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小渔女，我靠赶海发家了》 第1章 海上出车祸，穿越了 “姐！” 沈萱才恢复意识，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怎么回事？她不是独生女吗？怎么出个车祸多出一个妹妹？ 不等她细想，剧烈的头痛传来，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沈萱的脑海。 捋清了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沈萱有些想哭。 她只是划着小木船去看看自己养的扇贝长得怎么样，没想到回到浅滩，竟然意外被一辆突然冲过来的车给撞翻了船，直接淹死在海里。 原本以为在海里出车祸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赶上穿越，穿成了古代的一个小农女。 记忆中，原主一家所在的章海村靠海，土地贫瘠，种不出多少粮食，村里人大多靠打鱼为生。 今日一早，原主的娘陈氏早产，她去求奶奶于氏帮忙。 可于氏非但不想管陈氏，还动了把才刚满十五岁的原主卖给县城有钱人家的心思。 陈氏气急晕了过去，推搡之间，原主也被于氏推倒在自家院子里，头磕在石头上，一命呜呼。 原主刚死，沈萱就穿进了她的身体里。 想到陈氏还在屋里准备生产，沈萱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捂住脑袋“嘶”了一声。 看到自家姐姐满头是血的样子，沈贝贝手忙脚乱地捂着沈萱头上的伤口，朝于氏哭喊：“奶奶，你救救姐姐！ ” 于氏对于原主和陈氏本来就不在乎，看到沈萱磕到了头，心里只觉得晦气，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吵什么吵？要不是她乱动，会变成这样吗？” 死丫头破了相，可就卖不上那么多钱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于氏气不过，伸手还要打沈贝贝：“你个赔钱货，看我不打死你！” 沈萱手疾眼快地把沈贝贝护到身后，伸手捏住于氏的手腕：“你要打死谁？” 这老太婆不仅想逼死两姐妹的娘亲陈氏，卖了原主，还忍心对才六岁的沈贝贝下手，她真的是亲奶奶吗？ 趁着于氏愣神，沈萱顺势一个巴掌甩过去：“滚！不许你再来我家耀武扬威！” 于氏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伸手指着沈萱：“你、你，你个不孝的小蹄子……” “手也不想要了？”沈萱抄起地上的柴刀，对准于氏指着自己的手指。 看着平时乖顺的孙女眼神淬了冰一般的冰冷，于氏也怕了，嘴上骂了两句，却不敢再作妖，悻然转身回了老沈家。 沈萱母女三人两个月前就被老沈家给分了出来，粮食只分了半袋子，土地更是只有两亩贫瘠的沙地，半粒粮食都种不出来，每年还要额外交赋税。 要不是家里实在没米下锅， 原主也不会求到于氏那个老太婆那里。 看着于氏离开，沈萱手里的柴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流了太多血，她眼前直发黑。 “姐姐，娘怎么办？”沈贝贝才六岁，眼见着姐姐也要晕，没了主心骨。 是了，陈氏还在屋里躺着。 邻家蔡婶子懂得接生，已经来家里帮忙看过了，说是胎位不正，这一胎恐怕生不下来，摇摇头又回家去了。 沈萱强撑着回到屋里，简单处理了一下头上的伤口：“贝贝，我去给娘找大夫，你把蔡婶子叫来。” 她不懂医术，更不会接生，现在能做的，是尽快找人来帮忙保住陈氏的命。 只是，太久没吃东西，沈萱的胃一阵一阵地疼。 要是能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就好了，哪怕是一块水果糖都行，沈萱想着。 她这想法刚一落下，手里就出现了几块水果糖，看糖纸，正是她前世最爱吃的橘子口味，她买了好几斤放在家里。 沈萱忙屏息凝神看去，看到熟悉的场景，她心里一喜，没想到她前世的院子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沈萱快速剥下糖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剩下的几块全都放到沈贝贝手里。 “贝贝，这些糖，你和娘都吃两块，能补充体力。” 说完，她转身出了院子，往村东头跑去。 村里唯一的老大夫何正就住在村东头，听到敲门声，何正起身开门，看到沈萱脸上带血的样子，吓了一跳：“萱丫头，这是咋弄的？” 一边说着，他转身要进屋给沈萱拿药。 沈萱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何大夫，您救救我娘吧！我娘早产，孩子生不出来……” 何正有些犹豫。 沈萱家里的情况，村里谁都知道。 可是同情归同情，他们家穷成那个样子，自己走这一趟，费心费力，怕是连个药钱都拿不回来。 倒不是何大夫心狠，同住在一个村里，谁家都不富裕，他自己家过得也不好，哪有心思接济别人？ “萱丫头，你奶给你家拿银子了？”他试探着问道。 沈萱一瞬间就明白了何正的意思，她马上开口：“何大夫，您放心，我沈萱虽然现在没钱，但是诊费绝不会少了您的。” 何正叹了口气，拿上药箱：“走吧，先去看看你娘。” 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既然这丫头说了会给钱，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跟着沈萱进了沈家小院，蔡婶子已经到了。 “萱丫头，你娘现在不太好……”她拉着沈萱小声说道。 沈贝贝正在灶间烧热水，蔡婶子说话的时候，怕她哭闹起来，惊着屋里的陈氏，没敢叫沈贝贝听见。 “婶子，我 带了何大夫过来。”沈萱说着，招呼何正进了堂屋。 “何大夫，我娘就拜托您了。” 沈萱说得诚恳。 她本该已经死在海里了，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重活一世，自然要替原主守护好她的家人。 屋里，陈氏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何正进去诊过脉之后，沈萱急忙迎了上去：“何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我给开一副药，再扎两针，孩子能生下来。”何大夫不疾不徐地开口。 陈氏的状况并不算凶险，只是，给她开的这副药，里面有两味药不便宜。 “萱丫头，这一副药下去，诊费和药钱加在一起，可有五两银子。你想好了？” 沈萱马上点头：“何大夫，您只管开药就是，钱我会给您的。” 倒不是何正不信她，只是在这海边的小渔村，五两银子可不是谁家都能拿得出来的。更何况沈萱家里这个情况…… 见何正没有动作，沈萱有些急了：“何大夫，您要是不信，我给您写张欠条，这样可行？” 看着沈萱急切的目光，何正叹了口气：“萱丫头，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不如这样好了。” “这五两银子，你十日之内还上。要是实在还不起，就让贝贝和我儿子定亲，将来给我儿子做媳妇，这五两，算是我提前出的聘礼。” 第2章 萱儿，你爹有后了 沈萱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不行！何大夫，您相信我，我一定把药钱给你，让贝贝定亲不行！” 五两银子虽然难凑，可是沈贝贝才六岁，她怎么可能为了五两银子就让沈贝贝定亲？ 正僵持着，沈贝贝却主动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同意！” “贝贝！”沈萱有些着急。 蔡婶子也跟着劝：“贝丫头，你可想好了？” 何正的儿子是老来得子，今年九岁，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傻子。 大家平时议论时总说，何大夫医术不错，也治病救了不少人，却生出个傻儿子，想来是前世作孽的报应。 这些年来，何正行医赚的钱，都花到傻儿子身上了，可儿子的傻病却一直不见好。 时间久了，何正年纪大了，也不再折腾儿子，只盼着能给儿子定一门亲事，也给他们老何家留个后。 但即便如此，好人家的女儿可没几个愿意和傻子定亲的。 看着两人眼里的担心，沈贝贝露出一个笑容：“姐，娘的身体要紧，我没什么的。” 说完，她直接给何正行了个大礼：“何大夫，求求您给我娘开药吧，我一定说到做到的。” 的确，陈氏的情况耽搁不得。 沈萱俯下身，心疼地抱住沈贝贝：“贝贝，姐姐一定会赚够 钱的，别担心。” 沈萱虽然这么说，可蔡婶子在一边看着，却觉得贝贝这孩子，为了救陈氏，是铁了心要嫁了。 这孩子一片孝心，她不好劝什么，只能又回到屋里，帮忙照看着陈氏。 不多时，何正把药煎好，看着陈氏服药之后，又给她扎了针，没一会儿，胎位正了过来。 妇人产子，何正不便多留，先离开了沈家。 家里，蔡婶子带着沈萱和沈贝贝两个孩子忙活着，又过了两个时辰，孩子总算顺利生了下来。 陈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早产，生下来比猫崽子大不了多少。 “娘！”沈萱把包好的孩子抱到陈氏眼前。 “娘，您看，是个弟弟。” 陈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眼底溢出泪水：“萱儿，娘总算给你爹留了个后。” 原主的爹沈岳还在时，老沈家待她们虽然说不上多好，但到底顾忌沈岳隔三差五出海捕鱼带回来的银子，不敢太过苛待她们母女三个。 只是，两个多月前，沈岳出海的时候，为了救一个过路的商人，落入海里再也没上来，老沈家这才有恃无恐，直接分了家，把她们母女三人赶了出来。 沈萱扶着陈氏躺下，又塞了一颗水果糖到她嘴里：“娘，您别哭，当 心伤了眼睛。” “家里有我呢，您只管安心养身体，咱们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刚生产完，陈氏的确累了，给孩子喂了奶，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陈氏睡熟了，沈萱关上里屋的门，拉着沈贝贝出来，琢磨着该怎么赚钱。 她看了一眼堆放着院子角落的渔具，这些东西，都是沈岳出海打鱼时用的。 沈萱前世就住在海边，自己有一个不小的庭院，还在海里养了扇贝和虾，平时出海打鱼更是不在话下。 刚才她仔细检查过，她前世的海边小庭院，竟然也跟着她一起穿越过来，变成了自己的随身空间，想要什么东西，都能随意拿出来。 屋里的东西都还在，不只是屋里，院子里种的瓜果蔬菜也还在，就连晒在空地上的海带都一片不少。 既然穿越到了海边，凭她的本事，还能饿死不成？ “贝贝，明天你在家陪着娘，姐姐出海打鱼，五两银子，很快就能还清的。” 这话说得倒容易，可沈萱也知道，这个时代赚钱不容易，五两银子，是庄户人家几年的吃用了。 想要在十天内赚够钱，她还得想想办法才成。 原主虽然不会打鱼，可是偶尔也会跟着沈岳出海帮忙，和一起打鱼的叔叔伯伯们都 认识，她想跟着去，一会儿只要去找开渔船的黎伯父黎波说一声就行。 沈萱收拾好院子里的渔具，正要出门，蔡婶子又回来了，还拿了半碗米过来。 “萱丫头，婶子家没什么好东西，这半碗米你拿着。” 沈萱有些不好意思：“婶子，我和贝贝还没谢您来我家帮忙，怎么好意思再收您的东西？” 蔡婶子看着沈萱和沈贝贝，只觉得这两个孩子可怜：“收着吧，煮一碗粥，别让你娘饿着肚子。” 拿着半碗米回家，沈贝贝十分懂事地去生火，沈萱看着碗里的半碗糙米，心念一动，又从空间里倒了半碗大米，拿了一些鲜虾和蛤蜊，一起处理干净倒入锅中。 这样一来，一锅香浓的海鲜粥也够三口人吃。 粥还要再煮一会儿，沈萱叮嘱了沈贝贝两句，转身便出了门。 黎波家住得不算远，沈萱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 敲门之后，黎波看到沈萱，愣了一瞬：“萱丫头，你怎么来了？” 沈萱直接说明了来意：“黎伯父，我明天想跟着出海。” 黎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不行，你一个女娃子，跟着出海太危险了！” “黎伯父，我娘生弟弟了，我得出海捕鱼回来，给娘和弟弟换粮食。”沈萱认真说道 。 “我之前看过爹打鱼，您只要带着我，我保证不给大家添麻烦。” 屋里，黎大娘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 “当家的，你带着萱丫头去吧，让咱家小红也跟着，给萱丫头做个伴。” 沈萱当即鞠躬道谢：“谢谢大娘！” 黎波不让自己跟着，一方面是海上的确危险，另一方面，是考虑到船上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孩子跟着，的确不方便。 既然黎大娘主动说了，让黎红陪着自己，便是同意了。 黎波也点了头：“明天上船，你和小红跟着我就成。” 沈萱离开之后，黎大娘也劝了一句：“当家的，明天出海，你多照顾着点萱丫头，那孩子没了爹，家里又添了人口，不容易。” “我晓得的。”黎波点了点头。 沈萱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能帮衬一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要出海的事，沈萱回家之后怕陈氏担心，没跟陈氏提起，只等一家人都睡着了，才从空间里拿了些面粉出来，给自己准备了明天上船的干粮饼子。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沈萱就起了床。 拿着渔具到黎家时，黎波和黎红父子两个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正等着沈萱。 看到沈萱，黎波露出一个笑容：“萱丫头来啦？” 第3章 出海捕鱼，收获颇丰 “黎伯父早，红姐姐早。”沈萱忙不迭地打招呼。 屋里，黎大娘已经准备好了干粮，还特意装了一份到沈萱的口袋里。 沈萱连连摆手：“大娘，我自己准备了吃食，让黎伯父带我出海已经很麻烦了，怎么好意思再吃您家里的东西？” 黎大娘却不由分说地把两块饼子塞给沈萱：“不过是两块饼子，萱丫头，你爹还在的时候，我家老黎没少吃你家的鱼，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黎大娘这么说，沈萱不好再拒绝，只能等将来家里条件好一点，赚到了钱，再回报黎家。 黎波的渔船在章海村不算小，除了沈萱，村里还有两户人家跟着黎波的船出海。 到了船上，看到沈萱跟着一起过来，他们倒没多少意外，笑着招呼了一声：“萱丫头来啦？” 陈氏产子的消息，昨天天还没黑，就已经在村里传遍了。 黎波船上的人，平时都和沈岳交好，知道沈岳有后了，几人对沈萱跟着上船都没什么异议。 早春的海水冰凉，渔船开到海上，一个浪头上来，沈萱就感受到一阵寒意。 “萱丫头，往船中间站！”黎波喊了一句。 沈萱笑着扯了扯手里的渔网：“黎伯父，我不冷的。” 渔船离岸边已经有些距离了，黎波 和其他几位叔伯已经下了网，沈萱紧随其后，瞄准一处海面，把自己手里的网也撒了出去。 十五岁的身体还有些矮，再加上原主瘦弱，沈萱撒网的时候有些吃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把网撒出去。 尽管费力，但是沈萱的动作却格外熟练，一张网撒得格外的圆， “萱丫头会撒网了？”黎波回头正准备帮她，就瞧见了沈萱撒网的动作，问了一句。 沈萱抬起头笑着应道：“之前经常看我爹撒网，都看会了。” 原主虽然不会，但是沈萱前世可没少做这些。 她撒网捕鱼的技术，还是小的时候爷爷教给她的。 大学毕业之后，她怀念小时候的生活，就搬回了爷爷留给她的小院里，守着海，每天捕鱼捞虾赶赶海，院子里种了些瓜果蔬菜，生活倒也惬意。 没想到穿越之后，前世学的技能，竟然能成为自己谋生保命的手段。 网撒下去之后，沈萱等了一小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缓慢拉动网绳收网。 网绳收上来一半，沈萱就明显感觉到了重量，脸上露出了喜色。 这一网的东西，应该不会少。 趁黎波没有看向这边，沈萱催动空间，在渔网中又添了几尾大黄花鱼。 越往上拉，网越沉，眼看着沈萱 已经有些拉不动了，黎波已经收了一网的鱼，带着黎红过来帮忙。 “萱丫头，松手，往后站！” 没一会儿，网被拉上来。 这一网的东西，果然没让沈萱失望。 除了一些虾蟹贝类和她偷偷添进去的份量极足的大黄花鱼，还有一条一米多长的鲅鱼。 “萱丫头，浅海这边鲅鱼不多，这么大一条，被你给捞上来了！”跟船的孙强喊了一句。 沈萱脸上也满是笑容：“强子叔，是我运气好。” 黎波也跟着点头：“鲅鱼能卖上价，这一条得有二十斤，萱丫头，一会儿到县城把鱼卖了，你买些米粮带回去。” 帮沈萱把网上来的鱼放好，黎波将虾蟹贝类放到旁边的一个桶里，就准备倒回海里去。 “黎伯父！”沈萱急忙叫住了他，“这些不留着吗？” 黎波苦笑：“有两个海蛎子能卖些钱，我给你留下了。这些卖不上价，自己留着吃也没什么肉。萱丫头，你要留着？” 沈萱回忆了一下原主和父亲一起卖鱼的记忆。 的确，虾蟹在这个时候卖不上价，一捧虾只能卖上两文钱。 扇贝、蚬子这种贝类就更不用说了。壳多肉少，只要不是家里饿到吃不上饭了，都不会有人吃这些。 只是，这些东西对别人来 说虽然不值钱，可是到了沈萱手里都能变成美味！ “黎伯父，都给我留着吧，我拿回家去。”沈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想到沈萱家里的情况，黎波没说什么，把桶放回到了沈萱身边。 船上，沈萱把网重新整理好，趁着太阳出来之前，又下了一次网。 这次只捞上来一些小鱼，不过也聊胜于无。 下了两次网，沈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和黎红一起坐在船板上休息，抬眼便看到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 海上的日出很美，不过，沈萱却无心欣赏。 休息的时候，她在心里算了一下。 她今天的收获不算少，可是黎家不是每天都出海，十天的时间，光靠捕鱼可赚不到五两银子，还得再想想办法。 看着旁边桶里个个肥厚饱满的黄蚬子和扇贝，沈萱心里有了主意。 生的扇贝和蚬子没人吃，只要她能做成美味，这些东西绝对不愁卖。 别的不说，前世火遍大街小巷的麻辣小海鲜，拿到这个时代来，绝对能拿下这群古代人的味蕾！一边想着，沈萱的脸上又露出笑容。 渔船很快靠了岸，黎大娘已经牵着驴车在海边等着了。 有黎家的驴车，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县城。 把捕上来的鱼摆好，沈萱的鲅鱼 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呦！这鱼可不少！丫头，怎么卖？” 浅海鲅鱼不好捕，平时卖的人也少，黎波怕她不会定价，替她喊：“五十文一斤。这条鲅鱼可是今天的鱼王，谁要买到了，肯定不亏！” 在黎波的吆喝声中，不一会儿，沈萱的摊位前面就围了一圈的人。 松江县从来不缺有钱的饕客，没多久，鲅鱼就卖了出去，足足卖了一两银子。 有了这条“鱼王”打头阵，沈萱摊位上剩下的鱼根本就不愁卖。她只留了一条黄花鱼给陈氏和贝贝煮汤，其他的鱼很快就卖完了。 银子拿到手里，沈萱才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沈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黎伯父，我娘和妹妹还在家里，我买了米粮先回去。” 从市集出来，沈萱没有去粮铺，而是转头又去了海边。 她的空间里粮食还有很多，不过要是卖麻辣小海鲜，她今天捞上来的这点东西可不够看。 渔船靠岸的时候正赶上退潮，她现在过去海边，应该能捡到不少蚬子和扇贝。 才走到海边，沈萱远远地就看到海边沙滩上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像是被海水冲到岸上来的。 来不及多想，沈萱快速跑了过去。 第4章 还你救命之恩 走近才发现，这小帅哥看着比她小一些，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长得却比现代的明星还要好看。 “喂，你醒醒！”沈萱轻轻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人。 见他没有反应，沈萱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被淹死了吧？” 从海里漂上来，也不知道这人被泡了多久，还有没有救。 沈萱轻轻凑近，探了探他的鼻息，小帅哥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但是还有心跳。 海滩周围没有别的人，沈萱也顾不上那么多，检查过他的口鼻没有异物后，直接解开他的上衣。 正准备给他做心肺复苏，一低头便看到少年的小腹处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包扎伤口的布被海水浸湿，有血迹渗出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萱顾不上管他的伤，在少年的胸骨处按压十来下，少年口中吐出一口水来，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身边的沈萱，他警惕地快速把上衣穿好，脸红得不像话。 “你！你这人不知羞的吗？盯着男人的身子看！”少年一面说着，防备地看向沈萱。 “你才多大，有什么好看的？”沈萱嘴上说着，却恋恋不舍地收回眼。 这小帅哥看着瘦，胸肌还挺发达 的。她还没看够，就把衣服给穿上了，真是小气！ 见这少年依旧警惕地看着她，沈萱没好气地呛了一句：“要不是我救了你，你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躺多久！真是不识好人心！” 见他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沈萱也不愿意多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娘和妹妹还在家里等着她，她得早点捡够扇贝和蚬子回家。 退潮之后，海边的扇贝和蚬子不少，没一会儿她背上的背篓就装满了黄蚬子，手里的木桶也装了大半桶扇贝。 海边的日头格外刺眼，沈萱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回家，头顶一片阴影投射下来。 “这个给你。” 沈萱抬头，只见那少年递给了自己一块玉佩。 “算我还你的救命之恩，你别捡这些不能吃的东西了。” 看到玉佩上繁复的花纹，沈萱果断摇头：“我才不要。” 看这少年的穿着，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这种花纹也一定能代表他的身份，她才不会傻到随便什么人给她东西，她都拿着。 而且这人身上有伤，自己要是拿了他的东西，被他的仇家找上门怎么办？ 扇贝和蚬子捡得差不多了，沈萱没在海边多待，直接回了家。 章海村离海边很近，沈萱没走多久，就到了自家院子门口。 “娘，贝贝，我回来了！”推开院门，沈萱招呼了一声。 话音刚落，陈氏就从屋里出来，虚弱地道：“萱儿，你！你怎么就出海了？要不是你妹妹跟我说，我……” 沈贝贝在一旁低着头，眼底也有内疚。姐姐出海赚钱，是为了凑够五两银子，好让她不用和何大夫的儿子定亲。 她今天听娘说，才知道出海那么危险，可是娘心里担心着姐姐，她更不敢说自己的事，怕再给家里添乱。 “娘！”沈萱急忙上前扶住陈氏，“您才生产完，不能下地，怎么还出来了？” 一边说着，她和沈贝贝一起把陈氏扶回到屋里躺下：“娘，我出海有黎伯父和黎红姐姐陪着，没什么危险的。而且我今天还捕了鱼，换了米粮回来呢，以后咱们家就不用饿肚子了。” 回来的路上，她看前后无人，已经把米和面从空间里拿出来，放到一个布袋里。 自己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村里人同行，即便有人问起，她只说是从县城买的就好。 今天的鱼卖了一两多银子，大家都知道的，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怀 疑。 陈氏抹了一把眼泪：“萱儿，娘少吃一顿不要紧，可是娘实在是怕啊。你爹就是在海上出的事，你还这么小，娘怎么放心让你再到海上去？” 沈萱轻声哄着陈氏：“娘，我就去这一次，以后不去了。” 见陈氏不信，她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出海这一次，赚了一两三钱银子，过些日子咱们把地种起来，再想些其他的法子，总得让家里吃得上饭。” “而且娘，就算您能饿着，您也得让弟弟吃饱呀。您快躺好，我今天带了一条黄花鱼回来，给您和贝贝熬汤喝。” 陈氏抓着沈萱的手，又叮嘱了两句，见沈萱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才肯好好休息。 从屋里出来，沈贝贝帮陈氏关了屋门，才问：“姐姐，你以后真的不出海了吗？” “真的，姐姐想到新的赚钱办法了，很快就会把钱还上的。”沈萱笑着答。 沈贝贝却一下子抓住了沈萱的手：“姐姐，会不会很危险？要是危险的话，就不去了，我、我就算定亲了，等到成亲，也还有好多年呢，我还能多陪姐姐和娘亲几年……” 看着沈贝贝紧张的样子，沈萱把人拉到怀里： “贝贝，姐姐琢磨了一种吃食，打算拿去县城卖，哪会有什么危险？” “快来，姐姐做这种吃食，还得用你帮忙呢。” 见沈萱说得肯定，沈贝贝这才放心下来。 “好，我听姐姐的。” 沈萱拉着沈贝贝到院子里，把她带回来的扇贝和黄蚬子都倒进木盆。 “姐姐，这些……拿出去卖，会有人吃吗？”沈贝贝问道，语气有些疑惑。 这就是海边随处可见的贝壳呀。 前两个月家里吃不上饭的时候，她和姐姐也曾经捡这些贝壳回来煮过，小的贝壳一咬一嘴的沙，大一些的味道虽然还可以，不过想要填饱肚子，也太难了。 “放心，等姐姐做好，你就知道了。”沈萱说着，递给沈贝贝一个猪毛刷子，认真刷洗起扇贝壳上的泥沙。 沈贝贝也搬了一个小板凳来，坐在沈萱的身边，学着沈萱的样子一起刷起扇贝。 还没刷多久，沈贝贝的肚子传来了“咕噜”一声，她的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沈萱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想摸摸沈贝贝的脑袋，看到手上沾满了水了泥沙，又把手收回来。 “贝贝，别忙了，先休息一会儿，姐去做饭。” 第5章 给弟弟取名字，沈云帆 她早上虽然给陈氏和沈贝贝留了饼子，不过原主一家人饿了太久，几个饼子根本不顶什么用。 别说是沈贝贝，沈萱早上在船上，不但自己带的饼子吃完了，还又吃了黎大娘给准备了干粮，才没再感觉到饿。 沈萱把黄蚬子放到另外的一个盆里，用海水泡上，放在那里吐沙之后，拎着特意留出来的那条黄花鱼进了厨房。 沈贝贝也没闲着，跟在沈萱身后，把米饭在锅里蒸上，跟在一旁帮沈萱在灶间烧火。 案板上，沈萱三两下把黄花鱼杀好收拾干净，将鱼骨和鱼肉分开，又悄悄从空间里拿了些葱姜等调料出来，准备做鱼汤。 不多时，锅烧热了，沈萱倒了油进锅里，将提前切好的鱼头和鱼骨煸得金黄。 一边炉子上提前烧了开水，等鱼头和鱼骨煎好，沈萱将开水倒入锅中，鱼汤瞬间变成诱人的奶 白色。 下入葱姜去腥增香后，沈萱把鱼头和鱼骨捞出，又下入切成薄片的鱼片，不多时，一锅鱼汤便煮好了。 加入盐和胡椒粉简单调味后，沈萱用勺子盛了一点，自己先试了一下味道，又给沈贝贝喝了一勺。 鲜香的鱼汤一入口，沈贝贝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姐姐，好好喝！” “锅里还有很多，一会儿够你喝的。”沈萱说完，单独盛了一小碗出来，给陈氏送过去。 “娘，先喝点汤，米饭一会儿就好。” 陈氏刚生完孩子，多喝一些鱼汤，能让奶水更足，不至于让刚出生的孩子跟着一起挨饿。 按道理说，妇人产子之后，喝乌鱼或者鲫鱼煮的汤更好一些，不过那两种都是淡水鱼，他们住在海边，眼下显然没有这个条件，沈萱也只能选择靠海吃海了。 没一会儿，米饭也蒸好了，沈萱将锅 里温着的鱼汤和米饭都盛好，让沈贝贝直接在里屋摆了桌子。 饭菜都摆好，陈氏又喝了一碗鱼汤，吃了一碗米饭之后，很快就有了奶水，总算没让才出生的孩子跟着一起挨饿。 喂饱了孩子，她招手把沈萱叫到身边。 “萱儿，给你弟弟起个名字吧。”她说着，看向沈萱。 陈氏虽然一直躺在床上，心里却知道，她和儿子现在能平平安安地躺在这里，都是因为有长女撑起了这个家。 眼下这个儿子，是丈夫唯一的一个儿子，她决定让沈萱来给孩子取名。 看着弟弟不吵不闹的可爱模样，沈萱把他抱到怀里想了想，开口：“娘，弟弟就叫沈云帆，怎么样？” 陈氏听着，脸上露出笑容：“好，就叫云帆，这个名字好。”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沈云帆的小脸：“云帆，你有名字了，是长姐给你取的。 将来你长大了，要保护好你的两个姐姐。” 沈萱却笑道：“娘，云帆才这么小，都听不懂呢。” 陈氏却摇头：“我多说一说，他能听懂的。” 抱着云帆逗弄了一会儿，沈萱还惦记着放在院子里的扇贝和黄蚬子，把沈云帆放回到床上，叮嘱陈氏好好休息，带着沈贝贝又出了屋。 花了些时间，沈萱带着沈贝贝把扇贝全部洗刷干净，又给黄蚬子换了几次水，日头已经向西移了不少。 看了看盆子里的扇贝好蚬子，沈萱在心里盘算着。 如果明天要摆摊卖小海鲜，这些扇贝和蚬子根本就不够用。 “贝贝，姐再去一趟海边，多捡一些黄蚬子回来。” “姐姐！”沈贝贝拉住了沈萱的手，有些不放心，“我和姐姐一起去！” 沈萱轻轻摸了摸沈贝贝的头：“娘和弟弟还在家里，贝贝得陪着娘。放心 ，离涨潮还有一个时辰呢，姐姐只去海滩上，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拿了两个更大的背篓出了门。 到了海滩上，沈萱没敢多耽搁，沿着海边快速挑个头大的黄蚬子捡起来丢到背篓里。 一会儿的工夫，背篓里就装了四五斤黄蚬子。 有常年赶海的经验，沈萱捡蚬子的速度很快，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背篓就装满了一半。 掂量一下背篓的重量，沈萱盘算着，这些黄蚬子应该差不多了。 旁边就是渔民们捕鱼时休息用的木棚子，她打算把黄蚬子先送到木棚子里，再继续捡一些扇贝，赶着晚饭之前回家。 才走到木棚子门口，沈萱就看到了里面的一个人影，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再过一会儿就要涨潮了，这个时间，寻常的渔民根本不会在海边休息。 她后退了两步，冷声问道：“谁在里面？” 第6章 蒜蓉花甲粉 沈萱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个人影缓缓挪到门边，竟然还是之前海滩上那个少年。 沈萱放松了戒备，将背篓放在地上：“你怎么还没走？” 少年看到沈萱，一想到刚才沈萱把自己的身子都看光了，语气有些不满：“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萱朝棚子里瞥了一眼，地上有块破破烂烂的草席子，应该是之前哪个渔民留下的，旁边还有生过火的痕迹。 渔民鲜少在海边生火，想来应该是这少年用来烤衣服的。不过海边风大，他身上的衣服还没烘干，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到肌肉的线条。 看到他的处境，沈萱好意提醒了一句：“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住吧？不知道这里不能住人吗？” “凭什么不能住？这棚子又不是你家的！”一想到自己刚醒来时沈萱对自己做的事，少年红着脸气恼地回怼道。 自己好心提醒，却被呛了一句，沈萱有点恼火，可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又不能不管。 “那你接着住好了，一会儿涨潮，连棚子带你一起给冲走，到时候可没人再好心救你！”沈萱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背起背篓转身离开。 她可没时间陪他瞎闹 ，还得捡扇贝呢。 沈萱又捡了一些扇贝，天色逐渐变暗，她回头看了看，果然，海平面比来时高了些，快涨潮了。 她掂量着背篓的重量，这次捡的扇贝和黄蚬子的量，足够明天出去摆摊了。 看了看木棚子的方向，沈萱又高声喊了一声：“码头和渔船上都能睡人，只要别被人发现赶出来就行！” 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少年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继续留在木棚子里。 回到家里，沈贝贝等得已经有些着急了，看到沈萱进门，急忙跑了过来：“姐姐！” “等急了吧？”沈萱摸了摸沈贝贝的头，把两个背篓都放在地上，“等姐姐一下，姐姐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她拿来木盆，把黄蚬子和扇贝分开，又打了些海水倒进盆里，让黄蚬子吐沙。 扇贝倒是不用提前处理，洗刷好之后倒上海水暂养一夜就行。 接着，她取了些之前吐好沙的黄蚬子，来到厨房。 原本打算摆摊做麻辣小海鲜，准备材料时沈萱才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辣椒的味道。 思前想后，沈萱决定做蒜蓉扇贝和蒜蓉花甲粉。 黄蚬子和 扇贝都准备好之后，沈萱又从空间里拿了几个小米椒和一把粉丝、几根小葱和足够多的蒜出来。 至于酱油、油和一些其他调味料，家里也是没有的，不过中午做鱼汤的时候，沈萱已经偷偷从空间里拿出来补齐了。 东西准备齐全，沈萱看着屋外光秃秃的院子，心里盘算着，有时间得把院子打理一下，葱姜蒜辣椒什么的都种一点，将来用起来也方便。 粉丝要在清水里浸泡半个小时，趁这个功夫，沈萱开始准备蒜蓉。 沈贝贝总算能帮得上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帮沈萱一起剥蒜，没一会儿，姐妹两个剥出足量的蒜。 沈萱把蒜细细地剁成蒜末，又将小米椒切成段放在一边备用。 把需要的材料准备出来，沈贝贝已经帮锅烧热了。 沈萱在锅中倒入油，等油烧热，倒入蒜蓉和小米椒，轻轻翻炒。 等锅中的蒜蓉变成诱人的金黄色，再加入酱油、蚝油等调料，很快，香味也从锅里飘散出来。 闻着炒蒜蓉的香味，在灶间帮忙烧火的沈贝贝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姐姐，我们晚上吃这个吗？” 沈萱轻轻笑了笑：“还没做好，等姐姐做好了，会 比现在还要香。” 一边说着，沈萱把炒好的蒜蓉盛出来，刷好锅，在锅底放了几十个黄蚬子，又把白天没卖掉的虾也一并放了进去。 加入已经泡软的粉丝，沈萱又把炒好的蒜蓉挖了两大勺平铺在最上面，沿着锅边加入清水，抽出两根柴后盖上锅盖。 蒜蓉还有不少，沈萱又把空间里的烧烤炉和烤架拿出来，放到院子里，生起炭火，烤了几个扇贝。 这两样菜本就算是小吃，很快就都做好了，沈萱熄灭炭火，招呼沈贝贝一起，把蒜蓉花甲粉和蒜蓉扇贝都盛好，端到屋里。 “娘，这是我做的蒜蓉扇贝和蒜蓉花甲粉，您尝尝味道怎么样。”沈萱扶着陈氏从床上起来，给她和沈贝贝一人夹了一个扇贝。 沈贝贝只尝了一口，马上追着沈萱问：“姐姐，咱们明天就卖这个吗？这个比中午的鱼还好吃！” 沈萱宠溺地摸了摸贝贝的头：“等咱们赚了钱，姐姐还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一面说着，她又跟陈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我想和贝贝明天把这两种吃食带到县城去卖。” 陈氏的表情有些担忧：“萱儿，这吃食味道确实好，但是这些贝壳都是 没什么人吃的东西，能好卖吗？” 除了担忧，她更多的，是对两个孩子的内疚和心疼。 明明她才是当娘的，现在却要女儿想办法来赚钱养家。 “放心吧娘，”沈萱的语气自信满满，“您和贝贝都觉得好吃，这个味道，大家也一定会喜欢。” “这些扇贝和蚬子都是在海边捡来的，不费什么事，也没有本钱，咱们总得试一下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沈萱这么说，陈氏也不好反驳，毕竟摆摊卖吃食，总比女儿跟着渔船出海要安全得多。 晚饭的时候，沈萱特意多做了一些蒜蓉花甲粉，安顿着陈氏歇下，她拿了两个海碗出来，把温在锅里的蒜蓉花甲粉盛出来。 “贝贝，这一晚蒜蓉花甲粉你给蔡婶子送去，要记得谢谢蔡婶子昨天来家里帮忙。姐姐去黎伯父家借推车。” 看着沈贝贝出门，沈萱端着另一碗蒜蓉花甲粉直接去了黎波家。 明天摆摊要带的东西不会少，她和沈贝贝两个人想带去县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正巧黎波家里有推车，再加上黎波明天不用出海，她索性决定把黎波家的推车暂时借来用着，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再置办一辆。 第7章 摆摊，生意上门 到了黎波家，沈萱轻轻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黎大娘便出来开门了。 沈萱急忙把手里的碗递过去：“黎大娘，这是我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蒜蓉花甲粉，给您拿去尝尝。” “另外，明天我和贝贝要去县城摆摊，想借您家的推车用一天……” 黎大娘爽快地答应了：“你说你这丫头，来就来，怎么还给家里拿吃的？推车你直接拿去就行了！” 黎大娘帮忙把推车从院子里推出来，怜爱地看着沈萱。 这丫头也是不容易，为了娘和弟弟妹妹，得跟着一群男人出海捕鱼不说，不出海的日子，也得琢磨赚钱的法子。 “萱丫头，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来家里找大娘，不用跟大娘客气。” 沈萱谢过黎大娘，才从黎大娘手里接过推车回家，开始准备明天摆摊要用的东西。 烤炉烤架和砂锅这些，沈萱已经提前放到推车上了，她自己试了一下重量，并不算特别重，自己一个人也能轻松推到县城。 家里的扇贝和蚬子加在一起有二十多斤，摆摊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好在她空间里的东西还算齐全，凑一凑也能够用。 沈萱回到厨房，炒制了一大锅蒜蓉，装到罐子里，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小木碗和一把木筷 子。 这些都是她前世学做手工的时候随手做出来的，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在派上用场了，沈萱心里不免感慨。 沈萱拿出东西的时候，沈贝贝虽然好奇，却一直没有多问，从来都是沈萱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去做。 又花了些时间，姐妹两个总算在天黑之前把所有东西都齐全，洗漱过后才回房间休息。 躺到床上，沈萱等到娘和妹妹都睡熟了，开始清点空间里的物资。 她前世住的小院离市区很远，因此养成了囤东西的习惯。 空间里大米和白面都还有两百斤，食用油有三桶，肉类海鲜也有不少，不过她现在住在海边，最不缺的就是海鲜。 至于蔬菜，空间的院子里，沈萱自己种了豆角、黄瓜和茄子，各类辣椒和葱姜蒜也种了不少。 不过她观察过，从外面放到空间里的鱼虾，进了空间之后不会变坏，空间里的植物也不会继续生长。 看来这些蔬菜，还得找个时间移栽到外面去，不然蔬菜和调味料总有吃完的一天。 除去她囤的这些东西，空间里还有些瓜苗、以及还没来得及放到海里的扇贝苗、虾苗和生蚝苗，这些她也得好好盘算一下，看看将来要怎样才能用得上。 明天还要摆摊，沈萱没 有熬到太晚。家里现在的情况，想要改善也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事。 第二天一早，沈萱简单煮了粥，又做了一个凉拌海带丝当做早餐。吃过早饭之后，她去拜托了邻居蔡婶子帮忙照顾陈氏，自己带着沈贝贝正准备出门，就听到了敲门声。 看到门外的黎红，沈萱有些意外。 “红姐姐，您怎么来了？”沈萱把黎红迎进门来。 沈贝贝也给黎红搬了个板凳：“红姐姐坐。” 黎红笑着摆手：“萱萱，听说你们要去县城摆摊，我是来帮忙的。贝贝还小，我娘不放心你们两个，我过来，也好多照应一下。” 沈萱心里一暖。 在原主的记忆里，黎红年前就已经定了亲，婚期就定在今年夏天，过了年之后，她一直在家待嫁，已经很少出门了。 这次要不是放心不下她和贝贝，黎家也不会特地让待嫁的女儿陪她们一起。 “红姐姐，谢谢你。”沈萱面带感激，拉过黎红的手，“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和贝贝一定给你添一份添妆。” 黎红却笑着摆手：“咱们住得近，别的我做不了，也只能过来帮衬一下。” 知道黎红是真心过来帮忙，沈萱没再跟她客气，三人推着车一起出了门。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 县城最繁华的东市。 比起沈萱之前卖鱼的地方，这里卖各式糕点小吃和新奇小玩意的摊贩更多，附近住的，大多是县城里的有钱人，沈萱也是找黎红问过之后，才特地选了这里。 选好了位置，三人才把东西从推车上搬下来，就有官差来收了十文钱的摊位费。 沈萱半点都没犹豫，可沈贝贝却一脸心疼：“咱们还没卖出去东西呢……” 放在平时，十文钱够买一家人好几天的粮食了。 沈萱低下头，笑着摸了摸沈贝贝的小脸：“贝贝，官差收了咱们的摊位费，就没人来咱们这里找麻烦了。等一会儿有人来买咱们的东西，十文钱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听了姐姐的话，沈贝贝更认真了，等沈萱和黎红把烤架支好，她忙不迭地帮忙生了火。 蒜蓉花甲粉和蒜蓉扇贝都要新鲜现做的才好吃，沈萱才把东西准备好，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待看清沈萱拿出来的东西，很多围观的人都失去了兴致。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不就是贝壳吗？” “散了散了，这玩意有啥稀奇的，小姑娘净忽悠人。” “闻起来是挺香的，可是这玩意，一咬一口，沙子，能吃吗？” 眼看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少，黎红 有些担忧：“萱萱，咱们要不要招呼两声？” 沈萱神秘一笑：“红姐姐，就算他们现在走了，一会儿也一定会回来的。” 烤架上的几个砂锅里，蒜蓉花甲粉烤得时候正好，扇贝也烤出了鲜嫩的汁水。 沈萱把炒制好的蒜蓉加到扇贝里，招呼沈贝贝：“贝贝，火再旺一点。” 烤架的一头，她用砂锅烧了一锅热油，扇贝加上蒜蓉又烤了半分钟，沈萱把热油淋上。 随着“滋啦”的声音响起，蒜香混合着扇贝的鲜味一下子飘得老远。 沈萱这时才开始招呼：“蒜蓉花甲粉五文钱一碗，有肉有粉又有汤，味道好还管饱！蒜蓉扇贝两文钱一个！” “小姑娘，一个肉包子也才两文钱，你这什么扇贝，一个才这么一点，就敢卖两文钱？”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穿着长衫老者走过来问道。 生意上门，沈萱急忙招呼：“老先生，您尝一个就知道这扇贝有多美味了。” 怕老者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不好吃不要钱的。” 老者笑呵呵地接过扇贝：“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扇贝肉混合着蒜蓉送入口中，老者咀嚼了两下，连连点头：“这味道，妙啊，实在是妙！” “小姑娘，我再买十个！” 第8章 第一桶金，二两银子 看到老者递过来的二十二文钱，沈贝贝愣着半天没动，还是黎红把钱收了过来，和沈萱一起帮忙给老者又拿了十个蒜蓉扇贝。 周围的人们也纷纷议论起来：“这扇贝，真的那么好吃？” “你不知道？那可是松江书院的曲先生！他都说好吃，还能有假？” “两文钱倒也不贵，不如咱们也买一个尝尝……” 眼看着烤架上的蒜蓉扇贝就要卖完了，沈萱把一份蒜蓉花甲粉盛到小木碗里，分给前排围观的人们。 “蒜蓉花甲粉也很好吃！大家都尝一尝，先尝后买！” 第一个接过碗的食客犹豫了一下，把蚬子肉送入口中，惊讶地开口：“小姑娘，你这贝壳里面，怎么没有沙？” 这东西之前不是没人吃过，只是一吃一嘴的沙，实在难以下咽，可这小姑娘处理的，竟然一点沙都没有，还十分鲜美。 沈萱笑笑，没有搭话，反倒是有食客替她答了：“这是人家小姑娘做生意的本事，你这人，怎么还乱问呢？” 问这问题的人，也只是太惊讶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把碗递了过来：“小姑娘，给我来一碗这蒜蓉花甲粉。”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拿 出铜板，买了蒜蓉花甲粉，摊位上很快忙碌起来。 沈萱忙着制作下一批蒜蓉扇贝和蒜蓉花甲粉，黎红和沈贝贝一个负责收钱，另一个负责给食客拿扇贝和花甲粉。 摊位前排起长队，没一会儿，沈萱带来的碗筷便不够用了。 好在黎红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提前打了水来，沈萱制作下一批花甲粉的间隙，她带着沈贝贝将碗筷收回来，清洗干净之后放到一边备用。 只两个时辰的时间，沈萱带来的食材就都卖光了。 “小姑娘，你们明天还来不来？”有意犹未尽的食客开口问道。 沈萱虽然疲惫，却还是扬起笑容：“来，我们以后每天都来的！”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了，三人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开始清点今天的收入。 将赚来的铜板仔仔细细数了一遍，黎红惊讶地开口：“萱萱，咱们这才半天的时间，就赚了两千多文钱！” 沈萱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两千文钱就是二两银子，这样下来，明天过后，她就能攒够钱还给何大夫了。 “红姐姐，你和贝贝在这等我一下。”沈萱转身走远了一点，从空间里拿了两条新鲜的猪五花肉出来，每一条 都足有一斤多重，之后又在背篓的粮食袋子里放了米面和蔬菜进去。 回到自家的摊位，黎红已经把摊位上的东西都搬到了车上。 沈萱把一条猪肉递给黎红：“红姐姐，今天多亏了有你帮忙，这个你拿着。” 她之前把摆摊的事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看来，没有黎红帮忙，她和贝贝两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忙得过来。 黎红却连连摆手推辞：“这怎么行？萱萱，你们家好不容易买了肉，还是你拿回去给婶子好好补补身体。” 沈萱直接把肉塞到黎红手里：“红姐姐，我们家今天一天就赚了二两银子，以后会更多。而且你看，我家的肉，我也留出来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吃不上饭的。” “黎伯父和大娘都没少帮我们家，这一条肉不算什么的，你若是不收，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给我帮忙？” 黎红接过肉掂量了一下，这样一条肉，少说要卖四十文钱，不过想到沈萱赚的钱，她也没再拒绝。 回到村子里，黎红把沈萱和沈贝贝姐妹两个送到家门口：“萱萱，我先回家，明天早上再过来。” 和黎红告别之后，沈萱进了院子把东西放下，回到屋里 ，陈氏正等着。 看到沈萱进屋，陈氏当即就想起身。 “娘，您快躺下！”沈萱急忙上前，“我和贝贝准备的东西，都卖完了，您别急。” 蔡婶子一早就被姐妹两个请来帮忙照顾陈氏，也跟着劝：“萱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吃食做得又好，你只管好好坐月子，可别让萱丫头和贝丫头再担心了。” 谢过蔡婶子之后，沈萱把推车上的东西都堆放在院子里，离中午还有些时间，她打算先去海边把明天出摊要卖的扇贝和蚬子捡回来。 走之前，她特意叮嘱：“娘，我去一趟海边，很快就回来，您安心歇着，等我回来再做饭。” 家里有沈贝贝在，沈萱拎着两个背篓又出了门。 走到海边，她远远地就看到海边木棚子旁边的人。 沈萱心里有了猜测，走近一些，果然，还是昨天的那个少年。 他身上的衣服是干的，看样子应该是听了自己的劝告，另外找了安全的地方休息。 只是，看他的穿着，可不像是住不起店吃不起饭的样子，为什么他现在还要待在海边？ 昨天走得急，沈萱没顾得上问，好奇心驱使着她走了过去。 木棚子旁边，他用不知道 从哪弄来的蒲草生了火，正烤着两条小海鱼，许是从海边捡来的，身边的地上还有几个扇贝和蚬子的壳。 看到他吃的东西，沈萱忍不住开口：“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吃太多海鲜，不利于恢复。” 她可还没忘，这少年的腹部有伤。海鲜又是发物，这么吃下去，伤口恐怕很快就会恶化。 少年烤鱼的动作一顿，看着沈萱有些愣神，却到底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半晌后，他才喃喃出声：“我没有吃的。” 沈萱叹了口气，把手伸向背篓，借着背篓做遮掩，从空间里面拿出两个菜饼子来。 这两块菜饼子是早上黎红来的时候，黎大娘给她们准备的干粮。沈萱吃不太惯，顺手扔进了空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给你，吃这个吧。”沈萱把两个菜饼子塞到少年手里，拎了一个背篓转身，继续往前走，开始捡起扇贝来。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背篓里装满了扇贝。她回到木棚子拿另一个背篓时，却发现里面已经装了四五斤的黄蚬子了。 “我昨天看到你捡的，都长这个样，”少年一脸别扭地开口，“我不白吃你的东西，这些算是还你的饼子。” 第9章 我只记得，我叫顾淮舟 沈萱笑笑，没说什么，拎起另一个背篓，继续捡黄蚬子。 少年也主动跟在沈萱身后，弯腰捡起沙滩上的黄蚬子，放进沈萱的背篓里。 多了一个人帮忙，只一会儿，黄蚬子便捡够了。 沈萱拎上两个背篓，回头看着身后的少年，朝他笑了笑：“谢谢你今天帮我捡这么多蚬子，明天中午，我再给你送吃的来。” 不等少年反驳，沈萱已经拎上两个背篓走远了，只留下少年一个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才不用你送……” 回到家，沈萱将沉甸甸的背篓放到院子里，把扇贝和黄蚬子放进一个大盆，加些海水暂养着。 才忙好，陈氏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萱儿，快进屋吃饭吧！” 知道女儿已经忙了半天，陈氏提前做好午饭，就等着沈萱回来。 “娘，您还在坐月子呢！”沈萱忙搀住陈氏，眼中满是心疼。 “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干活，会留下病根的。娘，洗衣做饭这些，我和贝贝都能做，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 “娘就是闲不住。”陈氏被女儿扶着进了屋，嘴里还说着，“萱儿，当初娘生完你和贝贝，第二天还要下地干活的……” “那是老沈家对你不好，”沈萱扶着陈氏坐在床边，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娘，咱们现 在自己单过，将来能过得比在老沈家时更好，您得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一边说着，沈萱示意沈贝贝给陈氏盛了饭，自己也夹了菜到陈氏的碗里，跟陈氏话起家常：“咱们家蒜蓉花甲粉的生意很好，今天一天就赚了二两银子，娘，赚钱的事，您别担心。” “之前您生弟弟的时候，是何大夫给开的药，明天摆摊回来，咱们先把何大夫的医药费给还上，要是还有余钱，明天我在县城买些布回来，咱们家每人都做一套新衣服。” 他们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是补丁叠着补丁，布料也十分粗糙，沈萱早就想把这些衣服换掉了。 至于何大夫之前说的，让沈贝贝给他家的傻儿子当媳妇的话，沈萱没说出来。 反正钱能还的上，当这件事不存在就好。 沈贝贝抬头看着沈萱，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做的吃食，真的能赚好多钱，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定亲了。 只是，听着沈萱的话，陈氏反倒更难过了：“萱儿，是娘没本事，拖累了你。这些钱，本该留给你当嫁妆的，你也不该成天这么操劳。要是娘的身体好一点，怎么舍得让你受累？” 感受到陈氏的关爱，沈萱心里泛起涟漪。 前世父母离婚，她从过年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爷爷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 这么关心过她了。 “娘，你女儿这么厉害，钱还能再赚。”沈萱轻轻仰头，眨巴两下眼睛，没让泪水流出来。 吃过午饭，沈萱安顿好陈氏休息，自己带着妹妹把中午带回来的砚子和扇贝处理好，晚饭之后，又炒制了一罐蒜蓉。 第二天一早，等到黎红来敲门，三人一起摊着车进城摆摊。 到了昨天的摊位，沈萱才交了摊位费，就有不少食客慕名而来。 “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卖？”看到沈贝贝生火，一旁等待的食客迫不及待地问。 沈贝贝有些怕生，回头看向沈萱。 “您别急，再等一刻钟，第一批蒜蓉扇贝就好了！”沈萱笑着招呼，又摸了摸沈贝贝的头。 “贝贝，生完火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洗碗的时候，你再来帮忙。” 第一批蒜蓉扇贝和蒜蓉花甲粉做好，沈萱的摊位面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 这种吃食，别说松江县的人，便是京城的人也没吃过，只一天时间，就在县城引起了轰动。 三人快速忙碌起来，只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准备好的所有东西便都卖完了。沈萱心算了一下，今天赚的钱，只会比昨天更多。 收摊之后，沈萱仔细算了下帐，手里一共有五两五钱银子，足够还何大夫了。只是想给家里扯布做衣服，应该还差一点。 回到村里，路过村东头何家时，沈萱拿着钱袋子去敲了门。 何正打开院门，看到沈萱站在门外，有些诧异：“萱丫头？你……” “何大夫，我是来还钱的。”沈萱把钱袋子递过去，里面是她数好的五两银子，大部分是铜板，只有当初卖鲅鱼时候，人家给的是碎银子。 “何大夫，谢谢您那天肯帮忙救我娘。” 何大夫看着沈萱，半晌，叹了口气。 他原本很看好沈贝贝那丫头，要是真能给自己当儿媳妇，自己也一定不会苛待她的。可是现在看来，萱丫头舍不得把妹妹嫁到自己家来。 罢了，就当自家傻儿子和贝贝那丫头没缘分。左右儿子也才九岁，自己入土之前，总能给他娶上媳妇。 何正收了钱，答应一声，便关了院门。 回到家之后，沈萱先做了午饭。 昨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猪肉还有剩，沈萱煮了一锅鱼汤，又做了一道梅菜扣肉，炒了个青菜。 饭菜摆上桌之前，沈萱单独拿了个食盒装了一份饭菜出来。 “娘，贝贝，我去海边一趟，你们先吃饭，不用等着我。”沈萱说完，背上背篓，拿着食盒便出了门。 到了海边，少年早已在木棚子旁边等着了，木棚子里还堆了不少扇贝和黄蚬子。 “你果然在这。”沈萱笑着走过去，把食盒 地给她，“我自己家里做的饭菜，顺便给你带了一份出来。” 这小帅哥还是个病号，不能总吃干巴巴没营养的饼子。她空间里吃的不少，给他带一份不算什么。 “谢谢。”少年红着脸说了一句，又指了指旁边的扇贝和蚬子，“这些是给你的。” 怕沈萱不明白，他又补充了一句：“跟你换饭菜。” 沈萱强忍着笑意，收了地上的扇贝和蚬子。这小子，算得还挺清楚。 他今天捡的扇贝和蚬子不少，有了这些，沈萱几乎不用自己再捡了。 只是食盒要带回去，少年吃饭的时候，她便在一旁等着。 看他吃饭的样子，斯斯文文的，沈萱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道：“之前没问过你，你怎么不去县城住客栈？我看你不像没钱的。” 小帅哥没吭声，只默默地吃着食盒里的饭菜。 “你年纪不大，没有银钱也正常。不过你的家人呢？怎么不让他们接你？”沈萱又问。 看他的样子，这几天都睡在海边，时间长了，他的身体受不了，伤口估计也很难恢复。 “家人……”少年终于放下了筷子，“我不记得了。” “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沈萱惊讶地开口。 少年的眼神有些暗淡，点了点头：“我只记得我叫顾淮舟，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第10章 混混找麻烦 沈萱原本只以为，顾淮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才会留在海边，这一问才知道，他竟然失忆了。 他先前受了伤，孤身一人顺着大海漂到陌生的地方，现在连自己的家人都想不起来，也真是可怜。 等顾淮舟吃完饭，沈萱把食盒从他手里接过来：“我先回家了，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你的这些扇贝和蚬子，就算饭钱了。” 不等顾淮舟回答，沈萱就提着两个背篓转身回了家。 家里，沈贝贝和陈氏已经吃过了午饭，给沈萱留了一份还在锅里温着。 见沈萱回来，沈贝贝高兴地迎了上去：“姐姐今天回来得好快！” 一边说着，她熄了灶间的火，帮沈萱把饭菜端到桌上。 沈萱之前去海边，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回来，可是今天，有顾淮舟帮忙提前捡了扇贝和蚬子，她这一来一回，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她拉着沈贝贝坐在自己身边：“因为今天有人给姐姐帮忙呀。” 想到顾淮舟那个小傲娇，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吃过午饭没多久，姐妹两个正在院子里洗刷扇贝和黄蚬子，院门被敲响了。 “萱丫头，快开门，伯父给 你送东西来了！” 听到黎波的声音，沈萱擦了擦手，忙去打开院门。 门外，黎波拎着两个大筐站在门口。 “黎伯父，快请进。您这是……”看到黎波筐里的扇贝和蚬子，沈萱心里明白了两分。 黎波把两个筐拎进了沈家院里：“萱丫头，我听我家小红说你正需要这些扇贝和蚬子。正好我今天出海，捕上来这些还新鲜着，都给你留着了。” 黎波带来的两个筐不小，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扇贝和蚬子，每一样都足有二三十斤。 这扇贝和蚬子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吃，渔民也不会捕，即使捕到了也都直接倒回海里。 眼下她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捡扇贝和蚬子，黎波给她送这些东西来，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黎伯父，您送这些过来，真是太及时了！”沈萱开口，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真诚，“这些扇贝和蚬子，我按照两文钱一斤的价格收，以后您再捕到，能不能也送到我这里来？” “萱丫头，这怎么行？”黎波想都没想就摇头，“这些东西不费什么劲，一网下去捞上来一大堆。本来就是没人要的东西，我咋能收你的钱？” 沈萱知道 黎波不会这么轻易要自己的钱，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黎大伯，钱是一定要给的。红姐姐一定跟您说了，这些扇贝和蚬子，是我做生意要用的，能卖钱回来。现在红姐姐每天来帮忙，我再白拿您的海鲜，这怎么好意思？” “况且我还琢磨了两样新吃食，以后可能没有时间去捡贝壳。就算您不来送，我也得找别人去收，要是别人以次充好，或者送来的海鲜不够新鲜，我还得花更多的钱。” 听了沈萱的一番话，黎波终于点了头：“那成。萱丫头，你还要多少扇贝和蚬子，只管跟伯父说，伯父再出海的时候，多给你捞一些。” 沈萱笑着开口：“黎伯父，您别光顾着自己捞，咱们村再有别人捞到扇贝和蚬子，您都帮我收上来，直接送来按照两文钱一斤收，若是帮忙洗刷干净，就算五文钱一斤。” “以后收上来的蚬子和扇贝，我按照每斤给您一文钱辛苦费。”沈萱说着，看黎波又想拒绝，忙补充了一句，“黎伯父，红姐姐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您多给她攒些嫁妆出来。” 黎红定亲的人家，是隔壁张北村的张家，有整个张北村最大的渔船 ，家里的地也最多。女儿将来嫁到这样的人家，的确要多带些嫁妆才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萱丫头，伯父替你红姐姐谢谢你。” 沈萱朝黎波笑了笑，手脚麻利地和沈贝贝一起称了扇贝和蚬子的重量，又从钱袋里数出五十文钱给黎波。 黎波离开之后，她才带着沈贝贝一起处理起蚬子和扇贝。 …… 几天下来，沈萱的生意在县城做得红火，不但买了几尺布做了新衣服，还额外还攒下六两银子。 至于吃的东西，沈萱更不会让家里人受委屈，除了偶尔在县城买些肉菜，空间里有的东西，她也时不时拿出来给家人改善伙食。 黎波每隔两三天就会来送一次扇贝和黄蚬子，沈萱倒也不用每天都去海边捡海货了，不过每次做完午饭，却还是会给顾淮舟送一份过去。顾淮舟捡的扇贝和蚬子，她也都尽数收下。 家里吃得好了，陈氏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中午做饭的时候，沈萱又从空间里拿了一条猪肉出来。 “姐姐，中午吃什么？”沈贝贝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灶间等着了。 尝过沈萱的手艺，每天吃饭的时候，这小丫头都盼着姐姐再做出些不 一样的美味来。 “姐姐今天做回锅肉。”沈萱说着，把煮过的猪肉切成大小均匀的片，又准备好一应配菜。 不多时，厨房便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饭菜端上桌，沈萱拎着装好的食盒出了门：“娘，贝贝，我一会儿回来！” 到了海滩上，沈萱还没走近木棚子，就被几个混混拦住了去路。 “县城的蒜蓉扇贝，就是你卖的？”领头的混混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目光肆意地在沈萱身上上下打量。 “你们是谁？”沈萱冷声问道，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混混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哄笑成一团：“哎呦，这丫头在咱们松江县做生意，竟然连咱们松江七霸的名号都没听说过！” 听着几人说话，沈萱就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我做我的生意，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领头混混嬉笑着上前两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看：“呦！吃得这么好？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嘛！”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萱的语气里带了怒气。 自己本来只是想做点小生意，没想到还是招来了别人的注意，看来今天这事，多半是躲不过去了。 第11章 顾淮舟身手不错 沈萱在空间里搜罗一圈，找到一把镰刀借着背篓紧紧握在手里。 可是他们人多，这具身体毕竟才十五岁，沈萱心里并没有胜算。 “呵！小娘们脾气还不小！”领头混混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兄弟几个都看见了，这些天你赚得可不少！这么能挣钱，怎么不想着借哥哥们几两银子花花？” 说是借，但这几个混混明摆着是想强抢。 正当她思索着怎么拖延住他们时，不远处一个人影冲过来，直接把沈萱护在了身后。 “顾淮舟？你怎么来了？”沈萱有些诧异。 看到沈萱有了同伙，一个小混混冲上来，挥拳砸向顾淮舟的面门。 沈萱差点惊呼出声，不过不等她看清，冲过来的混混已经被顾淮舟放倒在地。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 “你往后躲一躲！”顾淮舟沉声说道。 只三两分钟，七个混混就全部被顾淮舟放倒在地，躺在沙滩上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滚！”顾淮舟吼了一声，几个混混不敢耽搁，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紧接着，顾淮舟也倒在了地上。 “顾淮舟，你怎么样？”沈萱急忙跑过来扶住他。 果然，他的衣服上已经渗出血迹。 看到沈萱的脸，顾淮舟虚弱地笑了笑，一头晕了过去。 沈萱急忙解开 他的衣服，顾淮舟腹部的伤口撕裂开来，露出触目惊心的血肉，显然是刚才打斗的时候，身上的旧伤裂开了。 他的伤口原本就没好好养过，现在又和人打了一架，直接晕了过去，继续把他留在海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看着顾淮舟的伤口还在继续往外渗血，沈萱从他的衣服上撕下布条重新帮他包扎伤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不能让他的伤口继续露在外面。 做好这些，她索性把两个背篓都丢到空间里，将顾淮舟背在背上，往家走去。 到了家门口，沈萱焦急地喊了一声：“贝贝，快开门！” 沈贝贝打开门，看到姐姐竟然带了个人回来，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马上把让沈萱进来，又迅速关上了院子的门。 “姐姐，这是谁？”她一边问，一边和沈萱一起进了屋。 陈氏听到动静也过来了，等到沈萱把顾淮舟放在厢房的床上，她才开口问：“萱儿，他是？” “娘，刚才我遇到了些麻烦，是他帮了我。”沈萱向陈氏解释道，“他身上有伤，刚才为了帮我，伤口撕裂晕过去了，我总不能把他留在海边。” 至于两人之前在海边相识的事，沈萱怕陈氏担心，没说太多。 陈氏听了，点了点头：“萱儿，咱们是得知恩图报。 娘看他伤得不轻，你先去找何大夫拿些伤药回来。” 等沈萱找何正拿了伤药回来，顾淮舟已经醒了，正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见到沈萱，他才松了口气：“我这是在哪？” “你别乱动！”见顾淮舟要起身，沈萱连忙上前扶住他，“这是我家，刚才在海边，你的伤口裂开了。” “我刚才找老大夫拿了伤药，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沈萱把手里的药瓶子拿出来，伸手就要帮他脱衣服。 顾淮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红，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你怎么能脱男人衣服！” 沈萱一噎：“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刚才在海边，我都已经看过了。” “我自己可以。”顾淮舟嘟囔着，抓着衣服的手却半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沈萱无奈，把伤药瓶子给他放在一边：“行，那你自己上药。要是自己够不到，你喊我就行，我能听见。” “哎！”顾淮舟喊了她一声，“你……你还没说过你叫什么名字。” 沈萱一想，还真是。 之前在海滩上时，顾淮舟的话不多，自己也的确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我叫沈萱。”她说道，“我看你比我还小，跟贝贝一样，叫姐姐吧。” 顾淮舟的脸又是一红：“我、我要上药了，你快 出去！” 沈萱回头出门，脸上的笑意不减。 这小子，才多大，就这么害羞？ 不过他身材还真不错，可惜刚才没多看几眼，长的也挺好，比后世那些流量明星强多了…… 沈萱正在门外胡思乱想着，顾淮舟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好了，进来吧。” 再推门进屋，顾淮舟穿戴整齐坐在床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还疼不疼？”看着他比平时虚弱几分，沈萱心里有些内疚。 “其实你当时不用那么急着帮我，那些人无非是想要钱，大不了我给他们些钱，把人给打发了，以后小心一些就好。” “你把钱都给了他们，以后没钱吃饭，还怎么给我送饭？”顾淮舟别扭地扭过头，偏就不肯承认，是因为担心她才出手。 一侧头，看到沈萱自责的表情，顾淮舟抿了抿唇：“那个，你今天送的饭，看起来挺好吃的，可惜我还没吃到。等到以后，你再给我做一份，就算是补偿我的，怎么样？” 沈萱又被他别扭的样子逗笑了，明明就是想安慰自己，偏偏还不肯说出来。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沈萱说完，转头出门去了厨房。 锅里还有沈贝贝给她温着的饭菜，足够她和顾淮舟两个人吃。 