都要气歪了。 特别是侯笑阳的原单位，羊城体育研究所，肠子都要悔青了。 方林半开玩笑地说道：“陆叔叔，羊城应该还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吧？” “当然不知道了，要是知道肯定埋怨死我。” 陆国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说你，怎么有这么大的魄力和胆气干这件事情，就不怕项目出现问题，导致投入进去的资金全都打水漂？” “还有你干爹，怎么就能无条件相信你，二十多万，不是二十多块，真要出什么事情，不但你要跟着受牵连，你干爹甚至可能会被一撸到底。” 方林淡淡一笑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将面临风险和机遇共存的局面，两者的比例一半一半，您考虑的是失败以后出现的问题，我认为只要全力去做，万一能成功呢？” “未言胜先言败，不是我方林的性格。” 陆国栋若有所思地抽了口烟。 “你给你们厂挖掘了一位顶呱呱的技术专家，又给农机厂找到了一条能够长久获利的项目，不妨也给鹏城特区的发展出出主意，当前，鹏城特区除了上面的大力支持，政策扶持，以真诚的态度吸引外商过来投资，建立合资企业，还有什么方式能够加快特区发展，成为经济发展中的排头兵和急先锋？” 方林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让我来说的话，除了这些，我们还应该注意一点，加强与各个省市的合作，特别是资源与人口大省，鹏城未来将会建立起大量的工厂，您这次回来，又是为了特区商业跑政策。” “假设上级同意，鹏城特区可以用合作的方式，建立大量合资家电企业，那么这些家电企业的用工人员，又该来自哪里了？” “用工人员方面的问题，当地可以负责解决，如果当地解决不了，还可以向省内其他地区寻求协助。” 陆国栋回答道。 “陆叔叔，我们要注意到一点，家电企业既是发展经济的重要领域，更是密集型劳动企业，一条生产线起码需要上百名工人，如果短期内建成大量的企业，需要的工作岗位数量恐怕会超过数万。” “而这仅仅是最近一两年的岗位需求，只要特区发展一直保持稳步向上，每年用工缺口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当地未必能够解决，省内其他地方提供的用工人员，也不见得能满足鹏城的劳动力需求。” “最好的方式是与一些人口大省，建立用工协议，由他们定期向鹏城特区提供劳动力。提供之前，先行对这些人进行一定程度的培训，到岗以后马上就能投入到工作当中。” “整合各自资源，鹏城特区提供工作岗位，人口大省和资源大省负责提供劳动力，强强合作，拉伸两地的关系，鹏城特区如果需要某些方面的生产材料，这些省份还不得敞开了供应。” 听到这番话，陆国栋双眼放光，迅速掐灭手里的香烟，拉着方林前往书房仔细讲一讲如何强强合作。 计划经济崩溃，全国一盘棋消失，不代表铁饭碗制度会马上退出历史舞台。 对于密集型劳动企业的用工缺口问题，陆国栋缺乏足够的了解。 国内任何一个部门的领导，也都无法预见到，未来鹏城特区能够养活多少就业人口。 又会带动多少行业的发展。 书房里。 陆国栋认真听取方林提供的各种意见，办法。 时不时将某些话记在本子上。 任何一类家电企业，都不是单独地存在，需要有上游下游等一系列的配套企业。 当前的鹏城特区相当于白纸一张。 建立一家合资企业，同时设立多家为该企业服务的配套企业。 如此一来，用工人数也将直线上升。 明白了方林表达的具体想法，陆国栋马上开始举一反三。 位于北方江城的汽车厂，是国内最大的汽车生产企业，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工厂和企业，几乎都围绕着江城汽车厂展开生产工作。 相当于一座城市为一间工厂服务。 套用在鹏城特区，倒是也能适用。 大大小小的企业，也会围绕着这些企业展开工作。 与资源大省，人口大省建立劳务输出合作，刚刚起步的鹏城特区能够拉到一大批的助手和朋友。 这些省份的资源，技术强项，能变相帮助鹏城特区进一步的发展。 同时，也能为这些省份解决剩余劳动力问题，提高他们的经济收入。 “妈，这都八点了，要不要叫方大哥和我爸出来吃饭？” 客厅，何爱华早早地将饭菜做好，一脸轻松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你爸是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一旦聊起工作上的事情，就是没完没了，你把他拉到饭桌上，他的心思也不在吃饭上面，况且，让他们两人多聊聊，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爱华放下报纸，招手将女儿叫到身边。 “你爸这个老古董，刚回来就和小方聊得火热，说明什么？说明这对翁婿的关系正在逐步的升温，他们俩的关系好了，你和方林的事情不就快了吗。” 陆思睿听后频频点头，依偎在母亲怀中。 “妈，方大哥打算明年中旬离开农机厂，自己做生意，你说我……” “怎么，你想跟他一块停薪留职？” 何爱华柔声问道。 陆思睿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停薪留职。” “如果没想好，就暂时不用去想，我相信方林会帮你安排好的。” 不远处的书房里，陆国栋优哉游哉地抽着烟。 方林则是坐在陆国栋的位置上，开始书写工作报告。 报告上面的许多内容颇具参考性。 陆国栋觉得可以拿出其中一部分，当成内参文件交给大领导过目。 “陆叔叔，要不先吃饭？” 写了一会，方林眼角余光瞧到手表时间。 不看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写完再说。” 陆国栋再次点燃一支香烟，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心点一点方林。 又担心方林听不进去，认为自己别有用意。 第214章 军品和民品的区别 “方林，你是个有想法，有魄力的年轻人，主动投身经济发展建设，这是好事，但同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千万不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天才，更不缺有能力有魄力的领军人物，可是锋芒过剩又未必是什么好事。” 等到方林写完各项建议，陆国栋不动声色开始敲打。 放弃铁饭碗，转而投身商海。 对于这件事，陆国栋抱着肯定的态度。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从好事变成坏事。 商业领域是个大染缸，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今年的经济严打，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方林决定下海经商之前，必须考虑到来自多个方面的问题。 年轻人不能没有锋芒，可是一旦锋芒太盛，又往往会招灾惹祸。 通过方林近期展现的各项能力，陆国栋不难看出进入商业领域，方林所能取得的成绩必然是惊人的巨大。 然而什么事情，都有着本身的两面性。 方林之前，已经有一大批人投身商海，并且在极短时间内取得了骄人成绩。 远的不说。 就说南方地区的各位大王，这些人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行业领军人物，带领各自的企业出尽风头。 结果呢？ 因为锋芒太盛，全都栽了跟头。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全都想做。 崛起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一旦风向转变，这些人又马上成为出头鸟。 去年，各行各业的大王，还是人人称赞的民营行业表率。 到了今年，不是接受调查，就是锒铛入狱。 女儿和方林的关系，已经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 作为一名父亲，陆国栋即便不为方林，也要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听出陆国栋的言外之意，方林淡淡一笑道：“陆叔叔，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我说这些，是出于一名父亲的劝告。” 陆国栋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有些生意能做，有些生意不是你这个层次所能触碰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言，方林不动声色地询问道：“陆叔叔说的应该是军工生意吧？” 见方林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陆国栋索性开门见山道：“思睿曾经和我聊过你对未来的看法，听说你想做军工生意，方林，不是我给你泼凉水，军工这门生意，不是你能碰的，你也不要妄图去接触。” “天底下的生意这么多，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最开始，陆国栋和陆思睿的想法相同，认为方林是在故意开玩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国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开玩笑的方式有很多种。 方林为什么不用别的行业开玩笑，非要提到军工生意？ 什么是军工生意，随便去街上拉个人，也能跟你说得头头是道。 想做这门生意，方林的野心太大了。 纵然自己即将成为方林的岳父，方林本人还认识不少大院子弟。 即便是这样，方林也难以进入军工领域。 不可能归不可能。 陆国栋必须提前给方林打预防针，免得这小子冥顽不灵。 枪械子弹，飞机大炮。 这样的军工生意，只能相关部门做。 方林早死了这份心。 如果一直盯着，早晚会出事的。 “陆叔叔，我确实想做军工生意，但是我说的军工生意，和您理解的军工生意，完全是两码事。” 听到这里，方林总算明白了。 老陆同志旁敲侧击，不停地敲打，也算是煞费一番苦心。 要不是看在陆思睿的面子上，陆国栋也不可能煞费苦心地提醒方林。 接着，方林认认真真地解释道：“陆叔叔，你先别忙着批评，我说的军工生意与老百姓常规认知中的军火生意不一样。” “恕我冒昧，我想问您几个问题，衣服鞋子，食品汽车，算是民品生意还是军工生意？” 面对方林提出的这个问题，陆国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常理讲，衣服鞋子，汽车食品，当然属于民品生意。 可从更加广泛的方面来说，此类商品同样可以供应军队。 军鞋，军帽，军用食品，军车，都属于军品一类。 等了一会，方林笑容不改道：“计划经济被打破，部队的供应方式，也会出现全新变化。” “民营企业会有很大的可能，成为部队的供应商，向部队提供优质军需产品，难道不是军工生意吗？” “假如我是一家食品企业负责人，生产的食品物美价廉，适合部队充当军用口粮，这算不算军工生意？企业生产的服装鞋子质量过硬，能否成为部队的被服供应商？” “再往前进一步，我的企业研发出性能卓越的防弹衣，防弹头盔，生产出可以缓解战士长途行军，脚部疲劳的军靴，部队会不会选择采购？” 当着陆国栋的面，方林一口气打了十几个比喻。 谁说只有军火才是军工生意，军工生意的范畴远超一般人想象。 衣服，食品，飞机，大炮，都是军工生意的。 选择成为部队的供应商，不但能加深方林和有关部门的联系，为自己找一棵参天大树。 同时，还能得到大量的订单。 没人注意的生意，谁先注意到，并且率先落子布局，等于占尽先机。 以后就算有其他的企业进入，方林也能始终占据行业老大的地位。 陆国栋哑然失笑。 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也跟着落地。 “如果你要做的军工生意是这些，那就放手去做吧。” 陆国栋伸出宽厚的大手，拍了下方林的肩膀，以此表达对方林的歉意。 成为部队供应商，也只有方林这种人能够想得出来。 经济政策正在发生着快速改变，以往的供需关系也势必要跟着发生变化。 曾几何时。 部队的供应方式是军工企业接受任务，通过各部门协调向部队提供物资供应。 这种供应方式存在着大量的弊端，而且大锅饭的经济政策，严重制约了企业的发展创新能力。 仅能保证供应，保证不了质量和日新月异的实际需求。 不一会，书房里传来一老一少的笑声。 等待在外边的陆思睿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215章 从未有过的心疼与后悔 沙发上，何爱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陆思睿还没嫁给方林，一颗心已经紧紧地贴在了方林身上。 二人一旦完婚，陆思睿这个傻丫头，恐怕都会忘了还有个娘家。 只顾着天天和方林腻在一起。 “呦，都这么晚了，你们娘俩也不说叫我们爷俩出来吃饭。” 走出书房看到满桌子的饭菜，陆国栋佯装忘了时间，打着哈哈坐在餐桌旁。 方林提出的各项建议在陆国栋看来，有着极为重要的参考意义，其中不少能当作内参内容，对方林给自己的规划的未来发展，陆国栋也是统统认可。 而对方林来说，自己提出的建议能否得到上级重视并不重要，只要老爷子高兴就好。 吃完饭告别陆思睿一家，方林回到职工宿舍，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一点。 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住在斜对面的李秋月一家，也是刚刚才睡。 明天一早，李秋月会以一个崭新形象出现在方林面前。 张红霞提出的建议，让李秋月重新燃起复婚的信心。 方林要面子，李秋月就给足方林面子。 直到方林退无可退，答应和自己复婚为止。 就像母亲说的。 男人是偷腥的猫，更是需要时不时安抚的狗。 不可否认，李秋月对方林的态度确实很过分。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感到自尊心受损，恨屋及乌的厌恶李秋月和她的家人。 天不亮，李秋月早早洗漱出门。 “你在干什么？” 八点钟，方林准时来到车队。 一幕意外景象出现在方林眼前。 喜好浓妆艳抹，奢靡享受的李秋月，今日像是换了一个人。 脸上不施粉黛，身上穿着职工医院的护士服，手里拿着打湿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方林的专用卡车。 卡车四周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司机。 众人窃窃私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别说方林奇怪，连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听其他人讲，还没到上班时间，李秋月就来到了卡车班。 打了一盆水给方林擦车。 从早晨七点一直擦拭到现在。 由于曾经结为夫妻，李秋月来过几次卡车班，众人都知道李秋月是什么人，因此没人上去自找麻烦。 就这样看着，等着方林过来和李秋月交涉。 从不干活的李秋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擦拭卡车，和曾经的形象反差太大了。 “如你所见，帮你擦车呀。” 李秋月动作不停，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方林皱起眉头来到卡车前，一把夺过李秋月手里的麻布，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闻言，李秋月面带笑容地跟着方林走进值班室。 关上值班室的门，方林正要说话，李秋月抢先说道：“方林，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 接着，李秋月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单独将我叫到值班室，是要训斥我死缠烂打，故意给你难堪吧？” 方林一言不发，从兜中拿出香烟和火柴。 李秋月继续说道：“或者是说我居心不一样，故意在司机们面前缠着你，耍手段逼你和复婚，借此造成不良影响，破坏你和陆思睿之间的关系。” 不得不说，一段时间未见，李秋月变得更有心机。 方林想说的话，通通被李秋月率先说了出来。 点燃香烟，方林声音漠然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就别再让我白费口舌，请吧。” 对于李秋月，方林既没有恨意，也没有爱意，完全将她当成一个陌生人。 不是李秋月一次又一次纠缠自己，像是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方林说不得要使用一些手段，将李秋月弄出农机厂。 李秋月嫣然一笑道：“方林，你也太小瞧我，如果说之前，我对你还有些想法，随着你一次次地拒绝我，这点想法早就没有了。” “我是想要和你复婚，但还没有到非你不可的程度。”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帮我擦车？” 方林反问道。 “给你擦车，是因为我觉得对你有愧，别以为我真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离婚以后，我想了很多，咱们当夫妻那段时间，有些事情，我确实做得很过分，对你呼来喝去，指手画脚，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男人。” “反倒是你，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我想要什么，你马上就会买给我，即使兜里的钱不够，你也会想方设法地满足我的要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弟弟的那份工作，不是孙良友安排的，而是你，我说得对吗？” 李秋月问道。 “你弟弟的工作确实是我托人安排的。” “谢谢你，坦诚地告诉我。” 李秋月继续说道：“当初你对我的好，我会全部还给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想不想欠，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报答，却不能阻拦我还你的好。” 见李秋月没有像以前一样撒泼打滚，蛮不讲理，反而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讲报答。 方林压下心里的烦躁，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同样以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想明白了，你就应该知道，你我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破镜重圆，我不计较你和你家人对我所做的种种混账事，但是不代表，我会允许你们一次次，打破我现在的生活。” “无论你来是要报恩，还是别有心思，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方林的冷漠态度，并没有出乎李秋月的预料。 可是不知为什么，李秋月心疼得厉害。 之前，李秋月多次被方林讥讽，奚落。 甚至还曾被放方林教训得狗血淋头。 但是这些种种加在一起，都没有现在这一刻心痛欲裂。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早知道方林能耐这么大，纵使母亲拿刀逼自己，李秋月也不会和方林离婚。 为了荣华富贵，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李秋月将方林看作是踏脚石。 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 遇到比方林更好的男人，李秋月毫不犹豫地提出离婚。 方林不愿离婚，李秋月就使尽手段闹腾。 除了强迫命令，还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让方林妥协。 最终，方林放手了。 可是从未有过的悔恨，也出现在李秋月的心里。 第216章 打击斗殴上升到流血冲突 如果时间能倒退，李秋月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以为离开方林，自己就能成为人上人，嫁给干部子弟，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 却怎么都不会想到。 自己现在的好日子，既不是因为攀上高干子弟，也不是因为和方林离婚。 知道舅舅很快会和他们团聚，自己能轻而易举获得来自海外的财富。 李秋月不会做出离婚这种愚蠢的决定。 经常吹嘘自己是聪明的女人。 现在看，自己分明是天下最蠢的女人。 方林一字一句道：“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陆思睿结婚了，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传出任何令陆思睿伤心难过的消息，你如果明白，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如果你识趣，知道进退，看在曾经的过往，一旦你和你家遇到难处，我说不定会帮帮你们，面子里子的都给你了，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方林将香烟丢在地上抬脚踩灭，伸手推开值班室的门扬长而去。 “师傅，您总算出来了，快跟我走，出事了！” 方林刚刚出来，谢云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把抓住方林，迈步向车队外边走。 方林停下脚步，挣开谢云伟的手。 “别着急，出什么事了？” “红兵哥的几个小兄弟昨天钓鱼的时候和人发生冲突，双方约定今天开打，对方好像是军工厂子弟，万一他们带了武器，红兵哥这边肯定要吃亏，师傅，你快去劝劝他们吧。” “要是真打起来，绝对要出人命！” 作为吴红兵的发小之一，谢云伟太清楚这位大哥的脾气。 下面小兄弟受了欺负，比直接欺负吴红兵还要糟糕。 吴红兵在燕京大院子弟中颇有名气。 平时，纵然手下小兄弟和人发生冲突，看在吴红兵的面子，对方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但是这次不一样。 五个人去钓鱼，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 打人者主动撂下狠话，如果不服气，今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拉起人马打群架。 面对打人者嚣张的挑衅，吴红兵自然不会忍。 此刻正在召集人马，准备过去大干一场。 方林眉头一皱道：“约定的时间是几点？” “下午四点。” “去食品厂。” 谢云伟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方林同样担心搞出人命。 1983年严打开始之前，全国各地的社会治安情况乱得一塌糊涂。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动刀子捅人更是屡见不鲜。 殴打吴红兵兄弟的对头来自军工厂，真带了一些武器出来，打击斗殴会立刻上升到流血冲突。 也不怪谢云伟心急如焚。 万一人家带来步枪，机枪，死几个都算是少的。 能劝阻吴红兵的外人只有方林。 来不及请假，二人骑着自行车出门，紧赶慢赶总算来到了食品厂。 此时此刻，食品厂人满为患。 大门一直到车间，到处都能看到拿着铁棍木棒的年轻人。 除了食品厂自己的职工，还有一大批芳龄不认识的外人。 不用猜，肯定是吴红兵叫来的帮手，人数多达两百。 这踏马要是打起来。 仅凭各种冷兵器也绝对会闹出人命。 “下午动手的时候，你们这些人按兵不动，若是那帮混蛋真的拿枪，就他么用燃烧瓶给我招呼！” 食品厂会议室，吴红兵不停地下达“作战命令”。 运货卡车当成运兵车和弹药车。 利用这段时间，使用玻璃瓶，汽油，棉布制造燃烧瓶。 众人纷纷点头，吴红兵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小小的军工厂子弟，也敢欺负吴红兵的小兄弟，这群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都别乱来。” 一声呵斥将众人目光吸引到门口。 看到方林来了，吴红兵狠狠地瞪了一眼谢云伟。 谢云伟无可奈何地说道：“红兵哥，我通知师傅过来是为了大家好，那群家伙确实不是东西，可是打出人命，这个责任谁都担不了。” “红兵，你别怪云伟通风报信，这件事情他做得没错，要是不告诉我，我下次再想见你恐怕只能去监狱了。” 方林拨开挡路的几个人，径直来到吴红兵面前，义正词严道：“这件事情我感觉大有古怪，如果你们贸然过去报仇，很可能会中了人家的陷阱。” “方哥，军工人的子弟都要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撂下狠话，谁不去谁就是孙子，别说是有陷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过去！” “被打的三个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方大哥，你给评评理，人家不给我们面子，我们凭什么给他们面子。” “红兵哥一直叫你当大哥，现在红兵哥受了欺负，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 “都别吵了！” 吴红兵拍了拍桌子，说道：“方哥，你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故意挑起这场矛盾？” 方林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昨天动手的一共多少人？” “大概二十来个。” 其中一人回道。 方林又问道：“钓鱼的被打者只有几个五个，他们为什么不对另外两个人下死手呢？” 昨天五人中的两个走了过来，将当时的情况重新讲了一遍。 耐心听二人讲完过程，方林说道：“钓鱼的护城河位于城郊，平时很少有人过去，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二十多人出现护城河里，并且刚一出现就和你们发生摩擦？他们没有带钓鱼的工具，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去这个地方？” “没带钓鱼工具是其中一个疑点，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不是早有预谋又是什么？” 方林阐述了一个核心问题。 幸免于难的两个人到底是命大运气好，还是对方故意放他们回来，引诱吴红兵过去自投罗网呢？ 事情背后代表着令人看不透的阴谋诡计。 方林敢保证，无论吴红兵带多少人，今天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吴红兵紧紧地皱起眉头，用牙咬掉下面的嘴唇。 方林拍拍吴红兵的肩膀，说道：“红兵，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小兄弟，他们受伤不但是在打你，也是不给我面子，但是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听我的安排。” 听到这句话，吴红兵说道：“方哥，你打算怎么安排？” 第217章 潜伏的雷子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四点。 燕京郊外，一条人迹罕至的护城河边。 十几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一名男青年不停地抽着手里的烟，旁边一名矮个青年说道：“哥，吴红兵不会是不过来吧？” “不可能，他一定会回来，吴红兵这个人我了解，比谁都爱面子，我们打了他的手下，等于是在抽他的脸，吴红兵不但要过来，还会带一大群人来，再等等，或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为首高个青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坐在地上的人马上站了起来。 远处，浓烟滚滚。 四辆卡车向这边开，卡车上全都是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瞧见了没有，老子猜到吴红兵肯定要在大队人马过来，还等什么，赶紧去准备！” “好的。” 听到吩咐，一名年轻人马上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双脚猛蹬往后骑。 几辆卡车先后停在了众人面前。 车上下来大量的男人，吴红兵，方林，谢云伟等人从卡车副驾驶位置下，一块朝前走。 站在距离对方几米的位置，吴红兵伸手指着为首的男青年，骂骂咧咧道：“你就是赵老二？有胆子，只带十几个人过来，你挺牛呀。” “吴红兵，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名叫赵老二的年轻人皮笑肉不笑道：“早就听说你吴红兵是一号人物，老子今天想和你碰碰。” “和我碰碰？你有这个资格吗！” 吴红兵挥动双手说道：“划下道吧，是单挑，还是群殴？” “哼！” 赵老二冷笑道：“我也不欺负你，咱们单挑。” “哈哈哈……” 听到这话，吴红兵放声大笑。 众人跟着一块发出嘲讽的笑声。 赵老二只有十几个人，吴红兵这边足足有上百人，到底是谁欺负谁？ 这群人的脸皮可真是够厚。 脱下身上的外套，赵老二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 方林微微点头，吴红兵快步朝前走，一拳打向赵老二。 嚣张跋扈的赵老二既不躲，也不还手，硬生生地挨着吴红兵一拳。 下一刻，赵老二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赵老二的衣服。 吴红兵骂道：“就这两下子也敢和我单挑，孙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嗡嗡！嗡嗡！！！” 远处传来警笛声，一辆闪烁警灯的工具车，一马当先的朝这边开。 两边跟着多辆三轮摩托。 “救命啊，杀人了！” 警笛声靠近，赵老二趴在地上大声叫喊。 与赵老二一块过来的十几名男青年，跟着放声大叫。 “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方林大喊一声。 几名身手敏捷的男青年，动作麻利地爬回卡车，将卡车上的麻袋一包包地往下扔。 解开麻袋，从里边取出大量的三角钉，铺天盖地的前方。 整个过程仿佛预言过无数次，一切都在瞬间完成。 几辆警车还未靠近，前方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三角钉。 与此同时。 众人回到卡车，司机迅速调转车头向后撤。 不明所以的警车，三轮摩托，无一例外地被三角钉扎破车带。 “特么得，赵老二老这个王八蛋竟然竟了雷子。” 几辆卡车一路疾驰返回市区，一直进入到食品厂，众人的心才放下。 吴红兵从车里跳下来，骂骂咧咧地掏出一支烟。 方林环顾四周，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吧。如果我们带着家伙，气势汹汹地去找赵老二一伙人算账，恐怕刚刚开打，就要被雷子一锅端。” “一旦进去，先不说会不会在里边蹲上一段时间，每个被抓进去的人身上都会背一个处分，假如有心人从中作梗，这些处分很可能会写入档案。” 方林每说一句，众人脸色就阴沉一分。 被吴红兵叫来的帮手，几乎都是厂里的职工。 档案背带着处分，等于是社会性死亡。 不但工作不能保住。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会遇到麻烦。 众人感觉阵阵后怕。 假如没有方林出来阻拦，众人已经带着燃烧瓶过去打群架。 看到特种燃烧瓶，再看到大家的家伙，众人下场可想而知。 “妈的，千万别让我找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要不然，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吴红兵骂骂咧咧。 其他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对方心思不是一般的恶毒。 大伙刚过去没多久，大批警车出现在现场。 说明什么？ 说明雷子就躲在附近，只能众人动手，他们便会出来抓人。 “红兵哥，有人打电话找你。” 食品厂职工跑了过来。 一个自称聂远超的男人打来电话，指名道姓要找吴红兵，还说是吴红兵的朋友。 有事要和吴红兵直接通话。 “聂远超……” 吴红兵挠挠头。 觉得名字有点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听过。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吴红兵回到办公室接起电话。 “大家都散了吧，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不一会，吴红兵回到现场。 非食品厂的人各回各家，过两天吴红兵请大家吃饭，感谢他们过来助阵。 众人各自散去，吴红兵递给方林一个眼色，将方林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方哥，你晚上要是没事的话，跟我去个地方。” 电话主人请吴红兵当中间人，引荐方林给他认识。 吴红兵之所以觉得聂远超这个名字熟悉，是因为他和聂远超曾是小学同学。 到了初中，跟随父母去南方工作，一走就十几年。 电话里，聂远超拜托吴红兵引荐方林认识，又大概讲了这些年的境遇。 聂远超大学毕业后，刚被分到燕京某个部门担任副科长。 听完聂远超的来历，方林向吴红兵办公桌的茶杯里沾了一些茶水。 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 见状，吴红兵点了点头。 和牛英豪一样，聂远超也是顶级大院子弟。 家庭和背景大差不差。 十多年没有联系，突然打电话见面。 指名道姓的要将方林带过去，吴红兵感觉今晚这顿饭，怎么看都像是鸿门宴。 纵然不是鸿门宴，也绝对是宴无好宴。 第218章 宴无好宴：身份不凡的小学同学 “我都不发愁，你愁什么？” 方林面带轻松地说道：“人家这么看得起我，若是不去，反而是不给人家面子，咱们现在就走吧，免得人家久等。” 聂远超约吴红兵和方林吃饭，只说了地点，却没有说大致时间。 可见是要判断二人的态度。 晚上请人吃饭，几点过去大有说道。 现在出发说明，等于给了聂远超大面子。 如果拖拖拉拉，一两个小时再出发，接下来见面恐怕真的是鸿门宴。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方林决定见招拆招。 吴红兵则是一脑子的官司。 斗殴背后的真凶到底是谁，还都没有分析出来。 聂远超这个离开燕京十几年的小学同学，莫名其妙地打电话叫他和方林过去吃饭。 地点位于某个部门机关的内部招待所。 以聂远超的家世背景来说，选择什么地方请二人吃饭都不奇怪。 纵使是涉外宾馆，也不值得奇怪。 吴红兵开着卡车将方林带到了机关内部招待所。 门卫提前得到的通知，听到吴红兵和方林报出身份。 既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打开大门将二人放了进去。 招待所小餐厅，方林与吴红兵看到了和二人年纪相仿的聂远超。 聂远超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干部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给人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印象。 “方林同志，红兵，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饭菜还要一会才能好，咱们先喝点茶水，请坐。” 聂远超态度和蔼地伸出手和二人握了握，请到餐桌旁坐下。 亲自倒了两杯茶水。 吴红兵笑道：“老同学，如果不是你提前打电话，猛地看到，我还真不敢认。” “念过大学的派头就是不一样，比知识分子还像知识分子。” “红兵，别开玩笑了，你我都是一块长大的朋友，什么派头不派头的。” 聂远超坐到二人对面，风度翩翩地为自己倒了半杯茶，端起茶杯笑道：“我晚上还要赶一份文件，不方便喝酒，以茶代酒，你们可千万不要见怪。” 说罢，聂远超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方林和吴红兵跟着喝下杯中茶水。 重新满上茶水，聂远超冷不丁道：“方林同志，你别多想了，我请红兵引荐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听说你是陆副部长，现在应该改口叫陆市首了，你和陆市首的女儿陆思睿处对象。” “马上就要办事了，恭祝你们佳偶天成伴，百年好合。” 短短几句话，聂远超释放了大量代表自身能量的内容。 首先。 聂远超知道方林和陆思睿即将结婚，又不动声色地点出方林协助农机厂和燕京钢铁厂，推出健立宝汽水的事情。 方林见招拆招，客气地说道：“聂大哥过誉了，和你比起来，我就是个普通人，你念过大学，现在又是部里的副科长，自己的前途不可限量，能和你认识是我的荣幸。” 从始至终，聂远超脸上一直带着笑。 说话的态度也是异常客气。 相比盛气凌人，败絮其中的牛英豪，聂远超的态度更能引起别人好感。 站在方林这个角度，他宁可和牛英豪当朋友，也不愿意和眼前的聂远超做过深的接触。 牛英豪属于外强中干。 纵然神通广大，还是难逃一死。 说话间，饭菜被服务员送到的小餐厅。 四菜一汤不算丰盛，但也足够三个人享用。 聂远超笑了笑，说道：“红兵，方林，你们千万别见怪，这顿饭是我自己掏腰包，刚刚参加工作兜里没什么积蓄，只能请你们吃四菜一汤，等到以后日子好起来。我再请你们吃更好的美味佳肴。” 说完客套话，聂远超拿起筷子，分别给方林和吴红兵各自夹了几道菜。 从始至终，聂远超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 越是如此，方林越不敢小瞧这个人。 聂家和牛家都是顶级家族。 出生自这种家族，能够保持礼贤下士的和煦态度，不但城府深手段，手段更是远远超过了同龄人。 人前温文尔雅，人后花天酒地，奢靡成性。 若非如此，牛英豪也不会一步步地走向绝路。 最终一声枪响，断送了他的前途和性命。 聂远超请二人吃饭，既不奢靡，又刚好符合聂远超现在副科级干部身份。 数量不多，味道却非常不错。 吃饭过程中，聂远超天南海北地讲着故事。 一会讲一些南方的奇闻趣事，一会又讲起大学四年，各种有意思的往事与见闻。 酒过三巡，聂远超点燃了一支香烟，看似随意地说道：“红兵，今天我听人讲，你带着百八十号好兄弟去和人打群架，差一点点就落到雷子手里，真是惊险万分。” 