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大人很威武》 第1章 秦晚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梦中的人有着宽厚温暖的臂弯,将她揽在怀中。 带着纤长有力的手指从她后脖颈往上,再沿着她侧脸的弧度,动作轻缓地抚过她的脸颊。 似羽毛扫过,轻轻地、柔柔地,扫得她的肘窝禁不住地打颤。 头埋在被褥当中,趴卧着的秦晚视野之中只剩蒙蒙白色。 神智是模糊的,但是感触却真实到令她难以置信。 悸动如浪潮般涌来,秦晚只觉得自己像是狂浪中的一叶扁舟,不知从何而来,将往何去。 “晚晚。” 突然间,宛若大提琴琴声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音色低沉厚重,却将她的名字念出千回百折的柔情蜜意。 这声音似尘封已久的回忆突然开启,惊得秦晚忍不住一抽。 挣扎着,秦晚用力扭过脖子回头去看。 暧昧的暖黄色灯光之中,那张熟悉的帅气脸庞直瞪瞪地撞入了秦晚的心里…… 两个大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脑海中炸出一片绚烂的烟火—— 卧槽?! ———— “噗通”一声巨响,秦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脑袋在木地板上磕得满眼金光,秦晚也顾不上去查看自己的伤势,忙不迭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谁知道手机没够到,自己的手反倒在抽屉的铜把手上抽了一下子,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子让秦晚顿时清醒了—— 对了,我现在不在家里,我在大理的客栈里啊! 回过神来的秦晚撑着地板坐起来,接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找到了床头灯开关拧开,然后才在枕头边上找到了自己的宝贝手机。 动作麻利地点开通话记录,秦晚往列表上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张婧的号码。 张婧的手机铃声是彩云之南。 熟悉的旋律响起来,秦晚第一万零一次地腹诽起自己这个打幼儿园开始认识的闺蜜的品味来。 秦晚耐着性子听完这长长的一段广场舞金曲之后,电话终于被人接起来了。 “秦晚你活腻了吗?!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张婧的语气十分暴躁。 秦晚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上个月你失恋的时候还不是天天半夜打我电话,一晚上能打七八个!我这就第一回你还嫌弃我了你?!” 被秦晚这么一说,张婧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不少:“……好吧……有什么事?” 说着,张婧打了个老大的哈欠:“难道说你终于在大理失身了?” 秦晚哑然失笑:“失个身有什么好给你打电话的……” 张婧困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到底是怎么了?” 秦晚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身子一歪,靠上了床头柜:“婧婧,我刚刚梦到了祁东学长。” ———— 回应秦晚这句话的,是张婧长达三十秒的静默。 在秦晚怀疑张婧是不是睡着了正要大吼她一声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婧一声轻笑。 “多大事。”张婧语气十分不屑,“你还是在大理失了身再在给我打电话吧!再、见!” 张婧话音一落,电话就掐断了。 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忙音,秦晚愣了愣,咬牙切齿地再次拨了张婧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秦晚先发制人抢先开口:“我心里觉得不对劲!自从那事之后我一直都没梦到过他,今晚上怎么就梦到了?!” 张婧长叹一声:“秦大姑奶奶,秦晚大姑奶奶!解梦你找周公去啊,找我做什么!” 张婧这话对秦晚很有启发。 “你说得对!我先度娘一下,你陪我说说话,我心里磕碜得慌。” 按下功放键,秦晚点开浏览器,在度娘上飞快地输入一行字—— 梦到和前男友xxoo是怎么回事? 张婧那边简直无语至极:“你不会真度娘去了吧?!祁东那小子在你心中的份量就这么重要?!” 秦晚滑动页面的手指一顿,回答:“才不重要!就是因为不重要才觉得诡异!” 张婧再度沉默十秒,然后问:“那你度娘了什么内容?” “梦到和前男友xxoo是怎么回事……”秦晚回答了一句,而后自言自语到,“好像这样不对欸……祁东学长也算不上是前男友……” “不如改成……梦到和暗恋对象xxoo是怎么回事?” 张婧提议。 秦晚嘴角抽了一抽:“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得了吧你,你敢说你现在对他没感情?!”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张婧坐起来了,“横竖被你吵醒了,本心灵导师就给你好好地做个分析!” ———— 秦晚和张婧这一通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半小时。 打到最后两人手机电池双双报红,闺蜜二人才各自滚蛋回被窝睡觉。 友谊的力量是伟大的。秦晚接下来的一觉睡得很踏实,无梦睡到十点半。 起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中自己眼睛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秦晚突然间想不明白自己昨晚上是抽了什么疯。 不就是梦到祁东学长吗?有必要三更半夜地给张婧打电话骚扰她?! 秦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勉强地下了个结论—— 黑夜中的单身女人,终归都是脆弱的! 想当初张婧失恋,还不是白天活蹦乱跳晚上寻死觅活的? 一定是这样的! 秦晚如是安慰了自己一通,往脸上抹了一把隔离,拿了手机拎了包就出去找东西吃。 在客栈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地点了一份过桥米线,秦晚坐在油光闪亮的桌边刷朋友圈。 然后发现朋友圈被同事周卓丽给刷屏了—— “啊啊啊新来的boss好帅!!腿好长!!声音好有磁性!!!” “天呐天呐天呐,这么帅的boss结婚了没有啊!是不是单身啊!好想给他生猴子啊!!” “噢噢噢,boss正脸帅!侧脸更帅!不对!!应该是正脸侧脸都很帅!!” 一连几十条,都是周卓丽在用咆哮体刷boss大人如何帅的,点赞人数甚众。 秦晚觉得十分好笑,挑最近地一条给周卓丽回复—— “你这么花痴新来的总监,不怕被他发现?” 周卓丽秒回—— “我设定了死党可见的啦~【害羞】” 秦晚看看点赞和回复的都是二人相处得好的同事,了然。 这时候过桥米线端上来了。 秦晚拿了筷子吃了一口米线,又回了周卓丽一条—— “无图无真相,你光说总监帅又没有配图,根本就没有说服力【抠鼻】” 这次周卓丽没有在朋友圈回复秦晚,而是直接给她发了消息—— “晚晚你什么时候回来?!boss大人可帅可帅可帅可帅了!!” 秦晚正要打字,周卓丽又补充了一条—— “突破天际的帅!” 秦晚:“皂片呢?” 周卓丽:“哎呀伦家不好意思偷拍嘛?!你不是快回来了吗?回来你就看到了啦~!” 秦晚:“……好好说话!港台腔的打死!” 周卓丽:“吐~~艳~~!” ———— 吃完了过桥米线,秦晚又查看了一下景点地图,发现想去的景点都好远…… 默默地将手机收回去,秦晚心想—— 好困,还是回客栈去睡午觉吧…… ———— 酣畅淋漓地又睡了一天,次日下午,秦晚登上了返回深圳的航班。 在空姐温柔的提示声中系上安全带,秦晚回想了一下自己这趟大理四日游的收获,然后非常无语地发现—— 除了洱海,别的的地方她都没有去过…… 果然被张婧聊中了……她秦晚一个人的自助游,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玩ipad看电影…… 想到这儿,秦晚觉得自己的膝盖遭受了一亿点伤害,直接被箭射成了筛子。 ————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航程,秦晚在暮色中回到了深圳。 下飞机等行李的时候,秦晚无聊地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大部分信息都乏善可陈,就只有周卓丽的信息再一次夺人眼球—— “啊!帅气又有魅力的boss大人请我们所有部门的同事吃海鲜大餐,幸福!!” 这条信息还配了九张图。 秦晚笑笑,点开第一张,从前往后刷。 周卓丽拍了酒店,拍了菜,拍了自己,还拍了…… 看到最后一张图片,秦晚怔住了。 这时候转盘动了起来,行李像回转寿司一样一件件运出来。 等候多时的乘客们一拥而上,将站在最前面的秦晚撞了个趔趄。 后退三步离开拥挤的人群,秦晚将手机上的图片放大再放大,放大到不能再放大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凑上去看。 站在周卓丽身边的那位先生,有着秦晚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开……开玩笑的吧? 秦晚存着几分侥幸心理,点开了这张图片下面的评论。 在众人的美誉之中,周卓丽的回复是自豪又骄傲—— “看!这就是我们boss,是不是帅到炸裂?!” 第12章 每天上下班有人接送的幸福日子持续了快两个星期。 这一周周一晚上,秦雪给秦晚打电话说自己正准备登机,周二就能回到家。 秦晚和堂姐确认了一下周三秦毛毛的接送问题,获知秦雪会将秦毛毛接送权拿回去后,心头莫名升起来几分惆怅滋味。 周二早上,和祁东一道将秦毛毛送到幼儿园后,秦晚开口对他说:“boss,我姐今天回来了……她说以后还是由她来接送毛毛。这一段时间真是麻烦您了。” 说完,秦晚对祁东深深一鞠躬。 正掏车钥匙的祁东一怔:“你姐?” 秦晚点点头:“嗯,这几个周她去国外出差,所以让我负责毛毛的接送。” 祁东目光复杂地看了秦晚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替秦晚拉开了车门:“上车,走吧。” ———— 下午六点,boss准时敲响秦晚的桌面:“走吧,” 在场的同事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整个公司已然默认boss和小秦有一段腿儿了。 “等一下,我回完这封邮件……”秦晚说着,手指飞快地敲完最后一行字,再扫一遍邮件内容确认无误后迅速地按下了发送键,“好了~” 在秦晚关机的时候,boss已经十分自然地替她拿起她椅背上的外套,然后在她把东西收拾到包包里面后又替她拿了包。 对于祁东的体贴秦晚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被他如此三番两次地磨了好几遍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啰嗦了。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自然而然地就习惯了他给的好。 在女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之中,秦晚和祁东并肩走出办公室。 “今晚上吃什么?” 等电梯的时候,祁东问了一句。 秦晚扭头来对祁东笑笑,答:“吃墨西哥炸鸡|吧。反正我姐回来了以后,毛毛就吃不到这些高热量的东西了。” 就算是给毛毛吃上一顿好的断头饭……吧? 听到“我姐”两个字的时候,祁东的眉头又皱了皱,但是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今天秦毛毛的情绪也不太好,就算秦晚说晚饭要吃炸鸡,他也只是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高兴都还没上来,又泄气了。 在餐厅里兴致缺缺地啃着炸鸡块,秦毛毛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声,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小姨秦晚:“妈,明天能不能让祁蜀黍来送我去学校?” 秦晚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秦毛毛当即条件反射一般向祁东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祁东还没开口,秦晚就直接打破了秦毛毛的希望:“看你祁叔叔也没用。你亲妈发话了,她亲自接送你上下学。” 秦毛毛歇菜了。 看着孩子一蹶不振的样子,祁东于心不忍,说了一句:“没事啊毛毛,周末的时候祁叔叔带你出去玩。” 这句话听起来还算有盼头,秦毛毛啃起鸡块来也有劲儿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母子俩”,祁东是欲言又止,可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吃完晚饭,三人沿着深圳湾走了一段路消食,祁东送秦晚和秦毛毛回去了。 在秦家楼下,祁东停好车,抱秦毛毛下来交给秦晚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有个姐姐?” 秦晚没往深处想,点了点头:“嗯。” 祁东顿了顿,又问:“是毛毛的亲生母亲?” 秦晚又点头:“嗯。” 祁东沉默了。 抱过昏昏欲睡的毛毛,秦晚向祁东道别:“我回去了,boss您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祁东微微颔首,笑对秦晚:“晚安。” “晚安。” ———— 开车回家的路上,祁东心事重重。 一回到家,他便打开电脑,迅速地黑入了国家公*安系统。 秦晚的身份证号码他是记得的,不一会儿祁东就查到了秦晚的户口。 秦晚落户在深圳,但是是在公司的户口本上。 祁东犹豫了一下,又去查秦毛毛。 因为只有一个名字,连秦毛毛的出生日期都不知道,祁东这一查颇费周章。 好在知道秦毛毛在哪所幼儿园读书。 顺藤摸瓜,祁东查到了秦雪那儿。 下滑鼠标,祁东看到户口上秦雪和秦毛毛的关系是…… 领养。 安静的房间里,祁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 秦雪比秦晚晚半个小时到家。 彼时秦晚正在给秦毛毛洗澡,听到秦雪的声音,扭头对着浴室门口回了一句:“姐,我在给毛毛洗澡呢。” 秦晚回完话没多久,秦雪就顶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杀进了浴室。 秦雪顾不上秦毛毛身上还湿着,大步迈到浴缸边上把儿子捞起来,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地啵了一口:“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亲妈回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许久不见妈妈,毛毛在被秦雪抱到怀里的那一刹那红了眼睛。 “妈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 毛毛扁起嘴,皱着小脸委屈地对秦雪撒娇。 