听到厨房的动静，陈氏又从屋里 出来：“萱儿，那孩子怎么样了？” “伤口挺长的，本来他身上就有旧伤，估计得养几天。”沈萱欲言又止。 “让那孩子在家里好好养着吧，毕竟帮了你，他年纪又小，不过就是住几天。”陈氏说道，“他是不是也还没吃饭？萱儿，你先给他送饭过去，娘给他找件干净衣服。” 端着饭菜进门，沈萱直接拉了桌椅过来，坐到顾淮舟床边：“这个叫回锅肉，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今天做的回锅肉，沈萱惦记着陈氏才生过孩子没多久，不能吃太辣，里面没放辣椒，顾淮舟即便身上有伤，也不用忌口。 沈萱饭菜做得好吃，顾淮舟早就知道，只是今天，他莫名地觉得这道回锅肉格外的美味，馒头也蒸得香甜可口。 没一会儿，两人就把一盘回锅肉和四个馒头被一扫而光。 放下碗筷，顾淮舟想到了什么，神色落寞地开口：“今天没帮你捡贝壳，你明天还有卖的吗？” 沈萱在县城卖蒜蓉扇贝的事，他也听说了，不然那今天这几个混混找麻烦，他也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其实你本来也不用帮我捡贝壳的。”沈萱笑道。 怕他自责，沈萱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你先在家里把伤养好再说。” 第12章 改善土壤 只是，顾淮舟的神色却有些别扭：“我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走。” “可是你的伤……”沈萱还想再劝。 顾淮舟别过头去，脸有些红：“我住在你家不太合适。” 之前在海滩上，沈萱给他送饭时说起过，她爹已经死了，只有陈氏一个人带着他们姐弟三人过活。 他年龄虽然不大，但到底也是个男子，住在沈萱家里，他们家难免会被人说道。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只一瞬间，沈萱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笑：“你才几岁呀，就想这么多？”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我娘说过了，我们家都不在意，你安心养伤就好。况且海边盐雾太重，不利于伤口恢复。你这伤要是再不好好养养，怕是还会继续恶化。” 见顾淮舟的神色有松动，沈萱又继续劝：“别的不说，白天那些流氓人多势众，我要是真放你回去，他们趁着夜黑风高报复你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顾淮舟终于点了头：“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沈萱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顾淮舟又恼羞成怒地补充了一句：“我不会白在你家里养伤的，等我伤好了 ，我接着帮你干活！” 和顾淮舟已经相处了几天，沈萱知道他自尊心强得过分，没有反驳，鬼使神差地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也不知道古代人的有钱人是怎么养头发的，这小子乌黑的长发，即便已经在海边住了几宿，现在依然柔顺得过分。 顾淮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还不等他说什么，陈氏捧着衣服推门进来。 “孩子，这是萱儿他爹的衣服。你别嫌弃，先将就着穿。你身上那件，婶子帮你洗洗。” 见着陈氏，顾淮舟原本张牙舞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乖顺了不少，礼貌地点头：“多谢婶子，这几天多有叨扰了。” 陈氏在床上休息了几天，现在偶尔也下床走动，不过沈萱和沈贝贝还是坚决不让她做家务。出了屋门，沈萱就主动把顾淮舟的衣服接过来，去院子里打了一盆水，帮他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背着顾淮舟一路从海边回来，沈萱也累了，回到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才起来。 家里的扇贝和黄蚬子，有黎家给送来，现在已经攒了许多，她和沈贝贝空闲的时候，早就给处理干净了。 只是，家里的扇贝和蚬子越来 越多，她和沈贝贝每天出去摆摊，远用不到这些，再加上蒜蓉海鲜虽然好吃，但是再过上一段时间，人们也总有吃腻的时候。 沈萱略作思索之后，还是决定做一些麻辣小海鲜一起卖。 只是她的空间里虽然有辣椒，但如果不在这里把辣椒种出来，空间里那些辣椒总有用完的一天。 再加上她现在每天摆摊，葱蒜的消耗量也很大，还是得早点想办法把这些东西种出来。 老沈家分给家里那两亩沙地暂时先不用考虑了，沈萱从墙角拿了锄头，将自家院子里的土刨出来看了看。 虽然不是沙地，但是土壤板结严重，要是不经改良直接种，即便能长出来，产量也不会高。 看着院子里贫瘠的土地，沈萱又盯上了自己的空间。 她前世的院子，土质原本就不算特别好，为了能种蔬菜，专门买了特殊配比的营养土，改良过院子里的土壤，在小院里住了三年，每一年种出的蔬菜品质都非常好。 只是，空间里的土能直接拿出来用吗？ 行不行，只有试过才知道。 沈萱先用铁锹在院子的地上挖了足够大的坑，心念一动，果然，空间的 土出现在了院子的坑里，还带出了一株辣椒。 沈萱检查了一下辣椒的根系，这颗辣椒，只要及时种下，是能正常生长的。 她急忙把挖出来多余的板结土填回到空间里，开始忙活起来。 院子里原本的土，沈萱保留了一部分，填充过营养土之后，把两种土翻拌到一起，土壤改善后，看上去也不会特别明显。 至于原本前世院子里种着的蔬菜，今天是没时间种了，沈萱全部都留在了空间里。 一直忙到天黑，沈萱总算把自家院子的土地改良好了，浇透了水，明天就可以播种。 想到自己要种的辣椒毕竟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沈萱决定还是先跟陈氏说一声。 “娘，我刚才把院子里的土翻了一遍，想办法弄了点蔬菜苗来，明天咱们家院子里种点菜。” 陈氏原本想提醒女儿，自家的院子根本不适合种菜，可是看着女儿自信的样子，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这几天，萱儿已经给了她太多惊喜，说不定有萱儿在，家里的院子真的能种出菜呢？ 她点了点头：“好。萱儿，娘这几天觉得身子爽利不少，种了菜，娘来打理。” “ 娘，您再多休息两天，我来就好，”沈萱抱着陈氏的胳膊撒娇，“而且我要种的菜里面，有辣椒，咱们这里没有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种活呢。” 沈贝贝在一边听着，倒是对沈萱十分有信心：“姐姐一定能种好的！” 她都看见啦，姐姐现在成了小仙女，能变出家里没有的东西来！ 哄着陈氏和沈贝贝睡着，沈萱也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沈萱早早地起了床。 昨天把顾淮舟带回家，改良院子里的土地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沈萱没顾得上炒蒜蓉。 家里已经攒了些银子，沈萱索性决定今天休息一天，趁今天空闲出来，正好把院子里的蔬菜种下去。 前世院子栽着现成的辣椒和小香葱，沈萱从空间里拿出来之后，小心翼翼地种到院子里，又撒了一点有机肥。 至于蒜，种植起来就更简单了。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沈萱就已经提前将蒜瓣浸泡在水里催芽，催好芽的蒜瓣，直接种了土里，几个月的时间就能长成蒜头。 葱蒜和辣椒都种好之后，沈萱又在剩余的土地上撒了些快菜的种子，覆土浇水之后，天也快亮了。 第13章 晒瑶柱，老沈家上门 沈萱把农具重新归置到墙角，洗了手之后，回到厨房准备做早餐。 从空间里拿了一小块猪里脊和两个皮蛋出来，沈萱打算煮一锅皮蛋瘦肉粥。 用细线将皮蛋切成小块，瘦肉切成细丝，加些料酒和葱姜水稍稍腌制一下去腥。 一会儿的工夫，皮蛋瘦肉粥就已经煮好了，沈萱还另外凉拌了一盘裙带菜。 沈贝贝听着动静出来时，沈萱已经盛好了粥。 “贝贝，把粥端到屋里去，等娘醒了，叫娘一起吃饭。”沈萱吩咐着，自己又盛了一碗粥，敲了敲顾淮舟房间的门。 “顾淮舟，你醒了吗？”她在门口问了一声。 顾淮舟已经醒了，听到外面厨房的动静，猜到是沈萱在做早餐，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沈萱就已经敲响了房间的门。 “我醒了，你进来吧。”顾淮舟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睡得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粥碗摆到床边的桌子上，沈萱问道。 “已经好很多了。”顾淮舟答应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沈萱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沈萱给他的感觉，和一般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沈萱只 当他是害羞，把粥给他留下，自己跟陈氏和沈贝贝一起吃了早饭，又去了一趟黎家告诉黎红今天不用出去摆摊。 难得闲下来，没有事情做，沈萱竟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看着家里已经养了四个大盆的扇贝，她灵机一动。 扇贝攒了这么多，她完全可以把扇贝肉挖出来，晒干做成瑶柱！ 瑶柱的做法并不难，只要把扇贝肉的闭壳肌完整取出来，晾晒到干透就可以了。这东西的味道极鲜，且易于保存，等到将来有机会卖到更远的内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萱的行动力很强，向来是想到什么很快就会去做。 把一盆扇贝拉到身边，沈萱找了一个木桶装上干净的海水，把挖好的扇贝肉直接丢到木桶里清洗干净。 屋里，沈贝贝也很快出来：“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咱们把扇贝晾晒成干，以后想吃的时候，可以拿来煮汤煮菜，还能卖钱。”沈萱解释道。 一听说能卖钱，沈贝贝也找了工具，帮沈萱一起忙活起来。 没一会儿，一大盆的扇贝，全都变成了扇贝肉。 将桶里的扇贝肉清洗两遍，沈萱直接在锅里重新烧了干净的海水，将 扇贝肉烫熟。 烫的过程不能太久，太久了扇贝肉会裂开，晒出来的瑶柱不好看，将来拿出去卖，价格也会大打折扣。 姐妹两个把炉子生在院子里，沈贝贝烧火，沈萱控制时间，姐妹两个配合得当，没多久，一小盆扇贝肉就都烫好了。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沈萱找出两个簸箕，把扇贝肉均匀地平铺在簸箕上，放在院子里进行晾晒。 之后的几天，每天按时翻动，只要六七天的时间，第一批瑶柱就能晒好。 沈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个方法可行，以后再收上来扇贝，她多做一些瑶柱出来，试着拿去酒楼推销，打开销路。 正美滋滋地想着，院门冷不丁地被人敲响。 “陈氏，你给我开门！” 是老沈家的老太太于氏的声音。 沈萱忍不住皱眉：“贝贝，你回去看着娘，别让娘出来。” 看着沈贝贝进屋，沈萱上前打开门：“你来干什么？” 屋里，陈氏听到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却还是从床上起来想要出门。 才走到堂屋，沈贝贝正好从外面回来，急忙上前扶住她：“娘，您别动！姐姐说了，不让您出去。” 陈氏急得 几乎要哭出来：“贝贝，你姐姐一个人怎么行？” 沈贝贝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劝陈氏，只能拉着她的手：“娘，您相信姐姐。” 院子里，于氏的声音不小，顾淮舟也听到了，从房间里出来。 “婶子，您别急，我出去看看，不会让……萱姐姐吃亏的。” 当着沈萱的面，顾淮舟“姐姐”两个字实在叫不出口，可是在陈氏面前，他不能不懂礼貌。 沈萱之前在海边遇到混混的事，她大概和陈氏说过，陈氏也知道，顾淮舟这孩子，是会一些功夫的，这才点头。 “淮舟，你也注意身体，尽量别让萱儿和她奶奶起冲突，免得咱们家吃亏。” 顾淮舟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院子里。 院子门口，沈萱堵着门不让于氏进来，于氏气得直跳脚。 “你个死丫头！挣了钱了都不知道回家孝敬你亲奶！” 沈萱不怒反笑：“奶，咱们不是分家了吗？我们家赚的钱，和你们老沈家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可是你奶！”于氏气得直跳脚，“你们在家里吃香喝辣，你可还想着你爷奶在家里吃糠咽菜呢？” “要是我那苦命的儿知道你们 这么对长辈，他那在天之灵还能安息吗！” 听于氏提到原主死去的爹，沈萱只觉得这一大家子无耻至极，也失去了耐心：“那你想要怎么样？” 于氏只以为是沈萱松了口：“你们家最近天天做肉，肯定没少赚钱，我这当奶奶的也不多要，就要你十两银子孝敬，你总拿得出来吧？” 沈萱冷笑了一声：“十两银子？孝敬？你还真好意思开口！” “之前我娘早产，你们非但不帮忙，还想把我给卖了。这十两银子，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拿去接济别人也不给你！” 她的钱，都是自己和妹妹辛苦摆摊，一文钱一文钱赚来的，凭什么这老太婆轻飘飘的一开口，就能把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钱给拿走？ 嘴上占不到便宜，于氏气不过，伸手要打沈萱：“你个赔钱货，反了天不成？” 沈萱在心里默默摇头，显然，这老太婆已经忘了前几天被自己扇巴掌的事了，竟然一点都不长记性。 她眼中寒光闪过，精准得捏住于氏的手腕，另一只手攥成拳，就要朝着于氏的肚子上招呼。 还不等她出手，她的右手就被人握住。 “你回去看看婶子，我来。” 第14章 她再来，我替你打 看到顾淮舟出来，沈萱有些意外。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一边。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于氏已经被顾淮舟一脚踢出门外。 不等她爬起，顾淮舟眼神冰冷地瞪了她一眼，顺手关上了院门。 回到屋里，他拉住了沈萱的袖子：“那个，她是你奶，你不能打她。” “哦？”沈萱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淮舟，“难道我就该任由她打我不成？” 沈萱的语气有点冲，她最讨厌有人拿亲情和孝道说事，没想到顾淮舟竟然也会这么说自己。 顾淮舟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打了她，以后她说出去，对你不好。” 知道这小子是关心自己，沈萱倒也没那么气了。只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清楚。 “顾淮舟，就算我不打她，她出去之后，说得也未必有多好听，况且她说什么，对我也造不成什么影响。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顾淮舟当然知道沈萱说的有道理，只是…… “下次她再来，你喊我，我帮你打出去。” 听着顾淮舟这句话，沈萱心里也气不起来了。这小屁孩，还不知道能在她家里住几 天呢，就已经开始盘算着帮自己打恶奶奶了。 想到他刚才踢的那一脚，力道看着就不小，沈萱朝他的小腹部瞄了一眼：“你的伤，不要紧吧？” “我、我控制着力道，你不要乱看！”顾淮舟的脸又是一红，转身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屋里，陈氏还担心着，看到沈萱从屋外进来，才急忙上前：“萱儿，她说了什么？” 沈萱没想瞒着陈氏，家里的这些事，她有权知道。 “娘，于氏那个老太婆来找咱们要孝敬，一张口就是十两银子。娘，您记住，咱们家一文钱都不会给她的。” 陈氏攥紧了沈萱的手：“萱儿，娘知道，家里的银子，都是你和贝贝辛苦操劳赚来的。” “况且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爹打鱼赚的钱，他们一分都没给咱们留下，娘不会拎不清。”说完，她心里只觉得一阵悲哀。 沈萱抱着陈氏轻声哄了两句：“娘，您现在有云帆，还有我和贝贝。家里现在攒下了银子，咱们以后一定比现在过得还要好。” 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能让陈氏一直沉溺在过去的悲伤里。 看着躺在身边小小一个的沈云帆，陈氏 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几天云帆看着也比刚出生时要好多了，萱儿说得没错，一定会好起来的。 晚上，沈萱难得多做了几道菜，炒菜的香味从小院里面飘出去，在村里传得老远，即便老沈家的房子离得不算近，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奶，家里的菜太素了，我也想吃肉。”沈文才看着桌子上的素菜，不满地放下筷子。 白天在沈萱家里吃了瘪，于氏心头正气着，饭也吃不下了：“文才，你等着，奶明天就去找那个死丫头，让她拿肉来给你吃！” 沈文才是沈家大房的儿子，今年十七岁，是沈家唯一的一个读书人。沈家的银子，大半都花在沈文才身上，于氏对这个大孙子从小便格外宠溺。 只是，她这话，长媳崔氏却不太相信：“娘，您今天不就没要到吗？” 于氏今天去沈萱家找麻烦的时候，是她和二弟妹王氏一起跟着去的，她们两个亲眼看到于氏被那少年一脚踹出来。 于氏恶狠狠地瞪了崔氏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恶毒：“你懂什么？我自有办法让那死丫头送肉过来！” 第二天早上，沈萱给家里留了早饭，等到黎 红来，正准备带着沈贝贝一起去县城，顾淮舟也追了出来。 “我陪你一起去。” 想到顾淮舟身上的伤，沈萱果断地拒绝了：“不行，你身上还有伤，不能这么折腾。” “可是，之前海边那些人……”顾淮舟心里还是担心。 感受到他的关心，沈萱脸上露出笑容：“放心，我们卖完东西就回来。摆摊的地方有官差，他们不敢来，回家也不路过海边。” 顾淮舟这才点头：“如果你中午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说完，他想到什么似的，别开了眼：“才不是担心你，我是怕贝贝受欺负！” 等顾淮舟关了门，沈贝贝才笑着抬头：“姐姐，顾哥哥就是担心你。” 沈萱也笑：“我知道。” “贝贝，他这是傲娇，有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咱们不跟他学。” 失忆虽然能让人记不起事情，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子，也不知道顾淮舟是在什么环境里长大，竟然养成了这样一副傲娇的性子。 县城，沈萱三人很快把准备好的扇贝和蚬子都卖光离开，推着车回家。 村里，老沈家已经开始乱嚼舌根了。 “我们沈家真是 家门不幸，”于氏坐在一群人中间，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家老三命苦，年纪轻轻的就走了，谁想到那个陈氏带着孩子，竟然在外面……” “于氏，你说萱丫头他们家怎么了？”周围的人开口问道。 老沈家对陈氏和两个孩子如何，他们都知道，对于于氏的话自然不会全信，只是人都有好奇心，他们也想知道于氏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见周围的人又多了一点，于氏这才拿腔拿调地开口：“昨天我去她们家，想着多亲近亲近，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陈氏那个贱妇在家养了个小白脸，竟然还把我打出来了！” 众人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也有人质疑：“陈氏的性子再老实不过。她？不会吧……” “是啊，于氏，别是你又在编排儿媳妇吧？” 见众人不信，于氏扯着嗓子开始嚎：“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胡乱编排？作孽啊！我那可怜的儿子尸骨未寒，陈氏那贱妇怎么能……” 于氏表演得正卖力，人群外，蔡婶子直接挤到最中间来，毫不客气地出声打断了她：“我说婶子，你为了几两银子，还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第15章 别冲动，娘有办法 同在一个村里住着，大家都知道蔡婶子和沈萱家住得近，有人开口问道：“她婶子，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婶子看着于氏，啐了一口：“那孩子我见过，看年纪可比萱丫头还小！这种话，也就你于氏能说得出口！” “你只说人家把你打出来，怎么不好好讲讲你都做了些什么？” 听着蔡婶子的话，众人看向于氏的眼神更鄙夷了两分。 “沈岳还活着的时候，老沈家两口子就不待见他，没想到现在竟然连他的妻儿都不放过。” “就是，之前陈氏难产的时候，我隔着那么远都听见萱丫头哭着求她，你们说这人的心得有多硬啊！” 见众人不信，于氏依旧嘴硬：“不管怎么说，他们家有外男，总不是我胡说吧？” 此时，村里人已经不再相信她的话了：“陈氏才生产完，还没出月子。而且人家长得本来也不差，不至于找个孩子吧？” “就是！要我看，兴许是给萱丫头相看的夫家！萱丫头年岁是不是差不多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已经偏到了沈萱身上，蔡婶子忙劝了一句：“没影的事咱可别乱说，等我去找陈嫂子问问，也免得咱们说错话，坏了萱丫头的名声。” 说完 ，她没有多留，转身去了沈萱家里。 沈萱刚进家门没多久，蔡婶子就到了。 “蔡婶子您来了？”沈萱急忙招呼，“这段时间总麻烦您照顾我娘，我正准备做午饭，您也留下一起吃一口。” “不麻烦了，萱丫头。”蔡婶子摆手，“我跟你娘说点事，说完就走，你先忙你的。” 支开沈萱，蔡婶子直接进了里屋。 坐到床边，蔡婶子拉着陈氏的手，犹豫着开口：“嫂子，你家住的那个孩子，以前怎么没瞧见过？是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亲戚？” 陈氏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是不是外面有人说什么了？” 同意让顾淮舟留下，陈氏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见瞒不过陈氏，蔡婶子开口：“你婆婆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不过你别放在心上，那话太荒唐，你又才生产完，大家都没信。只是……” 陈氏一瞬间就明白了：“妹子，这孩子是我娘家侄子，前段时间和萱丫头在沙滩上遇到，给萱丫头帮了忙。他身上有伤，才在我家暂住一段时间。” 蔡婶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以后再有人问起，我多帮忙解释两句。” 屋外，看着蔡婶子和陈氏神神秘秘地进了屋 ，沈萱就猜到村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屋里两人说话的工夫，她已经出门一圈，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村民们跟她说的虽然含糊，但是沈萱还是猜到了大半。 回到家里，蔡婶子已经离开了，沈萱拎了柴刀就要出门：“敢说我们家的闲话，我看她是活够了！” “萱儿！”陈氏从屋里追出来，喊了一句，“萱儿，别冲动，娘会处理好的。” 陈氏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眼神却比从前坚定了不少。 “娘，别人说我，我都无所谓，可是她……”沈萱有些着急。 老沈家这样的人，只有让他们怕了，再也不敢说半句闲话，他们才会老实。 陈氏和沈贝贝，还有刚出生的弟弟，都是她决定要守护好的家人，只要有她在，就不可能让他们受任何委屈。 陈氏走上前，拉住沈萱的手：“萱儿，你相信娘，娘不会继续受委屈的，也会保护好你们。” 说完，她又把沈贝贝叫到身前。 “贝贝，去把村长爷爷请来，就说娘有事情找他帮忙。” 看着陈氏不同以往的眼神，沈萱明白，经历了这些，陈氏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这次，选择相信娘亲，耐心地陪在她身边，等着沈贝 贝带村长回来。 没一会儿，村长便到了，顾淮舟也被陈氏一并叫到了堂屋。 “沈岳媳妇，你让贝丫头找我，是有什么事？” 陈氏欠身行了一礼：“村长，按理说我们自己家的小事，本不该麻烦您，只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前几天我娘家侄子在海边受了伤，他父母又不在，我便让萱儿把人接过来暂住几日，可是哪知道，竟然就有人说我们家不清白……” 陈氏眼里难过的神色不作假，丈夫已经离世快三个月了，老沈家仿佛忘了他一般，自己之前也一直没时间伤心。 现在和村长说起这些，她心里的情绪倒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村长的脸色也不太好，他虽然不太关注妇人们嚼舌根说的话，来的一路上，也听到了一些。 “沈岳媳妇，你放心，这件事是谁说出来的，我一定差清楚，不会让你们家平白无故受委屈。” 陈氏点点头，又多强调了一句：“村长，我一个寡妇不在乎这些，但是萱儿和贝贝还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坏了名声，更不能因为这样的谣言，坏了咱们村所有待嫁姑娘的名声。” 听她这么说，村长更重视了些。如果传出去他们村里有人做出这种丑事 ，以后章海村的姑娘确实难嫁。 “今晚我就把大家都叫来，好好澄清一下这件事！” …… 晚饭后没多久，村长就挨家挨户把全村人都叫到了一起。 等人都到齐，村长清了清嗓子开口：“咱们村最近闹了些误会，有人在沈岳媳妇家里瞧见她借住的娘家侄子，把那些没影的话到处说。” “陈氏现在一个寡妇，自己带着仨孩子，咱们村里有些人，上了年纪，也给自己留点口德。大家自己家里都有儿女，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以后谁还肯娶咱们村的姑娘？” 村长说话时，目光停在老沈家人身上，继续悠悠地说道： “要是再有人传这样的闲话，坏了咱们村里姑娘的名声，就从章海村滚出去，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话是说给于氏听的。 于氏在家没等到沈萱带着肉和银子来道歉，却等来了村长的敲打，听完也绷不住了，直接站出来嚷嚷道：“村长，你这么偏心陈氏，是不是收了她家什么好处！” “陈氏嫁到我们沈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娘家侄子，怎么我儿一死，侄子就冒出来了？” “还有，沈萱那死丫头不孝长辈，陈氏也不敬我这个婆婆，你怎么不帮我家做主？” 第16章 断亲 不等村长开口，沈萱直接站了出来，朝众人行了一礼：“村长爷爷，村里的各位长辈，实在不是我们家不愿意给我奶奶孝敬。” “当初分家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老沈家只分给我们半袋粮食，两亩沙地，眼下我们家才过得好一点，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给我奶奶孝敬。” 沈萱的态度不卑不亢，比起于氏急着要孝敬歇斯底里的样子，大家自然愿意更相信沈萱一些。 可于氏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她跳起来指着沈萱的鼻子骂：“你个死丫头！什么叫没有多余的银钱？全村都知道你们家现在天天吃肉，还在县城摆摊卖吃食，每天大把的银子收上来，怎么偏我上门的时候就没有了？” “你张嘴就要十两银子，我就算摆摊赚了一点点钱，可是买肉是为了给娘和妹妹补身子，哪里能余下那么多？”沈萱哭喊出声，“奶，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说完，她不给于氏反应的时间，直接转向村长：“村长爷爷，当初我娘难产，我奶非但不顾我娘死活，还想把我一起给卖了。我好容易借了钱，才保住我娘的命。” “眼下家里赚的钱，还上欠债， 余下的大多用来买我们一家过活的米粮了，实在没有十两银子拿给我奶。既然我奶觉得我们一家不孝，求求村长帮忙做个见证，帮我们一家和老沈家断亲吧，也免得奶因为我们一家气坏了身子。” 沈萱说出十两银子的时候，村民们看老沈家人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指责。 同住一个村里，沈家是怎么对陈氏这个儿媳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们也不好插手管。 可是现在，于氏一张口便要十两银子，在村里，谁都看不过去。 村长虽然也觉得，沈萱一家如果能和老沈家断亲，摆脱这样一大家子，是好事。 可是，断亲毕竟不是小事，村长转头看向站在人群最后面被沈贝贝扶着的陈氏，村民们也自觉地给陈氏让出一条路来。 陈氏走到沈萱身边，点了点头：“村长，萱儿说得没错，我同意断亲。” 这下轮到于氏愣住了。 陈氏向来就是个逆来顺受不敢反抗的性子，现在竟然敢断亲了！ 这可不行，她是想要拿钱回去，要是断了亲，以后还怎么光明正大地找沈萱要银子？ “想断亲？没门！这些年你们吃沈家的用沈 家的，现在赚了银子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于氏说着，眼珠一转：“想断亲也可以，你拿一百两银子出来，算是你们家提前给的孝敬，只要能拿得出来，我就同意断亲。” 一百两银子！村里人一脸震惊地看向于氏。 这老太太疯了不成？他们老沈家，怕是全家不吃不喝攒上一辈子，都攒不够一百两。 就算是县城的富户，一次性拿出一百两银子都不容易，更何况陈氏一家？ 众人的眼神，于氏浑然不觉，只以为自己把陈氏给拿捏住了，心里得意得不行。 沈萱冷笑着看向于氏，她的算盘打得好，只是有自己在，她这次不可能再得逞。 “好啊，一百两就一百两。”沈萱上前一步，开口道。 “姐姐！”沈贝贝轻轻拉着沈萱的衣袖，小声提醒。家里有多少银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姐姐怎么能直接答应下来？ 陈氏安抚地拉住沈贝贝的手：“贝贝别急，相信你姐姐。” 沈贝贝这才安静下来，站在一边等着，可是眼神中的慌乱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沈萱朝沈贝贝笑了笑，继续开口：“不过给你们老沈家银子之前，咱 们是不是得算一算你们家欠我家的账？” “我能欠你们家什么？”于氏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沈萱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我爹以前出海拿回来的钱，全都交给家里了，当初分家的时候，一文钱都没分给我们家，这个当然要重新分。” “还有，按照大越国律法，长辈得需要将晚辈养育长大，晚辈才应该孝敬。所以，除了重新分家的银子，您还得把我娘生弟弟时的医药费、我家弟弟妹妹长大成人的钱，还有我和贝贝以后的嫁妆，云帆以后读书的银子都算上。” 于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萱口中的沈云帆，就是陈氏前不久生下来的那个儿子。 “你弟弟读什么书？”于氏下意识地反驳。 陈氏把沈萱拉到身后：“娘，当初是您说的，将来家里不管谁再生出儿子，都和文才一样送去县城读书。” 这话，陈氏知道是于氏用来拿捏她们妯娌几个的，只是现在，却可以用来制约于氏。 见于氏没话说了，沈萱才开口：“这些我都算过了，奶，我也不坑你，贝贝和云帆你都养到十五岁，再加上重新分家的钱，一共是一百二十两，您 还得倒找给我们二十两银子。” 村里有和沈岳关系好的，也都附和着开口：“萱丫头说得对，你们沈家这些年亏欠沈岳太多了！” “就是！于氏，你想要孝敬，就先清了萱丫头的账！” 沈萱也在一旁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奶，不断亲也行。只要您能按照我刚才说的，好好养我们一家，将来我家攒下钱了，也会孝敬您。” 于氏一听，不干了：“不行，我家也没钱！” 本来不是说好了，从死丫头这里要银子和肉回去吗？怎么到头来竟然还要他们老沈家拿钱出来？ 见于氏已经上套了，沈萱又进了一步：“既然奶奶家里没钱，不如就按照我最开始说的，我们家吃亏一点，直接把亲断了，也免得日后麻烦。” 于氏有些不甘心，一想到以后沈萱家里吃香喝辣都和自己家没关系了，她比从自己身上割肉还要难受。 可是全村人都在这里看着，沈老头又爱面子，一直给她使眼神，由不得她不答应。 “断就断！”于氏总算松了口，“不过既然断亲了，那之前分给你家的两亩地，还有你们现在住的，是老沈家的旧房子，这些要怎么算？” 第17章 麻辣小海鲜 村长着实被老沈家人的无耻程度给惊到了：“于氏，你们家分给萱丫头家的两亩地，根本种不出庄稼来！就算是卖，也卖不上银子，这你也打算要回去？” 被村长戳穿了心思，于氏也懒得遮掩。 “两亩地就算是我们分给沈岳的。不过那房子总得值些银钱吧？要是他们家拿不出银钱，房子我可得收回来！” 左右都要断亲了，于氏自然想着，能要到多少算多少。 沈萱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不过，那房子还真不能让老沈家收回去。 他们现在搬出去，找新的房子住需要时间不说，才在院子里种的菜也浪费了。 她种的菜里面，有许多这个世界还没有的品种，眼看着已经出苗了，沈萱心里舍不得。 只是，她并没有把心里的不舍表现出来：“那你出个价，房子你打算多少银子卖给我们？” 于氏才想狮子大开口，就见村长瞪了过来，犹豫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比划一下：“五两，总行了吧？” “最多三两，多了我家也没钱。”沈萱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不卖，我们一家这就搬出去，重新找住的地方。” 村里的房 子按说卖不上这个价，沈萱料定了只要自己肯出价，于氏就一定会松口。 崔氏也拉住于氏劝：“娘，三两也不少了。之前咱们要卖沈萱的时候，人家也才出三两……” 于氏想了想，咬咬牙点头同意：“三两就三两！断亲，我同意了！” 见两家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了，村长也只能看着老沈家写了断亲书，在上面写上陈氏和三个孩子的名字，见证着两家断了亲。 断亲书签完，于氏把断亲书攥在手里，朝沈萱伸手：“咱们亲都断完了。钱呢？拿来吧。” 沈萱直接拿出钱袋子，给于氏递过去。 等到于氏的手伸过来，沈萱一个错手，钱袋子掉到地上，里面的三千文铜钱撒了一地。 “哎呀，奶，你怎么不接好呢？”沈萱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快数数钱够不够，数完我还要带着我娘和妹妹回家呢！”想从自己手里拿银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于氏看着沈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偏偏却拿沈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带着沈家几个人蹲在地上捡钱。 整个沈家，只有沈老头一个人在一旁背手站着，沈萱看过去，正对上他阴鸷 的目光，心下了然。看来在原主印象中还算不错的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 等到老沈家把钱数清楚了，村长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 “于氏，断亲书你们已经签了，以后你们老沈家和萱丫头一家再无关系。要是再叫我发现你们去萱丫头家里找麻烦，别怪我这个做村长的不顾情面！” 当着全村人的面，老沈家人到底没敢多说什么，拿了钱灰溜溜地转身回家去了。 拿到断亲书，以后不会再被老沈家讹上，沈萱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带着陈氏和沈贝贝一起回了家。 看着到手的断亲书，陈氏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再看沈萱和沈贝贝的一脸高兴的样子，她摸了摸沈萱的头：“但愿你爹的在天之灵不会怪娘。” “娘，爹如果知道咱们前面过得是那种日子，咱们断了亲，他会替咱们高兴的。”沈萱轻声安慰着陈氏。 断亲耽误了些时间，再加上买房子又花了三两银子，回到家之后，沈萱又忙活了起来。 简单给一家人弄了些吃食，她和沈贝贝趁着天色还亮，抓紧时间把明天摆摊要卖的扇贝和蚬子准备出来，又炒制 了蒜蓉。 忙完这些，天已经快黑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早早地睡了觉。 怕老沈家再来闹，接下来几天，沈萱准备的材料比往日都要少一些。东西少了，她和沈贝贝两个人也能忙得过来，便没叫黎红再陪着，每天早早卖完东西，赶在中午之间到家。 顾淮舟的伤在家里养了几天，已经开始愈合，每天在家，他也力所能及地帮忙做一些家务。 县城那边，沈萱的摊位连着摆了两天，同一个市集，已经有了两三家卖蒜蓉扇贝的。虽然味道不如沈萱，但价格便宜，也有一些生意。 不只是集市上，沈萱摆摊的时候，听食客们说起，县城的几家酒楼也都开始卖起蒜蓉海鲜了。 尽管她能保证自己做出来的味道是最好的，可是只有蒜蓉海鲜这一种品类，味道上拉不开太大的差距。沈萱知道，自己的麻辣小海鲜，是时候拿出来了。 回到家里，沈萱清点了一下家里的材料。 黎波一早送来的扇贝蚬子都被陈氏泡在大盆里吐沙。 里面混着少许的蛏子和花蛤，这些东西以前用不到，她都挑出来暂时放进空间里，现在要做麻辣小海鲜，正好能 拿出来用上。 让沈贝贝帮忙把米饭蒸上，沈萱把准备好的海鲜去壳备用，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罐自己自制的鲜辣椒酱。 院子里种的小葱已经长出来了，沈萱拔了两棵小葱，又将准备好的姜蒜切成末备用。 回到厨房，沈萱烧了一大锅开水，水开之后，将准备好的海鲜肉烫熟，捞出来备用。 之后起锅热油，挖了一大勺辣椒酱放入锅中，稍加煸炒，便传出了诱人的香味。 随后，她又放入准备好的姜蒜末，将姜蒜爆出香味后，又依次放入酱油、糖等调味料，将烫熟的海鲜放入锅中，翻炒均匀，再倒入半碗空间里拿出来的啤酒，等锅里的汤汁收得差不多，才吩咐沈贝贝熄了灶间的火。 炒好的麻辣小海鲜光是看着，就已经十分诱人了。 沈萱将锅里的东西装盘端到桌上，顾淮舟早就帮忙摆好了碗筷，在桌边等着。 看到沈萱端来的盘子，他有些急切地开口：“今天做的是什么？” 沈萱轻笑：“这就等不及了？叫一声姐姐，我先给你尝一口。” 顾淮舟的眼睛艰难地从麻辣小海鲜上移开：“我才不叫，反正一会儿也能吃到！” 第18章 你们每天都这么辛苦？ 沈萱早就摸透了顾淮舟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故意给沈贝贝先夹了一块扇贝肉：“贝贝尝尝，怎么样？” 家里平时做菜虽然也会放一些辣椒，可是沈贝贝确实第一次吃到这么辣的菜。 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用力点头：“姐姐，这个好吃！就是有点辣！” 除了麻辣小海鲜，沈萱还做了一道小炒肉，又炒了两个青菜，就是顾忌家里有人吃不了太辣。 不过看贝贝这个样子，这种小吃在大越国，应该也会很受欢迎。 再看一旁的顾淮舟，既期待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沈萱骨子里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跟小孩子斤斤计较，夹了一块到顾淮舟的碗里。 “尝尝看能不能吃得惯。不过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只能尝两口，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 才尝到麻辣小海鲜的顾淮舟听到沈萱这句话，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还带着点小委屈，沈萱看了，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不过，她可不能由着顾淮舟不拿身上的伤当回事，还是哄了一句：“等明天，我再给你做一样你能吃的。” 说完，她转身回到屋里，叫陈氏 一起出来吃了午饭。 “萱儿，这个麻辣小海鲜，你是不是也打算带到县城去卖？”晚饭之后，陈氏问道。 沈萱点头：“我明天先做一点试试。这种麻辣小海鲜可以提前在家里炒好，直接带去县城。” “这样一来，你会不会太累了？”陈氏满眼心疼地问道，“萱儿，娘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陈氏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许多，看上起比生产之前气色好了不少，只是沈萱不愿意让她这么操劳。 可是就像陈氏说的，以后要卖麻辣小海鲜，海鲜得去壳，还要赶在早上出门之前炒好，工作量的确不少。 她认真想了想：“娘，我先卖一天，要是大家都喜欢，以后再做，有要您帮忙的地方。” 明天要准备的材料不少，晚上，沈萱和沈贝贝早早地上床休息，早上起来，除了之前摆摊的东西，沈萱又炒了一大锅麻辣小海鲜出来，用一个大陶罐装好，一起放到推车上。 正准备出门，顾淮舟从屋里追了出来，接过沈萱手里的推车：“我也一起去。”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在家里也不少干活，沈萱知道自己拦不住他，索性由着他一起：“ 摊位上活不多，你第一天跟着，在旁边看着就好。” 顾淮舟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别瞧不起我！” 沈萱笑着附和：“好，没瞧不起你。” 听着沈萱哄孩子似的语气，顾淮舟心里更堵得慌了：“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沈萱笑着点头，她才不跟小孩子置气，况且，她的确没有瞧不起顾淮舟。 到了县城，沈萱将摊位支起来，没有先做蒜蓉海鲜，而是将陶罐放到一旁的炉子上温着，又打开了盖子。 很快，麻辣小海鲜的香味飘出来，吸引了不少食客。 “小姑娘又做新吃食了？” “这味道，我光是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小姑娘，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终于，一个熟客上前问道。 沈萱忙不迭地开口推荐：“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麻辣小海鲜，您要不要来一份？一份只要十文钱。” 价格比蒜蓉花甲粉要贵一倍，可是一份的分量也不少，里面只有海鲜肉，没有壳，算起来比花甲粉要划算。 熟客没有犹豫，马上拿钱出来：“给我来一份尝尝！” 沈贝贝没有接客人递过来的钱，而是先用小碗装了两块递过去：“伯伯，这小海 鲜有些辣，您先尝尝能不能吃得惯。” 客人接过递来的碗筷，尝了一口，虽然有些辣，但这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辣！好吃！”客人放下碗，直接拿了二十文钱，“丫头，给我来两份！”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拿钱出来：“真有那么好吃？快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萱带来的麻辣小海鲜就已经卖完了。 “这就没有了？”没买到的人有些失望。 沈萱笑着开口招呼：“蒜蓉扇贝和蒜蓉花甲粉还有很多。这麻辣小海鲜大家要是喜欢，我明日多做一些出来。” 听到沈萱这么说，大家才纷纷把目光转向已经被冷落的蒜蓉扇贝和蒜蓉花甲粉，还特意叮嘱沈萱，明天一定要多准备一些。 大概是因为麻辣小海鲜的关系，沈萱今天的生意异常的好。顾淮舟也没闲着，看着沈贝贝的动作，他很快学会了，一直在旁边帮忙招呼客人。 上午才过一半，带来的东西就已经都卖完了。 沈萱把东西收拾好：“走吧，咱们回家。” 顾淮舟不动声色地从沈萱手里接过推车，三人一起走在回村的路上。 半晌，顾淮 舟才出声：“你们每天都这么辛苦吗？” 今天摆摊这些东西，沈萱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早上又早早地起了床，在摊位上，更是要不停地招呼客人。 可是刚才他算了一下，按照沈萱定的价格，今天一共才卖了不到三两银子。 沈萱笑笑：“你以前大概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穷人都是怎样生活的。” “这种生活看似辛苦，实际上我和贝贝一天摆摊赚的，已经不少了。今天加了新品，赚得多些，应该有二两七钱。这些钱，放在一个普通的农户，能够大半年的吃用。” 回去的一路上，顾淮舟都没再出声，默默地走在沈萱的身侧。 见他沉默，沈萱没再多说话。顾淮舟年纪也不大，让他接受这些，恐怕还要些时间。 一路回到家，沈萱才打开院门，陈氏就从屋里出来：“萱儿，怎么样？” 沈萱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娘，都卖完了，客人们很喜欢！” 沈贝贝也跟着附和：“娘，今天有了姐姐新做的麻辣小海鲜，我们收摊都早了不少。” 陈氏连忙点头：“那就好。萱儿，有什么娘能做的，你只管教娘，娘也跟着一起做！” 第19章 结果子了 身后跟着的顾淮舟也突然出声：“我也帮忙。” 他之前不知道沈萱赚钱这么辛苦，现在知道了，更不好意思在家里白吃白喝。 沈萱倒也没有拒绝：“那好，等咱们吃完饭，我得出去一趟，你就和贝贝一起处理海鲜。” 见陈氏才看着自己，沈萱又说：“娘，您别急，等我从外面回来，再跟您细说要您帮忙做什么。” 午饭过后，沈萱从空间里拿了些蛏子、海兔和章鱼鱿鱼这些东西，先去了黎家。 “黎伯父，我想拜托您再帮我找找这些东西，另外，如果有虾，也一并给我送来，每样一天都要十斤左右。” 她手里的这些，都是沈萱前世囤在家里的，跟着黎波出过一次海，沈萱知道，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都存在，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和自己知道的是否一样，所以她每样都拿了一个。 “萱丫头，你……用得了这么多？”黎波问道。 他虽然知道沈萱在县城摆摊卖些小海鲜，可是听到沈萱要的数量，还是吃了一惊。 “黎伯父，这只是一开始的量，等到以后还会更多。”沈萱继续开口道，“我新做了麻辣小海鲜， 这些东西要的量都不少。” “要是村里还有人肯卖，伯父您帮我联系着，只要质量好，直接拿去我家，辛苦费我还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你。” 确定沈萱不会赔钱，黎波才答应下来。 从黎波家出来，回家之前，沈萱又去了隔壁蔡婶子家。 “蔡婶子，您在家吗？” 吱呀一声，蔡婶子推门出来。 “萱丫头来了，快进屋！”蔡婶子热情地招呼。 这段时间，沈萱和沈贝贝不在家时，蔡婶子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陈氏，直到前两天陈氏出了月子，她才不再每天过来。 “蔡婶子，我来找您，是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沈萱开口说道。 “我和贝贝每天出去摆摊，家里的海鲜处理不过来，所以想请您帮忙找几个人，来我家里帮忙。” 听懂了沈萱的话，蔡婶子问得更详细了些：“萱丫头，都做些什么？我能做吗？” 沈萱点头：“都是些简单的活，就是给海鲜去壳之类的，要五六个人就够，工钱的话先按每天十文算，您要是能帮忙看顾着家里，我给您算二十文的工钱。\\\" 沈萱开出的工钱不算少，蔡婶子一口答 应了下来：“这件事包在婶子身上。萱丫头，我这就去村里张罗，明天你回来，一准把人带去你家里。” 回到家，顾淮舟正十分认真地和沈贝贝一起处理海鲜，看到沈萱回来，还难得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见他们已经把海鲜处理得差不多了，沈萱把陈氏叫了出来，说出自己决定收海鲜和雇人的事。 “娘，以后蔡婶子带着人在家里做活，我怕我回来的晚，就劳烦您给他们发工钱。另外以后黎伯父带人来送海鲜，您也按照我告诉您的价格，帮忙过称。” 陈氏连连点头：“萱儿，娘能做好的。只是……” 沈萱知道，陈氏只是担心自己做的事情少，出声安慰：“娘，以后家里的午饭，也都得您帮忙做了。还有，家里做工的人也管一顿午饭，还得娘费心。” 陈氏忙碌了半辈子，突然让她闲下来，她会不踏实，这个道理，沈萱明白。 听沈萱这么说，陈氏才终于没再反驳：“萱儿，你想吃什么，就跟娘说。你平时做的那些菜，娘都已经学会了。” 沈萱抱着陈氏的胳膊蹭了蹭：“放心，娘，我肯定不会跟您客气的。” 把陈氏送回屋里，沈萱见顾淮舟还盯着自己，揉了揉他的头发，开口：“以后也给你算一天十文钱工钱，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顾淮舟的脸色微红，却没有躲开，也没有拒绝沈萱提出的工钱，低声开口：“好。” 等到第二天沈萱摆摊回来，黎波和黎红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还送来四大筐海鲜，除了贝类之外，还有鲜活的虾和小鱿鱼。 “萱丫头，你看看，你要的是不是这些东西？”黎波放下东西问道。 “没错黎伯父，就是这些！”沈萱连连点头，“伯父，您帮我留意下，要是有八爪鱼，也帮我收一些。” “我还想要点裙带菜和海带，三五斤就行，不用太多，您也帮我留意一下。” “好嘞，萱丫头，你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告诉我，或者让小红跟我说也行！”黎伯一口答应下来，等沈萱给她结了海鲜的钱，才带着黎红回家。 把海鲜放好，没一会儿，蔡婶子也带着人来了。 “萱丫头，我听着你家有动静，就带着人过来了。”蔡婶子说着，带着身后的五人一起进了沈萱家的院子。 “我找来的，都是咱们村踏 实本分的媳妇，干活也麻利，萱丫头，你看看？” 既然决定让蔡婶子找人，沈萱当然不会怀疑：“婶子觉得好就成，我先给大家说一下以后都需要做什么。” 一边说着，沈萱拿起几种食材，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贝类的海鲜，只需要把里面的肉完整地挖出来，再把砂囊摘掉，清洗干净就可以。” “虾的处理也简单，先去虾线，再把虾壳用这种方法剥掉，虾肉就能完整地拿出来了。还有小鱿鱼……” 沈萱演示过后，蔡婶子带着几个人马上忙碌开来，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做了一会儿，熟悉起来，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 一下午的工夫，几人已经把沈萱准备出来的几大盆海鲜都处理好，清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放在干净的盆子里。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沈萱给几人结了工钱：“辛苦几位大娘婶子了，蔡婶子，明天开始，您早上带人来，做完活，我娘会给大家结工钱。” 送走了人，沈萱一转头，便看到沈贝贝正蹲在院子的菜地里研究着什么。 见沈萱看过来，她急忙招手：“姐姐快来！咱们之前种的东西，结果子了！” 第20章 为什么不告诉姐姐呀 沈萱快步走到菜地旁边，顺着贝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之前栽的辣椒苗，前两天开出了第一朵花，现在已经挂果了。 果子虽然不大，但沈萱却十分高兴。能挂果就意味着，院子里的土地已经改良好了，能种出瓜果蔬菜来。 之前摆摊用的辣椒都是从空间里拿的。 空间里的辣椒虽然不少，但是按照她现在使用的速度，早晚会用完。 现在家里能种出辣椒来，等到果实成熟，再留出更多的种子，将来再也不怕辣椒不够用。 “贝贝，这个就是辣椒。”沈萱跟沈贝贝解释道。 “是咱们平时用的那种辣椒吗？”沈贝贝问，她还记得，家里最早的辣椒，就是姐姐变出来的。 “可是它和家里的辣椒长得不太一样。姐姐，是不是它长大了，就会变成红色？” 沈萱揉了揉沈贝贝的头：“对，长大了就会变成红色。不过也有的辣椒本身就是绿色的，等到长出来，姐姐再指给你看。” 家里有了蔡婶子找来的人帮忙提前处理海鲜，沈萱这几天准备起其他的东西，也更轻松了许多，摆摊的时候，她准备的麻辣小海鲜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这天，摊位才摆好不久，就有熟客上前：“姑娘，给我来一份麻辣小海鲜，两个扇贝！” “您稍等，马上就好！”沈萱一脸招呼着，收了钱之后，很快把餐食做好。 吃了一个扇贝，客人连连点头：“要我说，这扇贝还得是你们烤的更好吃。” 很快，又有客人来了，附和道：“可不是嘛。这蒜蓉花甲和蒜蓉扇贝，咱们县城的几个酒楼也开始做，不过总觉得味道差点什么。” 又吃了一口麻辣小海鲜，先开口的客人恍然大悟：“这小姑娘卖的蒜蓉扇贝，也带着点辣味。单独吃，味道不明显，但是这辣味才是蒜蓉扇贝的关键啊！” 沈萱原本就没想瞒着辣椒的事，再加上之前也有客人问过辣椒的事，索性笑着点头：“这两道菜里，我加了一点辣椒，味道自然不一样。” 等到客人走远了，沈贝贝才有些担心地拽了拽沈萱的袖口：“姐姐，辣椒是你好不容易弄来的，怎么告诉别人了？” 沈萱安抚地摸了摸沈贝贝的头：“放心，就算别人知道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辣椒。况且麻辣小海鲜制作方法特殊，就算有了辣椒， 他们也不会把咱们家的生意抢走。” 她制作的麻辣小海鲜的精髓，在于最后加的那半碗啤酒，能给整道菜增加不少风味。 沈萱并不爱喝酒，也喝不出啤酒的好坏，空间里囤的几大箱啤酒，都是前世专门买来做菜用的。不过，爷爷倒是偶尔喝一两杯，家里还有酿酒的发酵罐和全套蒸馏器具，只可惜她现在还不会用。 一旁的沈贝贝听了沈萱的解释，也没有继续担心。姐姐总是能拿出别人拿不出来的东西，相信姐姐一定没错。 中午之前，沈萱准备的东西全部卖完，顾淮舟抢着帮忙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三人一起推车回家。 到了家，陈氏已经做好了饭，院子里，蔡婶子也正带人忙活着，旁边的木盆里，是已经处理好的海鲜。 “萱丫头和贝贝回来啦？”见沈萱他们回来，蔡婶子笑着招呼一声，其他做工的妇人也热情地打招呼。 沈萱应了一声：“快到中午了，大家都进屋吃饭吧，吃过饭之后歇一歇，下午继续做。” 出门前，沈萱特意叮嘱过，让陈氏中午做饭一定不要小气，多放一些肉。 处理海鲜的活虽然不费什么力气 ，但是却十分琐碎，她总得让大家吃得好一点，才好让大家用心做活。 下午，蔡婶子带人又忙活起来，沈萱先去看了看自己种的辣椒，又开始剥蒜，准备炒制蒜蓉。 她以后要卖的海鲜种类只会越来越多，麻辣小海鲜也想单独把每一种海鲜分出来售卖。只是现在，家里用的推车不大，装不下更多东西。 况且就是这个推车，还是找黎家借的。沈萱也知道黎家少了个推车，出海时往家里运东西没那么方便，几次提出要把推车还回去，可黎波总是笑着摇头：“不着急，萱丫头你先用着。” “得找人做一个更大的推车，好把这个车还回去。”沈萱一边在案板上拍蒜，一边喃喃自语道。 厨房里，沈萱忙着剁蒜蓉，没发现自己说完那句话，顾淮舟就一个人出了家门。 等她把蒜蓉炒制完，出了厨房，才听到外面传来锯木头的声音。 院子里，顾淮舟正认真地锯着一块木板，旁边的几块木板上，也用墨线画好了线。他身边的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看上去十分专业。 “你还会这个？”沈萱好奇地凑上去问道。 “印象中做过 。”顾淮舟出声回答，手上的动作没停。 “那这些工具是从哪找来的？” 沈岳不会木工活，沈萱的印象中，家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找村西头张叔借的。”他特地打听过，才借来了这些东西。 村西头的张老五是章海村唯一的一个木匠，沈萱倒是没想到，顾淮舟在村里才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就已经在村里混了个脸熟。 顾淮舟做起木工活来，动作十分熟练，沈萱跟着看了一会儿。 她前世时偶尔做一些木艺手工，不过她用的工具，和古代这些东西，有很大的区别。看了半天，她也没看出顾淮舟要做的是什么。 “你做得是什么呀？要不要我帮忙？”沈萱又开口问了一句。 顾淮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别扭。 “不用帮忙，做好你就知道了。”顾淮舟说完，把他的东西往旁边挪了一下，不再搭理沈萱，也不跟沈萱说话。 “怎么还神秘兮兮的？”沈萱笑了笑，没放在心上，也没再追问，转身回了屋。 不远处，沈贝贝正帮沈萱晒辣椒，见姐姐进屋了，几步走到顾淮舟身边：“顾哥哥，你帮姐姐做推车，怎么不告诉姐姐呀？” 第21章 辣椒丢了 “提前告诉她，就没有惊喜了。”顾淮舟耐心地向沈贝贝解释。 沈贝贝也跟着一起压低了声音：“放心吧顾哥哥，我会帮你保密的。” 家里的事情忙完，顾淮舟还在院子里做木工活。他不跟自己说，沈萱也没有多问，转身准备出门。 “那个，你去哪？”顾淮舟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来。 “我去看看家里的地。”沈萱应声道。 天气转暖，村里别人家已经开始播种了，她家虽然只有老沈家分过来的两亩沙地，却也不能放着不管。 这几天，沈萱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具体怎么做，还得亲眼看过那两块地才行。 “我陪你去。”顾淮舟不由分说地便要和沈萱一起出门。 沈萱也没拦着他，带着他一路到了自家的两亩沙地旁边。 在田亩旁边蹲下，沈萱认真观察着土壤。 “这样的地，能种出东西吗？”顾淮舟虽然不懂，但是看到旁边别人家的沙地大多没有种东西，还是开口问道。 “别人种的话，不好说。”沈萱直起身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但是我应该能种出来。” 看着沈萱自信满满的样子，顾淮舟半天没接上话，直到两人往家 走了，他才问：“你打算在沙地里种些什么？” 沈萱神秘一笑：“种出来你就知道了。” 顾淮舟有些不满地嘟囔：“你别欺负我没见识，地里的东西种出来，起码要几个月！” “那你告诉我你在家里做的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顾淮舟憋红了脸，纠结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跟在沈萱身后往前走。 这女人可真是，做什么都神神秘秘的！ 顾淮舟虽然没问出答案，但是这些地里种什么，沈萱可早就想好了。 这种沙地虽然种不出庄稼，但是却十分适合种西瓜、蜜瓜这种瓜类，或者地瓜这种根茎类植物，她空间的西瓜苗和蜜瓜苗正好可以种在沙地里。 不过现在的时间还太早，等天气再暖一点，才能把瓜苗移栽到沙地里，再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结出瓜来。 她已经观察过了，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两种瓜，如果自己能种出来，不但夏天有瓜可以吃，还能大赚一笔。 正美滋滋地想着，不远处便传来了于氏的声音。 “文才出息着，帮我们老沈家跟县城的酒楼做生意哩！我们家以后顿顿都能吃上肉！” 路过的村民看不惯于氏吹嘘， 反驳了一句：“少吹牛了！一个月都不见你们家买肉回来，人家萱丫头家才真的是天天有肉吃！” 听人提到沈萱，于氏的脸拉了下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个赔钱货，她的生意马上就做不成了！敢跟我们老沈家断亲，早晚得饿死！” 一回头，于氏正对上沈萱的眼睛，看到她身后还跟着顾淮舟，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一条猪肉差点没拿住。 “你……你怎么在这？” “路又不是你家的，就许你走这条路，不许我走了？”沈萱笑眯眯地开口。 她可不想和于氏过多纠缠，回头叫上顾淮舟：“不理她，咱们走。” 才走出没两步，顾淮舟又回头补了一句：“老太太，背后说人家坏话，要口舌生疮的。” 于氏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这少年明明年纪不大，可是每次遇上，她都觉得害怕得紧。看来沈萱他们一家邪性着哩，断亲了也好，以后少来往，反正文才已经找到给家里赚钱的法子了。 回到家里，沈萱没有马上进屋，而是检查了一下院子里晾晒着的干辣椒。 果然，干辣椒又少了一些。 再去检查一下前段时间种下的辣椒秧苗，前些天挂 果的几柱辣椒，辣椒才变红一些，现在果子也不见了。 沈萱昨天就发现院子里的干辣椒少了，不过少的不多，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想想刚才于氏说的话，再结合家里少了的干辣椒，沈萱不难猜出，家里的辣椒一定是被有心人拿走，送到了老沈家。 老沈家行事本来就不低调，他家的事不难打听。回来的一路上，沈萱就跟村里人打探清楚。 白天老沈家来了几个外人，紧接着，于氏就县城割了肉回来，还买了一大堆东西，看着花了得有半两银子。 一旁顾淮舟的面色也有些难看：“怎么办？要么我想办法把丢了的辣椒讨回来？” 他说的讨，自然不可能是和和气气的要。只是顾淮舟知道，这辣椒是沈萱做小吃的关键。 沈萱却摇头：“别冲动，我有办法。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娘和贝贝，我去一趟蔡婶子家里。” 见沈萱上门，蔡婶子还有些意外：“萱丫头，可是今天做的活哪里不细致？” 沈萱摇头：“婶子，不是这件事。我来找你，是有另外的事要说。” “我家院子里放的辣椒，劳烦婶子帮忙看顾一下，那些都是我做吃食要用的，别让人拿 错了。” 蔡婶子面色一变：“萱丫头，可是有人动了你的辣椒？” 人都是她找来的，要真是这样，她岂不是给沈萱家里招了个贼来？ 萱丫头笑笑，没说话：“婶子，别的你别多想，只管按照我说的来做就好，也别声张叫人知道。具体的，我过几天再给你解释。” 蔡婶子心里虽然忐忑，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好，萱丫头，婶子听你的。” 回到家里之后，沈萱用树枝和木头做了篱笆，把自家菜地给圈了起来，只留了一个正对自家房子的入口，外人要是想进去，得绕一大圈。 沈萱做篱笆的时候，顾淮舟也在一旁帮忙，等篱笆完工，他小声问道：“那个，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看着他替自己着急的样子，沈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做出来的东西，可不是得了辣椒就能琢磨出来的。” “不信咱们瞧瞧，就算别人得了辣椒，咱们家的生意最多受两天影响，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说完，沈萱抬头看了看天，这几天应该都是晴天，她索性又拿出更多的辣椒，放在院子的簸箕里，又把之前晒的瑶柱收进一个布袋，小心保存起来。 第22章 珍馐阁 忙完这些，沈萱早早地睡了觉。 早上起来，她照旧带着顾淮舟和沈贝贝一起出门。 只是摊位才摆好没多久，几个酒楼伙计打扮的人就出现在了她的摊位面前。 “呦，这不是王公子吗？您可别在这排长队了，来咱珍馐阁来吃多好！” “不瞒您说啊，咱们也有辣椒了，做出来的海鲜，还能比不上这小摊子？您点两个菜喝点小酒，不比路边买吃的吃强多了！” 摊位上，沈萱还算沉得住气，顾淮舟和沈贝贝却是直接变了脸色。 “我过去看看。”顾淮舟起身要走，却被沈萱给拉住。 “他们人多，你别冲动。”知道拦不住他，沈萱叮嘱道。 顾淮舟点点头：“我只看看，放心，我有分寸。” 没一会儿，顾淮舟便回来了，还带了两份打包好的小吃。 “我找人帮忙买出来的。一份麻辣小海鲜，一个蒜蓉扇贝，一共六十文。” “这么贵！”沈贝贝看着顾淮舟手里拿的东西，似是不敢相信。 这两样东西，在他们的摊位上，才卖十二文钱，没想到进了酒楼竟然翻了几倍！ “麻辣小海鲜五十文一份，扇贝十文钱一个。酒楼的东西，卖的本就 比外面贵一点。”顾淮舟解释了一句，拿了碗筷，把麻辣小海鲜分成三份。 自从顾淮舟跟着一起出来摆摊开始，沈萱每天都给顾淮舟十文钱工钱，今天买了这些东西，他怕是把身上的钱全都用光了。 沈萱暗暗记在心里，这六十文，回去得给顾淮舟补上。 珍馐阁做的麻辣小海鲜，卖相看着还不错，只是海鲜处理得不够干净，味道跟自己做的差别也不小。 至于扇贝，蒜蓉倒是学了个五分像，只是里面零星几块的鲜辣椒还没完全成熟，正是自己家里丢的那几颗。 “他们做成这样，又卖得这么贵，肯定不会抢了咱们的生意。”顾淮舟安慰道，只是一想到刚才在珍馐阁门口看到里面人满为患的样子，心里还是有几分没底。 “别乱想了，他们的辣椒不够用几天的。”沈萱说着，眼看着又有客人来了，忙叫上沈贝贝一起招呼客人。 看着沈萱说得肯定的样子，顾淮舟心里的担心当真淡了许多。 是啊，她那么有本事，这次的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的。 珍馐阁做的麻辣海鲜虽然不及沈萱，但是到底还是对他们的生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一直 到下午，他们带来的东西才买完。 沈萱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回家的路上，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咱们少准备一些，不然卖不完也是浪费。” “可是姐姐，这样生意不就被抢走了吗？”沈贝贝担心地开口。 倒是顾淮舟一下子就领会了沈萱的意思：“你是想先暂避风头，等大家都尝过珍馐阁的海鲜之后，一定会回到咱们的摊位上来？” 沈萱笑笑：“没错，珍馐阁毕竟是酒楼，咱们不好跟他们正面对上。况且，家里不是还有事情没解决呢？” 接下来的几天，沈萱摆摊时准备的食材都不多，但是却依旧每天要卖到中午才能把东西全部卖完。 家里，蔡婶子盯了几天，也没找到偷拿辣椒的人，急得直上火。 摊位上，沈萱三人忙完了早上的一会儿，生意开始冷清下来。 顾淮舟给沈贝贝使了个颜色，沈贝贝意会，轻轻拽了拽沈萱的袖口：“姐姐，我想吃糖葫芦。” 沈贝贝这孩子听话，从来不问自己要东西，沈萱倒是常常会忘了贝贝只有六岁。 听到她的话，沈萱心里有点自责，拿了两文钱出来，才想说让她自己去买，可是县城人这么多 ，她又有些不放心。 “贝贝乖，回家的时候姐姐给你买。”沈萱摸了摸妹妹的头。 “我带她去吧，很快就回来。”顾淮舟直接牵过沈贝贝的手，离开了摊位。 不过，他并没有去卖糖葫芦的摊位，而是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把自己和沈贝贝的脸都涂脏，带着她去了珍馐阁。 看到两人进来，伙计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乞丐，开口便想赶人。 顾淮舟抢在伙计前面开了口：“劳烦你问下你家掌柜，还要不要辣椒。” 听见“辣椒”两个字，伙计的态度一下变了：“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叫掌柜的下来！” 没过多久，珍馐阁的掌柜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怎么换了两个孩子过来？你家大人呢？”掌柜的看着顾淮舟和沈贝贝，语气有些不满，“还有，之前不是说没有了吗？” “我家大人都忙，没时间过来，”顾淮舟淡定地解释，“辣椒还有一些，不过数量不多，价格也贵一些，照之前的价格要翻一倍。” 听到了价格，掌柜的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言语里带着怒气：“贵一倍？你真以为你上次拿来那么点辣椒，能卖得上十两银子？” “你 不要，我就卖给别人家了，县城里还有几家酒楼想要呢。”顾淮舟说罢，拉着沈贝贝转身要走。 “等等！”掌柜急忙叫住二人，咬咬牙接受了这个价格。 “行，十两就十两！” 辣椒的价格贵，他可以继续提高麻辣小海鲜的价格，只是若是让别的酒楼也有了辣椒，对他们珍馐阁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 见他答应下来，顾淮舟直接伸出手：“我家大人说，要你们先拿银子，三天后有人把货送来。” 掌柜的看着顾淮舟，面色有些古怪：“你当真是沈家人？”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顾淮舟心下了然，顺着掌柜的的话点头：“沈文才是我堂哥，就在县城读书。” 掌柜的这才没再怀疑，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出来，又让人写了契书。 “这契书你签了，要是送不来，我可是要差人找到你家里去！” 顾淮舟看了看契约上的内容，提笔便在契约签上了沈文才的名字：“签我堂哥的名字，如果送不来，你只管去找。” 出了珍馐阁，顾淮舟给沈贝贝买了个糖葫芦。 回到自家摊位，他便把十两银子直接交给了沈萱：“这个，给你的。” 第23章 叫声姐姐听听 “给我？”沈萱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顾淮舟出去这一趟，竟然就带回了十两银子？ 她这些天赚的钱虽然不少，除了给家里添置东西，也攒下了一些，可是到了这个世界，沈萱还是第一次见着十两的银锭子长什么样。 “嗯。”顾淮舟点头，“一会儿回去，我再跟你细说。” 见摊位上的东西已经不剩多少，沈萱索性提前收了摊。 走在回村的路上，顾淮舟才开口：“银子是从珍馐阁要来的。” “你去珍馐阁了？”沈萱并不算意外。 “嗯，”顾淮舟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问过，辣椒是沈家人卖过去的。我跟他们说我是沈家人，这十两银子是他们给我买辣椒的钱。” “哦，对了，上一次的辣椒，老沈家卖了五两银子，这十两就算他们补给你的损失。” “我那点辣椒哪值这么多银子？”沈萱轻笑着摇头，把银子递还给顾淮舟，“这是你凭本事赚来的钱，你自己收着。” 顾淮舟坚决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接，沈萱只得又把银子收了回来：“那就算我帮你存着，等什么时候你记起事情要走了，再还给你。” 顾淮舟的眸色暗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再说话。 回家的路上， 沈萱的心情倒是不错。顾淮舟这小子还挺聪明，这一番操作下来，过两天老沈家又有热闹看了。 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沈萱就觉得院子里比平时安静许多。 推门进了院子，几个妇人只尴尬地朝她笑笑，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打招呼。 不等沈萱发问，蔡婶子就把她拉到一边：“萱丫头，辣椒是李翠花拿的。” 几天的时间，总算把这个偷辣椒的贼给抓出来了。 李翠花低着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等到沈萱走近，她把头低得更低了，不自在地搓着衣角。 沈萱打量着她，面色平静地开口：“李婶子，你知不知道这辣椒的价值？” 李翠花搓着衣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萱丫头，这东西值什么钱？不就是一个调料嘛，我看你天天给我们做饭都用，我才拿了一点……” 顾淮舟两步走上前来，语气有些激动：“姐姐做给你吃，是因为她把你当成自己人。” “你知不知道，城里的酒楼想买小小的一把，都得花上十两银子？” “偷盗十两银子的东西，如果我们家报官，你就等着坐牢吧！”顾淮舟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拉上沈贝贝转身回屋。 听了顾淮舟的话，李翠花吓得面色惨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不要坐牢！萱丫头，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是你奶奶指使的！我要是早知道这玩意这么值钱，打死我也不敢啊！” 沈萱没有理会李翠花的苦苦哀求，冷声问道：“于氏给你多少银子？” 见李翠花不肯开口，她也不再多问，转身回屋：“娘，给李婶子结半天的工钱，告诉她以后不用来了。” 陈氏走到李翠花身边，叹了口气：“李翠花，念在同村的份上，我们不会送你去见官。” “但是我得亲自把你送回你婆家，把你的所作所为都跟他们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让我家萱儿遭记恨。” 听陈氏说不用见官，李翠花仿佛看到了希望，直接拉过陈氏的手：“嫂子，我是一时糊涂，你再跟萱丫头好好说说……” 陈氏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这件事是我的决定，不用再说了。真要追究起来，李翠花，你知道偷窃十两银子要判什么刑吗？” 陈氏对大越国律法其实算不上熟悉，只是断亲之后，女儿每天都会跟她说很多话，告诉她女人也可以独立自强。 她自己想了许多，她现在已经是寡妇了，如果不变得强大起来，三个孩子也会跟着她一起受委屈。 因此，面对偷了家里东西的李翠花，陈氏分毫都没有 退让。若是这次退让了，岂不是告诉全村人他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李翠花吓得瑟缩了一下，看着陈氏不同于以往那般好说话，她也不敢再求情：“嫂子，我听你的，我回家。” 院子里，其他人的活已经做完了，拿了工钱纷纷离开了沈萱家的院子。 蔡婶子没急着走，面带歉意地对着陈氏开口：“嫂子，人是我找来的，我和你一起把她送回去。” 陈氏和蔡婶子一起出了门，沈萱凑到顾淮舟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刚才你叫我姐姐了？” 顾淮舟低着头，不肯说话。 “再叫一声听听，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沈萱又说道。 顾淮舟依旧没吭声，只是脸变得更红了。 …… 另一边，陈氏和蔡婶子很快就到了老王家。 李翠花是村里老王家王铁牛的儿媳妇，嫁过来有几年的时间。 王家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里有几亩田地，勉强能维持生活。闲暇的时候，李翠花的丈夫王大力会去码头做工贴补家用，因此李翠花提出想要来沈萱家里做工，蔡婶子才会答应下来。 只是没想到…… 敲门过后，王铁牛和杨氏夫妻两个很快开了门。 “沈岳媳妇，小蔡，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快，快进屋！” “沈岳媳 妇刚生完，现在身体恢复得可好？”杨氏扶陈氏进屋坐下，客套地问。 陈氏看了李翠花一眼，没有回应杨氏的客气话：“婶子，我今天特地把李翠花给你们送回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清楚。” “李翠花在我们家做工的时候，偷拿了家里的辣椒给老沈家。这辣椒是萱儿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也是我们家现在摆摊做生意的依仗。” “这件事，就算萱儿能原谅，我也不会继续留她在我家做工，希望婶子能体谅我。” 听陈氏说听完，杨氏直接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李翠花。 见儿媳妇一脸心虚的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氏是个性子软的，这件事在村里谁不知道？能让陈氏亲自把人送回来，可见自家这儿媳妇，一定是犯了大错了！ “人家萱丫头对你不薄，每天给你十文钱工钱，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来？”杨氏恨铁不成钢地拉过李翠花，在她胳膊上拧了两下。 “全村都知道萱丫头跟沈家断了亲，你竟然还敢拿人家东西，往老沈家送！李翠花，你自己说说，你做的是人事吗？” 王大力也变了脸色：“你老实交代，前两天你多拿回来那十文钱，是不是老沈家给你的？” 第24章 珍馐阁上门 “我只是一时昏了头……”李翠花小声辩解了一句。 老沈家当时给的可是十文钱，要知道她在沈萱家里辛辛苦苦做工大半天，也才赚十文钱，她怎么能不动心？ 只是现在再想来，她只觉得后悔，那辣椒竟然能卖几两银子，没想到沈家只随便给她十文，就把她打发了。 可是看着公公婆婆和丈夫阴沉的脸色，这种话，李翠花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良心的婆娘！你竟然还有脸说那钱是你多做了活，萱丫头给你的！”王大力面色铁青，心里有气，对李翠花也没了一贯的好脸色，“明天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哪也别去，省得再惹祸！” 王家只有王大力这一个儿子，王铁牛和杨氏千挑万选给她选了李翠花这个媳妇，嫁进来几年没生孩子，老两口也不曾对她说过重话，没想到出去做了几天工，竟然就做出这种事来。 末了，王铁牛也发了话：“这种事在咱们老王家是最后一次。” “要是再有一次，大力，你直接把她送回娘家去，我们老王家不留这样的儿媳妇！” 陈氏没心思继续看下去，她只是送人回来，把话说 清楚，并不想看他们老王家的笑话。 “铁牛叔，婶子，我先走了。”陈氏说完，拉上蔡婶子转身出门。 才走到院里，杨氏急忙追了出来，塞给她一个钱袋子：“沈岳媳妇，这件事是李氏的错，应该我们家承担。这些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赔你们家的辣椒，要是不够的话……” 陈氏又把钱袋子推了回去：“婶子，我今天过来，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至于赔偿就不必了，萱丫头前几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家也有应对的方法。” “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没必要因为这么点事情闹僵。您和铁牛叔的为人，我都知道，所以才会亲自过来一趟。” 杨氏攥着手里的钱袋子，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沈岳媳妇，婶子今天谢谢你。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管教李翠花，不会再让她给你们家添麻烦的。” 陈氏不免感慨，老王家这么本分的一家人，怎么摊上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儿媳妇？ “婶子，别送了，您回屋吧。”陈氏又安慰了一句，才和蔡婶子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蔡婶子也有些不自在：“嫂子，家里损失了多少，我给萱丫头补。现在 做工这些人，你要是不放心，我明天就让她们回去，再重新找。” 陈氏摇了摇头：“妹子，李翠花的事，只是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至于赔偿的事，我都没要王家的，更不会要你的，你再提起，嫂子可要跟你生气了。” 两家住得近，再加上陈氏生产前后，蔡婶子几次过来帮忙，在村里自然要比旁人亲厚一些，见陈氏当真不像着急的样子，蔡婶子才放心：“嫂子，以后我一定更尽心些。” 陈氏回到家里时，沈萱还在院子里等着，看到陈氏进门，忙迎了上去：“娘，怎么样？” 陈氏笑着拉过沈萱的手：“娘亲自出马，你还不放心吗？” 沈萱的脸上露出笑容，看来，娘果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您快进屋，我这就准备晚饭。”沈萱哼着歌进了厨房，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 晚饭，沈萱用前几天晒好的瑶柱煲了汤，想到顾淮舟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又做了个水煮鱼，里面满满都是辣椒。 “尝尝味道怎么样，特地给你做的。”沈萱说着，把一碗米饭放在顾淮舟面前。 顾淮舟有些意外地看了沈萱 一眼，随后夹了满满一筷子鱼肉，大快朵颐起来。 晚上休息的时候，沈萱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从空间里拿出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她摆摊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眼下家里原本缺的东西，全部都添置齐全，算上今天顾淮舟拿回来的十两银子，家里的钱一共攒到了四十多两银子。 在村里，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沈萱盘算着，家里现在没什么缺的东西，就是房子有点小，再过上两年，弟弟长大一些，总不能一家人还挤在一间屋子里。 等天气再暖一点，把房子推倒，旁边的地找村长买下来，再盖一间更大一点的。还有，家里的地也要多买一点，多种点东西。 不过这些都不用着急，毕竟老沈家偷卖她辣椒的事还没解决，她还得再等一等。 …… 三天后的傍晚，一辆马车从村外驶来，直奔老沈家。 到了沈家门口，马车上下来几个人，毫不客气地敲响了沈家的大门。 “谁啊？”于氏正指挥两个儿媳妇做饭，听到敲门声，有些不情愿地出来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身上穿着珍馐阁伙计的衣服，于氏愣住了。珍馐阁的人怎么又来 了？不是说过暂时没有辣椒，难道是等不及了？ 就在于氏盘算着要不要趁机提高售价时，领头的伙计不客气地开口：“说好今天送辣椒到我们珍馐阁，辣椒呢？” “什么辣椒？”于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是说了没有，你们听不懂话？” 伙计的脸色十分难看，把之前的契书拿了出来：“老太婆，这契书上可签着沈文才的大名，怎么，你们想抵赖不成？” 于氏虽然不认字，但是自己宝贝孙子的名字还是能认出来。 看到契书，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文才不知道家里搞不到辣椒了？ 沈文才再过几日就要参加童生试，前两天为了好好复习，才从家里拿了银子住到县城去，估计还不知道李翠花被陈氏送回家的事。 眼下文才正在备考，当然不能因为这件事打扰到他。于氏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小哥，能不能宽限两天？这辣椒……家里现在实在是没有。” 听说没有辣椒，伙计暗骂了一声“晦气”，拉下脸来：“没有也行。契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三日之内我们珍馐阁拿不到辣椒，要双倍赔偿，你得赔我们珍馐阁二十两银子。” ” 第25章 二十两，你可怎么凑啊 二十两？ 于氏傻了眼。 她家就算是赚了点钱，可是家里花了一些，剩下的都给沈文才拿去读书了，哪里拿得出二十两银子？ 可今天要是拿不出银子来，珍馐阁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想办法弄点辣椒来，先把人给打发走。 于氏又换上一副笑脸：“辣椒有是有，不过我的辣椒是从我孙女家拿的，你们跟我一起去我孙女家，我这就拿给你们。” 几个伙计对视了一眼：“老太太，你可别诓我们！” “哪能啊，到了我孙女家，肯定把辣椒给你。”于氏陪着笑脸，带着几个伙计朝沈萱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沈萱家门口，于氏用力拍了拍院门：“萱丫头，快开门，奶来看你了！” 屋里，沈萱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听见于氏叫门，陈氏轻轻按住沈萱的胳膊：“萱儿，娘去把她打发走。” 沈萱连忙扶着陈氏坐下：“娘，您在屋里等着，我去看看这老太婆想干什么。” 说完，她起身出门，顾淮舟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到院子里。 门外，于氏接连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开门。 珍馐阁的几个伙计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向于氏的目光也变得 不善。 于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正欲解释什么，沈萱突然从里面开了门：“你来干什么？” 于氏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容：“这不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奶奶想来看看你。” 沈萱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再看看她带来的这几个人，身上分明穿着珍馐阁伙计的衣服， 看来是拿不出辣椒来，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萱丫头啊，你那个辣椒……”于氏再度开口。 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沈萱就重重地关上门，只给她留下两个字：“没有！” “萱儿，她没为难你吧？”见沈萱回来，陈氏关切地问。 “都断亲了，她为难不到咱们家，”沈萱说着，给陈氏夹了一大块肉，“娘，别管她，咱们吃饭。” “这个死丫头……”院门外，于氏原本已经低声下气了，却被沈萱当着自己的面关上了门，正准备咒骂。 一回头，看到珍馐阁的人还在，又换了一副笑脸：“几位小哥，这……你们也看到了，这孩子正跟我闹脾气呢。”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家院子里晒的就是辣椒，你们再宽限两日，等我跟孙女商量好了，肯定把辣椒给你们 珍馐阁送去！” 刚才开门的沈萱，珍馐阁的伙计在县城见过，正是最早在县城摆摊卖海鲜的那个小姑娘。只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和沈家的老太太关系不太好啊。 “她真是你孙女？”伙计怀疑地问了一句。 于氏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这还能有假？她真的是我们老沈家的孙女，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我还能骗你这个？” 琢磨着于氏的话，伙计也犹豫了。 来之前，掌柜的特意叮嘱过，如果沈家这个老太太当真能拿出辣椒，千万不能得罪了她。可是，辣椒他见着了，却带不回去，该怎么跟掌柜的交差？ 思索之后，伙计开口：“老太太，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还得回去请示过掌柜的。要是掌柜的说不能宽限，那我也没办法不是？” 听他这话，于氏便知道，自己今天暂时不用拿银子出来了：“那就麻烦你们，可得帮我好好跟你们掌柜的说说。等到将来家里有辣椒了，少不了几位小哥的好处。” …… 珍馐阁，见几个伙计空着手从外面回来，掌柜的忍不住皱眉，待听到伙计接下来说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掌柜的，我们去那于氏孙女 家里看过了。院子里的确晒了不少辣椒，而且于氏那个孙女，正是在县城摆摊卖麻辣小海鲜的小姑娘。” 掌柜的缓缓点头。 这样一来，老沈家之前能拿出辣椒这种东西来，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想到沈家人看到银子时贪婪的嘴脸，掌柜的突然觉得，他之前高估了那个小丫头。 既然那小丫头也是沈家人，只要自己开出条件，拿到麻辣小海鲜的方子，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章海村，跟沈家那个老太太好好谈谈。” 翌日一早，珍馐阁的马车又一次来到章海村。 老沈家，于氏听到敲门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该不会是珍馐阁的人又找来了吧？ 忐忑地开了门，门外站着的，除了上次来过的一个伙计，竟然还有珍馐阁的掌柜。 于氏听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上次几个伙计来没拿到辣椒，这次掌柜的亲自出面，怕是来要赔偿的，可是家里哪有银子可以赔？ “掌柜的，辣椒的事，我昨天已经和小哥说过了，是我那孙女……”于氏尴尬地笑着开口解释。 掌柜板着脸开口：“我不管什么原因。老太太，你只说你现在 能不能拿得出辣椒来？” “这……”于氏一时语塞，只能机械地重复着，“求您宽限几天，过两天我一定……” “那就是拿不出咯？”掌柜的继续问。 于氏直接跌坐在地上：“掌柜的，辣椒我现在没有，可是银子，我也拿不出啊……” “契书上签的是沈文才的名字，既然你拿不出，我只能去找沈文才要了。”掌柜的说着，又把契书拿出来，装模作样转身要走。 这下于氏彻底慌了。 眼下沈文才正在县城备考，要是这个时候被珍馐阁要账的人找上，岂不是会害他被同窗耻笑？ “掌柜的，求求您千万别去找文才，我……我这就想办法给您凑银子！” “您发发善心，再给我几天时间……” 掌柜的正是打听清楚了于氏对沈文才这个孙子偏疼，才会特意拿沈文才来说事。 “可是老太太，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要怎样才能凑够？”他俯下身，故作关切地问。 见于氏想不出，他才缓缓开口：“不如这样好了，听说那卖麻辣小海鲜的姑娘是你孙女，你带我过去，若是我能劝动她卖辣椒给我，这二十两银子的帐，你我便一笔勾销，如何？” 第26章 这生意，我不做 于氏心思转了一圈，按照珍馐阁这位掌柜的说法，岂不是只要她把人带过去，沈萱那死丫头同意把辣椒卖给掌柜的，她家的债就没了？ 她忙不迭地点头：“好，我这就带你过去！” 一行人到沈萱家门口时，沈萱正收拾着出门摆摊的东西，打开院门，和于氏撞了个正着。 “你又来干嘛？”看到于氏，沈萱有些不满，拉住沈贝贝的手护在身后。 对于沈萱的态度，于氏浑然不觉：“萱丫头，这位是县城大酒楼的掌柜。人家特地从县城过来找你的！” 沈萱上下打量掌柜几眼，心道，能让掌柜亲自过来，想必不止是辣椒的事。 “我还要去县城摆摊，没时间见什么掌柜。”沈萱的语气没什么变动。 不过珍馐阁的掌柜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姑娘，我今日前来，是来跟你做一笔生意，你不妨先听一听。” 说是做生意，可是这掌柜的说话的语气，道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让沈萱听着十分不爽。 “我们家院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况且，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生意能与掌柜的做。”沈萱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过珍馐阁掌柜的倒也不恼 ：“我只是想请教姑娘，姑娘的辣椒是从哪来的？” 沈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到辣椒，我倒也想请教掌柜的，您的辣椒是从哪来的？” 说罢，沈萱转头瞥了于氏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于氏被沈萱看得浑身难受，不自在地扭过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掌柜的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沈姑娘，不瞒你说，我今天来，就是特意和姑娘做这辣椒和麻辣小海鲜的生意。” “我没兴趣。”沈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沈姑娘，我还没说价钱呢。”珍馐阁掌柜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诧异，似是没料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拒绝。 不过，他有自信，只要他说出价格，沈萱不会拒绝他的。不过是一个农村丫头，能有多大本事？ “二十两，买你的方子和辣椒。”珍馐阁掌柜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开出自己的价格，似乎这个价格，是自己在施舍一般。 一旁的于氏倒吸了一口气，这方子竟能值这么多银子！她开始暗暗后悔跟沈萱断亲断早了，要是还没断亲，这银子不全是她的？ 可同样的话听到沈萱耳朵里，她差点 直接笑出声。 “掌柜的，且不说我本来也没打算与你做生意，单论你开出的价格，”沈萱晃了晃脑袋，“要是得了癔症，我建议你直接去医馆，我这里不治病。” 二十两银子，他还真好意思说出口！自己一天摆摊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想攒到二十两，也只需要七八天时间。 二十两就想把辣椒和方子都买走，她就是脑子坏掉了，也不可能答应这笔“生意”。 于氏在一旁听着沈萱对珍馐阁掌柜说出的话，吓了一跳：“你个死丫头，怎么能这么跟掌柜的说话？” 一边说着，她直接凑上来抓住沈萱的袖子：“萱丫头，二十两银子也不少了，奶奶求求你，你就卖给他吧，你堂哥他……” “沈文才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沈萱一把甩开于氏，眼神都带着嫌弃，“你可别忘了，我和你们老沈家已经断亲了。现在出了事，你倒想起来找我了？” 等沈萱说完，珍馐阁掌柜已经变了脸色。原来于氏和她这孙女已经断亲了，难怪自己过来之后，沈萱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 不过这件事，昨天伙计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和自己提起？ 伙计心里 也十分冤屈：“掌柜的，昨天这老东西，她根本就没说！” 眼看着沈萱已经回到院子里关好了院门，于氏彻底慌了神。 “掌柜的，我还有办法！您在宽限我几日，我一定把辣椒给你送来，求求你千万别去找文才！” 掌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招呼伙计上了马车。 “掌柜的，怎么不找那老东西把银子要回来？”马车上，伙计不解。 掌柜的冷哼一声：“她最在乎的，就是她孙子，只要咱们有契书在手里，她能为了她孙子做出任何事来，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把辣椒拿到手。” 伙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可是掌柜的，要是她失败了呢？” 掌柜的冷笑一声：“那就和他撇清关系，继续跟沈萱谈。一个村姑罢了，她现在只是在赌气，还真能对银子不动心？” 回到院子里，沈萱又清点了一下今天摆摊要带的东西，正准备往推车上装，顾淮舟便推了一辆崭新的推车出来。 “你用这个。”他说着，直接动手把东西往推车上搬。 “你做的？”沈萱笑着问，之前被于氏打扰的坏心情也一扫而空。 前两天这辆推车初具雏形的时候， 沈萱就已经猜到了，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被这小子记下来了，还当真给自己做了一辆推车出来。 “嗯。”顾淮舟轻轻应了一声，“我把黎家的车还回去，以后出摊就用这辆。” 新的推车比黎家那辆大了不少，也更结实。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去，都不显得拥挤。 沈萱拍了一下顾淮舟的肩膀：“谢谢啦，帮我做这样一辆推车，辛苦你了。” 顾淮舟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红了耳尖。 “你……你不要这样随便拍男人肩膀！” 说完，顾淮舟也不敢抬头看沈萱，推着旧推车直接出了门：“我去黎家还车！” 等顾淮舟还车回来，怕他再害羞，沈萱没继续逗他，三人推着新车来到县城。 摆摊的时候，沈萱发觉自家摊位附近，多了不少面生的人，他们不买东西，只是在附近走动。 不难猜出，这些人一定和珍馐阁有关，珍馐阁那个掌柜，也太沉不住气了。 沈萱没有声张，只暗自警惕了起来。 等到带来的东西卖完，她快速收拾好东西，看着顾淮舟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沈萱清了清嗓子：“明天开始，再少准备些。” 第27章 中毒？他装的 知道沈萱也注意到了情况不对，顾淮舟倒放心了一些，轻轻点头：“好。” 收摊回到家里之后，沈萱再准备第二天摆摊的材料时，减少到了往日一半的量，多出来的海鲜，她全部放到了空间里。 “姐姐，咱们明天只卖这么一点，就少赚银子了。”沈贝贝苦着小声说道。 沈萱揉了揉沈贝贝的头：“放心，姐姐已经攒了不少银子，就算少卖一点，家里也不会缺钱的。” “真的？”沈贝贝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崇拜地看着沈萱。 “当然是真的啦，而且姐姐都想好了，家里多买些地，等过两个月，再盖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将来还要在县城开铺子呢。” 翌日，沈萱照旧去了县城。 摊位摆好没多久，就有两个面生的食客凑到前面来。 “来一份麻辣小海鲜！”两人不客气地将十枚铜钱直接丢在了沈萱的摊位上。 “姐姐？”沈贝贝回头看着沈萱，有些不知所措。 沈萱倒不意外：“贝贝，别愣着，收钱。” 说完，她亲自盛了一碗麻辣小海鲜，给两人递过去，回过头又给顾淮舟使了个眼神。 果然，那食客接过麻辣小海鲜，才吃了一口，就直 挺挺地倒在沈萱的摊位前面。 还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另一个人就哭喊开了：“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摊位上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快醒醒啊！” 见周围有人看过来，那人又扬声道：“他们卖的东西有问题！小小年纪就学会谋财害命了！我这兄弟刚才吃了他们卖的东西，现在已经倒地不起了，大家快来评评理！” 有路过熟客开口帮沈萱说话：“不能吧，我每天都吃这小姑娘卖的海鲜，也没见出什么事。” “就是，人家小姑娘摆摊都摆了一个多月了，怎么偏就你出了事？” 但是也有人并不相信：“万一只有今天的吃食有问题呢？” “会不会这人不能吃海鲜？我就见过有人吃了海鲜浑身起疹子。” 沈萱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的确有一些人海鲜过敏，不能吃特定种类的海鲜，不过这两个人的表演实在太拙劣，绝对不可能是过敏。 等到周围的人足够多了，顾淮舟快步上前把两人制住，沈萱也拍了拍沈贝贝的肩膀：“贝贝，去找官差过来。” 小姑娘看到有人倒在摊位面前，原本已经吓得要哭出来了，被姐姐安抚了一下， 马上把眼泪憋了回去，用力点头：“姐姐，我这就去！” 看着沈贝贝朝官差巡逻的方向跑去，沈萱又朝人群中一个熟客行了个礼：“先生，能否劳烦您找个大夫过来？” 她找的，正是当初第一个买她扇贝的曲先生。 在县城摆摊的时间久了，沈萱也知道，这位曲先生是松江书院的教书先生，德高望重，在松江县很有威望，让他去请大夫过来，再合适不过。 没过多久，沈贝贝就带了官差回来。 这段时间他们在这里摆摊，沈萱每隔两天，便会送一些小吃给官差们尝尝，时间久了，和巡逻的官差也熟识了几分。 听说这两个小姑娘的摊位有人找麻烦，几个官差马上跟着沈贝贝一起过来。 “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官差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问道。 不等沈萱开口，那食客便抹着眼泪恶人先告状：“官爷，我和我兄弟到这小摊上买东西吃，我兄弟刚吃一口，就倒下了……” “那你怎么没事？”官差问道。 “我……”那人顿了一下，“我还没吃。我兄弟已经倒了，分明是这吃食有毒，我哪里还敢吃？” 官差问话的工夫，曲先生已经带了医馆的大 夫回来。 “这位是济世堂的齐大夫，你既然说这位食客是中了毒，便叫齐大夫看一看，也好让他早点好起来。” 见来的大夫不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那人犹豫着，不敢让大夫上前。要是让这位齐大夫看，岂不是就露馅了？ 一旁的官差也很快看出端倪：“你不是说你兄弟中毒了吗？怎么，不让大夫看，难不成你想让你兄弟早点死？”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那人也只能咬着牙点了头：“那就劳烦齐大夫帮我兄弟看看，若是能帮我这兄弟解毒，必有重谢。” 齐大夫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上前，搭上了倒地那人的脉，片刻后，齐大夫便收回了手：“这人没病，也没有中毒。” 一旁站着的人有些下不来台：“齐大夫，会不会是您诊错了？我这兄弟刚才吃了她卖的海鲜就直接倒下了，现在还没醒……” 一边说着，他伸手想要拉齐大夫的袖子，想讲手里准备好的银子塞过去。 官差直接制住了他：“齐大夫怎么会诊错？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顾淮舟也趁机踢了躺在地上装死那人一脚，正踢在那人的小腿骨上。 这一脚看似不经意，力道却不小， 地上的人吃痛，“嗷”地叫了一声，直接从地上跳起来。 “官差大哥，他装的。”顾淮舟面无表情地指着那人。 见这两个人想趁机溜走，几个官差迅速上前，把两人抓起来，带回了县衙。 在场众人也都看清了事实，哪有什么中毒，分明是这两个人构陷几个孩子！ 看了半天热闹，大家都不好意思空着手离开，又在沈萱的摊位面前排起了长队，没多久，就把沈萱摊位上的麻辣小海鲜和蒜蓉海鲜买光了大半。 等周围人少了，沈萱便开始收拾摊位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今天早点回去。” 今天来的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个珍馐阁掌柜派来的。今天不成，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来找麻烦。 索性家里的银子攒了不少，这几天，村里的人已经开始春耕了，沈萱索性决定休息几天，把家里的地种了。 她现在还没有和珍馐阁抗衡的实力，想要把吃的亏讨回来，还得细作打算。 摊位收拾好，几人正准备推着推车回家时，一个酒楼伙计打扮的人走过来，客气地行礼道：“沈姑娘，我是一绝轩的伙计，我家掌柜想请您过去聊聊，您可方便？” 第28章 一绝轩 沈萱打量着这伙计，眼前这人衣服干净整洁，面色也没有丝毫的轻视，和之前珍馐阁那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段时间不打算继续来摆摊了，沈萱也正想着要不要找一家合适的酒楼来合作，没想到就有一绝轩主动找了过来。 略作思索之后，沈萱点了头：“我们这边刚好收摊，劳烦小哥带路。” 一绝轩并不远，几人只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几位，我家掌柜的已经在楼上等着了，请随我来。”伙计说着，引着几人上楼，没有因为几人年纪小，就有所怠慢。 雅间里，见几人进来，坐在主位的一个中年男人起身拱手：“在下李弘，是一绝轩的掌柜。仓促之间请沈姑娘过来，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沈萱也带着沈贝贝一起福身行了一礼：“见过李掌柜。只是不知道李掌柜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弘招呼几人坐下，又亲自倒了茶：“之前听说沈姑娘研究出几样新鲜吃食，在下便觉得姑娘不同于常人，早就想和姑娘见上一面。” “今日听说姑娘的摊位上有人找麻烦，在下担心姑娘蒙受损失，另外，昨日我听到一些说法，也有几句话想 要提醒姑娘。” “多谢李掌柜关心，倒是没有损失什么，”沈萱笑道，“至于提醒，李掌柜但说无妨。” 李弘这才开口：“沈姑娘，你的海鲜想要继续卖，这种事情以后恐怕少不了。今日之事，也是有人指使的。” 沈萱轻轻颔首：“多谢李掌柜提醒。这件事我已经猜到是谁做的。出了这件事，我认真想了想，这段时间，我的摊位不会继续摆下去。” 李弘愣了一下，他早知道沈萱比一般小姑娘聪明，却没想到她心思这般通透，竟然舍得每日摆摊的收入。 “沈姑娘不觉得可惜吗？”李弘问道。 “没什么可惜的，”沈萱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和他们抗衡，与其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担心会不会有人找麻烦，还不如直接不摆了。” 听了这话，李弘又高看了沈萱几分，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沈姑娘，我倒是有个主意。” “若是你肯割爱，将麻辣小海鲜的方子卖给我们一绝轩，在下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以后的辣椒，也由你来提供，价钱由你来定，姑娘觉得怎么样？” 李弘提出的条件的确合理得多，除 去他提出的卖方子的钱，就是定期供应的辣椒，都能给沈萱带来一笔不小的收益。 只是，沈萱所图的，可不只是这百十两银子。 和李弘虽然只接触了一盏茶的时间，但是看他的谈吐以及对自己的态度，沈萱便知道，李弘和珍馐阁那群人不同，是个可以考虑的合作伙伴。 “李掌柜，若是合作，我有个更好的方案，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沈姑娘请讲。” 沈萱带着沈贝贝起身：“在此之前，还要借您一绝轩的后厨一用。” 被伙计带着进了后厨，沈萱选了一个灶，让沈贝贝帮忙生火，自己则开始准备起要做的菜来。 一绝轩后厨的食材和调料都十分齐全，沈萱选了两个新鲜的鸡腿和一块五花肉，心里快速决定了要做的几道菜。 煮五花肉的时候，沈萱给鸡腿肉去骨、去筋膜，之后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加入少许酱油和料酒腌制几分钟，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 油锅烧到六七成热，沈萱将鸡块下入锅中，将鸡块炸制金黄酥脆，捞出装盘，又借着背篓做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把干辣椒和两个尖椒，全部切成段备用。 锅中加油烧 热，放入葱姜爆香后，沈萱将花椒和干辣椒段一起放入锅中，只翻炒两下，辣椒的香味就传遍了整个后厨，引得其他厨子也过来围观。 沈萱动作没停，加入炸好的鸡块后，又放入酱油、糖、盐等调味料，待出锅之前，再放入适量的尖椒段，撒上白芝麻。 待沈萱将一道辣子鸡炒完，外面吃饭的客人也都闻到了香味。 “一绝轩今天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我闻着倒有点像那种麻辣小海鲜的味道，不过又不太一样。” “对，就是辣味！伙计，咱们一绝轩是不是有新菜？快，给我上一道！” …… 一绝轩后厨，沈萱又快速做了一道回锅肉，一道小炒肉，用前几天才晒好的瑶柱煲了一锅清汤，之后随手用后厨的青菜炒了一道清炒时蔬。 四菜一汤做好之后，沈萱帮沈贝贝把手和脸都洗干净，才叫了伙计，将几道菜都送到楼上雅间里去。 后厨围观的师傅们看着几道菜被带出后厨，正惋惜自己没能尝上一口，突然有人指着锅里叫了一句：“沈姑娘给咱们留了！” 一时间，后厨又争抢了起来。 …… 楼上雅间里，几道菜送上来 ，光是闻着香味，李弘心里就已经足够震撼了，倒是顾淮舟在一旁淡定得很。 这几道菜，放在以前他或许会惊讶，可是现在，这不过是家里平时会做的家常菜罢了。 “李掌柜，家姐的厨艺一向不错，这几道菜，不会让您失望的。”他适时开口，替沈萱说了一句话。 雅间门口，沈萱正带着沈贝贝走进来：“我弟弟说得不错。李掌柜，这几道菜，便是我要与您合作的诚意。” “至于具体的合作方案，我想请李掌柜尝过之后，我们再详谈。” 说完，沈萱带着沈贝贝一起坐到顾淮舟旁边，侧头看向顾淮舟，正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尖。 这小子，早就把自己当姐姐了，被自己听到竟然还这么害羞。 至于李弘，几道菜摆上桌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听到沈萱的话，简直不能太赞同。 “快，盛几碗米饭上来，让沈姑娘和弟弟妹妹也一起用餐！” 每道菜都尝了两口，李弘便被沈萱的厨艺深深地折服了。 “沈姑娘，这道辣子鸡，你是怎么做得如此酥脆？” “还有这道清汤，竟然如此鲜美，姑娘可是加了什么提鲜的东西？” 第29章 成为二东家 沈萱微微一笑：“这几道菜，李掌柜以为如何？” 听到沈萱的提醒，李弘才从菜品的美味中回神。 他的一绝轩，如果能拥有这几道菜的方子，岂不是能力压松江县的其他酒楼？ “沈姑娘，这几道菜的方子，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李弘是明白人，他当然知道沈萱后面做的这几道菜，每一样单拿出来，能给酒楼带来的价值，都远超一道麻辣小海鲜，自然不是简单的一二百两银子能买得下来的。 沈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李掌柜觉得这几道菜，值多少银子？” 李弘心里盘算一番，才开口：“连着麻辣小海鲜的方子，一共两千两，姑娘可愿意？” “李掌柜，麻辣小海鲜的方子，我暂时不能给你，”沈萱开口道，“其实大家有一个误区，只看到食客喜欢麻辣小海鲜，便觉得辣椒和麻辣小海鲜的方子重要，其实不然。” “麻辣小海鲜毕竟只是一道小吃，辣椒也不过是一种调料而已。只要利用好了，除了麻辣小海鲜，能用辣椒制作的菜肴还有很多。比如我今日做的菜，就有三道用到了辣椒。” 倒不是沈萱舍不得麻辣小海鲜的方子，只是她制作麻辣小海鲜的时候，加了啤酒。 虽然啤酒可以换成水或者高汤，但是做出来的小海鲜总会少些滋味。 她空间里的啤酒倒是还有很多，可若是把小海鲜的方子卖出去，即便她能解释得清啤酒是怎么回事，以后供货，她的啤酒恐怕不够用。 看着李弘若有所思的表情，沈萱继续开口：“至于这四道菜的方子，我可以把配方给您，分文不取。不过，我要一绝轩两成的利润。” 听着这话，李弘忍不住皱眉。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一张口竟然是自家酒楼二成的利润，只几道菜的菜谱，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不过，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再结合这几道菜肴带给他新奇的味觉体验，李弘并没有马上拒绝：“沈姑娘，只凭这几道菜就想成为一绝轩的二东家，恐怕还有些不够。” “当然不只是这几道菜，”沈萱轻笑着开口，“还有这几道菜涉及到的所有原料。” “辣椒自然是最重要的。另外还有今天这例清汤，我在煲汤的时候用的瑶柱，还有这道清炒时蔬，吃起来比普通的青菜要美味，是因为我放了味精，这些，我都可以给一绝轩供货。” 见李弘的态度已经松动了，沈萱直接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像这样的新奇 菜肴，每个月我都能再提供两道新菜谱，这样的话，李掌柜，我有成为一绝轩二东家的资格了吗？” 见识过沈萱拿出来的这四菜一汤之后，再听沈萱说完这些，李弘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终于点了头：“既如此，沈姑娘日后，便是一绝轩的二东家。” 若是真如沈萱所言，日后的一绝轩，会成为整个松江县独一无二的酒楼，利润只会翻倍。让出两成利润，把沈萱和自己的一绝轩绑在一起，这桩生意，他还赚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李弘见沈萱性格爽快，主动开口道：“沈姑娘，你的年纪只比我女儿大上几岁，若是你不嫌弃，便喊我一声李叔，如何？” 沈萱顺着李弘的话改了口：“李叔，既如此，你也别叫我沈姑娘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和村里长辈们一样，喊我萱丫头就好。” 两人说笑着，一同下楼去了一绝轩的后厨。 楼下，几位厨师正为沈萱这几道菜的做法争论得面红耳赤时，沈萱便和李弘一起来到了后厨。 “沈姑娘，您做的那道清炒时蔬，为什么比我们做的鲜美那么多？可是用了高汤做底？”一位主厨抢先开口问道。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问出了自己的 疑惑。 李弘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各位，这位沈姑娘，以后便是咱们一绝轩的二东家，今天的几道菜，沈姑娘都会教给大家。”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耐心地看着沈萱演示和讲解。 一绝轩的厨子，都是李弘精挑细选的，无论是厨艺还是人品，都没有任何问题，沈萱只演示了一遍，几位主厨就已经学了七八分像。 把几位主厨都教会，沈萱从后厨出来，又跟李弘商议了辣椒、瑶柱和味精这三种东西的供货方式。 “李叔，干辣椒我按照一百文一两的价格给您供货，尖椒十文钱一斤，以后再有别的品种，我再另外给您带来。若是有别的酒楼想要买干辣椒，您也可以对外销售，但是价格不能低于二百文。” “不过李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辣椒您能不能别卖给给珍馐阁？” 李弘早就知道沈萱和珍馐阁之间的恩怨，今天找她过来，也正是因为知道珍馐阁已经出手对付她，才想提个醒，没想到这一善举，竟然还给自己带来了意外之喜。 现在两人的利益绑在一起，即便沈萱不说，他也不会让珍馐阁轻易得到辣椒。 “萱丫头，放心好了，别的我不敢说，不过一个月之内， 辣椒绝对不会在珍馐阁出现。” 商议好辣椒的事，沈萱和李弘又定下瑶柱和味精的价格，最后确定瑶柱的价钱是一百二十文一两，味精的价格要高些，三百文一两。 至于麻辣小海鲜，沈萱虽然不打算继续在县城摆摊，但考虑到县城有不少食客喜欢，便决定每天依旧把麻辣小海鲜做好，送到一绝轩，让一绝轩按照自己从前的价格代为售卖。 商议过细节之后，李弘和沈萱签订好契书，两人将契书收好，沈萱便是一绝轩货真价实的二东家了。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李弘亲自将三人送出一绝轩，从伙计手里接过一个食盒递给沈萱。 “萱丫头，你今日在我这里忙到这么晚，这些菜你带回去，都是咱们一绝轩从前的招牌，和家人一起尝尝味道如何。另外贝贝丫头喜欢吃的那几种点心，我也让伙计每样拿了些。” 两人谈论事情的时候，李弘让伙计给沈贝贝和顾淮舟拿了些点心，没想到他竟然连贝贝喜欢吃什么都一并记下。 沈萱接过食盒，谢过李弘之后，沈贝贝也学着行了个礼：“多谢李叔叔。” 怕陈氏在家里等得急了，沈萱没多耽搁，带着顾淮舟和沈贝贝直接回了家。 第30章 让萱姐姐多睡一会儿 家里，沈萱虽然提前说过，她这几天可能会回来的有些晚，可陈氏还是忍不住担心。 中午过后，她给家里做工的妇人们结了工钱，又出院子张望了几次，都没看到沈萱回来。 米饭已经蒸熟温在锅里，眼看着天色擦黑，陈氏有些心急，熄了灶间的火，正打算出门去县城找一找，便听到了沈萱的声音。 “娘，我们回来了！” “萱儿，可是今天东西卖得不顺利？”陈氏急忙从屋里出来，拉着沈萱的手关切地问道。 知道陈氏是担心，沈萱笑着安抚：“娘，您先别急，生意上没出什么问题。” “我们今日去县城的一绝轩谈了一桩合作，这才回得晚了些，您看这些菜，就是一绝轩的李掌柜给咱们带回来的，”沈萱说着，扶着陈氏进屋，又将食盒里的菜摆上餐桌，“而且娘，咱们家以后不用再出去摆摊了。” “萱儿是把麻辣海鲜的配方卖出去了？”陈氏猜测着开口。 她原就心疼沈萱和沈贝贝每日摆摊辛苦，再加上之前珍馐阁的人来过一次，陈氏也觉得，若真惹上县城的大酒楼，女儿日日出去摆摊，她的确放心不下。 家里现在有了银钱 ，还能做些别的，方子卖出去也好。 “倒不是这个，”沈萱笑道，直接跟陈氏说了自己和一绝轩之间的合作，“娘，您女儿以后可就是一绝轩的二东家了。” 陈氏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过想到女儿的本事，再详细听沈萱说完，倒也不觉得意外了：“当了东家也好，不必像以前一样累，娘也能多帮上你一点。” “娘，还真有一件事要您帮忙的，”沈萱抱着陈氏的胳膊撒娇道，“家里的两亩地，我前些天看过了，我想让娘再帮我收一些沙地，种些东西。” “沙地就能种出来？”陈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跟沈萱确认道。 “我打算种一些瓜，”沈萱解释道，“如果能成功，今年夏天收获之后，这瓜的销路一定很好。” “另外，辣椒也要多种一些，我把松江县的辣椒销售权给了一绝轩，消息一放出去，想要买辣椒的酒楼不会少，家里现在种的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种瓜的地用沙地就可以，不过种辣椒的地要好，家里现在有四十多两银子，娘，这件事您来决定。” 沈萱说完，索性把钱袋子直接给了陈氏。 接过沉甸甸 的钱袋子，陈氏点了点头：“沙地便宜，就是把全村的沙地都买过来，也花不了多少银钱，就是耕地想要买到合适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村里的沙地是官府分下来的，每家都有两亩，虽然种不出什么东西，每年却也要交税。老沈家分跟沈萱家的，正是家里唯一的两亩沙地。 最开始，村里人还会试着在沙地上种些粮食，但每年都是颗粒无收，到了后来，大家渐渐也不再往沙地上种东西，只有家里过得拮据的人家，会在沙地上种些容易长的豆子，收上来勉强能卖几个钱。 沈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直接拍板做了决定：“娘，沙地要是便宜，就都买下来，多雇些人帮忙种。耕地不急，遇到合适的再买就好。” 之前的辣椒苗已经都种下了，即便现在买了地，她也得先育苗出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种西瓜。 听沈萱说完，陈氏自己心里也有了主意：“萱儿，放心吧，娘心里有数。” 吃过晚饭，陈氏哄着沈云帆睡着，沈贝贝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给她讲沈萱和人谈合作时的意气风发样子。 “娘，姐姐真的好厉害！”沈贝贝感叹了一句 。 陈氏轻轻摸了摸沈贝贝的头：“贝贝，等你长大了，也会和你姐姐一样厉害。” 一边说着，她又哄着沈贝贝也睡了觉。 厨房里，沈萱和顾淮舟两人还在忙活着。 明天一早就得给一绝轩送麻辣小海鲜和辣椒，现在不准备出来，明天恐怕来不及。 怕影响到屋里娘和弟弟妹妹睡觉，炒小海鲜的时候，沈萱直接搬了炉子和锅到院子里。 麻辣小海鲜准备好，沈萱催着顾淮舟回房间睡觉，自己才从空间里拿出一斤干辣椒和一筐尖椒出来。 这些尖椒足够一绝轩用一天，就算用不完，尖椒耐放，多放一天也不会坏。 大概是前一天太累了，早上，陈氏已经做好了早饭，沈萱还没有醒。 “婶子，让萱姐姐多睡半个时辰吧，一会儿到了县城，我带她去吃东西。”顾淮舟叫住准备进去喊沈萱起床的陈氏，吃完早餐，又把沈萱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搬上推车。 等沈萱睡到自然醒，顾淮舟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见沈萱站在门口，他招呼了一声：“你来看看还缺什么吗？” 她昨天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全都在推车上了。不过，还缺一样——味精 。 沈萱转身进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空陶罐，从空间里拿出一包一斤装的味精出来，倒入陶罐中，放到车上。 “好了，走吧。” 一绝轩现在味精的用量不多，不过，她空间里味精的量还远远不够，还得想办法把味精做出来才行。 沈萱正想着事情，却没注意到顾淮舟盯着味精的罐子有些出神。 厨房那些罐子，他记得很清楚，在他的印象里，可没有这个味精罐子。 不过，他没有多问，等沈萱把院子的门打开，顾淮舟直接推着推车出了院子。 两人一路走到县城，一绝轩门口，早就有伙计等着了。 看到两人的身影，伙计急忙迎了上来：“沈姑娘，您先进来休息，我喊人卸车。” 东西送到清点好数目，沈萱和李弘打过招呼，两人便推着空车离开了一绝轩。 一路上，沈萱心里想着制作味精的事，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走的根本不是回村的路，顾淮舟竟然带着她来到一个馄饨摊面前。 看到沈萱疑惑的神色，顾淮舟出声解释了一句：“你还没吃早饭。” 见沈萱盯着自己，顾淮舟忙转过身，喊了一句：“掌柜的，要一碗馄饨。” 第31章 你想吃，我给你做 “好嘞，马上就好！”馄饨摊老板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把馄饨下到锅里，很快馄饨就端了上来。 早上没吃早饭，一路走到县城忙到现在，沈萱确实也饿了。 馄饨有些热，沈萱用勺子盛起一小勺汤，轻轻吹两下，尝了一下汤的味道。 “不好吃吗？”顾淮舟看到她略带遗憾的表情，问道。 “味道还行，”沈萱又尝了一个馄饨，“要是能做成红油抄手就好了……” 顾淮舟看着沈萱，满脸疑惑：“红油……炒手？是什么？” “就是馄饨的另一种叫法，”沈萱解释道，“不过调汤不同，上面淋上红油，味道比普通的馄饨更好。” “你想吃的话，回家我做给你。”见顾淮舟一脸向往，沈萱笑着把碗里的馄饨吃完，说道。 顾淮舟转过头去，不肯承认：“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吃。” “好，是我想吃，那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尝尝嘛。”沈萱早已摸透了顾淮舟的性子，没有戳穿他。 “那，那我就尝一碗。”顾淮舟说完，快速起身，付了馄饨钱，又推起推车，“回家吧，婶子还等着。” 章海村，沈萱和顾淮舟出门之后，陈氏便去了村长家，跟村长商量购买田 地的事。 陈氏行礼道：“村长，今天过来是有事想找您帮忙。” “沈岳媳妇，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村长开口答应道。 沈萱家里刚断亲，就算在县城摆摊攒了点钱，可是家里要添置的东西多，每天给村里帮忙的人开工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村长自然想着能帮就多帮一下。 “我们家想买些土地和沙地，要劳烦您问问村里谁家有地想卖。”陈氏这才说道，“沙地的话，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家想要多买一些，土地肥沃的耕地也要几亩。” 听陈氏说完，村长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沈岳媳妇，你想给家里买几亩地我能理解。可是这沙地，一年到头种不出什么东西，赋税交的却一点不少，还不如挑好的耕地买上几亩，我也在村里多帮你问问。” 陈氏却摇头：“村长，萱儿要种的东西，只有沙地上能长出来，买地也是我家萱儿的主意，您不必担心，我们不会白白浪费银钱的。” “真有能在沙地上种出来的东西？”村长有些疑惑。 在村里种了大半辈子的地，村里也不是没人打过沙地的主意，不过却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陈氏却坚定地开口：“我相信 萱儿。” 见陈氏坚持，村长终于点了头，“一会儿我就去村里问问，沙地不难买，只是耕地怕是要多等上些时日。” 正值春耕，村里各户都已经把种子种下去了，这个时候，怕是不会有人愿意卖地。 “耕地不急，这事还劳村长您费心，”陈氏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这么多地，我们家恐怕忙不过来，得多找些人来帮忙。我自己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四十个人，每天给二十文工钱，管一顿中饭。” 每天二十文工钱不算少，看来沈萱那丫头真有信心能在沙地里种出东西来，村长也不再跟着担心：“我这就知会大家一声，有消息了，再去告诉你。” 陈氏微微欠身谢过村长，出了门。 回到家里，家里负责处理海鲜的女工们正忙着，蔡婶子一边干活，一边哄着小云帆。 大概是知道娘和姐姐不容易，沈云帆出生之后很少哭闹，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小声哼唧两声。 陈氏走过去，把沈云帆接过来，和蔡婶子还没说上几句话，沈萱和顾淮舟也回来了。 和蔡婶子等人打过招呼，沈萱扶着陈氏进了屋。 “萱儿，娘早上去找村长问过，若是谁家有地要卖 ，村长会来告诉咱们。另外，雇人的事村长也帮了忙。”陈氏拉着沈萱的手道。 “娘，有您帮我打理这些事，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了。”沈萱扶着陈氏坐下，娇俏地笑道。 “瞧你说的，娘哪有那么厉害。”陈氏刮了下沈萱的鼻子，“家里要是没有你，这些事情，娘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陈氏还要哄沈云帆，沈萱跟着逗了一会儿弟弟，便去了厨房。 早上出门之前，沈萱就在琢磨味精的事。 在沈萱以前的世界，味精最早是东洋人从海带汤里意外发现的，章海村临海，最不缺的就是海带，沈萱决定试试用海带作为原材料，自己制作味精。 之前摆摊的时候，沈萱请黎波帮她收购过一些，拿来做些小菜赠送给食客们，现在家里的海带还有很多，都被她晒干之后储存了起来。 有了主意之后，沈萱拿来一个大木盆，取了一些干海带放到盆里，用水洗掉表面附着的盐粒，再换几次水反复揉洗，直到盆里的水变得清澈。 接着，她又拿了一个砂锅放在炉子上，里面装了大半锅的水，又把准备好的海带放进砂锅。 院子里，顾淮舟已经收拾好了推车上的东西 ，见沈萱忙活着，主动过来帮忙烧火。 砂锅不大，添了两根柴之后，没一会儿，锅里的水就烧开了。 “火稍微小一点。”沈萱提醒道。 顾淮舟马上将柴火抽出来一根，起身看了一眼锅里的海带汤。 “这个煮来是要做什么的？” “我打算做一些味精。”沈萱说道，却没做太多解释。 她这次只是试试，没办法保证一次成功。 海带煮在锅里，沈萱用长柄勺子不断翻动，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让顾淮舟熄了火。 锅里，海带已经煮得软烂，锅里的海带汤也十分浓郁。 沈萱将海带汤全部倒出来，用纱布过滤一遍，又将剩余的海带汤全部倒回砂锅里，继续加热。 直到最后，锅里的水几乎蒸干，她才把砂锅离火，用余温蒸干了最后的水分，锅底便留下了薄薄的一层粉末。 等到砂锅凉透了，沈萱才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粉末刮下来，倒进一个小陶罐里。 “这味精，和你之前用的好像不太一样。”顾淮舟问道。 的确，和她之前拿出来的味精不同，沈萱这次制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白色晶体，更多的反倒是棕褐色粉末。 她尝了一点，无奈摇头，这次无疑是失败了。 第32章 别看，我是热的 这次制得的味精，不但颜色不达标，还带着明显的海带味，虽然有提鲜的作用，但里面那海带独有的味道，用来做菜会影响蔬菜的本味。 好不容易做出来这些，沈萱不打算浪费。 早上和顾淮舟说好了要做红油抄手，眼看着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沈萱打算顺便试试这“味精”的味道，等到下次试验的时候，再进行改进。 家里条件好了之后，沈萱每次从县城回来，都会买一块猪肉用来做菜。 今天买的猪肉肥肉比较多，正适合剁馅。 听说沈萱终于要做红油抄手了，顾淮舟直接抢了剁馅的活，沈萱也很快和好了软硬适中的面。 面在盆里饧了一会儿，沈萱在案板上将面团分成几小块，每一块都擀成一大张面皮，再切成方形。 馄饨包起来比饺子要容易得多，馅料拌好，陈氏和沈贝贝也来帮忙，只一会儿的时间，三人就已经包了七八十个馄饨出来。 陈氏煮馄饨时，沈萱在一个大碗中加入干辣椒碎、芝麻、白糖和五香粉，用砂锅把油烧热，泼入碗中快速搅拌，香辣味迅速在厨房弥漫开来。 “姐姐，好香！”沈贝贝凑到沈萱身边，看直了眼睛。 沈萱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一会儿咱们就用 这个红油来做馄饨。” 说着，她又拿了四个碗出来，将她才制作出来的“味精”平均分成四份放在四个碗里，又在碗里加了少许的盐和一大勺辣椒油，最后撒上葱花。 等馄饨煮熟，沈萱先盛了一勺汤倒入碗中，将碗里的调料搅拌均匀，又给每个碗里盛了十几个馄饨。 “这就是我说的红油抄手。”沈萱把顾淮舟那一碗放到他面前，说道。 尝了一个馄饨，顾淮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沈萱说着，又多往顾淮舟的碗里盛了几个。 顾淮舟涨红了脸，半天之后，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见沈萱还盯着他，他捂住脸慌乱解释一句：“我、我是热的！” 馄饨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馅料足，这些馄饨，足够让四人都吃饱了。 吃过饭，陈氏让几个孩子休息，自己又准备了在家里做工的女工们的午饭。 桌子摆在院子里，女工们正吃着饭，村长过来了，站在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院门。 “沈岳媳妇，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他冲着陈氏扬声道。 “村长您快进来，”陈氏说着，将村长迎进院子里，“辛苦您特地跑一趟，可是村里有合适的地？” 村长点头 ：“咱们村的沙地，大家本来就不想要，听说你们家用得上，大家的意思是这沙地不要钱，直接送给你们家。” 说着，他把一沓地契拿出来：“一共有四十亩，都在这里了，放在别人手里还要平白交赋税，不如给你家。” “村长，大家的好意我们家心领了，”陈氏说道，眼眶有些微微发热，“不过这些沙地我们不能白拿，钱还是要给。” “村里往常买卖沙地，都是按照二百文一亩，这些地，我便按照这个价格来买。” 村长还想再说什么，沈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村长爷爷，我们家现在跟酒楼做生意，沙地里种的东西，也是将来酒楼要的，总不能我们家赚钱，还要白拿大家的地，您说是不是？” 村长推辞不过，只得接了陈氏递过来的银子：“那好，这银子，我帮你给各家送去。” “另外你们家要雇人的事，我也跟村里大伙说了，不少人都想来，我让他们明天一早来你们家，到时候用谁，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村长爷爷，您先等等！”见村长要走，沈萱叫住了他。 她转身跑进厨房，从空间里拿出一条不小的五花肉，回到院里直接递给村长。 “村长爷爷，您帮了我们家这 么大的忙，这肉您拿回去吃。” 见村长又想推辞，沈萱忙说：“村长爷爷，我都说了，我们家和酒楼做生意，家里不缺肉吃，您一定得拿着。” 村长心里苦笑。 有谁家会嫌肉多的？萱丫头分明是想要感谢自己，又让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只得把肉接过来：“萱丫头，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村长爷爷帮忙。” 这丫头聪明，又懂事，陈氏一家孤儿寡母不容易，以后自己叮嘱村里人多照拂着些。 …… 第二天一早，沈萱起床之后，正准备着要送麻辣小海鲜到一绝轩，外面就有人来了。 “外面的人，都想来家里帮忙做工。”顾淮舟问了两句，回来对沈萱说道，“家里得留个男人，我留在家里，等你送货回来再安排，怎么样？” 来做工的大多都是男人，若是让陈氏带着两个女儿安排，难免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沈萱有些犯愁。 若是她先去一绝轩送货，回来再安排大家的活计，这么多人在她家门口等着，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一绝轩的货又耽搁不得。 “姐姐，我去送货。”沈贝贝主动开口。 门口，蔡婶子也正好过来：“萱丫头，我带着贝丫头去，你也不用担心她走丢 。” 蔡婶子昨天听村长说了一耳朵，猜到沈萱家里今天怕是会忙不过来，今天特意来得早许多。 沈萱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蔡婶子，多谢你帮忙。等我忙完这些，给您涨工钱。” “嗨，我哪是为了这点工钱？”蔡婶子说着，却没推辞。 萱丫头愿意对她好，她可不能往外推，等过些天发工钱，她打算给这两个丫头买几个好看的簪花。 小姑娘哪有不爱漂亮的？萱丫头和贝丫头就是太忙了。 蔡婶子带着沈贝贝出门之后，没一会儿，想来沈萱家里做工的人就已经到齐了，足有五十多人。 “我跟你说，给萱丫头做工肯定差不了，我家婆娘就帮萱丫头处理海鲜，活计不累，一天给十文呢！” “我听村长说咱们一天给二十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众人正议论着，沈萱打开了院门。 “萱丫头，听村长说你家雇人，你算我一个，我不要工钱。”王大力开口说道。 之前媳妇李翠花给沈萱家里惹了麻烦，王大力心里愧疚着，正不知道怎么弥补。听说沈萱要雇人，第一个就过来了。 沈萱却笑道：“大力叔，当然算你一个，不过不要工钱可不行。就按照说好的，一天二十文。” 第33章 老沈家的人，我不用 王大力用力拍了拍胸脯：“萱丫头，放心吧，叔肯定给你好好干！” 沈萱轻轻点头，又花了一刻钟的时间，选出四十个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村里大多数人都老实本分，因此除了年龄太小的孩子，沈萱几乎都留下了。 人选好之后，顾淮舟帮她把名字记录下来，方便以后发工钱记账。 做好这些，沈萱正准备带着大家一起去地里，沈大虎突然从后面钻了出来：“萱丫头，能不能也算我一个？” 沈萱看了沈大虎一眼。 以前在老沈家的时候，这位四叔虽然没欺负过原主一家，可是她却也不想和老沈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因此刚才看到沈大虎也来了，沈萱虽没说什么，却没有点名让他留下。 “抱歉，人已经够了。”沈萱说完，转身要走。 沈大虎还不放弃，继续纠缠：“萱丫头，都是一个村的，咱俩还有亲戚，不差我一个吧？” 见沈大虎装傻，沈萱也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明白些：“首先，我和老沈家已经断亲了，我们现在不是亲戚。” “其次，我不用老沈家的人。大虎叔，请回吧。” 沈大虎愣了几秒，终究没敢再开口，眼睁睁看着沈 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地里。 …… 村里的沙地一共就只有这四十几亩，全部都连在一起，倒是方便沈萱安排活计。 “你堆在院子里的那些秧苗是要种的吧，用不用我拿过来？”顾淮舟问。 沈萱轻轻摇头：“暂时不用，今天要先翻地。” 她空间里的西瓜和蜜瓜秧苗，是前世的时候买来的。 西瓜和蜜瓜在沙地里长得快，前世她所在的村子里，家里有地的村民大多会种一些。沈萱在村里蹭各家的瓜吃了一年，打算自己也种一点，因此空间里才会备有这么多瓜苗。 到了地里，沈萱先让大家把地拌上少许农家肥，深耕一遍。 见王大力干得最为起劲，沈萱主动走过去：“大力叔，这些地深耕过之后，按照八尺的间宽来起垄，垄之间的沟要挖得深一些，另外还要挖几条排水沟。” 地里这些事她没办法时时盯着，之前听陈氏说，李翠花虽然糊涂，但是大力叔人不错，沈萱观察了一会儿，索性决定让王大力帮忙盯一下地里。 “放心吧，萱丫头，等到地耕好了，我帮你吩咐下去！”王大力说完，又开始埋头耕地。 村民们平时都做惯了 农活，耕起沙地来，速度比沈萱想的要快一些，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明天就可以开始种植瓜苗了。 只是她空间里西瓜和蜜瓜的瓜苗只够种八.九亩地，剩下的地，沈萱打算种些地瓜、土豆、花生和绿豆。 土豆和地瓜这个时代还没有，育苗也要时间，花生和绿豆则要容易许多。 快到中午时，沈萱没继续留在地里。 今天中午要多做出四十个成年人的饭菜，她不回去，娘和贝贝两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沈萱和顾淮舟到家时，沈贝贝也才回家没多久。 “姐姐，你叫我买的猪肉，我都买回来了。”沈贝贝说着，指了指厨房。 今天要做的菜比较多，早上蔡婶子带着沈贝贝出门之前，沈萱特地给拿了银子，让她买十斤猪肉回来。 将猪肉切成块，沈萱又切了两颗大白菜，做了一大锅猪肉炖白菜。 陈氏也已经发好了面，担心午饭不够吃，蒸了几锅大馒头，足足用了二十斤面粉，家里的面袋子已经见了底。 猪肉炖白菜炖在锅里，沈萱又炒了一大锅麻辣大虾，没一会儿两道菜做好出锅，顾淮舟也已经将碗筷送到了田间。 