此话一出，方林和吴红兵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吴红兵尴尬道：“远超，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就传开了。” 聂远超将烟放在烟灰缸，拍了拍身上的烟灰。 “红兵，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不愿意在背后说人坏话，不过今天恐怕要破例了，牛英豪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吴红兵听后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难道今天的事情，是牛二哥派人干的？” 聂远超似笑非笑地说道：“牛英豪虚伪得很，同事，领导，家人面前一副有志青年，勤奋上进的模样，和咱们这些大院子弟交往，还要表现的虚怀若谷，一副好大哥的模样，怎么可能干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不是牛英豪，那就是胡春丽了？” 方林插话道。 聂远超呵呵笑道：“难怪方林你能够抱得美人归，让陆市首的女儿对你死心塌地，单凭这份智慧，同龄人当中能赶上你的恐怕寥寥无几。” 聂远超点了点太阳穴，玩味地说道：“想要对付你们的人确实胡春丽，这娘儿们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她和牛英豪遇到的骗子，其实是你们放出去的。” 方林二人内心剧烈震颤。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第219章 哑谜 “你们也别多想，既然是小道消息，自然不足为信。” “那个娘们被人骗了，肯定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她在燕京的仇家又只有你们，不给你们泼脏水，她脸上又怎么能挂得住呢。” 聂远超知道的消息远不止群架内幕一条。 看似随意的讲出牛英豪，胡春丽，罗文刚三人合作做生意。 最后被港城骗子骗的血本无归的事情。 听聂远超话中的意思，对方并不知道骗子的真实来历。 仅仅是这件事情，当成炫耀神通广大的谈资。 听到后面。 方林暗暗松了口气。 果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聂远超笑眯眯地说道；“方林同志，瞧年纪，我应该比你年长一两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不妨以兄弟相称。” 方林和吴红兵用眼神传递各自想法之时，聂远超话锋一转，谈到了经济发展方面的问题。 严打投机倒把的风潮即将过去。 明年，发展市场经济的政策会重新落实下去。 个体经营，企业改制等问题，都将得到明确指导方向。 “对于那些想要做生意的人而言，明年才是真正的春天，如果小方你投身商海，我相信肯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干出一番成绩。” “现在是一切都向经济看齐，循规蹈矩的乖宝宝已经落伍了。” 聂远超意有所指道：“谁能挣钱，谁能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谁才是真正的能人好汉。” “上级部门不但要大力鼓励老百姓谋出路，为经济建设做贡献，我们这些有关部门，同样不能闲着，听说以后考核干部的重要标准之一，也是经济。” “谁能拉动经济上升，挣到外汇，引来外商投资，不论年龄，不论背景，都将得到优先提拔。” 聂远超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关于经济的问题。 多次提及各部门的干部考核标准，都将和经济贡献挂钩。 方林隐约听出聂远超的言外之意。 反观吴红兵，依旧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 “小方，这里没有外人，当哥哥的跟你说几句心里话，最好的年代马上就要来了，可惜，不是谁都能在这个红红火火的年代，创造出一番作为。” “牛英豪，胡春丽这类的混蛋，只配混吃等死。” 话语中，聂远超不加掩盖地表露出对二人的蔑视。 眼见聂远超的前戏唱得差不多了，方林趁着聂远超喝茶的间歇，说道：“聂大哥过誉了，和你比起来，我们两个只能算是经济大潮里，不起眼的两朵小浪花。” “承蒙聂大哥将我当成朋友，我斗胆说几句托大的话。” “有些话，咱们不妨以兄弟的方式交流，亲兄弟明算账，把话摊开来讲，我看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痛快！” 聂远超朗声大笑道：“小方，对于你这个人，我是十分看好的，能力不用说，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 “胆魄方面，更是称得上艺高人胆大你，面对胡春丽的不断骚扰，你敢于给她难堪，单是这份气魄，绝对是爷们里的爷们。” “不过胡春丽好对付，她身边的野男人牛英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聂远超似笑非笑地评价牛英豪是一头笑面虎。 别的本事没有，整人的本事不一般。 “最近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说变就变。” “曾经的牛英豪，勉强算是个有为青年，现在嘛，就是一坨膈应人的臭狗屎。” “看到漂亮走不动路，为了个女人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我看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家庭出身了。” 聂远超冷笑道：“或许在你眼中，胡春丽不是正经女人，但论起和男人打情骂俏，胡春丽绝对是行家里的行家。” 方林提出将话摊开来讲，聂远超接下来的话，一句比一句直白。 最近这些年，牛英豪身上出现了一个以往没有的软肋。 好女如命。 同时和多个女人牵扯不断，个人作风恶劣到极点。 别看胡春丽和牛英豪都是高干家庭出身的子弟，德行和街上的臭流氓没什么区别。 作风混乱，睚眦必报，只占便宜不能吃亏。 谁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会让这个人一辈子不痛快。 聂远超讽刺道：“继续放浪形骸，早晚有一天要倒大霉，不过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他们又会以何种方式倒霉，可就不好说了。” 顿了顿，聂远超端起茶壶，为自己的茶杯斟满茶水。 一边喝茶，聂远超一边看向吴红兵。 “红兵，我们是同学，更是朋友，我和小方如今也成了兄弟，按理说，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过和两头疯狗过招，我心里也不是十分的有底。” 聂远超放下茶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吴红兵。 胡春丽想干什么，聂远超都知道。 这个娘儿们未来还会用出什么手段对付方林和吴红兵，聂远超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方林笑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聂大哥帮我们遮风挡雨，我们也该有所表示，如果我安排红兵换个地方工作，聂大哥觉得怎么样？” “给我换工作？” 吴红兵脑瓜子更乱了。 对付胡春丽的报复，和自己换单位有什么关系？ 聂远超起身走到方林身边，面带满意笑容，拍了拍方林肩膀。 “小方，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真的是一点都不累人。” “面子是互相的，你给我面子，我也会给你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聂远超玩味道。 “聂大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事已至此，方林无力回天。 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和聂远超倒了一杯茶。 “红兵的思想工作包在我身上，几天以后，聂大哥静候佳音吧。” 一杯茶喝完，方林代表吴红兵告辞。 聂远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笑着目送二人离开。 走出招待所，吴红兵开口说道：“方哥，你刚才在里面和聂远超打的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方林说道：“回去再说。” 闻言，吴红兵只得压下心里各种不解，启动卡车将方林送回农机厂宿舍。 第220章 云端子弟总是喜欢当了那啥，还要给自己立牌 二人一块上楼来到方家，吴红兵迫不及待地说道：“方哥，现在可以说了吧？” “红兵，你先坐下。” 方林拿起一包桌上的香烟，取出两根放到嘴中，找来火柴将烟点燃，取出其中一根交给吴红兵。 “聂远超的这顿饭不是鸿门宴，但又可以说是鸿门宴，实话说吧，他盯上了你负责的食品厂。” “什么！！！” 刚将烟叼在嘴的吴红兵“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道：“方哥，你让我调动工作，意思是将食品厂，交给聂远超的人负责？” 方林缓缓地说道：“聂远超故弄玄虚，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要让我们明白，咱们干的各种事情，都在他的了解范围之内。” “更知道我们需要有人撑腰，因此才会摆下鸿门宴。” 性格放浪的胡春丽已经彻底讨到牛英豪的欢心。 不管做什么缺德事，牛英豪都会给她撑腰。 “胡春丽对于你我的报复还将持续不断，能和牛英豪掰手腕的靠山，只有他聂远超。” “咱们想要过安生日子，必须拿出一些东西当成筹码，只有这样，聂远超才会替我们撑腰，帮我们遮风挡雨。” 方林委婉地说出冰冷的现实。 聂远超需要食品厂为他提供政绩。 “妈的！亏我还把聂远超当成老同学，这个王八蛋和牛英豪一个德行，都特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吴红兵破口大骂。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负责的食品厂，有一天会成为聂远超的囊中物。 更想不到，聂远超要用食品厂往上爬。 多年不见。 聂远超的变化太大了。 偏偏可以直接表达出来，非要云山雾罩地说一大堆废话。 如果不是方林在场，饶是吴红兵长两个脑袋，也不会明白聂远超到底想干什么。 方林安慰道：“红兵，有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牛英豪还是聂远超，都是我们目前得罪不起的存在，他们两家的实力有多强，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聂远超回到燕京工作，未必是有关部门分配。 可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申请。 有些内部文件和上层精神，方林和吴红兵这种层面无从得知。 而对聂远超，牛英豪而言，或许只是几个电话就能知道的事情。 吴红兵重新坐回到沙发，心情复杂地抽着烟。 方林坐到吴红兵身边，拍了拍吴红兵的大腿。 “食品厂生产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稀罕商品，对于上面那些子弟来说，等于是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 即使没有聂远超，也会有张远超，王远超。 总而言之。 一个人的实力不足以和对手掰手腕之前，一定要先按住自己的桌面底牌。 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未来还会大量出现。 吴红兵将手中香烟掐灭，愤愤不平地说道：“方哥，大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方林苦笑道：“何止是你咽不下这口气，我的心情跟你一样糟，但还是那句话，当断则断，暂退一步。” “你还记得这句话吗。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失地存人，人地皆存。” “我们选择主动退让给了聂远超天大面子。” “获得聂远超遮风挡雨，也不算是损失惨重。” 牛英豪好面子，聂远超又何尝不是如此。 今天失去的一切，方林保证用不了多久，会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方哥，什么都别说了，我听你的！” 吴红兵咬了咬牙。 食品厂本就是在方林的建议下创办，如今失去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只要聂远超能善待厂里工作的那些小兄弟，将食品厂交给聂远超的人管理，又有何妨。 拿出当断则断的魄力，吴红兵感觉精神状态轻松不少。 “聂远超，你这个王八蛋给自己等着。” 这一刻开始，吴红兵并不再将聂远超当作朋友。 今日，聂远超能够以势压人。 他日，吴红兵一定会十倍奉还。 方林说道：“红兵，你尽快完成交接，回到无线电厂工作，到了明年，我会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一块办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第二，留在无线电厂继续发展，一步步地往上爬，我会从各个方面向你提供帮助。” “帮助你尽快成为无线电厂的中高层干部，帮你在体制内，获得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方哥，不用考虑，到时候我跟着你下海经商。” 吴红兵想都别想地回答道：“无线电厂是国有大厂，我爸是厂长，纵然有你协助帮我， 我想要爬到管理岗位，没有十年八年想都不要想，人生有几个十年八年，与其论资排辈，一步步地往上爬倒，不如去外边闯一闯世界。” 方林能够抛开一切下海经商，吴红兵自然那也没什么顾虑的问题。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广阔天地，还怕找不出一份自己的天地吗。 方林笑了笑，有舍有得方能成就大业。 任何一家企业的发展，都不可能一路顺风顺水，哪怕是全球500强企业，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丝毫不比小型企业少多少。 吴红兵不愿交出食品厂，或者有别的想法。 方林依旧会选择支持吴红兵，但是不会再提带吴红兵一块经商的话题。 当机立断这一点，吴红凭的魄力令方林刮目相看。 仅用三天时间，吴红兵完成了相关的手续交接。 将他的档案和工作关系调到无线电总厂。 聂远超的事情尘埃落定的第五天，一辆进口小汽车开进了农机厂大院。 小汽车一路来到卡车班，车内传来悦耳的喇叭声。 卡车司机纷纷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车窗摇下，露出了吴红兵的身影。 “方哥，上车。” 见状，方林将手里的修车工具交给其他司机，绕到汽车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聂远超这王八蛋还算有点良心，这辆车是他送给你我的补偿。” 吴红兵介绍道。 方林沉默不语。 站在云端的二代子弟，总是喜欢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不动声色地彰显自己的实力和地位。 巧取豪夺的事情都干了，又不愿落人口实。 送给方林和吴红兵一辆进口桑塔纳，这算什么？ 给一巴掌再送一枚甜枣。 第221章 新手女司机 “方哥，出去遛遛？” “好，开车” 方林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赠送桑塔纳充当补偿，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权力的炫耀。 直到83年，84年。 来自欧陆的桑塔纳汽车，方才出现在夏国老百姓面前。 在此之前，国内仅有少部分地区能够看到这种进口车，清一色为大干部的标配，普通人别说是开，连看到的机会都很少。 聂家根深于岭南，岭南地区又在夏国进口外国产品，最大的出入境口岸。 别人搞不到的进口豪车，对聂远超而言，也不算是什么难搞的东西。 “方哥，快到八厂了，要不我下去带着陆思睿开开洋荤？” 吴红兵笑着问道。 桑塔纳汽车将以公务专车的名义，挂在燕京无线电总厂固定资产表。 吴红兵的父亲负责处理这件事情。 从儿子口中知道，聂远超为什么要给汽车当礼物。 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桑塔纳汽车名义上是无线电总厂的领导用车。 私底下，属于吴红兵和方林的私车。 “你就先回去吧，想开点，咱们这回向后退一步，不是为了海阔天空，而是养精蓄锐以更加迅猛的进步向前冲刺。” 目送吴红兵下车离去，方林开始熟悉这辆在后世烂了大街，现在又是顶级豪车的进口桑塔纳。 “方大哥，这辆车你是从哪弄的？” 晚上下班，陆思睿和厂里的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地离开工厂大门。 很快，陆思睿看到站在进口汽车旁，抽着香烟的方林。 走过去上下看了看方林后面的汽车，陆思睿忍不住问起这辆车的来历。 这不是常见的进口汽车。 造型十分漂亮，整辆车熠熠生辉，一看就是新车。 方林笑道：“跟红兵借的，上来感受感受。” 汽车内部视频和配件，同样新的不能再新。 开出大概几十米，方林突然将车停下。 陆思睿关切道：“方大哥，你怎么不开了？” “我想起一件事情，思睿，是不是不会开车？” 方林问道。 陆思睿摇摇头。 这年头的机动车对普通人来说是高不可攀的东西，对干部家庭子女来说，又不是谁都有机会碰的。 况且。 陆思睿是个女孩子，没有想过自己要学会开车。 方林鼓励道：“要不，我教你学车吧？” “你是八厂技术员，而且还有文化学，起来开车肯定非常快。” 想到自己以后下海经商，家里绝对不会缺车。 方林临时起意，决定教会陆思睿开车。 学会开车。 以后陆思睿去哪都方便。 “我能行吗？” 陆思睿犹豫道。 “没问题，我现在慢点开，一边开一边向你讲解各种装置。” 方林重新启动了汽车，将刚才的动作讲给陆思睿。 先踩离合后点火。 左脚位置是离合器，踩完离合器再用右脚踩油门。 启动以后别忘记了松手刹。 就这样，方林将汽车缓缓地在路上开着。 每个动作都会详细地讲给陆思睿。 打火，起步，挂挡，刹车。 像是教小朋友识字一样，手把手教陆思睿开车。 了解各类配置的用处。 一个教的清楚，一个学的认真。 一个小时后，陆思睿小心翼翼地坐到驾驶位，牢记方林所讲的各项内容，试着点火开车。 刚刚还挺好。 开了几米，陆思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方林安慰道：“不要紧张，慢慢来。” “方大哥，你能不能下去？你在我旁边看着，我就不会开车了。” 陆思睿无奈地说道。 每当想起方林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开车，陆思睿就会感觉说不出的紧张。 明明流程记得很清楚，可一旦眼角余光瞧到方林，陆思睿马上就会将脑中记忆忘得干干净净。 汽车行驶在靠近八厂的路上。 这片区域人烟稀少，路上既看不到别的汽车，连自行车也没有几辆。 方林解开全推开车门下去。 没有了方林在身边，陆思睿总算没那么紧张。 重新回忆方林启动汽车的步骤，双手紧握方向盘，小心地将车向前开。 “啊！！！” 怕什么来什么，陆思睿逐渐找到感觉时，前面出现一辆高速行驶的三轮摩托。 相比于手足无措的陆思睿，驾驶三轮摩托的司机，经验更加丰富。 迅速进行必然陆思睿的汽车。 好死不死。 路边有一块石头，三轮摩托速度极快，司机完全没有注意下面的石头。 嘭！ 摩托车轮与石头发生摩擦，只见三轮摩托开始侧翻。 坐在挎斗里的乘客摔进路旁的沟里，司机跟着大头朝下摔了进去。 万幸，二人全都带了护具。 “思睿，你怎么样？没事吧？” 方林一把拉开车门，快速停下了汽车。 陆思睿全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林用力将陆思睿抱出来，慢声细语地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不要害怕。” 此时此刻，陆思睿身体依旧颤抖，牙冠抖个不停，小脸煞白。 “方大哥，刚刚吓死了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陆思睿带着哭腔说道。 “不许胡说。” 方林安慰道：“没事就好，别害怕，这是正常现象，要管就怪两个人将摩托车开得那么快。” 方林可不管到底谁才是肇事司机。 陆思睿受到惊吓，就是对方不对。 陆思睿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不适合学车……” “千万别这么说，刚才只是意外，别对自己失去信心。” 唯恐陆思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方林不停地数落摩托车司机。 “林子，这是不是你们夏国人常说的见色忘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方林身后响起。 方林抱着陆思睿回头看去，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掉进沟里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人竟是乔治。 乔治摘下头上的头盔，询问同伴有什么受伤。 同伴声音古怪道：“上帝啊，夏国人学车难道没有驾校，没有专业教练，没有给新手的试车场的吗？” 陆思睿满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自己第一次开车就出了事故。 撞到的还是方林的朋友。 以后哪还有脸再见乔治，肯定要被他笑话死。 第222章 小老鼠杰瑞 “乔治先生对不起，你和你的朋友没事吧？” 陆思睿慌里慌张地指挥方林，协助乔治将他的朋友和摩托车从沟里拉出来。 劝说二人去医院看一看。 如果需要住院治疗，陆思睿愿意承担全部的医疗费。 “美丽的姑娘，你觉得我们像有事的样子？” 乔治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语气幽默地说道：“德州牛仔只流血不流泪，纵然被敌人打伤，死之前，也要先把敌人弄死。” “小老鼠，我说得没错吧？” 乔治一巴掌拍向同伴的后背。 “乔治叔叔，不要再叫我小老鼠，我叫杰瑞。” 同伴疼得龇牙咧嘴，嘟囔着摘下头盔。 被乔治称作小老鼠的白人男子大约二十多岁，身上穿着得体的西服，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领带，体型瘦小，气质文质彬彬。 与人高马大的乔治站在一起，整整小了两圈。 “杰瑞，小老鼠……噗！” 方林突然捧腹大笑。 陆思睿健壮忙用手肘碰撞方林，低声道：“方大哥，人家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笑话他。” “抱歉抱歉，触景生情，一下子没忍住。” 方林止住大笑，解释道：“思睿，你有所不知，星条国有一部家喻户晓的动画片，名叫叫作猫和老鼠，里面的主角之一小老鼠，名字就叫做杰瑞。” 面前的年轻白人不知何事，一直愁眉不展。 这么一瞧。 和动画片的小老鼠杰瑞，真的有几分相似。 “我的好侄子，他就是我向你介绍过的好朋友，林子，夏国名字叫方林。” “他对我们星条国非常了解，连猫和老鼠这部动画片都知道。” 乔治主动为众人做自我介绍。 身边的杰瑞是乔治的远亲。 前不久，杰瑞被公司委派来夏国出差。 “方先生，你好。” “来到夏国的这些日子里，乔治叔叔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是他认识的夏国人当中，关系最好的一位。” “感谢你在异国他乡，让我叔叔感受到了朋友的温暖和友谊。” 相比于仿佛老顽童一般的乔治，杰瑞明显受过良好教育。 态度客气，彬彬有礼。 感谢方林介绍大量朋友给乔治认识，丰富了乔治在夏国工作时期的业余生活。 “很高兴认识你，作为朋友，互相帮助本就是分内事。” 看了看乔治和杰瑞的反应，方林确定他们没什么事，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老乔，你们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地方距离大使馆和友谊宾馆，距离可都不算近。” 方林随口问道。 “我们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下班以后，乔治骑着摩托车宾馆接一直闹脾气的小侄子杰瑞，借用宾馆电话打给农机厂。 接电话的人说方林早就走了。 猜想方林应该是来机械八厂接女朋友陆思睿。 乔治变带着侄子过来碰碰运气。 侄子遇到了倒霉事。 乔治没办法帮他解决麻烦。 想着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认识，也许能让杰瑞有一个还算完美的夏国之旅。 “原来是这样。” 方林说道：“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老乔，是你找地方，还是我来安排？”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你安排了。” 乔治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带杰瑞过来找你，其实还有一层目的，用美食帮这小子排解忧愁。” “我看是你想吃羊肉串了吧。” 方林打趣道。 “呵呵呵，一样，都一样。” 乔治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虽然很不喜欢那个女战争贩子，但是她说过的一句话，我还是非常认可的，要想征服男人，首先征服他的胃。” “没什么事情，是美食解决不了的。” “叔叔，你太失礼了。” 杰瑞提醒道：“您不该称呼一名受到尊重的女士为战争贩子。” “切！杰瑞，几年的城里生活，已经快让你忘了我们德州人耿直的性格，那个女人一边宣称美食能够带来和平，一边大肆加强军备，屠杀无辜的北爱人。” “我没有骂她是恶魔，已经算是很绅士了。” 乔治不以为然，继续讽刺被他看作恶魔的铁娘子。 为了彻底占据隔壁国家的土地，铁娘子屡次发兵进行血腥镇压。 对于这种口是心非的人，乔治自然不会有好感。 “老乔，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不就是要吃羊肉串嘛，没问题，我来给你们烤。” 方林适时打断乔治的叫骂。 乔治确实是一名合格的牛仔，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对就是对，没有任何善良的余地。 丝毫不掩盖他对战争的厌恶。 以及对两面人的反感。 方林，陆思睿，杰瑞乘坐汽车出发，乔治开着三轮摩托跟着后面。 半个小时后，两辆车停在修车铺门口。 方林下车冲着里面喊道：“梁子，你看看谁来了？” “哟，这不是老乔吗？这位是你朋友？” 不多时，穿着工作服的徐良，带着老三，二子，虎子等人从里边出来。 乔治再次介绍起杰瑞的身份。 迫不及待地询问徐良，现在能不能买到羊肉。 他一个人要吃五十串。 “你都这么说了，今晚保证让你吃上羊肉串。” 徐良一边领着众人进去，一边吩咐老三和二子除了买羊肉，再弄一些蔬菜。 第一次烤肉聚餐，方林给大家狠狠亮了一手。 不但羊肉串烤的满嘴流油，就连蔬菜也能烤得滋滋喷香。 涂上方林亲手调制的酱料，平平无奇的蔬菜别有一番滋味。 “思睿，好久不见。” 王莫愁拉着陆思睿，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一想到自己闹出的大笑话，陆思睿的脸又一次红了。 王莫愁不解地看向方林。 方林晃了晃手，示意王莫愁别问了。 没一会，二人将蔬菜和羊肉搞了回来。 不用方林吩咐，众人立刻各司其职。 洗菜，切菜，割肉，拌料。 徐良和老三搬出一只差不多两米长的烤炉。 紧接着，徐良找来小半袋木炭，将炭块均匀铺在烤炉内部。 羊肉被切成手指关节大小的肉块。 一把放在盆里腌制。 另外一半用自行车辐条打磨的铁签串好。 两种吃法各有千秋，没有经过腌制的肉串保留了羊肉的原始风味。 烤好以后，按照个人口味撒上孜然，辣椒面。 晚上八点多，第一批肉串烤好。 一百多根羊肉串，平铺放在桌上。 方林戴着报纸折成的厨师帽，手里拿着蒲扇烤制蔬菜串。 第223章 西方人内部的职场霸凌 “羊肉串羊肉串，一分钱一串，吃完一串再来一串，好吃的羊肉串。” 古怪的腔调，夸张的打扮，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受到现场欢快气氛感染，愁眉不展的杰瑞也有了笑模样。 “乔治叔叔，这种烤肉的做法真是太独特了，味道非常的好吃！整个流程和我们德州烤肉完全不同。” 连续吃了两串，杰瑞不由得双眼放光。 调味料和肉的风味，完美融合在一起。 虽然没有德州烤肉鲜嫩多汁，吃进嘴里的味道却非常鲜美。 香味浓郁，嚼劲也不比德州烤牛肉差多少。 乔治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德州烤肉讲究慢火慢烤，要烤好一块牛排，需要添加足够多的木材，烤制七个小时以上，风格偏向于熏烤。” “夏国人的羊肉串用的是木炭，手法，时间，配料不同，味道自然也不会相同，赶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经常吃羊肉串的乔治，俨然一副烤肉专家的姿态。 眼疾手快地和众人抢夺剩余的羊肉串。 左手拿起四串，右手拿起两串。 一次性将两串放进嘴里用牙咬，铁签子都快被磨出火星子。 三下五除二吃光手里的羊肉串，乔治用力拍了一下杰瑞的大腿。 “小老鼠，不不不，杰瑞，如果你做好决定向公司辞职，我建议你回老家，开一家东方烤肉店。” “这次过来，你注定无法完成任务，不如用剩下的时间，向林子学习烤羊肉串。” “我保证回到德州，你的烤肉店一定不会缺生意。” “只要那个该死的加州佬一直担任沃尔玛公司的市场部经理，你就永无出头之日，我看还是辞职算了。” 乔治怂恿道。 话音落下，方林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杰瑞。 “杰瑞先生，你是沃尔玛的职员？” “现在是，但我想很快就不是了。” 杰瑞一边回答方林的问题，一边认真思考叔叔的建议。 烤肉在家乡德州有着广泛的消费基础。 不过当地烤肉主要以牛肉为主。 只有西餐厅才会出现烤羊排。 学会夏国的羊肉串，返回西部老家开一家羊肉串店，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上司摆明态度要给自己穿小鞋，继续留在公司，也不会有好的职业前景。 除非像叔叔说的，那个混蛋从公司消失。 “方哥，你坐下陪老乔和他的侄子聊天，剩下的肉串我来烤吧。” 感觉方林对乔治叔侄的话题感兴趣，徐良自告奋勇地过来接班。 方林拿下头上的报纸帽，将蒲扇交给徐良。 坐到乔治对面的马扎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沃尔玛集团最近几年风头正劲，销售额早已经突破十亿美元，不少经济专家预测只要沃尔玛一直保持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可能会成为星条国最大的综合性百货商店，并且还有机会冲击星条国首富的宝座。” “杰瑞，你真愿意离开这家发展前景，一片光明的企业吗。” 方林将乔治当成真正的朋友，对于杰瑞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爱屋及乌。 再过三四年，沃尔玛集团就将成为星条国首富。 里面的职员地位，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方先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杰瑞脸上充满震惊和茫然。 不敢相信在这片保守闭塞的土地上，有人对沃尔玛的发展情况了如指掌。 沃尔玛有可能成为星条国首富这件事情，仅在经济界和百货业内部流传。 方林又是怎么的？ 乔治哈哈笑道：“杰瑞，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林子和一般的夏国人不一样，不但性格像我们星条国人，对于我们星条国的各项情况了解程度，甚至超过了一般的星条国人。” “他知道沃尔玛公司的发展情况，没什么可奇怪的。” 乔治侃侃而谈道：“林子甚至还知道西部人最爱吃的食物除了烤肉，还有香香脆脆的各类坚果。” 杰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难怪乔治叔叔会将方林当成好朋友。 认识一名熟悉星条国各类情况的夏国朋友，日子自然不会无聊。 乔治看向方林，叹气道：“沃尔玛公司的发展的确非常好，可是失去了上升渠道，并且受到上司的恶意针对，杰瑞迟早会被逼疯的。” “这小子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是个没有任何负担的单身汉，即使没有了这份工作，也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随着乔治的介绍，方林弄清了事情始末。 习惯用自由，平等攻击他国的星条国，内部情况比任何国家都要割裂。 白人是星条国的一等人。 任何有色人种在白人面前，都会矮上一头到两头。 同时，白人的割裂情况更是到了令人无语的地步。 这种割裂指的不单是精英阶层，中产阶层和普通蓝领阶层。 工业州，农业州。 城市白人和乡下白人，都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无论你是不是常年干农活的西部红脖子，只要来自西部，就会被钉上乡巴佬的标签。 想要在星条国大城市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西部白人比城市白人难上数倍。 即使最后找到工作，进入公司成为一名白领。 歧视和针对同样存在。 杰瑞是乔治家的小天才。 别人还在念高中，杰瑞已经跳级读到大学。 最后以大学毕业成绩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了沃尔玛集团，成为一名商务专员。 经过几年努力，杰瑞被任命为市场部副主管。 今年，市场部调来一位经理。 好巧不巧。 这名和杰瑞一样，出身于星条国西部州的经理。 对于杰瑞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原因既可笑又现实。 同为红脖子大州的德州和加州。 有着上百年的敌对关系。 方林刚认识乔治的时候，没少听这家伙拿加州开地狱玩笑。 这回好了。 乔治侄子的顶头上司，正好是一名加州人。 犹如乔治瞧不起加州人。 这位来自加州的经理，同样瞧不起杰瑞。 不希望杰瑞成为市场主管，这名经理搞出一手骚操作。 安排杰瑞前往夏国。 为沃尔玛公司寻找廉价供应商。 抵达夏国第一天，杰瑞的心就凉了。 夏国连私营企业都没有，找个鬼的供应商…… 勉强和私营企业沾上边的集体企业，个体经营专业户，又都是小作坊性质。 完全不具备沃尔玛合作商的标准。 第224章 三来一补蕴含的商业价值 “杰瑞，我们夏国有一句老话，叫作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次的夏国之行，未必会如你想的那样一无所得。” 刹那间，大量信息涌入方林脑海。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就在眼前。 “什么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 杰瑞纵然是星条国优秀的小镇做题家，依旧不懂夏国的古老谚语。 “意思是林子有办法帮到你，林子，我说得没错吧？” 乔治抢先说道。 同样不懂什么叫车到山前必有路，却不妨碍乔治对方林有一股迷之信任。 “杰瑞，你叔叔说得没错，我不但有办法让你完美地完成这项任务，并且……” 说到这里，方林话锋一转，笑呵呵地问道：“杰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讨厌新来的市场经理吗？” “不是讨厌，而是极度的厌恶！” 杰瑞气愤道。 “马蒂这个混蛋仅仅因为我是德州人，刚一上任就对我百般欺凌，为了工作和前途，我一忍再忍，可是他……” “好了，已经足够了。” 方林打断杰瑞的抱怨，淡笑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报复仇人最痛快的方式，是将这个家伙从你眼前赶走，还是让他留在公司，成为被你驱使的下属？” “当然是后者了。” 杰瑞被方林的话中内容带了节奏，认为赶走市场经理马蒂根本称不上是报仇。 最痛快地报仇方式莫过于成为马蒂的顶头上司，天天对他呼来喝去。 “可惜，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 杰瑞叹了口气。 马蒂是市场部经理，而自己连主管都不是。 仅仅是诸多副主管中的一名。 和对方差了两个层级。 方林说道：“如果我有办法，帮助你达成这个目的呢？” “你说什么？你有办法帮助我，成为马蒂那个混蛋的上级？天呐，这不可能。” 杰瑞先是一惊，随即疯狂摇头。 乔治也觉得不可能，说道：“林子，你虽然熟悉我们星条国的一切，但你并不清楚那些企业家都是什么德行，想要让我的侄子被上面提拔，必须给公司创造丰富的利润，并且这种利润还要做到其他人无法替代。” 四周忙着吃烤串的徐良等人，纷纷看向这边。 在方林的填鸭式教学法影响下。 徐良，二子，老三等人的英语水平都有飞跃性的进展。 加上乔治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和大伙玩耍，众人的口语水平更是直线攀高。 至于王莫愁和陆思睿，也都能听到一些简单的外语对话。 方林慢条斯理道：“杰瑞，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 “一周后。” “好，五天以后还在这里，我会带来一个决定你未来命运的商品，具体内容，我们到时候再谈。” 方林拿起一根烤串吃了起来。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经过一番对话，方林脑中的计划越来越成熟。 现在所欠缺的仅有一件东西。 一件能够让自己，身边人，杰瑞三方飞黄腾达的商品。 一个小时后，会餐正式结束。 方林叮嘱乔治，这两天都多陪陪杰瑞，别让这小子胡思乱想。 五天后，杰瑞遇到的麻烦必然能够迎刃而解。 同时。 方林需要乔治当天亲自到场，协助自己做杰瑞的思想工作。 送走杰瑞和乔治，方林开车将陆思睿送回外事部大院。 “思睿，我可以要提前下海经商了。” 大院门口，陆思睿一脸意外地说道：“方大哥，你不是说明年才办理停薪留职吗？” 