虽然毛毛这些天和秦晚祁东两个一起过着乐不思蜀的日子,但是和他们再怎么开心快乐,也比不上和妈妈在一起好。 看她俩母子两个像是要腻歪的样子,秦晚悄悄把手中毛巾放回浴缸里,离开浴室,给他们母子留个独处的空间。 秦晚走到客厅,看到秦雪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和围巾,顺手就替她收拾起来。 秦晚整理了一会儿客厅,听到自己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把秦雪的衣服叠好搁在沙发手靠上后,秦晚走过去拿起了手机。 是祁东发来的短信—— “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看到是他发来的,秦晚的嘴角禁不住挂上了笑容。 歪头想了想,秦晚敛了笑,回复—— “明天就不用发麻您了。我自己去公司也就三站路。” 按下发送键后,秦晚突然间有些怅惘。 这时候秦雪抱着洗干净的秦毛毛从浴室里出来,远远地冲呆站着发愣的秦晚说:“别发花痴了,过来替我收拾这小兔崽子!” 秦晚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匆匆忙忙走过去帮秦雪的忙。 姐妹两个乒乒乓乓地捯饬了秦毛毛好一会儿,终于把他弄到床上去了。 秦毛毛纠缠着秦雪要她给自己讲故事,空下来的秦晚就去洗澡。 进浴室前,惦记着祁东短信的秦晚先拐了个弯去看手机。 果不其然,祁东回了一条—— “我知道了。晚安。” 加上标点符号一起八个字,秦晚看了足有十分钟。 揣着微微下沉的心,秦晚叹息一声,回复—— “晚安。” ———— 第二天,秦晚习惯性地在七点半醒来。 摸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想从床上翻起来的秦晚突然想到秦雪回来了,秦毛毛用不着她这个小姨操心了。 如是想着,秦晚麻利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按理说可以多睡半个小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秦晚怎么都睡不着。 在床上磨蹭到七点五十,秦晚躺不住了,干脆掀开被子起床洗漱。 秦晚打开房间的门,正巧秦雪拎着秦毛毛出门去。 听到秦晚这边有响动,秦雪看过来,然后对她说:“我送毛毛上学去了。” 穿好鞋的秦毛毛很乖巧地回过身来对秦晚挠挠手:“小姨再见。” 秦晚对秦雪母子俩挥了挥:“路上小心。” 目送秦雪母子二人出了门,秦晚又慢悠悠地刷牙洗脸护肤换衣服。 等她打理好自己之后,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手机就在梳妆台上,秦晚顺手摸了过来。 点亮手机,就看到通知栏里显示是祁东发来的短信—— “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读完这条消息,秦晚的手机差点儿没拿住。 秦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将这句话读了好几遍,才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祁东接起来了。 “你好。” 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如大提琴音一般低沉,触动着秦晚的心弦。 秦晚突然间患上了失语症。 十秒钟的静默之后,祁东又开口道:“你大概还有多久?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个早茶。” 秦晚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而后有些忐忑地说:“boss……今天不用送毛毛去学校的……” “我知道。”祁东温柔地打断了秦晚,“我在小区门口看到你的车了,车上坐着毛毛。” “那……” “我今天也不是为了接送毛毛来的。”祁东的语气都像是带着笑意的,“我今天只是为了你来。” 听到这句话,秦晚的脸“咻——”地一下滚烫起来。 “唔……” 秦晚咬着下唇,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先不说了,我就在老地方,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说着,祁东率先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嘟”短暂的忙音,秦晚跟着也迷茫了—— 事情怎么突然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13章 秦晚在理智上无法理解boss的行为,但是心情还是莫名地雀跃起来。 站在镜子前前前后后地打量了自己一番,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后,秦晚抓了外套和包包,出门去了。 秦晚乘了电梯来到一楼,走出大堂,就看到祁东的卡宴就停在大堂门口,而他就站在车边随手翻阅文件。 “boss。” 秦晚远远地叫了一声,然后小跑上前去。 听到秦晚的声音,祁东垂下手,扭头过来看向她。 秋日的早晨,阳光是和煦的暖黄色。多情的阳光温柔地落在祁东身上,给他镶上一圈绒绒的边,照得他线条硬朗的脸都柔和起来。 触不及防又被帅一脸的秦晚打了个趔趄,左脚右脚打架,差点儿平地摔倒。 好在秦晚小脑还算发达,几个晃悠下来站住了,没有惨不忍睹地扑街。 只是…… “怎么了?” 此时快步走到她身边的祁东问。 秦晚满脸都是囧,扶住祁东伸来的手,低头看向自己的鞋跟。 今天她穿了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鞋,根很细。 很细很细。 很细很细以至于刚刚那几下子脚打颤,把右脚的鞋跟给踹断了…… 祁东循着秦晚目光看去,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晚脸上的囧,变成了大写的囧。 “时间还早,你先上去换双鞋。” 祁东强忍着笑说,声音还带着颤。 秦晚真想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流年不利……啊…… 秦晚含着满腔悲愤,折返回家去换鞋子了。 ———— 等秦晚换好鞋子回来,时间已经走到了八点二十。 “没时间吃早茶了欸……” 秦晚很不好意思。 “没事,等一下在公司楼下的星美乐买一份早点就是了。” 祁东说着,看到秦晚老半天没扣上安全带,凑过来帮她的忙。 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飘到鼻子里,秦晚就像江宁婆婆科普微博中常提到的无知少女少妇老妇一般,闻到了杀伤力max的迷药,头晕目眩神志不清,恨不得马上掏出银|行卡报出卡密码。 好在祁东“咔”一下就给秦晚扣好了安全带。 “你昨天给路闯发的那封投诉他手下的邮件我看到了。” 摆正姿势坐回自己位置上的祁东|突然提起了公事。 秦晚那飘忽在外的幽魂一秒钟归位。 “唔……” 秦晚的大脑飞速运转,然后cpu烧了。 那封手撕同事的邮件她明明并没有抄送给祁东的啊! 祁东盯着后视镜,一边倒车一边和秦晚说话:“看了那封邮件,我才知道在我面前忍让客气的你,在别人那边倒是咄咄逼人得理不饶。” 大脑重启成功的秦晚干笑两声,说:“您是boss,对boss当然是要恭敬有加的嘛,哈哈,哈哈……” 祁东挂档的动作一顿,目视前方,语气中有几分无奈:“你在我面前用不着伪装自己。” 秦晚的笑有一丝僵硬。 “这段时间你的神经太紧绷了,对我也太客气了……其实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变化,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把我当成那个可以倾诉可以依靠的学长。” 在祁东说这句话的过程中,秦晚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看着祁东将车子开出小区,秦晚慢慢地收了笑,看向后视镜。 车后座上的儿童安全座椅落入眼帘。 “唔,boss您为什么不把这个儿童座椅收起来?” 秦晚生硬地转移话题。 祁东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不再强求秦晚与自己讨论之前的问题,而且给她解释到:“以后我也会经常带毛毛出去玩,拆来拆去的太麻烦。” “哦。” 秦晚应了一声,之后,二人一路无话。 待祁东停好了车,二人一同去星美乐买了面包咖啡,又并肩回公司。 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两人遇到了公司里的其他同事。 面对同事们暧昧的目光,秦晚气沉丹田,秉承着“人不说破我就装傻”的原则,目观鼻鼻观心,超然淡定地等电梯。 一天忙碌不提。 下班之前,祁东给秦晚发了一条内部消息—— “下班了等我一下,一起走。” 秦晚盯着祁东发来的那条信息,想了一会儿,回复—— “谢谢boss。但是晚上我约了好朋友一起吃饭,就不和您同路了。” 发送完这条消息,秦晚一瞧也到点了,直接关掉了内部通讯,然后点了关机。 收拾东西的时候秦晚有些心虚,偏着脸不敢往祁东那边看,拿了包包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电梯的时候,秦晚看着那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对自己说—— 秦晚,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 ———— 秦晚解放的第一天,自然是要留给张婧的。 为了犒劳秦晚这个任劳任怨的小姨,张婧还特地选了一家四川火锅店,请她吃九宫格。 火锅里油汪汪的一片红,烧得咕嘟咕嘟地一直冒热气。 张婧一边往锅里下猪肚,一边招呼秦晚吃肉:“吃啊吃啊,难得我张婧做一回东,你还不放开了肚子来吃?” 秦晚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碗里的涮羊肉,却辣得要掉眼泪。 赶紧抓起桌上的八宝茶灌了一口,秦晚盯着冒泡的火锅,说:“婧婧,我觉得祁东最近有些不正常。” “又犯傻了吧你?”张婧说着给秦晚盛了一勺煮熟的猪肚,“祁东又怎么你了?你姐回来了他不用送毛毛了就不理你了?于是你就惆怅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没有不理我……” 秦晚咬着筷子,把早上和祁东的对话给张婧说了。 说完了,秦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姐回来了,毛毛不用他送了……但是他今早上还是来接我一同去上班……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毛毛……” 张婧嗤笑一声:“哎哟秦晚晚小朋友你也太甜了吧?平白无故地他干嘛要帮你接送秦毛毛啊?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秦晚的嘴角抽了一抽。 张婧挥舞着大漏勺,对秦晚说:“你就是没经验!依我看,这个祁东在和你暧昧着呢!来来来,让我恋爱小天后张婧告诉你,确认关系之前的这一段暧昧是最美好的了~你好好享受吧~” 秦晚的脸在火锅热腾腾的雾气之中,红了。 她和祁东……这是在暧昧吗? ———— 吃完火锅,好闺蜜两人又在火锅店边上的商场逛了两圈,而后一起回家去。 张婧送了秦晚回到家,才自己开车离开。 秦晚抬头看看,发现自己家的灯还是黑的,顿时不太想上楼去,打算在小区里逛一逛再回家。 秦晚一边一走一边刷着朋友圈,突然来了一条短信—— “睡了吗?” 是祁东发来的。 秦晚点开短信,盯了好一会儿,扭捏着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一分钟后,祁东的电话打来了。 秦晚手一抖,接通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变化的通话时长,秦晚没那个胆子挂掉电话,只好接起来了:“喂?” “是我。”祁东从听筒传来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我看到短信变成了’已读’,知道你拿着手机,就忍不住给你打了过来。” 秦晚站定了,拿鞋尖蹭小石子路上的小石子:“……噢。” “看你下班的时候走得急,应该是没有看到我回你的信息。我是想告诉你明天早点起来,我八点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早茶。” 祁东的语气太过温柔,温柔到秦晚差点儿又要陷进去。 死死地摁着心里蠢蠢欲动的那个自己,秦晚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别想太多,别想太多啊秦晚。 秦晚正神经紧绷着,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低头看才发现那颗被自己来回蹭的小石子被蹭了出来。 放平悬空的脚,秦晚干脆蹲了下来。 “boss。” 秦晚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 大约是错觉,秦晚竟然觉得祁东回的这个字中带着七分宠溺。 稳了稳心神,秦晚很认真地对祁东说:“别对我太好了,我会误会的。”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祁东轻轻地笑了一声,说:“也许不是误会呢?” 秦晚再次当机了。 ———— 抬手压住了砰砰砰要跳出胸口的心脏,秦晚觉得喉咙好干。 咽了一口口水,秦晚严肃地说:“您别和我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 祁东的语气随秦晚变得严肃。 秦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boss……”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强烈的远光“咻——”一下射到秦晚身上,射得她惊呼一声,抬手挡住了眼睛。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祁东|突然紧张起来。 秦晚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就响起两声喇叭声,随后是堂姐秦雪的声音—— “秦晚你是不是傻?大晚上的蹲垃圾桶旁边干啥?!” 被秦雪这么一点拨,秦晚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真的是蹲在垃圾桶旁边。 在她醒悟的同时,祁东已经在电话那边毫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秦晚又羞又囧,忙对祁东说:“boss我先不和你说了,再见。” 听到祁东回了一句“拜拜”,秦晚把电话挂了。 看到秦晚站起来,秦雪忙对她招手:“快上车,待会儿和我一起搬东西上楼去!” 秦晚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上了秦雪的车。 ———— 秦雪今晚上逛街去了,给自己买了一大堆东西,给宝贝儿子秦毛毛买了一大堆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男士用品。 秦晚一瞧连男人的内裤都有,顿时…… “姐,谁要来啊?” 秦晚指指那一包四角裤。 