等到沈萱和沈贝贝将两 道菜装进两个大木桶，推车送到田间，顾淮舟已经让大家在田亩边的空地上等着了。 “萱丫头，咋放这么多肉？”看到今天的菜色，村民们着实被惊到了。 “是啊，前年举人老爷雇咱们盖房子，饭菜都没有这么好！” “大家这么用心帮我们家种地，我们当然得让大家吃得饱，”沈萱一边帮大家打菜，一边笑着说道，“馒头和菜不够，大家只管过来拿！” 中午饱餐了一顿，大家只在地头稍微眯了一会儿，下午又充满干劲。到了傍晚，四十亩沙地就已经全部深耕了一遍，又按照沈萱的要求起垄挖沟，就等着瓜苗种进地里了。 跟着忙了一天，沈萱晚上回到家时累得够呛，沾了床就不想再起来。 看着女儿这副样子，陈氏也心疼，把饭菜端到了床边，拍了拍她的背：“萱儿，先吃点东西再睡。” 沈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今天一天都在田里走来走去，两条腿直发软。 陈氏准备的饭菜都是沈萱爱吃的，不过沈萱却累得没什么胃口，只扒了几口饭菜，便放下了碗筷：“娘，我吃饱了。一绝轩的小海鲜，等我休息一会儿再准备，娘你记得叫我 。” “萱儿，你休息吧，娘去准备。”陈氏收了碗筷，扶着沈萱躺下，“你的麻辣小海鲜做了这么多天，娘早都看会了。” 陈氏的厨艺不错，这一个多月来，家里赚了钱，陈氏做菜的时候不像之前一样缺油少盐，饭菜做得越发有滋味。 困意上来了，沈萱没再坚持，索性点了头。 大概是累极了，吃过晚饭之后，沈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糟了，麻辣小海鲜！”她一边说着，快速穿好衣服来到厨房。 “萱儿醒了？早饭已经好了，快过来吃饭。”陈氏招呼着。 知道她心里担心，陈氏又端了一碗麻辣小海鲜过来：“淮舟已经出门给一绝轩送东西去了，所有东西的量都是按照你吩咐的装车。” “这小海鲜是娘做的，你尝尝看，和你平时做的可有什么区别？” 沈萱夹起一筷子放到嘴里，点头称赞：“和我做的完全没有区别，娘，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萱儿，以后这麻辣小海鲜就由娘来做。”陈氏说着，帮沈萱理了理头发，“家里这么多事情，娘总不能什么都让萱儿一个人来做。” 沈萱抬头娇俏地笑了笑：“娘，我听你的。” 第34章 一绝轩生意爆满 吃过早饭，沈萱带上准备好的西瓜和蜜瓜苗出了家门。 沙地里，四十个人已经到齐了，王大力带着大家从井里提水上来，按照沈萱的要求把沙地浇透，看到沈萱过来，忙招呼：“萱丫头，你来看看，地浇成这样行不行？” 沈萱认真检查了一下：“对，就是这样。大力叔，你把大家都叫来，我教大家这些瓜苗该怎么种。” 沈萱讲得详细，大家听得也认真，没一会儿就学会了，四散开来各自忙活着。 想到夏天就有西瓜吃了，沈萱忍不住开始憧憬起几个月之后的生活来。 看着村民们认真的样子，沈萱没打算打扰他们，转身正准备走，便瞧见田间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看到沈萱也瞧见了她，尴尬地朝沈萱笑了笑，快步走到沈萱身边：“萱丫头，四婶想求你件事。” 见来人是老沈家沈大虎的媳妇李氏，沈萱不想理她，继续向前走去。 李氏小跑几步到沈萱面前，一脸讨好地笑道：“萱丫头，你家现在这么多地，你都让全村人来你家干活了，看在四婶的面子上，也算你四叔一个吧。” “我昨天说过，不用老沈家的人，李婶子难 道不知道？”沈萱直接把话说清楚，不给李氏胡搅蛮缠的机会。 李氏面色有些尴尬：“萱丫头，婶子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 “老沈家的活，现在都是我和你四叔在做，落不下好不说，哪里出了一点差错，更是动辄打骂。” “我和你四叔委屈点倒没什么，只是可怜了你妹妹甜甜，她才五岁，有的时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们当爹娘的知道心疼孩子，可老沈家的其他人，根本不把甜甜当回事……” 听李氏提到沈甜甜，沈萱不免有些唏嘘。 沈甜甜今年才刚满五岁，比贝贝还要小一些。 以前在老沈家的时候，沈大虎和李氏夫妻两个还算心疼女儿，于氏那个老太婆不给几个孙女吃饱，他们就想办法自己攒私房钱，给女儿偷偷买口粮回来。 现在，自己一家分了出去，四房应该不会太好过，沈家四房现在过的日子，应该和曾经的原主一家在老沈家时差不多。 “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旁人谁都帮不了。你们如果觉得沈家不好，就分出来。”看在甜甜的份上，沈萱提点了一句。 “李婶子，你想想甜甜， 往后的日子，难道要她跟你们一起熬吗？” 分家，李氏和沈大虎不是没想过，听了沈萱的话，她眼睛一亮：“萱丫头，是不是我们分出来，就不算老沈家人了。” 沈萱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家。 她的味精还没试验成功，虽然空间里的量足够一绝轩用上半年，但是制作味精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半年的时间，还未必够用。 回家之前，沈萱先去了一趟黎家。 “黎伯父，我想请您帮我多收一些海带和扇贝。从明天开始，海带每天要五十斤，扇贝要四十斤，价格还按照之前说定的来。”敲开门后，沈萱说道。 海带她要用来做味精，至于扇贝，她打算再多晒些瑶柱。 “萱丫头，这么多海鲜，你真能用的完？”黎波有些担心，按照这个数量，沈萱每天收扇贝和海带就要三钱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黎伯父，您不用担心。”沈萱笑道，“这些东西是给一绝轩准备的，我还担心不够用，黎伯父不用怕我亏钱。” 黎波这才点头：“我明天正好出海，海带和扇贝我多给你带回来一些。” 跟黎波道别后，沈萱回到了家里。 地里的 事不用自己操心，她想再试试提取味精。 沈萱把砂锅和炉子搬到院子里，让沈贝贝帮忙控制着火候，将洗净泡发的海带放到锅里煮，煮得差不多，沈萱把海带捞出来，开始过滤剩下的海带汤。 她这次比上次多过滤了一次，第二次过滤时，换用了滤网更细的纱布。 这次滤出来的海带汤相比上次要清澈一些，但是闻上去却依旧是浓浓的海带味。 等她锅里的水分蒸干，析出粉末时，沈萱将粉末刮下，尝了一点。 这次的粉末依旧是棕褐色的，里面勉强有一些无色透明的晶体，不过数量太少，基本挑不出来，味道也不算完美。 虽然还是失败了，但是比起上一次，最起码有了改进的方向。 沈萱正努力回忆这次操作的每一个步骤，绞尽脑汁地想着哪里还能改进的时候，顾淮舟从县城回来了。 看到她新做出来的东西，顾淮舟开口问道：“这次也没成功吗？” 沈萱点了点头：“还差一点，不过我大概有想法了。” 说完，她帮着顾淮舟一起把推车推到一边：“今天早上起得晚了，才让你自己一个人去送货，抱歉。” “没关系，你昨天 忙地里的活，很累。”顾淮舟竟意外地没和沈萱拌嘴。 他没抬头，又继续说道：“一绝轩的瑶柱剩的不太多了，李掌柜想再要一些。” 沈萱有些诧异：“一绝轩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她原本估计着，之前家里晒的瑶柱够一绝轩用上两三个月，上次给一绝轩送的瑶柱，是半个月的量。 可这才三天，瑶柱竟然就要用完了，看来一绝轩的生意，比自己想的还要好很多。 顾淮舟应声：“客人很多，一大早雅间就坐满了，大堂里坐不下，位置已经订到了三天后。” 沈萱原本还打算自己在院子里慢慢晒些瑶柱，可是现在看来，晒瑶柱的事，也得开始雇人来做。 她转身把蔡婶子叫了过来：“婶子，您再帮我雇三个人，做些别的活计，工钱还是十文钱一天，越快越好。” 蔡婶子放下手里的活：“萱丫头，婶子这就去。” 蔡婶子出门之后，沈萱带着顾淮舟出了院子。 她家旁边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她以前就盘算着，家里将来重新盖大房子，就跟村长商量着把这块地买下来，至于剩下的地方，还能建个作坊。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要提前了。 第35章 种辣椒的地有了 现在天气还不够暖和，不适合动土，不过那块空地空旷，先买下来，用来晒瑶柱正合适。 将村长请来之后，沈萱才说了要买那块地的事，村长就直接开了口：“萱丫头，那块地你要是用得上，直接用就行，不要银子。” “我之前就琢磨着，你们家的房子小了点，将来重新盖，这块地就划给你们家，没想到倒是你先找来了。” 沈萱心里一暖：“村长爷爷，谢谢您。” 她倒是没想到，村长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这有什么？”村长笑着摆手，“都住一个村里，你们家不容易，我做村长的，当然得多照应些。” 送走村长之后，沈萱和顾淮舟在空地上用木板搭了几个架子出来，架子搭好，蔡婶子也带着人回来了。 “萱丫头，人我帮你找来了。” “婶子，你回来得正好。”沈萱说着，转身进屋，从空间里拿出一大盆之前攒下的扇贝肉，带着蔡婶子新找来的三个妇人直接去院子外面的空地。 “三位婶子，找你们过来，是要帮忙晒这些东西，”沈萱解释道，“这东西晒好叫瑶柱，天气好的时候，须得晒上七八日的时间。 ” “你们要做的事情不多，每天早上把瑶柱拿出晒在簸箕上，隔两个时辰翻动一下，晚上或者遇到下雨，再帮我收回屋里就行。” 这点事对他们来说不难，再加上沈萱给的十文钱工钱不算少，三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新的一批瑶柱开始晾晒，沈萱又开始担心辣椒的事。 几种辣椒沈萱的空间里还有许多，院子里的辣椒也快成熟了，可如果一绝轩的生意一直这么好，这些辣椒，也只够用两个月。 “得再多种些辣椒出来。”沈萱感叹了一句，“可惜现在土地不好买，辣椒的事还得再想想办法。” “我去其他村子里打听一下。”顾淮舟主动说道，“或者你告诉我哪种地种辣椒合适，咱们开几亩荒地出来。” 沈萱摇摇头：“要是到别的村种，就凭咱们家的人，肯定顾不过来。毕竟之前种在院子里的辣椒都丢过。开荒也不太容易，村里剩下的荒地，大多都是沙地，不适合种辣椒。” 不过，沈萱倒是还有一种办法。 她看过黎家和蔡婶子家的院子，都适合种辣椒，如果买不到地，可以让蔡婶子和黎家一起来种，院子的面积虽然 有限，却也聊胜于无。 眼看着快到中午，沈萱和陈氏一起做好午饭，跟顾淮舟一起用小车往地里送去。 还没到地里，沈萱远远地看着一辆马车驶进村里，一路朝着老沈家的方向而去，车上还有珍馐阁的标志。 “咱们马上就有种辣椒的地了。”沈萱朝顾淮舟挑了挑眉。 顾淮舟却有些担心：“珍馐阁那个掌柜做事向来不讲规矩，他会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放心，暂时不会。”沈萱十分肯定地说道。 眼下全县城的酒楼，只有珍馐阁买不到辣椒，其他酒楼为了辣椒，也不敢贸然和一绝轩作对。自己的利益和一绝轩绑在一起，珍馐阁哪怕为了不得罪一绝轩，也不敢这个时候对自己出手。 把饭菜送到田间，沈萱让王大牛带大家先吃饭，自己拉上顾淮舟便去了村长家。 “村长爷爷，又来麻烦您了。”见村长家正吃午饭，沈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哪来的话，萱丫头你说，什么事。”村长说着，让媳妇给两人摆了碗筷。 “村长爷爷，我们在家里吃过饭了，”沈萱忙摆手，“老沈家最近可能要卖地，我想劳烦您帮我留 意下。” “老沈家？”村长有些迷惑。 顾淮舟直接替她回答：“村长爷爷，我常去县城，听人说沈家欠了银子，得卖地才能还得起。他们家的地要是真的卖，我们正好想买下来。” 村长这才点头：“那好，我帮你们留意着。” …… 老沈家，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上，心思各异。 四房两口子心里已经有了分家的想法，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开口。 沈老头一抬头，看到沈甜甜准备拿第二个饼子，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一个丫头，吃那么多干什么？” “还有，老四，家里的地怎么还没种完，都几天了？” 沈大虎红着脸低下头，嗫嚅道：“家里十几亩地，只有我一个人种，自然慢了些。” “你媳妇是死人吗？”于氏没好气地吼道，“还有甜丫头也不小了，明天开始带着下地干活！”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于氏不耐烦地朝门外喊着，“大中午的正吃饭呢！” 门外的人没应声，门却敲得更重了，周围邻居听着动静，也都探头来看。 珍馐阁的伙计没好气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们 替老沈家还钱吗？” 一听说是来要账的，邻居们怕被沾上，各自回了家。 屋里，于氏隐约听见珍馐阁伙计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放下饭碗连忙过去开门。 “于氏，该还银子了。”珍馐阁掌柜冷眼看着她，开口道。 于氏尴尬地笑着开口：“这……掌柜的，您说的是什么银子？” “装什么糊涂？”伙计把卖辣椒的契书拿了出来，“你欠我们珍馐阁的二十两银子，忘了？” “大字不识的村妇一个！跟她废什么话？”掌柜一脸鄙夷地看着于氏，冷冷地说道。 “这……掌柜的，之前您不是说，这银子清了吗？”于氏陪着笑脸道。 “我之前说得很清楚，只要你孙女肯把辣椒和方子卖给我，咱们两个的账就两清。不过现在，方子和辣椒非但没到我手里，还被她给了一绝轩。” “于氏，这件事你怨不得我。二十两银子是你给，还是我差人去找沈文才要？” 于氏一听到大孙子的名字，“扑通”一声跪到跪到地上：“我给！我给！我这就去凑！” 掌柜笑了笑，弯下腰看着于氏：“去凑？那就是说，你现在是没有咯？” 第36章 凭什么动我的嫁妆钱？ “您给我五天……不！三天，就三天时间，我肯定给您凑齐！”于氏苦苦哀求着。 掌柜的直起身，轻蔑地打量她一眼：“明天天黑之前，我要是见不到银子，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说完，几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院子里的动静不小，沈家屋里，众人把珍馐阁那些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于氏进了屋，便听到二儿媳王氏小声嘟囔了一句：“都怪沈文才，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 于氏瞪了她一眼，王氏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于氏这才转身看向沈老头：“当家的，要是真被告了官，文才可就毁了！” 珍馐阁的人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告诉过她，欠二十两银子不还，沈文才会被判流放，以后就再也不能考功名。 沈老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家里一共还有多少银子？” 于氏叹了口气：“家里的银子，都给文才拿去了，现在只剩下一两多点。” 沈老头背着手起身：“家里的地卖出去几亩，够还债的。另外……” 不等他说完，李氏冷不丁开了口：“爹，娘，我们四房要分家。” 于氏正心烦着，听到李氏这话，一巴掌 打到李氏脸上。 “你个不孝的东西，是不是也想跟老三家的一样，不管我和你爹了？” 王氏连忙扶着于氏帮她顺气，顺带埋怨起李氏来：“四弟妹，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快给娘认个错！” 王氏有自己的盘算，大房生了会念书的儿子，在家什么活都不用干，以前三房还在家里时，大多数的家务都是三房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在做。 现在三房分出去，断亲了，家里的活王氏虽然也要做一些，但大多还是落在四房头上。要是老四也分走了，苦活累活不就都要自己干？ 家里虽然还有个小姑子沈香香，但是这沈香香已经快二十了，又馋又懒，让她干活可指望不上。 “二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李氏看出了王氏的心思，“你不就是不想干活？我想分家也是为了家里好。” “娘，咱们家现在要卖地还债，文才还要读书，剩下的地哪养得活这么大一家？我们四房分出去，也能给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于氏眼睛一瞪：“你说得好听，你们分出去，家里的活谁来做？粮食不够吃，大不了一人少吃点，真要分了家，等文才 考上秀才，你们可别来哭！” 见于氏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李氏又继续劝：“娘，我和大虎没本事，也不指望沾文才的光。分出去之后，我们出去做工，也能过活，若是赚得多攒下些，将来还能贴补家里。” 沈大虎也站了出来：“娘，我媳妇说得是，把我们家分出去，也好过咱们一大家子这么熬着。” 听着沈大虎两口子的话，于氏也动了心思。 自从沈岳死了，家里一直没有什么进项，要是沈大虎和李氏真能出去赚到钱…… “那你们出去做工。分家不行，赚了钱全都交到家里来。” 看着于氏无耻的嘴脸，李氏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个死老太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往死里压榨他们一家。 好在李氏早有准备：“娘，村里现在招工的只有萱丫头，我和大虎想着，也去萱丫头那里做工。不过萱丫头说了，她不用老沈家的人。要是不分家，我们我们四房哪能赚到银子？” 听李氏提到沈萱，于氏气得跳脚：“好啊，你们想分家，就是想去亲近沈萱那个小贱人是不是？” 她还要再骂，却被沈老头拦下了：“分吧，既然孩子 想分，咱们拦着有什么用？” “不过大虎，你想好了，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分家可没什么东西能分给你的。” “爹，三嫂分家你还给了两亩地！”沈大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爹说出来的话。 “况且我们这只是分家，不是断亲，将来我们攒下银钱，还会孝敬您和我娘，怎么能什么都不给？” 沈老头看着老实，实际上背地里的心思也不少。他肯松口答应沈大虎断亲，也是想通过沈大虎从沈萱一家继续吸血。 况且，家里前不久才出了沈萱家断亲的事，沈老头可不想再让村里人戳脊梁骨。 “那就分给你们家两亩地，不过你们在家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带走。” “对，李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攒了私房钱，也不能带走！现在就交出来，别等着我自己动手找！”于氏也紧跟着叫嚣道。 李氏盘算了一下，两亩地，也值十两银子了，有了这两亩地，自己之前给女儿攒的几百文嫁妆钱确实不算什么。 于氏这老太婆干别的不行，找东西却厉害，李氏也不打算跟她在这件事上纠缠，索性把钱袋子交给了于氏：“娘，这是我给甜丫头攒 的嫁妆钱，都在这里了。” “家里现在缺银子还债，这些就算是我们四房的一点心意。” 说完，她和沈大虎给沈老头磕了个头，拉上早已吓得不敢说话的沈甜甜，转身出了老沈家的门。 至于住的地方，早在打定主意要分家时，沈大虎就找村里人买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虽然只有一个屋子，但是他们一家三口，暂时也够住。 老沈家，三房一家离开之后，于氏又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算上家里的银子，咱们家再卖四亩地，就够还钱了。” 看到于氏拿出来的钱袋子，沈香香急了：“娘，你怎么拿我的嫁妆！” “香香，这是要给你侄子还钱的。”于氏耐心劝道，“等文才考上了，娘再给你攒。” 沈香香是于氏和沈老头两人老来得女，从小就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再加上家里还有个只比她小两岁，还在读书的侄子，沈香香也跟着认了两个字，从小便自诩大家闺秀，认为自己和村里的姑娘们都不一样。 于氏这么哄她，她当然不依：“攒了这么多年才有一两多，等我嫁到大户人家当夫人，要是只有几百文嫁妆，不是要被人笑话？” 第37章 卖进怡红楼 大儿媳崔氏嗤笑一声：“嫁进大户人家？就你？要是没有我儿文才，你有机会嫁？” 她早就看不过沈香香每天故作姿态的样子，偏于氏还不让说，做着和她闺女一样的美梦。 要她说，文才将来考了功名，诰命夫人该是她的，和于氏那个老太婆有什么关系？ 沈香香最见不得大嫂和自己说话的这副态度，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就算没有沈文才，我也能嫁进大户人家！” “别的不说，沈文才都考了多少年了？这次的事，也是他惹出来的，童子试早就结束了，他还在县城躲着不回来，凭什么要用我的嫁妆银子给他还钱？”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沈老头吼了一嗓子，屋里才安静下来。 沈香香气得红了眼睛，转身出屋：“我这就去县城找沈文才，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拿钱！” 于氏想追，又被沈老头叫住了：“让她去。这个时候，文才是该回来。” 况且还不知道沈文才这次能不能考中童生，要是考中，明年中了秀才，家里的地就不用再交赋税，少四亩地也不算什么。 …… 松江县城，沈香香到了书院，才听说沈文才并不在书院，而是和同窗在书院对面的一家酒楼里。 打听好位置，沈香香 直接上了酒楼二楼，推开雅间的门，就见沈文才正和几个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见，嘴里说着“之乎者也”的晦涩句子。 “沈文才，你给我出来！”沈香香捏着嗓子喊道，还朝沈文才的同窗露出一个自以为好看的微笑。 “文才，这位是？”坐在沈文才身边的一个书生憋着笑问。 沈文才的脸都黑了：“是我小姑，我去跟她说两句，先失陪。” 跟着沈香香走出酒楼，沈文才不耐烦地开口：“小姑，你来县城做什么？” “我还没说你！你给家里惹了麻烦，娘现在都要用我的嫁妆银子还钱了，你倒是有心情在酒楼里吃香喝辣！”沈香香说着，拉着沈文才的衣袖就要走。 “你说清楚，我惹了什么麻烦？”沈文才急忙问道。 “珍馐阁的人都找到家里来了，你装什么？”沈香香翻了个白眼，“还说什么，要是还不上钱，就等着吃官司！” 沈文才心一沉，果然是之前卖的辣椒出了差错。 “家里还差多少银子？”他开口问道。 之前卖辣椒的时候，契书是他签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被珍馐阁告到衙门去。 “家里商量着卖地呢，”沈香香也没听太清楚，含糊着道，“要多少银子我不管，反正我那一两银子嫁 妆钱不能动！我可是要嫁大户人家的，没有嫁妆岂不是让人笑话？” 听了这话，沈文才心里鄙夷了一番，面上却露出难色：“小姑，你想嫁有钱人，怕是不容易。” “我今年考上童生，要明年才能中秀才，府试和会试更是三年才轮一回。等我高中，你都快三十了，哪还有高门大户肯要你？” 沈香香陷入了沉默：是啊，就算沈文才考上了，自己也得等个七八年。若他没考上呢？难道自己就注定要嫁给一个泥腿子吗？ 沈文才接着说道：“况且你连县城各家公子长什么样、住在哪都不知道，就算你和谁家公子有缘分，你们见都没见过，你怎么嫁过去？” 听沈文才这么说，沈香香也急了。 “文才，你在县城读书，认识得人多，你给我介绍两个。”沈香香的语气软和了不少，“我嫁过去了，好让你姑父多照顾你。” “小姑，你找错人了。”沈文才摇了摇头，“我现在连秀才功名都没有，想结交有钱人，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沈文才说着，直接将沈香香带到了县城最大的青楼怡红楼门口。 “小姑，县城里的公子们闲暇时都来这里，你要是能进这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遇到 你的姻缘。”沈文才一本正经地开口。 看着怡红楼门口揽客的姑娘，沈香香的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沈文才，你个丧良心的，把我往这种地方领，是不是欺负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说着，她抬手就朝沈文才身上打去。 “小姑你先别生气！”沈文才躲开沈香香的巴掌。 “你看那位，是三年前考中举人的刘老爷，还有那边，是孙员外家的公子。” “别的不说，孙公子身边那个姑娘，光是头上一只簪子就值二十两，孙公子还打算把她娶回去呢！” 沈香香有点心动了，她一直在村子里。哪见过这种场面？要是她也进了怡红楼，以后是不是也能像这些姑娘一样…… 心里计较了一番，沈香香直接抬脚朝着怡红楼走去。 才进怡红楼的门，她便被老鸨拦了下来。 “姑娘可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老鸨以为她是走错了路，提醒道。 沈香香环顾了一圈，险些被怡红楼华丽的装饰晃了眼：“我不但知道，我还要当你们这里的姑娘。” 怡红楼的老鸨上下打量着她，这女子身上上穿着粗布衣裳，长相一般，一看便知是个村姑，腰身也不够柔软纤细，再加上她自己一个人进来，老鸨可不敢贸然答应。 “姑 娘，我劝你一句，要是当了我们这里的姑娘，可就回不了头了，你还是回去吧。” “你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你们这里姑娘的风头吧？”沈香香挺了挺胸脯，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十分自信。 好不容易有结交权贵子弟的机会，她哪能轻易放弃？ 见沈香香如此坚持，老鸨心里疑惑：“我看姑娘也不像是穷得吃不起饭，怎么想要当我们这的姑娘？” “我想嫁个有钱人，听说你们这的客人都是有钱的公子，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又问了几句，确定沈香香只是周围村子的村妇，老鸨暗骂了一声蠢，又仔细打量起沈香香来。 虽说是个村姑，但皮肤还算光滑，比一般的村妇白皙些，估计没干过什么农活。 长相虽一般，倒也说不上丑，再加上还是个黄花闺女，好生打扮一番倒也不是不能收。 况且看她这副样子，自己要是不肯她进来，她一时怕是不会走。 “姑娘，你的条件，我可开不出太高的价，五两银子，你看如何？”老鸨问道。 沈香香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五两就五两。” 她满心想的都是以后的荣华富贵，根本没把这五两银子放在眼里？ 就算是一文钱都不给，只要能进怡红楼，她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38章 育苗 签好身契，沈香香拿了卖身的五两银子，直接转身出门，把银子全部给了沈文才。 “这银子你拿给我爹娘，就当我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了。以后你们别来找我，等我荣华富贵了，不会忘了爹娘的。” 拿着沈香香给的银子，沈文才去酒楼和同窗们告了个罪，便先回了家。 听沈香香的话，家里应该只缺一两多银子。他身上虽然还有二两，可若是给出去了，将来哪还有钱再出来喝酒，岂不是要在同窗面前失了脸面？ 现在有了小姑给这五两，倒是正好。 …… 村里，沈香香离开没多久，村长便到了。 “沈老弟，我听说，你们家刚才来了要债的？”村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珍馐阁的人来时，周围不少邻居都看了热闹，不过沈老头没想到，村长竟然也这么快知道了。 沈老头索性点头：“是出了点事。村长，我们家打算卖四亩地。您帮忙问问，看看谁家能买。” “四亩？”村长心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老沈家现在的地，都是比较肥沃的耕地，四亩地能卖得上二十几两银子了，他们家这是欠了多少债？ 沈老头苦笑着点头：“对，就是四亩。村长，这四亩地，明天之前就得卖出去，只要有人 肯买，我们家十八两银子就卖。” 若是卖不出去，那便只能明天去县城，把地契送去当铺，当出银子来，这样一来，怕是最少要八亩地才能当出二十两。 村长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村里给你问问。” 出了老沈家，村长便马不停蹄地朝沈萱家走去。 此时，沈萱正在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指导着女工们一起晒瑶柱，见村长过来，她忙上前行礼：“村长爷爷。” 村长虚扶了沈萱一下：“萱丫头，老沈家确实要卖地了。他们想卖四亩，要十八两银子，而且明天之前就要。” 沈萱提前了解过耕地的价格，十八两，这个价钱不算贵。 只是，她现在每天都要给人开工钱，手里得留出一些银钱，再加上买地的钱要给到老沈家，沈萱当然要把价格往下压一压。 “村长爷爷，您帮我问问，十六两银子他们肯不肯买，”她说着，直接从钱袋子里拿了银子给村长，“我要靠西边还没耕种那四亩，那四亩地和老沈家其他的地不连着，他们将来耕种也方便。” 之所以不连在一起，是因为这四亩地，是前几年沈岳打鱼赚到银子，老沈家才添置的。 村长大概也想到了这个，接过银子，看沈萱的眼神更慈爱了几分：“ 好，我帮你说说。” 老沈家，听说买家只肯出十六两银子，于氏有些犹豫：“村长，十八两不贵了，您再帮我们家说说。” “都已经过了春耕，人家要的还只是你们没耕种的四亩地，这个价格你们不算亏，”村长劝道，“况且咱们村里，有谁能一次拿出十八两？你卖得急，十六两能卖出去，你就知足吧。” 老沈家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能买他们地的人家本就不多，他们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从村长手里接过银子，把地契交给了村长。 只是，就算有了这十六两，再加上家里所有的银钱，距离二十两银子也还差二两。 “只差二两，明天一早，找人去村里借一借。”沈老头开口道，“实在借不到，就让大虎去找萱丫头借二两，他们两口子给她家做几个月工，就还清了。” “爹，四弟要是不肯借怎么办？”崔氏问了一句。 一家正愁眉苦脸，门口传来了沈文才的声音：“爷奶，我回来了！” 听到大孙子的声音，于氏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文才回来了？” 崔氏也忙问：“在县城住得可还习惯？这次考得怎么样？” “这次考得不错，先生说我这次一定能中童生，秋天就能考秀才 了。”沈文才自信地答道。 家里总算有了个好消息，家里阴郁的气氛也消散了一些。 不过，沈文才可没忘记家里欠债的事，毕竟欠的债，可是他亲自签的名，他怎么能不重视？ “奶，家里还差多少银钱？”他盘算着手里的银钱，开口问道。 提到差的银子，于氏又是满面愁容：“还差二两。” “奶，这二两银子给家里拿去还债吧。”沈文才说着，拿出二两银子来。 至于沈香香卖身那五两，他提都没提一句。 “文才，还是你懂事！”于氏高兴地接过银子，“这下够了，我就说，咱们家就数文才有出息，以后家里还得靠文才，不像香香那丫头……” 说着话，于氏才想到，沈香香不是去县里找沈文才的吗，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文才，你小姑呢？” 沈文才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奶，小姑她进了怡红楼。” “她怨你要动她的嫁妆钱，又看怡红楼里面的姑娘穿的光鲜，就进怡红楼当姑娘了。” 于氏怔愣了许久，才看向沈文才：“文才，你刚才是骗奶奶的，对吧？” 沈文才却摇了头：“奶，是真的。” “家门不幸啊！这要是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沈老头的脸色也难看得要命： “沈家以后没有这个女儿！” “要是别人问起，你们就说沈香香远嫁了，都记住了吗？” 他们沈家，不能有卖身做娼妓的女儿！ …… 老沈家因为沈香香的事，又闹得鸡飞狗跳，不过沈萱却没心思打听。 四亩地到手，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有了地，辣椒想要种下去，得先育苗。 沈萱从空间里拿了一把干辣椒出来，将辣椒籽取出，用清水泡上，又让顾淮舟在菜地边上支起两块木板。 育种的时候幼苗要避光，现在条件简陋，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辣椒种子在清水里浸泡两个时辰，沈萱才将种子埋进土里，浇透了水。等到种子发芽，长出三对叶子，就能移栽到田里了。 辣椒种子埋进地里，沈萱又从空间里拿了几十个土豆和地瓜，以及一大把花生米。 土豆和地瓜种植的方式简单，只要把土豆和地瓜放在温暖潮湿的地方，让他们自然出芽，再把长芽的部分切下来，埋进土里就好。 至于花生，则需要用清水浸泡，再进行催芽，等种子露白，就可以播种。 沈萱做完这些，天色已经黑透了，顾淮舟和陈氏也早就给大家结好了工钱。 等她进屋，顾淮舟把温热的饭菜推到她面前：“吃饭。” 第39章 挡着我倒脏水了 沈萱这才回过神，她一直在忙育种的事，完全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 “谢谢。”沈萱接过筷子，对顾怀舟笑了笑。 “要是还有没做完的，等吃完饭我跟你一起。”顾怀舟说着，语气里透露着关心。 “没关系。”沈萱笑着摇了摇头，“辣椒出苗还要些时间，土豆地瓜和花生这些，育种也容易，以后不会再这样忙了。” 说完这话，沈萱边看到顾怀舟的脸上竟然也带着浅浅的笑。 不自觉地，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怀舟的那天，那时候他受了伤，像离群的孤狼一样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面对自己释放出的善意，也有些小心翼翼。 可是现在，他完全变了。 在家里住了这一个多月，顾怀舟似乎早就忘了他贵公子的身份，穿着普通的衣服，和自己一样做着农活，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沈萱也带他去县城医馆看过，只是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 等他记起了，应该就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在想什么？”见沈萱出神，顾怀舟问道。 沈萱摇了摇头：“没什么。” 顾怀舟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若 是能早点找回记忆，早点回家也是好事。可若是他一直记不起来，她倒也不介意一直养着这个弟弟。 第二日一早，天还不亮，沈萱家的门就被敲响了：“萱丫头，我是你四叔，沈大虎！” 开门后，沈大虎一脸讨好地笑着开口：“萱丫头，我们家现在已经分出来了，你看……” “大虎叔，你是想来我家干活？”沈萱问道。 沈大虎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萱丫头，之前你说过，要是我们分家了，就不算老沈家人。” 沈萱的确说过这话，不过她没想到，李氏和沈大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借着珍馐阁来要债，就把家给分了。 刚买下四亩地，沈萱的确想要再雇几个人，索性开口：“大虎叔，我家新买了四亩地，打算种些别的东西，你这几天先把那四亩地耕出来吧。” “工钱跟大家一样，都是二十文一天，管一顿中饭，到中午你来沙地这边，和大家一起吃。” 沈大虎没想到沈萱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连忙道谢：“萱丫头，四叔先谢谢你！你放心，四叔肯定给你好好干！” 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又问：“你婶子也想找点活计，萱丫头，你家里 还有没有别的活？” 问出这话，沈大虎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家里才分家，虽然有两亩地，但是银钱却是一文都没有，粮食更是没有一粒。 即便是沈萱，也不得不感叹一下沈大虎夫妻两个的运气。 她这几天正准备再多雇几个人，就让他们赶上了。 沈大虎和李氏夫妻两个以前在老沈家时，对原主姐妹还算照顾，沈萱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曾经是老沈家人，就区别对待。 “让李婶子来家里晒海带吧，工钱十文钱一天，和其他女工一样。” “不过大虎叔，派给你和李婶子的活计，涉及到的东西比较特殊，你们得跟我签个保密协议，保证不把做的活计透露出去。” 沈大虎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好，我们签。” 没一会儿，沈大虎就带着李氏过来，沈萱也准备好了契书。 “大虎叔，李婶子，保密协议上的内容，我跟你们说一下： 在我这里做工涉及到的所有工作内容，都不能透露给其他人，如果违反约定，以后不但不能在我们家继续做工，还要赔偿我们家十两银子的损失。” “这……”李氏还有些犹豫。 不过沈大虎却直接答应下来，拉 着李氏直接在名字上按了手印。 “萱丫头，你放心，我们既然决定给你做工，就不会把你家的事拿出去胡咧咧。” 他知道沈萱让他们签这什么保密协议，是忌惮老沈家，毕竟老沈家之前做过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 为了让沈萱放心，沈大虎愿意签这份保密协议。况且这保密协议签了，将来于氏问起，他也好拿十两银子的赔偿金搪塞过去。 另一边，老沈家人拿着银子去了珍馐阁。 把银子交给掌柜，拿回那张契书，于氏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看到契书上的内容，沈文才变了脸色：“奶，我不在家，你们怎么用我的名义卖辣椒？还有，卖辣椒的十两银子哪里去了？” 沈文才心里不满，那可是十两银子！契书上签着他的名字，可他却连银子的影都没见着。 被孙子说了一句，于氏有些委屈：“不是你自己在珍馐阁签了契书？若不是珍馐阁找到家里，家里拿不出辣椒，咱们家怎么会欠下二十两？” 见于氏说得不像假的，沈文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奶，契书也不是我签的。咱们家和珍馐阁做生意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于氏有些心 虚，当初家里赚了银子，跟村里人炫耀，知道他家和酒楼做生意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要说对辣椒这件事了解的，她还真想起一个：“之前李翠花来咱们家闹过一回，说咱们把她在沈萱家的活计给弄丢了，问我要赔偿，我没给。” 沈文才顿时沉下脸。 他拿了银子没几天就住到县城的书院，村里的事一概不知道。 “所以沈萱早就知道辣椒是咱们卖出去的？” 再联想到他之前打听到的，沈萱已经和一绝轩合作了，沈文才愤怒地攥紧了拳头：“这个小贱人，她是故意害咱们家的！” 于氏也恨得牙痒痒：“走！奶这就带你去找那个死丫头算账！” 沈萱家里，老沈家人找来时，沈萱正洗着晒干的海带，准备进行下一次提取味精的实验。 才将几大片海带洗干净，门外边传来了于氏的叫骂声：“沈萱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于氏三天两头来自己家门口叫骂，沈萱可不会惯着她。 她直接端起洗过海带的脏水，打开院门，把水朝院门外泼去。 泼完水把盆放下，她才故作惊讶地开口：“哎呀，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都挡着我倒脏水了！” 第40章 偷盗该怎么判 沈文才站得靠后，身上还算干净些，不过于氏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泥沙脏污混杂着海带碎末尽数挂在于氏身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于氏怒吼着冲过来：“死丫头，快把十两银子给我拿来！不对，是二十两！” 见她伸手，顾淮舟直接挡在沈萱面前。 看到顾淮舟，于氏也不敢贸然动手了：“我……我是来要银子的！” “找我要什么银子？你怕是昏了头吧。”沈萱从顾淮舟身后探出头来，冷笑着问道。 “当然是你卖辣椒的银子！”于氏脱口而出。 “我姐姐卖辣椒的银子凭什么给你？”沈贝贝从屋里出来，正听到于氏这句话，也跟着呛了一句。 于氏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还是沈文才开口：“沈萱，你明明就是知道我们家把辣椒卖给珍馐阁，故意用我的名字跟珍馐阁签了契书，拿走了我们家的十两银子不说，还让我们背了二十两的债！”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沈萱走上前，直视着沈文才的眼睛，“沈文才，你倒是说说，你们老沈家的辣椒是怎么来的？” “和一绝轩合作之前，我们家的辣椒，可从来没对 外卖过。要说那十两银子，难道不是你们老沈家该付给我买辣椒的钱？” 见沈文才还想争辩，沈萱紧接着又威胁了一句：“沈文才，你读过书，你来说说，按照大越国律法，偷盗该怎么判？” 见孙子说不出话来，于氏看到李氏就在院子里做工，一个劲的给李氏使眼色。 被于氏眼神示意了几次，李氏有些怕，刚想劝沈萱就这么算了，却被一旁的蔡婶子一把拉住。 “大虎媳妇，这件事，萱丫头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你既然已经从老沈家分出来，以后要是想在萱丫头这里好好做工，就别管今天这闲事。” 李氏这才低下头，继续处理着手里的海带：“嫂子，我听你的。” 于氏没想到，李氏和沈大虎才分出去，就已经不听她的话了，心里又是一阵气恼。 “文才，这可怎么办？”她小声问道。 沈文才也是进退两难。沈萱这丫头不知怎么的，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再用之前的办法，怕是糊弄不住她。 家里之前卖的辣椒来路不正，如果沈萱坚持要追究，他们老沈家一定落不到好。 “沈萱，瞧你这话说的？是奶奶她糊涂，记错了，那十两银 子，就是我们找你买辣椒的。”沈文才咬牙切齿地开口，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说完，他拉着于氏转身：“奶，咱们先回去。这个死丫头，以后我再想办法对付她！” 沈文才自以为说得声音小，可是身后沈家院子里，沈萱姐妹两个和顾淮舟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姐姐，他说你！”沈贝贝心里替沈萱着急。 不过沈萱却十分淡定：“贝贝，他这种没本事的人，也只能嘴上说一说，咱们别理他。” 沈贝贝跟着用力点头：“对，不理他！” 帮沈萱一起把海带处理完，沈贝贝又问：“姐姐，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自从家里不用出去摆摊之后，沈贝贝也跟着闲了下来，除了每天帮陈氏照顾弟弟，姐姐做东西的时候帮忙烧一下火，每天也没太多事要做。 眼下，烧火的活也被顾淮舟给抢走了，沈贝贝闲了一天，实在有些待不住。 “贝贝要是想做点什么，不如就帮姐姐照顾辣椒苗。每天浇一遍水，等到辣椒出苗了，稍微撒些农家肥就好。”沈萱说完，摸了摸沈贝贝的头。 她知道贝贝这孩子忙惯了，闲不住，她便给她安排了一点简单的活 ，防止她胡思乱想。 老沈家的人赶走了，沈萱也好安心继续研究味精。 将洗干净的海带放入砂锅中，按照以往的步骤开始煮海带。 这次，捞出海带过滤两次之后，沈萱让顾淮舟全程都用小火来煮，自己则仔细盯着砂锅里液体的变化。 果然，砂锅里的液体蒸发掉三分之一时，就开始有海带汤里的物质析出，颜色偏深，但砂锅里海带汤的颜色，却变得透明了一些。 “看来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海带汤里的杂质和味精，会在不同的时间被分离出来。”沈萱喃喃自语道。 让顾淮舟熄灭炉火，沈萱把砂锅里的液体又过滤一遍，杂质过滤出来之后，她又重复了一遍提取味精的步骤。 最后得到的味精虽然还不算完美，但已经比之前两次强太多了。 沈萱尝过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还不能用来给一绝轩供货，但海带的味道淡了一些，说明她实验的方向没错。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研究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把味精成功从海带里提取出来。 家里正在育苗的几种作物，有沈贝贝看顾，麻辣小海鲜有陈氏帮忙做，家里的女工也有蔡 婶子照应，之后的几天，沈萱和顾淮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提取味精这件事中。 几天下来，他们换了几种不同的过滤杂质的方法，提取出的味精杂质也越来越少。 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功了，沈萱一刻钟都不肯离开炉子，有的时候，连晚饭都会忘记，顾淮舟劝不动，也只能陪着她一起记录实验数据。 连着两天下来，陈氏心疼女儿，也担心她的身体，索性做好晚饭，一直等到沈萱和顾淮舟忙完才吃饭。见陈氏不吃，沈贝贝索性也一起等着。 看着两人跟着一起等到深夜，沈萱有些内疚：“娘，不是说好了，你和贝贝先吃……” 陈氏轻轻摇摇头，没说什么，给沈萱和顾淮舟都盛了一碗汤：“中午你们就没吃几口。先喝汤，免得伤了胃。” “你们每天这么忙，不看着你们吃饭，娘放心不下。” 沈萱这才发觉，自己这几天有些心急，对于做味精这件事太投入，却忘了顾及家人的感受，忘了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也有家人会担心。 “娘，贝贝，以后我会按时吃饭的。”她轻声道，“要是我忘了时间，贝贝，你一定及时提醒姐姐，好不好？” 第41章 味精制作成功 “好，姐姐，我一定叫你。”沈贝贝仰起头，拉住沈萱的手，便进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沈萱和顾淮舟两个人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尽管每次都能多过滤掉一点杂质，但是到最后几次，步骤越来越繁琐，结晶出来的味精还是不够完美，沈萱心里不免有点泄气。 “再试一次，如果再不行的话，就按照这个方法来，选品质好的给一绝轩送。”沈萱说着，又泡上了一盆海带。 等海带泡发冲洗干净，又一次煮在砂锅里时，顾淮舟却频频走神。 沈萱叫了他几声，他才回神：“我有个想法，咱们不如试一试。” “好，试试。”沈萱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几天制作味精时，顾淮舟给了她很多灵感，如果没有顾淮舟，她的实验或许不会进行到这一步。 等沈萱将海带汤过滤两次，顾淮舟控制好炉火，先将水蒸发掉一半，过滤一次之后，直接加大火，将剩下的海带汤直接蒸干。 “咱们按照之前的方法，分次过滤，花的时间太多，得到的品质提升并不算高。”顾淮舟说道，又拿了一碗水过来。 “我猜测 ，我们要做的味精，一定会最先溶解，我们少放些水，说不定能一次性把杂质过滤出去。” 沈萱眼睛一亮。 顾淮舟说得有道理，她之前只想着怎样在蒸发的过程中把杂质提前过滤出去，才在这个步骤上钻了牛角尖。如果按照顾淮舟说的方法来，速度说不定还能更快。 这么想着，沈萱把粗制过后的味精倒入碗中，轻轻搅动让粉末在水中溶解。果然如她所预测的那样，杂质粉末在水中溶解得要慢一些。 搅拌均匀后，沈萱马上进行了第一次过滤，之后又将碗里的溶液倒入砂锅，进行蒸发，水分蒸发过后，果然，这次得到的味精比之前任何一次品质都要高！ 按照相同的步骤又过滤一次，这一次，沈萱终于得到了完全不含杂质的味精，颜色和现代的味精比起来，只有些微微发黄，味道上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顾淮舟，我们成功了！”沈萱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这一次只提取出的味精还不到半两，不过总算成功了，他们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看到沈萱脸上的笑容，顾淮舟心里也跟着高兴：“萱 姐姐，恭喜你。” “你终于肯叫我姐姐了？”沈萱看到顾淮舟难得乖巧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姐姐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少年发顶的头发软软的，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沈萱急着往厨房走，没注意到身后的顾淮舟竟又红了脸。 午饭沈萱做了豆角焖饭，用瑶柱煲一小锅汤，做了一道油焖大虾，又烧了一道麻婆豆腐。 豆腐是在家里做工的牛家大娘家里做的，中午才送过来，正新鲜着。 两道菜出锅，豆角焖饭也熟了。 沈萱把饭菜盛好，又去院子里叫了陈氏和沈贝贝：“娘，贝贝，回来吃饭了！” 果然，沈萱新做的两道菜受到了家里的一致好评。 “萱儿，这豆腐好吃，你教教娘怎么做，等你以后想吃了，娘去牛嫂子家买些来，做给你吃。” 在家里做工的几个女工，时不时都会给沈萱家带些自己家做的东西过来，或是自家做的豆腐，或是些腌菜，一来二去，陈氏也会找他们买些回来，给家里添个菜，也让她们各家家里都添一份收入。 “娘，这麻婆豆腐，我打算作为一绝轩下个月的 新菜。牛大娘家豆腐做得好，到时候让牛大娘给一绝轩送货，也能多份收入，您觉得如何。” 陈氏听了，也点头：“牛家六个孩子，他们家家境的确不算好，多一份收入，你牛大娘能松快不少。” 牛家大娘为人大气，即便家里条件并不算好，之前沈萱一家被老沈家赶出来，她也没少接济，现在牛大娘在沈萱家里做工，觉得承了沈萱家的情，更是隔三差五就拿东西到家里来。 当然，除了麻婆豆腐，油焖大虾她也打算作为一绝轩下个月的新菜品推出。 晚饭过后，沈萱又清点了一下家里各类存货的数量。 新晾晒的一批瑶柱，前两天已经晒好，收回到自家院子里，一共有一斤。 这半个月来，沈萱送到一绝轩的瑶柱共有四两，算上之前晾晒的和空间里的存货，手里剩下的也一共只有不到三斤。 “瑶柱还得再多晒一些，等到油焖大虾推出，以后瑶柱的供货量只会更多。”沈萱又陷入了沉思。 见沈萱眉头都皱在一起，顾淮舟坐到她身边：“现在晒的瑶柱，不够一绝轩用，是吗？” 沈萱点头：“咱们晾晒的 瑶柱看着多，但实际上，我大概算过产量。每四十斤扇贝挖出来的扇贝肉，才能晒出一斤瑶柱。想要晾晒出更多瑶柱，现在的人工和原材料都不够。” “另外，味精也要尽快批量生产，需要的人更多，得多架几口锅，才能生产出足量的味精出来。” 不止是缺人手，要是想实现瑶柱和味精都能批量化生产，最好还是先把沈萱原本计划中的作坊提前建出来。 只是现在…… “是不是银子不够？”顾淮舟一下就猜到了沈萱的顾虑。 家里的进项和支出，顾淮舟最清楚不过。 这些天，沈萱买了全村的沙地，又买下了老沈家的四亩耕地，种瓜种辣椒，都雇了不少人，再加上在家里做工的女工，每天要给那么多人开工钱，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家里现在应该不剩多少了。 沈萱点头：“我打算建作坊，银子确实不太够。” “不过没关系，咱们这半个月给一绝轩送了不少货，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县城，先把这半个月送货的银子结出来，我大概算过，应该有二三十两。” 顾淮舟点头：“好，明天我陪你一起。” 第42章 娘盼你盼得好苦啊 第二天一早，沈萱和顾淮舟收拾好东西，还没出门，一绝轩的马车倒是先到了。 “李叔？您怎么来了？”沈萱有些意外。 比起上次见面，李弘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高兴的神色：“萱丫头，叔给你送银子来了！” 说着，他把一个红封递到沈萱手上，又让账房先生送上抄录好的账册：“萱丫头，你看看。咱们一绝轩这段时间的分红，还有你送的东西，我都算在一起了。” 沈萱点头：“这个不急，我信得着李叔。” “我也是怕你最近手头银钱不够，三月份的账才算完，就忙着过来了，”李弘笑着开口，“萱丫头，咱们才合作半个多月，最近生意越发的好，你看看，四月份的新菜，咱们做什么？” 也不怪李弘着急，自从食客们知道他们一绝轩以后每个月都会有新菜，隔上两天一定要过来看看，即便没有新菜，也要点上两道菜，小酌一杯。 且不说旁人，便是李弘自己，也十分期待新菜的味道。 沈萱笑了笑：“李叔放心，已经准备好了。等我明日过去，亲自教给几位主厨师傅，这两道菜，保准让您满意。” 得了 沈萱肯定的答复，李弘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还顺便拿上了今天的麻辣小海鲜和辣椒。 李弘离开之后，沈萱才将红封打开，里面是薄薄的三张银票，都是一百两的。 “这么多！”沈萱不免有些心惊。 她和一绝轩签订的契书，虽然定了每个季度结一次分红，但是现在三月份才过，和一绝轩合作，也才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况且这次分红，是李弘怕自己没有银子用，才加急算好，给送过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有了三百两银子？ “账册我帮你核对一下，”顾淮舟从沈萱手里接过账册，主动说道，“萱姐姐，现在有了银子，要准备建作坊吗？” 现在的天气暖了，正适合动工，沈萱没有犹豫，点了头：“我这就去跟娘说一声，然后再让大力叔找些村里人来帮忙。” 建作坊的事，沈萱和陈氏说过之后，陈氏几乎马上便同意了：“萱儿，用不用娘帮忙做些什么？” 沈萱索性点头：“娘，作坊建好之后，您和蔡婶子一起帮我管理，另外，蔡婶子现在做的事情比以前还要繁杂琐碎，我想给婶子涨些工钱。” 和陈氏商议好之后，蔡婶子才到沈萱家里，就被沈萱叫了去。 听说自己的工钱竟然涨到了一个月二两银子，蔡婶子起初还不敢相信：“萱丫头，你……是不是说错了？” 沈萱笑着拉过蔡婶子的手：“婶子，没错，就是一个月二两银子。” “等作坊建好了，您还得帮我管理作坊，事情多着，二两银子我还觉得给少了。” 蔡婶子脸上要笑开了花：“萱丫头，那婶子以后可就是作坊的管事了？” 沈萱点头：“对，以后您就是作坊的大管事，将来招上来的人，都由您管着。” 交待好蔡婶子这边，沈萱和顾淮舟才去县城找了工匠师傅，定下了作坊开始建造的时间。 两天后，村里沈萱的地全部种完，王大力也带着人来了沈萱家里：“东家，人我都带来了，有什么活，你只管吩咐。” 给沈萱做了半个月的工，大家家里都攒下了些银钱，每天中午吃得更是像酒楼一般，这一声“东家”，大家叫得心甘情愿。 大家本来还担心地里的活干完了，沈萱家没有别的事情做，家里又要少一份收入，没想到转眼间沈萱竟然就在 村里建起作坊来。 “大力叔，辛苦您，”沈萱点头，吩咐道，“我另外买的四亩地还要种些辣椒，辣椒苗已经育好了，您带七八个人过去，和大虎叔一起把辣椒种下去，剩下的人留在我这里帮忙，大家工钱都一样。” “东家，我听您吩咐！”王大力答应了一句，叫上六个干话利落的，转头就去了辣椒地。 等到这里做活的人到齐，沈萱从县城找的工匠师傅们也到了村里。 沈萱大概画出作坊的设计图，拿给师傅：“师傅，您看看，作坊能不能按照这张图上的样式来建。” 她要建的作坊，一半要留出来晾晒瑶柱和干海带，另一部分则是制作味精的工坊，要留出几个灶位和一个大蒸发池。 看过沈萱绘制的设计图纸，工匠师傅们商议了一会儿，给了答复：“沈姑娘，这种作坊好建，只是你要的火墙有些麻烦，不过一个月时间也足够了。” 沈萱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各位了。” 作坊动工之后，晒海带和瑶柱的活，蔡婶子暂时在村里帮沈萱找了一块空地，每天让人看着。 县城那边，两道新菜教给一绝轩之后，瑶 柱的需求量比以前更大，有蔡婶子帮忙张罗着，瑶柱的产量不会下降，也不耽误给一绝轩供货。 至于作坊那边，沈萱家里做工的人不少，再加上工匠师傅都十分有经验，原本要一个月才能完工的作坊，只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大半，只有灶和火墙还需要再干燥几天才能使用。 老沈家，看着沈萱一家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一家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她们无可奈何。 眼下，沈萱家里正建作坊，全村大半的青壮年都在沈萱家里做工，老沈家几次在村里说沈萱和陈氏的坏话，都被蔡婶子和王大力带头给骂了回去。 正在老沈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夜里，一辆马车驶入章海村，直接进了老沈家。 听到敲门的声音，于氏不情不愿地起身，揉着眼睛踩上鞋走到堂屋，把油灯点亮才去开门，嘴里还十分不满地嘟囔：“谁啊？大半夜的，不知道都睡下了？” 趿拉着鞋走到出屋，于氏打开院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门外人的袖子，哭喊出声：“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娘盼你盼得好苦啊！” 第43章 萱丫头，你爹回来了 门外的人，正是因为下海救人“死”在外面的沈岳。 看着于氏不同以往的样子，沈岳有些恍惚，半晌之后才开口问：“娘，我离家这么久，慧娘怎么样？萱儿和贝贝还好吗？” 于氏愣了一下，哭得更凶了：“我苦命的儿啊！你落到海里几个月没回家，她们都以为你死了，在这个家里没了顾忌，抢走了家里所有的银子！若你再晚回来几日，那贱妇都要和别的男人成亲了！” “这不可能！”沈岳果断地摇头，“慧娘不是这样的人！” “娘，慧娘对您一向敬重，况且她还怀着身孕，怎么会像你说的一样，就这么走了？还有萱儿和贝贝两个孩子，她们能走去哪里？” 于氏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若不信，就进屋看看，屋里早就没有她们的东西了，娘还能骗你不成？” 沈岳听得心里直着急，连院子都没进，转身就要出门去找陈氏和两个女儿。 算算日子，陈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见不到人，沈岳实在是不放心。 于氏急忙把人拉住，眼里划过一抹算计：“老三，你先别急，陈氏带着孩子就住在村里。你今天回来得晚 ，先回房间休息，等到明天早上，娘再带你去找她们。” 一边说，于氏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儿啊，就算娘明天带你去了，也不一定见到陈氏。也不知道陈氏那个贱妇和萱丫头说了什么，娘之前去劝过两次，让她们回家，结果萱丫头直接给我打出来了。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 沈岳眼里满是怀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她们怎么会像娘说的一样，做出打骂长辈的事？况且之前，他娘对妻子和两个女儿的态度…… 不过，现在的确太晚了，送自己回来的马车已经离开了村子，于氏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总不能去打扰别人家休息，打听妻儿的事。 沈岳跟在于氏身后进了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沈岳心里想着事情，连于氏问他话都没听见。 “老三，娘刚才问你，你这三个月到底去哪了？”于氏提高嗓门又问了一句。 沈岳回神：“我被人救上船，一路辗转到了内陆，身体恢复之后，才搭车回来。” “娘，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见于氏还想问，沈岳堵住了于氏的话。 连夜赶回家，却 没见到妻儿，再加上旅途劳顿，沈岳身心俱疲。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躺到了床上。 于氏心里也装着事，答应了一声，没再打扰沈岳。 出来之后，她直接敲响了沈家二房的屋门。 “老二家的，赶紧起来！” 屋里，王氏早就躺下了，心里虽然不愿，却不敢忤逆于氏的话，半天才磨磨蹭蹭开了门：“娘，这么晚了，你找我啥事？” 于氏快速侧身进了屋，压低声音道：“老三回来了。” “老三？”王氏大吃一惊，“娘，老三不是死了吗？” 于氏连忙捂住王氏的嘴：“嘘，小点声！” “老三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大声，是想让他把这个家掀了吗？”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于氏最了解沈岳的性子。 自己这个三儿子平时看着虽然闷不吭声，赚回来的钱也全都交到自己手里，不过一旦涉及到媳妇陈氏和两个女儿，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当初陈氏刚进家门，于氏给新媳妇立规矩，只让她奉了一天茶，沈岳直接黑着脸把陈氏拉走，还说如果以后再让他看到这样的事，他赚的钱，一分都不会交给家里。 王氏也马上闭了嘴。 对于沈岳这个小叔子，她有点怕，又羡慕陈氏能有一个对妻子和女儿都好的丈夫。她也生了两个女儿，可自己的丈夫沈大河却没少因为这两个丫头数落自己。 但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点时候，王氏看着于氏的表情，就把于氏的心思猜出七八分：“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明天一早就去死丫头家里，告诉陈氏，要是不想被休，就赶紧带着孩子滚回老沈家！”于氏吩咐着。 只要沈萱和陈氏都回来了，她们赚的银子，买的地，建的作坊，还不都是他们老沈家的？有了这些，文才将来读书就不会再缺银子，她说不定还能买两个丫鬟专门伺候自己。 至于老三一家，念在他们把东西都交给自己的份上，她就不追究他们不孝的事了。只是沈萱那个死丫头，还是得好好管教管教…… 看着于氏一脸得意地样子，王氏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没底。 沈萱那丫头聪明着，会有这么好糊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三房和四房都分了出去，沈大海的媳妇崔氏是未来秀才的亲娘，怎么能做这些家务，家里的活自然都落到他们二房头上 了。要是能说动陈氏，以后沈家的这些活，自己才好找借口躲过去。 琢磨了一宿，天快亮时，王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门去了沈萱家。 听到敲门声，陈氏正忙着准备麻辣小海鲜，腾不出手，朝屋里招呼了一声：“萱儿，快来开门，许是你蔡婶子来了。” 沈萱才起床没多久，还有些奇怪：“蔡婶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拉开院门，看到王氏有些憔悴的脸，沈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老沈家的人找上门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王氏朝院子张望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开口：“萱丫头，你娘呢？” “你找你我娘什么事？”沈萱冷着脸开口，“有事直接和我说就行，我能替我娘做主。” 见沈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王氏忙解释：“哎呀，萱丫头，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有好事跟你们说！” 不等沈萱把她赶走，王氏就忙大声喊道：“萱丫头，是你爹回来了，你快叫你娘出来，二伯娘有些话要对她说！” 院子里，陈氏听到王氏的话，手都没来得及洗，便快步走到院门口：“你刚才说什么？” 第44章 作坊建成 “弟妹，三弟他回来了！”王氏急忙上前拉住陈氏的手。 话说到一半，她面带担忧地看着陈氏：“三弟回是回来了，不过听娘说了你和两个孩子做的事，气坏了，说什么都不肯来见你。他还说，要是你们不回家去，他就……” “他就怎么样？”见陈氏有些心神不稳，沈萱上前扶住她的身子，问道。 “他就要休了你娘，”王氏终于说出来这几个字，“萱丫头，你们之前的确对你奶不孝，只要你们现在回家去，给你奶好好道个歉，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还一家人？沈萱忍不住冷笑。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到她脸上了。 有女儿在身边，陈氏稳了稳心神，将手从王氏手里抽了回来：“这话当真是他说的？” 王氏连连点头：“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弟妹，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别犯傻！” “我不信，”再度开口，陈氏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除非沈岳他站在我面前，亲自对我说，否则我都不会信。” 她和沈岳夫妻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沈岳对自己和孩子也十分爱护。之前还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跟 老沈家的人翻过脸，更是说过，会一辈子护着自己。 陈氏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在老沈家受的委屈，大多来自于氏和大房，若是没有沈岳护着，她和两个女儿只会过得更苦。 听到沈岳回来了，陈氏先是欣喜，可听了王氏说的那些话，心头的喜悦瞬间淡了一半。 王氏叹了口气：“弟妹，三弟昨天晚上就到家了，现在还没过来，你还不明白吗？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回来，娘已经说不怪你们了。” 听着王氏这些话，沈萱只觉得想笑：“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我们家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断亲还不够大逆不道吗？”王氏反问，“而且萱丫头，你之前还打了你奶，天底下哪有孙女打奶奶的道理？” 沈萱直视着王氏的眼睛：“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家为什么断亲，我为什么打人，这些事的原因，你们和我爹说了没有？我们一家被老沈家分出来的事，你们和我爹说了没有？” 见王氏眼神闪躲，沈萱明白了大半：“回去告诉于氏那个老太婆，有本事就带我爹亲自过来，背后嚼舌根捅刀子算什么本事？” 说完，沈萱直接关 上院门，带着陈氏回到屋里。 “娘，您别怕，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们老沈家欺负人。有我在，老沈家欺负不到您的。” 对于沈岳，沈萱虽然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他对两个女儿很好，但她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爹，却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可陈氏要担心的却更多。 “萱儿，娘……想回去看看。娘不进老沈家，就远远看一眼，看看你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娘，”沈萱有些担心，“若是他真的回来了，您打算怎么办？” 陈氏认真思索着：“若是你爹真的回来，这是好事。你爹一定还不知道咱们住在这里，他和老沈家那些人不一样，我好好跟他说，让他搬过来跟咱们一起。” 不过沈萱却没有那么乐观：“娘，你想没想过，如果爹不肯过来和咱们一起住怎么办？” “于氏不告诉他咱们住在这里，他可以自己找村里人打听，这不是他不过来的理由。” 陈氏沉默了许久，当初断亲书是她带着三个孩子签的，上面并没有沈岳的名字。现在沈岳回来，自然还是老沈家的儿子。 让沈岳断亲，他会同意吗？ 想到这种可 能，陈氏艰难地开口：“萱儿，要是你爹不同意，娘就去求村长，让你带着贝贝和云帆单独立户，家里地契都写你的名字，银子也都留给你。” “娘，那你呢？”沈萱又问。 不等陈氏回答，她又接着说道：“娘，您若是把东西都给我们留下，老沈家拿不到东西，一定还会把气撒在你身上。我们以前在老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您都忘了吗？” 陈氏痛苦地闭上眼：“可是萱儿，你爹他……” 沈萱扶着陈氏坐在床边：“娘，爹要是真的在乎我们，他会从沈家出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的。