方林笑道：“原定计划是明年，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杰瑞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提前经商的可能性，而且这一次的项目如何搞好了，一个空前的机会将会摆在我们面前。” “我们？” 陆思睿迟疑道：“你是说，让我也办理停薪留职，跟你一块经商。” 方林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我们，是指你我身边的这些朋友，想要完成这个项目，必须整合眼下的各项优势，简单来说，就是打一场集体攻坚战。” 想了想，方林没有继续进行更深层次的解释。 等到了第五天，方林回来接上陆思睿，一块去修车铺开会。 没错，开会。 开一场影响无数人命运的致富大会。 目送陆思睿走进外事部大院，方林一脸笑容地将车开向燕京无线电厂家属区。 停好车，方林迈步走进厂领导所在家属楼。 敲响了吴红兵家的门。 “方哥，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见方林来了，吴红兵连忙将人请进客厅。 “叔叔阿姨都睡下了吧？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红兵，你跟我出来一下。” 方林看了一眼客厅方向。 “好，你等一下。” 吴红兵回到自己屋里披了一件外套，拿着钥匙和香烟走出家门。 “方哥，三来一补不是只针对南方地区吗？” 来到楼下车里，方林简单讲了自己的想法，吴红兵点烟得手停在半空。 “三来一补首先诞生于南方，但并不是只指针对南方沿海城市的单项政策，只是因为南方距离港商较近，商业往来较为频繁，因此才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只有南方能搞三来一补。” 自打时间来到七十年代，夏国逐渐开始放眼看世界，诞生了一系列的特殊的经济政策和经济体。 三来一补和经济特区，属于诸多特殊政策中最为显着的存在。 也是影响夏国未来腾飞的重要基石。 “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下班我都会去你们无线电总厂，借用厂里的设备和材料，尽快完成这件商品的加工。” “看到这件商品的背后价值，我相信杰瑞和沃尔玛公司一定会大量采购，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集成电路，没有匹配的集成电路，这件商品将会大打折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吴红兵点燃香烟，将火柴杆抛出窗外。 “我会尽量说服我爸，将我们厂的集成电路和电子元件优先供给这件商品。” “如果三来一补没有地域限制，我想这件事情不会有人拒绝。” 方林话中的内容过于震撼，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不会相信方林能够办成。 偏偏，吴红兵和乔治一样，都是方林的忠实拥护者。 别人办不成的事情。 方林未必也办不成。 第225章 成本百元的全自动电磁炉 转天下班，方林开着桑塔纳轿车来到燕京无线电厂。 车间门口除了吴红兵，还有一名与吴红兵长得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吴红兵的老子。 燕京无线电厂大厂长，吴胜利。 “吴叔叔，红兵，让你们久等了。” 方林走上前，客气地和吴家父子打着招呼。 “你们这群年轻人，真的是敢想敢干，好家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简单。” 年过五十的吴胜利声音中充满了唏嘘和感叹。 也就是方林这小子。 换成第二个人敢这么说，吴胜利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但不相信。 说不定还要送这个人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 看看到底得了什么大病。 今日。 方林将借用无线电厂的设备与材料，完成一项堪称魔幻的出口商品。 全自动电磁炉。 沃尔玛是全球最大的连锁百货商店，里面经营的商品种类无边无际，供应商更是遍布全球各地。 每次订货，数量起码以万来计算。 方林的意图既简单又烦琐。 拿出一款目前绝无仅有的家用电器，吸引沃尔玛高管的注意力。 同时。 通过夏国近乎为零的人力生产成本，拉低商品的生产成本价。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方林这么做也有他的利益计较。 由港城方面负责出口，无线电厂只负责代加工生产。 “吴叔叔，您千万别见怪，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 “哈哈哈，好一句人都是要吃饭的，我要是怪你，或者有别想法，就不会亲自在这里等你了。” 吴胜利拍了拍方林的肩膀，说道：“别看吴叔叔一大把年纪，头脑可是一点都不僵化，我早就听红兵说了，你未来将会自己做买卖，为自己考虑没什么不对的，只要不干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会我让红兵陪着你忙活，有什么需要的材料，让这小子帮你弄，我这边在研究研究的，等到万事俱备，立刻进行生产线改造。” 有一说一，吴胜利非常看好这次的合作。 方林不但有头脑，有魄力，还有一手堪称鬼斧神工的技术。 食品厂的几条产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能将存在问题的方便面设备，改造成符合生产流程的专用产线，并且将红肠灌装机升级为火腿肠加工设备，已经证明了方林在技术方面的能力。 知进退，懂取舍，这样的年轻人不敢说绝无仅有。 反正吴胜利没见过第二个。 帮着方林实现计划，等于变相帮自己儿子加深和方林的友谊。 即便他日，吴胜利退下来。 吴红兵有方林帮衬着，以后的路将会变得顺利不少。 余下的几天。 方林每晚都会来无线电厂，进行全自动电磁炉加工。 电磁炉诞生于五十年中期，由于技术等方面的问题，家用电磁炉一直到七十年代才开始走进西方的千家万户。 在此之前。 大多数电磁炉为商用电磁炉，体积大，安全隐患更大。 启动时的噪声堪比拖拉机。 即便是现在，电磁炉的体积也没有缩减多少。 直到十年前。 星条国科学家解决了电磁炉的部分安全隐患，研究出高频电磁炉，这件商品才开始被普通老百姓接受。 隔年，小樱花也开始研究高频电磁炉。 而不论是传统电磁炉，还是高频电磁炉，依旧没有完全脱离商用电磁炉的范畴。 到了1983年，小樱花索尼公司完成了电磁炉的技术突破，采用陶瓷面板，电子面板，各方面无限接近后世小型电磁炉。 和后世琳琅满目的智能型电磁炉不同，小樱花的第一代小型电磁炉虽然有电子面板，功能却十分单一。 没有挡位显示，更没有火力调节。 面板功能只有一项，加热。 饶是如此。 该产品刚刚上市，马上产生了现象级抢购风潮。 仅仅一天。 各家商店的面板电磁炉全线告罄。 面对高达235美元的售价。 不论是小樱花还是星条国消费者，没有一个人觉得贵。 作为全球第一和第二经济体。 两国的人均收入早就已经超过了一万美元。 设计图纸和电路元件方面由方林全权负责，加工设备全部来自无线电厂。 听名字。 燕京无线电厂好像是一家专门生产无线电收音机的企业。 实则却是个巨无霸。 收音机放在燕京无线电厂，仅仅算是小儿科。 燕京无线电厂真正牛逼的技术领域是在半导体方面。 通俗来讲就是芯片和集成电路处理器。 早在二十多年前，燕京无线电厂和配套企业燕京电子管厂，联手制造夏国第一代半导体器件。 两年前。 沪城无线电厂成功仿制出八位微处理器，加工出第一批8080芯片，使得夏国半导体行业具备了生产第二代CPU的能力。 燕京无线电厂全盘接过这些技术，同步拥有了加工新型集成电路的能力。 “红兵，统计出这次的生产成本了吗？” 第四天傍晚，一台小巧精致的电磁炉出现在车间工作台。 “统计出来了。” 吴红兵看着手上的本子，说道：“算上陶瓷材料，塑胶，铜线，各类机芯材料，电路板等电器元件……成本价大约101元夏币。” “高了，不过也是情理当中。” 本着万无一失的原则，方林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成本方面自然要高一些。 事实证明。 次一等的材料也能进行替代。 整体成本方面，集成电路占了大头。 一旦进入流水线批量生产，价格还能进一步的降低。 最重要的商品环节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整合杰瑞和林怀民之间的联系。 第一项环节结束。 后续就是三来一补中的来样加工了。 次日中午。 方林出现在邮电局大楼，一通电话打给林怀民。 安排一名信得过的手下来一趟燕京。 林怀民在港城开设的皮包公司，这个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皮包公司再小，也是港资企业。 是港资企业，就能享受到三来一补的优惠政策。 内地没有符合沃尔玛合作标准的私人企业。 港城可有一大堆。 而且港城也是夏国的一部分，符合杰瑞本次夏国之行的任务要求。 第226章 我的叔叔方林 “老天爷啊！！！林子，你特么就是夏国的爱因斯坦和爱迪生，只花了五天时间，就将这种神奇的商品研究出来，牛！” 修车铺后院，乔治这个老外满口夏国胡同话。 竖起大拇指夸赞方林是一位杰出的发明家。 杰瑞眼睛都看直了。 作为市场部副主管，杰瑞见过各种各样的电磁炉。 唯独没见过这种全自动电磁炉。 炉盘采取陶瓷工艺。 前端使用发光二极管充当小型电子屏，两边有着数个按键。 根据方林介绍，这些按键具备不同功能。 定时关火，调节火力大小，保温，暂停 针对煎煮烹炸需要的火力，有着相应的功能按键。 现场除了乔治叔侄和方林。 还有陆思睿，徐良，吴红兵，王莫愁等人。 众人当中，仅有方林和吴红兵始终保持淡定。 其他人亲眼看见全自动电磁炉的特点，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就连见过世面的陆思睿，也被全自动电磁炉的功能惊得一脸震撼。 “方先生，它的出厂成本价是多少！贵国能不能大量供应！！！” 杰瑞一把拉住方林的手。 明白了，杰瑞全都明白了。 方林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指的是这件罕见的商品。 杰瑞可以发誓。 世界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件同类商品。 任何先进的家用电器，都可以在沃尔玛找到它的踪迹。 沃尔玛没有，代表其他地方也没有。 “150美元。” “呃……” 杰瑞脸色一僵。 星条国和小樱花最先进的电磁炉，售价也才一百多美元。 方林平静自若道：“杰瑞，有些商品不能仅仅看它的成本价，还要看更加长远的市场反应，150美元属于商品上船的离岸价格，说实话，它和你们公司销售的电磁炉价格相比，其实并不算贵。” “全自动电磁炉的功能，绝对能碾压市面上一系列的家用电磁炉。” “风雷公司还将免费为全自动电磁炉提供三件套，也就是和电磁炉配套的汤锅，奶锅，煎锅。” 全自动电磁炉的各项傻瓜操作功能，加上免费三件套，方林自信能引起西方家庭主妇的疯抢。 全自动电磁炉的各项功能，方林刚刚已经展示过了。 烧水，煮牛奶，煎炒烹炸一应俱全。 “风雷公司？方哥，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徐良好奇道。 “这是一家港资公司，也是电磁炉生产的授权方，接下来，会由风雷公司和红兵父亲的无线电厂签署三来一补协议，提供生产图纸和样品，全权委托燕京无线电厂负责生产。” “同时，也将由风雷公司与沃尔玛公司签署供应协议。” 方林口中的风雷公司，便是林怀民目前开设的皮包公司。 之所以兜了这么一大圈，主要因为两点原因。 第一，如果让沃尔玛和燕京无线电厂直接合作，方林能够获得利益少之又少。 有了港资企业这一环，才能将合作的利润最大化。 第二，专利。 从夏国建国一直到现在，国内始终没有出台过专利法。 换言之。 国内就没有专利权这一说。 企业是国家的，技术也是共享的。 沪城无线电厂仿制8080芯片衍生出的一大批半导体技术，第二年就被共享给国内所有的半导体企业。 距离第一部专利法诞生，方林还要再等三年。 在这之前。 方林掌握的技术想要变成财富，必须套一层皮。 过几天，林怀民派来的人就将抵达燕京。 届时。 方林会将技术图纸，相关样品一并交给这个人。 由他带回港城进行全球专利注册。 退一步讲。 就算国内现在有专利法，方林也不会在国内注册。 西方人的专利权，仅仅针对西方。 夏国商品的专利，人家想认就认，不想认就是废纸一张。 港城既是国际贸易都市，又是一座较为特殊的贸易港。 背靠英伦大鼻子。 港城当地的专利法西方人还是认的。 “杰瑞，只要你听我安排，我保证你不但能立刻提拔为副主管，而且这项生意将会一直由你负责，谁都抢不走。” “OK，林子，我代表我侄子答应了。” 乔治想都不想的应承下来。 电磁炉的功能，众人已经亲眼所见，绝对是世界领先水平。 一旦卖到星条国市场。 想不火爆都不行。 杰瑞犹豫再三道：“方先生，我应该怎么配合你呢？” “第一步，拖延时间，等到相关技术完成专利注册。” 注册产品专利需要时间，并且风雷公司和无线电厂，农机厂签署一系列的三来一补合作，同样也需要时间。 秉着雨露均沾的原则，无线电厂负责代工电磁炉，赠送的锅子三件套，由燕京农机厂负责。 腾出几条生产线，拿出部分资金开模，这些工作对农机厂而言，完全不费力气。 别忘了。 燕京农机厂除了能够生产农业机械。 还具备农具生产能力。 紧接着，方林对杰瑞面授机宜。 过几天风雷公司的人过来，杰瑞将会与他们进行接洽。 风雷公司老板林怀民会全力配合杰瑞拖延时间。 并且明确地告诉沃尔玛公司，他们只认杰瑞这个谈判代表。 不管是市场部，还是其他部门的高层，都很难染指这笔交易。 听完，杰瑞感激的眼含热泪。 太真诚了！！！ 摘桃子这种事情放到西方大公司屡见不鲜。 一旦知道夏国拥有最先进的全自动电磁炉。 马蒂这个混蛋肯定要插上一脚。 方林提前想到这一点，给出了万全的安排。 杰瑞激动地改口不再称呼方林为方先生。 按照方林和乔治的关系，称呼方林为方叔叔。 “哈哈哈……” 听到杰瑞管方林叫叔叔，众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好了，都别笑了。” 方林打断众人的笑声，正色说道：“杰瑞，你向公司反馈商品价值的时候，前往别忘了提及夏国商品的最大竞争力，人工成本。” “该商品如果由其他地区的企业代工，成本价格将会直线攀升。” “风雷公司和燕京无线电厂生产的全自动电磁炉，有着无与伦比的成本优势。” 杰瑞连忙点头，掏出纸笔将方林的话记在上面。 成本问题，这是沃尔玛最看重的一点。 更是当前困扰西方各大企业的头号难题。 第227章 承包空壳企业 作为一名优秀的星条国西部小镇做题家，杰瑞有着和能力相匹配的商业眼光。 看上去，方林拿出的全自动电磁炉，价格比市场上的其他电磁炉贵了三分之一。 但是从性能方面而言，这种全新的电磁炉，功能也比其他电磁炉强大数倍。 对于西方的家庭主妇们来说，绝对有着莫大吸引力。 与此同时，星条国的经济正在回暖，人均收入开始大幅度增加。 整个七十年代对星条国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堪回首的黑暗年代。 外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寒冬，先是美元和黄金绑定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 导致白鹰国的货币信用一落千丈。 随后，星条国敏锐地盯上了沙漠地区的石油。 与大批沙漠国家签署美元结算石油协议。 创造了石油既美元的石油经济体系。 紧接着，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 沙漠国家集体提高石油价格，减少石油产量，资本世界受到重创。 白鹰国是一个高度依赖石油的国家。 石油打喷嚏，整个白鹰国都要感冒。 另一方面，白鹰国最大的盟友小樱花，通过自身技术实力和低人工成本，源源不断将各类商品出口到白鹰国，严重冲击了白鹰国的各行各业。 制造业，汽车，冶金，造船……先后被小樱花企业打得一蹶不振。 随着小樱花商品占据白鹰国市场的半壁江山，他们的商品成本价格方面开始逐年增高。 给出的理由一共三条。 全球原材料成本提高，小樱花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工成本也在逐渐提高。 作为石油依赖国家，小樱花同样受到石油危机冲击，影响了出口商品的整体价格。 沃尔玛公司可管不了这些。 他们只在乎一件事，供应商提供的商品，是否物美价廉。 利润，才是沃尔玛的第一需求。 小樱花商品正在失去物美价廉的金字招牌。 沃尔玛公司这才会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新的供应商。 送给乔治叔侄，方林转而给众人开会。 明确告诉大家等到过完年，方林就会办理停薪留职。 以集体承包制的方式，拿下农机厂小集体企业。 “方哥，我们早就等这一天了，你办完停薪留职，我们大伙一块过去跟你干！” 眼见方林下定决心出来单干，徐良等人双手赞同。 迫不及待要和方林一块做生意。 方林说道：“大家先安静一下，你们每个人都有手头一块工作要做，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再说其他的生意项目。” “良子，你继续负责修车铺的工作，保持与福特公司的合作关系，这条线对于我们而言很重要。” “莫愁，承包制药厂的事情很快也会提上日程，到时候，我说服侯笑阳以技术专家的身份，加入我们的创业团队中。” “等制药厂到手，你来担任负责人。” 目前，个人依旧无法单独承包企业。 需要转一手，由外商出面与国内企业进行合作承包。 夏天的时候，林怀民会以港商企业名义承包一座制药厂的。 这方面的问题不算大，只要给钱就行。 关于承包制药厂，生产各类保健品的事，方林已经提前和王莫愁通过风。 王莫愁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面对即将到来的发展机会，王莫愁显得十分平静。 方林接着说道：“良子刚才问风雷公司，是一家什么企业，我现在明确地告诉大家，风雷公司除了是港资企业，他的负责人林怀民，还是我的好朋友。” “未来，还将成为我们重要的出口伙伴” 不等众人发问，方林详细讲述港资企业具备的出口优势。 国内没有专利法，任何新商品，新技术的出现，都无法受到法律层面的保护。 专利法与产品利润之间有直接联系。 而不论是保健品还是其他商品，都会在港城进行注册。 一直到国内专利法出台，才会结束这种套皮的流程。 同时，方林又讲起三来一补政策中带来的大量利润差。 无论是方林即将承包的农机厂小集体，还是其他与方林有关的企业和生产集体。 未来一两年时间里，都会保持一个发展方针。 由风雷公司下达订单，国内工厂进行生产。 林怀民与国外企业签署订单，从港城进行商品出口。 国内向国外出口商品，存在着一个谁都绕不过去的问题。 东西卖出去，得到的回笼资金要用夏币结算。 各企业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得到部分外汇额度。 当国内生产企业需要购买国外的生产设备与生产原材料，外汇额度才能派上用途。 换言之。 假如电磁炉生意由燕京无线电厂与沃尔玛公司直接合作。 沃尔玛公司下达十万美元订单。 十万美元进入国内，会立刻被外管局兑换成夏币。 按照汇率将国内货币交还给燕京无线电厂。 厂里能够预留的外汇额度，恐怕连三万美元都不到。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方林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方林苦笑道：“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国家需要外汇，咱们想要更进一步发展，同样少不了外汇资金。” “红兵，到时候你来给我当副手。” 方林看向跃跃欲试的吴红兵。 吴红兵不停点头，好消息来得就是这么快。 迫于聂远超的压力，吴红兵不情不愿地交出食品厂。 本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和方林一块做生意。 现在来看，这个时间已经近在咫尺。 回去后，方林将情况有所保留地通知刘保国。 三件套锅具也将以三来一补的方式进行生产，销售。 “你小子真是一天都闲不住，不就是生产各种锅具，没问题，包在咱们厂身上。” “至于说承包小集体，咱们厂小集体仅是个空架子，你真的打算接收一个空壳？” 刘保国点燃香烟。 自从农机厂打开汽水销路，每天的收入节节攀高。 安顿在小集体的工厂子弟，全部得到正式工名额。 目前，小集体只剩下一二十人留守。 不是空架子，也和空架子差不多。 方林承包小集体，这是刘保国没有想到的事情。 第228章 群英聚会，三方合作 “干爹，如果小集体像以前那样人满为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反而会影响我大展拳脚。” 计划不如变化快，方林最开始也没打算承包小集体。 想的是和林怀民这位“港商”配合，进行借鸡生蛋的商业游戏。 杰瑞的意外出现，打乱了方林的固有安排。 方林索性近水楼台先得月 承包小集体，换一个发展模式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刘保国不难听出方林的言外之意。 重启锣鼓另开张。 以集体承包制的方式，带领一批人进入小集体。 小集体属于企业自己开设的生产单位。 内部职工既没有行政级别，更没有任何资金补贴。 如果说部属企业是亲儿子，地方企业是干儿子。 多如牛毛的小集体企业，就是不受各方待见的私生子。 要啥啥没有。 单纯用来安顿各家企业，无法给予招工名额的子弟和待业人员。 随着农机厂通过健立宝汽水打开市场销路。 留在小集体混日子的工厂子弟全部得到正式工名额。 产线扩大，人手自然也要增加一些。 另外十几个人。 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符合正式工招工条件。 做通刘保国这边的工作，方林与刘保国约定三月份，正式进入小集体，进行承包制经营。 股份集体制企业按照出资比例，划定集体盈利分配。 同时每年还要向农机厂上交一笔承包费。 这笔钱一毛钱都不能少。 倒不是刘保国不讲情面，这笔钱仅是由农机厂经手，最后要交给直属部门。 三天后，风雷公司代表抵达燕京。 令方林没有想到的是，林怀民竟然亲自来了。 “我说你胆子真不小，纵使已经改头换面，有了一层港城商人的身份，国内人多眼杂，就不怕遇到认识你的人。” 四合院内，方林与林怀民把酒言欢。 林怀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想我的运气应该没这么倒霉，而且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思来想去只能我亲自走一趟。” “万一派来的人见利忘义，不但会耽误你的大事，还会影响你和我的关系。” 方林听后笑了笑。 “你这么考虑到是也没错，这件事情确实容不得任何差池，来，咱们边喝边聊。” 去年，林怀民通过陆文秀的关系，堂而皇之地度过出入境口岸。 抵达港城以后，在一名港商的帮助下，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港城当地人。 拿着方林给的钱，林怀民迅速在港城站稳脚跟。 租了一间写字楼办公室，开设了风雷贸易公司。 对于风雷这个名字，林怀民一开始是不赞同的。 认为公司名字过于张扬，不符合当地人的起名原则。 港城自己的公司起名字，往往会选择各种代表吉祥，招财进宝的词汇。 风雷二字，怎么听都和招财进宝沾不上边。 直到林怀民知道风雷二字背后蕴含的意义，最终同意将公司注册为风雷贸易公司。 九州生气恃风雷。 风雷二字代表着方林的一番雄心壮志。 酒过三巡，方林说道：“抛开给两个老千的十万美元，近期扩大工作的费用，账户还剩多少钱？” “十八万美元。” 林怀民说道。 前不久，林怀民按照方林的吩咐开始扩大公司，招聘更多的职员。 外国人做生意同样是先敬罗衫后敬人。 不管公司实力如何，表面架子一定要搭起来。 拥有自己的办公室，会议室。 这些都是接下来与沃尔玛谈判的必备条件。 方林又说道：“港城那边的专利注册流程我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我想起码也要几个月时间，拿出几千美元试着找找关系，加快专利注册环节。” 林怀民附和道：“专利的事情你不说，我也想和你谈一谈，除了加速专利注册，我认为还应该招聘一到两名专业商业律师。” “港城既是国际贸易都市，更是半导体，电子业高度发达的地区，你选择将全自动电磁炉注册成港城产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现模仿品，有自己的律师，也好和这些企业打官司。” “你说得对，这件事情也要落实下去。” 方林双手抱肩，仔细想着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内容。 过了几分钟，方林叮嘱先把全自动电磁炉的生意做起来。 随后，林怀民派人以港商投资的方式。 分别在鹏城特区和燕京进行酒店与制药厂生意。 “林子，说了这么多其他方面的生意，你承包农机厂集体企业，准备进行什么项目呢？” 林怀民好奇道。 方林淡淡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吃一惊，今晚多喝两杯，喝醉了就留在这里过夜。” 当天晚上，林怀民在四合院留宿。 早晨起来，二人吃完早饭，乘车前往友谊宾馆。 进入宾馆房间，方林将林怀民介绍杰瑞。 拿出一上午时间，研讨用来回复沃尔玛公司高层的话术。 全自动电磁炉生意是方林下海的第一桶金，更是走向国际接轨的敲门砖。 用不了几年。 沃尔玛公司将成为白鹰国最大的连锁企业，一跃成为白鹰国首富。 与他们建立供销合作，相当于抓住一块巨大的虎皮。 吃过午饭，三个人前往燕京无线电厂讨论合作流程。 不久的将来，授权企业，生产企业和杰瑞的市场部将会紧密合作。 只要三方牢牢地绑定在一起，生意想不长久都难。 心情大好的吴胜利承诺方林，不论方林以后做什么生意，只要遇到和电子元器件，半导体材料有关的事情，燕京无线电厂绝对会马上施以援手。 吴胜利更是会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以平价调拨的方式，向方林提供各类电子元器件。 林怀民来得突然，走得也快。 仅在燕京停留三天，带着杰瑞一块返回港城。 走之前，林怀民将兑换的一万块外汇券全部留给方林。 这笔钱是方林提前安排林怀民准备的疏通费用。 当前。 无论是美元，樱花币还是港币，通通没有外汇券硬挺。 外汇券不但是购物的万能通行证。 更是疏通人际关系的不二之选。 第229章 离家逃婚的小侄女 通过金钱开路，全自动电磁炉完成了在港城的一系列专利注册手续。 沃尔玛公司对于这种新款电磁炉十分看重。 不出意外地选择大量订购。 距离过年还剩一个月的时候，价值三千万美元的订单出现在林怀民眼前。 沃尔玛公司一口气订购了二十万台全自动电磁炉。 首批定金九百万。 后续尾款将分两次结算，订单时间五个月。 风雷公司务必于1983年6月15日之前，将订单上面的电磁炉交付完毕。 否则。 将要支付五倍违约金。 “妈的，这帮洋鬼子也小瞧了老子们的生产能力了，五个月加工二十万台电磁炉，这是瞧不起谁呢！” 接到外商通知，燕京电子厂厂长吴胜利和副厂长老马嗤之以鼻。 夏国企业只是技术实力比不上国外。 不代表生产能力同样落后。 同时。 已经升任燕京农机厂一把手的刘保国，接到了新的生产任务。 二十万套充当赠品的锅具三件套，和电磁炉一块同期交货。 春节一过，方林办理了内部停薪留职。 档案关系继续留在农机厂。 工作调动到差不多人去楼空的农机厂小集体。 元宵节这天，方林接到了林怀民的电话。 上次二人商量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速去鹏城特区面议后续步骤。 “干爹，干妈，你们别送了，天冷，快回去吧。” 燕京车站月台，方林再三劝说过来送站的刘保国和魏红夫妇回家。 本次前往鹏城特区，方林依旧不是一个人。 身边跟着吴红兵，谢云伟，王莫愁三人。 吴红兵和谢云伟跟着去鹏城，除了看看眼界，方林还打算将他们介绍给林怀民。 以后各项生意，方林不可能面面俱到。 提前介绍众人认识，有些时候方林不在，众人也能商量着来。 至于王莫愁，同样是跟着过去学习。 时机成熟的时候，方林打算将王莫愁调到南方。 将制药厂扩张到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 对于补药这类商品，南方有着比北方更加迫切的购买热情。 “到了地方多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及时打电话回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纵然魏红不是方林的母亲，可是干妈同样也是妈妈。 依依不舍地叮嘱方林，到了鹏城特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随着火车缓缓启动，刘保国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去厂里继续蹲点，汽水，锅子，呵呵呵，咱们农机厂都快成杂货厂。” 听到这话，魏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 一家专门生产农业机械的企业，仅仅一年工夫，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从农机企业变成了汽水企业。 又开始给外商代工生产锅具。 “萍萍，你怎么来了？” 不多时，刘保国的吉普车停到自家楼下。 魏红刚刚下车，一眼看到自家弟弟的女儿魏萍站在楼道口。 “大姑，大姑父，你们去哪了，人家都快冻死了。” 刚过二十岁的魏萍裹着蓝头巾，身上穿着花布棉袄，脚下是一双黑色布面大棉鞋。 哆哆嗦嗦地站在楼洞口，一看就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你这个傻丫头，天冷就不知道去隔壁邻居家待一会，又不是第一次来，装什么不好意思。” 眼见侄女来了，刘保国推门下车，招呼魏萍去家里暖和暖和。 进屋后，魏萍脱下身上的大棉袄，揉搓着双手抱怨道：“大姑父，说来也是怪了，我一连敲了好几家人的门，没有一家人给我开门，您和大姑不会是邻居们闹矛盾了，人家故意不给我开门吧？” “呃……唉。” 刘保国一拍额头，哭笑不得道：“农机厂这段时间忙得厉害，男女老少齐上阵，白天家里的确没有人。” 魏红扑哧一笑，侄女来得真不是时候。 自从农机厂通过健立宝汽水一炮而响，厂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引入生产线，改造生产车间。 有了钱。 刘保国筹划已久的企业改良，开始如火如荼地展开。 各项工作忙的脚打后脑勺，也难怪魏萍连续吃闭门羹。 “天呐！一年多没过来，大姑父，你们厂的变化也太大了！” 魏萍一脸愕然。 去年过来，大姑父刘保国还只是副厂长，农机厂死气沉沉，看不到一点生机。 没承想再次过来，一切全都变了。 刘保国成为厂里书记，农机厂变得要多阔气有多阔气。 小小的一瓶汽水。 竟然让农机厂成为燕京企业里，最有钱的一类企业。 紧接着。 魏萍又从大姑魏红口中得知，这一些都是方林的功劳。 与此同时，方林还打算自己做买卖。 “你要是早一天来都能碰上方林，可惜来晚了一步，方林带着几个小朋友去南方了，大概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对了，你这次过来是？” 魏红发现侄女背着个大包，不像是过来看望二人，更像是长住。 魏萍表情郁闷道：“大姑，大姑父，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是逃出来的，我爸要让我嫁人，我才不要呢。” 闻听此言，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魏萍的胆子也太大了。 魏家距离燕京一千多公里，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跋山涉水跑过来，就不怕路上出点事？ “你们千万别劝我，我才二十岁，不想这么早嫁人，如果你们逼我回去，那就我继续离家出走。” 魏萍人小主意正，铁了心不肯早婚。 “那就先住下，你爸的工作，我们想想办法。” 刘保国说了句公道话。 新社会恋爱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过时了。 魏萍不愿意嫁人，总不能用刀逼着她上花轿吧？ 魏红无奈地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就算不愿意嫁人，也没必要离家出走吧？你爸妈要是知道，非得急死不可。” “谁让他们非逼着我家人，甚至还把我锁起来。” 魏萍嘟嘟囔囔道。 “好了，魏红，快去给萍萍弄点吃的，坐了这么久火车，肯定饿坏了。” 刘保国使了个眼色。 魏红装成出去买菜的样子，出门找电话给弟弟一家报平安。 这个时候，弟弟一家恐怕都急疯了。 第230章 重建厂区，送方林一份大礼 “萍萍，婚姻大事需要尊重男女双方意见，可他们毕竟是你们的父母，对你有养育之恩，正所谓……” “大姑父，父母对子女有养育之恩，子女应该报答，那么方林对你们厂的帮助，您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刘保国的思想工作刚起了个头，魏萍立马转移话题。 方林是刘保国的干儿子不假。 儿子帮老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问题是，方林帮助的不但是刘保国。 还有整个农机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保国迟疑道。 “大姑父，我是个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要是说错了，你千万别和我生气。” 魏萍像模像样道：“反正在我们乡下，讲究的是你帮我，我帮你，别人敬我一尺，我也要敬别人一丈。” “刚才您和大姑对方林赞不绝口，我猜没有方林的帮助，您恐怕一直干到退休，都当不上这个书记，你们厂更不可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方林想做生意，你帮他承包了小集体，看上去是回了方林的帮助，可是我觉得这和方林对您的帮助，根本不成正比。” 魏萍人小鬼大，心里的主意一堆一堆的。 别看刘保国夫妇同意自己留下，很可能是缓兵之计。 大姑说是出去买菜，十有八九是给家里通风报信。 用不了多久，爸妈就会杀来强硬地将自己的带回去结婚。 那个时候，大姑和大姑父还能拼命拦着不成？ 至于说继续离家出走，魏萍身上只剩下五毛钱。 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没几天就要饿死。 如果自己帮方林一个大忙，方林就算不收留自己，肯定也会帮忙说好话。 看大姑一家的态度，他们听不进自己的话，绝对会听方林的建议。 完美！ 当即，魏萍继续说道：“来燕京的火车上，我听邻座的人讲，说现在的小集体企业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赔钱货，我想你们厂的小集体肯定也是这样。” “别的忙你帮不上，给方林弄个像样的工作环境，这点应该不难吧？” “这……” 魏萍不说，刘保国还真不想到这一节。 确实。 小集体本来就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没人相信它能够长久存在。 因此各家企业也都是不怎么上心。 有条件的企业，随随便便找个废弃车间或者厂区，当成小集体的生产办公地点。 没条件的企业就在厂区附近，开辟出一块荒地。 随便搭几间房子充当生产单位。 毕竟。 小集体的性质在这摆着，大号托儿所加收容站。 专门用来养活各厂子弟。 防止他们游手好闲出去闹事。 每个月象征性地开个十几块钱工资，权当是花钱买平安。 不一会，魏红打完电话回来。 冲着刘保国微微点头，扎起围裙去厨房忙活。 “魏红，依我看，萍萍这丫头不简单。” 刘保国跟着走进厨房，简单讲了魏平刚才的看法。 刘家和农机厂，对方林确实不够关心。 魏红停下手里动作，低声说道：“你不会真信了这丫头的话，翻修小集体厂区吧？” “你别说，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刘保国正色说道：“当初响应上级号召，顺便找了块地，搭建了几间厂房就算是大功告成，连最基本的办公室，食堂，休息室都没有，属实是有些简陋。” “林子是干事的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干什么，必先……必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这个大老粗就别在这拽词了。” 魏红哭笑不得。 仔细想想，魏萍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小集体厂区破破烂烂，方林想要大展拳脚。 第一件事情必然是翻修厂区。 这么算下来，起码也要几万块。 “老刘，厂里其他人能同意吗？” “我看问题不大，做人不能忘本，别人不知道咱们厂是怎么富起来的，厂里的领导还能不知道？” 刘保国大包大揽，认为翻修厂区的事情不会有人反对。 吃水不忘挖井人。 没有方林的出谋划策，哪来的日进斗金的汽水生意。 人家外商又凭什么给农机厂下达生产任务。 趁着承包合同还没有交上去，小集体依旧属于农机厂。 拿出一笔资金翻修小集体，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 刘保国决定马上回厂里研究这件事。 正像魏萍说的，父母对子女有养育之恩，子女孝敬父母是应该。 父母同样也要给子女铺好路，让子女未来走得更顺畅一些。 大事帮不了方林，这点小事如果也帮不上忙。 刘保国这个干爹，未免太不称职了。 返回厂里。 刘保国召开了成为书记以后的第一次紧急会议。 不出意外。 翻修小集体的决定得到了一致通过。 和健立宝带来的红火利润比起来，拿出几万块翻修厂区，不过才是九牛一毛。 如果由方林负责翻修，钱的问题倒是其次。 关键是难以拿到物资批条。 翻修工厂不难，难的是两种建筑材料。 水泥和钢筋。 六十年代，夏国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军事压力。 老毛子陈兵百万于边境，西方大鼻子又在海上搞起封锁圈。 深挖洞，广积粮，备荒备战成为当务之急。 随着大量工厂南迁，水泥和钢筋成为军用管控物资。 申请该类物资必须联系部队。 纵然有上级部门批条，没有部队的条子。 一袋水泥，一根钢筋你都拿不到。 “别跟小脚女人似的束手束脚，全都推了重建！” 方林走后的第三天，刘保国意气风发站在一辆卡车的车斗里。 指挥相关部门派来的工程车辆，将视线中的建筑夷为平地。 一栋房子都要留。 此地本来就是临时搭建，万一某天房子塌了，伤到方林怎么办？ 索性原地重建，使用最好的水泥和钢筋。 “老刘，你什么时候调到建筑公司上班？” 这时，卡车下面传来吴胜利的声音。 “呦，吴厂长。” 看到吴胜利来了，刘保国麻利地跳下卡车。 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你这是要扩大厂区？” 吴胜利点燃香烟，看到刘保国手里的建筑图纸。 “不是扩大厂区，是……” 刘保国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这是给我家林子重建厂区。” 第231章 破釜沉舟的决心 “……” 吴胜利两眼发直。 重建工厂，刘保国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刘保国随即打开手里的图纸，吴胜利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 农机厂也阔气了！ 这哪里重建厂区。 分明是要盖一个小号的农机厂。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图纸上除了有车间，还有办公楼，食堂，一间小型招待所，仓库…… 林林总总，和一间标准国有工厂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有。 就是规模缩小了好几圈。 总之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车间地面铺设水泥，二层办公楼使用钢筋混凝土。 招待所用红砖搭建。 仓库，食堂，小型宿舍也都是用上好材料。 “我说老刘，你不会连内部的家具摆设，都给方林准备好了吧？” “呵呵呵，应该的。” 刘保国跟着点燃一支烟，笑眯眯地说道：“自己的儿子不管，难道还指望别人帮忙。” “好啊，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让我也出出血，没话说，电子设备我们厂包了。” 吴胜利打趣道：“电话，收音机，电灯电线什么的，我一会就让人送过来，支援兄弟企业建设嘛。” 说罢，吴胜利和刘保国相视一笑。 这次过来。 吴胜利是和刘保国商量配套生产的事情。 准备给老外们露一手，提前交付对方需要的电磁炉和三件套。 “这件事情……” “厂长，您快回去吧，出事了。” 刘保国刚要发表意见，一辆吉普车上从下来一人。 看到是厂里的通讯员小丁，吴胜利说道：“出什么事情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马副厂长让您赶快回去。” “知道了。” 副厂长老马是吴胜利的心腹，对方急着叫自己回去，事情肯定不小。 “岂有此理！！！这帮兔崽子，让他们想办法给咱们厂谋取出路，大会小会全特么给我装死，现在好不容易来了钱，又都一个个跳出来阴阳怪气。” 燕京电子厂，副厂长办公室。 匆忙刚回来的吴胜利肺都要爆了。 过去找刘保国之前，吴胜利已经做好了提前交付的准备。 命令下面的分厂和生产车间主任，做好调整生产线，全力加工出口电磁炉的工作。 没想到这些人拿出一大堆理由搪塞。 说什么顾此失彼，小心为上。 燕京电子厂主业是半导体。 如果将既定的生产任务排在后面，忙着给外国人服务，很可能会被扣帽子。 马副厂长劝慰道：“厂长，您先消消气，这帮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咱们厂是四机部的重点企业，每年生产任务比任何一家无线电企业都多。” “地方企业需要我们的半导体材料，部队同样也有着极大的需求。” 全国几十家电子元器件企业当中，燕京无线电厂绝对能排得进前五。 风头无二的同时，燕京无线电厂也承担了其他企业不该承担的责任。 每年大量向相关单位和部门提供电子元器件，半导体材料。 全国一盘棋，各单位一起吃大锅饭的年代，忙点累点也就算了。 问题是今时不同往日。 前年开始，各类无线电，半导体生产成本直线上升。 人力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材料成本居高不下才是大问题。 不夸张地讲，燕京无线电厂每生产一块集成电路，起码要搭进去十块钱。 换言之。 生产一块赔一块。 可是没办法。 燕京无线电厂作为行业老大哥，上级命令比天大。 即便赔得倾家荡产，也要保量完成上面交付的任务。 以为成本居高不下的问题，过上一年半载就能有所好转。 没承想。 时间走到现在，丝毫见不到好转的迹象，反倒是成本进一步增加。 “老马，这里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咱们厂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哥，活雷锋，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吴胜利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马，咱们燕京无线电厂已经熬不起了，全厂一万七千名职工的吃喝拉撒，都要由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负责。” “如果有一天，厂里的资金断了，职工工资，奖金，医疗费，子女教育费用，逢年过节放到物资，退休职工的退休工资出现缺口，你信不信，全厂的老少爷们一定会堵在我们家门口骂娘，把咱们的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马副厂长脸色为难道：“厂长，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咱们厂今年的生产任务，也不能不管呀……” “我没说不管，我只是说什么事情都要分一个主次先后，部队交付的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死命令，至于地方企业和其他部门的订单，他们能等就等，等不了就去四机部打官司。” “你记住，你不是他们的副厂长，你是燕京无线电厂的副厂长！需要负责的只有两个单位，第一，上级主管部门，第二，全厂一万多男女老少。” 吴胜利何尝不知道，任何大胆的事情背后都会遭受无数非议和谴责。 这些非议与谴责既来自外部，更来自内部。 现在麻烦已经出现，唯有一条路走到底。 吴胜利和邹四海性格差不多，都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不代表其他人也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副厂长老马沉吟片刻，说道：“同志们有这样那样的反对声音，除了担心完不成今年的预定任务，更担心咱们厂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订单，生产的产品还是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家用电器，万一出现三长两短，外国人向港资企业追责，港资企业肯定会将赔偿责任抛到咱们身上。” “五倍赔偿，即使将咱们厂打包卖，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所以我才要让大家加班加点，尽可能多地腾出生产线，提前交付产品，老马，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起来。” 吴胜利果断地说道：“负责全厂生产任务，吃喝拉撒的是你我，不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八蛋，他们干不了就申请病退，调岗。” 吴胜利这次是下了狠心，不成功便成仁。 只要自己还当一天厂长，谁都不能给他的计划施加麻烦。 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未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232章 进口豪车等于老板实力 “我做主，人事科今天现场办公，来多少批多少！” “您先别激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身为负责生产的副厂长，厂里的局面和大道理，马副厂长都明白。 可毕竟是第一次吃螃蟹，该有的小心还是要的。 “老马，我再给你说件事，听完以后，你就能明白我和方林的无奈。” 吴胜利和方林单独聊过几次。 不得不说。 方林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看待问题的头脑和眼光，通通不在部门领导之下。 “你信不信，如果这门生意由咱们厂直接和星条国的沃尔玛公司对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抢走。” 马副厂长表情意外道：“厂长，这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 吴胜利语气无奈地告诉马副厂长，吃大锅饭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经济严打的寒冬也在逐渐消失。 他这个层级的领导，有资格知道一些尚未宣布的官方消息。 取消计划统筹，下放更多的权力，削减财政拨款。 一项项针对国有企业的内容，随时都会颁布。 一旦相关精神和文件正式公开，国企的财政拨款即使没有全部停止，也会减少一大半。 试问燕京无线电厂离开上级的财政拨款。 这种卖一件赔一件的生意，还能继续下去吗？ 不尽快想办法给自己找饭辙。 难道等到锅和碗全被砸了，饿着肚子出去要饭吗？ 马副厂长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上级部门的决心会这么坚决，大幅度减少对下属企业的财政拨款。 鼓励企业走出去，自己养活自己。 吴胜利说道：“去年出现的严打投机倒把行动，其背后的用意是要力保国企，但是经过一年的观察和了解，靠外力干涉是无法让咱们这些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大潮下，具备和外国企业分庭抗礼的能力。” “什么叫摸着石头过河，你应该也能明白，摔倒了爬起来，换一条路，重新前进就是了。” “去开会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记一下，刘保国忙着给他干儿子方林重建新工厂，咱们也要帮帮忙。” “电子元器件和其他与电子有关的东西，我答应全都包了，明天你派卡车将东西送过去。” “明白了。” 马副厂长马上召开会议。 不管众人理解还是不理解，都必须严格执行厂办下达的决定。 留下一半产能向部队提供半导体材料。 另外一半生产能力，全部投入全自动电磁炉方面。 宁可被上面和兄弟企业批评不顾大局，也绝对不能延误交货。 不但不能延误，还要提前交货。 这是板上钉钉的决定，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吴胜利选择提前向风雷公司交货，不单单是要让外国人看到，夏国企业的生产能力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落后。 另外，吴胜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提前交货锻炼队伍，改变无线电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靠财政拨款和上级任务混日子的僵化心态。 国有企业自谋出路已经成为定局。 用不了多久，相关精神就会下来。 去年打击民营经济，保障国有企业的方案最终以失败告终。 继续打压民营企业，国有企业也不可能鸟枪换炮。 民营企业受到压制，国有企业原地踏步，经济改制只会是竹篮打水，什么都得不到。 燕京无线电厂决心大刀阔斧改变现有的僵化局面。 刘保国带领的农机厂更是凭着充足资金，为方林准备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与此同时。 方林几人基本乘坐的火车已经抵达羊城，与先行来此的林怀民会面。 “天呐！一年没来，这里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众人到达羊城的第二天，林怀民以港商身份租了一辆面包车，婉拒有关部门派司机，向导陪同的好意，亲自担任司机带着方林几人从羊城前往鹏城特区。 王莫愁，吴红兵，谢云伟几人看得目不转睛。 就连方林都没有想到，鹏城特区去年到今年的变化这么大。 陆国栋担任一把手仅仅几个月，鹏城特区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柏油路数量开始增加，长度也比上次扩大了近五倍。 林怀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次过来，我也被吓了一跳，不仅路况好了不少，市区里还出现了商场，宾馆，治安环境也变得大为改善。” 方林冷不丁说道：“怀民，回去以后买一辆奔驰。” “买奔驰？！” 听到这句话，林怀民减慢车速，疑惑道：“港城的进口奔驰不便宜，听说起码要几十万港币，咱们手里现在有钱了，可是每一分钱都应该花在刀刃上，方林，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个道理，你已经明白了，不久前，沃尔玛派高层前往港城与你见面，如果不是提前布置一番，沃尔玛会这么快与咱们的签订合同吗？” 方林不紧不慢地说道：“奔驰的确不便宜，正是因为这样，能开得起奔驰的企业家，才会成为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 “港城重视外在，外国人也是这个德行，花几十万买一辆奔驰装点门面，不但能让风雷公司和你在港城混得如鱼得水，以后往来内地，同样能受到特别关照。” 随着鹏城特区日渐成型。 每天往来于此的外商和港商不计其数，各种各样的名车接踵而来。 以往。 国内老百姓和有关部门看待外国人和港城人，首先看他的穿着打扮。 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绝对会被人高看一眼。 随着时间变化，只靠西服皮鞋和领带打扮自己，已经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一定要有好的进口车。 进口车能够更进一步展现个人实力。 况且。 方林吩咐林怀民进行的项目，针对的不仅仅是国内，更多的还是港商。 港城商人眼高于顶是出了名的。 不让他们看到你的外部实力，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又凭什么和你合作？ 说话间，汽车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荒地。 荒地面积大得离谱，站在原地一眼看不到头。 未来。 此地将成为鹏城特区最大的工业园区。 第233章 私人工业园区 众人分别走下车，林怀民伸手指着绵延无际的荒地。 从这里出发。 周围两百亩地，很快就会属于风雷公司。 “现在有关部门已经同意将这批土地承包给我，眼下的问题是拿下土地不难，将它们建成工业园区的问题也不大，问题是怎么吸引港资企业入驻。” 上个月，林怀民再次返回国内。 通过方林牵桥搭线，林怀民与鹏城一把手陆国栋见了一面。 以投资建设为名义，向陆国栋申请两百亩建筑用地。 不久后，这片土地将变成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园区。 规划设计方面的工作，林怀民会请港城设计院派人过来实地考察，进行规划设计。 建筑材料等方面的问题，鹏城特区会协助解决。 港资企业进行承包建设，还能够享受专门给予港资企业的两免三减半政策。 单是免税一项，就能节省大量的资金。 方林说道：“要让港商入驻，首先要将工业园区建起来，并且让厂商们看到工业园区与港城工业区没有任何区别。” “港城工业区不能提供的优惠政策，各种便利协助，鹏城特区通通都能给。” “我已经和陆叔叔说过了，鹏城特区会在不久之后，与国内一些省份签署劳务输出合同，这些地区负责为特区提供大批有担保的用工人员。” “港资企业的人力成本降下来，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他们没理由不来。” “另外，你安排人在港城注册几家企业，以这些企业的名义，宣布他们成为首批入驻工业园区的企业，以点带面引起其他港资企业的兴趣。” “只要有第一批，就一定会有第二批。” 人力成本不仅是困扰星条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头号问题。 对于港资企业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等一的大问题。 随着全球经济开始复苏，以自由贸易港闻名于世的港城，人工成本与日俱增。 材料等生产成本也开始跟着水涨船高。 高成本不仅仅是港城一地的问题。 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和地区，目前都在面临着这个问题。 “方哥，有情况！” 吴红兵拍了拍方林的肩膀，冲着不远处努努嘴。 前方几百米，一大群男人向这边快走而来。 谢云伟心头一惊道：“师傅，他们不会是你路上说的车匪路霸吧？” 方林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前方过来十几名壮汉，看样子都是当地人。 穿着乡下百姓常见的解放胶鞋，部分人戴着草帽。 按理说。 特区内外的车匪路霸，流氓地痞已经被一扫而空，短期内难以死灰复燃。 这群人是什么意思？ “林老板！你带朋友过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要不是我家儿子告诉我，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前面的一名老男人远远吆喝了一声。 不多时，众人走了过去。 “王村长，你们太客气了，我们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没有想打扰你们的意思。”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位是我的知青战友，也是我过命的朋友，方林。” 当即，林怀民将方林等人介绍给眼前众人。 经由林怀民引荐，方林得知这群人是住在附近的村民。 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林怀民主动和当地的土着们打好关系。 众人来自王家村，曾经受过林怀民的小恩小惠。 当初，林怀民承包竹编工艺厂，吃的就是小鬼们的亏。 这一次自己戴着港商的帽子回国投资，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万一周围牛鬼蛇神找自己麻烦，工业园区建设一天都别想消停。 方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自己当初安排林怀民去港城发展，这步棋走得果然没错。 林怀民不但马上在港城站稳脚跟，与当地一些老板打成一片。 还能主动吸取经验教训，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确实。 想要在当地顺利发展，少不了和鹏城的坐地户，村民土着搞好关系。 这些人或许无法阻止工业园区建设，却有办法不停地给你上眼药。 今天断的水，明天找几个二流子无赖过来恶心你。 村长王保国热情地说道：“林老板，方林同志，我们已经在村里准备好了饭菜，你们中午一定要赏光过去吃点。” “王村长，谢谢您的热情招待，我替大家做主，一块过去吃。” 方林更加热情地说道；“怀民，你开车去附近买点好烟好酒。” 话音落下，方林掏出五张百元外汇券。 看到方林出手就是五百元外汇券，王保国和身后村民们双眼放光。 听方林的口音，明显是燕京人。 出手阔绰不是高干子弟，也是有门路的大人物。 “方林同志，林老板，既然是我们请你们吃饭，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好烟好酒我这就叫人准备，快把外汇券收起来，小心被人给盯上。” “附近有不少小偷小摸，干无本买卖的混蛋，钱不能露白，快把东西收好。” 王保国一副为方林着想的样子。 再三劝说方林赶快将外汇券放回兜里。 鹏城特区经历了严打，但不代表所有的丑陋现象都被一扫而空。 方林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大家认识的就是朋友，客随主便这个道理，在我这不管用，这样吧，这些外汇券你拿着，多买一些好烟好酒，就当我请大家了。” 说完，方林将外汇券塞进王保国的衣兜。 王保国满脸堆笑道：“方林同志，你瞧瞧，哎呀，下不为例。” 接着，众人有说有笑地来到王家村。 每逢遇到大事喜事，村里会在祠堂前的空地大摆宴席。 各种具有南方风味的菜肴，一盘盘地端到桌上。 作陪的除了王家村的村干部，还有一大堆村中长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方林送给王家村一个承诺。 工业园区建成以后，王家村村民都可以进厂工作。 一顿饭的工夫，方林获得了大量信息。 王家村是本地大村，王姓是第一大姓。 七成人口沾亲带故，关系属于打着骨头连着筋。 人心齐，民风也很彪悍。 与附近几个村子发生过大大小小，十几场协斗。 无一例外都是以王家村获胜而告终。 为什么这么猛？ 因为王家村有几十名从南疆回来的退伍老兵 第234章 仗势欺人的港商 “三叔，出事了！！！” 远处传来犀利的叫声，现场的嘈杂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王保国起身冲着远处跑过来的村民喊道：“慢点跑，出什么事了？” 须臾，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跑到王保国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建国，建军两兄弟被港商扣下了，建国还被港商的狗腿子打得满头是血。” “你说什么，建国和建军被港商扣押，而后还被打了？” 此话一出，王保国大惊失色。 周围的王家村村民脸色更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前不久，一家工厂的港城老板对外招工，开出每月三十块钱的工资。 听到每月三十块，而且管吃管住，王建国兄弟和回来报信的王大勇一块去厂子打工。 几天没见，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王大勇气冲冲地说道：“三叔，这件事情不怪我们，是港商先动的手，您快带人过去吧，去玩了，王建国恐怕要有三长两短。” 闻言，王保国强压怒火，歉意道：“方林同志，林老板，让你们见笑了。” “我安排几个人陪你逛逛附近，晚上回来，咱们继续喝酒。” 王家村是出了名的团结，纵然对方是港商，王保国也要讨一个公道。 别人欺负王家村村民，就是打他王保国的脸面。 林怀民说道：“王村长，您可千万被……” “林老板，国有国家，村有村规，敢动我们王家村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王保国打断林怀民的话，说道：“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们乡下有乡下人的解决办法。” 说罢，王保国接过一名村民递来的锄头。 一根烟的工夫，现场聚集了起码三百多村民。 人人手里操着家伙，吵吵嚷嚷的要去报仇。 对于王家村的民风彪悍，方林等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王保国不但是村长，更是王姓家族的族长。 眼见众人摆出一副大打出手的架势，林怀民不免心有余悸。 万幸，提前和王家村搞好了关系。 依靠着各种小恩小惠，林怀民成功与王保国搭上线。 如果将他们当成普通的村民，放在一旁置之不理。 未来工业区建成，因为某些事情和王家村发生矛盾，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王村长，你先等一下。” 方林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叫住准备带人离开的王保国。 “方林同志，你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我们这群乡下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反正谁动了我们村的人，他就别想好过！” 以为方林想当和事佬，王保国直接把话撂下。 从来只有王家村欺负别人，谁敢欺负王家村的男女老少，先问问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能不能挡住王保国手里的锄头。 方林解释道：“王村长误会了，我让您等一下，不是劝你们放弃以暴制暴。” “咱们喝了一顿酒，就是朋友了，作为朋友，能不能先听我说几句？” “好，你说吧。” 报仇不及一时半刻，王保国看在林怀民的面子上，示意众人先等一等。 听听方林能说出什么大道理。 方林说道：“对方是港商，身上自带一层特殊光环，即便这件事是对方做得不对，您带着这么多人过去讨公道，恐怕有道理也会变成没道理。” “王村长别忘了，鹏城特区刚刚经历了一次治安严打，万一港商找到有关部门，诬陷你们寻衅滋事，将你们描述成地痞流氓，恶霸土匪，你们村就算有一百张口，恐怕也说不清楚。” 话音落下，方林抬手指着四周群情激愤的村民。 “于公，您是村长，是全村的主心骨，你要是进去了，王家村咱们办？” “于私，您是王家的族长，是所有王姓子弟的长辈，如果某些村民被诬陷蹲了监狱，您心里肯定比谁都过意不去。” 短短几句话，听得王保国变颜变色。 自己也是气晕了头，竟然忘记了严打刚刚结束。 严打结束，不代表没有事后余波。 而且方林的一句话说得非常对。 对方是港商，不是当地人。 和当地人协斗，有关部门最多是各打五十大板。 更多的时候则是民不举官不究。 打了港商，麻烦可就打了。 当地不少官老爷们，俨然将港城当成财神爷捧着。 久而久之，不少港商态度变得嚣张跋扈，不将当地人放在眼里。 即使欺负了当地人，港商也不会受到任何处理。 林怀民跟着站起来，顺着方林的话安抚众人从长计议。 港商有恃无恐。 因为他们能够给鹏城特区带来投资和工作岗位。 享受到特殊待遇，脾气肯定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王家村几百号人过去讨公道，港商能和王保国善罢甘休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口气要忍了，其他村庄该怎么看我们王家村？” “叔，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带几个人过去把王建国兄弟抢出来，出什么事情，我们几个人顶着！” “都给老子闭嘴！” 王保国瞪了一眼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公道一定要讨回来，港商欺负的不是王家村后生晚辈，而是整个王家村的脸面。 人被打伤了，可以送到医院治疗。 脸面被人打掉，再想捡起来可就难了。 王保国缓了缓语气，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方林同志，那么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 方林慢条斯理道：“各位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接触的港城人数量肯定比我多，大家自己说说，港城来的商人大部分都是什么德行？许多港商是不是习惯用鼻孔看人？” 这番话引起了王家村村民们的共鸣。 鹏城特区与港城一水之隔。 关于港城当地的情况，村民们比其他地区的人，有着更多的了解。 港城经济发达，人人都是大款。 鹏城当地为了吸引港商投资，连续颁布了大量针对港商的优惠条件。 来到特区港城商人，几乎都是一副拽得不能再拽的态度。 言语难听，乡巴佬，穷光蛋，讨饭的乞丐。 各种污言秽语，都能在他们口中听到。 第235章 过江龙立威 “王村长，你，我，再带几个人，咱们一块去港城工厂讨公道，到时候，我来帮你们应付港商的刁难。” “好！” 想到方林一次性拿出五百元外汇券，必然是来自燕京的高干子弟。 高干子弟见多识广，背景厚。 即使港城真向有关部门举报，方林的干部子弟身份也能帮大家挡一挡灾。 况且。 方林说得很有道理，闹闹哄哄带领几百人过去，即使有理也会变成没理，甚至还会被港商倒打一耙。 说王家村聚众闹事，破坏经济建设。 见王保国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方林冲着林怀民几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放心，事情很好解决。” 吴红兵插话道：“方哥，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无非是一个港城和几个狗腿子，这么多人过去，反倒是给他们长脸。” 其他人不知道方林的本事，吴红兵，谢云伟，王莫愁太清楚了。 方林不但燕京地界游走于各个高干子弟圈子，还和一大批的高级干部，国有企业负责人谈笑风生。 来到鹏城特区，方林同样有别人没有的底气。 鹏城特区现在的一把手，可是方林未来的岳父。 有了这层关系，众人何须担心？ 不一会，方林，王保国，王大勇和另外三名村民，一块前往距离此地几公里外的港商工厂。 工厂专门生产各种电子零配件，老板陈展鹏不但是港商，还和港城社团有牵连。 刚开始来到内地发展，陈展鹏还算小心谨慎。 本着人在屋檐下，必须小心低头的原则，陈展鹏客客气气地与当地有关部门建立商业往来。 承包地皮开设电子配件厂。 渐渐地，陈展鹏发现当地某些负责人对港商的态度毕恭毕敬。 港商说出的话，对他们来说好像圣旨。 有什么需求，马上就能得到满足。 与此同时。 许多的当地人对于港商，同样是一副谄媚巴结的态度。 久而久之，陈展鹏当年混社会的嚣张跋扈之气逐渐冒出来，不再夹着尾巴做人。 对待厂里工人和普通百姓态度凶恶，管理苛刻。 擅自规定每天工作时间12个小时。 谁敢在工作时间偷懒，走神，打瞌睡。 轻则罚款，重则扣除当月工资。 不愿干就滚。 大批当地人和外来务工人员，争着抢着进厂里工作。 每月三十块的工资，放在内地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据陈展鹏所知，内地大型国有企业的正式职工，工资也才五六十块。 “陈老板，王家村的人来了！” 一名在厂大门口望风的工人，火急火燎地推开大门冲进院子里。 听到自己人来了，王建军嚷嚷道：“姓陈的，你完了！我们村长带着大量村民过来救我们，你现在把我们放了，我还能和村长求情少打你几下。” “扑街！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别人怕你们王家村，我可不怕。” “我是你们鹏城领导请来的财神爷，欺负我，就是和鹏城有关部门作对。” 陈展鹏骂咧咧道。 “工作时间打瞌睡，我按照规定扣你们当月工资，你们兄弟竟敢煽动产线工人和我闹事，打你们都是轻的，要是在港城，我早安排人把你们装进麻袋，扔到海里喂鲨鱼了！！！” 正如陈展鹏所讲，别人怕王家村，港商可不怕。 作为一名从社团成员洗白的港城商人，陈展鹏什么狠角色没见过。 街头斗殴，红刀子进白刀子。 多多少少这些对陈志鹏来说，全都是小儿科。 也就是套了一层港商的外皮。 换成十年前，谁敢和自己作对，即使不将他们丢到海里喂鲨鱼，也要砍断这些人的手筋脚筋。 最开始过来，陈展鹏是打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想法。 一直被人捧着，陈展鹏觉得是时候立威了。 扩大厂区，招聘更多的工人，少不了和当地一些土着打交道。 不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谁都敢来自己这里找麻烦。 没一会，陈展鹏带着几名外地工人走到厂区门口。 预想中的“大兵压境”并没有出现。 过来找麻烦的王家村村民，只有区区五六个人。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王保国站在距离陈展鹏等人几米位置，询问众人的身份。 “鄙人是电子厂负责人，陈展鹏，几位先生应该是王家村的人吧？你们来得正好，你们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们。” “贵村几名青年工人在我厂工作期间，严重违反厂里的厂规厂纪，煽动其他人破坏生产线，还想对我采用暴力手段，我不得已将他们控制住，对于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个人深表遗憾。” 陈展鹏倒打一耙，将责任全部推卸到王建国兄弟身上。 闭口不提12小时的工作时间，更不提为了赶制一批货，将12小时的工作时间又延长了3小时。 每天工作15个小时，导致许多工人睡眠不足。 滔滔不绝描述产线停止工作，会给工厂和他个人，造成难以承受的巨额经济损失。 还会因此耽误交货，承担大量的违约金。 说着说着，陈展鹏发现方林您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抹笑容落到陈展鹏眼中，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自己。 陈展鹏停下滔滔不绝的嘴，上下打量方林。 其他人都是穿着解放胶鞋，唯有这个年轻人是一双皮鞋，模样打扮也不像是乡下人。 陈展鹏皱着眉头，旁敲侧击道：“这位先生贵姓？应该不是王家村的村民吧？” “我叫方林，和王村长是好朋友，王家村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 方林看向陈展鹏身后厂区，说道：“陈老板，我们先不讨论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我想问问你，谁给你的权力扣押工人？” “据我所知，王建国被你打伤，你不送人去医院，反而非法关押，这又是什么道理？” “方先生夸张了。” 陈展鹏满不在乎道：“王建国只是把擦破，属于皮外伤，没你说得这么严重。” “让我放人没问题，但你们要为这件事情向我道歉。” 第236章 索赔 “你说什么？向你道歉！！！” 王保国瞪大眼睛，怒道：“你这个王八蛋打了我们村的村民，老子不找你算账，你反倒要让我们道歉，凭什么？” “就凭他们煽动其他工人闹事，破坏厂区正常生产。” 陈展鹏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夸张道：“产线停止工作三个小时，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五万港币。” “我不要你们赔偿，难道你们连最基本的道歉都不会吗？” “内地人就是这样，做错了事，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 此话一出，王保国和另几位村民的肺都要气炸了。 不多时，王建国兄弟被送了出来。 “三叔，事情不是他讲的，之前说好每天工作12个小时，最近这段时间，陈展鹏因为要赶货，将工作时间又延长了3小时，每天干15小时的活，除去吃饭，休息，睡觉的时间剩不了多少。” “我就是打了个盹，陈展鹏这个扑街马上借题发挥，说我给他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要扣我当月的工资。” “建军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连带他的工资也被扣了。” “他们这么欺负人，我就让其他工人别再给这种黑心混蛋干活，陈展鹏立刻要抓我，然后一根棒子砸在我头上，我就变成这样了。” 王建国三言两语将经过讲了一遍。 王保国正要发作，收到方林递来的眼神提醒。 方林不卑不亢地说道：“陈老板，谢谢你给我重新定义了什么叫皮外伤，不知道在你们港城是怎么界定打架斗殴的标准。” “反正在我们这里，谁先动手，就是谁不对，你把人打成这样，还要让我们道歉，就别怪我们公事公办了。” “好了好了，算我倒霉。” 感觉方林是个有文化有见识的家伙，陈展鹏也不愿多生事端，从口袋掏出钱包拿出十块港币随手丢在地上。 “这些钱应该够他去医院包扎伤口，赶紧走，继续影响我们厂里生产，我真的会去你们当地有关部门投诉你们。” “放心，不用你去有关部门投诉，有关部门很快就会来找你。” 方林搀扶着王建国，关切道：“王建国同志，你有没有感觉头晕目眩，胸口恶心，视线模糊等状况？” “没……哎哟！” 王建国正想说没有，脚面猛地疼了一下。 瞧见王保国杀鸡抹脖这一般的表情，王建国连忙改口，装成一副虚弱的样子。 “我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胸口恶心想吐……” “这就麻烦了！” 方林一脸严肃道：“王村长，我前妻是一名护士，我曾听她说出现这种症状，说明伤者遭遇严重脑损伤，很可能是颅脑损伤。” “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王保国配合演戏，摆出一副又惊又急的样子。 询问颅脑损伤真的会要人命吗。 方林严肃道：“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别说被棒子砸一下，就算磕到门框上，都有可能会让人当场丧命。” “哼！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们的把戏太拙劣了，我混社会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 瞧着方林和王保国一唱一和小把戏，陈展鹏岂会不知这是夸大其词。 无非是让自己多赔点。 “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你们离开。” “五万港币。” “多少？！” 陈展鹏瞬间瞪大眼睛，叫嚣道：“乡巴佬！你是不是穷疯了？五万港币？知道在港城买一条命才多少钱吗？” “我告诉你，只需要三万港币就能让一个人坐一辈子轮椅。” 方林当即明白陈展鹏为什么敢嚣张。 原来有社团背景。 “没想到陈老板还是江湖儿女，失敬失敬。” 方林摆了个拱手礼，说道：“不知你在港城混的是哪家社团，合计，连胜，还是号码帮？” 陈展鹏倒吸一口凉气，重新观察起眼前的方林。 这个后生仔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对港城几大社团这么清楚。 “你去过港城？” 陈展鹏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去没去过好像和这件事，没有直接联系。” 方林走到陈展鹏面前，声音玩味道：“陈老板既然是江湖儿女，性格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也就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鹏城当地有关部门，知道你是江湖人，他们还会把你当成上宾吗？” “少特么血口喷人，我要告你诽谤！” 陈展鹏硬着头皮反驳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社团没有任何的关系。” “有没有关系查一查就知道了。” 方林说道：“我在港城恰好有几位朋友，这几位朋友也算是小有身家，港城是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只要有钱，没有事情是办不成的。” “不知拿出三千港币还是五千港币，能将陈老板的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呢？” 