秦晚卸货完毕,狠狠地摔上车门—— “还能有谁,当然是关南那个混账小子要来!” 第14章 关南是秦雪的阿姨家的表弟,比秦晚还小上两岁,正在读研三。 听秦雪这样说,秦晚不由得惊讶了一下:“现在才十一月份,关南放假了?” “他说他找到了一个在深圳的实习,一月开始上班。据说那个公司在就在南山。”秦雪推着小推车同秦晚一起往电梯走去,“我二姨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说要让阿南住过来,让我平日里好好照顾他。” 说着秦雪硬邦邦地笑了一声:“都二十五岁的人,还要我照顾!关南这小子都是被他亲妈给惯的!到时候我不好好教他做人我就跟他姓关!” 关南这个人秦晚是打小就认识的,现在听秦雪这样说,忍不住替他说了句话:“姐,阿南虽然小时候熊,但是长大了收敛了很多了,你对他有点信心好不好?” 按下电梯楼层的秦雪扭过来白了秦晚一眼:“你是东郭先生吗?我记得今年春节他刚刚坑完你一次吧?” 秦晚:“…………” 秦雪说得没错,春节的时候关南说要带秦晚去附近的古镇玩,结果开车走错路,走错了整整两天才回到家。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秦晚一听到“古镇”两个字,就会头晕想吐,生理性厌恶。 在电梯里,秦雪继续唠叨关南的坑爹事迹,秦晚这回没再给他开脱。 在秦雪的唠叨中,三人出了电梯,到了自家门口。 秦晚自觉掏钥匙。 双手交叠撑在小推车上,秦雪看着秦晚若有所思:“阿晚,我看关南那小子,对你有些居心不良。” 正在找钥匙的秦晚手里的钥匙差点没戳自己鼻孔里。 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对准了钥匙孔插|进去,秦晚无奈地开口:“姐,关南比我小!” “姐弟恋没啥。”秦雪可淡定,“再说了你妈愁你嫁不出去我姨愁关南娶不着老婆,你俩凑成对刚刚好。” 秦晚咔擦一下拧开门:“得了得了秦月老,关南长着那么一张脸,能娶不着老婆?大媳妇小姑娘的排着队等着包养他呢吧?” 秦雪猛地一击掌:“就是啊,关南长得不差,家里也不穷,你凑合凑合,直接推倒他得了。” 一看秦雪开始有往张婧发展的势头,秦晚翻了个白眼,推开门拖东西进去:“姐,我发现你从澳洲回来后就开始不正常。你是不是在澳洲碰到毛毛亲爸了?” 秦晚话音一落,秦雪手中的包“哐”一下砸了过来:“你丫闭嘴!信不信我打你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秦晚“嗷呜”一声,抱着头往前一蹦,蹲到了地上:“姐,你轻点儿行不行!” 秦雪冷哼一声,刚要说话,一直在旁边扮演背景的秦毛毛突然开口了:“妈,你要对小姨好一点。” 秦晚正准备回头抱住外甥感动一把,紧接着就被秦毛毛接下来的话给狠狠地锤了一拳—— “反正她都没人要了,我们再不好好爱护她,她得去跳楼了。” 秦晚:“…………” 秦雪吃惊地看向儿子:“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秦毛毛昂着小脑袋,一脸天真:“上次去吃小点心的时候,张婧姐姐和我说的。” 秦晚一听,好想哭。 被自家人连番打击也就算了,好朋友还上来倒打一耙…… 噢~~日子好艰辛! ———— 万分委屈的秦晚洗好澡准备睡觉,睡前拿出手机一看,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祁东发来的—— “晚安,鸵鸟小姐秦晚。” 秦晚之前被秦雪秦毛毛张婧三人联手闹出来的郁闷,在这一句话面前烟消云散。 忍不住嘴角上扬,秦晚抱着手机蹦蹦跳跳地爬上了床。 关了吊灯,在床头灯柔暖的光色中,秦晚认认真真地给祁东回复—— “晚安,威武的boss大人。” ———— 第二天一早,秦晚是被祁东的电话给闹醒的。 听到秦晚慵懒地说了一声“喂,你好”,祁东笑了:“还没起来吗?” 秦晚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软软地回答:“还有二十分钟闹钟才会响。” “别等闹钟了,起来吧。”祁东的声音跟着也软了下来,“我现在出门,二十分钟后到。” “噢……” 秦晚挂了电话,再在床上滚了两滚,麻利地爬了起来。 祁东抵达的时候,秦晚刚刚收拾好自己。 这一回,两人终于顺利地在楼下汇合,一起去吃了早茶。 接下来的几个工作日都是这样,祁东电话叫秦晚起来,之后载她去吃早餐。 下班的时候两人偶尔会一起加班,再一起下班吃饭,然后祁东送秦晚回家。 睡前两人还会在短信上聊上两句,然后互道晚安休息。 在听张婧说祁东这是在和自己暧昧之后,秦晚和祁东交往的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日子往前走,周五到了。 祁东一如既往地和秦晚吃饭。 这一晚他们吃的是寿喜锅。 往热气腾腾的石锅中下着肥牛,祁东开口道:“明天是周六,有空吗?” 秦晚心头一跳,轻轻地点了点头:“有空的。” “那明天你带上毛毛,咱们去看电影。”祁东将煮好的肥牛放到秦晚面前的酱碟里,“最近新上了一部动画片。” 秦晚抬起头,看向祁东:“动画片?” “迪斯尼的,大人也能看。” 祁东解释道。 秦晚了然:“好的,我回去问问我姐,看她明天要不要带毛毛。” 祁东对于“我姐”这两个字已然免疫,毫无情绪波动,对秦晚点头:“好。” ———— 秦晚回到家的时候,碰巧秦雪就在客厅教秦毛毛看图学字。 “姐,周六能让我带毛毛出去玩吗?” 秦晚一边脱鞋一边问。 “周六?”秦雪扭头看了秦晚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周六我要带毛毛去见他的钢琴老师。” 秦晚汲上了脱鞋,摩擦摩擦着往堂姐那边走去:“周日再去不行吗?” “周日是画画课。” 秦晚在客厅的美人榻上坐下,对正在认真写字的秦毛毛很同情:“姐,毛毛才五岁,正是玩儿的年纪,有必要这么逼着他学东学西的吗?” 秦雪冷哼一声:“我秦雪的孩子,怎么可以输在起跑线上?!我还嫌课程少呢!”? 秦晚:“…………” ———— 睡前,秦晚给祁东打了个电话,说了秦毛毛周六不能去看电影的事。 “这样啊……”祁东的语气有几分遗憾,“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挺想他的。” 听祁东这语气,秦晚突然有一种其实祁东想见的人只有秦毛毛的感觉。 “那明天……?” 秦晚底气不太足。 “明天你就睡到自然醒,醒了给我发个短信就行。”祁东说着停顿了一下,补充,“不过毛毛不在,我们就不看动画片了。你待会儿看看最近有什么电影上映,告诉我你想看的,我先把票买了。” 约会并没有因为秦毛毛黄掉,秦晚的心情又明媚起来:“好。”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听到祁东这话,秦晚微微一怔,然后将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一看。 还有七分钟到十点。 真不愧是老干部作风啊…… 默默地腹诽了祁东一句,秦晚对电话那头的祁东说:“那……晚安了?” 祁东的温柔像晚风一样轻轻地送过来:“晚安。” ———— 秦晚选的是一部新上映的青春文艺片。 秦晚同祁东一道儿吃过中饭,两人再一起去看电影。 说起来之前秦雪出差的时候秦晚祁东带着秦毛毛看过两场动画片,可是说到二人独处,倒是头一回。 秦晚突然间有些小忐忑。 同时,又有些小期待。 来到电影院的时候,电影离上映还有二十分钟。 “我去买喝的。”祁东说着把脱下来的大衣递给秦晚,“你还是要拉茶是不是?” 秦晚自然而然地接过祁东的大衣,点点头:“嗯。” “半糖,走冰?” “嗯。” 得到秦晚肯定的回答,祁东买拉茶去了。 秦晚抱着祁东的大衣,目送着他走开,小心脏忍不住砰砰砰地跳起来。 这感觉……这感觉好像男女朋友呀…… 秦晚看着祁东站在柜台前颀长的身影,一阵心猿意马,然后神使鬼差地低下头来,飞快地在祁东的大衣上嗅了一下。 淡淡的、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拂来,清爽不甜腻。 很好闻。 秦晚忍不住,又低头闻了一下。 可她的鼻尖才刚刚碰触到祁东的大衣,就听到有人在面前轻笑了一声。 秦晚忙不迭抬头,就看到祁东一脸笑意,就站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 秦晚的脸唰一下红了个透。 “唔……”秦晚赶紧为自己开脱,“好像有个东西掉地上了我低头找一找。” 祁东笑着,也不戳穿她,只说:“票在我大衣口袋里,你拿出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场吧。” “好。” 秦晚说着从祁东大衣口袋里摸出了刚刚换好的电影票,和他并肩进了电影院。 电影乏善可陈,说的无非是学生时代的爱侣,分分合合,兜兜转转的爱情。 但是拍的大学生活那一段,很触人心弦。 秋日,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整个校园,染上了霜红的枫树在秋风中轻柔地抖动,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缓缓地落在铺了一地落叶的色彩绚丽的金黄地毯上。 少女和少年就坐在一株大枫树下学习。 凉风习习,树影婆娑。 少女正认真地解题,少年悄悄地伸过手去,覆在她放在书本边上的手上。 与此同时,秦晚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也被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覆盖住了。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欢快的背景音乐响起,秦晚与大屏幕上的少女同时扭头,两人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学长?” 第15章 秦晚因为太过惊讶,这一声惊呼没控制好音量,引得前后左右的人纷纷侧目。 祁东看向秦晚,竖起食指在嘴前轻轻地嘘了一声,又指指电影屏幕,示意秦晚安静,好好看电影。 秦晚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一万只小鹿加一万只小兔子集体狂奔,随时都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大荧幕的薄光散过来,他的目光似浓墨夜空中的黑洞,要将她绞到浩瀚的星海中去。 “别发呆了。”祁东轻轻地说了一声,伸手过来在秦晚的小脑袋上揉揉,“好好看电影。” 说完,祁东将注意力放回电影上。 秦晚垂下眼帘,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说不上心中的感觉是甜蜜还是酸楚,秦晚舌尖发涩,想了想,还是企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是她才动了一下,祁东敷在她手背上的手就迅速地收回,翻了掌心向上,复探入她手心下,五指一拢,将她的手紧紧地扣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五秒钟。 秦晚怔了怔,手指微微一颤,就感觉祁东将手一收,把她抓得更紧了。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电影里的少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像泉水一样清澈透亮,滚珠碎玉一样地滑落在秦晚的心田。 虽然这只是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演员的表情也略显僵硬,秦晚却莫名地,安下了心。 ———— 电影的大结局是完美的。 枫树下的少年和少女磕磕碰碰地走过了六年,终于在汹涌的人海中再次相遇。 “一起去喝杯咖啡?” 此时,西装革履、脸上不复稚气的男主角文质彬彬地向女主角提出邀请。 “好呀~” 暖暖秋日,女主角笑靥如花,浅浅梨涡令人动容。 happy ending。 在欢快的片尾曲之中,头顶的大灯亮了起来。 观影的人们纷纷起身,准备离开大厅。 而秦晚还坐在位置上,看着大荧幕上滚动播出的演职员表。 电影里的人在六年后再续前缘,那…… 那她和祁东呢? 六年后重逢,她和祁东……还有没有可能? 秦晚正想得出神,手冷不丁被人一扯,回了魂。 “该走了。” 祁东弯着腰,与秦晚平视着,对她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晚在祁东眼中看到了…… 爱!意! 秦晚被这猛然蹦出来的两个字吓了一大跳,飞快地低下头自我催眠。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秦晚在心里反复念叨着,顺手还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秦晚你这回可别再自作多情了啊!! 看着秦晚坐着不动,祁东忍不住又问了一声:“走吗?” “好的,走的。” 秦晚应声,低着头站起来,不敢去看祁东。 祁东抓着秦晚的手不放,牵着她出了影厅。 秦晚企图再次收回自己的手,又宣告失败。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并肩走在电影院柔软的地毯上。 两人交叠的掌心有些粘津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因为紧张,抓了一手的汗。 纵然如此,祁东也没有松开。 从影厅到出口的这段路并不长,秦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能快点出去呢,还是和祁东这样牵着手走上一辈子。 秦晚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边数着脚步数一边鄙视自己—— 这都二十七的人了,还跟现在的小年轻一样,抓个手就激动不已。 不对,估计现在的小年轻都比她秦晚开放…… 秦晚胡思乱想着,和祁东一起出了影院。 正巧有一波人|流往他们这边涌来,大概是约好了一起看电影的朋友,说说笑笑的,没几个人看路。 往常碰到这样的人,秦晚都是会自觉靠边等他们走过去了自己再走的。可是这一回还没等她挪动起来,祁东已经抬起空着的右手,圈成圈将她护住。 那群人从他们俩身边走过去,有几个还撞了祁东几下,忙不迭地向他道歉。 而被祁东好好地护着的秦晚没有遭受到任意一点磕碰。 秦晚觉得自己的心,又塌下去了一块。 待这群冒失的人全都走掉,祁东回过头来问秦晚:“没撞到吧?” 秦晚红着脸,摇头:“没。” “那就好。”祁东说着将秦晚牵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看了一下手表,提议,“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然后去吃晚饭?” 秦晚这时候完全是没主意的,祁东说什么就是什么:“好。” 祁东四下看看,提议:“星巴克?” “好。” ———— 因为圣诞节要到了,星巴克的太妃榛果拿铁重出江湖。 这咖啡作为秦晚心中的no.1,这时候出现简直就是锦上添花。 心情好好地点了咖啡,又点了两份芝士蛋糕,秦晚自觉地掏钱包要付账。 这时候祁东已经将手中的信用卡递了过去:“刷我的卡。” “啊!等等!” 秦晚正要阻拦,收银小哥已经非常有眼力见地拿了祁东的卡动作流畅地往刷卡机上刷了一笔。 秦晚无助地伸着自己的尔康手:“…………” 祁东忍俊不禁地将秦晚的手揽了回来:“今天我买单,你只需要……enjoy ur date.” ———— 秦晚和祁东取了咖啡和蛋糕,在店外面的阳伞下落座。 虽然已经十一月了,但是深圳还是艳阳高照,二十多度气温,偶尔有清风拂来,舒服得不得了。 