若是他不想离开老沈家，您想想，之前咱们以为爹死了，日子不也这样过来了？大不了，您就当爹没回来，继续跟我们一起住。” 陈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只是话虽有道理，陈氏却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萱儿，你让娘再好好想想。” 沈萱安托地拍拍陈氏的背：“娘，您今天先休息，陪陪弟弟，家里还有我和贝贝。要是老沈家的人再来，只要不是爹亲自站在你面前说这些话，你全都别信。” 陈氏回握着沈萱的手：“萱儿，娘听你的。 ” 回到院子里，沈萱和沈贝贝两个把麻辣小海鲜做好装车，让顾淮舟推车出门。 正准备去地里看看，蔡婶子便带着工匠师傅过来了：“萱丫头，你那作坊盖好了！” 工匠师傅也紧跟着开口：“沈姑娘，作坊里都是按照您要的要求建造的，您来看看还有哪里要改动。” 沈萱不敢含糊，带上蔡婶子一起来到作坊。 作坊按照她的要求被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用砖瓦盖成屋子，屋里按照她的设计搭起十口灶，还有一面火墙，紧挨着火墙的便是蒸发池，这样一来，制做味精的“蒸发”这一步骤能省下不少工夫。 至于院子里，师傅们用矮墙把院子分成几个部分，方便将来管理。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沈萱对作坊十分满意。 “师傅们辛苦了。”沈萱说着，示意蔡婶子给工人师傅们结工钱。 一间作坊盖出来，沈萱里里外外共花了七十几两银子。眼下，只要再添置些东西，就可以开工了。 “蔡婶子，之前让你帮忙找的做工的人……” 不等沈萱说完，蔡婶子便马上开口：“萱丫头，大家早就等着了，就等咱们这作坊开工呢！” 第45章 便宜爹上门 蔡婶子做事的效率一向很高，沈萱满意地点了点头：“婶子，您指派两个心细本分的女工，负责咱们作坊的采买。” “眼下需要十口铁锅，还得找木匠打些架子，用来晾晒海带和瑶柱，另外还有锅碗瓢盆，也都要买一些。采买这些东西，不拘于花多少银子，质量一定要好。” “好，我这就去！”蔡婶子连声答应着，转身又去村里找人了。 沈萱回到自家院子，陈氏也抱着沈云帆从屋里出来：“萱儿，刚才贝贝说，作坊已经建好了？” “是，刚刚建好，我已经去看过了，”沈萱笑着答道，“再添置些东西，马上就能开工。娘，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最近家里的事多，别说是自己，就是沈贝贝恐怕也得跟着忙。与其让陈氏在家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给她找点事情做。 陈氏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作坊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是娘能做的？” “作坊里做工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蔡婶子去安排采买的人。我这两天还有得忙，作坊那边娘帮我看顾着些。”沈萱对陈氏说道。 “好，娘这就过去。”陈氏转身回屋，抱沈云帆去了作坊那边。 借着这 个空当，沈萱也去查看了一下土豆和地瓜的育苗情况。 辣椒和花生都已经尽数种下，沈萱也把养护的方法教给了王大力，又安排人专门照看。至于土豆和地瓜，沈萱仔细打听过，这两种作物，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等到种出来，不止可以当菜，还能作为粮食充饥。 前几天，育苗的土豆和地瓜已经生了小芽，现在再看，芽已经长大了一些，沈萱喊来沈贝贝，把土豆和地瓜发芽的部分连着块根切下来，放在一边。 “姐姐，这样就能种出来吗？”沈贝贝好奇地问。 沈萱点头：“等咱们全都挖好，就送去大力叔那里，让他带着人在沙地上种下，两个多月就能长新的土豆和地瓜。” 穿越过来之后，沈萱也用土豆和地瓜在家里做过菜，之前陈氏和沈贝贝问起，她都找借口含糊过去，现在终于能自己种出来了。 …… 老沈家，沈岳心里想着妻儿，早早地起了床，连早饭都没吃便要出门。 “老三，你就算急着过去，也好歹先吃一口饭！”于氏拉住沈岳，把他按在饭桌前面。 沈岳拿起筷子，看着面前满满的一大碗米饭，心里却升起疑惑。 以前在老沈家 ，沈岳不光要出海打鱼，家里的地也大多要他们家来种，即便这样，自己一家有一丁点让于氏不满的地方，都免不了一顿数落。 可现在，于氏却对自己百般关照，沈岳也捉摸不透于氏到底是因为自己差点死在外面而担心，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娘，我吃完饭就出门。您要是不想告诉我，我就自己找人去打听。” “别，老三，一会儿娘带你去，娘不是那个意思。”于氏解释着，眼睛不停地瞟向院门口。 于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终于，王氏从外面回来了。 “老二家的，怎么样？”于氏迫不及待地拉住王氏，小声问道。 王氏愁容满面：“娘，我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可萱丫头和陈氏根本不信，还把我给赶出来了。他们还说，除非三弟站在她们面前说这些话，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我好心让她回来，这死丫头竟然这么不识抬举？”于氏恨得牙痒痒，又瞪了王氏一眼，“你也是没用，连个丫头都说不动！” 王氏有些不高兴地抬眼，小声嘀咕一句：“你不也说不动她们？” “你说什么？还敢顶嘴了？”于氏拧着王氏的耳朵，又接连 骂了几句。 沈岳还等着，她一直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个事。想到沈萱每次见到她时张牙舞爪的样子，于氏心里又有了主意。 “老二家的，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带老三过去一趟。”打发走了王氏，于氏转身进屋。 屋里，沈岳快速扒完碗里的饭，又收了碗筷：“娘，我这就走了。” 于氏笑着摇头：“你这孩子，急什么？娘这就带你去。” 快到沈萱家时，于氏一脸纠结地拉住沈岳：“老三，沈萱这丫头，变得和之前很不一样。一会儿娘先过去，你在一边看着。萱丫头急了可是会打人的，别再打到你身上。” 沈岳听得一头雾水。打人？打的还是于氏？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 他想了想，没反驳于氏的话，在沈萱家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沈萱家里，顾淮舟送麻辣小海鲜还没回来，不过做工的女工却都在院子里，因此院门没有关。 “萱丫头，奶奶来看你了！”于氏喊了一嗓子，抬脚便往院子里进。 院子里的女工们被于氏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沈萱。 这老太太难道不知道沈萱对她的态度？就要这样进来，她疯了不成？ “站住！”沈萱起身走过来，手里的柴刀直接甩到于氏面前的地上，拦住了她继续往前走到脚步。 “你又来做什么？” 于氏被吓了一跳，差点跌坐在地上。 张嘴刚想骂，一想到沈岳还在后面看着，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萱丫头，奶这不是来接你回家吗？你快别闹脾气了，赶紧带着你娘和贝贝跟奶回去。” “谁要回你们家？”沈萱冷眼看着于氏，将柴刀从地上捡起来，“我家不欢迎你，识相点就赶紧走，不然可别怪我手里的柴刀不讲情面！” 于氏这人唯利是图惯了，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示好。沈萱抬眼朝于氏身后看去，果然在她身后不远处看到了沈岳的身影。 和原主记忆中的沈岳比起来，他看上去瘦了点，也憔悴了些，看向沈萱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不过，沈萱一点都不关心这个便宜爹怎么想自己，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转身便关上了院门。 于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着头回到沈岳身边：“老三，这丫头，你也看到了……” 沈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娘，这段时间，家里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第46章 辣椒辣到眼睛 “哪有什么事？自从你落到海里，陈氏带着两个孩子三天两头就闹，后来更是直接从家里搬出来了。”于氏嘟囔着，拉了沈岳一下就要走。 “别的不说，刚才沈萱那死丫头怎么对我的，你也看到了，她那是对她奶该有的态度吗？分明就是不孝！” 不过，沈岳站在原地却没动：“娘，你先回去，我再找萱儿说说。” 看着沈岳一脸严肃，于氏心里窃喜，老三一定是看到沈萱这个死丫头这么不孝生气了。 她这个三儿子，每次生气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看来他应该是信了自己的话，今天肯定能把沈萱那死丫头带回来。 到时候沈萱的房子、地、银子还有作坊，还不都是她的？ “老三，那你去，娘回家等着你！”说完，于氏转身小跑着回了家。 沈岳转身，又敲响了院子的门：“萱儿，爹回来了。” 院子里干活的女工们刚才过来的路上，就听老沈家人说沈岳回来了，还有些不信。 现在听到声音，她们总算是相信了，又看向沈萱。 沈萱正在一旁剁辣椒，准备做辣椒酱，丝毫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对于沈岳，沈萱的心情有些复杂。她 知道他这次回来不容易，原主一家遭受的一切，也不能全怪他。可若是没有之前他对于氏和老沈家人的一次次忍让，没有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忍气吞声，老沈家人也不会一再压榨他们一家。 门外的敲门声没有停，沈贝贝走到沈萱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 看着沈贝贝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眼睛，沈萱到底还是心软了，点点头：“贝贝，去开门。” 看到来开门的小女儿，沈岳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贝贝，你姐姐她……” “姐姐在忙。”沈贝贝说完，带着沈岳一起进了院子。 站到沈萱面前，沈岳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只抿了抿唇：“萱儿……” “爹有什么要说的？”沈萱头也没抬，专注地剁着鲜辣椒。 “爹昨天夜里才到家，”沈岳开口，“刚才你奶过来，爹知道你心里许是有委屈。可那毕竟是你奶奶，你不能对她这个态度。” “所以你是来说教我的？”沈萱冷声问道，对这个便宜爹多了几分失望，“不过你恐怕还不知道，娘早就带着我们和老沈家断亲了。” “你既然认于氏是你娘，老沈家是你的家，那 就回你自己家去，我们家不需要你。” “这……”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沈萱有些不知所措，“萱儿，爹不是那个意思。” 断亲的事，他可没听老沈家说过，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萱又问了一句。 风吹得眼睛有点疼，沈萱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却忘了手刚才摸过辣椒，眼泪直接跟着落了下来。 看到一向乖顺的女儿红着眼睛落泪，沈岳心里也跟着心疼起来：“萱儿，爹没怪你。你好好跟爹说说，这几个月，你们到底怎么样？还有你娘……” 还没等他问完，顾淮舟就从院子外面直接走过来，把沈岳挤开，抢了沈萱身边的位置：“萱姐姐，你别哭。” 他刚送货回来，却也听了两句。 在他面前，沈萱从来都是那么坚强乐观，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可见这次，她的确是被伤透了心。 沈萱用力吸了吸鼻子，奈何眼睛火辣辣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在小孩子面前掉眼泪，沈萱觉得有些丢人，转过头去不肯说话。 看到顾淮舟突然出现，沈岳愣了一瞬，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你 又是谁家的野小子，怎么会在我家？” “这是你家吗？”顾淮舟的语气十分嚣张，“你不是老沈家人？我是住在萱姐姐家里，萱姐姐还没承认你，你凭什么还留在这里？” 说完，他直接推着沈岳出了院子，又关上院门。 “萱姐姐，你别伤心，我把他赶走了。”顾淮舟回到沈萱身边，又劝道。 沈萱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眼泪还没止住，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淮舟，你误会了，我只是摸过辣椒的手碰了眼睛，我不伤心，真的。” 沈萱说得真诚，可顾淮舟却不信。被亲爹这样误会，换作是谁能一点都不伤心的？ 不过想到沈萱一向要强，她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地给沈萱递了一块帕子：“那你先擦擦眼泪，还有什么没做的，你跟我说，我来做。” 院子外面，沈岳脑海里还是沈萱哭得伤心的样子。 家里现在过得虽然不错，但两个女儿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刚才那少年的话，都让沈岳意识到，这几个月明显发生了不少事。 这些事情，老沈家人不可能告诉他，不过同住一个村里，他只要问过其他人，这些事情不难打听。 沈岳转身，朝黎 波家走去。 沈萱家院子里，顾淮舟主动抢了做辣椒酱的活，沈萱闲下来，仔细想过之后，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告诉陈氏知道。 毕竟，沈岳是陈氏的丈夫，这件事的决定权，应该交给陈氏，而不是自己这个半路穿越过来的女儿。 “淮舟，你在家等着，我去找娘回来。”沈萱叮嘱了一句，便去了作坊。 作坊里，陈氏和蔡婶子一起确定好了采买的人，需要的东西也已经置办了大半，只差十口铁锅要明天才能从铁匠铺取回来，以及找木匠打的架子，要两三天时间才能给送到作坊里。 陈氏正和蔡婶子商量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沈萱便到了作坊。 “娘，我爹刚才回来过了。”沈萱没有隐瞒，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陈氏，只隐去了自己被辣椒辣哭的那段。 陈氏听完，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凝重。 蔡婶子知道沈家的情况，也看得出陈氏心思沉重，拉着陈氏的手，柔声道：“嫂子，你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呢。” “那就辛苦婶子了。”沈萱也觉得陈氏现在的情况，需要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谢过蔡婶子，带着陈氏回了家。 第47章 慧娘，难为你们了 回家的一路上，小云帆大概是感受到陈氏的情绪，没哭也没闹，安安静静的，只用脑袋蹭了蹭陈氏的胳膊。 陈氏原本阴郁的心情，总算因为儿子有了些许慰藉。 回到家里，陈氏带着两个女儿进屋，关上房门，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直到沈贝贝抬头看向她，陈氏才问：“萱儿，你爹他……说了什么没有？” “爹一进院子，就叫姐姐不要顶撞那个老太婆，还训了顾哥哥！”沈贝贝抢着回答，语气里还有些委屈，“娘，爹爹是不是不要咱们了？” 看着沈贝贝难过，沈萱也觉得，自己之前的确太冲动了。 平心而论，沈岳对妻儿都不错，自己这个半路穿越过来的女儿对他没有感情，但沈贝贝和陈氏却不一样。 她心里虽然气沈岳拎不清，帮老沈家人说话，可就这样由着顾淮舟把人赶出去，都没让陈氏和贝贝跟他说上两句话，的确有些不妥。 “贝贝，今天是姐姐太冲动了，等爹下次再来，咱们好好跟他说。” 沈家那个虎狼窝，他们绝对不能回去，如果沈岳再来，沈萱打算让陈氏好好跟他谈谈。 陈氏也轻轻摸了摸沈贝贝的头：“贝贝，爹 爹他只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咱们跟他说清楚了，他会留下的。” 陈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根本没底。 断亲这么大的事，沈岳他真的会同意吗？ …… 黎家门口，沈岳抬手敲了敲门：“黎大哥，是我，沈岳，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黎波急忙过来开了门：“沈岳兄弟，你当真回来了！快进来坐！” 说着，黎波将他带到屋里，让他坐下。 “兄弟，你这一走就是这么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落到海里，被人救了上来，昏迷两天便被带到了内陆，”沈岳解释道，“醒过来之后，起初几天我体力有些虚弱，休养了几天，便往回赶，回来得晚了些。” 说完，他马上又问：“黎大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波叹了口气：“你别看萱丫头他们现在过得不错，他们的日子，也是最近一个来月才好起来的。沈岳兄弟，你要是早两个月回来就好了……” 一边感慨着，黎波将这段时间老沈家的所作所为，以及沈萱家里的事一五一十跟沈岳都说了个清楚。 “若是你能早些回来，萱丫头他们就不会遭受这 些，弟妹也不会因为早产遭罪。” 听完黎波的话，沈岳死死地攥紧拳头，面上满是愧疚和自责。 “黎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沈岳起身道。 他想过陈氏和孩子们或许过得不易，或许会受委屈，可是他没想到，爹娘竟然…… 光是听黎波一个外人说，沈岳都能想象到当初妻子生产时的凶险，女儿外出赚钱的艰辛。若是当时真有什么差错，他又没能及时赶回来，说不定自己这次回家，已经见不到她们了。 离开黎波家，沈岳的心情无比沉重，一路走着，又回到了沈家小院门口。 犹豫了一下，沈岳听到里面隐约传来陈氏的声音，敲响院门。 “慧娘，是我。” 听到久违的熟悉声音，陈氏险些红了眼圈。 她稳了稳心神，打开院门。看到门外三个多月没见的丈夫，陈氏怔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慧娘……”沈岳拉过陈氏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慧娘，对不起。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段时间，难为你们了。” 院子里干活的女工们听着动静，手上的动作虽然没停，却都时不时地朝门口看一眼，心里隐隐有些替陈氏担心。 听到丈 夫的话，陈氏半天才回神：“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回去就跟娘说，我从沈家分出来单过，以后跟你们一起住在这里，这次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陈氏抬头，又问道：“萱儿没告诉你，我们和老沈家已经断亲了吗？” 沈岳沉默了一瞬：“慧娘，断亲的事，就算了吧。娘的确做得过分了，不过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咱们家受委屈。若是断了亲，对萱儿和贝贝的名声不好。” 陈氏忍不住苦笑。她是两个孩子的娘，怎么会不知道断亲对两个孩子的名声不好？若不是被老沈家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她又怎么会带着几个孩子断亲出来？ 一旁挖扇贝的牛大娘也忍不住替陈氏开口：“沈岳，沈家人做的那些腌臜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说句不好听的，自打你失踪之后，于氏就没干一件人事，咱们全村都知道！你放心，村里没人会因为这个说道俩丫头。”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人言可畏。萱儿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个节骨眼上断了亲，有哪家愿意娶一个跟爷奶断亲的女子？ 沈岳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他犹豫的样子，落 在陈氏眼里，只给陈氏又添了几分失望。 毕竟老沈家是他的家，于氏是他的亲娘，让他抛弃自己的家人，果然还是太难了些。 “沈岳，断亲书上没写你的名字，”陈氏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若是觉得为难，就回去吧。我可以带着孩子们单独过，若是你娘不同意，你就把我休了。反正我已经守了三个月的寡，也没什么大不了。” 话音落下，院子里死一样寂静，沈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慧娘，你……” 陈氏对沈岳艰难地笑了笑：“我和孩子们不会回去的。不过沈岳，那是你的家，你怎么选，我都不会怪你。” 说完，她转过身去偷偷抹掉眼角溢出的泪，往屋里走的脚步也有些凌乱。 看出陈氏心里的不舍与难过，沈萱走过去，直视着沈岳的眼睛。 “你若是担心我和贝贝的名声，那大可不必。我不嫁人，至于贝贝，她还小，这些事总会过去。等她成年，我能攒下不少银子，若是别人因为断亲的事不娶她，我给她招赘。” “我就算养弟弟妹妹一辈子，也不会再让他们被老沈家缠上。你要是还想劝，就走吧，我们可以当做没有你这个爹。” 第48章 养扇贝 再一次被关在门外，沈岳的心情十分复杂。 想了好一会儿，他果断转身，朝老沈家的方向走去。 老沈家，见沈岳回来，于氏心中疑惑，他怎么没把陈氏和沈萱她们都带给回来？ “老三，她们怎么说？”于氏做出一副关切地样子迎上去问道。 “慧娘已经告诉我了，我们三房被你给分出去，还断了亲。娘，你真当我是你儿子？”沈岳冷眼看着于氏，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于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看看这十里八乡的妇人，哪有敢跟夫家断亲的？都是让你给惯坏了！” “陈氏那个贱人，分明是没把咱们老沈家放在眼里，连带着她生的那两个贱皮子，都该回来给我磕头认错！老三，你赶紧把他们给我带回来！” 以往于氏说什么，沈岳大都会听话地照做，可是这次，沈岳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于氏的意料。 “娘，你就一点都没觉得，是你做错了？”沈岳继续问道。 “你也反了天，不听话了是不是？”于氏愈发愤怒，抄起手边的棍子便朝沈岳打去，“让你去你就去，老娘生了你，是让你跟我顶嘴的？” 这次，沈岳没让棍 子落在自己身上，伸手握住棍子，盯着于氏，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断亲了，娘，我以后可不是你的儿子了。” “呸！”于氏啐了一口，“那断亲书上，可没有你沈岳的名字！” “老三，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现在要断亲，你这是不孝！你对得起我们吗？我们沈家对你的生养之恩，你还没还清呢！” 面对于氏劈头盖脸的指责，沈岳却出奇地冷静：“我十岁就开始跟船出海打鱼，到现在已有二十三年，赚的银子一分都不曾私藏，全部交到家里。” “自我成亲之后，这些年来，家里大.大小小的活，也都是我和慧娘做的，之前在家的时候，连两个孩子也不曾闲着，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你十岁之前的还没算呢，难道叫我和你爹白养你一场？”于氏争辩道。 提到银子，于氏又恢复了往日的那副嘴脸，沈岳的心里反倒没了负担。 “那娘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以前在家里时，他每隔几日出海打鱼能拿回来银子，于氏不会过于为难他，他那时候还觉得，日子这样也过得去。 可是，自己才掉到海里，于氏就迫不及待地把 慧娘和两个孩子都给分了出来，连粮食都没给，分明是不想给她们留活路。 他侥幸从海里捡回一条命，再次回到家里，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原本他还觉得萱儿是年纪小，事情考虑得没有那么周全。可看到于氏现在这副样子，他只觉得，若是不早点脱离这个家，他们一家以后要遭受的苦难，只会更多。 沈岳不是傻子，也不会对于氏愚孝。今天这个亲，他是非断不可了。 知道沈岳也想断亲出去，于氏心里盘算着，正打算狮子大开口，却被沈老头叫住了。 “老三，要是想断亲，你拿出十两银子来。之前萱丫头害家里损失了银子，这十两，算是你赔给家里的。” “不成，二十两！”于氏脱口喊道，“老头子，你糊涂啊！咱们赔了珍馐阁二十两银子，哪能就要十两？” “除了这二十两，你再拿二十两出来，算是还我生你养你的恩情，我便准你断亲！” 沈岳肯定是被沈萱那个死丫头灌了迷魂汤，反正死丫头有钱，只要她还想让沈岳断亲，这四十两银子，就必须得拿出来。 沈岳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错过于氏眼中的算计。 “二十两，断亲，多一文都没有。”他沉声说了一句。 他身上现在有些银钱，若是花二十两能买家里一个清净，这银子，他愿意拿出来。 于氏眼里闪过贪婪的光芒，还想讨价还价，沈岳便又开了口：“若是娘不同意，那便不断了。” “我和慧娘和离，让慧娘带着孩子单过，以后我还住在家里。对了，娘还不知道，我这次落水伤了身子，以后不能干活了，还得娘继续养着我。” 于氏一听，慌了神。 沈岳不是最在乎陈氏和两个孩子了吗？怎么又不断亲了，还肯和离？这可不行！ 况且他现在是废人一个，想让自己养着他？没门！ “断！二十两就二十两，你快拿银子来！” 看着于氏急切的样子，沈岳心里忍不住苦笑。摊上这样一个娘，也只有慧娘不嫌弃他，还肯嫁给他过日子。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手却没有挪开。 见于氏的眼睛已经快要粘在那张银票上了，沈岳开口提醒：“娘，断亲书。” 于氏忙不迭地把之前陈氏签的那张断亲书和笔墨一起拿了出来：“上面加上你的名字就行。” 拿到这 薄薄的一张断亲书，沈岳丝毫没有犹豫，提笔便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 沈家小院里，沈岳离开后，女工们过来劝了几句，见院子里的氛围越来越沉重，加快动作做完手里的活，领了工钱之后，纷纷离开了沈家。 院子里只剩下沈家四口和顾淮舟，沈萱有心安慰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之后，她才开口转移了话题：“娘，爹的事，多想也无用。正好我最近几天有些新的想法，不如你们都听听。” 沈贝贝先抬起头来：“姐姐，你说。” “我打算养一些扇贝和虾，”沈萱开口道，“咱们家每天都要收购很多海鲜，积累下来开销不小。若是扇贝和虾由咱们自己来养，这样能省不少银钱。” 陈氏从来没听说过海鲜也能养，有些好奇：“萱儿，扇贝和虾不都是海里的东西，该怎么养？” “和养牲畜没有什么区别，”沈萱解释道，“牲畜需要围起来圈养，海鲜也是一样，在海里把它们围起来就好了。” “我能做出一种特殊的渔网，咱们在近岸的地方围出一片海域，把扇贝苗和虾苗放进去，按时投喂饵料就可以了。” 第49章 沈岳受伤 按照沈萱的说法，养海鲜的确不难。只是…… “你说的幼苗，要怎么弄来？我们是不是要去海里抓？”顾淮舟问道。 沈萱自己的空间里有扇贝苗和虾苗，生蚝苗也有一些。 “幼苗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咱们只需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行了，”沈萱继续说道，“咱们先试试能不能成，如果能成功的话，生蚝也能养上一些。” 扇贝和虾虽然不值钱，但生蚝因为鲜味特殊，价格高得离谱。 她之前第一次跟着黎波出海时，捞上来两个海蛎子，一个就能卖到一百文的高价。如果卖到内陆，价格还会更高。 见沈萱都已经计划好了，陈氏也跟着点头：“萱儿，这件事，娘支持你。只是，在海里养东西，会不会有些危险？” 顾淮舟主动开口：“婶子，您别担心，等真的养扇贝和虾的时候，我陪着萱姐姐一起去。” 沈贝贝也拉住沈萱的手：“姐姐，我也一起去！” 沈家小院门外，沈岳断了亲回来，便听到屋子里传来几人谈话的声音，似乎十分热闹。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决定和老沈家断亲，这个决定没有错。 抬手敲过门之后，没一会儿 ，沈萱就把院门打开。 见是沈岳来了，还没等她说话说话，沈岳就抢先开了口。 “萱儿，爹已经跟在断亲书上签了字，以后就和你们一起过。”说这话时，沈岳的眼神十分坚定。 沈萱这才让开身子：“进来吧。” 看来沈岳这个便宜爹还不算无药可救。只不过，她心里也有疑惑。 “于氏怎么会轻易放你走的？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进了屋，沈萱问道。 沈岳忍不住皱眉，就算断了亲，于氏不算是萱儿的奶奶了，可是她年纪摆在那里，也算是一个长辈，萱儿怎么能直呼她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个月来妻子和两个女儿受的委屈不少，萱儿这么说，似乎已经不算过分，他最终也没说出什么纠正的话。 “我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她答应在断亲书上加上我的名字。”沈岳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他没什么本事，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才能让于氏心安理得地答应断亲。只是面对自己的女儿，他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如果他能早些回来，想必妻女也不必如此辛苦吧。 沈萱听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沈贝贝也 跟着急了：“二十两银子？” “爹，那可是二十两！你知道我和姐姐之前要摆摊多久，才能赚到二十两吗？” 姐姐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她们姐妹二人还要辛辛苦苦这么久，才能给家里攒下银子，也是前段时间，才开始跟大酒楼做生意。 凭什么老沈家什么都不用做，只说两句话，就能把二十两银子攥在手里？ “这银子不能给！”沈贝贝说完，转身朝门外跑去。 沈岳也知道这银子不该给，可是不给银子，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眼看着小女儿跑出家门，沈岳生怕她一个人跑去老沈家，会出什么事，也急忙追了上去。 “贝贝，你等等爹！” 回章海村之前，沈岳的身体并未养好，只几步路，就已经跑得气喘嘘嘘，却还坚持跟着。 屋里，陈氏也有些着急，不过沈萱和顾淮舟劝着她坐下：“婶子，您别着急，我和萱姐姐也去看看。” 沈萱也将蔡婶子拉进屋里：“婶子，家里麻烦您照顾下。” 说完，她直接拉上顾淮舟出了门。 …… 老沈家，于氏看着沈岳留下的银票，满心欢喜。 “当家的，家里现在多了二十两银子，咱 们是把地买回来，还是……”于氏把银票拿到沈老头面前，询问道。 “先留着，省着点用，”沈老头想了想，说道，“老三老四都分出去了，那么多地，也种不过来，不如银子实在。” 不过，看着于氏手里的银票，王氏却笑不出来。 家里有了银子，和他们二房可没什么关系，三房一家没回来，家里的活还是他们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是于氏正高兴，她也不敢触于氏的霉头，只小声说了一句：“娘，我和大河干活可比不上老三利落。家里有了银子，地要不要找人来种？” 听了王氏的话，于氏拉下脸：“不利落？多干几天就利落了！还有你家那两个赔钱货，明天都给我下地去！” 她刚拿到手的银子，王氏就想花出去，真当她是死的不成？ 拿着银票又看了一会儿，于氏正准备把银票好生收起来，老沈家的院门猛地被推开，沈贝贝的声音传了过来：“把我家的银子还给我！” 不等于氏反应，沈贝贝已经进了屋，将于氏手里的银票一把抢过来，跑到了院子里。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于氏连忙追出去，一把拽住沈 贝贝的衣领：“你个死丫头，敢抢我的东西！” “我们已经分家断亲了，这是你诓我爹的，明明是我家的东西！”沈贝贝死死地攥着银票，努力想要挣脱。 于氏到底上了年纪，再加上沈贝贝最近吃得好，长了不少力气。眼见着沈贝贝就要挣开，于氏朝王氏吼了一嗓子：“还不过来帮忙！” “娘，那你得同意，花钱雇人干家里的活。”王氏还在讨价还价。 见二儿媳指望不上，于氏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朝沈贝贝脑袋上砸去。 于氏手里的石头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还带着棱角，这一下砸到沈贝贝头上，即便不死，也会是重伤。 就在石头砸下来时，沈岳终于追了过来。 看到于氏的动作，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冲过去把女儿从于氏手里拉出来，自己却来不及躲，后背被于氏手里的石头猛地砸了一下。 “唔——”沈岳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沈贝贝也慌了神：“爹！” 于氏只愣神一瞬，眼底闪过凶光。 沈岳和沈贝贝一个年纪小，一个已经受了伤。只要自己动作快些，先下手为强，再说他们是入室抢劫，到时候…… 第50章 以后不给他们银子 这么想着，于氏又举起了手中的石头，这次对准的，是沈岳的脑袋。 老沈家门口，沈萱和顾淮舟已经赶到了，看到眼前的场景，顾淮舟飞身上前，一脚把于氏踢倒在地：“老东西，你要做什么？” 于氏手里的石头落地，看到顾淮舟冰冷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没，我没有！” 看到落在身后不远处的石头，沈岳也是一阵后怕，先是安慰了小女儿两句，他转过身，看着于氏。 “你一直说你对我有养育之恩，现在，这养育之恩总算还清了吧？” 说完，他踉跄着起身，拉上小女儿，又叫了沈萱一声：“萱儿，咱们回家。” 看着他走路都不稳的样子，沈萱扶了他一下。 走到老沈家院子门口，沈萱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于氏：“奶，我爹她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来老沈家的一路上，沈萱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于氏虽然磋磨儿媳妇，但是似乎只有对自家娘亲才这么过分，二房的王氏经常躲懒，四房的李氏闹着分家，她都没像对自己家一样。 况且，这次沈岳回来，她才发现一件事——沈岳和老沈家的人长 得并不像。 至于她和沈贝贝，原本就长得更像陈氏一些，沈萱之前一直没多想，现在看来，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 被沈萱猛地问了这么一句，于氏移开了视线：“怎么不是？要不是你们不孝，我怎么会这么对你们？” 心里有了答案，沈萱没再多问，和沈贝贝一起扶着沈岳，继续往外走去。 有顾淮舟跟着，于氏心里害怕，没敢追出来，只在院子里高声咒骂了几句，无外乎是说他们恶毒、不孝，不过沈萱从来不在乎这些。 离开老沈家的院子，沈萱拉过沈贝贝仔细检查：“贝贝，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沈贝贝摇头：“姐姐，我没事，快看看爹怎么样了，老太婆要打我，是爹替我挡了。” “萱儿，我也没事。”沈岳说着，语气有些虚弱，强撑着身子想要继续往前走。 沈萱连忙把他按住：“先别动，我看一下。” 沈岳的身后，石头的尖角戳破衣服，伤了皮肉，伤口看上去不小。 沈岳每动一下，牵扯到伤口，都会有血渗出来，伤口附近的衣服已经被染红。 “你别乱动，我和贝贝扶你回去。”沈萱的语气也不似 之前那么冷硬了。 沈岳还想拒绝，顾淮舟已经蹲到他身前：“叔，我力气大，我背你回去。” 见识过顾淮舟刚才一脚踢翻于氏的本事，再加上伤口疼得厉害，身子又直发虚，沈岳终于没继续忍着，趴在了顾淮舟的背上。 这小子到底为什么住在家里，他还没问清楚，不过看在他今天做这些的份上，沈岳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是那么敌视他了。 …… 家里，陈氏等得也不安心，想做些针线活分散注意力，才缝了没两针，又扎了手。 “嫂子，别担心，萱丫头和淮舟都跟着，不会有什么事的。”蔡婶子宽慰了一句。 陈氏也只能胡乱点头：“是啊，不会有事的。” 于氏再怎么过分，总不能直接对贝贝动手吧？ 只是，她心里实在担心女儿。 正想着，院门开了。 陈氏急忙出了屋，才走到院子里，便看到顾淮舟背着沈岳回来，沈萱和沈贝贝跟在身后，贝贝还抹着眼泪。 “这是怎么了？”陈氏快步上前问道。 “慧娘，我没事的……”话才说到一半，沈岳接连咳嗽两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岳哥！”陈氏慌了神，转身 就要出门，“我……我去请大夫！” “娘！”沈萱拉住了她，“您留下照顾爹，我去找大夫就好。” 说完，沈萱转身出了院门。 对沈岳，看到他保护贝贝的动作，沈萱对他已经有了改观，只是，她前世就没见过父亲几面，这一世，刚穿越过来时，沈岳又恰好失踪在外，沈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父亲相处。 沈岳的伤势耽搁不得，况且于氏似乎没打到要害，他就吐了血，应该是身上还有别的毛病。 沈萱快步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何大夫家门口。 “萱丫头，怎么了？”开门见是沈萱，何正问道。 “何大夫，我爹受伤了，还劳烦您跟我回家看看。” 听说有人受伤，何正没敢耽搁，答应一声，回屋拿上他的药箱，跟上了沈萱的脚步。 沈萱家里，陈氏把沈岳扶上床，又打来一盆水，细心地帮他清理着伤口：“岳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成这样？” 明明刚才在家时，人还好好的。 沈贝贝脸上满是内疚，带着哭腔开口：“爹，娘，对不起，都是贝贝的错！” “如果我不去老沈家要银子，爹也不会受伤…… ” 沈岳吃力地抬手，摸了摸沈贝贝的头：“不怪贝贝，这银子不该给他们。贝贝做得没错，是爹错了。” “如果爹没把银子给他们，她也不会……” 想到于氏刚才的样子，沈岳还是后怕。但凡他晚一步，贝贝说不定就…… “可是，爹，”沈贝贝心疼地看着沈岳背后的伤，“您肯定很疼。” “已经不疼了，”沈岳依旧温和地笑着，“贝贝，爹这么久不在家，你跟爹讲讲，这些日子，你们都是怎么过的，好不好？” 沈贝贝年纪小，听到沈岳说想知道家里的事，很快就被分散了注意力，耐心地给沈岳讲起来。 从老沈家把他们分出来，村里各家接济他们，送来米粮，再到陈氏难产。 “爹，那个老太婆把姐姐推倒了，姐姐额头上现在还有疤，不过姐姐爱漂亮，用刘海挡起来了，”沈贝贝小声说道，“以后，咱们都不给他们银子！” “好，不给。”沈岳心里一阵心酸。 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家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他竟然还把银子往老沈家送！ 看出他的自责，陈氏轻叹了一口气：“岳哥，都过去了，家里现在都挺好的。” 第51章 萱儿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只是，面对沈岳，陈氏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这个三个月来，她怨过，恨过，好不容易才接受他离开这件事，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陈氏经历了太多，也想了不少，甚至都打算好，如果沈岳真的放不下老沈家，她就当他死了，自己带着孩子过。 不就是守寡，反正她已经守三个月了…… 可现在看来，沈岳明显是在乎她和孩子们，也在乎这个家的。 他现在带着伤，陈氏说不出太重的话。她心里的结还没解开，更没办法直接替两个女儿原谅他。 正纠结着，沈萱带着何正回来了。 “何大夫，劳您帮他看看伤。”沈萱将何正带到屋里，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何大夫检查了沈岳的伤口，给他上药包扎好，又留下两瓶上药。 “伤得不算重，没砸到骨头，每天换一次药，休养半个月就好。”何正对陈氏说道。 “真的不严重？”陈氏又问，“刚才他都已经吐血了。” 何正这才又帮沈岳诊脉，片刻之后，他将手收回来。 “你之前患了风寒，是不是还没好？”他正色问沈岳道。 沈岳也点了头：“之前落水之后，的确染了 风寒，不过我已经喝过药，身子好一些才赶回来的。” 听着她的话，陈氏有些怔愣。原来这段时日，他过得也并不算好，身体才好一点，就赶着回来了。 再看向沈岳，陈氏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么急着赶回来，是为了自己吗？ 一旁，何正很快开好了方子：“一会儿让萱丫头去我家拿药，按照这个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早晚各喝一副，连着喝七天就能好。” 知道只是风寒，陈氏稍稍安心了些，连声向何正道谢。 门口，沈萱也听到了何正说的话，何正一出门，她便跟了上去：“何大夫，我送您回去，顺便拿药。” 没过多久，药取回来，煎好后，沈萱端着药碗进了屋。 “萱儿。”沈岳看到沈萱，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动。”沈萱说着，走上前去，把药碗给他放到床边桌子上，“今天的药先喝了，晚饭我让贝贝给你送来。” “萱儿，对不起，是爹不对，之前不该……” “你先住下，安心养伤。”沈萱摆摆手，对沈岳的态度有了一丝缓和。 就凭他带着伤病回家，又在于氏手里救下贝贝，自己现在也不能再对他冷眼 相待。 只是和沈岳单独相处，沈萱还是觉得尴尬，叮嘱沈岳喝药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见沈萱走到院子里，顾淮舟也跟了出去：“萱姐姐，你还怪他？” 沈萱摇了摇头，眼里是不曾有过的茫然：“谈不上怪，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 知道妻女受了委屈，沈岳能够主动和老沈家断亲，可见他是把妻子和孩子放在心里的。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不高，作为丈夫和父亲，沈岳已经比大多数人做得好了。 可即便如此，沈萱还是觉得不踏实。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许多行为都太过新奇，陈氏和贝贝能够支持自己，但是沈岳这个父亲，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萱姐姐，你如果有什么想法，我觉得你该亲自和他谈谈。”顾淮舟轻声说道。 沈萱点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还该和他好好谈谈，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 屋里，沈岳喝过药之后，几次看向门口的方向。 陈氏注意到他的动作，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萱儿说？” 沈岳叹了口气，开口：“萱儿恐怕不想见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慧娘，我……” 陈氏却笑着摇头：“萱儿肯让你住下，便是没有怪你。不过岳哥，你的确亏欠萱儿太多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萱儿受的委屈是最多的。我们母女三个刚被沈家赶出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是萱儿挨家挨户去借粮食，我们才能勉强活命。” “后来我又早产，萱儿去求于氏，险些丢了性命，一直到云帆生下来，直到现在，看着是过得好了，可家里也是萱儿一个人在撑着。” 陈氏说着，把沈云帆抱到沈岳的床前：“这便是云帆，名字是萱儿起的。他早生了一个月，现在才长开些。” 家里这些事，即便沈岳已经找黎波打听清楚，之前又听沈贝贝说了些，现在再听妻子说起，又是不一样的心酸。 “慧娘，我该做点什么，才能补偿萱儿？”他看着陈氏的眼睛问道。 提到女儿，陈氏的脸上又露出的浅浅的笑容：“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也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岳哥，后来我发现，萱儿这孩子比我想的更厉害。” “她虽是个姑娘家，却懂得做生意，还成了县城酒楼的东家。你或许还不知道，前几天，萱儿在村里盖了作坊，马上就要 开始生产新的东西了。” “萱儿她……这么厉害？”沈岳有些不敢相信，“慧娘，之前是我对你和孩子们的关心太少了。” 陈氏轻轻握住沈岳的手：“不是你关心的少，只是之前在老沈家，我们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从前，我也不知道萱儿这么有本事。” 想到这段时间来，沈萱跟她说过的话，陈氏又开口道：“你不在时，萱儿跟我说过，即便是女子，她也想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岳哥，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同，以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你既然想要补偿她，与其做些自以为是为她好的事，不如别过多干涉她的想法，她想做什么，咱们尽量帮衬就好。” 听着陈氏的话，沈岳思索了良久，终于点了头：“慧娘，你向来看得通透，这件事，我听你的。萱儿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听到沈岳答应，陈氏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沈萱最担心的是什么，若是丈夫一心觉得萱儿是女子，不该做这些，萱儿一定会觉得心寒。 “你能理解萱儿，那便最好了。” 逗弄了一会儿沈云帆，沈岳又想到什么：“慧娘，家里那个男孩是……” 第52章 有个爹，似乎也不错 “那孩子叫顾淮舟，是萱儿带回来的，”陈氏解释道，“萱儿带他回来时，两人应该已经认识了。淮舟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他帮了家里不少。” “那萱儿她……”沈岳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顾淮舟的年纪和沈萱相仿，沈萱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小子现在一直住在家里，到时候把女儿拐走怎么办？ “岳哥，这个你不用担心，”陈氏笑道，“我瞧着萱儿没有那个心思，况且淮舟年纪也不大。” “退一步讲，若是两个孩子真有这个心思，只要淮舟肯对萱儿好，咱们做父母的，还能拦着不成？只是不知道那孩子家在哪里，将来能不能记起事情来。” 之前在沈家小院，沈岳虽和顾淮舟起过争执，可刚刚在老沈家，到底是顾淮舟出手救下了她和小女儿，对于顾淮舟，沈岳已经没了一开始的不满。 只是，想到顾淮舟桀骜的性格和利落的身手，沈岳不难猜到，他的身份和小渔村的村民一定不同，若是将来他对萱儿动了心思，为难的一定会是自己的女儿。 不过现在担心这些，的确有些没必要。听慧娘说，萱儿只是把他当做弟弟，他 倒不好提点，倒不如让他们先顺其自然。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天色不早，沈萱和沈贝贝两个人准备好了晚饭。 饭菜摆上桌之后，沈萱单独盛出一份：“贝贝，给爹送过去。” 饭菜送过去，沈贝贝从屋里出来，拉了拉沈萱的手：“姐姐，爹爹想跟你说话。” 沈萱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脚步仿佛钉在了地上，几秒钟都没动一下。 陈氏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萱儿，去吧。我和你爹说过，他不会过多干涉你的。” 有了陈氏的鼓励，沈萱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抬脚进了屋。 走到沈岳身边，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张了张嘴，“爹”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到底没能叫出来。 “您找我？”她问道。 感受到女儿的疏离，沈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自己，他谁都怨不得。 “萱儿，我都听你娘说过了，这段时间，家里多亏有你。”沈岳开口道，“我身上的伤不要紧，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爹帮忙。” “没什么要你帮忙的。”沈萱本能地说出拒绝的话。 看到沈岳有些受伤的眼神，她 忙补救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先养伤。而且家里的活，大多是找人来做，海鲜也是黎伯父送来，要做的事情不多。” 沈岳朝着沈萱温和地笑了笑：“萱儿，爹想过了，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以后咱们家，你来当家，爹和娘都听你的。” 对于沈岳这个决定，沈萱觉得无比惊讶：“您想好了？” “你是我的女儿，这有什么想不好的？”看到女儿脸上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沈岳的心情更好了些。 “萱儿，爹没什么本事，只会打鱼种地，虽然识得几个字，读书也是不行的。若是咱们家没出着一遭事，说不定现在你和贝贝还过着吃不饱饭的生活。” “听你娘说，这几个月来，家里的事情都是你来做主，那往后便也这样。只是萱儿，你得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有什么爹能做的，尽管跟爹说。” 沈萱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过，她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沈岳自己的想法，还是单纯为了补偿自己，才会这么说。 这么想着，沈萱试探着问道：“爹，我之前说过，我不想嫁人，这样也行？” 她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作为 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沈萱根本没考虑过嫁给一个古代人，遵循什么三从四德。 与其让自己多一道束缚，还不如不嫁，守着家人生活，也不错。 沈岳沉默了一瞬，当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若是不想嫁人，爹帮你攒钱，将来咱们招赘，也省得你嫁到别人家去，受婆母的气。” 沈萱惊讶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这个便宜爹，当真这么好说话？ 良久之后，沈贝贝打破了沉默：“爹爹，贝贝也要招赘！” “那个，你好好养伤，我带贝贝先吃饭。”沈萱说着，转身抱起沈贝贝，快速逃离了房间。 饭桌上，沈萱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仔细想来，似乎之前在老沈家的时候，沈岳对原主一家，就十分包容，尤其舍不得让陈氏受一点委屈。 这么看来，有这样一个爹，似乎也不错。 只是，一想到刚才在老沈家时，于氏拿着石头对着沈岳和沈贝贝的样子，沈萱的眼神又冰冷了几分。 看来，她对于氏那个老太婆还是太仁慈了，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的家人动手。 沈萱原本想着，凭着老沈家那一大家子 极品，他们早晚会自食恶果。不过现在，她有些等不及了…… 入夜，沈萱等到家里人都睡着了，才悄悄起床。 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沈萱还没出门，就被人抓住了袖子。 “萱姐姐要去哪？”顾淮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半夜偷偷行动被顾淮舟发现，沈萱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晚上吃太饱，出去消消食。” “萱姐姐晚上只吃了半碗饭。”顾淮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借口。 沈萱一向护短，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大半夜出来想做什么，顾淮舟心知肚明。 沈萱轻轻叹了口气：“淮舟，这件事总要解决。” 于氏这次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若是她再没有什么作为，老沈家以后只会更过分。 不过，顾淮舟却并没有让开。 “萱姐姐，你在家等着，我去，”他说道，“我不是她孙子，做得出格些，她也没办法拿孝道压我。” 怕沈萱不同意，顾淮舟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会功夫，那老太婆怕我，稍微吓唬一下，她就不敢再来找麻烦。” 思索了良久，沈萱终于点了头：“你注意分寸，我在家等你。” 第53章 木船你也会做？ 院子里，沈萱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顾淮舟便回来了。 “萱姐姐早些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海边？” 虽不知道顾淮舟具体都做了些什么，但是沈萱了解顾淮舟，便没有多问，转身又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陈氏看着沈岳喝药之后，抱上沈云帆，和蔡婶子一起安排作坊的事，沈萱和顾淮舟也背上两个背篓，一起出门去了海边，只留沈贝贝一个人在家里，照顾沈岳这个病号。 章海村离海边不远，两人到海边的时候，才退潮没多久，岸上有不少海货可以捡。 一路走着，沈萱顺手捡了一些放到背篓里。 家里倒是不缺这些东西，只不过已经半个多月没来海边，难得赶一次海，看到冲到岸上的东西，沈萱忍不住心痒痒，一定要捡一些，心里才有满足感。 “这些东西，家里还有很多。”顾淮舟跟在她身后，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沈萱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只是好久没来赶海，有些怀念。”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沙滩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淮舟曾经养伤的木棚子前面。 “我记得之前，你还想睡在这里。” 沈萱指了指木棚子，笑道。 顾淮舟又红了脸：“我以前不知道涨潮会涨那么多。” 沈萱倒也没有继续打趣他，开始认真观察着海面，找适合养海鲜的地方。 仔细比对过之后，她指了一处：“淮舟，咱们的海鲜就养在那里，怎么样？” 顾淮舟认真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来。 “萱姐姐，我不是很懂，你若是觉得好，那便选那里。” “咱们起码要两亩海，才够养这些东西，”沈萱盘算着，“这边海水的质量没问题，只是我担心，要是有人知道咱们养东西，会过来搞破坏。” 毕竟，之前她卖小海鲜的时候，来海边捡扇贝，都能被混混找麻烦。 显然，顾淮舟也想到了这个：“萱姐姐，你是不是担心之前的几个混混？” 沈萱来海边，他可以跟着，可是扇贝和虾养在海里，只要不盯着，就有可能被人破坏，这的确是个麻烦。 “不如去官府报备一下，我们交一些赋税，让官府插手帮忙，这样可行？”顾淮舟建议道。 顾淮舟这样一说，沈萱倒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她前世养殖海鲜的海域就是承包来的，这个时代虽然 还没有先例，但是官府总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赋税。 “今天先回家，咱们明日就去县衙问问，”沈萱点头道，“要养海鲜，咱们还需要一艘船。不需太大，能往来海里和岸边就好，最好带个棚子，能遮风挡雨……” 沈萱一边说，又回忆起前世自己的小船。 那小船看着简单，其实内有玄机，她甚至能在船上自己做饭。不过在这个时代，想弄一艘那样的船，应该也不容易。 正想得出神，顾淮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船要多大的？我来做。” 这次，轮到沈萱惊讶了：“船你也会做？” 做木船可比做小推车要复杂得多。 须得不漏水，还得能载一定的货物，在海里划起来不能翻。 顾淮舟他不是富家子弟吗？这些东西，他到底都是哪里学来的？ 看着沈萱略带怀疑的表情，顾淮舟清了清嗓子：“我印象中，我曾经和一位机关术师父学过几年，寻常的物件都能做出来，稍复杂一些的，也有所涉猎。” 听到顾淮舟的话，沈萱眼睛一亮：“你记起来了？那你有没有想起别的什么？比如你的家人，还有……” 顾淮舟的表情微不 可察地黯淡了些许，烦躁地摇了摇头：“没有。” 萱姐姐她，就这么急着让自己回家吗？她是不是不想让自己继续住下去了？ 沈萱倒没注意到顾淮舟的情绪，她只是觉得，让顾淮舟一直在这小渔村里住着，着实太委屈他了。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听着顾淮舟的语气低落了些，沈萱又安慰道，“你先安心在我家住着，以后家里挣得钱多了，我带你去府城看大夫。” “实在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把我当亲姐姐就好。” “我……”顾淮舟的语气有些迟疑，“萱姐姐，我真的可以一直留在家里？” 沈萱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了。不管以后如何，只要你不嫌弃，我便永远都是你姐姐。” 看着沈萱落在自己身上温柔的目光，顾淮舟有些不自在。 “回家吧，我得给你做船了。”顾淮舟转过身，朝前方走去。 沈萱笑了笑，小跑几步跟上了他。 …… 回到家里，女工们在院子里干着活，见沈萱和顾淮舟回来，打了招呼，又开始各自忙自己手里的活计。 进到院里把东西放下，顾淮舟便忙不 迭地出了门：“我去找张叔借些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直接去了张老五家。 上次做推车，顾淮舟便是找张老五借的工具，还顺便帮张老五做了点活作为报酬。这次再去，顾淮舟只一开口，张老五便把东西都拿给了他。 “淮舟，我这几天只给你姐姐打作坊的架子，没别的活，这些东西不用急着还。” 顾淮舟笑着应下：“张叔，谢谢您。” 拿着一堆工具回到家里，顾淮舟先找来纸笔，按照沈萱的描述画好了木船的草图，开始设计木船的内部构造。 沈萱在一边看着，时不时跟他说上两句话。 “这些工具够用吗？还用不用再添置些什么？”她问道。 家里现在不缺钱，若是这些木匠工具常用，倒是可以常备一套在家里，免得要用的时候，还要出门借来。 “工具倒是不缺，只是需要些好的樟木和松木做船身，隔水的桐油也需要。”顾淮舟抬起头说道，“萱姐姐，这些东西应该不太好买，得早些准备。” 沈萱一一记下：“好，等你设计好，大致估算一下材料的用量告诉我。下次去一绝轩，我找李叔帮忙买来。” 第54章 于氏撞鬼了 等顾淮舟把草图画好，已经快到中午了。 陈氏还在作坊那边，沈萱索性带着沈贝贝一起准备了午饭。 平时准备午饭时，家里做工的人和他们一家吃的没什么差别。不过今天，顾忌沈岳身上还有伤，沈萱做好大锅饭之后，又单独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 “贝贝，这两份你给娘和蔡婶子送去，”饭菜盛出来，沈萱安排着，“淮舟，地里的饭菜，你帮忙送一下。” 单独给沈岳准备出来那份，沈萱亲自送进了房间。 “那个，我做了饭，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她把饭菜摆到桌上，开口道。 “萱儿，辛苦你了。”沈岳坐起身来，开口，“有什么爹能帮忙的，你尽管和爹说。” 他身上的伤没伤及要害，已经不碍事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不过这一上午，沈贝贝都看着他不准他到处走动。 沈萱抬头看了沈岳一眼，气色的确比昨天好了一些：“您先休息，要是需要帮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桌边，父女两个人一起吃着饭菜，气氛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尴尬。 匆忙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沈萱正起身准备离开，沈岳却叫住了她：“萱儿，这个 给你。” 沈萱回头，便看到沈岳递过来的几张银票。 “我刚才听你和淮舟说起造船的事，造一艘船要花的银子不少，这些你拿着。” 沈岳递过来的银票，足有六十两。 沈萱有些诧异，要知道沈岳第一天回来时，跟老沈家断亲就拿出了二十两银票，现在竟然又拿了六十两出来！ “原本昨天就该给你的，”沈岳解释了一句，“只是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一时没顾得上。” 沈萱原本还因为沈岳直接给老沈家二十两银子的事心里有些别扭，可现在看来，他也替自己家考虑过，并没有把所有的钱都给于氏。 只是…… “这么多银子，您是从哪来的？”沈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沈岳笑了笑，解释道：“我之前在海上救的那个人，是个江南的富商，家里在江南做布匹生意。” “我落入海里之后，他让家丁寻了几个时辰，把我救了上来。不过我一时没醒，他索性让船队一起把我带到了内陆。这八十两银子，是他给我的谢礼。” 听了沈岳的解释，沈萱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钱您先拿回去，家里不缺钱用，”沈萱将银票塞回到沈岳手里， “一绝轩前不久才送来分红，等过两个月地里的瓜熟了，家里还有另外的进项。” 不知为什么，听着沈萱的话，沈岳总觉得女儿是在和自己划清界限，心里有几分难过。 “萱儿，家里的事现在都是你做主，这些银钱，该你拿着。” 见沈岳坚持，沈萱只得收了银子，想了想，说道：“那就算我帮你存着的，什么时候你要用，只管来找我拿。” 见她收了银子，沈岳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许多：“好，萱儿说了算。” 大概是和沈岳多说了几句话，沈萱觉得，她和沈岳之间的隔阂似乎消了一些，屋里的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了。 等到沈岳吃完饭，她才一起收了碗筷。 下午，沈萱正琢磨着包海的事，王大力过来敲了门。 “东家，咱们地里种的西瓜开花了！”王大力的语气难掩兴奋。 之前沈萱说过，西瓜开花之后，再过一个多月果实便会成熟，只要开花，一定要第一时间过来找她。 “快，带我去看看！”沈萱说着，急忙起身。 算算日子，距离之前给西瓜打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是该开花了。 “大力叔，西瓜地里今天有多少人？开花 的瓜秧多不多？若是太多，叫其他地里的人也来帮忙。” 正说着话，顾淮舟恰好从外面回来，见审沈萱急匆匆地要出门，也跟了上去：“萱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看看西瓜。”沈萱解释了一句，又问了王大力几句话。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瓜田边上。 到了地里，沈萱蹲下身自己检查着几株已经开花的瓜秧，延伸的瓜蔓上开出了小花，部分花蒂下面还带着小小的果实。 “大力叔，地里所有的瓜，只留十一到十八结瓜蔓上的瓜，其余部分养分跟不上，一律不要。”沈萱吩咐道。 “另外，还得给西瓜进行人工授粉，这个步骤繁琐，得每天清晨来做，负责授粉的人，每日加五文钱工钱。” 王大力边听边点头，又问出心里的疑惑：“东家，你说的授粉，要怎么授？” 沈萱索性就这眼前的瓜蔓讲解起来：“花分雄雌，花蒂下面带果子的是雌花，不带果子的，便是雄花。” “能留果的瓜，把长得好的雄花摘下来，将花粉蹭到雌花上面就好。” 其实这个步骤，即便不进行人工授粉，靠昆虫给西瓜授粉，到夏天，西瓜也能长出来 。不过，沈萱还是想尽可能地保证第一批西瓜的产量。 帮王大力解答了所有的疑问，沈萱从瓜田里起身：“大力叔，再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来家里问我。今年沙地的收成，就仰仗您和各位叔伯了。” 从西瓜田里出来，沈萱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作物，才准备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萱耳尖地听到有人提起老沈家的事。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老沈家撞了鬼了。” “有这种事？”村里向来不缺爱八卦的人，听说是老沈家的事，马上有人开口问道。 那人又继续说道：“这还能有假？我家和老沈家挨着，昨天半夜于氏跑到院子里疯疯癫癫地胡言乱语，我听得真真的！而且今天一大早，于氏一直躲着没出门，要我说，就是冲撞了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听了，不免唏嘘：“老沈家那样的人家，成天人事不做一件，遭报应也是迟早的事。” “诶？不过我中午倒是瞧见于氏了，她的头发只剩下半截，不会是被鬼给剃了吧？” 听着村里人的议论，沈萱侧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顾淮舟，无声地笑了笑。 不用想，这事一定是这小子做的。 第55章 买海田 明天一早沈萱就要去县城，回到家之后，顾淮舟又将木船的草图细化了一下，算好每样材料需要的数量。 家里现在不缺银子，船是沈萱要用，一定要造得足够安全舒适。 一直忙到很晚，他才把一张清单交到沈萱手上。 “萱姐姐，这些是造船要买的东西，我还要准备一些材料，须得你明天去县城看看能不能买到。” 看过清单上的内容，沈萱点点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去县城找李叔打听一下。” 翌日一早，沈萱起床时，陈氏已经准备好了麻辣小海鲜。 把要给一绝轩送的其他东西装车，又小心收好顾淮舟给她的那张清单，沈萱便推着车出了门。 到了县城，沈萱先去了一绝轩。 “沈姑娘，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店里的伙计接过推车，客气地开口问道。 沈萱这些天给一绝轩供的货，大多是顾淮舟送来，亦或者是牛家送豆腐的时候，一并带过来，沈萱的确有些时日没来县城了。 “今日有些事要找李叔，便亲自过来一趟，”沈萱笑道，又问，“李叔可在店里？” “在呢！”伙计忙答道，“沈姑娘先等等，我这就去叫 掌柜的过来。” 没一会儿，李弘便跟着伙计来到大堂。 “萱丫头，听伙计说你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的确有两件事想麻烦李叔帮忙，”沈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家里要造一艘木船，需要买些樟木和松木，另外其他材料也都要买一些，不知道李叔可知道该去哪里买这些东西？” 李弘沉吟了片刻：“萱丫头，造船可不是小事。你们要造的船多大，需要多少材料？” 沈萱直接把顾淮舟交给她的清单拿了出来：“只造一艘小船，材料都在上面了。” 说罢，她又解释：“我打算在海里养些东西，造船也是为了方便查看养殖情况。” 李弘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除了樟木和松木这两种木材，其他的材料都不难买到。” 说着，他直接给沈萱指了每样东西该去哪里买到，又主动包揽了采买木材的事。 只是，沈萱所说的，在海里养东西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萱丫头，海里真能养东西？” 沈萱点头：“只要海域维护得好，扇贝和虾这些近海能生存的海鲜，都能养出来，还可以种海带和紫菜。” “不过这件 事，就怕有人来找麻烦，若是能跟官府商议一下，将指定的海域卖给我便好了。” 李弘听完，主动开口：“萱丫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带你去见赵知县，他应该会同意。” 李弘经营着一绝轩，是松江县有名的商户，每年缴纳的税银都不少。到了县衙，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多时便见到了知县赵阳平。 “赵大人，这位是我们一绝轩的二东家，沈萱。”李弘把沈萱介绍给赵阳平，又道，“今日过来，是萱丫头有事想找您帮忙。” 沈萱也跟着行了一礼：“民女沈萱，见过赵大人。” 赵阳平作为松江县的知县，早就听说过沈萱的事情，今日得见，心里不禁疑惑。这样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能让李弘把一绝轩二掌柜的位置给她？ 不过，他并没有露出轻视之色，开口问道：“沈姑娘，你要找我帮忙的，是什么事？” 沈萱这才缓缓开口：“民女打算在海里养些东西，想请赵大人做主，卖给民女一片海域。” 赵阳平听了，这才认真起来：“把海卖给你？那别人打鱼或是行船怎么办？” 沈萱微微一笑：“赵大 人，民女要的那片海域不大，不会影响渔民打鱼。至于行船，民女会事先做好标记，过往船只看到标记，远远地就能绕开，彼此两不耽误。” 看着沈萱不急不躁的样子，赵阳平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小小年纪行事就已经如此周全了，看来这小姑娘果然不容小觑。 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生为男儿身，她或许会有更大的作为。 “那你来说说，你要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赵阳平又问。 沈萱笑道：“都是些海鲜。今年打算养一些扇贝和虾，若是好养，便再养些别的。” 这两个月火遍松江县的蒜蓉扇贝和麻辣小海鲜，赵阳平都吃过，也知道就是出自这小姑娘之手。至于一绝轩的几道新鲜菜式，他更是早早地便尝过了。 沉思片刻后，他点了头：“松江县从未有过买卖海域的先例，也从听说有人在海里养过东西。既然沈姑娘想要一片海域，那便按照荒地卖给你。至于买卖海域的价格，按照一亩海田一两银子来算，赋税也和耕地一样，如何？” 还不等沈萱反应过来，李弘便马上出声提醒：“既是按照荒地算，那可是前三年的赋税都免了 ？” 沈萱也连忙道谢：“按赵大人说的便好，多谢赵大人！” 见沈萱也没有异议，赵阳平叫来官差，跟着沈萱和李弘一起去海边丈量了沈萱选定那块海域的面积。 沈萱选定的地方属于浅海，官差丈量好面积，直接插了几根足够长的木杆做标记，又回到县衙给沈萱做了地契。 沈萱选中的海田不多不少，正好三亩的大小。交了三两银子，把海田的地契拿到手，沈萱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两种木材有李弘帮忙联系，沈萱又去买了顾淮舟清单上的其他东西。 造船要用的船钉，得去铁匠铺才能买到。 “师傅，我要买两种船钉，每种都要四百个。”沈萱到了铁匠铺，直接跟铁匠师傅说了自己需要的船钉样式和数量。 “姑娘是要造船？”铁匠师傅开口问了一句。 沈萱笑着点头：“是，家里要造船。” 铁匠师傅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船钉要现打，得一两天的时间。姑娘家住哪里？不如先付定金，等船钉都打好，我一并送过去。” 这家铁匠铺是李弘介绍的，铁匠师傅为人忠厚，讲信用，沈萱也没什么担心的：“那便有劳师傅了。” 第56章 购买材料，下浮球 船钉定好，沈萱去买了桐油和其他的材料、工具，几个地方跑下来，沈萱手里的银子便少了二十两。 东西都采买齐全，回家之前，沈萱又去布行扯了些深色的布。 沈岳现在穿的还是以前留在家里的旧衣服，家里不缺钱，索性在村里找人把他的衣服也做两套出来。 将买来的东西都放进身后的背篓里，沈萱又回到一绝轩取自己的推车，再跟李弘打个招呼，便打算直接回家。 到了一绝轩门口，沈萱眼尖地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到沈萱过来，那两个身影迅速跑远了一些。 “萱丫头回来了？”一绝轩里，李弘招呼了一声。 沈萱这才回神：“李叔，刚才我看到外面有两个人，好像有点奇怪。” 李弘并不意外：“是珍馐阁派来的。他们弄不到辣椒，新菜的方子也琢磨不出来，这几天都派了人在附近盯着。” 说起来，一绝轩上个月的新菜推出之后，又卖了很少一部分的辣椒给其他酒楼，虽然也有人想学那几道新菜是怎么做的，可学出来，味道总是差了一大截。 好容易等其他酒楼的厨子把几道新菜琢磨个三五分像，一绝轩四月份 又添了两道菜，把其他酒楼甩出去一大截。 “咱们一绝轩的厨子，珍馐阁已经找过三个了，不过萱丫头你放心，一绝轩的人，绝对不会把菜谱泄露出去。”怕沈萱担心，李弘又补充了一句。 沈萱点点头：“李叔，最近您多注意着点珍馐阁的动静，有什么事，一定及时去村里找我。” “放心吧，这几天，我每天都安排了伙计守夜，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的。”李弘一边说着，一边让伙计把沈萱的小推车推出来。 离开了一绝轩，沈萱回到家之后，先让沈贝贝拿着新买回来的布找村里人按照沈岳的尺寸帮忙做几身衣服出来，又把买回来的其他东西交给了顾淮舟。 “你要的工具，我都买回来了。铁钉得等上一两天，铁匠师傅会给送到村里来，至于木材，李弘叔会帮忙联系，也是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两罐桐油比较重，足够四五十斤。回来的路上，沈萱把桐油放进了空间里，快到家才拿出来。 顾淮舟检查了一下沈萱带回来的东西，点了点头：“萱姐姐，辛苦你帮我买这些回来。” 造船要用的木架子，他已经提前在院子里打好了，只等 材料一到，就可以开工。 “用不用我再找些人来帮忙？”沈萱问。 这个时代毕竟没有那么多现代的工具，只凭顾淮舟一个人，想造一艘船出来，可不是件轻巧的事。 顾淮舟认真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如果需要人帮忙，我会跟萱姐姐说。” 隔天，铁匠铺把沈萱预订的船钉尽数送了过来时，顾淮舟已经用桐油调好了用来填补木船缝隙的油灰。 就在沈萱准备去县城问一下木材的时候，傍晚，送木材的车也到了村里。 “是沈姑娘家吗？一绝轩的李弘掌柜让我送木材过来！” “对，是我家！”沈萱答应着，叫顾淮舟一起检查了木材的质量。 李弘办事向来靠谱，运过来的樟木和松木都是干燥过之后，适合造船的板材，质量很高。 这两种木材价格都不便宜，造一艘小船需要的这些木材，一共花了五十多两银子。 付好钱，沈萱和顾淮舟一起将木材搬进院里，造船要用的东西，总算齐全了。 家里，沈岳的身体养了两天，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沈萱做晚饭的时候，他也来到了厨房：“萱儿，造船的事，爹也能帮忙。” 他小的时 候，村里有人家造船，他去帮忙打过船钉，学过些里面的门道。 沈萱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想了想：“我不懂这些。明天淮舟造船的时候，您问问他。”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您身上还有伤，别累坏了身体。” 听到女儿的关心，沈岳嘿嘿一笑：“背上那点伤早就好了，这几天吃了两天药，又养了两天，爹已经好了。” 沈萱没搭话，只把炉子上温着的药递给他：“药不能停，您得听大夫的话。” 沈岳的身体的确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以前忙碌惯了，实在是闲不住。 再加上这两天，家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慧娘每天一早就去作坊那边，萱儿和贝贝要去地里记录西瓜和蜜瓜的生长情况，顾淮舟也一直在忙着准备造船的事。 倒是他，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成年男人，只是受了一点伤，竟然就在屋里躺了两天，沈岳不免觉得有些脸红。 第二天一早，沈萱早早地出门，去了海边。 家里的船还要过两天才造好，沈萱便借了黎家的船，让黎波带着她和黎红一起出了海。 这次出海，她是打算给自己的三亩海田做一些明显的标 记，不用打鱼，因此也不必带太多的东西。 沈萱带了几十个她让顾淮舟用木头做成的浮球，浮球用解释的绳子拴在一起，底下也用绳子绑了大块的石头，放下去之后能直接沉到海底，浮球会自然上浮上来。 海域上官府已经做了标记，浮球也被沈萱用空间里的涂料涂了醒目的颜色，不用担心过往的船只看不见。 到了沈萱买下的那片海田，沈萱按照位置把浮球下到海里，框出属于自己的位置，之后又打一桶海水上来，仔细检查了水质。 “萱萱，这样就行了吗？”黎红问道。 沈萱摇了摇头：“还得在岸边再固定一下。” 靠近海岸那一边的浮球，每个浮球上面都另外绑了一条绳子，就是用来固定的。 这个过程比下浮球要烦琐一些，好在有黎家父女帮忙，花了些时间，沈萱在岸边单独搭了一个木棚子，总算把浮球全部固定好了。 “黎伯父，红姐姐，谢谢你们今天帮忙。”沈萱说着，把早上带来的包子分给黎波和黎红。 黎红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笑道：“你呀，跟我还客气什么？等过两个月我嫁人了，你想找我帮忙，我都不来。” 第57章 开始造船 沈萱顺势抱住了黎红的胳膊：“等红姐姐成亲那天，我一定给红姐姐送一份最厚的添妆！” 黎红的婚期就定在六月份，眼下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 沈萱算着日子，上个月已经去县城的银楼给黎红打了一套首饰，样式虽然低调简单，却都是实心的银首饰，若是红姐姐嫁过去，将来过得不好，也能将首饰换成银子，当做自己的体己钱。 小姐妹两个说笑了一会儿，在海滩上吃完包子，日头上来了，他们便没在海滩上继续多待，一起回了村。 家里，木材昨晚送到之后，顾淮舟一早就开始准备造船的事。等到沈萱到家时，顾淮舟已经拿着木板和木匠工具开始忙开了。 沈萱到家时，顾淮舟忙着用刨子把木板边缘刨平，沈岳就在一旁帮忙敲打船钉。 船钉需要斜着从船板里面钉进去，把两块船板固定牢固，因此需要用锤子敲出一定的弧度。如果弧度不一致，钉出来的船很可能会漏水。 见到沈萱回来，沈岳手上的动作没停，笑着招呼了一声：“萱儿回来了？” 沈萱点点头，看到沈岳面前的地上已经摆了一排打好的船钉。 才开口想问问沈岳的身体，他却先 开了口：“萱儿，我身上的伤让淮舟帮忙看过了，不妨事。” 顾淮舟也抬起头开口：“萱姐姐忙了半天，快回去休息吧。造船的活，我和叔父来做就好。” 一天下来，沈岳和顾淮舟配合得不错，船底的几块船板已经用船钉固定好，打磨出形状，立在院子里的木架子上。 傍晚，陈氏和沈贝贝从外面回来时，沈萱正好炒完最后一个菜。 “娘，贝贝，快洗手准备吃饭了。”沈萱招呼了一声。 陈氏怀里，沈云帆也咿咿呀呀地朝沈萱伸手，沈萱顺势把沈云帆抱过来：“云帆今天乖不乖？” 沈云帆脸上带着笑容，朝着沈萱点头：“啊、姐。” 沈萱十分惊喜：“娘，云帆这是叫我了？” 听着动静，陈氏急忙过来：“云帆会说话了！” 沈云帆倒像是害羞了，把脸别过去，不肯再开口。 沈萱也没再逗他，让陈氏先给他喂了奶。 饭桌上，一家人吃着饭，陈氏说起作坊的事。 “萱儿，作坊那边这几天下来，干海带已经晒了一百多斤，瑶柱也有三十斤了。”陈氏说着，又问：“作坊屋子里那些灶，娘记得你之前说准备做味精，这味精，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做 ？” 沈萱在心里算了一下海带的数量，除了作坊的一百斤，她空间里还有二三十斤，再加上之前在自家院子里晒的海带，全都收到了自己家里，海带的数量全部加在一起，大概有两百斤之多，做味精的事的确不能继续耽搁了。 “就从明天开始吧。”沈萱说道，“明天我跟您一起过去，教工人们该怎么操作，以后还是您和蔡婶子来管。” 陈氏点了点头，“萱儿，娘听你的。” 想到明天还有事情要忙，沈萱晚上没熬到太晚，早早地上床休息。 早上醒来的时候，陈氏已经做好了早饭，顾淮舟和沈岳也已经在院子里忙开了。 “萱儿，快叫你爹和淮舟进屋把饭吃了。这两个人，叫了两遍都叫不动！”陈氏说着，推着沈萱出了院门。 到了院子里，沈萱正对上沈岳看过来的视线。 “萱儿，醒啦？”沈岳笑着开口。 沈萱点头：“那个，娘叫你们吃早饭。” “哎，这就来！”沈岳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又拍了顾淮舟一下，“淮舟，吃了饭再做。” 吃过早饭之后，沈萱和陈氏一起去了作坊。 今天要做味精，作坊的屋子里面除了锅就是灶，沈云帆这么 小肯定耐不住热气，陈氏索性把沈云帆留在家里，让沈贝贝帮忙照顾。 到作坊时，作坊里做工的村民们都已经到齐了。 沈萱先把蔡婶子叫了过来：“蔡婶子，咱们今天开始做味精。” “做味精的步骤比较繁琐，您先选三个组长出来，每人管理一组，方便后续安排工作。” 分好组之后，煮海带、蒸发结晶、过滤和溶解这几项工作，都有专门的小组负责，每个人的工作都不复杂，形成一条流水线，能大.大提高效率。 把制作味精的每一个步骤都教下去之后，沈萱把第一批泡发的海带送进作坊。 她之前和顾淮舟一起做的时候，虽然成功了，但是换了更大的锅和更大的蒸发池，沈萱还得亲自看看能不能成功做出味精来。一旦哪里出了差错，她也好随时调整步骤。 由于是第一次制作味精，很多东西都没有提前准备，再加上工人们也才学会，各种步骤都还不算熟练，因此做得慢了一点。 好在傍晚之前，第一批味精总算制作出来了。沈萱称了一下重量，今天一共用了二十斤干海带，最后得到的味精，有两斤之多。 “今天辛苦大家了，参与制作味精的， 今天每人多发五文钱工钱！”沈萱说完，又让陈氏和蔡婶子给大家发了工钱。 按照现在的进度，只要提前把材料准备好，十口锅和两个蒸发池都用起来，一天最多能产出八斤味精。 只是这样一来，海带的需求量也会跟着上升，得再多收些海带上来才行。 回到家里，沈萱推门进院，便看到黎波竟然也在家里一起帮忙钉船钉。 “黎伯父，您怎么也来帮忙了？”沈萱熟稔地开口，“我正有事想找您说。” 和黎波说完加收海带的事，沈萱把黎波送出门，一回头便看到沈岳正看着自己。 “萱儿，爹按照你的口味做了饭菜，一会儿你尝尝看怎么样。” “姐姐，我偷偷尝过，是好吃的。”沈贝贝也从屋里出来，拉着沈萱的手悄悄说了一句。 饭桌上的饭菜看上起卖相不太好，不过能看得出，沈岳做这几道菜的时候，的确用了心。 看着这一桌饭菜，沈萱有些动容。 “爹，谢谢您。” 沈岳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女儿总算肯喊自己了，这样看来，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看来顾淮舟那小子教的方法不错，他再继续努力，多学两道菜，这样才能和女儿拉近关系。 第58章 一绝轩起火 县城，一绝轩。 夜色已深，李弘留下的两个伙计守到子时，已经有些困倦，正准备拿些点心提提神，楼下突然传来了动静。 二人掌灯下楼，一楼大堂里静悄悄的，他们搜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许是咱们听错了。”伙计放松了下来，对同伴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去后厨拿些吃食，免得咱们一会儿瞌睡。” 另一个伙计点点头，转身往楼梯那走去。 厨房里，伙计才拿了盘子装了几块点心，刚要转身，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一棍子敲在那伙计的头上。 伙计应声倒底，手里的盘子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正上楼的那个伙计听到动静，暗道不好，急急地冲下楼，还没走到厨房，另一个黑影直接挡在他面前，又是一棍子，他便也失去了意识。 “屋里没人了，就他们两个。”两个身着黑衣的人对视一眼，提着火油桶上楼，把整个一绝轩二楼的地板和墙面都泼上火油，紧接着又拿出一个火折子，吹出火苗，直接扔到地上。 火苗跳动着逐渐蔓延开来，二人迅速跳窗离开。没一会儿，火势从二楼开始烧起来，很快将整个二楼淹没 ，又迅速沿着楼梯向一楼蔓延而去。 李弘家就住在街对面，半夜，他睡得正熟，猛地听到有人呼喊：“快来人啊！走水啦！” 李弘一个激灵起身，出门便看到一绝轩的方向火光冲天。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披上衣服朝门外跑去。 到了一绝轩门口，整个一绝轩已经化为火海，周围的邻居们自发地提水来灭火，几个住的近的伙计也赶过来帮忙，李弘抓住一个伙计问：“看没看到店里守夜的人出来？” 伙计摇摇头，李弘来不及思考，提起半桶水从头顶浇下，不顾周围人的劝阻，直接冲进火场。 一楼的火势比起二楼来，要小一些，但浓烟却依旧熏得李弘睁不开眼。 李弘用打湿的衣袖捂住口鼻，在一楼迅速找了一圈。还好两个伙计都在楼下，李弘没多犹豫，用尽力气将两人拖出火场。 出门的时候，二楼的房梁被烧得断裂，径直从二楼落下来。 “掌柜的！”一旁的伙计叫着扑过来推了李弘一把。 房梁这才没直接落到李弘身上，擦着李弘的胳膊落到地上。 大概是在火场里吸入了太多浓烟，带着两个昏迷的伙计出来，李弘便一头晕倒在 地。 …… 章海村，沈家。 顾淮舟在房间里睡得不太踏实，接连做了好几个梦。 “淮舟，你现在的水平，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匠人了。不过，要想成为机关术师，你得明白你做出来的工具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师父，淮舟明白。” “光是明白不行，还要做到……” 一个月前开始，这些记忆就开始断断续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最近几日变得越发清晰。 就在顾淮舟努力想看清梦中“师父”的面容时，一把利刃从斜侧方刺过来，直接没入了师父的胸膛。 “师父！”顾淮舟惊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他按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悲伤的情绪弥漫开来。 即便只是发生在梦里，可顾淮舟知道，这些都是他的记忆。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顾淮舟敏锐地察觉到，院子外面有动静！ 他翻身下床，摸到院子里面，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院门被敲响了：“沈姑娘，您快开门！” 顾淮舟打开门，门口站着一绝轩的伙计：“小少爷，快、快叫沈姑娘！” 看到伙计的衣服满是污迹，顾淮舟忙问：“是不是一绝轩出事了？” 伙计 用力点头：“一绝轩着火了，东家受了伤还没醒，我们这群伙计实在不知道该找谁，才会找到这里来。” “你别急，我这就去叫姐姐。”顾淮舟侧身让伙计进了院，自己则敲响了正房的房门。 沈家的房子不大，除了顾淮舟住的偏房之外，只有一间正房。 听到敲门声，沈家人全都起了床。 “淮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萱把顾淮舟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顾淮舟不会半夜叫大家起来。 “是一绝轩出事了，”顾淮舟说道，“伙计来说是酒楼着了火，李叔也受伤了。” “咱们去看看！”沈萱说完，和家里人简单交代了两句，直接带着顾淮舟出门，上了一绝轩的马车。 马车很快到了县城的医馆。 沈萱和顾淮舟走进医馆时，李弘已经醒了，只是手背被烫伤了一块，身体还有些虚弱，守夜的两个伙计低着头站在一旁。 “李叔，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沈萱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被熏了一下，休养几日就好了。”李弘坐起身被身边的少女扶着起身，看到沈萱还有些诧异，“萱丫头，你们怎么来了 ？”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沈萱说着，见李弘没有大碍，也松了口气。 李弘摆手让沈萱坐下，又把身边的少女介绍给沈萱：“萱丫头，这是我女儿，李薇，之前跟你提过。” 李薇年纪不大，只十一二岁的样子，见到沈萱，起身行了个礼：“沈姐姐好。” 看着李薇还有些担心，沈萱宽慰了她两句，又问：“李叔，一绝轩现在怎么样了？” 李弘情绪有些低落，叹了口气：“我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守夜的伙计是被人打晕的，也才醒没多久。这件事，是有人在咱们酒楼里放火。” 两个负责守夜的伙计直接跪在了李弘面前：“掌柜的，都是我们的错，要是我们再小心一些，就不会……” “我说过，不怪你们，”李弘摆了摆手，“放火的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酒楼里，便是打定主意要毁了一绝轩，即便这次发现了，也还有下次，哪里是能预防得了的？” 这两个伙计身上也还带着伤，沈萱和李弘劝了几句，他们才肯下去休息。 想到最近松江县的情况，沈萱推测道：“李叔，这件事应该是珍馐阁的手笔。” 第59章 倒打一耙 李弘苦笑了一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们……唉！” 他如何猜不到这件事和珍馐阁有关？可知道又如何，若是抓不到人，还不是一样没办法给珍馐阁定罪？ “县衙那边，我已经让人守着，火虽然灭了，但这么大的事，总要先报官。” 沉默了一会儿，顾淮舟起身：“李叔，我过去酒楼看看。” 如果真的是认为点着的，他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出门前，沈萱又叮嘱了一句：“淮舟，那边还很危险，小心一些。” …… 县衙门口，离上衙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赵阳平便穿好官服匆匆赶来了。 县城里起了那么大的火，他作为知县，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看到一绝轩的伙计，他忙开口问道：“火势可控制住了？你们掌柜的怎么样？” 两个伙计忙磕头道：“我们掌柜的眼下就在医馆，酒楼遭遇这样的事，还求知县大人做主！” “快带我去看看你们李掌柜！”赵阳平将两个伙计扶起来说道。 伙计不敢怠慢，带着他来到医馆。 见赵阳平来了，李弘连忙起身。 “李掌柜不必多礼。”赵阳平摆摆手，接着说道，“听下 面的人说，你是第一个冲进火场的，我来是想问问，你可有发现什么？” 李弘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当时只想着把两个守夜的伙计救出来，没来得及想这么多。” 沈萱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赵大人，李叔就是因为最近看到有可疑的人出现在酒楼附近，才会安排人守夜。没想到今天就……” 赵阳平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到松江县上任四年，从未发生过这么恶劣的纵火事件，看来松江县并不像他从前以为的那样平静。 “这件事，本官会认真对待。如果真是有人恶意纵火，本官一定不会放过纵火凶手！” “多谢赵大人。”沈萱和李弘和一并点头，谢过赵阳平。 还不等赵阳平多问什么，便有官差进来禀报：“大人，有两人到衙门投案自首，说昨夜的火是他们放的。” “自首？”赵阳平忍不住皱眉。 放了火的人还会回来投案？这件事想来没那么简单。 一旁，沈萱自然也猜到了这个。 珍馐阁那个掌柜行事向来谨慎，从上次难为自己的海鲜摊子就能看得出。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恐怕这次也很难通过法律的途径惩治他。 “赵大 人，若是证据实在难找，我们也不会让大人为难。”沈萱主动开口。 有她这句话，赵阳平的心里也宽慰了许多：“沈姑娘，本官作为松江县的父母官，不会让你们白白蒙受损失。” 回到县衙，看到堂下跪着的两个人，赵阳平沉下脸：“就是你们两个放的火？” “大人，我们也是无心之失。”堂下二人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们兄弟两个走夜路时，用火折子点了灯照明，不想火折子却落到一绝轩附近。” “等我们两个走远了，看到一绝轩烧起来，才发现火折子不见了。” “胡说八道！”守夜的两个伙计本是跟着赵阳平回来留口供的，听了这二人的话气愤地开口，“明明就是你们两个把我二人打晕之后故意放的火！” “你怎么血口喷人！”先前说话那人不服，“我们只是掉了个火折子，知县大人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故意放火？” “都安静！”赵阳平高声提醒了一声，问堂下自首的人，“你们两个，既然说是无心之失，那你们怎么确定，是你们掉的火折子在一绝轩起了火？” 两人对视了一眼，拿出他们早就准备好的 说辞：“回知县大人，我们兄弟两个路过一绝轩的时候，并未在周围看到任何人。火折子才掉不久，酒楼便起火了。” 赵阳平朝一旁的官差示意，很快，官差拿了一个烧得焦黑的火折子过来。 “那你们二人辨认一下，这可是你们掉的火折子？” 那两个人只看了一眼，便连连点头：“回大人，正是。” 赵阳平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这火折子是从酒楼里面找到的，你们二人若只是点火照明，怎么回把火折子扔到一绝轩里面去？” 堂下二人却丝毫不慌张：“大人，若我们真的放火烧了酒楼，现在哪还有胆子回来自首？” “这火折子不大，或许是被什么人带了进去，亦或者昨夜风大，把火折子刮到了酒楼里。不过说到底，到底是我们兄弟二人的疏忽，我们不想逃避责任，才会回来自首。” 这二人的话说得滴水不露，赵阳平也觉得有些棘手，看向一绝轩的两个伙计：“你们两个也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伙计连忙行礼：“回大人，我们兄弟两个昨夜守夜时，听到楼下有动静，下楼之后检查一遍，起初并为发现什么，不 过后来，我们都被人敲晕了。再之后，便是被我家掌柜的从火场里救了出来。” 伙计的说法和这两个投案自首的人明显有出入，可这两个人也不甘示弱：“知县大人明鉴，我们兄弟二人没做过的这等事。” “说不定是这两个守夜的伙计疏忽了，怕被他们掌柜的责罚，正巧知道是我们兄弟两个不小心丢了火折子，才接机把这件事栽赃在我们头上！” “你！”两个伙计有些着急，“我们身上还有被砸的伤，医馆的大夫给看过！”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为了推卸责任，自己砸的？” 眼见着两边又要吵起来了，赵阳平忙让官差上前把人都拉开。 “这件事还缺乏证据。至于你们两个，即便真如你们所言，是无心之失，也给一绝轩造成了损失，很大概率会被判刑，你们可认？” 这两人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大人，既然是我们造成的损失，我们认。” 找他们来的人说过，认下这桩罪，最多只会被判流放。判下来之后，最多三天就会有人把他们保下来，赵阳平问起，他们没什么好犹豫的。 赵阳平无奈，只能先将这二人收押，再继续调查这件事。 第60章 开个新铺子，鲜味居 见两人被带下去，一绝轩的伙计有些急：“知县大人，他们……” 赵阳平摆了摆手：“本官知道他们没有说实话，不过现在，还缺少证据。” “你们放心，火场那边，已经有官差去调查取证，本官也派了人去走访住在附近的百姓，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们转告李掌柜，让他别着急。” …… 医馆里，顾淮舟从一绝轩那边回来，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一绝轩二楼有火油烧过的气味，我给县衙的官差提醒过，另外，他们还找到一个火折子。” “不过李叔，昨天起火之前，周围的百姓都没听到什么动静，这件事查起来，恐怕不会太容易。” 话音刚落，县衙那边的几个伙计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们还未说话，沈萱和李弘便已经猜到了结果。 待两个伙计将县衙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李薇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不小心掉了火折子，怎么会整个酒楼都烧起来？” 沈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既然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一定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不过他们这些人做事没有底线惯了，即便没办法通过法律手段制裁他们，在生意上，咱们也总能把今天的公道讨回来。” 李薇抬起 头，看着沈萱：“沈姐姐，当真？” 要知道，家里的酒楼都已经烧了，难道这位沈姐姐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不成？ 李弘也愁容满面地看向沈萱：“萱丫头，酒楼要修整，半个月之内是没办法营业的，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主意？” “李叔，你相信我吗？”说这话时，沈萱的神色比平时都要认真不少。 想到沈萱之前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惊喜，李弘下意识地就点了头：“信。萱丫头，你只说你打算怎么做，叔都能配合你。” 旁的不说，珍馐阁这次的所作所为，他不可能就这么忍下去。 “我打算再开一间吃食铺子，”沈萱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间铺子，专门做海鲜吃食，我打算用这间铺子，把珍馐阁欠我们的，全部讨回来。” “沈姐姐是要开自己的铺子？”李薇问道，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沈萱笑了笑：“的确是我自己的铺子，不过李叔，这间铺子，我打算给你三成的股份，以后这间铺子的利润，你都能拿三成。” “另外，铺子里只卖海鲜。以后一绝轩修整好重新开业，我铺子里的东西，和一绝轩并不会冲突。” 李弘只一瞬间就听明白了沈萱的意思：“萱丫头，你是打算用这新的 吃食铺子，和珍馐阁来抗衡？” 虽然知道沈萱总能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可是李弘心里还是不免担心。 “李叔，我相信萱姐姐。”顾淮舟先开了口，“而且我会些功夫，能保护好她。” 沉思良久，李弘终于点了头：“萱丫头，既然这新铺子有我三成的股份，那这段时间，一绝轩所有的厨子和伙计，都任由你差遣，也免得你短时间内找不到得用的人。” 他先前就承诺过，一绝轩所有的厨师和伙计，即便酒楼现在无法营业，工钱也会照常发放。现在沈萱要开一家新铺子，倒正好能用上。 “那我便不跟李叔客气了。”沈萱点头答应。 李弘虽没说什么，心里却知道，沈萱在这个时候决定开一家铺子，其实是自己占了便宜。 要知道，她手里的那些东西，即便不和自己合作，也能大赚一笔。况且，不是谁都能顶住珍馐阁的手段。沈萱这么做，是在帮自己。 只几句话，沈萱便定下来铺子的名字，就叫“鲜味居”，一应的事宜以及需要的人手，也做好的大概的估算。 “沈叔，鲜味居的位置，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李弘认真思考了一下：“若说县城最好的位置，不如就定在一绝轩附近。” 的确，一绝轩的位置，是李弘用心挑选过的，把鲜味居开在一绝轩附近，当然不会错。 沈萱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先挑一下铺子，再把鲜味居的菜谱定下来，咱们尽量早点开业。” 商议好这些，天色已经亮了。 沈萱带着顾淮舟一起起身：“李叔，家里作坊我还得交代两句。我们先回家，一会儿再来县城。” 家里，爹娘和妹妹还等着，估计这会儿都睡不好，沈萱得先回家报个平安，把作坊的事安排妥当，再回县城忙铺子的事。 回村的时候，两人坐的依旧是一绝轩的马车，因此倒没花太多时间。 沈萱和顾淮舟才进院门，陈氏就从屋里迎了出来：“萱儿，现成那边怎么样了？李掌柜可还好？” “李叔没有大碍，只是酒楼被烧得比较严重，短时间之内很难修整妥当。”沈萱说道。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陈氏也觉得惋惜：“萱儿，若是一绝轩不营业了，那咱们的作坊，可还要继续做下去？” “娘，这个您不用担心，”沈萱拉着陈氏进屋，接着说：“一绝轩虽然没办法营业，不过我打算新开一间铺子，专门做海鲜吃食。一会儿我还要再去县城，选定铺子的位置。” 陈氏知道，沈萱做好决定的事，旁 人很难改变，她索性顺着女儿的话点了头：“萱儿，既然想好了，你就大胆去做，娘支持你。” 只是沈岳听着，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之前萱儿说过，一绝轩是被人防火烧成那样的，若是那群人故技重施，伤害到女儿该怎么办？ 担忧的话才到嘴边，顾淮舟就小声说了一句：“叔父，我会保护好萱姐姐的。” 沈岳点点头，担忧的话咽回到肚里，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萱儿，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爹能帮忙的，尽管和爹说。” “爹，放心，我有分寸。”沈萱冲沈岳笑了笑，“地里的事我这段时间顾不上，还劳烦您帮忙照应。” “哎，好，要是有不懂的，爹去县城找你。”沈岳连声答应。 安排好家里和作坊的事，沈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转身出门，又上了一绝轩的马车。 到了县城，沈萱吩咐伙计把马车停到一绝轩门口。 才下马车，她便发现，李薇竟在这里等着自己。 “沈姐姐，家父交代，让我陪着你一起看铺子。” 李薇是李弘的女儿，这条街的人都知道。李弘这么安排，估计也是怕自己这张生面孔自己去挑铺子，会被人坑。 沈萱笑着挽过李薇的手：“好啊，我正愁没人陪着呢。” 第61章 制定菜单 和一绝轩同一条街的铺子，一共有三间还空着，沈萱找了中人把每间铺子都仔细看了一遍。 认真比对过之后，沈萱选定了一绝轩斜对面的一间铺子。 这间铺子的面积不算最大，但是采光好，后院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以及四间空屋子，若是晚上来不及回村，还可以当做卧室来休息。 “姑娘，这间屋子，房主只卖不租的，二百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你可想好了？”中人跟沈萱确认道。 其余两间铺子的租金，一年只要十七八两银子，就算买下来，也只要一百多两银子。 至于这间，中人带他们看的时候便说过，由于位置好，房主要二百两银子才肯卖。 对于沈萱来说，二百两银子不难拿出来。只是买了这铺子，再留出给作坊工人的工钱，她身上的银子也不多了。 思索过后，沈萱还是点了头：“就这间吧。离一绝轩近些，将来也方便。” 况且她看得出，李薇对这间铺子也是最满意的。价格虽然贵一些，不过凭她的本事，很快就能赚回来。 付了银子之后，没过多久，沈萱便把房契拿到了手里，开始着手画铺子的设计图。 铺子的招牌得定做一块，另 外，屋里的陈设，沈萱也打算全部重新布置。 沈萱画图的时候，李薇就在一旁看着，待沈萱把铺子里的布局设计完成，她开口问道：“沈姐姐，你是打算让客人能看到食物的制作过程，对吗？” 沈萱点头：“没错，这间铺子的厨房不大，若是客人太多，食物全部在厨房里做，很有可能忙不开。这样一来，后厨的压力小很多，而且改成明厨，也更能留住客人。” 李薇马上就明白了：“若是我来这里吃饭，能看到厨师在我面前烹饪，也一定会觉得很有趣。就像很多身份不低的食客，也会去市井摊位买吃食，为的就是和酒楼不同的乐趣。” 设计图画好，李薇主动接了过去：“沈姐姐，铺子改造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爹交代过，既然我们家也是东家之一，自然要出些力。” 说完，她生怕沈萱不放心：“我年纪虽然小，不过沈姐姐，我爹以前谈生意的时候，都会带上我，这些我都能做好的。” 沈萱很少听李弘说起家里的事，她倒是没想到，李薇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这么聪慧了。况且看她的样子，明显对这些事情是感兴趣的。 “薇薇，你想不想一 起跟我管理这间铺子？” “我？”李薇有些不敢相信，“沈姐姐，我可以吗？我没有沈姐姐这么厉害，会不会做不好？” 沈萱摸了摸李薇的头：“都没试试，怎么知道会做不好？” “薇薇，你只说你想不想参与铺子的管理。若是你担心李叔不同意，我替你去和李叔说。” 这次，李薇没再犹豫：“沈姐姐，我想！我爹那边，我自己去说就好，沈姐姐愿意带我一起，我当然愿意！” 看着李薇高兴的样子，沈萱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好，等咱们的铺子正式开业，姐姐带着你一起赚大钱。” 县城这边铺子装修的事有李薇帮忙，沈萱也能先回村里。 鲜味居的菜单还得由她来制定，菜单制定好之后，每天的供货，也要根据作坊的产量来协调，沈萱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忙了大半天，沈萱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萱姐姐，怎么样？”顾淮舟第一个迎了上来，问道。 “铺子的位置已经定好了，就在一绝轩斜对面的位置，”沈萱笑着应道，“铺子装修的事，有李薇帮忙，咱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确定鲜味居的菜单。” 鲜味居的菜单，沈萱回来 的路上，就已经想了个大概。 既然决定以海鲜为主，她索性参考了前世的海鲜大排档。 只是具体要选择什么菜式，用哪种烹饪方式呈现到食客面前，她还得再细细斟酌。 麻辣小海鲜和蒜蓉海鲜在松江县有着很好的口碑，是一定要保留的，除此之外，沈萱还打算加一道铁板海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铁板鱿鱼。 在小吃摊上，铁板鱿鱼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即便已经吃过无数次了，再次看到，还是会忍不住点上一两串。 吃遍了各式美味的现代人都抵挡不住铁板鱿鱼的诱惑，更何况这些古人？ 有了思路之后，沈萱开始不断在家里试菜，试过觉得满意之后，再带一份到县城，听一下李弘和李薇父女的看法。 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沈萱总算定下了鲜味居的菜谱，顾淮舟和沈岳帮她做的木船，也接近了尾声。 “萱姐姐，船还要上桐油，我……”得知沈萱要去县城，顾淮舟一脸歉意地开口。 沈萱连忙出声安慰：“淮舟，县城我自己去就好。倒是辛苦你忙了这么多天帮我造船，我也没好好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顾淮舟的脸上露出笑容：“萱姐 姐，没关系，以后补给我就好。” 沈萱又揉了揉顾淮舟的脑袋，这才出门。 …… “沈姐姐，咱们鲜味居只定四种菜品，不会太少吗？”看到沈萱写在纸上的四个名字，李薇有些疑惑。 家里的生意，她以前虽然不插手管理，却也知道，一绝轩的菜式足有四十几道。即便鲜味居比一绝轩要小许多，只四种菜式，是不是也太少了些？ 可沈萱却笑着摇头：“薇薇，这可不只是四道菜。” “清蒸、蒜蓉、麻辣、铁板，实际上是四种不同的烹饪方法，搭配不同的食材，呈现出来的风味也不同。”沈萱给李薇解释道。 李薇这才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根据客人的喜好来提供菜品，客人的选择就更多了！” 再看看沈萱对店铺里陈设的设计，她又问：“所以沈姐姐，你把一半的厨房挪到大堂里来，也是为了方便食客点单，还省了制作菜单和解释菜品这一步骤，对不对？” 毕竟沈萱拿出来的菜式，都十分新奇，比如铁板鱿鱼，若是不让客人看到制作过程，只写菜单出来，客人点单的时候便会一头雾水，到头来点的还是相对熟悉的麻辣小海鲜。 第62章 试营业 沈萱没想到，李薇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又夸了她一句：“薇薇真聪明，猜得没错。等到开业的时候，我们只要在相应的位置挂上牌子就好。” “另外，除了这些菜品，店里我新准备了两种主食。一会儿教师傅们做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李薇早就知道，沈萱能拿出来的东西，一定都十分美味，听沈萱这么说，她也开始期待起来了。 “沈姐姐，那我中午可不敢吃饭了。” 鲜味居的铺子里早就已经按照沈萱的想法改造完毕，她提前在铁匠铺定制的铁板和烤架也在昨天晚上送到了店里来，只差一些桌椅要下午才能送到。 铺子的后院，她留了两边的耳房，一间做柴房，另一间做仓库，至于剩下的四个空屋子，目前还空着，不过沈萱打算按照现代卧室的风格改三间出来当做休息的房间。 等待桌椅送到的空当，沈萱索性让李薇把一绝轩原来的伙计和厨子都叫了过来。 伙计们需要先打扫卫生，至于厨子们，则跟着沈萱学习新菜。 听说沈萱要把鲜味居的新菜教给他们，众人十分惊讶：“沈姑娘当真要让我们来做鲜味居 的新菜？” 他们可听说了，鲜味居是沈姑娘新开的铺子，里面的菜式，在别的地方都从未出现过。 “当然，”沈萱点头，“既然李掌柜信任你们，你们自然就是我沈萱能够相信的人。” “我不但要把这些菜式的做法教给你们，还得仰仗给我帮我培养出几个得用的人手出来，免得到时候你们回了一绝轩，我的鲜味居没有可用的人。” 一绝轩的主厨第一个开口：“沈姑娘放心，咱们一绝轩下一批出师的学徒，就直接给你留在店里，掌柜的肯定同意！” 来之前，掌柜的特意叮嘱过，这鲜味居他也有股份，让大家一定尽全力配合沈姑娘。 若是没有沈姑娘这鲜味居，掌柜的一个人既要修缮酒楼，又要养着他们这么多人，这段日子恐怕不好过。一绝轩的这些伙计厨子们，心里对沈萱都敬佩着。 寒暄了两句，大家都不敢浪费时间，全都进入了状态。 之前在一绝轩的时候，沈萱就了解过每位师傅擅长什么，很快给几位师傅分了工。 “麻辣小海鲜还由我来炒，清蒸海鲜由孙师傅负责，铁板海鲜和蒜蓉海鲜就交给赵师傅和 邱师傅。” 麻辣小海鲜的部分，她现在还没办法直接把啤酒拿出来，交给其他人，沈萱不太放心。至于其他的部分，她倒是没什么顾忌。 三个主要负责的师傅挑好，几个师傅又选了自己得用的帮厨，接下来，便是学习新菜的过程。 师傅们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和经历就有任何的自满，学得十分认真，沈萱也讲得详细。 从食材的处理，新厨具的使用，到调料的配比，装盘的方式，每一样，她都亲自讲解演示，直到所有人都学会为止。 “沈姑娘，你看我这次的铁板大虾烤得怎么样？”负责铁板的赵师傅拿了两串铁板大虾过来。 沈萱自己接过一串，又将另一串递给李薇。 尝过之后，她看向李薇：“薇薇，你觉得怎么样？” 李薇连连点头：“已经很好吃了！” 尽管李薇这么说，赵师傅还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沈萱。 沈萱笑道：“做得没有问题。赵师傅，咱们店里制作的过程，都是在顾客面前，你在做铁板海鲜时，可以询问一下顾客的口味，在制作的过程中进行调整。” 赵师傅正担心自己做的食物没办法顾忌 所有人的口味，听了沈萱这话，连连点头：“沈姑娘，我明白了！” 说完，他马上回到铁板面前，带着其他几个厨子和学徒调整配比，开始试验不同的味道。 做海鲜用的几种酱料和调味料，都是沈萱事先准备好的，制作的过程本就不难。到了中午，所有的师傅都已经学会了。 不过，他们用来练习的各式海鲜，倒是做出来不少。 “沈姑娘，这些也别浪费，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吧！”一个学徒喊了一声。 “好啊，”沈萱欣然点头，“我再去准备两样主食，大家都尝尝。” 说完，沈萱走到后厨，做了几份红油小馄饨和虾油拌面。虽说是午饭，但现在已经到了下午，沈萱主食的量准备得都不少。 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管馄饨叫做抄手，她索性就给这红油抄手命名为红油小馄饨，免得大家觉得奇怪。 小馄饨和虾油，都是她在家时就让人准备好的，这两样主食，沈萱打算找村里擅长做面食的妇女来做。 店里几种海鲜吃食的口味都不清淡，却只有一道蒜蓉花甲粉算得上主食，沈萱琢磨了一下，便添了这两道有特色的主食 进来。 今天带过来，也只是先让大家尝尝味道，再提些意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改进的空间。 几份主食端上桌，只尝了几口，众人便绝口称赞，就连李薇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午饭过后，直揉着肚子说再也吃不下了。 店里的几个伙计也很有眼色，见两个东家放下筷子，便迅速扒完碗里的食物，快手快脚地收拾残局。 休息了一会儿，店里定的桌椅也送到了。把桌椅都摆放好，铺子看起来不再那么空荡荡，沈萱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下午再熟悉一下，咱们鲜味居，明天开始试营业！”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沈姑娘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丢了沈姑娘的脸！”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沈萱没再多留。 她还得回村里张罗明天开店要用的食材，若是明天开了店，食材却不够用，那才是真的丢脸。 回到村里，顾淮舟已经给木船上了第一遍桐油，木船现在就在院子里晒着。 “萱姐姐，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听沈萱说明天鲜味居试营业，顾淮舟马上开了口。 沈贝贝也凑了上来：“姐姐，贝贝也想去。” 第63章 开门迎客 面对两人的请求，沈萱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好，明天带你们两个过去。” 陈氏和沈岳虽然也想去凑个热闹，可沈云帆现在还太小，实在不适合带去人那么多的地方，他们做父母的，总不能单独把孩子留在家里，因此只能作罢。 “爹，娘，等弟弟再大一点，你们带着弟弟一起来店里看看。”沈萱笑着安慰了一句。 陈氏连声答应：“好，娘还想着给你帮忙呢。” 吃过晚饭之后，沈萱去黎家跟黎波定好了明天一早要送到鲜味居的货品，又准备好了一应调料，便早早地休息了。 店里准备得充足，沈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刚蒙蒙亮，沈萱轻手轻脚地起床，却发现顾淮舟已经在院里里了。 “淮舟，怎么起得这么早？”沈萱问道。 顾淮舟指了指院子里晾晒的木船：“再给船上一遍桐油，检查一下有没有油灰没抹到的缝隙。” 木船的所有缝隙，都要用桐油调制的油灰来填充抹平，这样做出来的船才会不漏水。船做好后，更是要上三遍桐油，晾晒三天的时间，再下水浸泡一整天，才能使用。 沈萱原本不懂这些，不过这两天看顾淮舟做得多了，也稍微了解了一点。这段 时间，顾淮舟的确为家里做了不少。 “淮舟，等忙完了这段，你有什么心愿，尽管跟姐姐说，姐姐一定帮你达成一个愿望。”沈萱一脸真诚地开口。 顾淮舟看着沈萱，也点了点头：“好，我想好了，就和萱姐姐说。” 把准备好的东西都装在推车上，又等了一会儿，沈萱在村里提前找好的做馄饨和拌面的妇人也到了。 “萱丫头，我们没来晚吧？”王桂香和李春花两人进院，见沈萱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 沈萱忙摇头：“两位婶子来得不晚，歇息一下喝碗水，咱们这就出发。” 王桂香和吴春花两人都是村里方家的儿媳妇，婆婆钱氏擅长做面食，她们二人也学了一些。大儿媳妇王桂香擅长做面条，做出来的面条劲道可口，二儿媳妇吴春花饺子包得好看，馄饨包得也不差，村里的妇人没人比得上她。 春耕过后，方家两个儿子都在沈萱家的田里做工，干起活来十分卖力，知道方家两个婶子擅长做面食，沈萱便直接选了方家的人。 县城，李薇和伙计们早早地就到了店里，为开门迎客做准备。 “沈姐姐来了？”见沈萱带着人到了店里，李薇连忙招呼。 沈萱和店里的伙计们打了招呼 ，又将王桂香和吴春花介绍给李薇认识：“薇薇，这两位是王婶子和吴婶子。以后店里的红油小馄饨和虾油拌面，就交给两位婶子制作。” 李薇向两位婶子点点头：“就按沈姐姐说的办，两位婶子，一会儿我叫人给你们安排位置。” 给两个婶子安排好位置，沈萱简单交代了几句，又转身去了后厨。 后厨里，厨师们来得早，已经将今天需要的蒜蓉和各种料汁都准备好齐全，沈萱尝了尝味道，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开始准备麻辣小海鲜。 制作麻辣小海鲜要用的啤酒，沈萱在家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从空间里拿了两瓶出来，装在一个坛子里。考虑到空间里啤酒数量有限，麻辣小海鲜她打算定量销售。若是每天只用两瓶啤酒，空间里的啤酒也只够用一个半月。 “等忙过了这阵，酿啤酒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沈萱心道。 炒制麻辣小海鲜的时候，沈萱将每种小海鲜分开炒，方便顾客挑选自己喜欢的海鲜种类。花了两刻钟的时间，她已经炒制了六锅麻辣小海鲜出来。 把麻辣小海鲜摆到店里指定的位置，其他师傅们也已经按沈萱的要求，把食材提前加工好，做好了前期准备。 鲜味居门外，得知沈萱的店今天开 业，不少食客都已经在门口排队等着，只盼着鲜味居能早一点开门。 “是不是要开门了？”一个鼻子尖的食客问道，“我都闻到麻辣小海鲜的味了！” 话音刚落，沈萱便打开了鲜味居的门：“鲜味居今天开业，感谢大家前来捧场！” 人群里，很快就有熟客认出沈萱来。 “是沈姑娘！之前听人说这店是沈姑娘开的，我还不信！” “是啊，有沈姑娘在，味道肯定不会差！” 随着客人们踏入鲜味居的门，师傅们按照沈萱先前的吩咐，纷纷开始料理食材。 即便许多吃食客人们都没吃过，闻着香味也找到了相应的吃食位置前面。 “这又是什么新鲜吃食？也是沈姑娘琢磨出来的？” 做铁板鱿鱼的师傅手上动作没停，一旁的伙计忙开口解释：“这种叫做铁板海鲜，是沈姑娘的新发明。鱿鱼和大虾八文钱一串，铁板烤鱼有黄花鱼和带鱼，都是二十文一盘。客官要不要点两份尝尝？” “好，我就要两串铁板鱿鱼！” “我要一串大虾！” “给我我来一条黄花鱼！” 店里的食客纷纷点单，伙计们也跟着忙碌起来。 麻辣小海鲜的位置，曲先生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咦？这麻辣小海鲜，现在分开卖了？ ” 沈萱正好在附近，笑着点头：“分开卖是为了照顾更多人的口味，先生若是想吃和从前一样的，可以每样都来一点。二十文一份，一份有这样一碗这么多。” 沈萱说着，拿过一旁装麻辣小海鲜的碗，这碗比她之前摆摊的时候大上一些，价格虽然贵了，海鲜也更多。 曲先生听了，连连点头：“那就给我拿一份大虾，再打包一份扇贝和海兔两样拼在一起的，我给家人带一份回去。” 麻辣小海鲜里，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大虾，不过妻子却喜欢扇贝和海鲜，现在能单独买一样，倒是正好。 一直到下午，店里所有的食材都卖光了，沈萱才带着一众伙计们关了店门。 “薇薇，先休息一会儿，算账的事不急。”见李薇正忙着算账，沈萱上前拉着李薇坐下。 后厨那边，沈贝贝也很快端了两碗凉好的温开水过来：“姐姐，李姐姐，喝水。” 李薇笑着道谢，喝水润润喉，又道：“萱姐姐，我大概算了一下，咱们今天卖的银子不会少，说不定有二十两。” 沈萱按照准备食材的数量，也大概估计了一下，和李薇算的结果相差不多。 她沉吟了一下，推测道：“今天试营业，客人会多些，明后天不会这么忙。” 第64章 雇牛车 李薇也忍不住笑：“沈姐姐，我第一次做生意，终于能明白我爹的心情了。” “客人太多，担心招待不过来，太忙会出错。客人若是少了，又担心赚的少会亏本。” 沈萱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凭咱们店里这些菜色，不会亏本的。” 今天的试营业很成功，明天便是正式开业了。 不过，珍馐阁的隐患还没解除，这个节骨眼上，沈萱倒不希望生意太火爆。 但是这些，她没说出来，只叮嘱顾淮舟随时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 休息好之后，李薇认真算了一天的收入。 “沈姐姐，咱们今天的收入超过二十两了！”算好账之后，李薇一脸惊喜地开口。 “一天就赚二十两银子！”沈贝贝忍不住咋舌。要知道，家里之前摆摊，一天才只赚二两银子。开了店，竟然一下子就翻了十倍！ 至于李薇，尽管原本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数目，可把收上来的银子清点完毕，李薇还是不免惊讶。 只是鲜味居卖的海鲜，单价都不高，虽然每位师傅都记了自己卖掉多少份吃食，可账目算起来，依旧不轻松。 “沈姐姐，店里要不要再请一位账房先生？”她向 沈萱建议道，“或者沈姐姐自己有得用的人，能直接请来店里最好。” 账房先生的确得请一个，不过沈萱认识的人里，并没有做账房先生的合适人选。 “薇薇，我在村里要忙的事不少，铺子这边以后可能不会时时顾及到，还要你多费心。账房先生的事，你来安排就好。以后铺子里的其他事，若是你觉得妥当，也都由你来安排，怎么样？” “当然可以，”李薇笑道，又打趣了一句，“沈姐姐，那我不就成了咱们鲜味居的女掌柜了？” “对呀，就是女掌柜，”沈萱玩笑地叮嘱一旁的伙计，“以后见了李姑娘，大家可要称呼一句李掌柜。” 伙计们马上齐声道：“见过李掌柜！” 李薇却红了脸：“沈姐姐，你就知道打趣我！” 玩闹了一会儿，伙计们已经把店里收拾干净，天色也暗了下来。 送走了所有人，沈萱才叫了顾淮舟过来：“淮舟，今天可有发现什么？” 她白天要炒麻辣小海鲜，还要顾着店里的生意，没时间看外面，倒是顾淮舟一直在帮忙盯着。 听沈萱问起，顾淮舟点了头：“珍馐阁果然派人过来打探了，不过我仔细看过，今天 进店的客人，应该没有珍馐阁的人。” 这个结果，沈萱并不意外。 一绝轩起火的事，知县赵阳平几乎把整个松江县翻了一遍，也没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还盯着珍馐阁。 珍馐阁的掌柜大概也知道这个情况，现在正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她的鲜味居倒能平稳地开几天。 不过，沈萱也没放松警惕：“晚上还是得安排几个人守着。” 顾淮舟马上接话道：“萱姐姐，我找了附近的小乞丐帮忙，他们平时就露宿街头，不起眼。即便珍馐阁的人真做什么，他们也不会引起珍馐阁的人注意。” 沈萱点了点头，简单跟伙计们交代了几句，两位婶子也把面案收拾好了。沈萱仔细锁好鲜味居的门，带着一行人离开县城，往村子走去。 这一天的试营业下来，沈萱发现，即使她带来的海鲜都是预先过的，可是烹饪之前还是免不了一些琐碎的处理步骤。 这些步骤交给厨师来做，会延长出餐的时间，只是，若是全部在村里处理好，海鲜便不易保存。思前想后，沈萱决定明天再带两个专门处理海鲜的女工过来帮忙。 沈萱一路思索着， 便已经走到了村口。 “萱丫头，我们先回去了。”到了村口，王桂香和吴春花开口向沈萱道别。 “两位婶子辛苦了，到家早些歇息，”沈萱点头道，“明天还是早上来我家汇合，还按今天这个时间就好。” 送走两位婶子，沈萱又开始琢磨起来。 她每天要带去县城的东西都不少，再加上以后还要再多带两个女工，往返县城和村子都靠走的话，不免辛苦。 现在是春天，温度还算适宜，可过两个月到了夏天，每天走这么多路，不说女工，沈萱自己也受不住。 “淮舟，你带贝贝先回去，我去一趟马家。”沈萱交代过后，自己一个人往马家的方向走去。 村里的马老六家，是唯一一户有牛的人家，平时马老六赶牛车往返县城和村里，有村民搭车，他也能收上一两文的车费。 “马大伯，您在家吗？”到了马家，沈萱敲响了门。 马老六很快开了门，看见沈萱她有些意外：“萱丫头？有什么事吗？” “马大伯，我想借您家的牛车用用。”沈萱开口道，“我们家在县城开了间铺子，要带的东西多，人也多，每天早晚都要有人接送。” “若是您能 帮忙，我每个月给您二两银子车费，您看行吗？” 马老六连连摆手：“萱丫头，我可以接送你们，但是二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你赚钱也不容易……” 沈萱却笑道：“马大伯，我要带的东西不少，且您每天都要起早接送，总不能叫你吃亏。” “况且我在县城开的铺子生意不错。您往来县城，应该听说过鲜味居。旁的不说，车费肯定能赚回来，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听沈萱说完，马老六这才点头：“好，萱丫头，那我明天一早就赶车去你家。” 若说别的铺子，马老六或许不知道，可提到鲜味居，他今天去县城，没走一段路，就能听人说起，想来萱丫头是真的赚到银子了。 …… 沈萱回到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萱儿，家里还有什么事，是爹能帮忙的？”沈岳问道。 女儿每天这么辛苦，他这个当爹的看着心疼，可帮不上忙，心里也只能干着急。 “爹，还真有一件事得找你帮忙，”沈萱马上开口，“我需要几张渔网，得您找人帮我织出来，再下到海里。” “不过我要的这网比较大，而且要足够结实，我还不知道这种网要到哪里去找。” 第65章 加固院墙 听沈萱描述过后，沈岳一口答应下来：“萱儿，这件事交给爹就好，爹明天一早就联系人织网，几天时间就能织出来。” 沈萱点了点头：“爹，我拿一张渔网给你看看，就按照这个样式来做。” 沈萱说着，走到推车的位置，借着推车做遮掩，把空间里围海用的渔网拿了出来。 她空间里只有这一张渔网能用来围海，不然也不需要再找人织网。 这渔网网眼细密结实耐用，是前世的时候爷爷亲手织的，只可惜她到底没跟爷爷学会织渔网的手艺。 回头看到她现在的亲人，沈萱收拾好伤感的情绪，把渔网拿到沈岳面前：“爹，您看一下，就是这种网。” 沈岳接过渔网仔细看过，点了点头：“放心吧，萱儿，这种网爹能找人织出来。不过像这样的大网，一共要几张？” 沈萱盘算了一下空间里虾苗和扇贝苗的数量，斟酌着开口：“先织六张出来。爹，网的底部要像这张网一样绑上重物，上面一边连到浮球上，这样网下在海里，能自己围成一个单独的空间，里面养的虾不会跑到外面去。” “萱儿，爹明白，”沈岳点点头，听沈 萱的描述，他已经知道这网要怎么下，“等网织好了，爹直接去把网下到海里。爹打过鱼有经验，也有力气。” 沈岳既然主动提了出来，沈萱也没反对。 “爹，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您再问我。” 只要渔网按照这个方式织好，下网并不是多难的事。 况且她要养的是虾和扇贝，只有虾的网需要严实一些，扇贝不会跑，倒不用过于担心。 白天忙了一天，沈萱早已疲惫不堪，洗漱过后，沾了枕头很快便睡着了。 即便没有闹钟，翌日一早，沈萱惦记着开店的事，也没睡懒觉。 起床之后，陈氏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怕他们吃不饱，又另外用食盒装了一份，给他们带着路上吃。 东西都装进背篓里准备好，王桂香和吴翠花两人便到了，和她们一起的，是沈萱昨天晚上让陈氏帮忙通知的两位女工。 “萱丫头，我们去县城做活，真的涨工钱？”即便听说方家两个儿媳妇有一两银子的月钱，两人也有些不相信。 毕竟方家两个儿媳妇有做吃食的手艺，她们却不一样，只能做些粗活。 “婶子，是真的，”沈萱开口解释，“到了县城 ，你们还帮忙处理海鲜，每个月给六钱银子。” 这个工钱，比他们之前足足涨了一倍！ 两人连声道谢：“萱丫头，你放心，交给我们的活计，我们肯定给你做好！” 正说着话，马老六赶着牛车也到了。 “萱丫头，咱们什么时候走？” 沈萱连忙招呼顾淮舟把东西往牛车上搬：“马大伯，咱们这就出发！” 牛车虽然不快，但总比走路要快一些，也更省力。 马老六赶着车，没一会儿就把几人送到了鲜味居的门口。 帮忙把东西都从车上搬下来，马老六笑着开口：“萱丫头，晚上我再过来接你们！” 和马老六道别之后，沈萱带着几个婶子进了店，开始安排活计。 店门外面，顾淮舟和几个伙计把带来的东西都搬进了后厨，走到沈萱身边：“萱姐姐，我出门一趟。” 沈萱正忙着做麻辣小海鲜，听到顾淮舟的声音，抬头应了一声：“淮舟，你注意安全。” “好。”顾淮舟答应着，转身出了鲜味居的门。 出门之后，他很快在鲜味居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小乞丐。 “公子，你来啦？”早在牛车到鲜味居门口的时候，小乞 丐就凑过来等着。见到顾淮舟，他眉开眼笑地问道。 昨天这位公子，可给了他十文钱！ 顾淮舟点了点头，又问：“昨天夜里，可有人来过？” 小乞丐警惕地张望了一眼周围：“不瞒公子说，昨天夜里，我们哥几个远远地就看到珍馐阁的人过来。他没瞧见我们，还想翻墙进院子。” “不过公子你放心，我们哥几个都帮你看顾着，看到他要爬墙，就在一旁丢了几块石头。他知道被人发现了，没敢翻进去。” “你怎么认出是珍馐阁的人？”顾淮舟又问。 夜里光线那么暗，这小乞丐竟然能把人认出来，莫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小乞丐嘿嘿一笑：“公子，那人叫李三，是珍馐阁的伙计。之前我大哥去珍馐阁讨剩饭，就是被他给打了一顿。不只是我，昨天我们兄弟几个都认出来了，绝对不会错！” 顾淮舟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吧，带你去买吃食。” 说着，顾淮舟带小乞丐去了卖包子的摊位，买了四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又塞给他几个铜板：“辛苦你昨晚帮忙留意这些。” “这四个包子你和你的同伴先吃着，等 鲜味居中午忙完，我再让姐姐给你拿几份吃食。” 接过包子和铜钱，小乞丐连着道谢几声，身影快速消失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大哥，公子给买了四个包子，还给了钱。”小乞丐说着，把食物和铜板都交给了年龄大一点的那个乞丐，“而且公子还说，中午过后给咱们拿鲜味居的吃食哩！” 他们兄弟一共四个人，顾淮舟买的四个包子正好够分。 吃到热腾腾的肉包子，几个乞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鲜味居的公子仗义，再遇上珍馐阁捣乱，咱们兄弟一定多帮一帮！” “好，我们听大哥的！” …… 鲜味居的后院，几个乞丐对顾淮舟的看法，顾淮舟一无所知。眼下，他正忙着加固鲜味居后院的院墙。 这才第一天，珍馐阁的人就想着翻墙进来了，看来萱姐姐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有他在，想翻墙进萱姐姐的铺子？简直是做梦！ 后院的院墙上面，顾淮舟插上了一排带尖的碎瓦片，院墙里面的地上，也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头削减的木棍。 若是再有不长眼的想翻墙进来，光是这院墙的布置，就够他们疼上半个月。 第66章 等他们狗急跳墙 后厨里，沈萱做完第一批麻辣小海鲜，到后院才看到顾淮舟布置的这些。 “淮舟，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沈萱问道，语气里带了一丝紧张。 顾淮舟点了点头：“珍馐阁的人想翻墙进来，不过昨天被周围的乞丐给吓走了。萱姐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知道，萱姐姐开这家鲜味居的初衷不只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跟珍馐阁宣战。 现在，珍馐阁明显注意到了他们，顾淮舟相信，沈萱一定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沈萱认真想了想，招手让顾淮舟过来：“淮舟，咱们这样……” 听沈萱说完，顾淮舟忍不住皱眉：“萱姐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萱却笑着摇头：“淮舟，铺子里所有的烹饪手法，别说是同行，就是顾客都能看到。咱们鲜味居的重中之重，是酱料和调味料。” “店里所有的调味料，每天闭店之后，我都给收起来了，即便被人进到后厨，他们也什么都发现不了。这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 顾淮舟沉默了许久，终于同意了沈萱的决定：“不过萱姐姐，我得和你一起。” 和顾淮舟商量完这些之后，沈萱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 招呼伙计们开门迎客。 即便有了昨天的试营业，今天的生意依旧十分火爆，从开门一直到中午，店里厨子和伙计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沈萱的麻辣小海鲜也已经添了三次。 过了正午，客人才少了些，沈萱也能稍微休息一会儿，招呼着李薇和店里伙计们简单吃了口午饭。 碗里的虾油拌面才吃两口，门外又进来两个食客。 两个食客商量了一会儿，连着点了几份餐食：“就这些，都打包，我们带走。” 铁板后面，赵师傅板着脸开口：“不卖。” “凭什么？别人来你店里都能买到东西，怎么偏就我买不到？” “沈姑娘，这人是珍馐阁的。”沈萱身边，一个伙计小声道。 沈萱微微点头，从赵师傅的表情，她就能猜到一二。 不等赵师傅再说什么，李薇也走了过去：“是我吩咐的，珍馐阁的人来买东西，一律不卖！” 珍馐阁的这两个伙计虽然换过衣服，可一绝轩的人对他们有印象，早就把他们给认了出来。 李薇话音刚落，一个伙计便接话道：“就是！烧了我们酒楼的账还没跟你们算，你们还有脸来买东西？” 见背认了出来，两个伙计也只能灰溜溜地离 开。 把人打发走，沈萱环视了一圈：“一会儿警醒着些，他们说不定还会派人来。” 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店里又来了一个脸生的客人。 “店里所有的东西，每样给我拿一份。” 店里的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沈萱直接起身：“抱歉，东西都卖完了，摊位上剩的这些，都是有客人预定好的。” 沈萱这说辞，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那人也只能悻悻离开。 不过沈萱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店里的确不剩什么东西了。 没过多久，所有的东西卖完，沈萱吩咐伙计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沈姐姐，珍馐阁那边没拿到东西，他们会不会……” 沈萱勾起唇角，轻声安慰了一句：“薇薇，我心里有数。等的就是他们狗急跳墙，不然咱们怎么报烧酒楼的仇？” 见沈萱十分有信心，李薇这才没再多问。 等到店里全部收拾妥当，厨师和伙计们都离开，顾淮舟才拿了一个食盒准备出门。 “萱姐姐，我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等你一起回家。”沈萱轻轻点头，又去后厨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鲜味居门外，顾淮舟又找到早上那个小乞丐。 “这些给你 ，早上答应你的。” 鲜味居的香味时不时地飘出来，小乞丐早就等不及了，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里面竟有两大份蒜蓉花甲粉和葱油拌面，还有一碗麻辣小海鲜！ “多谢公子！我们今天肯定帮你好好盯着！”小乞丐一脸感激地开口。 顾淮舟却摇头：“他们今天来的人恐怕会多，我在院子里做了准备。等到哪天夜里闹起来，你们只帮忙告知街坊四邻就好，免得露了面被他们记恨上。” 