方林每说一句，陈展鹏的脸色就紧张一分。 “陈老板有恃无恐的欺负人，估计是知道当地刚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犯罪清理活动，不过陈老板想过没有，既然是治安清理，肯定不会分三六九等。” “内地的违法犯罪分子要被绳之以法，外来的牛鬼蛇神恐怕也不会幸免。” 陈展鹏额头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二人之间用粤语对话，王保国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港城当地存在的社团内幕，王保国多少有过一些耳闻。 当了多年村长，管理上千人的村庄，王保国眼界和头脑丝毫不比城里人差多少。 明白方林这是在威胁陈展鹏妥协。 “你们港城社团中人将一句话奉为金科玉律，不是猛龙不过江，来到这里，当地有关部门哄着你，你就真把自己当成猛龙了？” “别忘了这里是内地，不是港城，狐假虎威那套把戏在这里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 突然，方林猛然间变脸，指着陈展鹏的鼻子呵斥道：“一个社团分子，下九流的东西，也会跑到这里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 “五万港币充当医药费，要是你舍不得钱，没问题，咱们走着瞧，我今天只带几个人过来找你，就不怕你耍花样。” “除了赔偿伤者五万块钱，还要再拿出五万港币赔偿王家村，你们港城人讲面子，我们内地人同样也要面子。” 第237章 巨额医疗费 出于招商引资，进行经济建设等方面的考虑，有关部门才会对港城客气三分，但不代表这群人能够耀武扬威。 对方不讲理，方林比他还不讲道理。 每天工作12小时。 凭这一点，方林就能让这家工厂关门大吉。 “你是在威胁我？” 不知为什么，陈展鹏在方林身上感受到只有社团大佬才有气场与威压。 “不是威胁，是警告。” 方林从兜中掏出一支烟，取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轻蔑地将烟圈吐到陈展鹏脸上。 “这里是内地不是港城，你在港城可以随便增加工作时间，哪怕让工人每天工作24小时也都由着你，这里不行！” 内地没有相应的劳动法，不代表没有人收拾陈展鹏。 方林咄咄逼人地说道：“强迫工人工作12小时，已经涉嫌违法，额外增加了3小时工作时间，更是错上加错，将王建国打成脑震荡，有可能引发的脑损伤，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还能嚣张多久？” “如果你是李超人，包船王，霍老板这样的大人物，或许可以继续逍遥，但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港商！” 方林甩出最后通牒。 要么赔钱，要么公事公办。 “赔钱，我赔钱……” 经过不算漫长的犹豫，陈展鹏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方林对港城情况了解甚深，这个人即使没有去过港城，也肯定在港城当地有亲朋好友。 就像方林说的，港城这个地方钱能通神。 内地花钱办不了的事情，到了港城通通都能办成。 想要调查自己的体系，根本不需要花几千港币，拿出个几百一千港币，找一个私家侦探。 陈展鹏的底细，分分钟就会被查出来。 一旦内地有关部门知道自己有社团背景，并且擅自延长工作时间，他们再需要外商投资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稍等一下。” 陈展鹏再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灰头土脸返回办公室，从保险箱中取出十万港币。 在方林的支持下，陈展鹏与王家村签署了互不追究的文书协议。 “三叔，方林同志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回去的路上，王建国望着袋子里的十万块港币，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这回是真的大脑发晕。 “什么人物？燕京来的大人物。” 王保国朝前走了两步来到方林身边，笑容满面地说道：“方林同志，这笔钱，你看？” “王村长，这是你们村应得的赔偿，五万块钱当成医药费，另外的五万由你们自行处理。不用通知我。” 方林婉拒道。 王保国满心感叹。 三言两语就让港商乖乖低头赔钱，并且差点尿了裤子。 不但如此。 方林上下嘴唇一动，轻轻松松为王家村获得了十万港币的赔偿。 就在这时，方林说道：“王村长如果真的想要谢我，能不能安排人，陪我们去一趟香城？” “去香城？” 王保国愣了一下。 香城距离鹏城特区仅有几十公里，两地百姓经常有走动。 王家村里有不少人就在香城打工。 第一个与港商合作的企业诞生于香城。 那边的商业发展不比鹏城特区差多少，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港商更中意在香城投资建厂。 “王村长，估计你也能看得出来，随着时间推移，鹏城特区会建设得越来越好，来这里投资的港商也会越来越多，与此同时，围绕着鹏城特区的香城，也同样会引来大量的港商。” “我们这次来鹏城特区，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发财的生意。” 方林解释道。 三来一补政策首先诞生在香城，那边商业氛围一点都不比鹏城特区少。 王保国恍然大悟。 原来方林是来找发财门路的高干子弟。 “方林同志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亲自陪你走一趟。” “谢谢王村长，咱们回去吧，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块去香城。” 回到村里。 众人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十万元港币，全都惊呆了。 这一刻，方林的形象在王家村变得无比高大。 三国时期，诸葛亮用三寸不烂之舌吓退了司马懿几十万大军。 现在，方林陪着王保国去找厂商理论，轻轻松松要来的这么多的赔偿。 十万港币对王家村的村民们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里的天文数字。 晚上休息，王保国将三间大瓦房腾出来用来招待方林一行人。 方林和林怀民住一间。 吴红兵，谢云伟住一间，王莫愁则单独一间房。 林怀民翻来覆去始终合不上眼。 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的方林拉开了屋里的灯，依靠着墙壁坐起来，说道：“怀民，你记住这句话，做生意不但要有前瞻眼光，更要有敢为天下先的魄力，国外的商业市场就不说了，你说国内祖祖辈辈，什么东西对咱们的老百姓来说最为重要？” 听到废话，林怀民从床上坐起来点燃了一点烟，不确定地说道：“土地？” 方林同样点了一支烟，说道：“鹏城特区的建设吸引来了大量的港商，也给隔壁的香城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明天咱们一块去香城走一走，首先是要看看当地的商业发展，其次了解一下当地的土地承包价格，如果可以的话，再拿出一笔钱在香城大量囤积土地。” 虽然说出来很无奈，但有些事情就是现实。 目前。 无论是港商，外商，还是其他地区的商人，身上都带着一层能够让人众星捧月的光环。 陈展鹏的嚣张跋扈不是个例。 外商在有关部门眼里是财神爷。 普通老百姓心中，同样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拥有不属于他们的权利和影响力。 林怀民也是港商，到了香城肯定会受到热情接待。 考察香城当地的土地情况，筹划着开一间建筑公司。 用不了多久，一头又一头来自港城的房地产巨鳄，将会在鹏城特区等一系列南方沿海城市跑马圈地。 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地价压到最低程度，随后捂着不动。 等到经济进一步上升，买空卖空，将土地卖出一个天文数字。 第238章 治安严打之火 “三叔，燕京来的方林同志，还有港城来的林老板，他们屋里还亮着灯，看样子是在讨论明天去香城的事情，他们两个到底有多少钱呢？先是在咱们这里买了两百亩地，这次去香城，很可能也是冲着土地去的。” 距离方林下榻处不远的民房里。 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脸色好奇地打听着方林来历。 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年纪不大，胆子比谁都要大。 王保国说道：“人家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可能告诉我，但是有一点我多少能看出来，人家不差钱，不是那种抠抠搜搜的商人。” “今天白天，我提出将钱分方林一些，人家都是问都没问，根本不屑要。” 说话的男人是王家村的秀才，香城一所小学的老师。 得知方林等人明天要去香城走一走，王保国给侄子王太平打电话，让他骑自行车马上回来，商议明天的陪同事情。 方林的具体目的这些，通通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家村想要富起来，想要成为有钱人，一定要抱住这二位的大腿。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方林和林怀民详细地商议着大量购买土地，开设建筑公司，进行多元发展的事情。 王保国和王太平所说的话题，始终没有离开方林二人。 无论方林和林怀民以后是在鹏城特区发展，还是跑到香城做生意。 都需要有当地人的协助。 王家村上千村民，人心齐，敢打敢拼。 绝对能够成为方林等人的重要帮手。 与此同时。 距离鹏城特区上千公里外的津门，同样有人在说的方林的事情。 只不过通通都是负面内容。 “爸，你想让我嫁人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给我狠狠地收拾这个方林！” “牛英豪这个废物，身为顶级高干子弟，看到我被人欺负的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在燕京被方林欺负得苦不堪言，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去死。” 津门市府家属区。 胡春丽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吼大叫。 方林俨然已经成为胡春丽心中的梦魇。 每当想到方林，胡春丽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得极度糟糕，以为攀上牛英豪这棵大树，收拾方林不成问题。 没有想到，牛英豪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枕头。 刚刚答应自己可以对方林采取一些行动，没过多久，牛英豪又让胡春丽偃旗息鼓。 理由是方林和聂远超成了朋友。 而聂远超又是和牛英豪实力相同的高干子弟。 不到万不得已，牛英豪不愿和聂远超发生矛盾。 劝说胡春丽心胸放宽一点，没必要和方林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 牛英豪不说还好，每当听到牛英豪为方林说话，胡春丽都会有一种被人打脸的恨意。 沙发上，胡春丽的父亲，津门工业办公室胡主任戴着老花镜，看着手上的报纸，就像是没有听到女儿的叫喊。 发了一通无名之火，胡春丽气鼓鼓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道：“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就看着我被人嘲笑，被人欺负吗？” “哼！这都是你自找的。” 胡主任慢条斯理地将报纸折了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说道：“我早就告诉你安分一点，安分一点！你可倒好，偌大的津门容不下你，又跑到燕京败德行。” “燕京是什么地方？一国之都，三教九流云集之地，那边的水深得很，你爸我只是工业办公室主任，不是燕京的一把手，你让我怎么帮你？” “难道派人去将方林绑回来，交给你处理吗？” “这也不是不行。” 胡春丽撇了撇嘴，说道：“您要是真有这样的胆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乱弹琴！” 见胡春丽丝毫没有明白自己良苦用心，胡主任怒斥道：“你也老大不小，不能再这么荒唐下去。” “老来得子，我才对你放任娇惯，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害了你，让你回家结婚是为了你好，你再这么闹下去，小心小命不保。” “爸，你可别吓我，我从来不是吓大的。” 胡春丽不屑一顾道：“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小命不保。” 胡主任顿感头痛欲裂。 自己已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败家女儿？ 唉，谁让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胡主任站了起来，走向书房拿出一份不能外泄的文件。 回到客厅，胡主任将文件交给胡春丽。 曾经的外事部副部长陆国栋，被调到鹏城特区当一把手。 刚刚上任就掀起了一场打击违法犯罪，扫清不良现象的大型治安严打活动。 上级领导对于这场活动非常重视。 认为陆国栋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好。 烧掉了影响鹏城特区经济建设的毒虫，毒草，牛鬼蛇神。 一场燎原野火过后，才能万物复苏。 严打之火不但要在鹏城特区烧起来，还要在其他大型城市跟着一块烧。 “就凭你干的那些事情，一旦落到相关部门手里，别说是你老子，就算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下来，都救不了你的小命。”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胡主任比谁都清楚。 平时也就算了，有胡主任撑腰，别人不敢拿胡春丽怎么样。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治安严打不但引起了上级首长的高度认可。 也给其他大型城市开了一个头。 想要搞好经济，首先要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秩序，如果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不法人员，小偷小摸，勒索抢劫的事情层出不穷。 试问，哪个外商敢来投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意。 一个外商遭遇不法袭击，就会引发一连串的外商望而却步。 鹏城特区需要大力招商引资，其他大型城市，难道就不用吸引外资了吗？ 第二轮严打，很可能会在几座大型城市展开。 作为全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之一，津门很快也会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严打活动。 胡春丽干的荒唐事数都数不过来。 非法出入涉外场所，套取外汇资金。 任何一项被抓住，不死也要在里面蹲上十几年。 白发人送黑发人。 胡主任这辈子也就没指望了。 第239章 现场投资 女儿再混蛋，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胡主任万万如何也不可能由着女儿，继续往死路上走。 上面的意思很清楚。 既然要打，就要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治安大扫除。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将会亲自担任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吸取鹏城特区扫黑除恶的经验，从严从重绝不姑息 这种情况下，谁敢保证自家子女不会撞到枪口上？ 屁股干净的都要提心吊胆。 更别说像胡春丽这种劣迹斑斑的角色。 “春丽，如果还当我是你爸，这两年就给我老实一点，等到你结完婚，我想办法给你安排一个营生。” 不容胡春丽有任何争辩，胡主任已经为女儿想好了未来的人生道路。 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退了。 没有自己这棵大树，胡春丽纵然侥幸逃过这次严打，也难保能一直顺顺利利地活下去。结完婚，有了家庭和孩子，胡春丽说不定就能收收心。 再给她安排一点生意做。 也许就能洗心革面，不再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身处南方的方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历史走向因为他的出现，发生了一次微妙的改变。 原定83年的全国治安严打，将会提前大半年展开。 第二天。 方林，林怀民等人乘坐面包车，在王保国和王太平叔侄的带领下来到了香城。 作为和鹏城特区紧邻的经济发达地区，目前的香城还只是一座县城。 一直到几年后。 香城才会因为不容忽视的经济发展能力，破格升级为地级市。 “方林同志，从七十年代末开始，来香城这边投资考察的港商数量一年比一年多，说实 在的，如果将鹏城特区的优惠政策分出一半给香城，香城未来的发展绝对不比鹏城差多少。” 路上，王太平一边介绍着香城当地的风土民情，一边牢记三叔的教导，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能力。 聊了一会，话题不知不觉说到了未来前途方面。 有一说一。 鹏城和香城在经济发展方面各有千秋。 往来两地的外商和港商数量，也是相差无几。 不过同地不同命。 国家几年前将鹏城和另外几座城市划定为经济特区。 经济特区有着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各项自主权和优惠政策，国家更是集一国之力进行扶持。 要政策给政策，要物资给物资。 反观鹏城隔壁的香城。 既不是特区，行政级别仅是县级规模，能够享受的投资扶持政策相当有限。 “当地领导为了进一步吸引外商和港商投资，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给出了一切能够给予的优惠条件，可惜，一座县城能给的条件也就是降低土地承包价格，尽可能地保证外资工厂的用水和用电，确保运输顺畅，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说到这里，王太平看了一眼林怀民，笑道：“林老板承包的两百万亩土地，一亩地一年的承包租金应该是180元吧，相当于一个月15元一亩。” 闻言，林怀民点头道：“香城这边的承包价又是多少呢？” “12元，如果一次性承包一百亩地进行工业建设，价格可以降到10元一亩一月，不过有个条件，修建厂房的设备和材料，需要港商自己协调。” 王太平苦笑了几声。 特区和非特区城市差距的体现方向不单是各项政策，还有各部门的协助力度。 鹏城是地级市，又因为是特区的缘故，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副部级领导。 反观香城这边。 最大的官也才县首，正处干部。 无论是协调施工单位，还是联系建筑材料，都需要求爷爷告奶奶。 走三五月的流程，都算是人家更面子。 一句材料短缺将你打发回来，你连争辩的权利都没有。 方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人和人的命运是不同的。 城市和城市的地位同样有轻有重。 也是因此，香城才会一次次地谋取城市升级，从县城变为地级市。 地位不够。 别人凭什么给你面子？ 不多时，面包车停到了香城下属的太平镇。 众人先后下车，眺望四周此起彼伏的外商工厂。 “除了太平镇外，另外几个毗邻港城的公社和大队，也是外商建厂云集的地方，受限于建筑材料和工程车辆，这些工厂样子着实不太好看，不但无法和国有企业相提并论，就连鹏城那边的外资工厂，也比这里好了不少。” 王太平伸手指着附近几座工厂。 说是工厂，各像丑陋的违章建筑。 “修建厂房最重要的材料，钢筋和水泥属于战备管控材料，想要得到这些物资，不但要省里主管单位批条子，还要得到部队的允许。” “另外，建筑用的钢材也不好搞。” 隔壁鹏城凭借特区招牌，副部级干部的面子，基本是要多少批多少。 香城只是一个县，基本没几个部门给面子。 王太平又道出了一个无奈的现实。 建国以后。 南方陆续建成了一大批工业企业，但整体实力和北方比起来，仅有北方工业产能的三分之一。 岭南地区的几家钢铁企业，产量更是只有北方钢铁企业的五分之一。 全国十大钢铁厂有六个在北方。 听到这里。 方林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从鹏城特区建立到九十年代，夏国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经济腾飞。 伴随着基础建设，产业发展。 钢铁的重要性被提升到了战略级别。 未来十年，将会有一大批人因为倒腾钢材陡然而富。 二代们捞到的第一桶金，也正是来自钢铁批文。 “王老师，如果我们风雷公司，准备在这里购买相等数量的土地，并且成立一家港资建筑公司，当地能否给予大力协助。” 林怀民收到方林的提醒，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林老板，你……你现在就要承包土地？！” 王太平蒙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王保国也跟着发蒙。 猜到方林和林怀民前往香城，恐怕不单单是了解当地的发展。 说不定会投资一些项目。 没想到抵达不久，林怀民一口气要承包两百亩地。 还要开设建筑公司。 林怀民笑道：“做生意讲究时间就是金钱，该看得我们都看了，认为香城具备和鹏城一样的投资环境。” “至于建筑公司的事情，还需要当地多多帮忙。” 第240章 进军建筑行业的第一步 昨晚，方林和林怀民详细分析了目前成立建筑公司的契机。 建材当中最重要的钢材。 方林这边有着其他人没有的门路。 燕钢，全国十大钢铁企业之一，第一家进行承包制的钢铁企业。 邹四海凭着过人的眼力和魄力，用近乎逼宫的方式，从冶金部等各部门拿到了一柄“尚方宝剑”。 保证有关部门下达的年生产任务的同时，剩余产能可以用来生产计划外的钢材。 换言之。 今年任务是七十万吨钢，燕钢生产了一百万吨。 七成上交国家。 剩余三成可以由燕钢自行销售。 计划外销售的出现，引来了大量的民间钢铁需求。 进而导致钢材批文价比千金。 毕竟，计划内生产始终占据着大头，能够对外销售的钢材数量始终有限。 直到八十年代末，钢材市场才会完全放开。 在这之前。 能不能拿到计划外钢材批文，直接体现了一个人的能力和背景。 “可是开始建筑公司，需要……” “王老师，建筑公司需要的东西，我这边负责准备，你们当地需要的是给我们搞到建设建筑公司的许可证。” 方林说道：“成立建筑公司不但能帮助当地，招来更多的投资企业，还能极大释放你们县的劳动力。” “毕竟，单是一个自建厂房，就让许多的港商和外商望而却步，隔壁鹏城特区和另外几个特区发展得越来越好，此消彼长，外商和港商将会越来越多的却这些地方，你们当地的无业人员也会因此而离开香城，前往发展良好的城市找工作。” “这么一看，经济无法搞上去，人口大量流失，久而久之，你们的各项优势也都会消失殆尽。” 未来的事情唯有方林清楚。 画大饼加贩卖焦虑，彻底说服了王太平。 随即。 王太平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安排众人上车直奔县府。 “啊！！！两百亩地，还要开建筑公司，自行解决建材方面的问题？！” 接到消息。 县首胡永久马上带领大批县里领导前往会议室，热情洋溢地招待眼前这些财神爷。 得知方林几人来自燕京，又从王太平口中了解到这些人很可能是高干子弟。 胡永久兴奋得合不拢嘴。 港商加高干子弟这个组合，简直是绝了！！！ 怪不得这帮人敢大包大揽，承诺解决建材中的钢材问题。 没说的，签！ 隔天，林怀民代表港城风雷公司与香城签署了承包用地合同。 一共两百亩地，一亩地每年租金120元。 承包时间五十年。 每十年付一次租金，视情况增加承包金。 不同于林怀民在鹏城承包的两百亩土地，这次承包的香城土地，分别位于三个地区。 太平镇一百亩，周边两个公社各五十亩。 未来的建筑公司厂区设置在太平镇。 同时。 优先招聘当地无业人员。 想要盖房，除了钢筋，水泥，还需要其他的建材。 这些方面的问题。 方林同样也有解决方案。 自建。 当前外资投资情况以电子厂，服装厂为主。 几乎没有港商开设水泥厂，砖厂，砂场。 一来投资成本大，二来见效周期长。 即便是后来各路房地产大爷过来跑马圈地，盖房子使用的建材也都是当地采购。 拥有全体系的建材企业，未来的影响将是空前的巨大。 商业住宅，楼宇建设尚处于一片空白期。 国内的住房需求，仅仅是紧张，还没有成为必要的刚需。 先行一步落子，解决影响进入建筑行业的配套企业和材料问题。 就算是各路房地产企业接踵而来，方林也有一战之力。 利用协助港商企业修建工厂这个契机，一点点在建筑领域打开缺口。 一旦放开了商业房产，风雷公司将会异军突起。 完成各项准备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临走之前，方林给王家村留下承诺。 除了可以去工业区上班。 等到建筑公司和一系列配套企业落成，他们同样可以去这些企业工作。 南方的宗亲势力，村落实力之强。 是北方人所无法想象的。 和这些当地土着打好关系，许多问题都能变得简单不少。 特别是遇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少不了这些人的帮忙。 返回鹏城。 方林终于腾出时间去拜访未来岳父陆国栋。 不巧。 忙着参与春季广交会的陆国栋不在鹏城，方林只能是又跑了一趟羊城。 总算见到了陆国栋。 今年的广交会与众不同，将会进行全面的改革。 参加广交会的企业不再需要上级部门协调，可以直接向广交会组委会报名。 一些按照商业流程来。 如果参展企业各项条件满足要求，只需要支付一笔展位费，就能获得参展机会。 陆国栋兴致勃勃道：“广交会开始走向行业化，正规化，今年的参展企业不论是国内企业还是国企企业，都会有着全新的变化。” “你们的汽水，我看也可以拿到这里试着销售，外国人能将他们的饮料卖给我们，咱们的汽水也可以走出国门嘛。” “我已经办理了停薪留职，回去以后就要去小集体工作，汽水是内销还是外销，我现在不太好插手。” 方林三言两语讲了当前的情况。 小集体才是他关注的重心。 其他问题自有农机厂和燕钢商量着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陆国栋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干吧，从今年开始，经济改制将会彻底走上正轨，只要守法经营，一步一个脚印，去年那种风向反复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方林急着回去联系邹四海，商议购买计划外钢材的事情。 距离全国各行业紧缺钢材的情况出现，还要一两年的时期。 领先一步，就等于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搞定建筑材料问题。 通过燕京农机厂的关系，弄到一定数量的工程机械和车辆。 建筑公司就能开张了。 次日。 方林最后交代了林怀民几件事，带领吴红兵等人踏上了返京的火车。 第241章 研发国产四轴数控机床 返回燕京后，方林和几人告别。 乘坐公共汽车返回农机厂，顺路看了看距离农机厂不远的小集体。 “卧槽！！！这还是我认识的小集体吗？” 望着焕然一新的小集体厂区，方林蒙了。 怎么回事？ 自己走错地方了？ “哈哈哈……” 农机厂会议室，刘保国像讲笑话一样，将方林昨天失态的事情说给邹四海。 钢材批文的事情差不多已经谈妥了。 下个月。 燕钢会向风雷公司出售二十吨钢材。 “老刘，你这位干儿子当真是了不得，随便下去走几圈，就等你发现大量的致富门路，南方的外资企业建厂需要建筑材料，更需要大量钢材，我们厂想要增加收入，也需要销售门路。” “这一下子好了，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邹四海连连感叹。 如果自己的儿子能有方林一半出色，邹四海此生也就无憾了。 “干爹，邹书记，我这边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看到刘保国和邹四海心情都很不错，方林趁机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借人。 借的既不是厂里的工人，更不是技术员，而是一类特殊的人群。 退休职工。 “哎呀呀！方林，你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邹四海听后连拍大腿。 方林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刘保国可能没明白，邹四海心里门清。 退休职工是什么？ 是一家企业最重要的宝贵财富。 其中不乏高级工程师，工程师，技术员，七级工，八级工，国家级劳模。 刘保国先是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 方林是可以在狭窄空间，发挥最大主观能动性的高手。 纵然夏国经济改制重新走上正轨，集体承包，个体经营不再受到非议与打压。 但也不代表前路一片坦荡。 新生事物取代旧事物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打破僵化保守的局面，让普通人感受到新生事物带来的好处，同样需要大把的时间。 方林谦虚道：“邹书记过誉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你们不笑话我，我就已经知足了，当不得您的赞誉。” “方林，做人谦虚是好事，可也不能过分谦虚。” 邹四海打趣道：“说吧，需要什么类型的退休职工，技术人员还是劳模，我们燕钢绝对鼎力支持。” 五十年代到现在，不论是农民还是城里人，但凡是夏国人，工作分配问题全部有国家负责。 即便国有企业大不如前，铁饭碗没有以往那么牢固。 可毕竟是旱涝保收。 从成为国有职工那一天起，你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由国家管了。 造成了国有工厂只进不退。 返城知青找不到工作的局面。 方林是个技术专家，这一点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一个好汉三个帮。 方林有能力的同时，也需要一大批同样有能力的人协助。 被方林承包的小集体既不属于国有企业，也没有任何的编制和行政级别。 属于特殊年代的特殊存在。 进入里边工作的各类人员，全部为临时工身份。 有本事的技术员，有能力的技工，怎么可能放弃铁饭碗，去什么都没有的小集体上班？ 人才又是一个企业发展的动力，也是一家企业最为宝贵的财富。 刘保国和邹四海身为国有大厂负责人，对这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正面走不通。 方林走了一条其他人没有走过的路，向两家大厂的退休工人下手。 刘保国接着说道：“林子，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退休职工的思想工作我去做，想办法动员他们去小集体帮你。” “凡是你需要的人才，我都会想帮你说服他们。” 方林不假思索地说道：“邹书记，干爹，我准备通过自己的个人能力，以及退休职工的技术协助，完成一项我们所欠缺的产业突破。” “通过自力更生等手段，研发出国产四轴数控机床！” “什么？！四轴机床！！！” 下一刻，刘保国和邹四海大惊失色。 高端数控机床对夏国各机械加工企业而言，绝对是可望而不可求的高端货。 刘保国磕磕巴巴道：“林子，你有多大把握？” 方林平静自若地回答道：“如果有我一个进行技术攻关，以现在的各项条件而言，研发四轴数控机床的成功概率，只有三成到四成。” “可要是加上各行各业的优秀退休职工，足够的材料与设备，成功把握不低于70%。”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方林有所保留地讲出一些自己的底气所在。 家里的计算机储存有方林对于四轴数控机床，多轴加工中心的各项数据理论，原理构思。 前期研究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剩下工作内容是将技术专家，高级技工集合起来，完善四轴数控机床的最后攻坚。 材料和人员齐备情况下，研发国产四轴数控机床的可能性还会进一步增加。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研究数控机床这个念头？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方面的准备？” 邹四海插话说道。 “差不多一年多之前。” 方林正色说道。 那个时候，方林去机械八厂给工人同志们上课，传授热加工的技术理论。 碰到两名利用数控机床技术耀武扬威，吃拿卡要的外国人。 从那一刻开始，方林就产生了研发国产高端数控机床的想法。 “邹书记，干爹，你们可能也知道，我们国家当前能够买到的进口机床，仅有三轴数控机床，相比于四轴机床，三轴机床存在着大量的加工短板。” “至于说获得四轴进口机床的可能性，难如登天。” 当即，方林如数家珍地说出国内目前的数控机床困境。 四十年代末期，西方已经开始使用数控加工中心。 到了现在。 五轴机床成为西方工业的桂冠。 而在夏国，三轴数控机床已经是了不得的先进设备。 二战结束不久，为限制东方阵营发展，以星条国为首的一系列西方国家，联合签署了战略商品进出口管控协议。 又称巴统协议。 数控机床位于该协议的第一页。 第242章 夏国第一代数控机床专家 谁敢违反该协议内容，公开或者私下向东方阵营国家提供数控机床，它就是整个西方的敌人。 就连星条国也不例外。 一直到七十年代，白鹰国高层连续访问夏国，两国之间的交流逐渐加深。 这个大背景下，西方出于拉拢夏国对抗老毛子的目的。 有限度放宽了巴统协议当中的部分条款。 饶是如此。 西方卖给夏国的机床，主要还是已经落后的三轴数控机床。 更加先进的四轴数控机床，西方人不是不能卖。 但是要求夏国按照他们的标准使用。 出口给夏国的四轴机床，需要支付几倍的价款。 假设农机厂购买了一套四轴机床中心。 只能用于加工农业机械。 一旦被发现用于其他领域，特别是军工行业，西方出口国将会向夏国索取高额赔偿。 并且将机床收回，不再进行脱口。 除了字面上的限制内容。 西方机床大国还会在出口的四轴数控机床内部安装锁死装置。 无论移动机床位置，还是用机床加工非配套工件，内部锁死装置都会立刻启动，瘫痪整套机床。 将机床变成一堆废铁，限制夏国的使用。 并且每隔几个月，西方还会派人检查数控机床的使用情况。 说是检查，其实是监督。 高精度机床和高精度光刻机，未来都会成为西方限制夏国发展的重要手段。 光刻机是人类工业的结晶。 数控机床同样也是。 并且还是工业加工领域不可或缺的母机。 以国内的条件，方林即使拿出全套图纸，也难以完成多轴加工中心项目。 为此。 方林决定退而求其次。 通过风雷公司的关系从港城进行进口部分零配件。 犹如当初手搓组装三轮摩托一样。 筹措各种用来完善四轴数控加工中心的零件，完成最后的组装工作。 想要做军工生意，必须有能拿得出手的高精尖设备。 一旦攻克四轴数控机床技术难关，不但对方林本人有莫大的帮助。 对于夏国的工业建设，也有着长远的助益。 如果这句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刘保国和邹四海绝对会不约而同地认定，此人是个疯子。 国产四轴机床如果这么容易研究出来，夏国何必花大价钱向国外进口。 偏偏，说这番话的人是方林。 方林一次次化腐朽为神奇，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即使二人心里半信半疑，凭着对方林以往能力的信任，还是决定陪方林赌一把。 一个小时后，三人各自离开办公室。 刘保国和邹四海手里多了一份材料。 上面清楚写着方林需要的人员能力和材料。 翻找档案，寻找符合方林要求的技术专家和高级技工。 另一边。 方林赶往燕京无线电厂。 进入厂区，方林熟门熟路地找到厂长吴胜利。 将他对刘保国和邹四海说过的话，重新讲了一遍。 不出意外。 吴胜利听到方林要带领退休专家们，集中研发国产四轴数控机床，同样被吓得不轻。 “吴厂长，你就当我年轻气盛，不自量力了。” 方林主动说道：“麻烦您将符合条件的退休职工介绍给我，另外，我还需要几套组装机床的伺服电机。” 接过方林递来的文件资料。 吴胜利一言不发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电子原材料方面，吴胜利全部可以满足方林。 燕京钢铁厂和燕京农机厂一块联手，协助方案制造四轴机床的部分配件。 还有一批材料。 方林会用个人关系，进行海外进口。 “你们年轻人有敢想敢干的魄力，难道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连你们这些毛头小子都不如吗？” 吴胜利放下手里的资料文件，说道：“说起来也算是来得巧，有一个人，或许能成为你研究四轴数控机床的重要助手。” “哦？” 方林饶有兴趣地说道：“吴厂长，这个人是谁？” “梁奋斗。” 说起这个人，不得不提夏国的第一套数控机床加工中心。 五十年代初，西方国家在数控机床领域取得一连串的技术突破。 感受到数控机床和传统机床在机械加工，工业生产等方面技术差距。 一批和方林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毅然决然成立了数控机床技术攻关小组。 整个技术攻关小组仅有十三人，平均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 梁奋斗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当时已经三十岁了。 在多名老师的帮助下，众人借用一间工业实验室。 四个月以后，第一套国产数控机床诞生于燕京大学。 通过各项论证，第一套数控机床和西方数控机床的技术差距仅有五年。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情，将数控机床研究打落最低谷。 国产数控机床研发团队被解散，里边技术骨干分流到各家企业。 梁奋斗被分到燕京无线电厂，成为一名工程师。 去年，梁奋斗因病办理病退。 听到梁奋斗这个名字，方林激动地频频点头。 关于第一套国产数控机床的诞生，方林记得清清楚楚。 诞生于五十年代末的国产数控机床，一度震惊了半个世界。 谁都不敢相信，一穷二白的夏国能够自主研发出数控机床。 更想不到。 