秦晚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舒舒服服地往藤椅里一靠,扭头去看深圳湾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看着秦晚一副放空的样子,祁东也没说话,拿出手机来查看邮件。 秦晚漫无目的地看着别人。 看完了甜甜蜜蜜的情侣,再去看和和美美的一家子,然后再去看吵架的夫妻…… 唔,那边和人吵架的那个牵着个小孩的女的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秦雪?! 秦晚疑惑地扶着椅子站起来,使劲地往那边看。 但是那一大一小都背对着她,看不到脸。 发觉了她的异动,祁东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工作,跟着她一起看过去:“怎么了?” 秦晚没回答祁东,只觉得那人越看越像秦雪。 几步走出星巴克,秦晚对着那边叫出了声:“毛毛?!姐?!” 话音一落,那穿着小西服的小男孩刷一下回过头来,正是秦毛毛。 秦雪倒是还忙着和那男人争辩,没空理会秦晚。 看到秦晚和祁东,秦毛毛嘴巴一扁,挣脱开秦雪的手,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了祁东的手,指着那和秦雪争议的男人大声告状—— “拔拔!那个人欺负我麻麻!” 祁东循着秦毛毛指示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祁东?!” 倒是那男人先开了口。 祁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叹了一口气,打了一声招呼:“祁骁。” ———— 看到有认识的人在,秦雪也懒得再和祁骁纠缠。 费力地甩着祁骁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秦雪又狠狠地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两脚:“祁骁你给我松手!毛毛是我儿子,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看到堂兄和别人起争议,作为堂弟的祁东不好袖手旁观,牵了秦毛毛的手快步走上去。 秦晚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也赶紧追上去。 祁骁就由着秦雪踢自己,站得稳如泰山:“没有我,你一个人能生得出孩子来?孩子和我有没有关系,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了?!” “姐。” 秦晚走过来刚叫了一声,就被秦雪没好气地吼了回来:“秦晚你先让开!没你什么事!” 祁东的眉头一直紧蹙着,出手拉住了祁骁:“祁骁,有什么事大家找个地方好好说,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的多难看。你先放手。” 祁骁就是不松手,还冲祁东横眉毛:“你让这女人消停些我就放手。” 祁骁才说完,秦雪就抢了秦晚手上的包朝着他脑门上就是一下子:“祁骁你松不松手?!松不松手?!松不松手?!” 每问一下,秦雪就拿包再多敲一下。 看到围观的人慢慢变多,秦晚赶紧上来拉住了秦雪的手:“姐,毛毛在一旁看着呢,你这样不好。” 秦晚说完,秦毛毛还十分配合地可怜兮兮地叫一声秦雪:“麻~麻~” 这一声带着浓重的哭腔,配上秦毛毛那皱巴巴的小脸,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看到秦毛毛这样,作为亲妈的秦雪一时间也有些心软。 咬咬下唇,秦雪对祁骁说:“祁骁你放手,我保证不打你。” 祁骁冷笑一声,松开了紧握着秦雪手腕的手:“那也得我给你机会打我。” “哼!” 秦雪不屑地哼了一声,后退两步,转头瞟了秦晚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祁东身上。 “你男朋友啊?” 秦雪随口问了一句。 “唔……”秦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不……不是啦,是我上司。” “哦。” 秦雪也没空细想,信了。 那边祁骁也在和祁东说话:“祁东你先和你这位朋友避嫌一下,我们一家三口自己有话要说。” 秦雪炸毛了:“祁骁你还要不要脸了,谁和你是一家子了?!” 秦雪这一下没把祁骁震住,倒是把秦毛毛给吓到了。 躲到祁东的身后,秦毛毛眼泪汪汪地对祁东说:“拔拔,麻麻好凶。” “他不是你爸爸!” 在场的秦晚、秦雪还有祁骁三人异口同声地对秦毛毛吼到。 秦毛毛的脑袋往衣领子里缩了缩,一脸委屈地看着祁东。 “你们和孩子较个什么劲?!”祁东毫不犹豫地出来给毛毛出头,“先把自己的事情理清楚!” 祁骁抱起手,认同地点点头:“嗯哼。这些口误以后再慢慢改。阿雪,我们去coffee bene聊。” 秦雪一脸嫌弃加鄙夷:“嗯哼你的头!死娘炮!” 祁骁:“…………” 秦晚:“…………” 秦毛毛满脸天真无邪:“祁东拔拔,什么是死娘炮?” 祁东思考片刻,指了指祁骁,严肃认真地回答:“死娘炮就是像这位大伯一样喷香水修眉毛还翘兰花指的男人。” 祁骁怒而纠正祁东:“我不是大伯,我也不翘兰花指!” 祁东点点头,对秦毛毛说:“看,他这就是承认了他是死娘炮了。” 祁骁:“…………” 秦晚:“…………” 真是够了! 第16章 秦雪祁骁带着秦毛毛去咖啡店谈判去了。 秦晚和祁东也懒得回星巴克,干脆就在海岸城随便走走,看看去哪儿吃饭。 这一次祁东没有再牵秦晚的手。 秦晚与他并肩走着,感觉这一刻的祁东,和刚刚从电影院里出来那时候的祁东,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了秦晚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时候的祁东,有心事。 作为一个冷场会死星人,秦晚决定抢救一下现场气氛。 “学长~!”秦晚欢快的语气引来了祁东的注意,“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祁东终于来了点兴致:“嗯?什么笑话。” 秦晚想了一下,想起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张婧给自己说的那个笑话。 虽然那个笑话比较一般,但是一时间秦晚也想不起其他的,干脆就先拿来当一回千斤顶了。 “咳咳。”秦晚清咳了一声,十分严肃地开口:“这是一个乌鸦喝水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乌鸦,它口渴了。它飞啊飞啊,终于找到了半瓶水。但是这半瓶水的瓶颈很长,乌鸦的喙伸进去也够不着水。” “喝不到水,那该怎么办呢?” 说的人一本正经,听的人也是一本正经。 “幸好这是一只紧跟潮流的乌鸦。它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乌鸦飞啊飞啊,飞到隔壁干涸的河床上,一回一回地往回拾,然后用这些小石子,拼出了一个人……” 祁东显然是被秦晚带进去了,不由自主地开口发问:“拼出了谁?” 秦晚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出五个字:“雨!神!萧!敬!腾!” 祁东惊住了。 像是大脑生了锈一样,祁东努力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等等,风伯雨师不是飞廉吗?” 这回,到秦晚惊住了。 “而且……”祁东皱着眉头,“萧敬腾又是谁?” ———— 在祁东的这个问题面前,秦晚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语言好苍白。 “萧敬腾……是个……唱歌的……”说着,秦晚哼起了萧敬腾的劲歌金曲,“夜太美~尽管再危险~这首歌学长你听过吗?” 祁东干脆利落地摇头:“没有。” 在秦晚看外星人的目光之中,祁东又淡然道:“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你唱歌唱跑调了。” 秦晚:“…………” 膝盖好痛! ———— “咱们不管萧敬腾是谁了,你知道他是个唱歌的就行了……反正他到哪里,哪里就会下暴雨。所以就有了雨神这么一个尊称。” 秦晚解释着,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原来是这样。”祁东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声,“呵呵。” 咻—— 又有一支箭射了过来。 秦晚捂着有些受伤的小心灵,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不认识萧敬腾,那你总有认识姓萧的音乐人吧?!” 萧亚轩萧正楠萧煌奇总认识一个吧?! “有的。”祁东看向秦晚,说出了一个名字,“肖邦。” 秦晚……服气了…… ———— 并肩路过喷泉时,祁东对倍感挫败的秦晚说,“礼尚往来,我也给你说一个吧。” 唔,老干部也会说笑话?! 秦晚的好奇心上来了。 在秦晚亮晶晶的期待的目光之中,祁东清了清嗓音,字正腔圆地开口:“从前有个捉迷藏社团,他们的社长直到现在还没找到。” “…………” 听完这个笑话,秦晚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老干部作风妥妥的啊……记得上一次她秦晚看到这个笑话的时候,香港还没有回归中国都还没有加入wto…… omg…… ———— 看到秦晚一脸尴尬,祁东摸摸自己的鼻子,反问:“不好笑吗?” 秦晚赶紧“呵呵”一声,解释:“还好还好。” 祁东倒是较了真:“这个不好笑,我再给你说一个吧。” 没等秦晚拒绝,祁东就自顾自地说起来:“从前,有个太监……” 说到这儿,祁东打住了,扭头过来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秦晚。 秦晚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十三条黑线。 记得上一次她秦晚看到这个笑话的时候……国足刚刚从世界杯小组赛出线吧……?! 秦晚久不回答,祁东的脸色从高冷无缝转入期待。 快问我!快问我! ↑↑↑秦晚在祁东脸上看到了这三个字。 咽了一口口水,秦晚如他所愿地问到:“下面……呢?” 祁东眼睛一眯,舒眉一笑:“下面没有了~” 作为一个正直的少女(??),无法违背自己内心的秦晚双手捂着嘴,假笑了一串:“呵呵,呵呵呵呵……” 秦晚一出,祁东反而打住了。 “你听得懂这个笑话?” 祁东问。 秦晚僵硬了一下,回答:“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就是觉得好好笑哦。” 说完,秦晚又“呵呵”了一声。 祁东点点头:“我猜你应该也不知道。这个笑话的精髓就在于说完太监之后结束,因为太监下面没有……” 祁东一本正经地说到这儿,又戛然而止。 一直等着他下文的秦晚正要问怎么来,却在电光石火之间,短路的大脑通了。 唔……刚刚祁东学长他……好像说了一个黄色笑话? 哐当—— 气氛冻住了。 ———— 十一月,北京已经下雪通暖气,深圳还是艳阳高照……高照到人要中暑。 不过,此刻秦晚的心情倒是很符合节气。 雪花飘飘, 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她刚开始到底是为什么要提议说笑话啊!!! ———— 来自铁岭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饭桌上。 像是为了活跃气氛似的,祁东把晚饭选在了一家重庆火锅店。 一进大厅,秦晚马上就被食客们热火朝天涮肉涮肚片的热情给感染到了。 吃完火锅有气味就有气味吧!起码气氛回来了啊! 如是想着,秦晚心底那一点点要维持自己形象的挣扎也云飞雾散。 在桌边坐下,点了菜,秦晚自觉地拿过围裙套上。 但是这围裙设计得很不合理,背后的绑带居然都快到肩胛骨那儿去了。 秦晚双手艰难地在背后打蝴蝶结,心想早知道当初就和张婧一起去练瑜伽了,遇到这种问题分分钟解决啊! 就在秦晚与围裙绑带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时,脖子上挂着个围裙的祁东飘了过来。 “我来吧。” 站在秦晚面前的祁东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示意秦晚转过身去。 秦晚呆呆地照办了。 祁东弯下腰来,给秦晚系背后的带子。 两人靠得很近,秦晚不用回头,拿余光就能看得到祁东温柔的侧脸。 心猛地一下子就乱了。 “好了。”祁东说着,转身在秦晚跟前蹲下,拿手指指自己的后背,“你也帮我一下。” “好。” 秦晚力持镇定,可还是好几次差点儿把自己的手指头缠到带子里面去。 祁东的背很宽,肩胛骨微微凸起,光是看着,都让人很有安全感。 秦晚放慢动作,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光。 那时候她参加校运会,跑三千米。 跑到最后跑废了,还是祁东背着她去吃饭的…… 秦晚正恍惚着,祁东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了吗?” 秦晚赶紧把蝴蝶结拉紧,回答:“好了。” 祁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喝了一口八宝茶:“刚刚在出神地想些什么呢?” “在想……”秦晚拿茶碗的手有些迟疑,“在想大学的时候。” 祁东搁茶碗的动作一顿,复缓缓放下:“大学……大学的什么时候?” 秦晚抬起头,骤然坠入了祁东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 坐在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饭店里,那一刹那,秦晚突然好想问祁东—— 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在一起吃饭? 我们现在,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只是普通的上下属,或者普通的大学校友? 在秦晚即将鼓起勇气问出口时,一个壮硕的大妈推着小推车呼啸而来:“注意了注意了,上菜了!” 说着大妈稳稳当当地把车在秦晚祁东的桌边刹住,麻利地端上锅底和涮菜:“您的苦瓜排骨鸳鸯锅、酥肉肥牛鹅肠腐竹皇帝菜……” 大妈念菜单跟顺口溜似地,三下五除二地把菜和菜名全报上了,然后拿手在菜单上一划,欢快地说:“您的菜上齐喽,请慢用~” 最后,大妈推着空落落的小推车,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被大妈强势插|入后,祁东秦晚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回暖了一些。 ”都快七点了,你也饿了吧?“祁东说着拿起虾滑往锅里放,”来,先吃东西。“ ———— 作为一个无肉不欢之人,看到了肉,秦晚毫不犹豫地把烦恼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刚吃个半饱,秦晚觉得气氛又升了些温度。 就在秦晚打算和祁东说话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婧打来的。 秦晚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了:“喂?” “亲爱的~你今天的约会怎么样呀~~” 张婧一派油腔滑调,腻得秦晚直起鸡皮疙瘩。 虽然肾六埃克斯的质量很好声音不会外透,但是当着祁东的面聊他秦晚还是有些害羞。 起身来向祁东一示意,秦晚捂着电话快步走出了吵杂的火锅店。