小乞丐直接跪在地上给顾淮舟磕了个头：“公子，你是个好人！以后再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兄弟几个！” 他们这些乞丐，在松江县里毫无根基，只能靠乞食为生，可这位一身贵气的公子，不但没有丝毫嫌弃，反倒还考虑他们的安全。 若是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好好报答鲜味居的姑娘和公子！ …… 店里收拾妥当，马老六赶着牛车也到了。 “马大伯，这份麻辣小海鲜，是给你留的。”上了牛车之后，沈萱递了一份打包好的麻辣小海鲜过去，“不知道您的口味，便每样都装了一点。” 马老六今天特地在县城里打听过，得知沈萱的店生意火爆，的确不差自己这二两银子的 车费，这才安心把银子收下。 看到沈萱递给自己的吃食，他心里愈发的熨帖。这丫头总是这般想着身边的人，将来会有福报的。 东西都搬上车，顾淮舟也从对面小巷子里出来。 “萱姐姐，都安排好了，咱们回家。” 见沈萱到家的时间比昨天还早，沈岳有些惊讶，又马上拿着一小片渔网过来：“萱儿，我让人先织了一小片，你看看合不合适。” 沈萱接过渔网仔细检查，厚度和网眼大小都符合她的要求，柔韧度也足够。 她对沈岳点点头：“爹，这个质量就可以。” 沈岳也露出笑容：“那就好，爹明天就让他们按照这个质量织。” 正说着话，沈贝贝也从外面回来了：“姐姐，咱们家的西瓜又长大好多，是不是快熟了？” “现在长到多大了？”沈萱忙问。 算算时间，从西瓜开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 沈贝贝用手比划了一下：“最大的一个瓜长到这么大，其他的瓜稍小一点。” 看着沈贝贝比划的大小，沈萱点了点头：“贝贝在家里等着，我去田里看看。” 鲜味居这两天东西卖完得早，沈萱每天回家的时间也早，倒是有空处理别的事情。 第67章 半夜抓贼 到了沙地里，沈萱蹲下身认真检查着每个西瓜的大小，果然田间的西瓜大多都长到皮球那么大了，开花早的那几个，只比成熟的西瓜小一圈。 西瓜授粉之后的前半个月时间，是生长最快的时候，能长到四五斤，之后的半个月，西瓜个头的长势减缓，瓜瓤才开始成熟。 因此，大一些的西瓜个头虽然不小，可里面还是生的，现在依旧是西瓜生长的关键时期。 从西瓜田里出来，沈萱又去检查了一下蜜瓜的长势。 蜜瓜成熟的时间和西瓜不同，田里已经按照她的方法，用架子把瓜蔓架了起来，但是开花结果还要再等上两个月。 “萱姐姐，咱们这算是成功了吗？”顾淮舟一路跟着走过来，问道。 他没见过西瓜，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长成什么样才算合格。 沈萱点点头：“再等上二十天，第一批西瓜成熟了，咱们尝尝就知道。” 现在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等到了夏天，吃着用凉水镇过的西瓜，那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眼看着太阳又往西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沈萱带着顾淮舟从沙地里走出来：“走吧，咱们回家。” …… 县城，珍馐阁。 掌柜正指着李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没出息的，一块石头就能给你吓回来？” “要真是那村姑发现了，她能只丢块石头吓唬你？早就拉你去见官了！” 李三苦着一张脸：“掌柜的，万一见官，小的怕挨板子……” 珍馐阁掌柜哂笑一声：“你今天再去，这次和曹六一起。要是真被抓住挨了板子，出来之后，我一人补你们五两银子医药费！” 听到五两银子，李三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 入夜，两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到了鲜味居附近。 二人在鲜味居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二人准备跳墙进到院里。 “唔！”李三刚搭好梯子爬上墙头，就发出了一声痛苦地闷哼。 “嘘！小点声，你怎么回事？”曹六跟在李三身后，听到李三的声音，他压低声音问道。 “墙头上有什么东西把我的手扎了，疼！”李三强忍着疼痛，声音颤抖。 他的手被顾淮舟白天布下的瓦片划破，鲜血从手心流出，一动就钻心地疼。 “曹六哥，不行，我动不了了。”李三虚扶着墙边没有瓦片的位置，小声说道。 “你个废物！”曹六骂了一句， “大老爷们还怕疼？在这等着！” 曹六说完，把李三挤开，摸索着墙头没有瓦片的位置，撑着身体直接从墙头跳到院子里。 院墙不高，为了躲避墙头的瓦片，曹六翻墙进来的姿势有些尴尬，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屁股着地。 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自己顺利进来，屁股上一阵刺痛传来。 “啊——”曹六惨叫着翻滚到一旁，一动也动不了，屁股被带尖的木棍扎了好几个血窟窿，火辣辣地疼。 “六哥！六哥！你怎么了？”听见曹六的惨叫，李三惊恐万分，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小点声，我没事！”曹六的声音从院墙里传来，“你在外面等着，我找到东西就出来！” 曹六的声音听着可不像没事的，李三正准备从墙上爬下去找人来帮忙，脚往下够，却发现自己带来的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撤走了。 “六哥，六哥！”他又喊了一声，“咱们的梯子没了！” 曹六屁股正疼着，听到李三的声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梯子？你自己跳下来，一会儿老子从里面出去！” “也就是你，娘们儿唧唧的，跳个墙还用梯子！” 曹六和 李三两人还惦记着鲜味居厨房里的东西，却不知道刚才曹六的惨叫声，已经惊醒了周围的百姓。 “刚才是什么声音？是不是谁家铺子遭贼了？”离得最近的一家点亮油灯，出门问道。 前几天一绝轩才着了一场大火，街坊四邻对这种事都十分敏感。 “不知道，听着叫声怪渗人的……” 鲜味居的后院里，曹六缓了好一会儿，喘匀了气，正准备进后厨翻找，外面突然传来亮光。 鲜味居的门从外面被打开，沈萱和顾淮舟两人领着一队官差直接进了鲜味居的门。 “大人，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翻墙进来的。”顾淮舟指着曹六，冷声开口道。 见到官差，曹六一下怂了：“官爷，我……我就是来串个门，而且他家在院里放了那么尖的木头，这不是谋财害命吗？” 顾淮舟上前冷笑一声：“谋财害命？你要是不翻墙跳进来，这些东西害得到你？” 官差可不会听曹六狡辩，直接上前拿了人：“大半夜进别人家院子，可不就是入室盗窃？带走！” 曹六被带出门外，又有两个官差架着李三过来：“墙上还挂着一个，沈姑娘，辛苦你们晚上还特 意过来告知。” 沈萱笑着摇头：“该是辛苦各位官差大哥才是，劳烦你们大晚上的跑着一趟。” 送走了官差，顾淮舟又把后院仔细收拾了一番，将沾了血的木头都丢到灶间烧掉，才回到沈萱身边：“萱姐姐，接下来呢？” “接下来，该是珍馐阁求着咱们了。”沈萱看着门外的方向，淡淡开口。 珍馐阁的人就算想破头，估计也不会猜到，她和顾淮舟天黑之后还会再回到县城来。 沈萱白天的时候就猜到，以珍馐阁掌柜那个不讲规矩又侥幸的性格，他今天一定还会再派人过来。 现在，人是被官差亲自抓住，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看到了，入室盗窃的罪名一定会坐实。 有那几个小乞丐帮忙，这两个人珍馐阁伙计的身份瞒不住，从今天起，珍馐阁的名声，注定要一落千丈了。 院子里收拾好，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沈萱也无心继续休息，索性开始准备起今天的食材来。 新鲜的海鲜还没送来，沈萱只把昨天收进空间里的调料拿了出来，一会儿的时间就做出两大罐辣椒酱。 忙完这些，外面的天色亮了，李薇也带着一众伙计们到了店里。 第68章 论手段，我不及甄掌柜 “沈姐姐，昨天怎么样？”李薇早就听说了昨晚的事，不过沈萱反复叮嘱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让她出面。 尽管心里着急，李薇也还是等到早上才过来，见到沈萱，迫不及待地就问起昨天的事情。 “放心，店里没有损失，”沈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等海鲜送到了，今日照常开门。” 过了一会儿，马老六赶着牛车也到了店里。 看到牛车上下来的人，沈萱有些意外：“爹娘，贝贝，你们怎么都来了？” “萱儿，昨天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沈岳率先开口问道，“你娘担心得紧，一夜都没怎么睡，我们就跟着马大哥的车一起来了。” “爹，娘，我们没事的，”沈萱开口，心里带了几分歉意，“淮舟在院子里做了布置，昨天又有官差，是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看到女儿好好的，陈氏和沈岳才放心下来，沈贝贝也紧紧地拉着沈萱的手不肯放开。 沈萱揉了揉沈贝贝的脑袋，引着陈氏和沈岳一起进到店里：“爹娘，你们第一次来，我带你们到店里看看。” 店里，伙计和厨子们已经忙活开了，李薇见沈萱带人进来，也上前行礼，叫了声伯父 伯母。 店里正忙，沈萱直接带着家人去了后院。 想到昨晚的情况，沈岳看向沈萱，开口道：“萱儿，在县城开铺子，到底不比村里，遇上这样的情况，实在危险。爹想着，咱们要不找些身手好的人过来，平时给铺子当护院，遇到什么事，也有个能用的人手。” 沈萱认真想了想，沈岳说的不无道理。 顾淮舟虽然有功夫在身，可是自己总不能一直让他在店里守着。更何况，他以后记起自己的身世，总要走的，到时候自己身边还是得有得用的人。 “爹，若是有合适的人，你看着安排就好。”沈萱答应道。 沈岳也开始认真考虑起来：“若是身手好，你强子叔就不错，还有我们平时一起出海打鱼的几个兄弟，都有把子力气……” 不得不说，沈岳安排起这些事来，十分细心，只一会儿，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萱儿，你先忙着，我这就带你娘回去，找你几个叔父说说这件事！” “爹，您等等！”沈萱叫住了她，从店里打包了几份吃食。 “您和娘这个时候回去，一定来不及做午饭，这些您拿回去。” “另外，若是有叔父愿意帮这个忙，您跟叔 父们说清楚，一个月上二十天工，月钱是一两银子。” 沈岳接过食盒，一口答应了下来：“萱儿，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夫妻两个把沈贝贝也一起带走了，毕竟沈萱这里太忙，可能会顾不上小女儿，他们也不能给萱儿添麻烦。 送走了沈岳和陈氏，沈萱叫了一个机灵的伙计：“徐年，出去打听一下珍馐阁的生意怎么样。” “沈姑娘，我这就去。”徐年应下，转身出了店门。 此时，鲜味居半夜进贼的事，早就已经被传遍了，这其中，几个小乞丐功不可没。 “听说了吗，昨天跳墙进鲜味居院子的，就是珍馐阁的伙计！之前一绝轩也是珍馐阁的人烧的！” “放火的事，知县老爷都没查清楚，你说的是真的吗？” “放火的事我不敢多说，不过昨天抓贼，那两个伙计可是被抓了个正着。” “珍馐阁的伙计竟然是贼？那我以后可不敢去了……” 珍馐阁原本是松江县数一数二的酒楼，平日里不说日日爆满，却也是从来都不缺客人的。 可今日的事情一出，一上午的时间，都没进来几个客人。就算是熟客，进了酒楼，也不免揶揄两句 。 昨天晚上官差来得那么快，珍馐阁的人就算再蠢，也该想到他们是落入了沈萱的圈套，偏这圈套，还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为了挽回名声，珍馐阁只能派出几个伙计，听到有人讨论珍馐阁，便上前解释两句，昨天抓的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珍馐阁的伙计。 可即便他们这么说，大家早就已经不信他们的说辞了，一上午下来，也收效甚微。 徐年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打听到了消息，又回到鲜味居。 “沈姑娘，珍馐阁没什么生意，大堂只有三两桌，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家伙计做贼的事了。”说起珍馐阁的事，徐年的语气还带着点高兴。 一绝轩正在翻新重建，现在珍馐阁终于遭报应了！等到一绝轩重新开门，到时候看珍馐阁还能拿什么来跟他们争！ 李薇也终于松了口气：“沈姐姐，还是你有办法，这些珍馐阁总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可沈萱却摇了摇头：“薇薇，还没结束呢。” 见李薇疑惑，沈萱开口解释：“珍馐阁那个掌柜可不是这种会善罢甘休的性子，一会儿他说不定会亲自找过来。” 李薇神色一凛：“沈姐姐，那咱们该怎么 办？” 沈萱微微一笑：“薇薇，不管我做什么，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果然，到了下午，鲜味居东西卖得差不多，快关门时，珍馐阁的掌柜甄世仁亲自找了过来。 “你不能进去！”门口，两个伙计拦住了他的去路。 甄世仁清了清嗓子：“我来找沈姑娘，你们做伙计的，能做得了沈姑娘的主？” 听到他这话，两个伙计有些犹豫，不过却依旧没有让开。 珍馐阁已经把一绝轩害成那个样子，他们决不能让这人再害了沈姑娘的店！ 听着动静，沈萱带着李薇也走了过来：“呦，这不是珍馐阁的甄掌柜吗？” 看着沈萱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甄世仁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脸上却还得维持着笑容：“沈姑娘好手段，短短一天时间，就抢了我珍馐阁所有的生意！” “甄掌柜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沈萱扫了他一眼，开口道，“论手段，我不及甄掌柜。至于生意嘛，我们鲜味居的生意，和昨天差不多，食客也都是这两天来过的熟客，哪里抢了甄掌柜的生意？” 眼见着沈萱装糊涂，甄世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沈姑娘只说，要怎样才肯澄清昨天的事？” 第69章 甄掌柜糊涂啊 “昨天什么事？”沈萱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哦，原来甄掌柜说的，是昨天您店里伙计来我们鲜味居偷东西的事。” 甄世仁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沈姑娘，那两个伙计，昨天就被我们珍馐阁解雇了，他们偷东西，和珍馐阁无关！” 沈萱故作歉意地笑了笑：“甄掌柜，不管有没有关系，我们鲜味居都是被偷窃的一方。况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说出去的，你要我澄清什么？” “你装什么糊涂！”甄世仁有些绷不住了，“你根本没有任何损失，那些人却把错处都怪在了我们珍馐阁头上！” 沈萱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这么说，须得我蒙受了损失，才能追究加害者的责任了？甄掌柜这是哪里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和甄掌柜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伙计，送客！” 说完，沈萱转身往店里走去。 眼见着自己要被伙计拖出去，甄世仁急忙出声：“沈姑娘，是在下太心急，冒犯了姑娘，我刚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沈萱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声：“甄掌柜，这不是会好好说话么，怎么偏偏之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是觉得我一介农女，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好糊弄？” 现在正是自己得求着她的时候，甄世 仁把头低下：“不敢，是沈姑娘误会了。” 沈萱点了点头：“那就当是我误会了吧。” 说完，她示意两个伙计把甄世仁放开：“甄掌柜不就是想让珍馐阁的生意更好一点？直接与我说便是了，拿两个被解雇的伙计当什么幌子？” 甄世仁也分不出沈萱话里的真假，只能顺着沈萱的话点头：“沈姑娘这么说，是肯与我珍馐阁做生意了？” 身后，两个伙计急得不行，拼命地给沈萱使眼色，不过，沈萱却置若罔闻：“既然是做生意，甄掌柜，里面请，我们后院详谈。” 说完，沈萱转身往后院的方向走去，顾淮舟也紧紧地跟在沈萱身边，一脸防备地看着甄世仁。 看着几人去了后院，伙计们急得不行。 “那个甄世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姑娘怎么就同意了？” “小李掌柜，您还是劝一劝沈姑娘吧，万一这又是珍馐阁的圈套呢？” “就是就是，咱们好不容易才让珍馐阁没了生意……” 李薇心里虽然也疑惑，却还是安抚道：“甄世仁会来的事，沈姐姐之前便跟我说过。大家别急，沈姐姐聪明，一定有办法应对的。” 后院，甄世仁在沈萱对面的位置坐定，喝了半盏茶，也没见沈萱有开口的意思，终于先出了声 ：“沈姑娘，若是你肯出面帮忙澄清……” 沈萱抬了抬手：“甄掌柜，既然来了我这里，也别装糊涂。” “这两个伙计是怎么回事，甄掌柜心知肚明，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甄掌柜还想让我澄清？未免太欺负人。” 甄世仁的脸色变了又变：“那沈姑娘说，要与我做生意，做的又是什么生意？” 见甄世仁已经上钩，沈萱勾了勾唇：“自然是……一绝轩新鲜菜式的方子。” 甄世仁瞬间有了兴趣：“沈姑娘说说看，那几道菜的方子，沈姑娘多少银子肯卖？” 沈萱笑着摇头，看甄世仁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甄掌柜糊涂了，这种菜的方子，我怎么会一次性卖给你？” 说完，她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我卖两道菜。” 甄世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沈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萱把手放下：“只要甄掌柜肯付钱，以后的辣椒由我供应，我也能保证，这两道菜珍馐阁做出来，和一绝轩绝无区别。” “当然，甄掌柜也可以选择不买，选择权在你，我只是开出我的价格。” 甄世仁陷入了沉思，一绝轩新菜的方子，他的确想要，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他答应了，珍馐 阁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辣椒。 只是这个价格，太贵了些。 “沈姑娘，再加两道菜，我……” 沈萱冷笑一声：“甄掌柜真是好算计，一开口就砍了一半的价。” 见沈萱的态度这么嚣张，甄世仁的脸色有些不好：“沈姑娘，即便我买了方子，外面流言依旧，我珍馐阁的生意还是不会好转，你这价格，恕我无法接受。” 沈萱看着甄世仁，无奈地摇了摇头：“甄掌柜糊涂啊。若是你的珍馐阁和我达成了合作，还有谁会说你派人来偷我的东西？” 甄世仁一怔。 沈萱说得不无道理，这样算来，一千两银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沈姑娘，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这还需要考虑？”一旁的顾淮舟直接出声道，“当初姐姐和一绝轩做生意时，李掌柜可是眼都没眨一下。” “反正姐姐手里还有不少好菜的方子，既然甄掌柜看不上，姐姐，不如等过些时日一绝轩修葺好，咱们全部卖给一绝轩好了。” 顾淮舟的话成功刺激到了甄世仁。 不行！他决不能让一绝轩再多一道新菜！ 只要自己和沈萱达成了合作，以李弘的性子，估计很难不和沈萱翻脸。 想到这些，甄世仁没再犹豫：“沈姑娘，我这就派人送 银子过来！” 不多时，银票送到，沈萱和甄世仁签订了契书。 …… 离开鲜味居时，甄世仁还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在鲜味居做工的厨子和伙计们。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沈萱已经决定和自己合作了。 只要几天之后，珍馐阁把新菜拿出来，李弘手底下的那群人，有几个还肯在沈萱的鲜味居做工？ 到时候沈萱无人可用，他正好借机把自己的人送进鲜味居。至于一绝轩，和沈萱撕破脸后，他们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新菜了。 殊不知，甄世仁的这些心思，早就被沈萱猜了个清楚。 把甄世仁送走之后，沈萱直接叫了李薇和一绝轩的几位主厨到后院。 她把手里的一千两银子拿出来，交到李薇手上：“薇薇，这个你给李叔拿回去，一绝轩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沈姐姐，这……”看到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李薇有些发愣。 沈萱点点头，轻声开口：“我卖了两道菜品的方子给珍馐阁。” 听她说完这话，一绝轩的几位主厨心思各异。 沉默了许久，赵主厨最先开了口：“沈姑娘，按理说，这方子是你的，你想卖给谁就能卖给谁。可是卖给珍馐阁，我……” 沈萱摆摆手，示意她安心：“赵师傅，你相信我吗？” 第70章 是时候反击了 赵主厨愣了一下，想到沈萱之前跟大家说过的话，旋即又点了头：“我自然是相信沈姑娘。只是，沈姑娘这次的做法，我们实在看不透。” 再次开口，沈萱没有任何隐瞒：“赵师傅，我卖给珍馐阁的，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的方子。并且我能保证，他们有了这方子，生意非但不会好转，还会变得更差。” 这两道菜，只要是能买到辣椒的酒楼，都已经学了五六分像，倒是像辣子鸡、油焖大虾这种烹饪方法比较复杂的菜，还没有别的酒楼学会。 酒楼虽然暂时不开了，不过沈萱提供的辣椒，还按照以往提供的数量，卖给其他酒楼，因此一绝轩起火之后，客人们大多去了有辣椒的酒楼，珍馐阁的生意并未因此好转太多。 再加上现在又开了一家新的鲜味居，甄世仁才会急成这样。 听了沈萱信誓旦旦的保证，一绝轩几位主厨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几位主厨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李薇才有些担心地开口：“沈姐姐，这件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薇薇，今天之后，你和各位师傅、伙计们，尽量表现得对我不满一些，”沈萱神秘兮兮地开口，“甄世 仁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咱们就演给他看！” 李薇点了点头：“沈姐姐，我听你的。” 第二天，鲜味居刚开门没多久，甄世仁就带着珍馐阁的主厨过来了。 进店之后，一个伙计看到他，朝他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甄世仁落了面子，刚要发作，沈萱便从后厨走了出来：“甄掌柜，何必和一个伙计计较？” 说完，她转身朝铁板海鲜的方向喊了一声：“赵师傅，珍馐阁的主厨来学菜，你做得最好，劳烦你教一下。” 赵师傅低头按压着铁板上的鱿鱼，直接拒绝：“沈姑娘，我们一绝轩的厨子，不教珍馐阁的人。” 沈萱面色有些尴尬，朝甄世仁无奈地笑了笑：“鲜味居开得急，我还没来得及雇自己的人。甄掌柜，我自己来教。” 看到沈萱吃瘪，甄世仁心情大好。这村姑和一绝轩的人之间有了芥蒂，等再过几天，她无人可用时，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 到了后厨，沈萱带着珍馐阁的主厨走到一眼灶前面，开始给他讲解起麻婆豆腐的做法。 面对珍馐阁的主厨，沈萱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很多动作操作的时候，速度都不慢。 一道麻婆豆腐已 经教了两遍，主厨才只学会些皮毛。沈萱无奈摇头：“我再做一遍，这次你看仔细些。” 甄世仁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骂了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白给你开那么高的工钱！要是再学不会，就给我滚回去，我换别人来学！” 被甄世仁骂了一通，那主厨更紧张了：“沈姑娘，求您教的时候慢些，我一定看仔细……” 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样子，沈萱也没心思继续吊着他，动作这才慢下来。 虽然讨厌珍馐阁，不过沈萱是个十分守信用的人，既然收了一千两银子，这两道菜她自然得教会他们。 不过，以后卖给珍馐阁辣椒的价格，还不是她说了算？ 接下来的两天，沈萱对珍馐阁的主厨也是处处为难。 “辣椒爆糊了，重做！” “豆腐切得不合格，再来一遍。” “火候轻了，重新做！” “作为主厨，想要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就得做到分毫不差，不然以后还怎么把这道菜教给别人？” …… 三天下来，珍馐阁的主厨做的麻婆豆腐总算达到了沈萱近乎严苛的标准，开始准备学下一道菜。 晚上，沈萱关了店门，顾淮舟才从外面回来。 “淮舟， 怎么样了？”沈萱忙不迭地问。 这几天，她每天都让顾淮舟去一绝轩那边帮李弘一起盯着修缮的进度，自己也关心着这件事。 “一楼明天就修缮好，只是二楼损毁的严重，还得三四天的时间。”顾淮舟答道。 沈萱这才点头：“咱们今天早些回家，明天还要起早过来开店。” 为了不让珍馐阁的人看到鲜味居菜品制作的过程，这几天，沈萱每天都早来一个时辰，把所有要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做好，几天下来，都十分辛苦。 不过好在，再过几天，这些就都要结束了。 …… 又过了两天，珍馐阁主厨把回锅肉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之后，端到沈萱和甄世仁面前。 尝过之后，沈萱终于点了头：“这次算合格。”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弘推开后厨的门，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沈萱，亏我这么信任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明知道一绝轩和珍馐阁不对付，为什么要把方子卖给珍馐阁？” 伙计们也忍不住开口：“掌柜的，沈姑娘这段时间都不让我们进后厨，防着我们和防贼一样……” “就是，以前她在咱们一绝轩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现在对咱们可没有那个好脾气！” 听着一种伙计对自己的抱怨，沈萱的表情未变，抬头看着李弘：“李掌柜，方子既然是我研究出来的，卖给谁自然是我说了算。” “不过李掌柜也别担心，之前跟你说好的，一个月两道新菜，我不会食言，新菜照例会教给你们一绝轩。” 听着沈萱的话，李弘脸色涨得通红：“沈姑娘，话要是这么说，咱们两个之间的账，可就要好好算算了。” 说完，他有看向甄世仁：“甄掌柜，我和沈姑娘之间的事，你还请回避吧。” 李弘的话才说完，几个伙计就直接把甄世仁和他带来的厨子一起推出了鲜味居。 不过甄世仁却丝毫不在意，沈萱和李弘终于闹掰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走，咱们回珍馐阁！” …… 等到甄世仁带着那个主厨走得没影了，李弘才露出笑容：“萱丫头，叔刚才演得怎么样？” 沈萱高高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李叔，就凭您的演技，甄世仁打死都想不到他被咱们摆了一道。” 眼下，一绝轩一楼已经修缮完毕，二楼修缮好也就是一两天之后的事。 算算时间，是时候给珍馐阁当头一击了。 第71章 一绝轩重新开业 翌日一早，甄世仁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鲜味居。 看到鲜味居里的厨子和伙计只剩下平时的一半，甄世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沈姑娘，我来买辣椒了！我要十……不，二十斤！” 闻言，沈萱不疾不徐地走过来：“二十斤？甄掌柜的胃口未免太大了。这二十斤辣椒，你的珍馐阁恐怕吃不下。” 甄世仁皱眉：“我这二十斤辣椒，又不是一天用。沈萱，你只说多少钱卖，我拿银子，你给我辣椒就是。” “好啊，”沈萱说着，伸出了一根指头，“若是甄掌柜坚持要这个量，那便十两银子一斤。” 这个价格，比她给一绝轩供货时，贵了整整十倍。 不过甄世仁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将来吞并沈萱的鲜味居，再加上之前一绝轩对外提供的辣椒价格，都是二百文一两，甄世仁根本没怀疑太多，直接点了头。 “就二十斤，沈姑娘，快些准备出来吧，我还赶着回去开门营业。” 收了甄世仁递过来的二百两银票，沈萱转身去后院，准备了二十斤干辣椒，让几个伙计搬到店门口。 “甄掌柜，请吧。” 让人把辣椒抬走，甄世仁还不忘说上一句：“沈姑娘，若是店里的人不够用，可一定 要找我，我很乐意帮忙！” 沈萱憔悴地笑笑，没说话，转身进店，回到了后厨。 鲜味居的后厨里，一绝轩的厨师们正等着沈萱，至于店里少的那部分伙计，全部留在后院试菜。 看到沈萱回来，赵主厨急忙端了一盘糖醋里脊过来：“沈姑娘，你尝尝这糖醋里脊，味道可对？” 邱主厨也不甘示弱，盛了一小碗水煮鱼：“沈姑娘，这道水煮鱼你尝尝，我觉得还可以再辣一点。” 鲜味居的后厨比以往的每一天都热闹，就连后院帮忙试菜的伙计们也忍不住调侃：“咱们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所有的菜都试完，沈萱终于松了口气：“各位，一绝轩重新开业，这便是咱们的新菜谱。” 厨师们也都信心满满：“放心吧，沈姑娘，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和掌柜的失望！” …… 珍馐阁那边，甄世仁带着辣椒回去之后，马上吩咐伙计出门招揽生意。 “一定要说，咱们珍馐阁现在也有回锅肉和麻婆豆腐，是沈姑娘亲自教的！”甄世仁反复叮嘱。 靠着沈萱的名声，珍馐阁果然招揽来了不少客人。 珍馐阁里的确有这两道一绝轩的招牌菜，只是，一道菜的价格，就要足 足二两银子，比一绝轩贵了几倍不止，前来的食客都忍不住咋舌。 “这……太贵了，我还是等一绝轩开门吧。” “就是，这一道菜的钱，都够咱们四个在一绝轩点上一桌了，走了走了！” 尽管不少人离开，却也有人留下来，想要尝一尝珍馐阁这两道菜的味道。 菜上了桌，食客们迫不及待地尝了尝味道，果然，和一绝轩做出来的味道别无两样，虽然价格贵了点，但一绝轩现在不开门，能在珍馐阁里吃到这两道菜，也聊胜于无。 一天下来，珍馐阁的名声总算挽回了些。打烊之后，甄世仁找账房先生要来了账本，认真核算了一遍。 尽管来店里的食客没比平时多太多，但是靠着沈萱这两道菜，他今天的收入足足多出一百两。 想到一绝轩曾经人满为患的样子，甄世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接下来只要把沈萱拉拢到自己这边，珍馐阁就能扳倒一绝轩，重新成为松江县最大的酒楼。 可是，甄世仁的得意的情绪注定只能维持到今晚。 夜里，李弘带着工匠们在一绝轩里赶着最后一点工。 “劳烦师傅们一起忙到这个时候，等明天一绝轩开业，一定给诸位师傅们留两个雅间出来！” 工匠们纷纷抱拳：“李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您给的工钱本就多出一倍，我们多做一点，才是应该的。” 不过对于李弘说的留雅间的话，一众工匠谁都没推据。能在一绝轩重新开业这天，在雅间里吃一绝轩的新菜，这是何等的荣耀？他们可不会把这个机会往外推。 终于，天亮之前，一绝轩完成了最后的修缮，看上起比之前更显气派。 辰时一过，伙计们便走街串巷喊开了：“一绝轩今天开业，全场半价，还有多种新菜等待大家品尝！” 一绝轩，李弘站在店门口，时辰一到，他便吩咐伙计开了店门。 “掌柜的，你们家伙计说全场半价，是真的？”有食客好奇，问道。 李弘马上配合着点头：“不止如此，为了回馈大家对我们一绝轩的支持，开业前三天，每点三道菜品，就会赠送一道麻婆豆腐，点六道菜品，赠回锅肉！这两道菜单独点，只要一百文！” 话音刚落，食客们不再犹豫，直接蜂拥而入，挤进一绝轩。 “伙计，我要一盘糖醋里脊，一份水煮鱼，再来个清炒时蔬。对了，回锅肉也来一份！” “就是，还好珍馐阁二两银子的回锅肉我没去吃，不然今天不得后悔死！ ” “别提，我正肉疼着呢，昨天白白损失了四两银子！要我说，还是一绝轩做的饭菜更好吃些！” 没一会儿，一绝轩就坐满了人，排号直接排到了晚上，后厨和伙计也都忙得连轴转。 楼上雅间里，李弘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叫来身边的伙计：“去告诉沈姑娘，可以开始准备了。” …… 珍馐阁，甄世仁一直等到中午，还没见几个人进店，心情有些急躁。 知道一绝轩今天开门，他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好，可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只是越等下去，甄世仁越觉得不对劲，这才派了伙计出去打探。 “出去打探消息的伙计呢？怎么还没回来？”半天没等到人，甄世仁吼了一句。 珍馐阁门外，出门打探消息的两个伙计根本不敢进店，要是让甄世仁知道一绝轩的情况，一定会拿他们两个出气。 可听到自家掌柜的咆哮声，他们也没办法继续躲下去，灰溜溜地进了珍馐阁。 “掌柜的，一绝轩那边……”两个伙计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甄世仁重重地一拍桌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伙计这才开口：“一绝轩又多了不少新菜，教给咱们店里那两道，只……只卖一百文……” 第72章 琉璃凯蒂猫，一万两银子 “什么？”甄世仁气得直接摔了一个茶碗，“带我去看看！” 两个伙计不敢违抗甄世仁的话，转身带路，朝一绝轩走去。 看到一绝轩络绎不绝的客人，以及那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新菜，甄世仁直接红了眼：“沈萱那个贱人！敢耍我！” 他一甩袖子，直接带人朝一绝轩斜对面的鲜味居走去。 “沈萱，你给我出来！”甄世仁气势汹汹地带人闯进鲜味居，把店里的食客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一个食客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珍馐阁的人向来都这么不讲道理。之前一绝轩不就是……” “嘘！快别说了，甄世仁那人有钱，要是被他记恨上了……” 店里，一个伙计早就准备好了，抱起一个木盒子陪着笑脸走上前来：“甄掌柜，您今天怎么来了？” “少废话，让沈萱那个贱人出来！”甄世仁说着，猛地推了伙计一把。 伙计被推得直接坐在地上，手里的盒子也应声落地，从里面传出清脆的响声。 “甄掌柜，这可是我们东家花大价钱从异域买回来的琉璃！你……” 甄世仁低下头看到一地的碎片，直接白 了脸：“你……你们分明是故意的！” 沈萱这才从后厨走出来：“甄掌柜说我们是故意的？要是你推我店里的伙计，这摆件怎么会碎？” 摔碎在地上的摆件，是沈萱从空间小院里拿出来的一个玻璃做的凯蒂猫，摆件不小，有三十多厘米高，是沈萱前世时候，在路边摊上花二十块钱买回来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烧制玻璃的技术还不成熟，只有宫廷里的琉璃师傅能烧制出一些琉璃，且琉璃的颜色越透明，价格越高。 这样一个纯透明的玻璃摆件，放在现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若不是为了能一次就让甄世仁无法翻身，沈萱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把这件凯蒂猫拿出来。 甄世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鸷地看向沈萱：“这东西，我之前来时从未见到过，怎么今天来了你店里，就突然出现了？沈萱，你这琉璃摆件，我一文钱都不会赔！”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食客里有人忍不住打抱不平。 沈萱也一脸平静地开口：“甄掌柜，赔不赔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摆件，原是我特意寻来，要给对面一绝轩的李掌柜做贺 礼，自然是今天才拿出来。” 说完，她让顾淮舟把摔了摆件的小伙计拉起来：“淮舟，去报官。” “慢着！”甄世仁连忙制止。 一绝轩起火的案子悬而未决，即便没有证据，衙门的人也一直在盯着他。之前他派两个伙计去鲜味居偷东西的事，官差也来找他问过两次。 眼下，他可不想再惹上一桩新的官司。 “沈萱，算你有手段！”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摆件多少钱，我认赔总行了吧？” 沈萱这才点了点头：“这摆件可是无价之宝，让甄掌柜赔，想必是赔不起的。我也不为难甄掌柜，一万两银子，就算你买这琉璃摆件了。” 说完，她有吩咐身边的伙计：“还不快把这摆件装起来，给甄掌柜送到珍馐阁去？” 伙计应了一声，迅速把地上的玻璃随便重新装起来：“甄掌柜，是小的随你去拿银子，还是？” 甄世仁强压着怒火开口：“一万两银子我一时拿不出来，你给我几天时间。” “好啊。”沈萱一口答应下来，“那便写个欠条吧，免得到时候，甄掌柜再不认账。” …… 半个时辰后，甄世仁黑着脸回 到珍馐阁，径直上楼进了雅间，没过多久，楼上便传出了摔东西的声音。 片刻之后，楼上终于安静了下来，甄世仁铁青着脸离开酒楼，匆匆出了城，找到一间偏僻的木屋前，敲了敲门。 “一千两银子，我要两个人的命！” 离开木屋时，甄世仁没注意到，木屋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身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起回了城。进城之后，那身影小心翼翼地朝鲜味居的方向跑去…… …… 县城里，一绝轩的生意爆火，厨子忙不过来，甚至有客人吩咐伙计从鲜味居打包菜品到一绝轩来先吃。 中午一过，鲜味居准备的食材已经卖得差不多，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萱姐姐，我去一绝轩看看李叔那边怎么样。”顾淮舟说完，正准备出门，便看到鲜味居对面的小乞丐正不断给他使眼色。 “公子！沈公子！” 顾淮舟快步走过去：“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乞丐快速点头：“刚才我跟着珍馐阁的甄世仁出了城，他要雇人杀沈姑娘！” “你怎么这么大胆，不怕被他给发现吗？”顾淮舟神色一凛，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走，进店 你再详细说说。” 带着小乞丐到了鲜味居的后院，顾淮舟先让伙计给小乞丐倒了一碗水，等他喝完，沈萱才问：“小兄弟，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早就预料到甄世仁会对自己下手，不过沈萱倒是没想到，甄世仁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看来珍馐阁之前生意惨淡，因为县城的风波亏损了这么多天，又被自己坑了一大笔银子，果然元气大伤。 顺了顺气，小乞丐才开口：“刚才甄世仁从你们这里离开，没一会儿就出了城。” “他到城外找了一个叫赵猛的人，那个赵猛挺厉害的，我不敢离太近，不过也听到了一些，甄世仁给了赵猛银子，让他杀了姑娘和沈公子。” 顾淮舟一直跟在沈萱身边，对外沈萱也只说他是自己弟弟，倒是让小乞丐误会了他也姓沈。 听小乞丐说完，沈萱点了点头：“淮舟，你带几份小海鲜去一趟县衙，把这件事告诉知县大人。” 等顾淮舟出门，沈萱又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小兄弟，多谢你及时告诉我们这些。之前听淮舟说，你还有几个同伴，这银子你和同伴们拿去买些吃食，再换身新衣裳。” 第73章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看到沈萱递过来的银锭子，小乞丐连连摆手：“姑娘，您和公子如此关照我们，这些天只要你们开店，我和几个兄弟都能吃饱。既然知道有人要害你们，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 说罢，他又道：“姑娘，若是要上公堂，我可以帮姑娘和公子作证。” “你不怕被甄世仁报复吗？”沈萱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乞丐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沈萱：“若是被报复了，我想求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看到沈萱点头，他才继续说下去：“如果我死了，我想求姑娘每天给我三个兄弟一点吃的。他们有恩于我，若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死了……” 这小乞丐，心地善良，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沈萱闻言，轻轻一笑：“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毕竟，甄世仁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小乞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之前听顾淮舟说，他的同伴年纪也都不大，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六七岁。 沈萱想了想，又开口问道：“我这店里正好还缺几个伙计，你和你的伙伴可愿意来？月钱和其他伙计一样，一个月二钱银子，每天管饭，晚上可以睡在店里。” 这几个乞丐小小年纪就流落街头，即便想找些活计来做，也会被 人嫌弃乞丐的身份，活得十分艰难。 他们帮过自己这么多，沈萱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以她的能力，每天给四个乞丐送些吃食，让他们吃饱不成问题。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要他们肯努力，在沈萱这里，将来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至于鲜味居，现在倒的确缺人手。 一绝轩重新开业，原来的主厨和伙计都回去了，只留了六七个伙计，和几位主厨帮忙教出来的学徒在店里，虽然也够用，但是生意每天都这么好，现在的这些人难免忙不过来。 即便多了这四个乞丐，她也打算回村再招些员工过来帮忙。 小乞丐听了沈萱的话，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萱：“姑娘，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萱笑着点头，“反正我都要找人，你们肯来，我还省了再找别人的麻烦。” 小乞丐眼眶一酸，眼泪直接跟着落下来。作为乞丐，他看过太多人的白眼，却是第一次有人说，愿意提供给他们一份工作。 他跪在沈萱面前磕了个头：“多谢姑娘，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小乞丐前脚才出门，顾淮舟便从县衙那边回来了。 “萱姐姐，赵知县安排了官差，今天晚 上会在咱们村入村的地方守着。晚上我也会守着家里，你别担心。” 沈萱点点头，在顾淮舟头上揉了揉：“好，有你在，姐姐没什么好担心的。” 相处这么久，沈萱知道，顾淮舟的工夫不是一般的好，那个叫赵猛的，她跟小乞丐打听了几句，想来应该不是顾淮舟的对手。 没一会儿，小乞丐带着三个同伴也回来了，凑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门，还是沈萱提前安排好的伙计把他们三个带了进来。 “东家早就等着了，你们随我进来吧。” 到了后院，沈萱认真打量着几人。 这四个乞丐衣服虽然破旧，头发也有些脏乱，但脸和手却都是干净的，到了后院眼睛也没有乱看，只规规矩矩地向她问好。 “之前还没问过，你们叫什么名字？”沈萱开口问道。 四人面色有些尴尬：“东家，我们……没有名字。” 知道这鲜味居是沈萱开的，几人主动改了称呼。 他们是乞丐，没人给他们起过名字，彼此之前，都是以兄弟相称。 沈萱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那便跟着我们家姓沈，名字便按照年龄，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如何？这样也方便我给你们上户籍。” 对于这个新名字，四人欣然接受：“多谢 东家！” 沈萱又朝顾淮舟招了招手：“这是我弟弟，顾淮舟，你们之前都见过。” “淮舟，你带他们买两身衣服，再帮他们打水好好洗个澡。另外后院的偏房，一会儿叫伙计收拾一间出来，给他们住。” 阿大连忙开口：“东家，我们睡在店里就好，怎么好意思让你再给我们单独收拾屋子？” 沈萱却摇头：“既然要在我的店里当伙计，晚上不休息好怎么行？” “况且本来就有空屋子，收拾出来不费什么事。你们今天先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开始上工。” 四人这才没再推据，顺从地跟在顾淮舟身后。 等四人熟悉完毕，换上新衣服站在沈萱面前，沈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四人现在的样子，很难让人将他们和之前的四个乞丐联系在一起。 “东家，我们现在做些什么？”阿大率先开口问。 “先不着急，下午你们就在店里跟着其他伙计学习，他们都做些什么，你们跟着学就好。”沈萱对他说道。 阿大朝沈萱行了个礼，带着其他三人去了前面店里。 这四人一直靠乞讨为生，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工作，都格外珍惜。 在店里跟着学了一会儿，很快就主动找了适合自己的活计。 阿大和阿二年龄大 些，这些年在外乞讨，为了能让两个弟弟吃饱，他们两人少不了在人前低三下四，现在做了伙计，面对这么多客人，也不显得胆怯，主动到门口帮忙招呼起客人。 阿三和阿四年龄不大，便主动收拾桌子，洗刷碗筷。 沈萱虽然一直在后厨和后院，但四人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快打烊的时候，他把四人叫了过来：“这里的活计，你们可能适应？” 阿大忙带着三个弟弟一起行礼：“多谢东家，我们今天跟着一起做了半天，这些活计都熟悉了。” “那便好，”沈萱点头道：“后院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住最东边一间，要是有什么缺的，都可以和我说。” 珍馐阁要找麻烦的事，阿四还记在心里，虽然知道沈萱有了应对的方法，可是店里这边，她多半是顾不上的。 “东家，店里我们帮忙守夜，您不必担心。” 听着他的话，沈萱没有拒绝：“那就劳烦你们了。” 说话间，马老六赶着牛车也到了鲜味居门口：“萱丫头，咱们什么时候走？” “马大伯，这就走！”沈萱扬声应了一句。 店里准备的食材已经卖完了，沈萱叮嘱李薇带着伙计们关店，自己和从村里带来的几个女工一起上了牛车。 第74章 萱儿别怕，有爹在 马老六赶着牛车一路把沈萱和顾淮舟送到家，又转身去送其他人。 “淮舟，官差那边，都安排好了？”想到晚上要发生的事，沈萱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要遭遇刺杀，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沈萱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踏实。 “放心吧，萱姐姐，”顾淮舟点头，“刚才咱们回来的时候，官差就跟在咱们后面，况且还有我在，别怕。” 听着顾淮舟的声音，沈萱这才放心了些，拎起东西推门进了院子。 “萱儿回来了？”院子里，沈岳正整理渔网。 “萱儿，你要的渔网，都已经织好了，趁着这会儿天还亮，爹去把网下到海里。” 沈萱急忙抓住了沈岳的胳膊：“爹，下网的事不急。” 明知道可能有危险，这个时候，沈萱不可能允许家里任何一个人出门。 “爹，晚上我打算做烧烤，需要你和淮舟帮忙，下网的事明天再说。” 沈岳点了点头，把渔网重新放了回去：“萱儿，要爹做什么，你只管说就好。” 鲜味居里，沈萱找铁匠师傅打了新的烤架，原本空间里拿出来的烤架就闲置了起来。 她把烤架找出来：“爹，先帮我生火，我和贝贝去切肉，一会儿烤肉就麻烦您和淮舟 了。” 说完，她拉着沈贝贝一起进了厨房。 烧烤最不能少的，便是羊肉串。沈萱早就惦记着这一口，羊肉上午便买好了，一直在空间里放着。 到了厨房，沈萱借着背篓做遮掩，把一大块羊肉和羊排拿出来，将羊肉切成块，加入切好的洋葱、酱油、辣椒粉和糖进行腌制。 至于羊排，腌制的方法和羊肉一样，只多加了一些蜂蜜。 羊肉处理好，沈萱准备了些猪肉和鸡肉，也切成大小均匀的块，腌制起来。 肉在木盆里腌制半个时辰的时间，烤炉的火也生好了。 羊排先烤在烤架上，让顾淮舟帮忙盯着火候，沈萱拿了一大把竹签出来：“爹娘，贝贝，快过来帮忙串肉串，串完咱们边烤边吃！” 有家人帮忙，肉串串起来很快，一会儿的工夫，沈萱腌制好的肉就全部穿了起来，一共有八.九十串之多。 肉串串好，烤架上的羊排也烤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萱姐姐，烤成这样就行了吗？” 沈萱上前看了看，又在羊排上撒了少许的辣椒粉和孜然粉：“再烤一会儿，微微有些焦就最好。” 顾淮舟应了一声，又给羊排翻了一面。 肉串都准备完毕，沈萱又拿了些蔬菜和海鲜出来，依旧全部串成串放到一边，肉串吃多 了，可以吃些海鲜和菜串来解腻。 等沈萱把食材都准备妥当，羊排已经烤好，被顾淮舟用夹子夹到一个大盘子里。 沈萱拿了一把小刀，将一大块羊排切分成几小块，第一块先塞给了沈贝贝：“贝贝尝尝，怎么样？” 羊排烤得火候正好，腌制的时候加了蜂蜜的缘故，烤好的羊排。外焦里嫩，嚼在嘴里回味无穷。 “姐姐，好吃，你也吃！” 沈萱这才点头，羊排一人分了两块，其他的肉串也烤了起来。 尝过味道之后，陈氏和沈岳也连连点头，称赞声不绝于口。 对于自己做出来的吃食，沈萱向来自信：“等这段时间忙完，入夏之后，咱们家还可以再开一家烧烤店，生意一定好。” 松江县离海边这么近，不开一家海鲜烧烤，实在是太浪费了。 一家人吃烧烤，讲究的就是一边吃一边烤，没一会儿，几大盘肉和菜全部烤完，烧烤一串都没剩。 沈云帆现在还小，不能跟着一起吃肉，不过沈萱给他沾了一点烤肉的汁水，让他尝了尝味道。 第一次尝到奶水和米汤以外的味道，小云帆被逗得咯咯直笑，抓着沈萱的手不肯松开。 “等云帆长大了，姐姐给云帆做更多好吃的。”沈萱抱着沈云帆在怀里哄，没一会儿，小家伙便 打起了哈欠。 吃饱之后，沈萱休息一会儿，把烧烤的东西都收拾好。 灭了炭火，天色已经很晚了。 “爹娘，你们带着弟弟妹妹先去睡觉，我和淮州还有些东西要准备。”沈萱催促着，直接推着陈氏和沈岳回房间。 没过几分钟，沈岳又来到院子里，单独把沈萱叫了过来。 “萱儿，今天县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对于沈岳的敏锐，沈萱有些意外：“爹，为什么这么问？” 沈岳沉默了一瞬：“海田那边，你以往都很重视，可是今天却拦着不让我去下网，我才猜到了些。” 沈萱点了点头：“爹，的确有些麻烦，不过我和淮舟已经报官了，有官差过来守着，您不必担心。另外，这件事别叫娘知道了，免得她着急。” 沈岳点头答应：“放心，不会叫你娘知道。” “萱儿，之前爹说帮你的铺子找护院的事，你强子叔和他弟弟孙安两个都愿意去，还有张家兄弟两个也同意一起过去。” “他们虽然没学过工夫，比不上淮舟，不过力气却大。一会儿我去知会一声，让他们也帮忙警醒着些，明天咱们给些工钱。” 听萱儿的意思，今天晚上的事不会小，他这个当爹的，也得帮忙张罗着些。 沈萱点头：“爹，这件事就劳您 费心了。” 等沈岳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回到房间里歇下，院子里又只剩下了沈萱和顾淮舟。 “淮舟，你紧张吗？”院子里安静下来，沈萱小声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顾淮舟才小声应了一句：“有点。” 沈萱才想安慰他，便听他说：“萱姐姐，我怕自己没办法保护好你们。” 沈萱摸了摸他的头：“淮舟，别担心。” “入村的地方，有官差们守着，我爹也找了叔伯们帮忙，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 黑夜中，顾淮舟偷偷红了脸。 萱姐姐相信他，他也一定会保护好萱姐姐，和她的家人。 一直守到半夜，村口终于有了动静。 顾淮舟迅速起身：“萱姐姐，你把院门锁好，我出去看看。” 沈萱知道自己跟去也帮不上忙，还只能添乱，点了点头：“淮舟，你小心一些。” 顾淮舟离开后，沈萱小心地锁好院门，却还是免不了心慌。 身后，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沈岳走到沈萱身边。 “爹，您还没睡？”沈萱问道，语气有些吃惊。 沈岳点点头：“萱儿别怕，有爹在。” 看着站在身边守着自己的父亲，沈萱的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这就是有爹的感觉吗？ 第75章 这两个杀手不太聪明 在院子里又等了一刻钟，院门终于被敲响。 “萱姐姐，我回来了。” 是顾淮舟的声音。 沈萱迫不及待地开门：“淮舟，怎么样？” “人已经抓住了，一共两个，村里的叔伯们也帮了忙，”顾淮舟说完，看向沈萱身后的沈岳，“叔父，您不用担心。官差已经去甄家拿人了，抓住甄世仁，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听顾淮舟这样说，沈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爹，您先回去歇息，我和淮舟去看看。” 沈岳点头：“萱儿，淮舟，你们小心些。” 看着两人出了门，他才转身回了房间。这次抓刺客的行动明显比较顺利，想来应该没吵醒慧娘和贝贝。 去往村口的路上，顾淮舟说起刺客被抓的经过：“我到村口的时候，那两个刺客已经被抓住了，一个就是白天阿四说的赵猛，还有一个叫刘二赖。” “听官差说，这两个蠢货进村之后找不到咱们家，正遇上官差，没认出来不说，还问咱们家往哪走。” “最可笑的是，官差大哥问他们做什么来，他们竟然主动说是来杀咱们的，还警告官差不要走漏风声，不然连他们一起杀了。” 听到这里，沈萱忍不住笑出声来：“咱们还真是高估甄世仁了，他从哪 找来的这两个奇葩？” 一路说这话，二人很快就走到村口。 知道甄世仁找人刺杀他们，这次来的官差，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武艺高强。 官差旁边，两个刺客被五花大绑起来，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 “我们都认了，你们凭啥还打人？” “啐！”孙强朝赵猛吐了口唾沫，“敢来害萱丫头，你们两个该死！” 领头的官差也咳嗽了两声：“你们来杀人还有理了？你们两个人拿着刀，老乡害怕，打你们几下怎么了？” “强子叔，几位叔伯，你们辛苦了。”沈萱上前行礼道，又转向几位官差，“几位官差大哥，也劳烦你们守这半宿。” 领头的官差摆了摆手：“沈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以往沈萱摆摊的时候，他便认识沈萱。她摊位上的东西，自己没少吃，后来沈萱开店，见自己路过，也不时让伙计给自己送两份小吃出来，还特地记得自己爱吃麻辣蚬子。 这小姑娘家里有麻烦，自己当然得帮忙，不然也对不起他吃了这么久的麻辣小海鲜。 熬了半宿，好在总算拿到人了，官差又踢了赵猛了刘二赖两脚，抬头朝沈萱笑道：“沈姑娘，人也拿到了，我们先回去复命。有了结果，明天我再 去店里告诉你。” 送走了官差，沈萱和顾淮舟也转身回家。抓到了人，以后总算能睡个好觉。 鲜味居每天开门的时间是定好的，尽管昨天睡得晚，只睡了两个时辰，第二天一大早，沈萱就早早地起来了。 院子里，沈岳正整理着渔网，见沈萱出来，沈岳朝她笑笑：“萱儿，趁着今天天气好，爹去把网下到海里。” “爹，您先等等，”沈萱喊道，“第一次下网，我和你一起。” “不过店里麻辣小海鲜我得先去做好，您一会儿再出门，到了海边稍微等我一会儿。” 屋里，陈氏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准备来院子里叫父女两个吃饭，听到这话，她主动接过话茬：“萱儿，你跟你爹去忙，店里的小海鲜，娘来做就好。” 村里的作坊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有蔡婶子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再加上陈氏做的小海鲜味道和沈萱几乎一模一样，这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沈萱还是有些迟疑：“可是娘，您又要做海鲜，还得照顾弟弟……” “我带淮舟和贝贝一起去，有他们两个在，娘能忙得过来。”陈氏对沈萱说道，“旁的事你也不用担心，若是有人找你，娘会差人去海边叫你。” 昨天晚上闹起来时，动静虽然不 太大，她却也醒了。外面丈夫和女儿说话的声音，她没听真切，却也知道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女儿不想让自己担心，她也不会给女儿添麻烦。 可沈萱是何等的聪慧？听陈氏说这一句，心里便有了数：“娘，那便您和婶子们先过去，等我下完网，再带爹一起去店里。” 说说完，沈萱转身去厨房拿出一个酒坛子交给陈氏：“这个是咱们往常做小海鲜用的啤酒，娘你一并带去。” 等马老六赶着牛车过来，陈氏一行人上车去县城，沈萱和沈岳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 家里做好的小木船，就停在靠近码头不远处的地方，上面用油墨做了标记，方便辨认。 父女两个带着渔网上船，一路划到沈萱买下那片海田的位置，沈萱把船停下，沈岳也已经整理好了渔网。 “爹，第一张网就下在这里，沿着这条线围成一个方形。这一亩海咱们养虾，要用网眼细一点的。” “还有那里，渔网和这条线上的浮球系在一起做固定……” 沈萱一边划船调整位置，一边指挥，沈岳负责把渔网下到海里，父女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半个时辰的时间，渔网就下好了一半。 “爹，先歇歇。”沈萱拉着沈岳坐在船上，从 空间里拿了两个肉包子出来。 空间里房间去的所有东西，都会保持刚放进去的样子，两个肉包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沈岳虽然惊讶，却也没多问，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结果包子咬了一大口：“你娘包的包子就是好吃。可惜这包子，爹之前只在刚娶你娘的时候吃过两次……” 沈萱知道，沈岳说的是之前在老沈家的时候。 沈萱安慰了一句：“爹，以后您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不过，可不能把娘累坏了。” 沈岳脸上也露出笑容：“萱儿，以前是爹糊涂。放心，只要有爹在，以后不会再让你们过那种日子了。” 他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休息好之后，父女两个又忙碌起来，不多时，所有的网都布下，沈萱把网绳末端固定到岸边，又将木船在码头附近停靠好，便直接带着沈岳回了店里。 …… 珍馐阁。 酒楼才开门没多久，还没等到客人，却进来一队官差。 “甄世仁呢？”为首的官差严肃地问。 伙计颤抖着指了指楼上：“官爷，掌柜的在楼上。”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掌柜的做了什么，可和我们这些当伙计的没关系啊！” 官差没搭理他，麻利地上楼，直接将甄世仁带回县衙。 第76章 我年纪小，可受不起甄掌柜大礼 直到被带回县衙，下了狱，甄世仁都还没反应过来。 “小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被丢进牢房里，甄世仁忙爬起来问狱卒。 狱卒只丢给他一个冷眼：“误会？甄世仁，你雇凶杀人的事证据确凿！老老实实在牢里待着吧！” “什、什么？”甄世仁似是不敢相信，“我从没做过这种事！赵知县呢？快把赵知县给我叫来，这件事一定是误会，我跟赵大人亲自解释清楚！” “不用叫了，本官就在这。”赵阳平走了过来，“甄世仁，你派去的两个杀手，昨天夜里被当场抓获，带回县衙便把你供了出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污蔑！”甄世仁想都没想就反驳道，“赵大人，你身为知县，断案怎么能如此武断，让好人平白受冤屈？” “那赵猛家里的一千两银票，你怎么解释？”赵阳平又问，“还有，昨天上午，有人亲眼看到你出了城。” 赵猛家里的银票，只要去票号一查，不难查出是从甄世仁手里交出去的，甄世仁心里不免懊恼，仔细回忆了几遍，也想不起他出城的时候，有谁看到了。 “赵大人，我珍馐阁可是县城的纳税大户，每年缴纳 的税银，没有一万两也有几千。你就这样把我抓起来……” “甄世仁，你是在威胁本官吗？”赵阳平反问道。 之前一绝轩起火的事，他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两个纵火的人送去流放的路上，没过多久便被人花钱暗中赎了出来。 等他知道时，已经晚了，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现在总算抓住甄世仁这个罪魁祸首，赵阳平不可能因为他的两句威胁，就将他放出去，再祸害百姓。 见和赵阳平说不通，甄世仁气得直接破口大骂：“赵阳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收了沈萱那个贱人的好处，才和她勾结起来，想要置我于死地？” “沈萱给你多少，我甄世仁也给得起！不，我给双倍！你把沈萱给我抓起来！” 赵阳平原本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到甄世仁的话，回过头再看他时，眼神变得冰冷。 “甄世仁，我虽只是个七品知县，却也是朝廷命官。” “侮辱朝廷命官，杖二十！行刑！” 说完，赵阳平头也没回，转身离开大牢，只留下甄世仁挨板子的惨叫声。 这甄世仁看着精明，其实也是个蠢的。他还什么都没说，甄世仁就主动提起沈萱来，也算 是不打自招了。 被打了这一顿，甄世仁再没了之前嚣张的态度。 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叫了狱卒：“小哥，劳烦您帮个忙，我想见见沈萱沈姑娘。”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出来，用力伸手想要递出去。 狱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银子，也没动弹。 “早想什么了？非得跟知县大人对着干！不然这一顿板子，你也挨不上。” 见狱卒不为所动，甄世仁才真的急了，接连说了不少好话。 狱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找了狱官：“大人，那个甄世仁，他说要见沈姑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知县大人？” 狱官想了想，点头：“我去跟知县大人说一声，你把人看好，别让他死在牢里。” …… 鲜味居，陈氏和店里的厨子、伙计们一起忙过了早上的一阵，稍微歇息一会儿，沈萱和沈岳便回到了店里。 “娘，我们回来了。”进店之后，沈萱径直走到陈氏身边，挽住她的手，“这一上午辛苦您了。” 陈氏却摇摇头：“娘有什么辛苦？倒是你和你爹，一大早就去海里下网，累坏了吧？” 说着，她从后厨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 两大碗葱油拌面，还有一盘麻辣小海鲜。 “岳哥，萱儿，你们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去后面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后院里留出的四个房间都已经收拾妥当，除了一件给阿大他们四兄弟住，其他三间，都留作自家人休息的房间。 在海上忙了一上午，沈萱也的确饿了，一大碗葱油拌面吃个精光，两人还另外吃了一条烤鱼和一份麻辣小海鲜。 等她吃完，顾淮舟帮忙将碗筷收下去，又回到沈萱身边：“萱姐姐，以后再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他太久没看到沈萱累成现在这个样子。 萱姐姐一个女孩子，每天为了这个家忙成这样，他有些自惭形秽，总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还不等沈萱答应，门口，一个官差打扮的人敲了敲门：“沈姑娘。” 沈姑娘回头，认出来人，从店里走出来：“官差大哥，可是有了消息？” “赵猛和刘二赖已经审过了，他们身上还有别的案子，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不过甄世仁……” 见官差说得犹豫，沈萱笑着开口：“官差大哥，你直接说就好。” “沈姑娘，甄世仁在狱中说想见你一面，赵大人让我来 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想见，就去见一见，要是不想见，倒也不必理会。” “我还当是什么事，”沈萱松了口气，“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拿一件东西，便跟你一起回去。” “这……沈姑娘，你不考虑一下？”官差忍不住替沈萱担心。 倒是顾淮舟听到沈萱这话，没有质疑什么，只跟紧了沈萱：“萱姐姐，我和你一同去。” 那个甄世仁太狡猾，他怕萱姐姐自己一个人过去，会吃亏。 “不必考虑了，”沈萱又道，“我和甄世仁有些私人恩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解决一下，不然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人了。” 沈萱这么说，狱卒也不好再劝什么。 回到店里，沈萱简单交代了两句，又从空间里把甄世仁写给她那张欠条拿出来，带着顾淮舟一起出门。 甄世仁判什么刑她管不着，欠她的一万两银子，她可得想办法讨要回来。 到了狱中，甄世仁看到沈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不过刚挨过板子没多久，他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沈萱“噗嗤”一声笑出来：“甄掌柜，不年不节的，你怎么给我行这么大礼？我年纪小，可受不起这个。” 第77章 没钱？拿酒楼来抵 甄世仁气红了脸，可才在赵阳平吃了亏，他现在万万不敢得罪沈萱。 “沈姑娘，我之前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过同在松江县经商，将来低头不见抬头见，咱们总不好闹得太僵，你说是吧？” 听着甄世仁的话，沈萱心里觉得好笑：“甄掌柜莫不是觉得，你还能出来吧？” 甄世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沈萱一脸平静地说道，“甄掌柜可知道，雇凶杀人，依照大越国律法，该怎么判？” 甄世仁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沈萱她怎么敢？竟然跟自己来真的！ 还有那个赵阳平，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嫌命长了吗？ 不行，得先想办法跟他们周旋一下，起码不能被判刑。 