研发人员是一群在校大学生和几名老师。 该套机床生产的工业产品，一度被当成国礼送给友好国家。 “吴厂长，您能不能将梁工程师家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想去请他。” “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们一老一少两代专家结合在一起，能不能创造出工业奇迹。” 吴胜利拿起电话打给副厂长老马。 自己有事需要提前下班。 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老马代为负责， 不多时，吴胜利亲自开车将方林带到燕京无线电厂的家属区专家楼。 作为厂里技术骨干，梁奋斗有着一套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 来到楼前，吴胜利抬手轻轻敲响了屋门。 过了一会，一名五六十岁的女人将门打开。 看到吴胜利来了，梁奋斗的爱人热情道：“吴厂长，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吴胜利笑容满面地说道：“嫂子你好，我有点事情要和梁工程师聊聊，他现在在家吗？” 听到吴胜利来找梁奋斗，女人露出了一抹苦笑。 第243章 机床难得不是原理，而是程序 “在家是在家，不过……我们家老梁是个闲不住的人，别看病退了，可还是想要发光发热。” 说着，梁夫人看向二楼的方向。 此刻，梁奋斗正在楼上给一群孩子上课。 方林插话说道：“阿姨，梁工程师退休以后，难道是当起了课外辅导员？” 梁夫人哭笑不得道：“按他的话说，这把老胳膊老腿干别的不行，给兴趣小组的孩子们上上课，还是可以的。” “吴厂长，小同志，你们先进来，我这就上楼叫老梁。” 没过一会儿，一群孩子从梁奋斗的书房里出来。 十分有礼貌的梁奋斗爱人告别。 “老吴，你可是个稀客，自打我退休，你还没登过我家门呢。” 不一会，年过五旬的梁奋斗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客厅。 吴胜利说道：“我听出来了，您是在数落我不关心退休老同志，梁工，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是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你也清楚，咱们国家的经济改制已经到了攻坚阶段，无线电厂又是行业里的龙头企业，所以……”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这位小同志是？” 梁奋斗坐到沙发上，接过爱人递来的茶杯。 方林站起来，客客气气地说道：“梁工程师你好，我叫方林，是……” “你就是方林！” 梁奋斗正要喝茶，猛然间听到方里的名字，顿时露出异样的目光。 人的名，树的影。 方林这段时间折腾出不少事情，其中部分事情和无线电厂有关。 梁奋斗多少听说了一些。 给无线电厂拉来了一大笔订单，从半导体企业变成家电生产企业。 为此。 不少人在背后指责方林和吴胜利都在瞎胡闹。 方林的态度依旧客气。 自己的这点能力和梁奋斗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梁奋斗是夏国第一台数控机床的研发人员。 方林对梁奋斗甚为钦佩，借了吴胜利的光，今日特来拜会老专家。 一番寒暄过后，吴胜利旁敲侧击地道明来意。 方林打算联合一大批退休技术专家，高级技工，利用现有各项条件，尝试着研究国产四轴数控机床。 同时，吴胜利讲出方林一年前就着手，进行国产四轴数控机床的原理研究。 “不用说得这么深奥，四轴数控机床和五轴数控机床，没你们认为的那么神秘，难度不是机床构造原理。” 不同于几位厂长和书记表现出的震惊，梁奋斗听到方林打算自主研发国产数控机床，脸上没有任何动容表情。 仿佛根本不在乎一样。 吴胜利纳闷道：“梁工，高端数控机床的研究难度不是结构原理，又是什么呢？” “软件程序。” 梁奋斗吹了吹灰茶杯上的茶叶，不紧不慢地说道：“或许在你们看来，四轴机床和五轴机研究的最大难度，在于了解它的技术核心和内部构造，简单来讲，就是搞明白这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殊不知，数控机床的核心在于数控二字。” “数控放在前面，两个字应该给出了答案。” 梁奋斗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说道：“数控机床的数控，指的是数字控制系统。” “机床制造难度不在于了解原理，而在于我们能否研究，符合标准的数字控制程序。” “机床的软件程序，直接影响着数控机床的几大核心组件，加工程序，数控装置，伺服驱动装置，机床主体结构，各类辅助装置。” “同时，数控机床研究涉及了大量计算机理论，半导体技术，老吴，我说别的你可能听不懂，处理器你应该能听懂。” 数控机床使用了大量的微处理器，等级越高，对微处理器的要求也就越高。 通过微处理器对自动化程序进行程序化软件控制。 当初，夏国第二代数控机床研究为什么陷入低谷，原因不仅是苏熊撤走专家。 国家遇到经济困难，更因为缺乏这些领域的人才和技术储备。 四周数控机床涉及的领域和人才无比庞大。 机械，自动化计算机，半导体又会细化出几十个门类，上百家配套企业。 第二代国产集团项目虽被取消，梁奋斗离开项目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国产新型数控机床的研究。 可惜，人力有尽时。 高端数控机床设计的方方面面，不是他一个人，或是一个部门能够解决。 光电解码程序，温度传感器，电压传感器。 单是传感器一项，涉及了十几种分类传感器。 吴胜利听得满头雾水，只知道目前研究四轴数控机床，可谓是难如登天。 “小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任何想法都要尊重现实。” 梁奋斗长叹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国产数控机床的研究进展，也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或许过个十几年，我们可以制造出国产四轴机床，甚至是五轴机床，但绝对不是现在。” 梁奋斗面无表情。 声音中流露出无奈的凄凉和绝望。 多年来，梁奋斗一直是人在无线电厂，心在数控机床领域。 高端数控机床的难点总共为两大类。 编程和程序操作。 加工过程中的刀具选择，各项操作数据设置，全部需要准确计算。 没有完美的技术程序。 一切都是枉然。 方林淡淡道：“梁工，您明天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我能不能将家里的计算机搬到您这里？计算机储存着我的设计图。” “看完设计图，咱们再来讨论国产四轴数控机床，目前具不具备研究的可能性。” “你家里有计算机？” 梁奋斗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异样的反应。 开什么玩笑。 个人家里怎么可能有计算机。 就连那些高级干部家庭，也看不到计算机这类洋玩意。 “明天我在家等你，你把计算机搬来，我要看看你这个年轻人对于数控机床技术的领悟能力，到底有多少。” 不等方林讲述计算机的来路，梁奋斗再次端起茶杯，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计算机是怎么来的，跟梁奋斗没有半毛钱关系。 梁奋斗只想知道。 这个懂得用计算机绘图的年轻人，能搞出一张什么样的机床设计图。 第244章 千金买马骨 “从我认识他那天，梁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 “既然梁工认为当前研究四轴数控机床的时机不成熟，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离开梁家回到车里，吴胜利担心方林多想。 提及梁奋斗这样的老一辈国产“土专家”，性格都是有一说一。 平时的主要精力全部放在了科学研究方面，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不擅长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吴厂长，我看反而您想多了，我一点都没有生气，恰恰相反，我觉得梁工程是说得很对，既然是科研人员，就应该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反而容易误事。” 此时此刻，方林对于拉梁奋斗入伙，有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冲动。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梁奋斗就是小集体的无价之宝。 对于数控机床未来发展的前瞻眼光，方林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世为人，方林深知夏国数控机床领域未来发展。 梁奋斗同样能给出一个大概方向。 足以证明他的眼光有多毒辣。 笃定夏国想要突破四轴加工中心困境，起码要十几年的时间。 事实证明，梁奋斗的分析是正确的。 九十年代中后期，夏国技术人员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工业母机领域取得重大突破。 不但能生产出物美价廉的三轴数控机床。 同时完成了对四轴加工中心的技术突破。 掌握了四轴联动机床的核心领域技术。 眼见方林决心试一试，吴胜利也不好多说什么，开车将方林带回无线电厂。 二人刚刚下车，吴红兵从远处过来。 吴胜利说道：“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情处理。” 目送吴胜利离开，方林朝吴红兵的方向走去。 “红兵，招工的消息是不是已经散出去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只要手里有绝活，都能来小集体上班，工资和奖金按你说的。每月基本工资一百元，奖金问题等到小集体走上正轨，视情况而定。” 吴红兵花了一天的时间联系各个小圈子，口口相传的方式放出风声。 重点是小集体只要能人。 来者不拒，重金礼聘。 保证比国有工厂待遇多得多。 国有厂的退休职工是宝贵财富。 处于待业阶段的大量返城知青当中，未必真没有人才。 尚未出现人才市场，公开招聘的大环境下，方林唯有主动出击。 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才，方林通通都要。 “我这边正好有一个新的想法，咱们边走边聊。” 方林准备回小集体一趟，叫上吴红兵跟他一块过去。 众所周知，机械生产企业是耗电大户，数控机床更是电老虎。 新世纪之前，缺电在夏国是一个普遍问题。 不论是一线城市还是公社，生产队。 几乎都会面临拉闸限电等情况。 大型国有企业的生产供电可以得到保证，三不管的小集体企业则不在供电保证之内。 研究数控机床的过程中，方林必须尽力保证研发用电。 一边朝着农机厂方向走，方林一边说起自己的新想法。 背靠风雷公司，方林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得流动资金。 手里的资金充裕，能干的事情自然也多了起来。 一方面从退休职工，待业知青中寻找可用之才。 另一方面，方林又将主意打到了公家单位。 随着停薪留职政策出现，陆陆续续有国有职工离厂下海做生意，或者去外资企业，港资企业找饭吃。 燕京既是一国之都，更是各类科研院所云集的地方。 大致说明了想法，方林询问道：“红兵，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不过那些知识分子一个个古板得很，未必会为五斗米折腰。” 吴红兵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根递给方林。 方林点燃吸了一口，笑道：“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 “只要我们肯广撒网，就一定能够网到鱼，哪怕接触了一百名科研人员，最后只有一个人愿意来小集体上班，咱们都不算白忙。” “你想想看，之前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某人来了我们这里，兜里的票子一下子鼓起来，其他人会不会眼红？” “还用说吗，肯定会。” 吴红兵不假思索道。 人最怕攀比，看到和自己能力相同，岗位相同的人，挣的钱比自己还要多，傻子才不眼红。 突然，吴红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方哥，我好像明白了，你这是不是就叫千金买马骨？” “呵呵呵，孺子可教。” 方林拍了拍吴红兵的后背，吐出一口烟圈。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知识分子这辈子都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但更多的知识分子，还是要为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的。” 随着经济改革的推进，各种各样来自西方的稀罕玩意进入到国内。 大量的外资企业，港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夏国。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拿着每个月几十上百块的工资，这辈子都买不起进口货。 大家的能力都差不多。 凭什么人家跳出这个圈子，就能挣大钱，自己每个月只能死工资。 心里一旦有了攀比，就没有不可打破的事情。 “我最近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没时间一一拜访燕京各地的科研人员，高级技术人才，这项工作由你来负责，发动你那些小兄弟接触科研人员，不要束手束脚，能怎么夸就怎么夸，将咱们小集体夸得天花乱坠。” “普通人进小集体上班，每月能拿一百块基本工资，如果是科研人员，工资翻倍。” “如果是有相应级别，或者在科研战线上取得过成绩和嘉奖的科研人员，工资还会更高，只要钱到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方林说道。 “我知道了。” 去了一趟南方，吴红兵眼界拓宽了不少。 完全理解了方林千金买马骨的意图。 纵然几年前，上级部门恢复奖金，计件工资，稿费等一系列额外收入。 但不代表所有人的生活都能得到改善。 按劳取酬在南方已经逐渐形成风潮。 而在北方，按劳取酬，多劳多得，依旧显得与主流价值格格不入。 第245章 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打仗讲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方林想在商业领域一炮而红，首先要有大量精通各个领域的人才。 公司既要有高级工程师，高级技工，还要有能够独当一面的部门负责人。 与此同时。 有潜力的科研人员同样不容忽视。 没有大批科研人员，技术人员的加入，方林拿什么组建实验室？ 满肚子的技术，一个人又能打几根钉？ 一个小时后，方林和吴红兵打开厂大门，有说有笑地走进厂区。 得知方林准备检查车间线路，吴红兵主动帮忙。 身为燕京无线电厂的子弟，吴红兵也算是半个电工。 随后，二人各自检查一个车间。 “干爹真是贴心，连这么细小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检查过程中，方林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自己的另一层担心显然是多余。 刘保国作为一名老工人，老领导，岂会想不到车间里的三相电源问题。 车间配备的电源，全部为380V工业电路。 而不是方林担心的220V民用电路。 380V属于标准的工业电路，足够带动工业设备和大型电器。 “里面有人吗？” 外边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方林拍了拍手上的灰，迈步走出车间大门。 厂区内部站着一名体形魁梧的男人。 此刻，男人东张西望。 脸上略显局促。 与此同时，听到声音的吴红兵也从另外一个车间里走出来，质问道：“你是谁？谁让你自己进来的？” “同志对不起，我见工厂大门没关，旁边的门卫室里又没人，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我不是坏人，我进来是问问你们要不要工人。” 男人不但长得孔武有力，说话声音更是中气十足。 自报家门名叫李跃进。 听人说燕京农机厂下属小集体正在招工。 过来碰一碰运气。 得知对方来意，吴红兵看了看眼前的李跃进，说道：“你听说小集体正在招工，也应该知道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想进来拿高工资，起码要有一门手艺，你有什么手艺？” “是会操作机床，还是会摆弄电路，又或者有其他方面的能力？” 李跃进坦然道：“我以前没在企业和工厂上过班，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那你会什么？” 方林问道。 李跃进沉默片刻，说道：“我会的本领这里恐怕都用不上，你们应该是小集体的负责人吧？不用给我每月开一百块工资，你们看着给，够我一个月的吃喝就行。” “兄弟，你这么说，让我们怎么接？” 吴红兵哭笑不得道：“我刚才说过了，小集体不养闲人，没本事的人即使不要钱上班，我们小集体也不收，有本事的人来了，一百块的月工资只是基础，本事越大，工资越高。” “你什么本事都没有，还要来我们这上班，让我们这么安顿你？” 李跃进也知道吴红兵这么问，并不是在刁难自己。 传言中的确说了，小集体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 “我会开车，这项本事可以吗？” 想了想自己所学的本事，李跃进表示自己什么车都会开。 “没在企业和工厂上过班，你在哪学的开车？” 越听越感觉李跃进满嘴跑火车，吴红兵低声道：“方哥，我看还是让他走吧，这个人一点都不老实，万一别有用心就麻烦了。” 一直没有上过班，李跃进又是从哪学的开车？ 这年头的司机可是香饽饽中的香饽饽。 旁边的方林就是个例子。 方向盘一转，给个厂长都不换。 李铁柱会开车，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死皮赖脸要留在小集体上班，明显不合常理。 “同志，你是在部队学的开车吧？” 方林示意吴红兵少安毋躁。 没在国有企业上过班，又会开车这门手艺，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兵。 李跃进脸色一变，语气古怪道：“你们到底是招工还是查户口？管我在哪学的开车，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弄来一辆车，什么样的车我都能开。” “哎哟，口气倒是不小。” 吴红兵似笑非笑道：“小汽车能开吗？” “不管是卡车，小汽车，还是摩托车，只要是机动车，我全都会开。” 李跃进不但会开车，而且还会修车。 当然，手艺比不上专业的维修工。 “这么说，你还真是个汽车兵？” 吴红兵不问还好，李跃进突然发起脾气。 “你们要用就用，不用我就走！” “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像你这样的怪的人，李跃进，别忘了是你找工作，不是我们求着你的过来上班。” 李跃进不客气了，吴红兵也没了好语气。 “走走走，这年头三条腿蛤蟆找不到，两条腿无业人员有的是，天底下又不是你一个人会开车，牛什么牛！” “同志，你等等。” 见李跃进转身就走，方林快走两步，挡在李跃进面前。 “同志，你消消气，虽然我朋友说话不太好听，可是意思倒也没错，国有国法厂有厂规，小集体不是国有企业，但终归是生产单位。” “作为厂里负责人，我肯定要了解你的个人背景，之前在哪里工作，家里有几口人，个人面貌是什么，这些都是招工必要的流程，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方林顿了顿，补充道：“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想法，请见谅。” 李跃进脸上的愤怒表情有所舒缓。 方林趁着打铁道：“看你的年纪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大家都是年轻人，即使你曾做过一些错事，只要已经改了，我依旧可以接纳你。” “并且替你保密，不会将消息传给不相干的人。” 凭着前一世识人无数的经验，方林断定李跃进不但当过兵，很可能还是侦察兵。 原因很简单。 如果李跃进是汽车兵，又怎么会了解小轿车驾驶和修理技术呢？ 别看小轿车和运输卡车都属机动车，两者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李跃进不止一次提及，自己会开各种机动车，不但会开，而且会修。 这些手艺可不是汽车兵所能拥有的能力。 李跃进深吸了一口气，半信半疑道：“我告诉你，你真的不会再告诉给第三个人？” 第246章 铁血老兵 “我保证。” 方林正色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现在离开，如果决定对我坦诚相告，我保证留你在小集体，工资依旧一百元一月。” 李跃进再次沉默。 方林态度和其他国有企业的负责人截然不同。 始终和和气气跟自己说话。 加上一个月一百元的承诺，对于李跃进太有吸引力了。 沉默良久，李跃进破例讲出了自己曾经的过往。 方林猜得没错，李跃进确实不是汽车兵。 而且也不是一名简单的侦察兵。 他是一名侦察连排长。 南疆战事爆发，还是班长的李跃进随大部队开赴前线。 作为侦察兵，自然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懂得驾驶各种机动车，只是王牌侦察兵的入门条件。 熟练摆弄各种国产枪械，拳脚功夫以一当十。 凭借着过硬的军事素养，李跃进到了战场如鱼得水，多次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 因功被火线提干。 从班长变成一名见习排长。 不出意外，李跃进很快就能成为正式排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李跃进接到通知，即将前往教导队训练的前一天。 一处猫耳洞遭到敌人偷袭。 驻守猫耳洞的一个班战士全部牺牲。 提干之前，李跃进正是这个班的班长。 如果自己依旧留在班里，李跃进认为战友们不可能牺牲。 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懊悔，李跃进做出了一项大胆的决定。 亲手为战友们报仇！ 敌人的特工队神出鬼没，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转移。 想要找到害死战友们的仇人，可谓是难如登天。 搞不好，还要深入敌境。 气急攻心的李跃进管不了那么多，一个人偷偷离开大部队。 凭着敌人留下痕迹，终于在国境线对面，找到了这支神出鬼没的特工队。 一夜过后，李跃进大仇得报。 八名敌方特工全被李跃进宰了。 为战友们报完仇，李跃进返回团里自首。 前往教导队报到的时间已经过了。 一个人未经汇报潜入敌国。 不但排长当不成，李跃进差点被送上法庭。 部队是个讲究绝对服从的地方。 纵然李跃进有一百条正当理由。 也抵不过一个无组织无纪律。 “好样的！” 方林称赞道。 从军纪方面来讲，李跃进犯下的错，谁都保不了他。 但是从个人情感角度说，谁听到都要对李跃进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干得好。 李跃进漠然道：“虽然背了个处分提前退伍，但是老子不后悔，即使让老子重选一次，老子还是会那么做。” “什么也别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集体的第一名正式工。” “每月工资一百元，至于奖金什么的，需要等小集体框架搭起来再说，你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方林想了想，询问道：“跃进，小集体现在的负责人，只有我和吴红兵，还有十几个临时工。” “小集体前不久刚刚进行了厂房修葺，设备和生产材料也没到，其余工人现在都在家里休息，你先担任保卫科负责人，你认为怎么样？” “什么工作无所谓，只要能有份工作就行。” 李跃进由于档案带着处分，没有任何一家国有企业能够接收他。 去其他小集体企业，或者街道企业当临时工，对方又会和吴红兵一样刨根问底。 对于自己曾经干过的事情，李跃进毫不后悔，但是不愿跟别人多讲。 作为军人，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天职。 犯了军纪自己认。 “红兵，你来一下。” 方林向不远处正在抽烟的吴红兵招了招手。 紧接着告诉吴红兵，李跃进是小集体的自己人。 明天，李跃进会正式走马上任，成为小集体保卫科负责人。 之前发生过什么，方林已经知道了。 吴红兵无须多问，只要知道李跃进是个爷们儿就行。 李跃进拿着方林给的二十元钱，心满意足地离开小集体。 吴红兵纳闷道：“方哥，李跃进这家伙古古怪怪，真的可信吗？” “你不信他，还信不过我？” 方林笑道：“等以后你们熟悉，你就会知道李跃进值得信任。” “时间不早，咱们出去找个地儿吃点东西，明天早晨把你们厂的卡车开出来一辆，我有用。” 隔天一早，吴红兵开着一辆卡车停在农机厂家属区楼下。 随后，方林在吴红兵的帮助下，将打包好的计算机搬上卡车。 抵达无线电厂家属区，方林告别吴红兵，一个人将计算机搬到梁奋斗家的小楼。 “这是IBM公司的第一款个人家用台式计算机？” 方林将计算机搬进客厅，三下五除二地组装完成。 梁奋斗曾在一本国外杂志，读过关于这套计算机的相关介绍。 万万没有想，IBM公司推出不久的台式计算机会被方林买到。 还以为方林口中说的计算机，是西方淘汰的二手货。 又或者是国内的孔带计算机。 方林说道：“没有先进的电子计算机，又怎么进行数控系统编程呢。” 此话一出，梁奋斗心头一惊。 方林说要研究四轴机床，真的不是信口开河放卫星，也不是胡干蛮干。 提前做了大量详细的准备。 无论四轴数控机床还是五轴数控机床，仅仅是领域内人士对它的代称。 数控机床真正的名字叫做加工中心。 内部核心是各类复杂的软件程序。 懂得用进口计算机进行编写程序，证明方林即使不是专家，也肯定对多轴数控机床有着充分了解。 不一会，方林启动计算机，进入操作系统。 调取出自己存储在计算机里的数控基础图纸。 “梁工，数控机床的核心是各种复杂的软件程序，同时还需要大量处理器，电子元器件配合使用。” 方林自信满满地说道：“前者需要咱们凭各自的能力进行技术攻关，至于后者的处理器，我认为燕京无线电有能力为我们提供所需要的电子处理器。” “你是说8080处理器？” 梁奋斗坐在计算机前，转头看向方林。 方林点了点头。 1979年的时候，沪城无线电厂和几家配套企业，联手突破处理器技术屏障，完成了技术仿制。 第247章 控制系统编程 根据星条国的8080处理器相关原理，仿造出第一块夏国的八位处理器。 国内尚没有相关专利法规，各种技术都是可以共享的。 没多久，燕京无线电厂通过部里协调，得到了沪城无线电厂的全套技术资料，同样具备了生产8080处理器的能力。 “8080处理器的运行算力，足以支撑我们进行的四轴数控机床研究。” “如果还有需要补上的地方，我可以通过海外关系，试着进口一部分国外的电子元件。” 此话一出，梁奋斗再次对方林刮目相看。 关于8080处理器技术仿制成功的消息，只有业内人士方才清楚，而且全部局限于国内的几大无线电企业。 说起该款处理器，一向处变不惊的梁奋斗也是心潮澎湃。 七十年代中期，星条国高科技企业推出能够容纳6000根晶体管的八位处理器。 并且在晶体管的排列组合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五年以后，夏国企业通过模仿，成功制造出了与8080处理器相差无几的同类型产品。 方林弯腰操作绘图软件，开始介绍自己的大致想法。 梁奋斗越看脸色越古怪。 好一个方林！ 通过西方的先进计算机，完成了四轴加工中心的大量程序编译工作。 梁奋斗坚持认为高端数控机床研究，应该先搞懂机床的程序和控制系统，而不是忙于剖析数控机床制造原理。 原理大同小异，难的是怎么攻克计算机语言程序。 方林笑问道：“梁工，您之前是不是曾经随团，去过小樱花进行技术考察？” 梁奋斗目光迟疑地再次看向方林，说道：“是吴胜利和你说的？这个吴胜利，我看他别当厂长，改行去当媒婆算了，嘴巴比裤腰带还松。” 不等方林回答，梁奋斗没好奇数落吴胜利藏不住话。 身为厂长，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管涉不涉密。 “梁工，您别埋怨吴厂长，我是从别人口里打听到的。” “您当初跟随相关技术专家，与一机部和四机部的领导出国考察，我想或许是因为这次考察，让你产生了咱们国家短期之内，难以拥有四轴加工中心的想法吧？” “唉，差距太大了。” 梁奋斗抹了一把脸，让方林去茶几上面，把自己的烟和火柴拿过来。 点燃香烟，梁奋斗缓缓地抽了一口。 “当年我和一大批年轻科研骨干，为国家解决了数控机床从0到1的难题，就在我们制造出第一台国产数控机床的时候，与咱们一海相隔的小樱花，就连数控机床的理论都没有搞清楚。” “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咱们国家的数控机床研究陷入低谷，时间长达十年左右，等到了七十年代初，我跟随部里考察团去小樱花考察，那次考察，简直是不堪回首。” 前往小樱花进行工业机床技术考察，既是梁奋斗第一次出国，也是梁奋斗第一次产生前所未有的挫败。 以来。 梁奋斗和数控机床研究人员始终认为，夏国的数控机床技术仅仅落后于星条国和部分欧陆发达国家。 至于说夏国隔壁几个较为发达的国家，数控机床领域始终被夏国压着一头。 万万没有想到，现实会这么残酷。 一行人在小樱花有关部门的陪同下，参观了大量的生产企业。 最后一天，众人参观了一间数控机床实验室。 小樱花的数控机床实力和西方技术相差无几。 抛弃了传统的打孔计算机编程方式，采取处理器计算机程序汇编。 用的还是与西方一脉相承的软件程序。 这一下子。 梁奋斗内心的骄傲轰然倒塌。 夏国的数控机床技术不断被西方远远甩开。 就连一海相隔的小樱花，他们的数控机床水平都比夏国强了太多太多。 “梁工，正是因为有差距，咱们才要奋起直追，这不行那不行，技术突破绝对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方林徐徐说道：“研发多轴数控机床需要大量技术人员配合，更需要掌握一整套的半导体，计算机等相关技术，可我们能够完成从0到1，难道就做不到从1到2吗？” “小子，鼓舞人心的话不用你跟我讲，技术面前喊再多的口号……” 话还未说完，梁奋斗双眼马上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 一把拨开方林操纵键盘的手，梁奋斗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是你搞到的技术，还是你自己完成的？” 计算机屏幕显示四轴数控机床的控制系统程序。 内行看门道，只有外行才看热闹。 梁奋斗一眼认出，这套控制程序的无穷价值。 影响机床性能的程序林林总总，控制程序又被称为控制系统，属于最重要的核心组成之一。 控制程序编写越完善，越全面，数控机床所能发挥的效能也就越大。 方林说道：“梁工，您觉得西方人会将四轴数控机床的控制程序泄露出去吗？” “我的天啊！！！” 梁奋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说道：“真是你自己编写的？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经历的失败多了，渐渐也就摸到了成功的门槛。” 方林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除了控制程序，方林还为四轴数控机床编写了一个汉化程序字库。 打孔计算机无法完成的工作，当前最先进的电子计算机通通可以完成。 “老天爷呀，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绝对的天才存在？” 几分钟后，梁奋斗喊来老伴，马上给自己找速效救心丸。 再不吃药，这条老命可就悬了！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梁奋斗仔仔细细地打量方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懂得这么多的机床程序内容？ 说自主研发，梁奋斗怎么都不相信。 若是从别的方面分析，梁奋斗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四轴机床和五轴机床，通通被西方当成战略管控商品。 别说是里边的程序，就是一星半点与高端加工中心有关的内容，西方人都不可能泄露。 不但不会泄露，还会对出口机床进行严格的技术管控。 内部安装锁死系统，派人定期检查机床的用途。 第248章 数控大佬们的惊呼：看不懂，不过感觉很厉害 正常情况下，夏国根本搞不到有关四轴和五轴加工中心的相关资料。 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幕，无一不在冲击着梁奋斗的固有三观。 “你先别动！” 吃完速效救心丸，梁奋斗健步如飞地跑到书房。 拿起电话联系曾经的老伙计们，让他们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用急行军的速度来自己家开会。 一个天才诞生在燕京。 夏国的第一台四轴加工中心，很可能会被这个天才搞出来。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进入梁家。 或乘汽车或者骑自行车，还算宽敞的客厅一下子显得拥挤。 梁奋斗的爱人忙前忙后给众人准备茶水，香烟。 曾经和梁奋斗一块参与夏国第一代数控系统，目前还在燕京工作的技术人员，几乎全部被叫来了。 众人根本顾不上喝茶抽烟，你争我抢的围在计算机前。 与此同时，一辆小轿车开到梁家，吴胜利从车里下来，快步走进客厅。 “梁工，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别吵！” 梁奋斗猛然间回头道：“你就在门口待着，等我们叫你再进来，别随便搭话，小心打断我们的思路。” “你们几个说说，这些程序存不存在什么问题？” “老梁，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要能看出里边存不存在问题，也许国产四轴机床，早就诞生了。” “虽然看不懂，不过感觉很厉害，很高深的样子！” “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当中有和我们想法相同的人，不是天才是什么！” “机床难的不是原理，而是它的程序，方林同志你别愣着，赶紧给我们讲讲这些程序的核心原理。” 众人口中所说的话，念出的数据和代码，犹如天书一般晦涩难懂。 吴胜利听不懂。 梁奋斗的爱人同样是一头雾水。 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幕，吴胜利哭笑不得地说道：“嫂子，梁工已经很多年没这么高兴，看来四轴机床的事情，算是八字有了一撇。” “能让这些老技术人员高兴得忘乎，像是孩子一样大呼小叫，代表着方林同志给大家放了一颗巨大的卫星。” 梁奋斗的爱人欣慰道。 当天下午，吴胜利回到厂里，特地调拨出一条生产线。 专门为四轴数控机床研究，加工生产8080处理器。 第二天，空寂许久的小集体变得热闹起来。 自愿参与数控机床研究的专家们齐聚小集体车间。 余下几天，刘保国和邹四海派来一批已经退休，身体素质还算过硬，并有一技之长的老工程师，老技术工人，一块加入四轴数控机床研究。 方林又将十几名临时工叫到厂里，全部分配到保卫科。 交给李跃进统一管理。 研究没有完成，保卫科必须24小时打起精神。 确保参加研究的老专家不受打扰。 随后，方林又找到刘保国研究供电问题。 什么都能停，唯独小集体用电千万不能停。 为此。 刘保国帮方林弄了两台柴油发电机。 “你们这帮废物！事情没办成，也好意思回来跟我要好处。” 多天后，距离小集体十几公里外的燕京工人文化宫广场。 姚东方没好气地训斥着面前的狐朋狗友。 平常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吹，天上地上好像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情。 真有点事情需要他们办，又一个个都是废物点心。 “姚哥，不是我们不尽心，实在小集体太特么难进了。” “不论我们是爬墙，还是以别的方式试图混进去小集体，都会被里面的工人发现。” “没错没错，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出的损招，在围墙下面拉上一根又一根的绳子，又将空的马口铁罐子系在绳子上，我们翻墙跳进去，罐子立刻发出响动，一大群人拿着家伙朝我们这边冲，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大伙不努力，实在是方林太狡猾。 众人试着继续翻墙进去，方林竟然在墙头铺设大量铁屑和玻璃碎渣。 一名年轻人举起缠着纱布的两只手。 小集体根本不是工厂，完全是踏马的军事堡垒。 防御程度密不透风，各种能进去的环节全都被堵上了。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方林到底在搞什么鬼。 “姚哥你消消气，他们也是真的尽力了。” 孙良友拿出一大包烟丢给众人，让大家先抽根烟放松放松。 姚东方阴沉着脸说道：“姓方的承包小集体，紧接小集体里面传来各种古怪的动静，一批批的老头老太太往里进，方林没做亏心事，为什么将厂子防得这么严？” 无论是谁都会有好奇心。 特别是和方林有仇的姚东方等人。 众人被方林折腾得七荤八素。 无意间得知，方林了停薪留职。 承包农机厂三产企业小集体。 农机厂又给小集体调了两台发动机。 种种古怪的情况，引起了姚东方和孙良友的高度关注。 安排一群狐朋狗友混进小集体，调查方林到底在搞什么鬼。 调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出来，反倒是伤了不少人。 孙良友说道：“姚哥，咱们现在不知道方林到底玩什么花样，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方林没干亏心事，干嘛要背着人，背人绝对没好事。” “这还用你说？要不然，我也不会派人去查。” 姚东方骂骂咧咧地说道：“胡春丽这个娘们那么恨方林，却偏偏拿方林没办法了，现在回了津门，想把她推出来找方林报仇都办不到，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 “姚哥，要不你给胡春丽打个电话？听到这件事情，胡春丽肯定比我们更感兴趣。” 孙良友不怀好意道。 不管怎么说，胡春丽的背景人脉全都在二人之上。 姚东方等人查不到的事情，胡春丽未必查不到。 