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张婧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直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地追问。 “唔……好像出了些小问题。” 秦晚简单地将今天的约会全程给张婧说了。 “你们要不要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个黄色笑话都会冷场!”张婧毫不犹豫地唾骂秦晚,“虚伪什么!下次约会带上我!我给你家祁东说比费玉清说的还劲爆的黄色笑话!” “张婧你给我正常一些!” 秦晚骂了张婧一句。 张婧见好就收:“好啦好啦,一听就知道你离席在外面打电话啦。你快回去吧,别让你的祁~东~学~长~等久了~” 说着,张婧赶紧在秦晚发飙之前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忙音,秦晚嘟囔了一句“遇人不淑”,折身回去了。 火锅店的大门在祁东的身后。 秦晚回来的时候,发现祁东正在打电话。 走到离他还有两步路的时候,秦晚听到祁东不耐烦地对电话那头低低地说了一句—— “妈,你就别问了,那孩子不是我的!” 第17章 祁东的这句话像一句魔咒,直接将秦晚钉在了地上。 她的脑子一下子空了。 “孩子是谁的?是祁骁的。” 明明身处在喧嚣的火锅店里,但是祁东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清清楚楚地入了秦晚的耳。 秦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火锅店的。 等她混沌的脑子清晰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蹲在了火锅店门口那只超级大的铜锅旁边。 这一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似潮水般涌来,原本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突然间都明了了。 为什么他坚持着要送毛毛上下学,为什么他听到我提到姐姐表情都不太对…… 秦晚想着想着,沮丧又心酸,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是啊,也难怪他会误会。 毛毛管我叫妈妈,毛毛是四月底的生日,毛毛今年五岁了,毛毛没有爸爸…… 所以说,他约我出来,也是……为了毛毛吗? 秦晚觉得舌根一片苦涩的,像咬了一口秋天里没熟的生柿子,几乎要难过到心里去。 ———— 秦晚不知道自己在火锅店门口蹲了多久,等到祁东找到她时,她的双脚已经麻得没有了知觉。 “怎么了?”祁东在秦晚跟前蹲下,“怎么打个电话打了这么久?” 秦晚从臂弯中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只红红的眼睛,看向祁东。 “怎么了?”祁东伸出手来在秦晚的眼角摸了摸,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怜惜,“怎么哭了?” 秦晚吸了一下鼻子,声音低哑地说:“刚刚和朋友打电话,想起我去世的外公了。” 祁东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抬手在秦晚的头顶揉了揉,安慰她:“有你这样的外孙女,可见他老人家是个慈祥的好人。上天不会亏待好人,他老人家下辈子一定会投胎到个富裕幸福的家庭里去的。” 秦晚在手臂上搓了搓眼睛,哽咽着应了一声。 “好了,别蹲着了,我扶你起来。”说着,祁东托着秦晚的手肘,缓缓地将她扶起来,“慢点儿,蹲久了腿麻。” 虽然起来得慢,但是秦晚实在是蹲得太久了,膝盖窝一打直就觉得一阵刺痛,痛得她哼唧一声,光速往左边栽倒。 “小心!” 祁东警告一声,动作飞快地将手一伸把秦晚拦腰抱住。 可是秦晚下冲的力道太大,拽得祁东也跟着倒地。 “砰——” 两座肉山撞击地板,发出巨大声向。 正巧路过的路人们都惊呆了。 有个带牙套戴眼镜长得像大雄的小朋友还指着秦晚和祁东,对他妈妈天真无邪地说—— “妈咪你睇,果个哥哥姊姊扑街喇!” 秦晚:“…………” 好想死…… ———— 秦晚艰难地从祁东身上爬起来,再艰难地跟在他身后走回火锅店。 两人间的气氛又不一样了。 可是秦晚也懒得去细想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就把头埋到碗里,祁东给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祁东几次逗秦晚说话,得到的都是她的单音节的回答。 不是“嗯”就是“哦”,要不然就是“对”。 到后来祁东也就跟着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地给秦晚夹菜。 秦晚就闷头吃。 菜吃得差不离了,祁东拿漏勺捞了几次锅,每次都只捞出一大块姜。 看了一眼漏勺里的姜,再看一眼对面的秦晚,祁东淡定地把那一大块姜搁秦晚的碗里去了。 秦晚心不在焉,也没细看祁东搁过来的是什么,拿筷子一夹送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嘶——!” 老姜特有的辛辣味冲上来,辣得秦晚的眼泪“唰”一下下来了。 看到秦晚脸上两串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祁东哭笑不得,赶紧扯了三张抽纸递给她:“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注意一下,万一我给你夹了三块砒|霜你也要吃?” 秦晚默默地拿着纸巾抹眼泪,又“嗯”了一声。 祁东这回是真的被她打败了。 心底无奈着,祁东叫服务员过来买了单,站起来后顺手替秦晚拿起包包,说:“看你好像很累,我送你回去吧。” ———— 上车坐定后,一直很安静的秦晚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说:“boss,我想去找我好朋友,您能送我过去吗?” 祁东系安全带的手一顿,问:“你朋友家在哪儿?” 秦晚报了个地址。 祁东在导航里输入了张婧家的地址,然后在深圳的灯红酒绿之中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沿路风景飞速后退,秦晚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儿童座椅,心底一片荒凉。 ———— 快到张婧家了,秦晚让祁东把自己在马路边上放下来。 祁东也没坚持着要送她进小区,而是慢慢地停下车,在秦晚解安全带的时候,问她:“你大概要逗留多久?要不要一会儿我过来接你,再送你回家?” 秦晚勉强挤出个微笑:“谢谢boss,她有车可以送我回去。太晚的话我就直接住她那儿了……” 祁东蹙起眉头:“你这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秦晚认认真真地解着安全带,回答:“是女的……就是以前我和你提过的张婧……” 说完这句话,秦晚自觉失言。 没事提什么以前?!那个以前有什么好提的?! 有些懊悔的秦晚打开车门飞快地跳下去,再利落地关上车门,对驾驶座上的祁东挥挥手:“boss您小心开车,我先上去了。” 祁东对秦晚微笑:“你也小心。晚安。” 这个晚安来得太过突然,秦晚愣了愣,才记得回答:“晚安。” ———— 一脸肃穆地听完秦晚所说的整日约会过程,张婧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对祁东做出点评:“祁东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随便出来个孩子都觉得是自己亲生的?!” 这个祁东不走寻常路! 一般言情小说的套路不都是男主没认出女主给他生出来的亲儿子吗?! 到祁东这儿怎么还上赶着认儿子啊?! 秦晚没心情和张婧胡扯,像一条死鱼一样扑倒在张婧家的沙发上,抱住靠枕闷声闷气地说:“婧婧,你就别打趣我了。” 看闺蜜这生无可恋的样子,张婧心里的气真是不打一处去。 屁股一挪凑到秦晚旁边去,张婧伸手在秦晚的大腿上狠拍了一下子:“我就是瞧不上你这样!一碰上祁东的事就扮鸵鸟!以前你追他追得多奔放啊,现在怎么变得拧拧巴巴的了!” 秦晚拿脚在张婧的小腿肚子上蹬了一下,懊恼地说:“能不和我说以前吗?!” “看!又来了!你每次都这样自己在一边瞎纠结的,人祁东知道吗?!不就偷听了他两句电话吗?真相是怎么个回事都还不知道呢!你倒是当面问他去啊!” 秦晚埋头在枕头里不吭声了。 “…………” 张婧气归气,但是这到底是自己最要好的闺蜜,她舍不得秦晚难过。 叹了一口气,张婧像个慈祥的母亲一样,摸着秦晚的后脑勺,柔声说:“阿晚,答应我,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要乱想,好吗?” 张婧的温柔让秦晚眼睛一酸。 “婧婧……”秦晚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我是真的怕了。以前我还年轻,还折腾得起。现在不一样了,我折腾不起来了,我只想要安稳平和,我已经受不起挫折了……” 以前喜欢一个人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就算闹个没皮没脸也要在一起。 可工作久了,对于感情但求无惊无险、无喜无忧,喜欢还是不喜欢,也无关紧要了。 面对这样的秦晚,张婧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要就这样放弃祁东吗?你真的甘心吗?” 到底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闺蜜,张婧这句话直接说到了秦晚的心底。 虽然她嘴上说着怕了不敢再去尝试了,但终究还是意难平。 意难平。 秦晚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抹掉眼角的泪坐起来,对张婧认真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了。我会当面问清楚他,接近我,到底是不是因为毛毛。如果是,那就快刀斩乱麻,不再和他有任何牵连!” 张婧看着好友一脸坚定,思来想去,最后也没再劝说,只是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清楚?” 秦晚咬着下唇,心里挣扎了好久,才回答:“星期一。” 这三个字像是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勇气一般,秦晚说完又重重地点头:“就星期一。星期一一上班,我就去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是因为毛毛,还是……就是因为她? ————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星期天的晚上,祁东给秦晚发了一条短信—— “总公司突然安排出差,我今晚上九点的飞机去北京,明天早上就不能来接你上班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秦晚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对着短信对话框出了一会儿神,秦晚才回复:“我知道了,你一路平安。” 把短信发送出去后,秦晚握着手机,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什么时候回来?” 发完之后,鸵鸟小姐秦晚又开始纠结,不知道自己发的第二条短信合不合适。 没等她纠结完呢,祁东的消息就回来了—— “周四就回来了。等我。” 第18章 等我。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两个字,秦晚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 捧着手机,像捧着块刚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的热乎乎的烤红薯,秦晚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祁东第三条短信倒是先来了—— “明天周一事情多,你早点休息。晚安。” 秦晚被这一条短信闹得小鹿乱撞,可不巧看了一眼时间,顿时:“…………” 七点半就道晚安的人,boss大人也算是古今中外头一号了吧?! ———— 星期一早上,秦晚一如既往地被闹钟在七点半闹醒。 秦晚按掉闹钟,在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正要起床,突然想起来祁东去北京开会了。 祁东不在,那么她就要自己坐地铁去上班。 三站路,七分钟,她只要提前十五分钟出门就行了。 如是想着,秦晚抓过手机把闹钟时间改成八点二十,然后干脆利落地拉过毛毯盖住头,翻身再睡一场。 一觉无梦睡到八点二十,秦晚按时起床上班。 周一是一周的开始,琐事多,秦晚一到办公室坐下,就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忙碌之余,秦晚总是习惯性回头,往祁东的办公室看上一眼。 看到里面空落落的,思念就忍不住在心底滋长。 然后是中午休息,和周卓丽一起吃饭。 再然后是下午一下午忙碌的工作,开会、发邮件、写报告、下班。 站在拥挤的电梯角落里,秦晚在心里默数电梯抵达的楼层数。 一楼到了。 秦晚走出写字楼,去地铁站乘地铁回家。 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明明就和祁东没有回来之前的一样,但是秦晚清楚的知道,起码有一样东西,不一样了。 ———— 星期二,又是快节奏的一天。 同时也是相思磨人的一天。 秦晚和同组的组员在小会议室开会的时候,一边听主管聂浩说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一边在笔记本上乱画。 一不小心就神游天外了。 突然间,坐在秦晚旁边的周卓丽拿签字笔在秦晚的腰上戳了一下。 秦晚打了个激灵,迷茫地扭头看向周卓丽。 周卓丽一脸揶揄,笑得油腻腻的,不住地秦晚的笔记本上面瞟。 秦晚顺着周卓丽的目光回看去,然后看到了满满两页纸上写满了…… 祁东的名字。 一股热气腾上来,秦晚“刷”一下红透了脸。 忙不迭把笔记本合上,秦晚对周卓丽尴尬一笑:“呵呵……最近好像得了一种手不听使唤的病……” 周卓丽回了秦晚一个“我懂得”的眼神,问:“还得了一种没事就想boss的病,是不是?” 秦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卓丽凑到秦晚耳边,贼兮兮地和她咬耳朵:“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秦晚很不自在地推开了周卓丽,颇为不好意思地回答:“卓丽你别多想,八字还没一撇呢。” 周卓丽继续“我懂得”的表情:“害羞啥嘛~!这都是咱们公司公开的秘密了。” 周卓丽这话说得有些大声,引得正在分配工作的聂浩往她和秦晚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抢救了秦晚。 周卓丽再说下去,秦晚估计得犯尴尬癌了。 开完会刚好到下班时间。 秦晚看着周卓丽一脸八卦地靠过来,毫不犹豫奔向自己的座位,收拾好东西滚蛋下班。 这天晚上秦晚约了张婧吃烤肉。 张婧开车来,反而比坐地铁的秦晚还晚到。 咋咋呼呼地在秦晚身边坐下,张婧直接拿了她面前的果汁仰头喝了大半杯,缓过劲来就开始抱怨:“真不知道路上那些人是怎么拿的驾照!明明离人行道还有一公里就开始减速!减个头啊!!还有在我后面的老使劲按喇叭,没看见堵车吗?!有本事他飞过去啊!!” 早就习惯闺蜜这样性格的秦晚微笑着听张婧抱怨,把炉子上烤好的烤五花肉夹起来放在张婧盘子里。 张婧又吐槽了路上遇到的各种坑爹司机五分钟,终于中场休息吃烤肉。 拿生菜包好烤肉在酱碟里蘸了蘸,张婧咬了一口,问秦晚:“你和祁东说清楚了没有?” 秦晚夹牛舌的动作慢了一下:“还没有。” “你看你,拖延症又犯了吧?!” 看着张婧又要开始教育自己,秦晚赶紧解释:“他上周日晚上去北京出差了,要这周四才回来。没见面怎么问?” 张婧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交待了秦晚一句:“他回来了你记得马上搞明白,别拖来拖去的把自己给拖进去了。” 听到张婧这话,秦晚突然觉得嘴里的五花肉也没那么美味了。 有些食不知味地咽下五花肉,秦晚点点头,说:“嗯,我知道的。” ———— 吃完晚饭,秦晚陪张婧扫荡商场。 看着小土豪张婧围巾包包大衣的买买买买了一大堆,负责帮忙提袋子的秦晚很是无语。 作为一个忠诚的朋友,秦晚决定提出自己的异议:“婧婧,深圳已经三次入冬失败了……你买这些东西能穿得上吗?记得今年元旦的时候,咱们都还穿短袖的啊……” 张婧在收银台潇洒地刷了卡,然后手支撑在柜台上,托着下巴冷艳高贵地看向好闺蜜:“这你就不懂了!我享受的是买买买的过程~!至于这衣服派不派得上用场,那就看它的造化了!” 秦晚:“…………” ———— 买买买完毕,张婧开车送秦晚回家。 闺蜜俩有说有笑地来到秦晚家楼下,刚刚停稳车,张婧就惊讶地指着前面叫出声来:“秦晚你快看!前面是不是雪姐和毛毛?!” 秦晚回头一看,看到了秦雪秦毛毛和……抱着一大束花的祁骁。 “那个男的谁啊?追雪姐的?” 张婧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看到祁骁,秦晚颇为震惊。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boss的堂哥祁骁。” “就是和雪姐有过一段的那个男人?!”张婧反问了一句,然后惊呼,“哇!雪姐发威了!” 张婧话音一落,两人就看到秦雪拿过祁骁手中的花束,冷酷地往垃圾桶那边一掼,然后抱起秦毛毛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楼。 祁骁大吼了一句“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愤愤地转身,却迈不动腿。 最后,祁骁还是转头追秦晚而去,却被楼道保安拦住了单元楼外。 这时候,抱着秦毛毛的秦雪回过身来,一脸冷峻地对着门外的祁骁比了一个中指。 祁骁登时暴跳如雷。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目睹了全过程的张婧和秦晚两个却都感觉到了来自远方的尴尬。 “雪姐她……对追求者还真的是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冷酷无情啊……” 张婧呢喃到。 秦晚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10086。” ———— 秦晚等祁骁离开之后才下车回家。 路过那束花的旁边时,秦晚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束白玫瑰,看上去得有99朵。 99朵玫瑰花,代表着的是天长地久。 可是秦雪却不想要这个天长地久。 秦晚替这些花儿叹息了一声,继续往单元楼走去。 秦晚一边走,一边想—— 距离她上一次收到花,多久了呢? 秦晚仔细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快两年没有收到过花了,顿时替自己心酸起来。 嘤嘤嘤,我已经两年没人追了吗?! 惨!! ———— 秦晚回到家的时候,秦雪正在给秦毛毛脱衣服,准备带他去洗澡。 听到门边有响动,秦雪往这边看了一眼,问:“谁送你回来的?” 秦晚一边换鞋一边回答:“张婧。” “哦。那她怎么不上来坐坐?” “她怕收停车费。” 听到秦晚这个回答,秦雪嗤笑了一声,说:“她家那么有钱,几万块钱的包一买就是好几个,还差这几块钱停车费?!” 秦晚也懒得给张婧辩解,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秦雪欲言又止。 秦雪又瞟了一眼秦晚,说:“收起你的大理论,少来给我心里添堵。” 说完,秦雪抱着光|屁股的秦毛毛往洗手间走去,给他洗澡去了。 秦晚想到垃圾桶旁的那一捧玫瑰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 秦雪给毛毛洗完澡,毫不客气直接把他丢给秦晚,自个儿洗澡去了。 秦晚给毛毛擦干头发上的水,带着他刷了牙,推着他上床去睡觉。 秦晚给躺平的毛毛盖上毯子,从床头柜上拿起童话书,翻到夹有书签的那一页。 扫了一眼书页里的内容,秦晚脑海中乱糟糟的都是那束白玫瑰花。 轻叹一声,秦晚放下书,忍不住问外甥:“毛毛,今天晚上给你妈妈送花的那个叔叔,你喜欢吗?” 秦毛毛毫不犹豫地摇头:“他太娘炮了,我不喜欢!” 秦晚忍住抽搐的冲动,又问:“那……让他给你做爸爸,你愿意吗?” 秦晚话音一落,秦毛毛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不要!我的拔拔只有祁东拔拔一个!” ———— 听到秦毛毛这样称呼祁东,秦晚的心忍不住猛跳了一下。 是了,毛毛有过好几次口误,叫祁东爸爸…… 她只当是毛毛缺父爱、又不懂事,才乱叫的。现在一想,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稳住自己的心不让它下沉,秦晚轻轻地问毛毛:“毛毛,你……为什么要管祁东叔叔叫爸爸?” 被秦晚这么一提点,秦毛毛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他和祁东拔拔两个人的小秘密给说了出来。 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捂住嘴,毛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刚刚是我叫错了!” 秦晚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过来,深得她秒怂精髓的秦毛毛一秒钟就怂了。 “呐,是拔……是祁东蜀黍说的。他问我想不想要拔拔。我说想要。然后他就说,可以给我当拔拔……” 秦毛毛条理清楚地解释着,看到秦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吓得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你不高兴我这样叫他,他就说,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叫他拔拔;你在的时候,我就叫他蜀黍……” 秦晚明明已经做好的思想准备,但是听着真相从毛毛的嘴里说出来,心还是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如坠深渊,望不到底的深渊。 今天的深圳仍是一如既往地温暖,可秦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浸到刺骨的寒意之中,冷得她的心都缩成了一团。 秦毛毛小心翼翼地瞧着秦晚,看到她眼睛中好像有些湿润,也跟着垂下了嘴角。 一把掀开被子,秦毛毛翻身跪起来,朝秦晚张开小短手,扁着嘴撒娇地说:“小姨小姨,你不要不开心嘛~你不开心,毛毛也跟着不开心啦!” 孩子这又糯又甜的童音说得秦晚的心都要化了。 眨眨眼睛收起泪意,秦晚抬手把秦毛毛软软的小身子抱到怀里。 “谢谢毛毛,小姨现在不难过了。” 秦毛毛勾着秦晚的脖子,靠在她耳边说:“小姨,你一定要等我长大哦。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了。” 秦晚眼角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搂紧了孩子,秦晚吸了一下鼻子,重重地点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毛毛说:“嗯!小姨等你!” ———— 哄秦毛毛睡着了,秦晚才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关掉他房间里的灯出来。 秦雪脸上敷着一张面膜,躺在贵妃椅上刷ipad。 听到秦晚走动的声音,秦雪往她这边瞟了一眼,板着脸问:“我儿子睡了?” “睡了。” 秦晚走过来在秦雪身边坐下,看秦雪玩了一会儿连连看,突然开口说:“姐,你以后别当着毛毛的面和那个祁骁吵架了,对孩子影响不好。” 秦雪白了秦晚一眼,嗤笑一声:“我秦晚的儿子我自己心里不清楚?秦晚你个太监就少替皇帝操心了。” 秦晚:“…………” 又看着秦雪刷了一会儿对对碰,秦晚又开口了:“姐,我有个问题。” “说!” “那个祁骁,是毛毛的亲生父亲吗?” ———— 秦晚话音一落,秦雪手上拿着的ipad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她的脸上。 “噢——” 秦雪嚎了一声,甩开脸上的ipad,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从贵妃椅上坐起来,秦雪恶狠狠地横了秦晚一眼,吼她:“以后没事少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秦晚一听就知道秦雪这算是默认了。 看着秦雪扶着自己的鼻子直抽凉气,秦晚又问了一句:“姐,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会考虑祁骁吗?” 在秦雪杀人般的目光之中,秦晚坚持着说完自己的话:“我今晚上在楼下看到他给你送花了。” 秦雪又戳了秦晚两把眼刀,最后还是捱不住秦晚认真又期盼的目光,冷冷地回答:“不考虑。鬼知道他到底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毛毛来的?!” 说着秦雪冷哼一声:“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看他百分之一百是冲着毛毛去的,以为泡到我了毛毛就手到擒来了!哼!他想得倒美!” 秦晚被秦雪这话说得胸口有些闷。 “也许……也许他不是因为毛毛,才来接近你的呢……?” 秦晚不知道是说给秦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揭了面膜的秦雪端坐起来,抱手看向秦晚:“秦晚你今晚上是不是吃错药了?!一个劲儿地给祁骁当说客!我秦雪就把话搁这儿了——毛毛是我一个人的,他想要儿子就自个儿生去!” 说完,秦雪“呼”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甩手回自己房间去了。 心中烦闷无处消遣,秦晚千回百折地长叹一声,扑倒在贵妃椅上。 在靠枕上狠狠地锤了两下,秦晚烦躁地想—— 周四怎么还没到! ———— 周三。 这一整天秦晚上班都很不在状态,总是写两行报告,就侧过脸来拿余光来瞟祁东的办公室。 办公室和前两天一样,还是空落落的。 秦晚的心,也和前两天一样,也是空落落的。 糊里糊涂地混过了这一天,五点钟的时候,秦晚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正在出神的秦晚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大跳。 抓过手机来一看,是祁东发来的短信。 心砰砰跳着,秦晚点开消息。 “今天加班吗?” 祁东在短信里问。 秦晚看了一眼贴在电脑边上的标签,预估了一下工作量,才回复—— “可能要加一会会。” 祁东几乎是秒回—— “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虽然不知道祁东发这个短信是什么意思,但是秦晚还是很认真地回他—— “好的。谢谢boss。” 发完这条短信,秦晚丢开手机,伸了个懒腰,又甩甩头清了一下脑子,抛开心中的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 等秦晚把今天的工作任务都完成,时间已经走到了六点半。 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桌面,秦晚拿了自己的包包和外套,打卡下班。 等电梯的时候,秦晚无聊地刷着手机,七点八点的又点开了短信对话框。 看着最上面的那一条短信,秦晚又是一阵出神,差点儿错过了电梯。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秦晚心中默数着楼层数,捱到了一楼。 此时深圳已经进入了十二月。 纵然天气还是温暖得一点儿不像冬天,可是六点半的时候,天也黑了大半。 华灯初上。 看着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消散了,秦晚披上外套,走出写字楼,踏入稀薄的夜幕之中。 这时候,有人在她身后叫了她一声—— “秦晚。” 低沉淳厚的男声,千百回出现在秦晚的梦中。 在这两个字当中,秦晚的身影僵直了。 耳边响着心跳的轰鸣,秦晚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 咔—— 写字楼前长年不开启的喷泉突然亮起了耀眼的灯,一圈又一圈晶莹剔透的水柱轮番腾起、交错,在霓虹一样绚烂的灯光中奏出磅礴乐章。 祁东背着激越昂扬的盛景,在灯火辉煌中,在朦胧的水雾中,走向她。 眼睛一酸,秦晚突然有点想哭。 秦晚快步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祁东就从身后拿出一捧花。 浓绿色的茎,紫蓝色的花瓣,是一捧含苞待放的睡莲。 这花出现得太过突然,秦晚惊讶得抬手掩嘴轻呼。 “等你下班的时候在附近逛了逛,发现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花店。看这睡莲长得好,忍不住就买了下来。”祁东解释着,将花递给秦晚,“送给你。拿回去插在花瓶里,开花的时候家里会很香。” 此时的秦晚完全不能思考,看到祁东递来花,只知道傻傻地接过来。 看到秦晚呆若木鸡,祁东忍不住轻笑一下,问:“收了我送的花,也不和我说声谢谢?” 秦晚脑中一个激灵,猛然回魂,忙不迭地对祁东屈身致谢:“谢谢boss!” 祁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在秦晚的肩膀上一扶,祁东半推着她往前走:“你听过那个传说吗?” 秦晚虽然重启了,但是脑系统还是运转得有些缓慢:“什么传说?” 祁东和秦晚并肩往前走着,慢慢地给她说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传说—— “传说,每个女人转世前,佛祖都会给她三朵莲花作为选择。” “红色的莲花寓意富贵,白色的莲花寄义美丽,蓝色的莲花则代表着智慧。” “然富贵只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红颜多薄命,美丽也会随着岁月流失而消散;唯有智慧永存,流芳百世。” “所以……”祁东停下脚步,看向秦晚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我送你蓝色的莲花。” 