只要找到方林一丁点把柄，还怕整不死他！ 不但胡春丽知道各大城市即将展开治安严打。 姚东方和孙良友同样收到了风声。 这也是为什么。 他们急不可耐找麻烦的缘故。 一旦方林干了出格的事情，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第249章 国际电话线问题 “林子，我这次真是大开眼界，港城这个所谓的半导体之都，根本是浪得虚名，我看更应该叫录音机之都。” “电子企业一大堆，生产的商品不是录音机，收音机，就是电视，洗衣机的零配件。” “与数控机床有关的元器件一样都看不到。” 四轴数控机床项目进行到如火如荼之际，方林接到林怀民从港城发来的电报。 约方林明天中午进行电话联系。 燕京邮电大楼，国际长途格子间。 方林一手话筒，耐心听着林怀民的抱怨。 香城分别之际。 方林便叮嘱林怀民从海国家，购进能为四轴数控机床研究提供帮助的元器件。 林怀民则认为根本没这个必要。 风雷公司所在的港城，可是全球知名的半导体都市。 拥有大大小小数百家电子厂，想要购买组装四轴数控机床的元器件，根本不用大费周折地跑到国外买。 完全可以在当地采购。 对此，方林安排林怀民走一走，从各方面了解港城的半导体行业发展。 不走不知道。 了解王港城的半导体行业，林怀宇整个人都傻了。 红红火火的半导体生意，几乎全部围绕着家用电器展开。 收音机，录音机，二极管，三极管一大堆。 与数控机床项目息息相关的重要元件，一件都找不到。 “林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港城这个所谓的半导体之都，其实有很大的水分？” 闻言，方林淡笑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纵然直接告诉你，你也未必会相信。” “这一次你全面了解港城的电子行业，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方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有些钱可以省，有些钱必须花，港城这个半导体都市，其实是一个特大号的家电设备加工中心。” “数控机床配套电子元件，微处理器，各类技术，属于长期投入的项目，港城的生意风格是挣快钱，自然不会对机床生意感兴趣。” 方林耐心解释其中原委。 “既然已经死心了，就按我的方案，拿出一笔钱在港城收购电子厂，以引进生产设备，生产材料的名义向西方进口机床需要的材料和设备。” “过段时间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会想办法去一趟港城。” “接下来，你我都会异常忙碌，怀民，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太好了！林子，你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怀民逐渐将方林当成了主心骨。 以前，二人是知青战友，一块要过饭的铁杆兄弟。 如果不是方林出手，林怀民就算没有死，也必然在蹲大狱。 方林不但救了他的命，更将林怀民送到港城。 摇身一变，成为港城商人。 以上种种恩情，林怀民始终没有忘记。 同时，方林在商业领域又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嗅觉。 没有去过港城，却对港城的情况了如指掌。 一旦方林过来，风雷公司在港城的发展将会如鱼得水。 纵然方言不会在港城停留很长时间。 也一定可以给公司发展指明道路。 “唉唉唉，你有完没完了？这是国际长途，不是你家的私人电话。” “时间到了赶紧出来，这么愿意聊天，怎么不在自己家里安一部国际长途。” “工作人员呢？你们也不出来管管。” 就在这时，方林所在的格子间不断地有人敲门。 按规定。 老百姓没有特殊情况，没有上级部门批条，只能打五分钟的国际长途。 这个电话机属于稀罕物的年代。 普通老百姓无论打电话还是发电报，只能来邮电大楼。 邮电大楼的国际长途电话只有十五部。 排队等着打的国际长途，联系海外亲属，留学子女的老百姓，每天多达数百人。 即便将时间压缩到每人五分钟，也未必能满足所有人的国际长途需求。 “先不说了，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方林离开长途格子间。 迎接方林的是一双双白眼。 年纪轻轻，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他有事情要联系国外，其他人难道是闲着过来看热闹吗？ 走出邮电大楼，方林掏出钥匙打开自行车。 小集体有电话。 问题是安装在小集体的电话只能打国内。 要拉一条能够打国际长途的电话线，手续复杂到只要想想，就能让人头疼欲裂。 当前。 允许安装国际长途的企业寥寥无几。 只有像燕京无线电厂，燕京钢铁厂这样的行业长子，大型国有企业，才有资格安装国际长途线路。 大型国有企业涉及业务多种多样，部分业务需要与国外企业沟通联系。 想了一会，方林决定去装备部找姜大虎碰碰运气。 装备部负责协调部队装备研发等问题。 一方面对接国内，一方面联系国外。 属于区别于机械工业部和外事部的涉外部门之一。 如果能做通装备部的工作，由他们出面帮忙协调，小集体拉一条单独的国际长途线路将会容易不少。 比起走正常渠道，部队出面的流程也会简化。 来到装备部大楼，方林按规定在门卫室登记身份和来意。 “方林同志，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姜副部长正在开会，你先去我的办公室等一下，我去问问姜副部长，这次会议进行到什么时候。” “如果时间太长，我看你还是明天再过来吧。” 姜大虎的秘书从楼上下来。 姜大虎与装备部相关领导，已经开了五个小时的会。 至于会议什么时候结束，没有人清楚。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丁秘书了。” 方林客气地向对方道谢。 被秘书带到办公室，方林主动掏烟散了一圈。 另一边。 丁秘书来到楼上会议室，先是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接着，丁秘书小心翼翼敲响了会场大门。 “进来。” 走进会议室，秘书倒吸一口凉气。 会议室烟雾缭绕犹如仙境，各个首长面前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有什么事吗？” 姜大虎抬头说道。 丁秘书走到姜大虎身边，低声道：“首长，方林来了，你看？” “方林……” 姜大虎眉头一皱。 第250章 涉密项目 过了几秒钟，姜大虎说道：“你把方林带到我的会议室，我马上回去。” 丁秘书走后，姜大虎站起来宣布散会。 “既然项目陷入死胡同，继续讨论下去暂时也不会有结果，大家先回去冷静冷静头脑，各自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方法能把死胡同砸开，另辟出一条道路。” “我也会跟着大家一块想办法，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不能错过。” 装备部各级领导纷纷站起来，唉声叹气地走出会议室。 “方林这小子在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天意？” 姜大虎自言自语地抓起烟盒，发现里边已经空了。 “姜伯伯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 看到姜大虎进来，方林站起来问好。 姜大虎和颜悦色地拍了拍方林的肩膀，又跟方林要了一根烟。 “小方，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吗？” 回到座位坐下，姜大虎询问起方林的来意。 “姜伯伯，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我办理了停薪留职，与我们厂签订合同，承包小集体，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小集体是生产企业，总要有趁手的生产设备，因此，我请了一批专家和退休职工，一块进行国产四轴机床研究。” 方林三言两语将小集体正在进行的机床项目讲一遍。 研究组装国产数控机床，需要大量的设备和元件。 有些设备国内能够自行生产，更多的设备需要通过海外关系进口。 涉及海外，事情也就变得麻烦了。 希望装备部能够帮忙协调一下，为小集体拉一条国际长途线路。 方便方林时时与港城的风雷公司保持联系。 对方将会面向西方发达国家，进口机床部分元器件。 “我的乖乖，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简直是太合适了。” 听到小集体的第一个项目是研发国产数控加工中心，姜大虎目瞪口呆。 数控机床加工中心是什么？ 工业领域的王冠，夏国迫切需要的尖端设备。 民用企业需要高端机床加工设备，工件。 军工企业更加需要高端机床。 出口数控机床这件事情上，西方人给出了令装备部气愤不已的双标政策。 可以为夏国的民营企业提供三轴数控机床，部分技术已经落后的四轴机床。 同时又规定进入到夏国的数控机床，只能应用于民用商品的生产加工。 一台都不能用在军工生产方面。 否则，西方不但会向夏国收取高昂违约金，还会停止向夏国的机床出口。 不信邪的姜大虎从一机部借来了一套四轴数控机床，尝试进行军工装备加工。 万万没有想到。 机床启动没多久，整套加工中心全部瘫痪 一机部，四机部，五机部连带部队自己的科研人员忙了大半个月，就是修不好这套出现故障的四轴加工中心。 事后才知道。 人家在机床内部安装了保密程序。 一旦机床移动位置，或者生产非民用商品，机床立刻就会瘫痪。 唯有生产企业才能让它恢复正常。 其他人完全不具备维修能力。 “姜伯伯，姜伯伯？” 姜大虎夸张的张大嘴巴，好像被定住，方林轻声地喊了几句姜大虎的名字。 “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自主研发能否取得最后的成功！” 姜大虎浑身布满鸡皮疙瘩，绕过办公桌紧紧抓住方林的手。 方里龇牙咧嘴地说道：“姜伯伯，您的手劲太大了，再捏下去，骨头都要被您给捏断了。” 姜大虎马上将手松开，迫切地追问道：“小方，你们进行的机床研究成功把握到底有多大？” 方林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七成。” “七成把握！！！” 姜大虎先是一脸震惊，随即哈哈大笑。 “好好好！！！七成把握等于无限接近成功，如果我们在四轴加工中心方面取得突破。许多问题都能豁然开朗，再也不用受西方人的鸟气了！” 姜大虎解开风纪扣，声音亢奋道：“哈哈哈，小方，你这次来得太及时，太重要了。” “嗯？” 方林疑惑不解道：“姜伯伯，难道部队也在研究四轴数控机床？” “这倒没有，不过我们正在进行一项高等级的秘密研究。” 想了想，姜大虎止住口中的话。 之前只想着方林的能耐，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保密。 这项研究涉及国防机密。 公是公，私是私。 哪怕方林仅仅听到只言片语，也是一件犯错误的事情。 沉默了十几秒钟，姜大虎语气严肃道：“部队技术部门目前正面临着一个重大技术难题，相关专家全部上阵，可惜到现在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你对于机械设备的技术能力，我是知道的，刚刚听说你们小集体正在进行机床项目，我相信你在电子领域，也有着令人刮目相看能力。” “我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加入这次研究？如果愿意，先签了这份保密协议。” 姜大虎拉开抽屉，里面掏出一份空白的保密文件。 签署完保密文件，不管研究最终能不能成功。 三十年内，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参与的研究内容。 一旦泄露，等待他的不但是法律严惩，还要接受军方的审判。 方林拿起办公桌上的笔，刷刷刷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在姜大虎的注视下打开印泥盒，把手指放在里面按了几下。 随着带有印泥的大拇指重重摁压在签名位置，姜大虎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 不愧是方林。 能力过人，破例同样惊人。 收好保密协议放进保险箱，姜大虎戴上军帽，重新系上风纪扣。 “小方，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问，跟我走。” 姜大虎迈步走出办公室，命令丁秘书备车，送他和方林去雷达研究所。 听到雷达研究所几个字，丁秘书诧异地望着方林。 姜大虎重复道：“马上执行命令。” “是！” 装备部从门卫到部长全是现役军人，秘书马上安排小车班准备车。 五分钟后，丁秘书亲自开车送二人去研究所。 来到装备部下属军用雷达研究所。 姜大虎脸面无表情直奔研究所的保密实验室。 第251章 电子残骸与国产预警机 实验室内，一大批身穿军服，外边套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聚在一起进行技术研讨。 “敬礼！” 众人整齐划一地向姜大虎行礼问候。 姜大虎抬手还礼，说道：“同志们，你们先出去。” 一名年长的部队科研领域带领其他人，列队走出实验室。 “你也出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打发走丁秘书，姜大虎将方林带到了实验室的里间。 指着工作台上残缺不全的电子设备，姜大虎说道：“这项目的内容是将它们全部修复。” 电子设备损坏程度严重，不少设备裂的不像样子。 另外部分则仿佛被火烧过，隐隐约约能闻到遗留的焦煳味。 “小方，知道它们是什么电子设备吗？” 闻听此言，方林拿起旁边的一副白手套戴在手上。 没有马上回答，仔细检查着各种电子设备。 “姜伯伯，这些应该是军用飞行器的电子系统吧？” 方林回头问道。 “你说得没错，这些电子设备确实来自军用飞机，并且这架军用飞机还是星条国的高科技飞机。” 顿了顿，姜大虎转而问起方林一个问题。 可曾听过电子预警机。 “明白了。” 方林心中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看方林没有回答，姜大虎缓缓开口介绍什么是电子预警机。 所谓的电子预警机，是指能够在空中进行远程侦察，通过机载雷达系统，对四周空域和地面，海面进行搜索，监控的特种作战飞机。 预警机诞生于二次世界大战，内部搭载了无数的高精尖电子设备，相当于空中的千里眼，顺风耳。 预警机领域，星条国和苏熊的技术实力最强。 夏国曾于七十年代初，进行过国产预警机研究。 时间近十年，最后项目失败下马。 受东西方两个超级大国的围追堵截，导致夏国对于预警机的了解少之又少。 仅知道预警机目前的发展和作战实力。 缺乏对预警机研究的技术积累和相关资料。 当前，星条国一共研发出了三代预警机。 分别是诞生于二战的第一代预警机。 诞生于六十年代初的第二代鹰眼预警机。 代号E-2。 几年前，星条国在E-2鹰眼预警机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升级研发。 研究出E-3望楼预警机。 “小方，你看到的这些电子残骸，正是来自第二代鹰眼预警机，是我们前线战士从安南人手里缴获的战利品。” 听了以上内容，方林显得极为平静。 专注眼前的各种残破电子设备。 姜大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咱们国家对于预警飞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如今得到了大量E-2预警机的残骸，一旦能够将它们修复，能够极大地提升我们在预警机领域的研发实力。” “可惜，修复难度难如登天。” 通过正常渠道引进，根本是无稽之谈。 夏国给再多的钱，西方也不可能向夏国出口预警机。 更不可能给军方提供任何，关于电子预警机的纸面资料。 “你过来的时候，我和各部门领导开会讨论的就是这个修复问题，有关部门专家来了一批又一批，给出的看法基本一致，这些设备已经不具备任何修复可能。” “专家们的意见需要尊重，但是这个突破预警机技术桎梏的机会，我们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姜大虎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打开国门以后，不但机械工业部看到夏国和西方的工业技术差距。 部队也是感受到，自己和西方发达国家在军事领域存在的巨大代差。 除了陆军尚且具有一些优势。 海军和空军和人家完全没法比。 星条国和苏熊拥有各类军用飞机，高空重型战斗机，电子预警机，干扰机，侦察机，运输机，战略轰炸机。 夏国的军用飞机种类少之又少。 战斗机，运输机，轰炸机可以慢慢研究，总有一天能够实现技术突破。 但是预警机项目不能再等。 预警机不但是空中千里眼，顺风耳。 还能担任空战指挥中心。 向四周机群实时下达作战命令，通过将收集到的情报进行分析汇总，预警机可以指引机群展开一连串的攻击。 星条国撤离安南之际，留下了大量武器装备。 被安南缴获的武器数量，说个几小时都说不完。 若不是发了这笔横财，安南岂敢向夏国叫嚣。 敢于宣称自己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 根据各方面传递来的情报。 单是军用飞机一项，安南就从星条国得到了包括F5战斗机，C130运输机，支奴干直升机在内的十几种飞机。 万万没有想到，星条国竟然还在安南留下了预警机。 “小方，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到底能不能将它们修好。” 方林听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随后，姜大虎离开实验室。 来到外边询问技术专家，有没有其他办法，修复部分损坏的电子设备。 实验室内，方林仔细端详电子设备的损毁情况。 不是所有损坏装备都无法修复。 即使方林没有出现，部队和有关部门，也能从这些损坏的预警机电子设备中，找到部分可以修复的设备。 将它们修好以后，夏国第二次立项预警机研究。 由于工作缘故。 方林曾经接触Y-10预警机设计内幕。 1970一直到1979年，夏国进行的为期九年的预警机研究。 项目下马后没多久，一个天赐良机出现在夏国。 所谓的天赐良机，指的正是眼前这些E-2无人机残骸。 部队得到预警机残骸的同时，恰逢一项耗时十几年的航空工程，取得了初期突破。 被无数人扼腕叹息的Y-10大飞机完成首飞。 用不了多久。 包括参与第一次预警机研发的技术专家，被修复的部分E-2预警机设备，将全部投入二次研究。 部队挤出一笔钱充当研究经费，沪城飞机研究所调集精兵强将，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完成了预警机的风洞试验。 天有不测风云。 依托Y-10飞机进行的预警机项目刚刚出现眉目。 大飞机项目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夭折。 大飞机项目正式下马，预警机项目也难以支撑下去。 第252章 夏国版E3预警机之路 时间一分分地流逝，等到外面的姜大虎心乱如麻。 别人可以说他是病急乱投医，也可以挖苦姜大虎将希望寄托到方林身上，是死马当成活马。 总之，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姜大虎都不会放弃努力。 老天爷将突破预警机技术壁垒的机会送到装备部。 如果不把握住这次机会。 姜大虎有生之年，恐怕都看不到夏国自己的预警机升空。 “首长……”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看到丁秘书欲言又止，姜大虎摆了摆手。 姜大虎何尝不知道。 安排非军工技术领域的外人帮忙修E-2预警机残骸，这已经不是荒唐，完全是异想天开。 可是话说回来。 不让方林协助，难道装备部就能将预警机的残骸修好吗？ “部分电子设备具备修复可能，不过硬件修复也仅有这样了。” 不多时，方林推开紧闭的实验室大门。 听到前半句话，姜大虎满脸惊喜。 后面的技术人员和丁秘书一副意外表情。 “姜伯伯，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以将无法修复的设备相关数据导出来。” “将数据导出来？” 姜大虎一头雾水，完全没听懂。 方林尽量用众人能够听懂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通过计算机连接电子设备，进行替换等方式，读取电子设备的数据。 纵然E-3望楼开始大量批量星条国空军，E-2依旧是星条国的重要预警机型。 修复硬件的同时。 方林还要将残骸中的软件数据一并导出。 只有这个，才能实现技术突破的最大化。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方林表达的内容，完全超出了大家的理解范畴。 姜大虎只知道一件事。 方林可以修复损坏的电子设备，并且还能得到电子数据。 “方林，你留在这里带领雷达研究所的技术员，进行残骸修复，数据传导。” 姜大虎当机立断地做出安排。 反正也是死马当成活马，不妨将胆子放大一些。 “首长，我能不能给我们厂里打个电话？” “电话就不用打了，我会派人通知你们厂，从现在开始，你吃住全在实验室。” “小丁！” “首长，我在。” 丁秘书走过来说道。 “你也留在这里，协助方林进行设备修复，有需要你帮他协调，如果协调不了，直接联系我。” 安排方林这位非部队人士加入秘密研究，肯定会受到不少人的非议，姜大虎需要回去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 绝对不能在方林进行修复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意外骚扰。 同时，又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方林身上。 姜大虎决定两步走。 一边安排方林带领众人修复残骸。 另一边，寻找一切可用人才。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部队的科学家，只要能为预警机修复工作作出贡献，通通可以叫到这个项目当中。 “方林又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花点钱雇佣几个亡命徒，守在方林回家路上将他宰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方林留在雷达研究所修复预警机，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老莫餐厅里酝酿。 得知方林承包农机厂小集体，姚东方和孙良友准备联合自己给方林乱扣帽子。 以栽赃陷害的方式把方林送进去。 胡春丽瞒着胡主任，重新返回燕京。 听完二人的具体报复方案，胡春丽满脸不以为然。 男子汉大丈夫，下手害人比女人还要畏手畏脚。 要么不做，要做就将事情做绝。 胡春丽放下手中酒杯，冷笑道：“听我的，一了百了，送方林去见阎王！” “春丽，杀人不是别的事情，是要以命偿命的……” 孙良友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 如果事情真有胡春丽说得这么简单，他们早就做了。 今时不同往日。 换成混乱年代，将个把人弄的人间蒸发，民不举官不究，干了也就干了。 可现在不一样。 有关部门重新组建了执法队伍。 无法无天的年代已经过去。 想办法将方林打成重伤，都有可能遭到执法部门调查。 更别说将方林宰了。 姚东方委婉地说道：“一旦出了人命，上面肯定是要一查到底，我看还是换个办法对付方林吧。” 众人坏归坏，但还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担子。 更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一群亡命徒手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这些人被抓，保准第一时间将孙良友，姚东方供出来。 即使他们没被抓。 万一亡命徒利用这件事情，不停地勒索二人，他们还要继续灭口吗？ 瞧着眼前的两个窝囊废，胡春丽心烦意乱地点燃香烟，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 “我的办法行不通，难道你们的办法就能行得通？方林是什么人？给他粘上点毛，这个王八蛋比猴子还要狡猾。” “按照你们的方案混进小集体，收集方林的黑料，给他扣帽子泼脏水，罗文刚又不是没干过，结果现在还在牢里啃窝窝头。” “报仇雪恨就不要有任何心慈手软，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寒冷！” 杀人泄愤这种事，胡春丽倒是有这个胆子。 问题是。 胡主任再三提醒胡春丽，严打就要来了。 上层子弟，普通老百姓，都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一旦被抓。 下场唯有接受审判。 说得多了，胡春丽不免有些半信半疑。 这才会借刀杀人，让姚东方代替自己动手。 见二人始终没胆子雇凶杀人，胡春丽压着火气，旁敲侧击地给孙良友有和姚东方出谋划策。 干掉方林有无数种办法。 雇佣亡命徒仅是各种办法中的一项。 二人可以装成酒后开车，找机会将方林撞死。 事后就算被抓住了，大可以推脱酒精上脑，没有注意前方行人。 听到这个建议，姚东方二人再次不约而同地摇头。 胡春丽心有迟疑，打算借刀杀人。 姚东方和孙良友可不想当刀子。 既想要报复方林，又不愿惹上一身腥。 弄死方林，等于和陆思睿所在的陆家撕破脸皮。 哪怕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陆思睿看不出方林死于谋杀。 老谋深算的陆国栋，难道也察觉不出端倪吗？ 第253章 燕京敢死队 “既然春丽你也没什么好主意，找方林报仇的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姚东方一边说，一边踩了孙良友一脚。 孙良友正要喊疼。 猛然间发现，姚东方向自己投来眼色。 下一刻，孙良友唉声叹气道：“我们被方林欺负也就算了，方林是陆家的女婿，陆国栋如今是上级重视的重要干部，欺负方林，等于和陆家为敌，春丽，要不你也放弃向方林复仇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姚东方暗道孺子可教，马上开始补刀。 方林一旦成了陆家的女婿，瞬间就会变成人上人。 姚东方和孙良友心有灵犀的一唱一和。 故意抬高方林的地位，贬低自己和胡春丽能力。 劝说胡春丽忍了这口气，以后看到方林绕着走就是了。 成为陆国栋的女婿，方林未来的前途将会不可限量。 地位也将越来越高。 说不准，还会成为众人之上的领导。 “特么得！！！方林想当陆家的乘龙快婿，先问姑奶奶答不答应！” 姚东方二人的激将法取得成效。 胡春丽恼羞成怒地将手中酒杯用力摔在地上。 顷刻间，无数目光看向胡春丽。 胡春丽气急败坏地说道：“看什么看！再看姑奶奶把你们眼珠子抠下来。” 身为胡主任的掌上明珠，胡春丽在津门从来都是横着走。 只有他欺负别人。 别人别说是欺负胡春丽，说两句坏话，都有可能遭到胡春丽的报复。 自从胡春丽来到燕京，每次和方林碰撞，总会被整的满头大包。 也不知道方林和吴红兵，到底是怎么攀上聂远超的关系。 有聂远超庇佑。 牛英豪不但收回承诺，停止用自己的关系帮胡春丽报仇。 甚至还劝胡春丽退一步海阔天空。 牛英豪和聂远超都是圈子里的高干子弟，没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撕破脸皮。 “你们不敢弄死方林，姑奶奶我敢！！！” 胡春丽越想越气，决定亲自动手方林。 彻底将胡主任的叮嘱抛到脑后。 雇凶杀人，送方林下去见阎王。 态度蛮横的要求姚东方和孙良友帮她联系亡命徒。 毕竟不是燕京当地人。 胡春丽有心雇佣，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胡春丽只有一个要求。 方林必须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眼见计划得逞，孙良友和姚东方长松了一口气。 返城知青带来的各种社会问题，比某些领导想象的还要严峻。 大量的返城知青中，不乏好勇斗狠，品德败坏之人。 长期找不到工作情况下可以，开始拉帮结伙，以暴力手段养活自己。 抢劫偷盗，将人打伤打死。 逐渐从小偷小摸的不法团伙，变成了暴力团伙。 城区如此，缺乏警力的郊区情况更加严重。 车匪路霸是鹏城严打的主要对象之一。 而在其他地区，车匪路霸已经成了最严重的治安问题。 姚东方正好认识一伙，长期盘踞在京郊的路霸！ 隔天下午，姚东方开着一辆212吉普车，将胡春丽和孙玉兰带到郊区镇上。 穿大街过小巷。 吉普车停在了一栋民房前。 摁了几声喇叭，里边走出十几名，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脚踩旅游鞋，身穿牛仔衣，喇叭裤。 脸上戴着麦克镜。 姚东方拉开车门走下来，冲个为首的一名年轻人说道：“老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说的胡春丽。” “春丽，这位是我的好哥们老虎，也是燕京敢死队的大队长。” “燕京敢死队？这是什么鬼名字。” 胡春丽皱了皱眉头。 眼前这些人流里流气也就算了。 衣服脏兮兮，头发一缕一缕，一看就是好久没有洗过衣服洗过澡。 身上飘散着令人作呕的怪味。 不少人的指甲盖里满是淤泥。 一看就是乡巴佬。 生活奢靡堕落，喜好男色的胡春丽挑男人，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则。 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不但要长得白净，孔武有力。 个人卫生同样不能差。 望着胡春丽脸上不加掩盖的厌恶，名叫老虎的年轻人冷笑道：“小妞，别以为你是高干子弟，就能在我们面前拿大个。” “我们燕京敢死队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雷子来了，我们也敢用菜刀招呼他们。” “弟兄们，给这个小妞瞧瞧咱们的家伙。” 话音落下，老虎身后的十几个年轻人，纷纷撩开身上牛仔衣。 每个人腰上都别着一把刀，目光凶狠地望向胡春丽。 “老虎，你别生气，春丽喜欢开玩笑，给我个面子，让大伙将家伙收起来。” 老虎这群人属于彻头彻尾的亡命，眼高于顶的姚东方都不敢和他们摆谱。 一旦胡春丽和这些人发生冲突，没准就要喋血当场。 说起燕京敢死队，全特么是不要命的恶棍。 曾经的顽主和老兵跟这帮人比狠，恐怕也要逊色一筹。 前两年。 夏国从西方引进了多部电视剧。 引发老百姓出国大潮的科幻片，《大西洋底来的人》。 以及星条国战争片《加里森敢死队》。 两部电视剧的播出，引起了难以想象的风潮。 前者让夏国老百姓切身感受到，西方人的生活到底有多优越。 家家都有私家车，各类家用电器，居民楼也有电梯。 出门旅行，出差的交通工具是飞机。 反观第二部电视剧，直接造成了严重的治安问题。 《加里森敢死队》宣扬的个人英雄主义，带给年轻人样板戏不曾有过的震撼。 一支执行敌后任务的小分队，成员不是强盗小偷，就是诈骗犯，杀人犯。 原来，恶棍也能当英雄。 每个罪犯都有大量的独门绝技。 和样板戏那些高大全的英雄比起来，后者更具吸引力。 电视剧播出没几集。 全国各地涌现出大量的菜刀队，斧头队，敢死队，杀人队。 学着放浪形骸的西方英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最终，《加里森敢死队》成为夏国第一部被禁播的电视剧。 剧情仅播出一半，就被勒令停播。 瞧见他们全都带着刀子，胡春丽的跋扈气焰不免收敛了几分。 从包里拿出一沓用橡皮筋捆好的外汇券。 “这里是一千块外汇价，帮我弄死一个，这些外汇券就是你们的。” 瞧着胡春丽手里花花绿绿的外汇券，老虎双眼放光。 外汇券现在的价值比美元还要高。 一千块外汇券，甚至可以换一万块夏币。 别说弄死一个。 就算再加两三个。 众人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254章 预警机修复完成 “接到通知科研技术人员已经陆陆续续抵达装备部，预计本周之内，参与修复项目的技术人员就能全部到齐，我看可以让方林他们停止修复，将项目交给真正的技术专家负责。” “老周说得没错，外行毕竟是外行，方林参与修复项目已经好几天了，雷达研究所一点消息都没有，老姜，死马当成活马医这套现在是行不通的。” “沪城飞机研究所在研发大型飞机方面很有经验，或许可以试着和他们联系一下。没有他们，也就不会有我们的国产大飞机，他们这边的技术是可以信得过的。” 装备部，会议室。 各部门负责人各抒己见，认为是时候换人了。 预警机残骸修复工作落到方林手里，时间过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说明非军工专业的技术人员，不可能在这个领域创造奇迹。 不少人悲观认为，姜大虎提出的另辟蹊径方案不可取。 不管方林在机械和电子领域有多么出色的表现。 对于军事装备的了解毕竟有限。 面对众人的不信任态度，代替部长主持这次会议的姜大虎一言不发。 众人急，姜大虎比他们还要着急。 姜大虎答应留给方林的规定时间是五天。 距离最后时间还剩下二十多个小时。 不管怎么说，答应五天，一分钟都不能少。 见姜大虎无动于衷，一名部门负责人站起来，语气迫切道：“姜副部长，军工研究是头等大事，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儿戏！允许外行人进入这次的修复项目，已经是破例中的破例，同意给方林五天，也是在没有办法之下的权宜之计。” “我们应该将精力，重新放在进行集中攻关方面，我就不相信从全国各地调来的数百名相关技术人员，就找不出一个，有办法修复预警机残骸能人。”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负责吧。” “外行指导内行方面，我们是吃过亏。” 紧接着，陆续有人发言。 希望姜大虎能以大局为重。 请外人加入修复项目，众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结果呢？ 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眉目，明显事情再一次走进了死胡同。 “都别吵了，让我再想想。” “报告！” 一道激动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喧闹。 一名军官冲进会议室，表情激动地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意外消息。 预警机残骸修复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损坏的预警机零部件被修复大半，电子设备里的数据已经被导入我方计算机。 由于涉及国防机密，方林和雷达研究所的技术人员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数据和电子元件全部被丁秘书封存，等待姜大虎带人进行检查。 顷刻间，无数目光看向报信的军官。 姜大虎夹着香烟的手不停颤抖，声音嘶哑地说道：“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报告各位领导，方林同志和雷达研究所修复了大量预警机的破损零部件，数据传导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丁秘书忙着在现场指挥，打回电话请各位领导马上过去视察。” 说时迟那时快。 姜大虎一把将烟丢在地上，拿起放在桌上的军帽戴在头上，一阵风似的往外冲。 其他负责人互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地冲出了会议室。 老天爷呀！ 方林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几百上千名军工技术专家束手无策的问题，到了方林手里仅用不到一百个小时，取得了这么多的进展。 一辆又一辆的军车开出装备部，风驰电掣地驶向雷达研究所。 实验室外。 丁秘书与研究所相关领导正在安排保卫工作。 各紧要位置全部设立双岗，附近一支驻军接到通知，派出了一支全副武装的步兵连前往雷达研究所协助保卫，加强此地安全级别。 “方林呢？方林在哪儿？” 过了一会，走廊传来姜大虎炸雷般的喊声。 丁秘书连忙冲上前，说道：“报告首长，方林同志和一批技术人员正在宿舍休息。” 为尽快完成装备部交付的任务，方林等人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众人显得异常疲惫。 丁秘书于心不忍，命令方林等人去宿舍休息补觉。 “安排得好，科研人员是我们的无价之宝，必须得要足够的休息和爱护。” 姜大虎面露得意之色，拍了拍自己的心腹干将。 众人一天当成两天用，每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 忘我投入的工作精神，值得每一个人钦佩，学习。 很快，姜大虎在丁秘书的带领下来到实验室。 偌大的实验室，多出了三台国产计算机。 随着三台计算机的出现，还算宽敞的实验室显得十分拥挤。 家用计算机领域。 夏国尚无法研发出小型计算机。 不仅在大型计算机领域，夏国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依旧具备着研发超大型计算机的能力。 三台大型计算机，为本次修复立下了汗马功劳。 个头大一些，丝毫不影响计算机的运算能力。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方林从床上坐起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几天下来，方林着实累坏了。 修复工作刚开始，方林重新制定了修复方案。 细化工作流程，一次性申请三台大型计算机。 自己负责指导，提供修复技术，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按照命令，对一批尚能抢救的预警机电子装备进行修复。 方林本人还要专注于整理数据传输。 分工明确，软硬件方面一块动手。 看了一眼沉睡的同屋科研人员，方林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我去！” 不开门不要紧。 看到走廊站满人，方林当场吓得一大跳。 门口是两名端着枪的警卫，姜大虎不停地抽着烟，两边是大量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不用猜，肯定是装备部的各部门负责人。 “方林，你快……” “嘘。” 方林忙将手指放在嘴唇，示意屋内还有人在休息。 提醒众人不要发出声响。 不多时。 走廊卫兵们看到平生罕见的一幕。 装备部的各位军方大佬围在方林身边。 你一言我一语，态度诚恳的像是小学生向老师询问问题。 第255章 项目进展与资金拨付关系 不知情人见到肯定会惊掉下巴。 