在祁东深邃的目光之中,秦晚的脑袋像是被门狠狠地夹了一下,没有意识地说出一句话—— “boss,你是在说我蠢吗?” ———— 听到秦晚这个问句,祁东一脸无奈,默默扶额。 秦晚说完,才发现自己这个反问给两个人都挖了坑。 秦晚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捅一刀然后装死。 为什么最近总是这样?!和boss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都短路……?! 好在秦晚还有一颗愿意救场的心,硬转话题也要抢救一下局面。 “boss我给你说个冷笑话吧。” 秦晚才提完这个意见,就在祁东的脸上看到了十分明显的三个字—— 你确定??? 回想起那日两人单独约会说真·冷笑话的场景,秦晚再次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捅一刀然后装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秦晚小姐! 敢于直面人生的勇士秦晚大有现场气氛已经救无可救的感觉,沉默了。 看到秦晚一脸沮丧的小模样,祁□□然眯着眼睛笑了。 伸出手来在秦晚的头顶上拍了拍,祁东放低了声音说:“你说吧,我听着。” 没料到祁东会做出如此亲昵之举,秦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祁东显然已经跟得上秦晚的节奏,预料得到她会因为自己这个举动懵圈。 看秦晚停下脚步,祁东便长手一伸,揽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前行:“你想吃什么?” 秦晚还在懵圈:“boss你问我吗?” 祁东点头说:“是。” 说到吃的,大号吃货秦晚脑中自带的大众点评开始飞速运行,搜索附近的好吃的。 可还没等她搜出十条记录,就听到有人在前面叫她—— “秦晚晚晚晚晚晚——!” ———— 在如山路十八弯连绵不绝的“晚——”当中,一个身穿红色棒球服和牛仔裤的高挑少年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祁东见状眉心一沉,往前一步身子错在秦晚跟前,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少年不避不闪也不减速,直接挂到了祁东身上。 两只手搭在祁东的肩膀上,那少年望着近在咫尺的秦晚,问:“秦小晚秦阿晚,这个黑脸包公是谁啊?!” 人定下来了,秦晚看清了少年那张眉清目秀朝气蓬勃的脸,想死的心无限循环一万遍。 走上去手忙脚乱地把少年从祁东身上扒下来,秦晚把他扯到一旁咬耳朵:“关南你别闹!这是我boss!” 来人正是秦雪二姨家的表弟,关南。 听到秦晚这样解释,关南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不悦的祁东,也反过来和秦晚咬耳朵:“刚刚他还搂你肩膀呢……是不是想潜规则你?!” 关南虽然摆出了说悄悄话的架势,可是音量却不低。 他那一句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祁东的耳朵里。 祁东的脸更黑了。 “秦晚。”祁东叫了一声秦晚,引来她的注意力后,对着关南一比,“不介绍一下?” 看祁东板着一张脸,秦晚知道他不高兴了。 “boss,这是我姐的表弟,关南。”秦晚给祁东引荐了关南之后,再走过场似地给关南介绍,“阿南,这是我boss。” 虽然心情很不美丽,但是祁东还是向关南伸出了手:“我是祁东。” 关南却双手插袋,站着不动。 秦晚看着着急,暗中踢了关南一脚,示意他识相点儿。 看到秦晚这小动作的祁东不由得眸色一深。 关南扭头对秦晚咧嘴一笑,这才转过去握住祁东的手:“关南。” 祁东本想礼节性地和关南握一下手就好,谁知道在他要松开手的时候,关南反而加重了力度,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认识你。”与祁东一般高的关南平视着他的双眸,不动声色地将五指越收越紧,“你就是w大传说中的那个神话祁东。可今天一见面,也不过如此。” 关南言毕,气氛陡然零下。 就算是神经大条的秦晚,都听出了关南这句话当中的挑衅意味。 更不用说被挑衅的祁东。 “w大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准确地来说,现在的我是mec的祁东。” 祁东冷冷地回答。 mec是秦晚公司英文名简称。 关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管你是哪里的祁东,你的大名都如雷贯耳……” 关南一番不知道是恭维还是反讽的话才开了个头,站在一旁着急的秦晚突然捂住嘴,很大声地打了个喷嚏:“阿——秋!” 秦晚打完一个,第二个又紧跟着来了:“阿秋!” 秦晚跟连珠炮似地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停下来。 等她揉揉通红的鼻子站直起来的时候,关南已经松开了祁东的手,把自己从身上脱下来的棒球衣披在秦晚身上。 “虽然深圳十二月白天还有二十几度,但是傍晚都会凉。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多穿点。” 关南一边唠叨着一边给秦晚拉紧衣领,顺手还替她拿了那一捧睡莲。 看着关南秦晚这似一对情侣一样的举动,晚了关南一步的祁东默默地将自己才脱下来的外套挂在了手臂上,脸已经比夜色还黑了。 难得关南不和祁东呛声,秦晚赶紧追着他问:“关南你怎么来了?” 关南惊呼了一声:“哎呀!光顾着和你们说话都忘记正经事了!毛毛还在幼儿园等着我去接呢!” 听到关南这话,秦晚赶紧看了一下手表,继而大怒:“关南你搞什么!现在都快七点了!” “我这不是想着顺路接接你顺便给你个惊喜嘛!” “惊喜个头啦!吓都要被你吓死了!”秦晚说着推了关南一把,然后转头对祁东深深鞠了一躬,“谢谢boss的花!毛毛还等着人接呢,咱们明天见!” 祁东还没来得及回一句“明天见”,秦晚就火烧火燎地赶着关南走了。 看着秦晚关南两人离去的背影,祁东站在原地,背影被路灯拉出了一个孤单萧索的弧度。 “我赶回来,也不过是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 秋风乍起,卷起了地上还绿着的落叶。 也卷走了祁东没说完的那句话。 ———— 坐在副驾驶座上,秦晚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可是回头看到关南就穿着一件短袖体恤,秦晚到底良心不安,脱了衣服递过去:“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 关南流畅地将车开出停车位,看也没看自己外套一眼:“我是年轻人,不怕冷。你这个老人家就别和我客气了。” “哼!你才比我小几岁,好意思叫我老人家?!” 秦晚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到底是觉得冷,还是自觉地穿回了关南的衣服,顺便还拉上了拉链。 用余光瞟着秦晚的关南看到这一幕,笑了一声。 秦晚和关南认识了二十多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马上领会对方的意思。 听到关南这一声,秦晚就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口是心非。 不服气地哼唧两声,秦晚干脆把拉链拉到头,然后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问关南:“欸,姐说你一月份才开始实习呢,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关南稳稳地开着车,回答:“我手上的项目做完了,趁着变态导师还没来及给我塞新项目,赶紧跑路啊。再想想这大冬天的,回家也是冷,还是来深圳过冬吧。” “哦。” “我这个决定做得也挺突然的,昨天晚上买的机票,今天就飞过来了。一下飞机就去雪姐公司找她 ,把她吓得不轻,嘻嘻。” 关南嬉笑两声,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扭头来看一眼秦晚。 得到的却是她两个卫生球。 绿灯亮了,关南稳稳地启动车子,继续往下说:“那时候也快五点了,雪姐直接把车钥匙给我,说她晚上有个会,本来打算叫你去接毛毛的,我来了就干脆让我开她车来把你俩都接了得了。” 听到关南这样说,秦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表,抱怨道:“我有什么好接的?!又不是没手没腿回不去家!这么晚了,留毛毛一个人在幼儿园他会害怕的。” “没事。雪姐说了,毛毛报了学校里的算术班,今天正是上课的日子,七点十五才下课的。” 关南解释道。 无奈的秦晚从车门侧槽里拿出一支没开过的矿泉水瓶,准备拧开了喝水:“真不知道阿姐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点孩子,正是玩的时候,搞这么累干什么!” 再次停下车等红灯的关南扭头看到秦晚捉急地开着矿泉水瓶,忍不住拔刀相助,拿过她手上的瓶子。 “自己的孩子,雪姐爱怎么养就怎么养呗。你要是看不爽就自己生一个去。” 关南轻松地拧开瓶盖,然后递给秦晚。 秦晚道了一声“谢”,拿着水瓶吐槽自己:“我一个人怎么生?!你当我圣母玛利亚啊?!” “实在不行,你找我啊。” 关南淡定地回答。 正在喝水的秦晚没hold住,喷了! 狼狈地咳嗽疯狂地抽着抽纸擦水迹,秦晚槑槑地说:“关南你少开玩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关南说着一边开车一边将车门边上那包未开封的纸巾递给秦晚,“你看我,长得又帅腿又长,智商又高又有幽默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孩子他爸。” 秦晚被开启王婆模式的关南给逗乐了:“得了吧你!咱俩这么熟,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看过了,哪下得去手啊!” 又一个红灯。 停稳了车,关南再一次看过来。 “我是认真的。”关南目光深沉地对秦晚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第19章 认识了这么多年,秦晚和关南之间的情意早就超越了性别。 就算这时候关南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秦晚也只当个笑话听:“知道啦知道啦,我会认真考虑的!” 听秦晚这语气,关南就知道她又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秦晚你……” 关南倍感无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习惯是件太可怕的事情。 二十多年的姐弟当下来,就算你中途起了其他的心思不乐意了,另外一个人却还是因为惯性,对你的感觉没有改变。 关南只觉得手上的方向盘都变得沉重起来。 秦晚倒是没发觉关南的沉默不对劲,只顾着纠结他的口误:“叫姐!没大没小的!” 关南沉默。 秦晚也没去照顾关南的小情绪,只一路走一路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不过没一会儿车就开到了毛毛的幼儿园。 关南和秦晚并肩走向秦毛毛的教室。 毛毛的同学看到秦晚和关南,不由得好奇地问他:“毛毛,你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新爸爸?” “我没有换爸爸啊……” 正在玩乐高的秦毛毛听到同学这样问,抬头往门边看了一眼。 “呜哇!”看到关南的秦毛毛激动地把手中的玩具向上一抛,然后从小凳子上蹦起来,撒开腿跑向关南,“关南舅~舅~!” 看到孩子飞奔过来,关南也很配合地蹲下,对毛毛伸出双手:“毛毛大~外~甥!” 关南尾音方落,甥舅俩胜利会师,关南双手夹住秦毛毛的咯吱窝,“呼——”一下将他举过了自己头顶,惹得他“咯咯咯”地直笑。 举着毛毛原地打转几圈,关南才将他放下来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毛毛有没有想舅舅呀?!” 秦毛毛不甘示弱地回亲了关南两口:“想死了啦!”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秦晚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在颤抖:“够了你俩!肉麻死了!” 关南和秦毛毛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齐刷刷扭头看向秦晚,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你这是嫉妒!” 秦晚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那儿爆出了一个“#”字。 我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这是! ———— 接到了孩子,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吃晚饭这回事。 喜欢吃煎炸食品的关南和喜欢吃垃圾食品的秦毛毛在吃饭这个问题上是一拍即合,意见统一地要求去吃煎饺炸虾天妇罗章鱼小丸子明太子鸡翼。 听这菜单还能是去吃啥? 作为少数的那一边,秦晚无条件服从关南秦毛毛甥舅俩的安排,随他们去吃元气寿司。 好在还有刺身可以吃,这个晚饭也不算太糟糕。 三人各取所需,吃了饱饱的一顿饭。 买单的时候秦晚正要自觉掏信用卡,关南却已经递出了三张红彤彤的毛爷爷。 秦晚见状,抢在服务生前面按住了关南的手。 “你确定?” 秦晚皱着眉头,看向关南。 关南对她笑笑,推开她的手,坚定不移地把毛爷爷交了出去。 “我有钱。” 关南说了一句,看到秦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又补充:“是我自己赚的,不是问家里要的。” 关南这样说,秦晚就不再坚持。 吃完饭回到家,秦晚先给秦雪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秦晚只当她还在开会,看了看时间也快九点了,便给秦雪发了个微信报平安,然后拎着秦毛毛进浴室洗澡去了。 秦家一向分工分明,如果家里有两个或以上大人,那么必定是一个人洗毛毛,剩下的人给毛毛擦干穿衣服。 等秦晚把秦毛毛洗干净了,关南就自觉拿浴巾包住光|溜溜的小屁孩,给他擦干身上头上的水、穿衣服。 在关南前后忙碌的时候,秦晚又给秦雪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在沙发上倒腾秦毛毛的关南往秦晚这边看了一眼,问:“给谁打电话呢?” “给阿姐打。” 秦晚回答。 “哦。那要不要我开车去接她?” 关南又问。 “不用。要是有需要她一早就打追命电话过来了。” 秦晚说着,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秦毛毛乖巧地由着关南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眨眨扑闪的大眼睛,天真浪漫地开口说:“关南舅舅~今晚上我和你睡,好不好?!” 关南还没回答,秦晚就冷笑一声:“呵呵,和他睡?!他的一条大腿有五十斤重,对着你一下子下去你秦毛毛的小命就得玩完。” 秦毛毛继续天真烂漫:“小姨你怎么知道的?你被关南舅舅压过吗?!” 秦晚差点儿被秦毛毛这句话给呛死。 而关南则被逗得哈哈大笑:“毛毛,舅舅给你点赞!” 说完,关南还转头对秦晚抛了个媚眼:“晚晚,要不要来试一下?!” 秦晚毫不犹豫地拿过手边的靠枕砸向关南:“试你的头!” ———— 因为秦毛毛的意愿太过强烈,秦晚和关南都无法违背,所以这天晚上秦毛毛和关南一起在书房睡。 书房的床已经被秦雪一早收拾出来了,虽然只有一米二,但是塞下一个关南和一个秦毛毛还算勉强可以。 关南给秦毛毛讲故事哄他睡觉的时候,秦晚终于消停下来,收拾祁东送给她的那束睡莲。 秦晚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长颈玻璃花瓶装好水,拿了剪刀,拆开花束的包装,一支一支地修剪好,插|入瓶中。 花儿还在含苞待放,可是淡淡的花香已经溢了出来。 在清幽芳香之中,秦晚心底一片澄净,这几天来的纷扰杂念,好像都被眼前的花朵给平息掉了。 等她修剪好所有的睡莲,并一一在花瓶中插好时,关南也把秦毛毛哄好睡着,从书房里出来。 看到秦晚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束睡莲,关南心头突然涌上十分强烈的烦躁情绪。 忍住把花瓶扔下楼的冲动,关南走到秦晚身边,陪着她看了两眼睡莲,说:“你又不喜欢睡莲,别看了。下次我送你你喜欢的铃兰。” 秦晚回头白了关南一眼:“别闹,你要送我花,还不如送我两盒蛋黄酥来得实在。” 关南:“……咱俩能不说吃的吗?” 秦晚再次回头,说:“不聊吃的,我能和你聊啥?!” 关南:“…………” 秦晚:“再说了,我现在也不喜欢铃兰了。” 关南:“……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秦晚双手托住下巴,撑在桌上一脸幸福地看着那插好的睡莲:“我现在觉得,莲花也挺好看的。” 关南:“…………” 够够的了! ———— 像是感知到了关南对这束莲花的恶意,秦晚在去洗澡之前,还先把花收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警告了关南一通才进的浴室。 秦晚洗完澡换关南洗澡。 关南洗完澡了秦雪还是没有回到家。 秦晚看时间都走到十一点了,心里不太放心,又给秦雪拨了个电话。 这回倒好,电话没响几声,有人在那边接了起来:“hello?” 是个男人的声音。 清爽清爽的,还有点好听。 秦晚一听整个人都懵了,将电话从耳边拿到眼前一看…… 没错啊,打的就是秦雪的电话号码啊! 囧囧有神地把电话拿到耳边,秦晚心情复杂地问:“请问这是秦雪的手机吗?” 那边的男人“嗯”了一声,回答:“没错,是她的手机。” 说着他又补充:“她现在正在洗澡,待会儿她出来了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秦晚此刻满脑子的老树开花图,呆呆地应了一声:“好,麻烦您了。” 秦晚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拿吹风筒吹好头发的关南蹦过来,在秦晚身边坐下,看到秦晚一脸活见鬼,不由得问:“怎么了?” 秦晚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和关南说。 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秦晚才开口:“刚刚我给姐打电话……是个男人接的。” 关南一听,整个人也跟着懵逼了。 ———— “也许……是雪姐开会太忙了,她助理给接的呢?” 关南试图给秦雪找个合理的理由。 “但是阿姐的助理我见过,是个女的。而且……”秦晚顿了顿,才接着说,“而且,电话那边的男人,说……阿姐在洗澡,等一下他再让她给我们回电话。” 秦晚说完,两人一齐沉默了。 这都到洗澡的份上了!难道真的不是老树开花吗?! ———— 就在秦晚和关南两个用意念交流的时候,秦晚的电话响了。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扭头,一起看到了来电显示—— 伟大又美丽的姐姐秦雪。 秦晚动作快如闪电,一个兔起鹘落扑过去,接起了电话:“阿姐!” 一旁偷听着的关南也跟着扑过来,将秦晚的手机按成了免提。 “打我电话干嘛?!” 电话那头的秦雪好像心情不太美丽。 秦晚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问:“阿姐,这都快十一点半了,你在哪?要不要关南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秦雪才说完这句话,电话那边就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开车送你回去。” 秦晚立马和关南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刚刚接电话的那个男人。 “送你的头!” 伴随着秦雪这句话响起的,还有沉闷的一声。 很像是一巴掌打在后背或者胳膊上的声音,听得秦晚和关南一阵牙疼。 “秦雪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不要动不动就动粗啊!” 那男人跐着凉气,颤抖着声音对秦雪吼。 秦雪根本懒得理他,回过头来问了秦晚一句:“我儿子睡了没?” 被秦雪这隔着电话涌来的霸气震住的秦晚好一会儿才记得回答:“九点半就给他洗好澡让他睡了……” “那就好。没事我挂了。” 秦雪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秦晚和关南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膜拜。 ——真不愧是秦家大姐,真是牛x炸了…… 给跪。 第20章 半夜十二点半,秦雪终于回到了家。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一直没有睡意的秦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跑出房间直奔客厅。 与她心有灵犀同一时间抵达客厅的还有关南。 两人阵仗如此浩大,也不过换来了在玄关脱鞋的秦雪的一个轻飘飘的白眼。 “这么晚了你俩还不睡啊。” 秦雪说着,踢着拖鞋走进了客厅。 秦晚一脸贼兮兮地凑过来八卦:“姐,电话里那男人谁啊?” 秦雪目光凌厉,凶神恶煞地横了秦晚一眼:“秦晚你活腻了?!” 秦雪话音一落,一旁的关南紧跟着一脸贼兮兮开口问:“雪姐,电话里那男人谁啊?” 秦雪转过头来,目光凌厉,凶神恶煞地横了关南一眼:“关南你是复读机吗?!” 在秦晚关南两人企图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秦雪冷哼一声,说:“你俩都给老娘闭嘴!敢再乱问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识相的住客秦晚和关南双双噤声。 “小样!” 秦雪说了他两个一句,拎着包往毛毛的房间走去。 秦雪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又杀气腾腾地冲出来了:“我儿子呢?!” 被秦雪这雷霆震怒给惊吓到的关南弱弱地往书房一指,手指都还在颤抖:“毛毛、毛毛说要和我睡。” 秦雪又哼了一声,快步走到书房门边,推开门进去看秦毛毛。 确认秦毛毛睡得还好没踢被子之后,秦雪出来直接指着关南说:“你!睡毛毛房间去!和毛毛挤一床也不怕压死他啊你!” 关南的脸一下子就垮了:“雪姐!毛毛的小床哪塞得下我啊!” 秦雪插手在胸前,冷冷地对关南说:“那我把主卧让你睡好不好?” 面对大表姐的雷震震怒,深得秦晚精髓的关南秒怂了:“……哦。” 收拾完关南,秦雪又扭头去看秦晚。 秦晚十分识相地举双手投降:“我去睡觉,我什么都不问……” 说着,秦晚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晚正要把房间门关上,关南的半个身子就挤了进来:“等等!” 秦晚关不上门,只好把关南放了进来。 秦晚草木皆兵地把头伸出门外张望了一会儿,才不耐烦地回头来压低声音吼关南:“干嘛?!” “雪姐今晚上好可怕。” 关南说着还有些后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者状,“我看那个男人,不一般。” “名侦探秦晚!这侦查能力杠杠的!” 关南说着对秦晚竖了个大拇指。 秦晚被关南逗得一乐,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好了,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觉吧!” 说到睡觉,关南的脸又苦了:“我不想睡毛毛的小床……” 秦晚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傻?不知道把毛毛抱回他自己床上去,你睡书房?” “你以为我没这样想过吗?”关南的脸色苦上加黄连,“万一把毛毛弄醒了,又要被雪姐一顿教训。” 说完,关南突然眉飞色舞起来:“欸~秦晚晚晚,要不今晚上我和你睡~?” 说着关南一脸荡漾地扫了秦晚的闺床一眼:“你的床也大,睡咱俩也刚刚好……” 回应关南这个提议的,是秦晚练习了二十多年的秦氏飞毛腿—— “关南!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踹飞了关南,在甩上自己房间门之前,秦晚又中气十足地补充了一句—— “不许叫我名字!叫我姐!” ———— 这天晚上关南睡客厅沙发不提。 次日早上,秦雪母子乒乒乓乓地收拾了一通,一起上学上班去了。 而秦晚是被祁东的电话给叫醒的。 “抱歉,今早上突然有事要去罗湖一趟,就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去上班没问题吧?” 祁东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冬日暖阳的气息,软软地照入了秦晚的心底。 “没事的,你忙你的。”秦晚窝在被窝里和祁东说话,“那我就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坐地铁去上班。” 祁东在电话那边轻笑一声,说:“那也别睡太多,最后闹得怕迟到不吃早餐。” 秦晚的心软软的,像抽出絮儿来的:“好。” ———— 挂了祁东的电话,秦晚翻了个身,一觉睡到了八点二十。 秦晚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关南还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大睡。 看到关南身上盖着的毛毯掉地上去了,秦晚还很好心地过去给他拾起来盖好。 记挂着祁东的话,秦晚直接在小区的便利店买了三文治和酸奶,一边走一边吃。 走到了地铁站,坐三站地铁到公司,打卡,上班。 今天的秦晚不再关注身后的办公室里面有没有人,因为她知道,下午他就会回来了。 秦晚一直忙碌到十点半,电话响了。 一看是关南打来的,秦晚随手接了起来:“怎么了?” 关南在电话那边口齿不清地对秦晚说话:“窝晚上约了张婧,窝们一起次饭啊。” 秦晚无奈扶额:“关南你就不能刷完牙了再给我打电话吗?!” “不能!” 伴随着关南这两个字的,是“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 秦晚耐着性子等关南收拾完,才问:“是你的意思还是张婧的意思?” “是窝们的意思~”关南听起来心情不错,“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小晚晚你要记得你今天晚上是属于我哒~” 说完,关南赶紧在秦晚发飙之前挂断了电话。 “真是莫名其妙……” 秦晚嘀咕了一声,把手机锁屏了放回包包里。 一天忙碌的工作不提。 下午五点的时候,祁东的电话来了。 “我事情处理好了,现在准备开车回南山。你晚上想吃什么?” 祁东开门见山地问。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祁东约,秦晚还是心跳砰砰砰的,像第一次被喜欢的人约一样。 但是再怎么高兴再怎么心动,祁东这个约,秦晚还是不能答应。 “啊……抱歉。”秦晚双手扶着手机,十分愧疚地对祁东说,“我晚上已经约了朋友吃饭……” 祁东沉默了十秒,才回答:“这样啊。” 秦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补过度,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竟然听出了几分落寞…… 秦晚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泼冷水,祁东又问她:“是你哪个朋友?张婧?还是昨晚上我们碰到的那个……关南?” “是和他们俩一起。”秦晚给祁东解释,“张婧和关南也很熟的。” 祁东又沉默十秒,才说:“那好,那我就不去公司了。” 顿了顿,祁□□然补充了一句:“回头你帮我约一下你的好朋友张婧,我请她吃个饭。” 秦晚被祁东这神来之笔给懵圈了:“你为什么要请她吃饭啊……” “请她吃饭是应该的。”祁东说,“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她关照。” 秦晚继续懵圈:“???” “那就没事了,你好好工作。我挂了。” 祁东说。 “嗯,拜拜。” 挂了电话,秦晚还有点懵。 张婧……boss怎么突然想起要请张婧吃饭呢?! 真是奇了怪了。 ———— 六点到。 秦晚按时下班。 下班高峰期电梯有些难等,秦晚等了两三趟,才坐上了电梯。 等她来到一楼的时候已经六点十分了。 深怕关南和张婧等久了,秦晚一边走出电梯一边掏手机给他俩发微信。 秦晚看着手机屏幕低着头往前走,听到身边的女人都在压低着声音惊呼。 什么“好帅”、“好高”、“好漂亮的花”等等等等赞扬的话不绝于耳,惹得秦晚发微信发到一半也好奇地抬头去找那个惹人注目的焦点。 既然是焦点,秦晚只需一眼,就看见了。 然后秦晚石化了。 她看见,关南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手捧一大束的香槟玫瑰,笔挺地站在写字楼大堂的圣诞树旁边。 秦晚正准备装作不认识关南的样子快速走出大堂,却没想到关南眼尖,一下就看到她了。 “秦晚晚晚晚——!” 关南远远地叫了秦晚一声,欢快地跑了过来。 秦晚一脸嫌弃地连退五步:“你离我远点!” 关南刹站住,然后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不解地问:“怎么了?” 问完了关南又阳光地笑起来,揶揄地对秦晚挤挤眼睛:“难道说我今天穿得太帅,你被我帅瞎了?!” 秦晚朝他翻了个白眼:“拜托!很像房地产中介好不好?!” 关南的信心被秦晚这句话给严重地打击到了。 “你才像房地产中介呢!”关南满脸傲娇地回了一句,然后不爽地把手里的香槟玫瑰硬塞到秦晚怀里,“给你!拿着!” “呀?居然是送我的?!” 秦晚惊讶了。 “哼!”关南冷哼了一声,过来勾住秦晚的肩膀,推着她往外走,“别墨迹了,去晚了张婧又要叨叨逼了!” 女人对于鲜花的免疫力都是十分低的。 收到花束的秦晚也不例外。 心情好好地抱着这束香槟玫瑰,秦晚笑盈盈地对关南说了一声:“花很漂亮~谢谢你啦~” 关南脸上的冰块这才融化一些。 “本来想买铃兰的。但是花店老板说那个花夏天才有,只能将就着买这个了……”关南解释完,忍不住补充了一句,“99朵呢!” 对于关南的话秦晚一向都不会往深处想,听他这样说,也不过再说了一遍“谢谢”。 关南突然间有些挫败。 就在关南苦思冥想着怎么扳回一城时,突然有人路过他和秦晚身边,然后吹了一声口哨—— “yooo~小秦,这位帅哥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