以往，经常有上级领导来雷达研究所视察工作。 每一次，大佬们都是被无数人簇拥。 只是这一回，情况显得十分诡异。 一名年轻人走在前面，簇拥他的都是部队领导。 “原来是这样！方林同志，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同志们，我认为比起部分被修复的预警机电子装备，方林同志从预警机中获取的数据更加引人注目。” “确实是这样，最开始的我们认为 E-3望楼预警机是在E-2鹰眼预警机的基础上，进行的升级换代，如今来看，望楼预警机和鹰眼预警机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前者比后者的技术领先程度更高。” “方林，如果通过现有装备，技术，人员，进行国产预警机研究，我们应该先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装备部大佬们既是军人，也是技术方面的半个专家。 通过方林给出的只言片语，众人举一反三。 获得了大量之前没有想过的技术经验和想法。 “你们都先停一停，一路上问个不停，你们不累，不怕累坏了方林？” 姜大虎笑呵呵道：“方林刚睡醒就被你们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脑子肯定晕晕的，先让他坐下休息休息，抽根烟，喝杯茶，休息好了再回答问题也不迟。” 说实话，方林脑中确实有些乱。 顺理成章坐到了会议室椅子上，接过姜大虎递来的香烟。 喝了杯茶，抽了口烟，方林的状态逐渐恢复如常。 开始一一回答众人的问题。 这时，一位部门负责人向姜大虎使了个眼色。 不明所以的姜大虎走过来，说道：“老刘，你有什么事？” “像方林这样的技术天才，留在地方工作实在太浪费人才了，我建议应该将他特招进入部队。” “老梁，你之前也说了，方林在机械，电子领域有着异于常人的技术天赋，这一次的预警机修复工作，方林同志更是居功至伟。” “我刚才询问配合方林工作的雷达研究所部分技术人员，他们对方林的技术能力和管理能力赞不绝口，由此证明方林年龄非常小，却具有大量技术储备，超过普通人的学习能力。” 老刘主管装备部人事工作，对于人才有些迫切的需求。 方林只要答应，特招入伍的手续全部由他们人事处负责。 不用姜大虎操一丁点心 “这个嘛……” 对于特招方林入伍，姜大虎早有心思。 邀请方林成为装备部的一员，协助部里解决部队装备落后的一些问题。 偏偏。 方林是个极有个人主见的性格。 别人认为千金难买的大好事，到了人家方林面前，方林未必会稀罕。 什么是天才？ 天赋异禀，常人难以捉摸的人才。 大部分天才能力出众的同事，还生了一副古怪的脾气和不合群的性格。 一旦被方林拒绝。 姜大虎脸上挂不住倒是其次，很可能会影响装备部和方林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 方林对姜家有恩。 没有方林提出的各种办法，姜大虎的宝贝儿子姜卫国，很可能已经因为流氓罪锒铛入狱。 想到姜卫国 姜大虎心里有了主意。 儿子携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儿于昨天回国探亲，目前住在友谊宾馆。 当即，姜大虎有了安排。 叫丁秘书给姜卫国打电话。 邀请方林加入部队，成为军队科研技术人员这件事情不能急。 姜卫国和方林都是年轻人。 这些话，姜卫国比姜大虎更方便出面。 另一边。 方林给出国产预警机研究的新方向。 拥有与西方性能相近的预警机，首要问题是系统问题。 方林当场用梁奋斗对于四轴数控机床的分析理论，描述眼下国产预警机项目。 “七十年代，我们已经开始进行国产预警机研究，工作重心肯定放在搞懂电子预警机的原理上面。” “而搞清预警机的原理，其实并不能真正的是重点，预警机里的各种电子装备，数字计算机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预警机数字计算机，相当于电子飞机的大脑。 通过高精密数字计算机系统，预警机可以游刃有余地完成各项既定任务。 几天的时间里，方林带领众人修好的预警设备，分别鹰眼预警机的同步器，天线控制器，大量的微波元器件，杂波处理器。 各类元件与数字计算机相连接。 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电子技术，雷达技术。 就算搞懂鹰眼预警机，甚至是望楼预警机原理。 装备部仅仅是完成理论了解。 距离真正研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一番振聋发聩的技术发言，引来众人纷纷点头。 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个道理，大伙比谁都要懂。 问题是。 预警机的作用远大于其他作战飞机。 方林走到会议室黑板墙，拿起粉笔写下了一行字体。 预警机神经中枢。 又在下面画了一张蛛网图。 “诸位请看，这里分别是预警机的几项特点，高空预警探测，对敌军进行不间断的电子侦察，统辖我方空域的各类型作战飞机。” “这些功能统统离不开高精尖的电子系统，更不开这里……” 说罢，方林点了点太阳穴。 数字计算机。 方林口中的数字计算机，既然是预警机的大脑，更是整架飞机的神经中枢。 大脑之外，还要有眼睛，耳朵。 预警上面的大盘子雷达，就是它的眼睛。 第一步是搞明白预警机的数字计算机。 第二部，研发预警雷达。 搞懂整架飞机的原理之类的项目，完全可以放在后面。 讲到这里，方林提出了一个问题。 假设。 装备部和有关科研部门，一门心思盯着预警机原理埋头苦干。 期间没有如何任何的进展。 上面的拨款，还会一直保持顺畅吗？ 看不到成绩的研究，还能一直继续下去吗？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国家的科研资金是有限的。 纵然是军事科研，也不可能要多少，上面批多少。 第一次预警机研究，正是因此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进展，才会被勒令下马。 第256章 退伍技术兵种 “各位领导都是军工领域的老功臣，老专家，肯定比我更加清楚，空中雷达研究比起传统的地面雷达，难度大了无数倍。” 姜大虎露出苦笑，其他人跟着点头。 说一千道一万，经费问题才是最头疼的问题。 夏国不是苏熊，更不是星条国，没有花不完的科研经费。 方林见状进一步说道：“诸位，任何研究的先决条件都是要确保经费顺畅。” “假如我们放弃耗资巨大的理论问题，先从数字计算机，预警雷达发现着手研究，有了突破，还怕没有资金吗？” “只要每隔一段时间，项目就能取得一些进展，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研究持续下去，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下马。” 夏国的第一次和第二次预警机研究，最终都是因为资金问题下马。 方林现在不能说得太多。 给出全套的相控阵雷达技术更不是现在。 以他在军方，在高层眼中的地位，拿出的技术受不受重视姑且不说。 起码要被调查个底朝天。 慢慢来，想让项目立起来。 完成计算机与雷达的部分研究，方林这边的影响力增加到一定程度。 之后。 再向部队提供全套的现代化预警机技术。 夏国当前的经济水平，只能说是逐渐向好。 经历了第一次预警机研发，上级部门对预警机项目有着九个字的看法。 烧钱多，难题多，风险多。 预警机领域，夏国进行了长达十年的研究，有关预警机原理方面的字面资料，整整堆了数个资料库。 当今的夏国和西方关系缓和。 有无数种渠道可以进一步地了解，西方发达国家的预警机进展。 方林一针见血的金玉良言，正中预警机最大的问题。 资金投入。 原理不难搞清楚。 难的是预警机电子系统，资金保障。 数字计算机更是重中之重。 预警机雷达仿造，更是一座谁都无法跨越的大山。 众人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心中分析方林话中的各项言外之意内容。 姜大虎一边抽着烟，一边和几名装备部大佬讨论资金和立项问题。 国产预警机的二次研究。 是否可以与国内的飞机企业结合研究，尽可能地分担一部分资金压力。 方林听了几耳朵，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随着部队完成的对鹰眼电子预警机的部分修复工作。 Y-10飞机与预警机项目合二为一，也将马上走上正轨。 前期进展速度非常快，后期因为资金被迫下马。 “但愿自己给出的稳步走建议，能够保证我们的预警机项目多活几年。” 方林暗忖道。 “方林同志，我们准备开一场现场办公会。” 姜大虎主动向方林表达歉意。 方林签署的保密协议只针对修复预警机。 接下来的现场办公会议，将涉及预警机的国产化研究内容。 不是姜大虎不相信方林，而是规定就是规定。 除非方林入伍，成为装备部的一员，他才有资格列席相关会议。 方林笑着表示理解，又问起来电话的事情。 “国际电话的事情包在我们装备部身上。” 姜大虎当场保证。 一周内，方林所在的小集体将接上国际长途电话线。 闻言，方林进一步说道：“姜伯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们几个先商量着，你跟我出来。” 姜大虎将方林叫到会议室外，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帮了部队这么大的忙，仅是对你进行嘉奖，送你表扬信，别人同意，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吧，在我的权力范围之内，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与方林接触这段时间，姜大虎深知方明是个知道进退的年轻人。 自己向他许下承诺，方林肯定不会狮子大张口。 提出让姜大虎为难的要求。 预警机研究真的立项，少不了麻烦方林。 即便方林最后没有进入部队，结一个善缘，也能始终保留一份香火情。 方林等的就是这句话，不仅还思索地说道：“社会上传言小集体爹不亲，娘不爱，部属企业是亲儿子，地方企业是小妾生的二儿子，我们小集体是通房丫头生的野孩子。” “人无资金扶持，二无政策帮助，就连工作人员，都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唉，小集体是特殊时期出现的特殊产物，政策以及一系列关注度方面，都是不受重视的存在，但也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姜大虎笑着打断方林，说道：“你们厂是不是需要一些管控的生产设备，生产资料，用来进行生产经营？” 方林拐弯抹角提及集体企业目前的处境，很可能是想从部队得到批条，弄一些军地双管的物资。 也是为难方林了。 其他的国有企业，哪怕是县级企业，也都有上级主管部门。 企业需要生产物资，生产设备，只需要一份报告给上级主管部门。 由上级部门与上级部门进行接洽。 偏偏，集体企业爹不亲娘不爱。 主管部门唯有上面的母厂。 经济改制如火如荼的情况下，国有工厂的日子都不好过。 哪还有心思管理下面的生产企业和大批小集体。 方林解释道：“姜伯伯误会了，生产资料等方面的问题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我是希望装备部能够帮一帮我们这些自主发展的小型企业，提供一批懂技术的退伍兵。” 姜大虎脸色骤然发生变化，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小集体打算接收退伍战士？” 方林点了点头。 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已经成为必然，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脱离固有的发展模式。 比如，分配住房，大学生包分配。 退伍后回到地方，都能得到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以上种种正式消失。 现在。 无论是大学生还是退伍战士，都是各家企业抢手的人才。 统一由相关部门进行工作分配。 相比于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退伍战士安顿问题，多少有些可操作空间。 姜大虎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分析这件事情违不违反规定。 装备部既是部队装备的主管部门，同时也是军事单位。 既然是军事单位，自然有战士入伍，也有战士退伍。 第257章 外国女婿 “你需要多少人？” 姜大虎问道。 “前期大概需要三十到五十名，懂技术的退伍战士，姜伯伯，工资奖金方面，您不用担心，凡是愿意进入我们企业的退伍战士，每月基本工资一百元。” 方林语出惊人。 抛开技术人员，工程师，科学家。 任何一名初入小集体的职工，都能得到每月100元基本工资。 奖金视情况而定，绝对比国有大厂开的多。 姜大虎诧异道：“你们小集体还没有正式开张，给出这么高的工资，就不怕资金出现问题吗？” 方林镇定自若地说道：“港城风雷公司的负责人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小集体的海外合作企业，发展初期，我能够从风雷公司得到大量的资金拨款。” “资金方面的问题，暂时不成问题，况且，人才是比机械更加宝贵的生产力，人才方面投资多少都是应该的。” “只要这个人有本事，我认为开再高的工资都不算高。” “有你这句话，我这边就好办了。” 年纪轻轻就有这份魄力和想法，姜大虎不免唏嘘。 喊口号唱高调谁都会。 问题是喊口号不能当饭吃。 现在不是以前。 立国之初，夏国一穷二白，要什么什么没有。 只能因地制宜，宣扬意志力和奉献精神。 物质上的匮乏也是相对的。 就算日子再难过，科学家应有的待遇也没有受到影响。 但凡是重点国防项目，战士们宁可吃糠咽菜，也要保证参与项目的科研人员一日三餐，起码一顿有细粮，一周能够吃上一顿肉。 进入八十年代，日子逐渐好起来。 科研人员和高级知识分子们的待遇，还是当年的标准。 姜大虎认为这不公平，更不利于人才使用。 “给你输送退伍兵的这件事情我记住了，再过几个月，装备部会有一批战士退伍，他们的思想工作我亲自来做，尽可能多地说服退伍战士，去你们小集体工作。” “战士们来自天南海北，倘若真的去了你的小集体，你最好想想办法，给大家解决一下住房方面的问题。” “这不是要求，只是建议。” 姜大虎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集体企业不是国有企业，职工即享受不到国有职工的一切优惠待遇。 就连住房问题，都要自己想办法。 按照方林的要求，装备部向小集体提供五十名退伍的技术士兵。 这些人住在哪里？ 如果有家属过来投奔，又该怎么安顿他们？ 每月一百的工资确实不算少。 国有大厂的八级工，一个月也才一百多一点，问题是有些问题不是钱能解决的。 经济改制，社会变迁，衍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治安问题仅是其中之一。 住房短缺，工作岗位稀少，人员移动带来的户口等问题。 这些，都是方林所需要面对的难题。 “方哥！” 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方林回过头一瞧，不由得面带喜色。 见自己的儿子来了，姜大虎说道：“小方，你和卫国好久没见了，肯定有不少话要说。你们聊，我先去开回了。” 目送姜大虎返回会议室，方林走到姜卫国面前。 “这么久没见，方哥，你过得怎么样？” 姜卫国语气激动地询问方林近况。 “还是老样子，反倒是你，一身的西装革履，我都快不认识了。” 看了看姜卫国的西服打扮，方林打趣道：“呵呵呵，不错，高档西服都穿上了，去国外这段时间，玛利亚的父母和亲戚朋友，已经接受你这个外国女婿了吧？” “孩子都有了，不接收又能咱们办呢。” 姜卫国哭笑不得。 一想到未来要在那个地方生活，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自己造的孽，含着泪也要吞下。 “方哥，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雷达研究所显然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成为外国女婿的姜卫国兜里有了不少的票子。 邀请方林去新侨餐厅共进晚饭。 对此，方林没有任何意见。 自从姜卫国和玛利亚的事情曝光，方林再没有见过这小子。 后来打听得知，姜卫国和玛利亚在阿尼西尼亚安胎。 不到国外不知道。 国内穷是穷点，可是相对也太平。 反观国外。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特别是黑洲，打仗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想打就打。 玛利亚的远亲叔叔，阿尼西尼亚一号大佬马利亚姆，一年之内遭遇十几次暗杀。 姜卫国说着阿尼西尼亚乱成一锅粥的局面。 方林讲了一些近期燕京发生的奇闻趣事。 酒过三巡，姜卫国放下酒杯，叹气道：“方哥，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实话跟你说，老爷子叫我过来见你，不仅是和你叙旧，还想让我给装备部充当说客，说服你加入部队，成为一名特招技术员。” “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关于集体企业和现代经济发展的事情，我敢打赌，你对当兵一点兴趣都没有。” 出国一年多，姜卫国老婆孩子都有了。 阅历和心态成熟了不少。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与其死皮赖脸，旁敲侧击的说服方林，不如将话摊开来讲。 愿意就是愿意，方林不愿意入伍，姜卫国也不会强求。 方林苦笑道：“姜叔叔的心思我明白，经济需要发展，部队的军事建设同样也要跟着提高，你回去告诉姜叔叔，纵使我不在部队，部队有需要，我方林也绝对义不容辞。” 话说到这里，姜卫国再次端起酒杯。 好兄弟一辈子。 吃完饭，姜卫国坚持送方林回家。 将方林请到车上，姜卫国拿起放在副驾驶的一只黑色手提箱。 “方哥，这是兄弟送你的外国土特产，你说什么都要收下。” 说着，姜卫国将手提箱递给方林。 “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下次不许这样了。” 方林本就不是扭捏之人。 加上姜卫国不远万里给自己带礼物。 不论是什么，方林都不会拒绝。 手提箱颇有分量，方林第一次差点没拿稳。 见方林收了自己的礼物，姜卫国神秘兮兮道：“方哥，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里面装的外国特产是什么。” 第258章 MP5K公文包冲锋枪 听到这句话，方林玩笑道：“总不会是黄金，钻石，珠宝吧？” 手提箱很沉。 大小四四方方，和一般的公文包没什么区别。 “方哥，这里装的是枪！” “枪！” 方林低头一瞧，脱口而出道：“难道是公文包冲锋枪？” 此话一出，轮到姜卫国目瞪口呆。 方林打开手提箱，里面果然是一把经过改装，与箱体完美契合的冲锋枪。 “MP5K公文包冲锋枪，MP5系列的衍生版本，专用于特勤安保，对吧？” 方林看向一脸懵逼的姜卫国。 “方哥，你……你……” 姜卫国大脑嗡嗡作响。 方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装在公文包里的冲锋枪，确实是MP5冲锋枪。 MP5是这支枪的正式名字，后面的k代表着它的衍生型号。 属于专为高层特勤研发，用作临机应变的自动武器。 马利亚姆连续遭遇暗杀，一气之下购买了几十把MP5K公文包冲锋枪，交给身边警卫使用，警卫员拎在手里，谁都看不到公文包其实是一把枪。 通过公文包下面的联动机关，激发箱子里的冲锋枪。 虽然多了一层箱体外盒，冲锋期依旧可以进行密集打击。 “别以为只有你出我国见过世面，你方哥也不是乡巴佬，该懂的多少也懂一些。” 方林将这个问题一带而过。 仔细端详着箱子里的小型冲锋枪。 多年以前。 一款经典冲锋枪横空出世，MP5冲锋枪。 各国反恐部队，安保警卫的标准配枪。 各大射击游戏里，必须出现的常客。 专门用于进行特种作战，小范围接敌。 MP5诞生后的几年，各国特种部队先后引进不同版本的MP5。 在此基础上。 生产公司又生产出了MP5K公文包冲锋枪。 采取模块化，标准化生产工艺。 尺寸短，精准度高。 又因为具备模块化功能，MP5冲锋枪可以安装各种外挂。 战术导轨，各型号瞄准镜。 取消的尾部枪托，枪体用了新型复合材料。 MP5冲锋枪的重量非常轻，成年人一只手就能操控。 凶猛的单兵自卫武器，各国特种部队的标配。 紧接着，姜卫国向方林介绍里边的子弹口径和弹匣。 MP5K冲锋枪装备了三十发弹夹。 射程八十米，每分钟射速九百发。 通过快慢机调节，冲锋枪可以进行精准点射，三连发，全自动射击。 姜卫国和玛利亚回来探亲，走的是外事渠道。 外事人员进入夏国，按照相关规定不会受到任何检查。 加上这支枪的隐蔽性极高，国内根本没有见过。 自然不会想到，手提箱其实是一把枪。 除了MP5K公文包冲锋枪，姜卫国还给方林带了五个弹夹。 150发子弹，配套的消声器。 “方哥，别看我出国这么多，对于你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胡春丽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些牛鬼蛇神也未必会放过你。” “而且我听红兵讲来，燕京的治安情况，比我走的时候更加严重。” “你在燕京得罪了不少人，万一他们搞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带着这东西，起码能多一分安全。” 当过兵的姜卫国对于防身武器，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任。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背叛你。 唯独防身的枪械不会。 树大招风，方林如今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该有的防备一点都不能少。 方林没想到姜卫国替自己考虑得这么长远，脸色动容道：“卫国，什么都不说了，你的这份情谊，我方林牢记在心。” 好兄弟一辈子，有些话方林就算不说，相信姜卫国也能感受得到。 姜卫国严肃地说道：“方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比什么都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一点也不能少，社会治安如果再乱下去，真不敢想象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昨天回国，姜卫国本打算立刻去找方林。 无奈，方林正在与预警机保密研究。 暂时见不到方林，姜卫国转而去找吴红兵等人团聚。 从吴红兵口中得知，燕京近一年来发生了大量的恶性事件。 拦路抢劫，行凶杀人。 大白天都有人敢在郊外公路，拦截工厂运输卡车。 其中一次最为恶劣。 一群不法之徒用炸药炸开了一间工厂的仓库，从里面偷走了大量充当生产原材料的黄金。 如今。 方林成为一家企业的负责人。 在方林的带领下，这家企业肯定会越办越好，方林的收入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种情况下，方林势必会成为不法之徒眼中的肥羊。 没有出国之前，姜卫国对于绑架勒索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到了国外才知道，越是有钱人，越容易受到威胁。 “方哥，时间不早了，我就不上去打扰了，明天中午，我把红兵，还有一些好朋友请过来，大家把酒言欢。” 夜幕降临，姜卫国开车将方林送到农机厂家属区。 挂念着留在宾馆的孩子和妻子，姜卫国快速挥手告别，上车离开了这里。 目送汽车离开自己的视野，方林拎着手提箱朝家走。 就在这时，阴暗处突然涌出大量人马。 十几个年轻人，迅速将方林围在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 对方杀气腾腾，面带凶相，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怀好意。 为首之人狞笑道：“方林，我们要干什么，过一会你就知道了，识趣地跟我们走，如果你敢喊叫，我们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归西！” 一边说，众人一边拿出身上的刀子。 威胁方林最好聪明一点。 大声呼救，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胡春丽除了雇凶谋杀众人，还下了一项特殊的命令。 杀死方林之前，先要狠狠折磨方林一番。 将方林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将他送上路。 唯有这样，才能消胡春丽的心头恶气。 此地是农机厂家属区，附近住户全部是农机厂职工。 一旦闹出动静，众人即使杀了方林，恐怕也很难逃掉。 “我跟你们走。” 方林点头道。 老虎一伙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辆半新不旧的卡车。 方林被众人用刀威胁，坐到了卡车后车厢里。 不一会，卡车启动向燕京郊外的方向驶去。 路上，方林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提箱。 两旁的歹徒认定方林今天难逃一死。 倒是也不急着抢劫方林身上的财物。 第259章 大开眼界：发射子弹的手提箱 “姓方的，你确实是个人物！明知道过来也是个死，还是跟我们来了，就凭这一点，我老虎敬你是个汉子。” “如果你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说不定我会和你交个朋友，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燕京护城河边，停着一辆空荡荡的卡车。 老虎目光阴森地注视着浑然无惧的方林。 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对老虎而言，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便饭。 自从这伙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被他们打劫，欺负的无辜民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即使碰到几个硬汉，看到老虎等人拿出的各类凶器，也会马上没了脾气，乖乖跪地求饶。 唯独方林显得格外不同。 从车上下来到现在，老虎始终未曾在方林的脸上看到惊慌，害怕等情绪。 方林淡笑道：“被你们这些人夸赞，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姓方的！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老虎哥看得起你，才会夸你几句，告诉你，无论你是胆小如鼠的怂包，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一名流氓晃着手里匕首，阴森森的警告方林放老实一点。 千万别想着耍花样。 否则，只会死得更惨。 如果老老实实地挨揍，说不定还能少遭点罪。 要不然，哼！ 话音落下，四周响起放肆的狂笑。 老虎拿出一支香烟点燃，目光瞥见方林手里的黑色手提箱。 手提箱造型别致，用材看起来也不错。 十有八九是进口货。 拎着进口手提箱，说明方林刚和外国人见面，里边装的东西必然是值钱的玩意。 想到又能有一笔钱进账，老虎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听说有关部门准备严厉打击社会不良现象，重拳出击扫荡不法分子。 老虎等人纵然无法无天，心里多少也有些犯怵。 行动开始之前，想方设法多弄一点钱，跑到外地避避风头，等风声过了再回燕京，继续欺行霸市，称王称霸。 “动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方林话锋一转，问起了雇佣老虎的幕后凶手。 从眼前情况来看，老虎一行人绝不是普通的二流子。 手上必然沾过血。 和这群打交道，方林也不敢粗心大意。 严打时期，各地被打掉的暴力团伙多达上千个。 亡命徒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老虎随手将烟头弹飞，狞笑道：“就是知道是谁雇我们杀你，难道你还能活着出去找他们报仇吧？” “方林，省省吧，反正都要成为死人了，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虎哥，别和这小子废话了，动手吧。” “天快亮了，万一早上出现遛弯的老百姓，咱们就算弄死方林，也会跟着惹上麻烦的。” “先把方林双手双脚打断，顺便挖个坑给人埋了，一了百了拿钱走人。” 流氓们七嘴八舌地提醒老虎注意时间。 跟死人说这么多废话，完全是瞎耽误工夫。 “方林，你都听见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实在是那些人给的太多了，到了阎王殿，记住弄死你的人是我老虎，有仇有怨下辈子来找我，至于这辈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方林表现得越是浑然无惧，老虎心里火气越大。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孤身一人陷入重重包围，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分明就是不将老虎等人放在眼里。 得到命令，众人挥舞手里的家伙，杀气腾腾地向方林逼来。 胡春丽给了一千块外汇券的高额报酬。 不单是要方林的命。 还要让方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打断方林双手和双腿只是开始，胡春丽特意提及还要把方林满嘴牙打掉。 一颗都不能留。 臭娘们为什么恨方林，众人能没兴趣知。 只清楚一件事情，方林绝不可能活着看到早上的太阳。 一名小流氓丢下手里钢管，捡起一块石头。 准备一马当先地冲上去，先把方林嘴里牙敲掉。 “砰！” 千钧一发之际，枪声打断了众人前进的脚步。 握着石头的小流氓胸口飙血，踉踉跄跄倒在地上。 “杀人了！！！” 随着这声大喊，流氓们乱作一团，纷纷寻找掩体就地隐蔽。 同伴胸口冒血，明显是被子弹击中。 方林手里只有一个手提箱，肯定不是他开的枪。 说明附近藏着方林的帮手，躲在暗处向众人开火。 老虎同样被枪声吓得半死，手忙脚乱地躲在一棵树后，大声叫嚣道：“王八蛋，有种你出来，躲在暗处放冷枪，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连续喊了几声，附近没有任何的回应。 突然，一名趴在地上的流氓大喊道：“老虎哥，箱子里可能装着枪。” “什么！” 刹那间，众人立刻看向方林的手提箱。 手提箱前端有一个很小的孔洞。 今晚是个好天气，空中万里无云，月光很足。 老虎仔细向前观瞧，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林这个王八蛋，竟然将枪藏在了手提箱。 紧接着，老虎又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没见方林打开手提箱，藏在里面的枪怎么会开火？ “你们几个过去，将方林手里的箱子给我抢过来！谁敢畏手畏脚，老子一会儿就宰了他！” 老虎凶相毕露的命令几名手下过去夺枪。 即使带了枪又能再怎么样，难道方林敢将他们全都杀了。 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方林拿到又不是冲锋枪。 只要方林走神，他的武器就会被夺走。 被老虎点到名的几个流氓互相瞧瞧，没人敢出去当出头鸟。 开玩笑。 万一方林下一发子弹，打中的是自己怎么办？ “快去！” 老虎叫骂道。 想到老虎杀人不眨眼的性格，几名流氓唯有硬着头皮向方林冲去。 试图在方林开第二枪之前，抢下手提箱。 见状，方林不慌不忙地拨动手提箱外部的快慢机装置。 将发射模式调整成了三发连射。 下一秒，方林半蹲在地上，瞄准几人冲过来的方向迅速挥动外置扳机。 “哒哒哒……” 一个密集的短点射，几名流氓纷纷中弹倒地。 此时此刻，剩下的流氓无一例外，通通匍匐趴在地上。 都说他们狠。 和方林比起来，方林更像是恶霸！ 第260章 他们狠，方林比这些还要狠十倍 谁都没有想到，方林说开枪就开枪。 而且手提箱里装的武器不是手枪，是踏马的冲锋枪！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哀声嚎叫的流氓，方林大声说道：“老虎，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想要我的命了吧？” MP5冲锋枪的射击精度非一般枪械可比。 近距离接火的情况下，射击精度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若非如此。 这款诞生不久的冲锋枪，也会在极短时间内，成为全球各国特种部队的标配武器。 被方林击倒的流氓一共有八个。 除了第一个倒霉蛋被子弹命中心脏当场丧命，另外七个人，方林并没有下杀手。 中弹部位都是不致命的位置。 饶是如此，依旧让老虎一伙人感觉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众人可以不将其他人命当作一回事。 可一旦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方……方林，你个王八蛋不讲规矩，仗着手里有枪欺负人，你不算个男人！” 老虎叫骂道。 此话一出，方林彻底绷不住了，哈哈大笑道：“你这话可真有意思，一大群人在暗处伏击我，并且威胁让我看不到白天的太阳，现在又不准我拿武器防身，我直接在你们面前自尽算了，也省得你们亲自动手。” “别踏马别得意！就算你手里有枪，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你敢把我们都杀了？” 老虎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颤音。 威胁方林现在离开，保证相安无事，谁也不找后账。 如果方林咄咄逼人准备斩尽杀绝，众人拼着被子弹击中，也要带方林一块上路。 冲锋枪弹匣子弹只能容纳三十发。 方林的剩余子弹，不可能将人全都干掉。 只要有一个人活着，也能弄死方林。 方林玩味道：“如果我告诉你，手提箱不但有冲锋枪，还有备用弹夹，你们又当如何呢？” 一句话，断了众人最后的希望。 备荒备战年代，枪械和子弹大量下发到民兵和各基层单位。 生产队，公社，国有企业，都有各自的民兵编制。 对于各类国产武器，众人都有着一定了解。 方林的手机提箱大约五十公分，正常的冲锋枪根本放不进去。 对于这种未知的武器，众人心里七上八下。 更可怕的是。 从方林打出第一发子弹到现在，始终没有打开过手提箱。 见前方没了动静，方林端着公文包冲锋枪，一步步地朝老虎躲藏的方向走过来。 “老虎，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实话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万一冲锋枪走火，或是被你吓得连续扣动扳机，你们马上就会变成马蜂窝。” 望着近在咫尺的手提箱冲锋枪，老虎紧张得浑身大汗淋漓。 不知不觉间，老虎感觉裤裆暖暖的。 “你你你……你有种就弄死我！” 躲是躲不过去了，老虎索性硬着头皮从大树底下站起来。 不停地给周围的同伙使眼色，命令他们慢慢靠近方林。 寻找机会抢夺武器，弄死方林！ “哒哒哒……” 又是两下短点射。 多名流氓腿部中弹倒在地上痛苦惨叫。 刚刚鼓起勇气的流氓们一窝蜂地后退。 自诩胆大包天，杀人如麻的流氓团队，今天彻底怂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们狠，方林比这些还要狠十倍。 说开枪就开枪，不曾有任何的顾虑。 第一枪就弄死了一个同伙，证明方林不是第一次玩枪。 恐怕也不是第一次杀人见血…… “姓方的，我特么杀……别冲动！！！” 老虎举刀砍向方林，完成射击的方林转过枪口，顶在老虎的脑门上。 “别杀我！” 老虎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手中的凶器掉在了地上。 方林冷笑道：“我可以不杀你，可你如果一直嘴硬，我只能让你和你的这些小兄弟一块去地府开展抢劫业务。” “把我们杀了，你……你也跑不了，有关部门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方林讥讽道：“你和你的手下，手上肯定都沾过血，有关部门展开调查，你觉得他们是相信一群尸体，还是相信我这个杰出青年的话？” “回家路上被你们暴力挟持，屡次扬言要让我死在这，生死之际开枪自卫，有关部门顶多批评我几句，没收我手里的家伙，至于让我给你们偿命，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老虎听后愣住了。 作为燕京敢死队的队长，老虎和手下流氓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每个人身上都有好几起案子。 就算没沾上人命，一旦被抓住，起码也要蹲十几年的大牢。 方林突然缓和语气，脸上挂起人畜无伤的笑容。 “燕京那么多的暴力团伙，雇凶之人想杀我，那么为什么放着其他团伙不找，一定要找你们呢？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论起好勇斗狠，杀人不眨眼，我想别的团伙不比你们差多少。” 老虎眉头紧紧皱起，不明白方林为什么要说这些。 方林继续说道：“你不清楚原因，我多少能猜到一些，因为你们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蠢货。” “方林……” “听我说完。” 方林打断老虎的话，蔑笑道：“别的团伙接到买凶杀人的任务，起码要调查调查被杀之人都有哪些背景，唯独你们不会去做这些多余的工作，认为杀人就是杀人，没必要干一大堆浪费时间的无用举动。” “而这，正是雇主希望看到的，如果你们真有脑子，动手干掉我之前，能够花一些时间调查我的身份和背景，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 “你有什么背景？” 老虎等人确实没将方林放在眼里，更没想过详细调查方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只知道方林是燕京农机厂的一名卡车司机，认识不少圈子里的高干子弟。 曾多次利用自身人脉欺负，奚落胡春丽等人。 无非是子弟圈子勾心斗角罢了。 老虎这才没有挂在心里。 毕竟，这种事情太多了。 燕京的各类小圈子多如牛毛，一个部门大院就是一个圈子，平时难免有勾心斗角，互相看不顺眼的事情发生。 方林向后退了几步，与老虎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