这次失手，是自己太过轻视沈萱。等自己出去，区区一介知县，一个村姑，还不足为惧。 思及此，甄世仁再度开口：“沈姑娘，这次的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我太冲动了，事后想起来，心里也觉得后悔，好在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这类的事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以后在松江县，沈姑娘的生意，我甄某绝不 再从中作梗，若是姑娘需要，我也可以提供一定的便利，只忘姑娘这次能高抬贵手。” “萱姐姐，别信他的。”顾淮舟站在沈萱身后，小声提醒。 即便顾淮舟不说，沈萱也不会相信甄世仁说的任何一个字。 这人算计自己的时候，表情都不遮掩一下，真当自己是个傻子不成？ 沈萱没打算跟他继续废话，把甄世仁亲自写下的那张欠条拿出来：“甄掌柜，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找你。” “你虽然坐了牢，但是欠我的一万两银子，还是得还清的。你也不想我带着欠条，去你家里讨债吧？” 看到沈萱手里的欠条，甄世仁心里倒松了口气。 沈萱主动提出要求，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姑娘，银子我当然会给，”他陪着笑脸开口道，“只是这一万两银子我若是给了，你是否就不再追究这次的事？” 不过一万两银子，他今天给出去，等到弄死沈萱这个贱人，到时候他还不是如数拿回来？ “我又没受伤，当然没什么好追究的，”沈萱状做随意地开口道，“不过甄掌柜，你现在身陷囹圄，一万两银子，怕是拿不出来吧 ？” 甄世仁的笑容一僵：“那你想怎么样？” 沈萱扬了扬手里的欠条：“拿不出银子不要紧，用别的东西抵，也行。” 甄世仁一瞬间就明白了沈萱的意思。 沉默了半晌，他开口：“珍馐阁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壁橱里有三千两银票，我给你写张条子，你交给账房，账房会带你去取。” “另外，珍馐阁还有五百两现银，账房知道在哪里，也一并给你。其余的……” 甄世仁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再度开口：“我在城郊还有一百亩良田，这些也都抵给沈姑娘。” “良田即便按照五两银子一亩来算，这些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两，连一半都不到。看来，甄掌柜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沈萱居高临下看着甄世仁，又激了他一句。 “那你到底要什么？”甄世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出来得够久了，沈萱怕父母担心，也懒得再跟他兜圈子。 “除去你上面说的这些东西，甄掌柜，你的珍馐阁，也一并抵给我。” “这酒楼虽不值六千两银子，不过念在你我的交情上，我吃点亏，就勉为其难地收下。甄掌柜，你可有异议？” 甄世仁虽然不只有珍馐阁这一桩生意，但是这么多年来，珍馐阁无疑是最赚钱的。 但现在这个时候，他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我同意！” 见他答应，沈萱拿出纸笔，将甄世仁所说的这些东西全部写下来，又交给甄世仁，让他签字画押，也方便她去讨债。 离开大牢时，顾淮舟还不免担心：“萱姐姐，你真的不追究他雇凶刺杀的事了？” 沈萱神秘一笑：“证据确凿，就算我不追究，律法会饶过他吗？” 顾淮舟这才发觉，甄世仁又被自家姐姐给坑了。 “那就好，刚才我还担心……” 甄世仁留在外面就是个祸害，只要他还在松江县一天，迟早还会对萱姐姐动手，甚至会殃及他们身边的人，萱姐姐做得没错。 …… 珍馐阁那边，甄掌柜不在，珍馐阁也被官府勒令停业接受调查。 沈萱拿着甄世仁签的条子到珍馐阁时，官差对她都十分熟悉，倒是没费什么劲，东西便全部都拿到了手。 “沈姑娘，既然这酒楼以后是你的，我们现在就把人撤走。”官差开口道。 不过沈萱却摆了摆手：“酒楼虽是我的，不过涉 及到查案，我理应配合。况且这里说不定还有甄世仁作恶的证据，不好好查查怎么行？” 说罢，她又对顾淮舟道：“官差兄弟们查案辛苦，淮舟，一会儿你吩咐人送些吃食过来。” 两人离开，官差们还连连点头：“还是沈姑娘心善，咱们每次路过沈姑娘的店，沈姑娘都会给送点吃的。” “谁说不是？不像珍馐阁那些伙计，人前一口一个官爷，人后就管咱们叫狗腿子！” “可别这么说，以后珍馐阁就是沈姑娘的了，万一叫人误会怎么办？” “兄弟，你担心什么？要我说，这珍馐阁，沈姑娘接到手里，将来肯定要改名的，我觉着挂鲜味居的牌子就不错！” …… 店里，陈氏和沈岳等到沈萱回来，急忙迎了上去：“萱儿，怎么样？” “爹，娘，咱们去后院说。”沈萱说着，拉着沈岳和陈氏一起去了后院。 顾淮舟安排阿大阿二给珍馐阁那边查案的官差送吃食后，也一并跟了过来。 后院，沈萱把拿到的东西都摆到桌上：“爹，娘，以后珍馐阁就是咱们的了。我想换上鲜味居的牌匾，咱们开一家以海鲜为主的高端酒楼。” 第78章 高端海鲜食材 “这当然好，”沈岳马上表示支持，“萱儿想怎么做，爹都支持。” 倒是陈氏有些担忧：“萱儿，再多一家酒楼，你会不会太累了？” 沈萱拍了拍陈氏的手，示意她安心：“娘，只忙开业的一两个月，等到酒楼开起来，找到专门的人来管理，女儿就能闲下来。” 陈氏这才点头：“有什么娘能做的，你可一定跟娘说，别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再累坏了身子。” 萱儿做的许多事情，陈氏和沈岳都不懂，即便是想帮忙，有的时候也插不上手，只能时不时问一句，尽量帮女儿多做点什么。 沈萱抱着陈氏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又哄了两句，总算让陈氏暂且放心下来。 见陈氏和沈岳都没有异议，她才说起对酒楼的规划。 “既然要做高端酒楼，现在的菜品肯定不够看，原材料我打算用海参鲍鱼这种价值比较高的海产品，还有深海的一些龙虾、螃蟹一类，如果能捕捞到，也可以当做限量供应的特色菜。” 听着沈萱的话，沈岳有些疑惑：“萱儿，螃蟹爹知道，只是你说的龙虾，又是什么？” “爹，我画给你看。” 沈萱直接拿了纸笔出来。 龙虾和帝王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和前世或许不同。龙虾且先不论，螃蟹这种东西，在这种封建帝制的国家，怕是没人敢用“帝王”这两个字来命名。 不过，这两种东西长得足够有辨识度，只要见过，就一定能认出来。 不多时，沈萱便画了两张图出来。 “这个便是龙虾，约有一尺长，外壳十分坚硬，外壳上面有花纹，颜色可能是蓝色，也可能是灰色或红色。” “至于我说的螃蟹，长成这个样子，也和普通的螃蟹不同。”沈萱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帝王蟹的大小，“它光是身子就有这么大，一条腿伸直也有一尺多长。” 听着沈萱的描述，沈岳有些懵。 他出海打鱼这么多年，这两种东西，他还真没见过。 不过沈岳打鱼的时候，搭的都是黎波的船，船不够大，没办法远洋捕鱼，之前远洋的大船回来，他倒的确听人说起过许多他未曾见过的鱼类。 “萱儿，我去码头问问远洋渔船。你说的那些，他们或许见过。” 沈萱自己也知道，想找到龙虾和帝王蟹并不容易，这两种东西，或许在这个世 界根本不存在。 她没有气馁：“爹，那就麻烦你了。找不到也不要紧，以你女儿的本事，没有这两种东西，一样能做出美食。” 除了海鲜食材的事，想要把珍馐阁那么大的酒楼开起来，沈萱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便是厨子和伙计。 她店里现在用的厨子，是一绝轩之前的三位主厨给她留下的学徒，伙计除了阿大他们四个，其余也是李弘从一绝轩给她匀出来的，现在只是勉强够用。 雇人的事还算好解决，眼下，沈萱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酒。 她空间里的啤酒，给现在的铺子做麻辣小海鲜，倒还够用一阵子，可等到将来新的酒楼装修完成，做海鲜的啤酒可就不够用了。 除了啤酒，想要把海鲜做出高级的感觉来，红酒也少不了，这里虽然有果酒，但味道都极淡，没什么酒味，香味更是没办法和用葡萄酿出来的葡萄酒相比。 看来这件事，还得求助李弘。 休息了一会儿，沈萱把从珍馐阁拿回来的东西都收好，起身出门：“爹娘，我去对面找李叔，一会儿就回来。” 去一绝轩不会有危险，顾淮舟没跟着。至于萱 姐姐又有什么打算，等沈萱回来，会和他说的。 一绝轩，看到沈萱过来，李弘忙招呼：“萱丫头，得空了？” 沈萱笑着点头上前：“李叔，一绝轩开业，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李弘不赞同地皱眉，“你给店里提供的这二十八道新菜式，可帮了大忙了。” 想到今早的事，他又问：“萱丫头，昨天你和淮舟没受伤吧？还有那个甄世仁，现在怎么样了？” 沈萱没瞒着李弘，简单跟他说了大概的情况：“李叔，珍馐阁现在握在我的手里，甄世仁就算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以她对赵阳平赵知县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让甄世仁这样的恶徒逃脱法律的制裁。 只不过，甄世仁身后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势力，就不好说了。 聊过甄世仁的事，沈萱跟李弘说明来意：“李叔，珍馐阁那边，我想改成鲜味居的分店，专做高端海鲜。酒楼我还算您三成股份。” “这次过来，我是想问问您认不认识酿酒的师傅，新酒楼那边，我做菜需要些特殊的酒，不过自己不会酿，得找人帮忙才行。” 听 沈萱说要用酒，还是特殊的酒，李弘马上重视了起来：“萱丫头，你要做的那些菜，方法是不是也特殊？” “正是。”沈萱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你且先等等。”李弘说着，叫来了一个伙计，直接带沈萱去了二楼雅间。 “萱丫头，酿酒的师傅，我倒还真有一个，不过他不住在城里，等把人接回来，我再让薇薇喊你。” “另外，新酒楼里的厨子和伙计，你若是现在还没有得用的人，也先别太着急，再等上两天。既是开酒楼，用人方面说道不少。” 沈萱前世虽然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门道。 李弘的提议，正是她所需要的，沈萱没有拒绝：“那便麻烦李叔，我这个做晚辈的，可不跟李叔客气了。” 李弘笑着摆手：“谈什么客气？你这两个铺子，我什么都没出，反倒白拿了三成。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该是我不好意思。” 送沈萱离开一绝轩，李弘又主动把沈萱在一绝轩所占的股份改成了三成。 毕竟，一绝轩能有现在的知名度，沈萱功不可没。再按照之前的两成股份，李弘自己也觉得，对她太不公平。 第79章 赶人收铺子 回到鲜味居，沈萱先在店里看了一圈。 眼下已经过了中午，准备好的东西已经卖完了大半，按照往日的情况，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卖完，沈萱喊了李薇过来。 “薇薇，店里剩下的东西，给大家每人打包一些，若是再有剩余，让师傅们做好，送去一绝轩当赠菜，咱们今天早点关门。” 昨天半夜要提防着甄世仁雇的杀手，沈萱半夜才睡觉，家里其他人也都没休息好，她索性决定今天早点关门，给忙了这么多天的伙计和厨师们也放半天假。 看着沈萱脸上的疲态，李薇答应了一声，给店门口挂上“打烊”的牌子，又关心道：“沈姐姐，这些天店里是不是太过辛苦？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 沈萱瞧着拍了拍她的手：“倒不是因为店里。昨天晚上为了抓人，熬得晚了些，薇薇，你不用担心我。” 安排好店里的事，沈萱叫上家人和村里的四个婶子一起出门，顾淮舟也雇好了送他们回村的车。 回到村里，方家两个婶子主动开口：“萱丫头，我们家和老马家住得近，我们顺路去告诉一声，免得他晚上白跑一趟，你们快回去休息。” “那便多谢两位婶子了 。”沈萱道谢后，才带着一家人回家。 昨天晚上睡得少，又累了大半天，沈萱沾了枕头，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见她醒来，沈贝贝连忙凑上前来：“姐姐，先起来吃饭，吃过饭再继续休息。” “好，这就起。”沈萱说着，快速穿好外衣。 睡了两个时辰，她比中午精神了些，吃过晚饭之后，又开始给酒楼画设计图。 “萱姐姐。”顾淮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看到她画出来的东西，他忍不住问：“这是珍馐阁？” “对，等到官差搜查完，我打算重新装修一下，现在先做简单的设计，”沈萱把画到一半的设计图递到顾淮舟面前，“还得定制一批特殊餐具和厨具，另外，白天李叔答应我，会给我介绍一位酿酒师傅。” 借着月色，沈萱从酒楼的设计，一直说道特色菜品。 “萱姐姐，龙虾这个名字，不妥。”顾淮舟听着，突然出声。 “龙这个字，不能随意使用，将来如果有人在名字上面做文章，很能给你带来麻烦。” 沈萱沉默了一瞬，她只想到“帝王”这类的字眼不能轻易使用，没想到在封建礼教下， “龙”字竟然也有讲究。 “那淮舟觉得，这种虾叫什么比较好？”她又问，“还有那种螃蟹，也得起一个名字，名字好听食客才会买账。” 顾淮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龙虾身上有花纹，就改叫锦绣虾。至于螃蟹，白天听萱姐姐说，这种蟹蒸熟了会变成红色，不如就叫富贵蟹，如何？” 沈萱听了连连点头：“锦绣虾，富贵蟹，这两个名字好，听上去寓意也不错。淮舟，就按照你取的来。” 说完，她把两个名字记在纸上。 看着天色不早了，沈萱催着顾淮舟回房间，自己也早早地歇下。 接下来的两天，沈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海田里，网已经下好了，她得把空间里的虾苗和扇贝苗都下到海里。 鲜味居那边，陈氏能暂时替她，沈萱也好每天和沈岳、顾淮舟一起出海下苗。 虾苗用的是空间里现成的网箱，控制好距离，几个网箱直接下在水里就好。至于扇贝，足有一百多个吊笼，每一个都需要单独下在海里，再用浮球进行固定。 下苗的时间，只能选在清晨海水温度不高的时候，因此三人每天都要早起，等到温度高一些，便马上收拾东西回鲜味居。 花了三天时间，在顾淮舟和沈岳的帮助下，沈萱总算把所有的虾苗和扇贝苗都下到了海里。 “走吧，回店里。”撒好第一批饵料，沈萱坐回在木船上，轻声道。 沈岳答应一声，划着船靠近岸边：“咱们这就回去！” 幼苗下好，以后只要定期投放饵料，等到虾和扇贝长大就可以了。 沈萱选的虾和扇贝的品种，生长周期都不长，现在把幼苗投放下去，到九月末，就能进行收获。 回到店里，李薇早就在等着她了。 “沈姐姐，刚才官差来过，”她说着，将一串钥匙交到沈萱手上，“他们说，珍馐阁那边已经搜查完毕，特地把钥匙给你送过来。” “刚才我去后厨问过伯娘，伯娘说让我直接把钥匙交给你。” 沈萱从李薇手里接过钥匙，想了想，又问：“薇薇，我和淮舟要去那边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李薇笑着摇头：“沈姐姐，鲜味居这边离不开我，我就不去了，等那边开起来，我再去给你捧场。” 沈萱点点头，去后厨跟陈氏和沈贝贝打了招呼，才带着顾淮舟一起出门。 珍馐阁门口，酒楼大门紧锁着，门口却已经围了一群原先珍馐阁的伙计。 见沈萱和 顾淮舟过来，几人连忙迎上前来。 “沈姑娘，听刚才那几位官爷说，珍馐阁以后是您的了？” “对对，咱们什么时候再开张？沈姑娘，我们都留下来，以后跟着你干。” 沈萱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跟着我干？我同意了吗？” 这群人摆明了是看自己年纪小，才想着几句话把自己糊弄了，以后好继续留在酒楼里。 旁的不说，就凭这群伙计和甄世仁一般无二的性子，珍馐阁这些人，沈萱可不敢用。 “铺子的确被甄世仁抵给我了，不过，这酒楼以后不叫珍馐阁，也不会留原来珍馐阁的人。” 一听这话，伙计们急了。 “沈姑娘，我们跟着甄掌柜干了这么多年，可都是珍馐阁的老人了。这酒楼，肯定是我们更熟悉！” “是啊，你另外找伙计还麻烦。况且直接把我们赶走，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吗？” 沈萱也不急，背着手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直到这群人把能说的话都说完，她才开口：“既然是我的酒楼，自然是我说了算。我说过了，原本珍馐阁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 “至于你们，这么惦念你们的甄掌柜，直接去牢里继续追随他好了。” 第80章 甄世仁流放三千里 见他们的道德绑架没能奏效，这群伙计急了，一股脑地朝沈萱冲过来。 顾淮舟手疾眼快地把沈萱护在身后，只一瞬间，就放倒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伙计：“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见识了顾淮舟的身手，伙计们也开始犹豫。 终于，一个伙计先开了口：“就算沈姑娘不留用我们，总得把工钱结了吧？” “是啊，沈姑娘，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有工钱，日子过不下去……” “甄世仁只把铺子抵给我，你们的工钱，当然还是找他要，”沈萱冷声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路。甄世仁被捕了，甄家其他人却没有。” “若我是你们，自然是趁着他们还在松江县，抓紧时间把我的工钱要回来。” 听着沈萱的话，伙计们各自动着心思。 这段时间，他们也想办法打探了些消息。甄世仁被关押了这么多天，说不定真的出不来了。 这次的事可是雇凶杀人，搞不好全家都要流放，要是甄家人全部被流放了，那他们的工钱，岂不是再也没人付了？ 没用沈萱再多说什么，一群人直接去了甄家。 等到珍馐阁门口的人都做了，沈萱才拿出钥匙，带着顾淮舟一起进了酒楼 。 官差调查过之后，东西虽然有翻找过的痕迹，却都恢复了原样，看上去还算整洁。 “萱姐姐，这里面的东西，有多少要留的？”顾淮舟开口问道。 沈萱先在一楼自己看了一圈，又去二楼雅间。全部查看过之后，摇头道：“全都不留。” 珍馐阁的装潢，用现代的话来说，有一种土豪暴发户的感觉，无处不在彰显着这间酒楼的富贵。 这种装潢放在古代当然没问题，但是沈萱不喜欢，况且要做高端海鲜，这种风格也不合适。 “淮舟，这里的桌椅橱柜，你差人找家具铺子的人来，问问他们多少钱肯收。” “另外，新的桌椅橱柜，也一并找他们定做，顺便问问价钱。” 顾淮舟出门去了家具铺子，沈萱也没闲着，直接在县城找了之前帮他建作坊的工匠师傅。 按照她的设计，柜台设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迎宾和结账都在这里，柜台里面再专门设一间给账房先生休息的房间。 后厨的位置她没打算动，不过由于烹饪方式和珍馐阁原先不同，后厨还是要做一些改动，添置些新的厨具。 至于进门右边，正对着柜台的位置，沈萱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工匠师傅们砌一个大 的海鲜池，将鲜活的海鲜暂养在里面，方便客人挑选。 除此之外，靠里面还要留出一个大酒柜的位置，其他的，便和一般酒楼一样了。 这次要改造的是一整个酒楼，比她在村里的作坊大得多，墙面和地板都要用好的材质，因此花费不少。 付了三百两银子定钱，工匠师傅们才采买了材料，正式开工。 等到顾淮舟回来时，一楼大堂的地板已经被拆掉了一半。 “萱姐姐，这位便是家具铺的钱掌柜。”他说着，将身后跟进来的人介绍给沈萱认识。 见过礼之后，钱掌柜主动问道：“沈姑娘，这些桌椅用的木材都不多，你真的打算都卖了？” 要知道，珍馐阁这些桌椅，年前才换过一批，满打满算才用了几个月，顾淮舟来说的时候，钱掌柜还不敢相信。 沈萱点头：“这些和我要开的铺子，风格不统一，留在店里只会显得不伦不类，还不如全部换掉。” 钱掌柜也光顾过沈萱的鲜味居，虽不知道新酒楼是什么风格，可这些桌椅，看着的确和这姑娘不搭。 “沈姑娘，不如这样。这些桌椅家具我先拉走，你要新定制的东西，改日送个清单到我那里，我再详细给姑娘报价 。” 说完，怕沈萱误会，他又解释了一句：“不瞒姑娘说，这些家具我带走，姑娘再定制一屋子的东西，说不定都不用再添银子。” 这些桌椅本就是沈萱不想要的，她没太过纠结，接受了钱掌柜的提议。 没多久，便有钱记家具铺的人过来，将所有的桌椅橱柜全都拉出珍馐阁。 酒楼里没了这些碍事的家具，变得更宽敞了些，工匠师傅们做起工来，也比之前更快了许多。 珍馐阁里没什么需要看着的东西，沈萱和顾淮舟也不必时时盯在这里，送走了钱掌柜，便直接回了鲜味居那边。 两人才在后院坐定，沈岳便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萱儿，爹打听到了！” 说话的时候，沈岳一脸喜色：“你要的那种锦绣虾不难找，往东走三五百里，近海处就能捕到。” “富贵蟹要罕见一些，不过也有人遇到过。我拿了你画的图过去，那人说，和你画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爹给了他些银钱，他答应帮忙问问，这东西还有什么地方能捕捞到。” 听到沈岳的回答，沈萱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下，她总算可以放心制定菜谱了。 …… 酒楼那边，花了两天的时间，工匠们总算 把墙面和地板全部拆除完毕，接下来便是按照沈萱的要求，先砌一个海鲜池出来。 “萱姐姐，不如让阿大过去帮忙看看，若是师傅们有什么疑问，也好让他回来帮忙报个信。”顾淮舟见不得沈萱两头忙活，主动建议。 这两天，村里的西瓜一天一个样，陈氏和沈贝贝得帮她盯着瓜，制作小海鲜的活，又回到了沈萱手里。 “好，那便让阿大和阿四一起过去，”沈萱点头，“阿大稳重，阿四机灵，他们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正说着话，门口又有官差过来：“沈姑娘可在？” 听到动静，沈萱马上起身走到门口：“官差大哥，可是甄世仁的事有结果了？” 官差笑着点头：“沈姑娘猜得不错。这次的事，甄世仁被判流放三千里，家产尽数没收，姑娘以后不必担心了。” 这个结果，沈萱并不意外。 甄世仁虽是买凶杀人，可他不是自己动手，且没有成功，多半不会被判死刑。况且他身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能被判流放，赵知县一定顶着不小的压力。 给官差拿了几串鱿鱼，沈萱又在食盒里装几份吃食进去。 “薇薇，我和淮舟去一趟县衙，店里你照应着点。” 第81章 酿酒师傅，阿武 李薇现在本就是鲜味居的掌柜，听沈萱说要出门，只关心了两句。 得知甄世仁被判了流放，她才稍稍安心：“他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总算遭报应了。要是这次甄世仁还能被放过，以后走在路上，我都要担心。” 沈萱点头附和：“是啊，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甄世仁这次被流放，如果不出意外，就再没机会回来了。更何况甄家的财产被尽数罚没，即便他能想办法脱罪，手里没有银钱，东山再起也不是容易的事。 到了县衙门口，官差见是沈萱，没多问便让她和顾淮舟进了门。 “沈姑娘，赵大人正在见客，您稍等一会儿。”官差带他们到书房旁边的偏厅，开口解释道。 沈萱和顾淮舟行了一礼，才坐下：“有劳官差大哥。” 在偏厅里等了一会儿，沈萱便听到了隔壁书房传来的争执声。 “赵阳平，你等着瞧！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一辈子也只能在这穷乡僻壤当个小县令！” 紧接着，赵阳平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既然为官，就要对得起律法，对得起百姓。哪怕是王侯将相，在我这里犯了法，也不能偏私！这 件事，世伯不必再劝。” 听到隔壁没了动静，沈萱和顾淮舟才起身，敲门进了书房。 “赵大人，这次甄世仁的事情，可是让大人为难了？”沈萱轻声问道。 赵阳平的确有些苦恼，不过却还是摆摆手：“刚才那位，是家中长辈的旧识，他说的那些话，沈姑娘不必多心，这桩案子，本官没有做错任何事，无愧于心。” “不过甄世仁这件事倒的确有些麻烦，明日本官亲自安排人手，将他押送到流放之地，不会让他再有机会逃脱。” “赵大人这样做，可会得罪人？”沈萱不免多关心一句。 就算甄世仁真有背景，她还能用别的方法对付他，可若是牵连到赵阳平，沈萱心里过意不去。 赵阳平却哈哈一笑：“沈姑娘，本官的仕途本就算不上顺遂，即便中了进士，因为得罪了人，不还是被打发到这个小地方当知县了？” “这次再得罪一个甄世仁，最多不过一辈子当知县，有什么大不了？况且这松江县有沈姑娘做的美食，一辈子留在这里，也值了。” 赵阳平说这话，有些自嘲的意味，沈萱不难听出，这位赵大人，曾经心里也是有理 想有抱负的。 她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又用开玩笑的语气开口：“不知赵大人信不信？松江县可不会一辈子都是穷乡僻壤。” 赵阳平今日的恩情，沈萱记下了，等到将来，她种下的作物穿到大越国的各地，说不定，赵阳平的仕途也会有起色。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后话，没做成的事，沈萱不会太早做出承诺，等她真正做到那一天，再说出来也不迟。 和赵阳平又寒暄了两句，沈萱才带着顾淮舟离开县衙。 回到鲜味居，沈萱还没来得及歇息，李弘又差人过来：“沈姑娘，掌柜的说让您有空过去一趟，您要的人给您带来了。” 她要的人？难道是之前李弘说过的那位酿酒师傅？ “让李叔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沈萱答应着，去后院叫上顾淮舟，又出了门。 一绝轩二楼的雅间里，沈萱和顾淮舟推门进去，便看到李弘坐在主位，身侧还站着一个人。 这人身材修长，面相有点凶，眉角还有一道刀疤。 见到沈萱进来，这人没做声，可看到顾淮舟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双拳在身侧握紧，只一瞬，又隐忍地低下头。 沈萱 走进雅间，转头才发现顾淮舟还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来，开口叫了他一声：“淮舟，怎么了？” 顾淮舟的神色这才恢复如常：“没怎么。李叔，萱姐姐，这位是……” 李弘开口介绍：“他叫阿武，是我偶然得来的人。之前萱丫头说，想找个会酿酒的师傅，阿武恰好会这些，前段时间就在城外帮我酿酒。” 一边说着，李弘拿了一张身契出来，递给沈萱：“萱丫头，我虽然开酒楼，对于菜式有些研究，可对酒水并不太懂。这人留在我这里，有些屈才，既然你需要，不如就送给你。” “不过将来酿出好酒，你这个二东家，可得给一绝轩留两坛出来，也让咱们一绝轩的客人尝尝鲜。” 身契？这么说，这人是李弘买下的奴仆？ 沈萱迟疑着接过身契，见顾淮舟一直盯着自己，谢过李弘之后，把身契递过去：“淮舟，帮我收着。” 李弘拍了拍阿武的胳膊：“阿武，以后你就跟着沈姑娘。沈姑娘人好，你跟着她做事，将来不会亏待你。” 阿武也终于看向沈萱，抱拳行了一礼：“在下阿武，见过姑娘。” 可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 又重新落回到顾淮舟身上。 阿武即便偷偷打量顾淮舟，视线也十分小心，还是沈萱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异样。 难道，这个阿武和淮舟的身世有关？也不知道淮舟现在到底能记起多少事情，现在有这个阿武在，他的记忆说不定会恢复得快一点。 察觉到阿武对顾淮舟并没有恶意，还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沈萱主动开口：“淮舟，你带阿武叔先回店里，我和李叔再说几句话就回去。” 等雅间里只剩下李弘和沈萱两人，李弘又问起新酒楼装修的事。 “原先珍馐阁的风格我不喜欢，之前甄世仁打碎了我的东西，我现在手里有银子，索性全部重新改建，进度要慢些，不过再有十来天，也该开业了。”沈萱答道。 李弘微微颔首，又若有所思地开口：“萱丫头，叔把你当做晚辈，有些事情，该和你说上两句。” “既然你要开的这间酒楼，做的都是新奇的海鲜样式，以后不管是厨子还是伙计，一定都要用自己放心的人。” 这一点，沈萱自然知道，只是找到合适又得用的人，又谈何容易？ “李叔，我还正打算向您请教用人的事。” 第82章 顾淮舟身世 见沈萱并不反感自己说的话，李弘才再度开口：“等过上两三日，我带你去咱们松江县的奴隶市场看看。” “开大酒楼的，我的一绝轩也好，甄世仁的珍馐阁也好，里面总有几位厨子伙计，是身契在自己手里的，尤其你的方子特殊，在县城又无根基，身契握在自己手里，将来用着才放心。” 提到奴隶市场，沈萱心里本能地有些抵触。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她对人口买卖有些不能接受。 李弘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萱丫头，奴隶市场的人和人牙子买卖的不同，奴隶市场里，大多是因为主家获罪被重新发卖的家仆，亦或者是罪臣家眷。” “这些人，即便我们不买，他们将来总要被发卖出去，日子也不会过得多好。你若是心里不忍，买回来之后当做伙计对待便是。” 听着李弘的一席话，沈萱这才点头。她的确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社会制度，但是自己现在不缺银钱，若是真有合适的人，她最起码能让一部分人过得更好一点。 …… 鲜味居。 顾淮舟带着阿武回到后院，马上关上了厨房通往后院的门：“武叔 ！你怎么……” 阿武直接单膝跪在顾淮舟面前，双手抱拳：“世子，属下总算找到您了！” 从海上飘到松江县，又在沈萱家里住了这么久，顾淮舟见到许久未见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武叔，你快起来，”顾淮舟的声音有些哽咽，又问，“家里……怎么样了？” 阿武双拳攥紧，无力地摇了摇头：“世子，王爷和王妃，都……”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淮舟红了眼眶，咬着牙问。 他原本在天机山和师父学艺，已经三年没有离开天机山，对山下的事一概不知。 直到一群黑衣人突然追杀到山上，杀了师父。紧接着，父王派来的人将他接走，一路乘船飘到海上，不想却…… 阿武深吸了一口气：“带走王爷和王妃的是禁军，不过后面来抄家的，我看着像私兵。府里大多数人都被直接杀了，我也是隐去顾姓才逃出来。” “离京之前，我只听到王爷和王妃在狱中畏罪自尽的消息。不过世子，离京之后，我便和去接应您的两个人失去的联系。” 顾淮舟沉默许久，才勉强平复了情绪：“武叔，顾十三背叛了王府。” 当初 被派来接他走的，是顾十二和顾十三两个人，都是靖王府精心养出来的侍卫。 可护着顾淮舟到了船上，顾十三却一剑抹了顾十二的脖子，又将剑对准顾淮舟。 好在顾淮舟也有功夫在身，只腹部受了一剑，便转身跳到海里，飘到岸上时被沈萱发现，才捡回一条命。 起初的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完全想不起自己是谁，等到身上的伤渐渐好了，才开始一点一点回忆起自己的身世。 今天见到阿武，他失去的那些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中。 他全都记起来了，他是靖王世子顾淮舟，父亲靖王是皇上的亲弟弟。 “所以，那位沈姑娘，是世子您的救命恩人？”听顾淮舟说完这段时间的事，阿武问道。 顾淮舟点头：“萱姐姐一家都对我很好。武叔，我不想牵连他们。” 家里的事，顾淮舟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诡异。 父王之前明明教导过他，作为世家子弟，他要有自保的能力，却不能展露锋芒，万不可引起上面那人的忌惮。 而且，父王一向不参与朝政，怎么会和谋逆造反的事扯上关系？ “武叔，我现在该怎么做？”顾 淮舟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阿武微微抬头，收起自己的情绪：“世子，我见到王爷最后一面时，王爷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他说，让你不要替他报仇，也不要回京城，好好活着。” 这是靖王和靖王妃的遗愿，即便阿武替王爷心有不甘，也如实转达了这句话。 “世子，你腹部受伤落入海中，想必他们根本不觉得你有生还的可能。属下觉得，就算你想做点什么，也要积蓄足够的力量。” 顾淮舟点点头，没有反驳。 顾十三的背叛已经让顾淮舟心里有了忌惮，即便知道还有靖王府的人散落在外面，他也不敢轻易去找他们。 没人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被收买的，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他若是孑然一身，自然没那么多顾忌。可是现在，他住在沈萱家里，那么多人见过他和沈萱一家相处。若是把人引到松江县，一定会给沈家也带来麻烦。 两人在院子里又叙旧几句，店里，沈萱也从一绝轩回来了。 顾淮舟打开后院的门：“萱姐姐，武叔是很好的酿酒师傅，你要酿什么酒，尽管跟他说。” 顾武在王府时，为了保 护好主子，学过不少东西，酿酒就是其中一项。 沈萱点点头，即便心里又猜测，也没多过问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不方便过问。若是顾淮舟想说，将来总会告诉她。 她转身进后厨，从坛子里盛出一碗啤酒来，递给顾武：“阿武叔，你尝尝这个。” 阿武看了看碗里金黄澄清的酒液，先闻了闻香味，又细品一小口。 “这酒不烈，却有一股奇妙的香味和微微的苦味，入口时的口感也很值得回味。” 他仔细分辨着口中的味道，片刻后点头：“沈姑娘，这酒是用麦子酿的？” 虽不知道顾淮舟和他都交谈了什么，可再次见到阿武，沈萱发觉，他对自己的态度，比方才尊敬了不少。 “阿武叔，这种酒叫啤酒，听闻是用麦芽和一种啤酒花酿造出来的。”沈萱说到。 她对酒虽然不懂，但是前世听爷爷说得多了，也能稍微了解其中的原理，只是不知道酿造啤酒的具体步骤和方法。 借着手里的布袋做遮掩，沈萱把空间里前世爷爷留下的一小罐啤酒花拿出来，交给阿武：“啤酒花就是这个，你看看可认得？” 第83章 一生的责任 阿武原本还没有什么思路，看到沈萱递过来的东西，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开口道：“此物唤作蛇麻草，是一种药材，寻常药铺便能买到。” “不过姑娘，酿造这种啤酒的酒曲，你手里可有？” 沈萱之前听爷爷说过，酿酒用的酒曲，是为了加速发酵。到了现代，都改用酵母，不同的酒用到的酵母也不同。有了酵母，可以大.大缩短酿酒的时间。 不过可惜，爷爷已经去世太久，沈萱手里并没有酿造啤酒用的酵母。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我没有，我只知道大概的方法。” “没有也没关系，”阿武道，“我按照沈姑娘的说法试一试，多试几次总会成功。到时候留下酒曲，以后再进行酿制，会省不少步骤。” 既然已经知道了原料，再加上沈萱告诉他的那些步骤，阿武对成功酿出啤酒还算有信心。 酿酒要用的东西，沈萱问过阿武之后，马上安排人去采买，不多时，便把阿武要的东西全部都买了回来。 “阿武叔，这些你看看，可还缺什么？”沈萱问道。 想到她空间里的蒸馏装置和发酵罐，她又道：“家里还有几个罐子，之前听人说 是酿酒用的发酵罐。等晚上回了家，我给阿武叔拿来看看，到底用不用得上。” 阿武没有推辞，点头答应：“好。” 离开后院时，沈萱把顾淮舟也一并叫了出去。 “淮舟，阿武叔有酿酒的能力，他将来要酿的酒对我也重要，你觉得咱们给多少月钱合适？” 顾淮舟心里乱成一团。 这些事情，以前萱姐姐都是自己决定，从来不会过问自己，可偏到了武叔这里……难道萱姐姐发现什么了不成？ “萱姐姐自己决定就好。”顾淮舟低头嘟囔了一句，眼神一个劲地飘向别的地方。 见顾淮舟不愿多说，沈萱又斟酌着开口：“那便先按照一个月一两银子，若是以后酿酒成功了，工钱再涨，可好？” 见沈萱没多追问，顾淮舟心里松了口气：“我去告诉武叔。” 一直到鲜味居打烊，顾淮舟都有些心不在焉，关店之后，等马老六赶着牛车到店里，沈萱叫了他两声，他才拉上阿武，跟在沈萱身后一起上了牛车。 “淮舟，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沈萱关心了一句，“要是觉得累，就先在家休息两天。” 顾淮舟马上摇头：“不用的，萱姐姐，我今天 晚上早点睡就好。” 知道顾淮舟性子倔强，沈萱也没多劝。看来他和阿武独处时，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 沈萱不是多事的人，既然顾淮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她就不会去打探顾淮舟以前的生活。 可是，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沈萱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罢了，等这几天忙完，给他多做点好吃的，他说不定心情会跟着好一点。 到家之后，看到女儿又带了个人回来，陈氏不免有些疑惑：“萱儿，他是？” “娘，是李叔给我介绍的酿酒师傅，叫阿武，”沈萱没提身契的事。 进到沈萱家的院子里，阿武快速扫了一眼院内，心里不免诧异。 下午的时候，他和顾淮舟能单独说话的时间不多，看到铺子里生意红火，便本能地以为，沈萱家的情况应该还不错。 可真的到了家里，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沈萱家的屋子院子都不大，在阿武眼里，这样的家，用简陋来形容也不为过。倒是难为世子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久。 “姑娘，您家里有没有酒窖？”他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沈萱答道，“过几天我找村长买一块地，建酒窖出来。阿武 叔，家里屋子少，你先和淮舟住一间。等过段时间房子修好，再给你单独安排房间。” 对于沈萱的这个提议，顾淮舟和阿武都没有任何异议。 阿武来的时候，没带任何东西，只有沈萱后来买给他的那些酿酒器具。 把东西都搬进屋里，他又站到沈萱面前：“姑娘，啤酒我明天开始尝试酿制。等以后酒窖修好了，我可以直接搬到酒窖去住。” 他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住在一起，除了这个原因，他也害怕自己和顾淮舟的关系会被发现。 虽然只接触了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阿武却发现，沈萱比一般人要聪明，洞察力也更强。在她面前，他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沈萱像是早就料到阿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没太惊讶，点头应了一声：“好，不过家里还是会给你留房间，你若是想在家里住，便回来。” 晚饭之后，沈萱从空间里把爷爷留下的几个发酵罐和蒸馏器具都拿到推车上，推到院子正中间，叫了阿武出来。 “阿武叔，我说的就是这些东西，”她将推车里的东西指给阿武看，“不过我只知道大概的用法，你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用得上。” 听沈萱把这些东西大致的作用都说完，阿武只应了一声，转身把东西全部抬回到屋里，仔细研究起来。 从京城逃出来，阿武之所以会选择酿酒师傅这一身份，除了他对此擅长，更多的，是他喜欢酿酒。 虽然要寻找小主子，可是在这之前，他还是想做一份能让自己稍微轻松一点的工作。 得了这些东西，他心里半是震撼半是欢喜，不过在王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侍卫，阿武早就学会了该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回到房间之后，才认真研究起这些装置来。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自己身份的桎梏，沈萱对于他来说，会是个不错的主子。就像之前李弘跟他说的一样，这个姑娘聪慧善良，不会苛责亏待他。 他现在的身份是奴仆，可她见到自己时，没有任何的轻视。即便才见第一面，沈萱就肯给他开出一两银子的月钱，这在普通人家的奴仆里不算少。 可是，他至死都不会忘记，自己是靖王府的侍卫，身上背负着王爷和王妃的嘱托，保护好世子，是他一生的责任。 沈萱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将来总会变得耀眼。如果有机会，他得尽早带着世子离开这个地方。 第84章 我没有家了 夜色渐深，沈家一家人早早地歇下，偏房里，阿武还在研究那套蒸馏装置。 院子里只剩下顾淮舟和沈萱两个人。 “萱姐姐，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顾淮舟先开了口。 沈萱原本以为，顾淮舟大概是不会和自己说这些，微微有些诧异。 “淮舟，那些事情对你很重要，对吗？”她轻声问。 见顾淮舟的眼底有挣扎，沈萱再度开口：“淮舟，过去的事情，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倏地，顾淮舟红了眼眶：“萱姐姐，我没有家了……” 两人并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身侧的美少年泫然若泣的样子，沈萱不难猜到，他的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她轻轻抚摸着顾淮舟的头，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淮舟，别怕。” “我之前就说过，不管你能不能记起来，做出什么决定。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姐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萱姐姐……” 顾淮舟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打湿了沈萱的衣服。 沈萱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淮舟脆弱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心疼。 当初她把顾淮舟从海边救起时 ，看到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他一定经历过什么。再加上之后住到自己家里，他虽然抢着干活，但是不经意间的一些小动作，都出卖了他并不普通的身份。 沈萱从未过问过，她之前一直以为，顾淮舟这样的人，将来早晚要回到家里，过属于他的富足日子，甚至她已经想好了离别那一天的情形。 可是她却从来没想到，这个少年有一天会红着眼睛坐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他没有家了。 淮舟才十三岁，却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换做是谁，恐怕一时都难以接受。 失去亲人的感觉，沈萱再清楚不过。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顾淮舟的话，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能劝他放下，只静静地陪着他，拿出帕子，帮他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过了许久，顾淮舟终于止住了眼泪。 情绪发泄出来，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低沉了。 “萱姐姐，谢谢你。”再度开口，或许是因为哭过的原因，顾淮舟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眼睛有些肿，眼尾红红的，看上去有几分娇弱美少年的意味。 将沈萱帮他擦眼泪的帕子收好，顾淮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有些不好意思：“萱姐姐，帕子……我洗好再还给你。” “好，”沈萱应声，“若是这两天还疲累，就在家休息两天。淮舟，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或许，他有属于他应该背负的命运，亦或者他决定留在这里，做一个普通人。沈萱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把顾淮舟当做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 或许将来有一天，这个少年会长大，会不再需要自己。可是在这之前，那种没来由的心疼，让她想给少年一个家。 偏房里，阿武已经熄了灯，却迟迟没睡着。 听到顾淮舟进屋关上门，他才开口：“世子，你对那位沈姑娘……” 阿武的耳力极好，即便没有刻意偷听，院子里刚才的声音，也被一字不落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沉默了片刻，顾淮舟开口：“武叔，萱姐姐对我极好。” 想到了什么，他又道：“武叔，靖王府没了，以后，我也不是什么世子。况且，萱姐姐只拿我当弟弟，我也不会生出那个心思。” “您误会了，”阿武再度开口，“若是公子你真的喜欢，身份不是问题，沈姑娘她也算配得上你。只是 ，您不怕连累了她？” 顾淮舟躺在床上，压下心底的苦涩：“武叔，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对萱姐姐的名声不好。” 父亲背着谋逆的罪名死在狱中，他现在就是个罪臣之子。萱姐姐那么优秀，是他配不上萱姐姐。 得知靖王府的情况之后，顾淮舟比任何人都害怕连累到沈萱和她的家人，即便心里不舍，也只能把才生出来不久的心思压回到心底。 第二天，顾淮舟没跟沈萱一起去县城。阿武酿酒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帮忙，还和沈岳一起把管理海田的人雇好。 海田那边，沈岳做主选的都是之前和自己一起出海的人。 那些人沈岳了解，人品都不错，家里也没什么龌龊，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再加上女儿开出的月钱不少，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锦绣虾和富贵蟹的事，现在还没什么眉目。 他找码头上的远洋船问过，即便这两种东西有人见过，却没人敢答应帮忙捕捞。 一来，是这锦绣虾和富贵蟹长得太大，尤其是富贵蟹，形状太过吓人，敢捕捞上来的没几个。 二来，则是这些远洋船只有少部分是捕鱼的渔 船，大部分则是运输船，时常从海外带些新奇物件回来，只在松江县短暂停靠，便顺着水路一路开往京城，不会专门帮人捕捞东西。 思前想后，沈岳去作坊那边跟陈氏说了他的想法：“慧娘，我打算帮萱儿造几艘远洋大船出来。” “这……”陈氏的态度有些犹豫，“岳哥，你还要出海吗？” 沈岳之前失踪，就是因为落到了海里，即便听他仔细说过，陈氏一想到那段日子，还是不免胆战心惊。 “慧娘，别怕，”沈岳安慰道，“远洋船比普通渔船安全许多，不会再出那种事的。而且现在家里有你们，我会爱惜自己的生命。” “况且萱儿开酒楼要用的锦绣虾和富贵蟹，若是没有远洋船，怕是弄不到。银钱方面，你也不用着急，我自有办法。” 陈氏思索了许久，才终于同意。 想了想，她又问：“岳哥，那种大船是不是也能运货？萱儿之前说过，要把瑶柱还有地里种出来的西瓜运到内陆去卖，若是有了船，将来也能方便一点。” 沈岳心里盘算了一番，点头道：“这件事我来安排。慧娘，等萱儿回来，我再详细问她。” 第85章 快！动身去松江县！ 晚上等到沈萱回家，沈岳和她说起打算造远洋船的事。 “爹，造一艘远洋船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沈萱问道。 家里之前造一艘小木船，光是买材料，就花了几十两银子，之前听黎红说起，黎家早些年造渔船的时候，板材攒了许多年，村里不少人也过去帮忙，饶是这样，也还花了将近一百两。 若是造一艘远洋船，他们家是造不出来的，得找专门造船的工匠，再加上材料也要大批采买，还要兼顾船体的牢固程度。 爹提出造船的方法可行，可若是银钱不够，她还得再想想办法。 “萱儿，这个你别担心，”沈岳解释了一句，“你之前给我的银钱还有些，我先找认识的工匠问问，若是不够，爹再跟你开口。” 之前考虑到海田雇人的事，沈萱把五百两现银留在了家里，让沈岳代为保管。听沈岳这么说，沈萱点点头：“那好，爹，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要是我不在家，你让娘或者蔡婶子来镇上告诉我一声。” 沈岳答应着，又问了沈萱之前提到过要运东西到内地的事，问清楚之后，第二天一早，沈岳早早地便出门去了县城。 不过，他没和沈萱一起去 鲜味居。 先找了一个从前认识的造大船的匠人，问清楚造一艘远洋船要多少银两，沈岳从匠人那里离开，转身便去了元丰钱庄。 “客官是要取现银，还是换银票？”钱庄伙计见人进来，忙开口问。 沈岳走到柜台边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来，递给伙计：“这块玉牌，是你们元丰钱庄的少东家元公子赠与我的，我想取些银钱。” 看到这块玉牌，伙计微愣了一下，马上开口问：“客官，您可是姓沈？” 沈岳点头：“没错。” 伙计的态度马上热络了不少：“沈公子，我们少东家特地交代过，如果是您来取银钱，一定要取给您。” 沈岳被伙计的热情闹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度开口：“我想取五千两银子。另外还有一件事，烦请转告元公子，这五千两，是我沈岳问他借的，将来周转过来，一定会还给他。” 伙计有些发愣，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从柜台下面数出五千两银票递给沈岳：“沈公子放心，小的一定转告少东家。” 沈岳还不知道，他手里这块玉牌，是元丰钱庄的少东家元忻私人持有的。 几个月前，元忻乘坐商船回京时意外落水， 是沈岳不顾性命将他推回到商船的救生筏子上，他自己却没爬上来。 元忻又派人在原地打捞几个时辰，才将沈岳也一并救起，不过那个时候，沈岳一直昏迷不醒，他又不知道这人家在哪里，只能带着他回家，暂时安顿在家里。 当初沈岳离开元家，要回来找妻女时，元忻原本给出了高额的感谢，不过他只拿了八十两银子，还说什么不肯透露家住在哪，只让元家从车马行给他顾一辆马车。 还是元忻坚持留给他这块玉牌，让他有需要的时候，便去最近的元丰钱庄取银子用。紧接着，他又吩咐大越国各地的元丰钱庄分号，一旦有一位沈公子拿着他的私人玉牌去取银子，一定要马上报给他知道。 沈岳拿着银票才离开元丰钱庄，一辆马车便顺着出城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 两天后。 京城，元家。 “少爷，有消息了！”元忻身边的小厮举着手里的信件，敲响元忻书房的门。 “之前那位沈公子，就在松江县，他在咱们松江县的分号取了五千两银子！” “快，准备车马，咱们这就动身！”元忻的语气有几分急切，又转头吩咐另外两个小厮帮他准备 出门的行头。 “之前咱们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沈兄住在哪里。现在他一次就取五千两银子，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沈兄既然有恩于我，他遇到困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只一刻钟，出门的东西收拾妥当，元家的马车也候在门外。元忻带上一沓银票，便直接坐上马车，吩咐车夫赶车去松江县。 …… 松江县，沈岳还不知道元忻已经在赶往松江县的路上，拿到银票，他已经和造船的匠人商定好了造远洋船的细节。 “造船的人工，我从村里带过来，大家都有造船的经验，工钱也由我出，纪师傅不必担心，只是造船用的材料，千万要用好的。” 纪师傅拍了拍沈岳的肩膀：“沈岳老弟，放心，你这两艘远洋船，我一定不会含糊，多给你用些好材料！” 两艘大型的远洋船造出来，一共要花五千两银子。沈岳常年和这些人打交道，知道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连声谢过之后，又回村里张罗人手。 从村里雇人，他按照二十文一天给工钱，午饭也雇人从村里做好送过来，这两项比起请县城的人，能剩下大几十两银子。 有这个银钱，他还能给每艘远洋 船再多添置几个救生用的木筏子。 到下午，一起造船的二十几人，沈岳已经选定完毕，人还在自己院子里，沈萱便带着顾淮舟一起回来了。 “萱丫头回来了？”看到沈萱回来，一院子的人忙跟她打招呼。 “叔叔伯伯们好，”沈萱笑着招呼一声，“爹，远洋船是不是要开始造了？银钱还差多少？” 不等沈岳说话，院子里，老高家的三儿子高文林就抢着答：“萱丫头，咱们就是来帮你家造大船的。等船造好，岳哥还要带大家一起出海！” 知道人家父女两个还有话要说，旁边的人直接拉着高文林，一起离开沈家小院。 “萱儿，银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等人都走了，沈岳才说，“定金只付了五百两，爹这里还有些银钱，够造两艘远洋船。” 沈萱虽然有些惊讶，却没过问沈岳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以她对沈岳的了解，沈岳哪怕是为了家人，也绝不可能做太过危险的事。 更何况家里现在没那么缺银子，为了千八百两银子去冒险，除非沈岳脑子坏掉了。 还不等她说什么，沈贝贝从院子外面跑进来：“姐姐，咱们最大那个西瓜在地里裂开了！” 第86章 酿出啤酒，味道不对 “这么快就熟了？”沈萱忙拉上沈贝贝，“淮舟，你在家里等着，贝贝，快带姐姐去看看！” 西瓜成熟的时间，比她预料的要早上七八天，也不知道这些西瓜和现代比起来，味道可有什么差别。 到了西瓜田里，王大力带着几个人正守着那个裂开的瓜，寸步都不敢挪开。 看到沈萱过来，王大力指了指地上：“萱丫头，这个瓜……” 地上，一个硕大的西瓜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里面露出鲜红的瓜瓤，看样子是熟透了。 “大力叔，这个瓜给大伙分了。”沈萱说着，拿刀把西瓜切开，又切成块，自己和沈贝贝留了两块，其余的，则让王大力帮忙分下去。 咬了一口手里的西瓜，沈萱满意地点头。 这西瓜的味道，和现代自己平时吃的并无差别，这次种西瓜，算是成功了。 “大力叔，吐出来的瓜子，让大家都收好，明年还要种下去！”沈萱招呼一声，三两口吃完手里的一块西瓜，又去田里仔细检查。 瓜田里不少西瓜的个头都已经够大了，沈萱蹲在田里，轻轻用手拍着西瓜，耳朵凑到瓜皮附近听声音。 没一会儿，她又挑出几个成熟的，用刀将西瓜从瓜 蔓上割下来，放在一边，准备一会儿带回家去。 在瓜田里仔细检查了一遍，沈萱大概能确定，瓜田里的瓜，有将近一半再过两三天便会成熟，至于剩下的，还需要十来天时间。 这样看来，今年的西瓜正赶在酒楼开业之前成熟，她的运气不错。 瓜田另一头，王大力几人啃了一口瓜瓤，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东家，咱们种的瓜，这么甜？” “是啊，我之前也吃过瓜，可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 大越国的瓜个头远没有西瓜大，皮厚瓤少，甜度比西瓜差得远。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瓜，几人自然是惊讶得不行。 王大力一边看着瓜皮上仅剩的一点红色果肉，一边笑骂：“你们几个都仔细着些，别把瓜子给弄丢了，这些东家都要留的！” “放心吧，大力，我们都小心着，一粒瓜子都不会少！”众人连声答应，吐出来的瓜子都紧紧攥在手里。 带上挑选好的西瓜，沈萱和沈贝贝一起回了家。 “萱儿，可是瓜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沈岳忙问道。 刚才他只听小儿女说了一句，沈萱走得急，他本想跟过去看看，却又担心自己去了反倒添麻烦，再加上顾淮舟 那小子说，一定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沈岳只能焦急地等在家里。 “爹，没什么问题，”沈萱笑着摇头，“是有一个西瓜熟过头，裂开了。” 一边说着，她将筐里的几个西瓜拿出来：“还有几个熟的，我一并带了回来，晚上咱们家切一个吃，明天再给一绝轩带两个过去。” 说完，沈萱挑出一个最大的西瓜出来，用井水洗了洗瓜皮，放在案板上。 西瓜熟得正好，沈萱只用刀拦腰在瓜皮上划了一个口子，整个西瓜便从中间裂开成两半。 “贝贝，给姐姐拿两个盘子来！” 顾淮舟正在偏房和阿武一起研究啤酒，沈萱招呼沈贝贝一声，把瓜皮部分切掉，直接将果肉切成方块。 只半个西瓜，就已经装了满满一大盘。这个时代没有保鲜膜，更没有冰箱，剩下的西瓜不能在外面放太久。 沈萱索性拿了两块纱布，把剩下的西瓜全部捣碎，在用纱布过滤，做成西瓜汁。 成熟的西瓜很甜，做成西瓜汁甚至都不用额外加糖，就已经足够美味了。 西瓜切好，沈萱又简单炒了两个小菜，陈氏也带着沈云帆从外面回来。 “娘，快尝尝西瓜！” 陈氏进屋，沈萱直接 用勺子盛起一块西瓜，递到陈氏嘴边。 这种水果，陈氏自然是第一次吃，惊讶过后，她又问：“萱儿，这就是你种出来的？” “怎么样，女儿没让您失望吧？”沈萱说着，又端来一碗西瓜汁，“这个西瓜汁，云帆也能喝。” 沈云帆现在已经四个月大，除了喝奶，也能吃一些简单的辅食。 喝了一小口西瓜汁，沈云帆尝到甜味，咯咯直笑。 “姐、喝！”他用力朝沈萱摆手，又推了一下碗。 自从沈云帆上次叫了一声“姐”之后，全家人闲下来时，都不遗余力地教他说话。 小云帆也十分努力，家里人教什么，他就认真学，现在已经会叫爹娘，虽然说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有事偶尔还能蹦出两个新字来。 沈萱没想到，弟弟才这么小，就已经开始照顾自己了。 “屋里还有很多，这碗是云帆的。”她说着，将小云帆从陈氏手里接过来，放到座椅上，又摆好饭菜。 “爹娘，你们先吃，我去叫淮舟和阿武叔。” 走到偏房门口，沈萱看到门没关，敲了敲门就直接走到了屋里。 才进屋子，她就闻到了一股啤酒的特殊香味。 “阿武叔，你成功了 ？”沈萱惊讶地开口问。 阿武摇了摇头：“和姑娘之前给我的那一碗相比，还差了很多。” 说着，他从一旁的罐子里倒出半碗酒液来。 酒液的颜色不够澄清，倒入碗里，也没有啤酒绵密的泡沫，香味更是淡了许多。 沈萱浅尝了一小口，味道的确是啤酒的味道，只是太淡了，酒精的度数也不高。 这种酒用来做菜没问题，可是放到店里买，还是差强人意。 “萱姐姐，你可知道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顾淮舟问道。 在这个家里，沈萱似乎什么都知道，或许她能发现武叔是哪里做错了。 “阿武叔，淮舟，先去吃饭吧，”沈萱将碗放到一旁，“晚上我再好好想想。酒楼开业的时间还早，咱们多试几次，一定能找到原因。” 阿武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饭桌上，阿武坚持等沈萱一家吃完，才肯上桌。 来家里这两天，他一贯如此，沈萱劝过两句，见他不为所动，也没再坚持。 入夜，沈萱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爷爷前世酿酒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年纪太小，只能回忆起一些零星的细节。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床上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第87章 曲先生题字 夜里，沈萱难得在梦中见到了爷爷。 她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 爷爷在小院里带着她一起种花种菜，教她写字，还带她一起腌咸黄瓜和咸豆角，晒萝卜干。 “爷爷……”梦里，沈萱喃喃出声。 同一间屋子里，沈岳睡得并不踏实。听到沈萱的梦话，只以为沈萱说得是老沈家人。 那一家子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可女儿竟然还挂念着他们。以后，他一定保护好女儿，不让女儿再受到伤害。 沈萱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梦话竟然造成了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 天亮时，她从睡梦中醒来，精神极好。 大概是梦中见到爷爷的缘故，小时候的很多记忆变得更清晰了些。 到院子里洗了把脸，沈萱见阿武和顾淮舟也醒了，忙走过去：“阿武叔，你之前酿酒的步骤，是怎么做的？” 由于没有经验，阿武酿造啤酒时，才用的方法，和酿造烧酒差不多，只中间的步骤加入适量的啤酒花进去。 他将自己的方法讲给沈萱，又问：“是不是酿造的时间不够？” 沈萱摇摇头：“阿武叔，你试试我说的方法。” “酿造啤酒 用的大麦芽，先粗研磨一下，等酒液发酵完成，加一勺糖进入，放入封闭的发酵瓶中，再进行二次发酵。” “我印象中看过别人这么做，能不能成，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总得试试。” 沈萱说的办法，阿武的确是第一次听过。 他之前只在酿果酒的时候放过糖，的确能让酒液的风味变得更好。 “姑娘，我再试一次。”他说完，拿上东西直接转身进屋。 至于昨天阿武酿造的第一桶啤酒，沈萱也没浪费，直接拿去鲜味居，作为麻辣小海鲜的调料。 做麻辣小海鲜时，主要用的是啤酒里的麦汁香味，这种做得并不合格的啤酒，喝着差别虽然大，却不会影响菜品质量。 既然有了啤酒，沈萱索性将麻辣小海鲜的做法也交给了店里的厨子，自己落得个清闲。 “淮舟，咱们去看看酒楼装修得怎么样了。” 这些天，沈萱一天比一天忙，酒楼那边的装修进度一直是阿大和阿四兄弟两个帮忙盯着，虽然每天都会汇报给她，可是沈萱还是想过去亲眼看一看。 酒楼里，工匠们看到沈萱和顾淮舟过来，手里的活计没挺，纷纷问了一句“姑娘好”。 “师傅们辛苦，一会儿给大家切个瓜吃。”沈萱说完，示意顾淮舟将西瓜拿出来。 昨天摘下来的西瓜，她一共带了四个到县城。 两个送去李弘那里，鲜味居的厨子和伙计们分了一个，剩下一个，便带来了这里。 听沈萱说带了瓜给大家吃，工匠师傅们起初并没放在心上。 大越国的瓜虽然不便宜，但在各类水果里算不上最好吃，况且沈萱每日差人送来的饭菜都十分美味，一些瓜果，倒显得普通了。 可到了中午，看到桌子上绿油油一个，足有十斤重的西瓜，工匠师傅们也不淡定了。 “这……沈姑娘，这瓜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种瓜叫西瓜，”沈萱一面说，一面将西瓜切分成小块，“我今年也是第一次种，将来要在酒楼里卖，今天带过来，也是让大家帮忙尝尝味道。” 送来之前，西瓜在井水里镇过，眼下已经入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有这么一口西瓜，工匠师傅们头都舍不得抬起来。 这么好吃的瓜，哪还需要尝味道？分明是沈姑娘特地给他们送来的！ 酒楼里，二楼雅间部分已经完成了装修，只差桌椅还没到。 一楼部分，沈萱要求的海鲜池已经砌好，按照她的要求留出排水孔，只等过几天铺上石板，再用泥灰抹一遍缝就能使用。 “沈姑娘，厨房已经做到一半，一会儿你去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最多再过三四天，大堂的墙面和地板也能铺好。” 沈萱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这些工匠师傅要价虽然比别人要高些，但是做出来的活，质量没得说。 “师傅，酒楼的装修完成，我还有些活要麻烦几位。” 几个工匠师傅之前就给沈萱建过作坊，现在又装修了一栋酒楼，也算老熟人，听沈萱这么说，一口答应下来：“只要是沈姑娘的活，全都包在我们身上！” 这位沈姑娘给钱的时候痛快，不会在他们做活的时候指手画脚。最重要的事，她体恤他们这些做工的人，每餐饭菜都十分丰盛，今天更是带来一个他们谁都没见过的瓜来！ 能给这样的东家干活，这群工匠师傅们都求之不得，恨不得沈萱多赚些钱，把整条街的铺子都买下来。 不过他们现在可想不到，将来的一天，沈萱真的盘下了一整条街的铺子，交给他们来装修。 当然，这是后话。 从 酒楼出来时，工匠师傅提醒了一句：“沈姑娘，咱们酒楼的牌匾，你可找人写了？” 想到她年纪小，可能不懂这些，师傅又多嘴了一句：“若是还没写，姑娘可以去松江书院找书院的先生写。” 沈萱知道古人对牌匾多有讲究，之前就问过李弘，今天听了工匠师傅的话，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多谢师傅提点，牌匾过几天定能做好。” 回鲜味居的路上，顾淮舟猜到了沈萱的心思：“萱姐姐可是打算找曲先生题字？” 曲先生是松江县最德高望重的前辈，听人说，他原先在京城为官，年纪大了，才回到松江县养老。 沈萱点点头：“没错，咱们就找曲先生。” 不过，去找曲先生题字，可不能空着手。 晚上回到家，沈萱又从家里挑了一个西瓜，翌日到店里，按照曲先生平时的口味，做了几道海鲜小菜，一切准备妥当，她才带着顾淮舟一起出门去松江书院。 才走到书院门口，沈萱就听到一声嘲讽的笑声。 抬眼望去，正看到沈文才拉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指着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淮舟脸色微变：“萱姐姐，我去把他赶走！” 第88章 堂哥？你也配！ “淮舟！”沈萱拉住顾淮舟的胳膊，“咱们是来找曲先生的，别生事。” “至于沈文才，随便他说什么，我又不在乎。” 沈文才离得不近，沈萱虽然没听到他说的话，可顾淮舟习武，耳力极好，沈文才的话全部被他听在耳中。 老沈家人怎么说他不要紧，可关乎萱姐姐一家的名声，他怎么忍得下去？ 可是想到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如果真的在书院门口闹起来，因为一个沈文才进不去书院，他可就给萱姐姐添麻烦了。 沈文才这个败类，离开书院，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现在先让他逍遥两个时辰，等到晚上…… 顾淮舟冷冷地瞪了沈文才一眼，跟在沈萱身侧，往书院里走去。 可谁知，他们不想和沈文才计较，沈文才偏要自己往前凑。 沈文才拉着同窗几步上前，背手拦住沈萱的去路：“沈萱，你个女人家，来书院做什么？” 他说着，嘲讽地怪笑一声，看向顾淮舟：“还是说，你是来送这个小白脸读书的？” “沈萱，看在你以前是我堂妹的份上，我好意提点你一句，松江书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来的！况且你就不怕这小白脸将来认了字，不要你 们了？到时候你娘只剩下一个不得哭死在家……” 沈文才的话还没说完，沈萱就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沈萱，你敢打我？”沈文才没料想到沈萱竟然真的敢跟他动手。 他猛地朝沈萱冲来，又被顾淮舟一脚踢倒在地，顺势直接踩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沈文才，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弄死你？”顾淮舟俯身低声威胁道。 “不！你不能！”沈文才怕了，可当着同窗的面，又不肯求饶。 这小白脸肯定只是吓唬他两句。杀人可是犯法的，况且，他这几天晚上都不离开书院，怎么可能有人能来书院里把他杀了？ 光看沈文才的表情，顾淮舟就猜到他的心思，脚下又用力了一些。 周围的学子们看到，都围了过来，对沈萱和顾淮舟两人指指点点，就连书院门口负责看门的书童也走了出来。 沈文才再怎么说，也是松江书院的学生，他们怎么能在书院门口打人？ 等沈文才吃够了苦头，沈萱才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顾淮舟的肩膀：“淮舟，我跟他说两句话。” 顾淮舟这才把脚收回来。 大概是他刚才的力道太大，沈文才竟一时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沈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文才，你奶奶为了让你有读书的银钱，不惜把我们一家分出来，逼我们断亲。你来这里读书，就学了这些背后嚼舌根的东西？” 沈文才的同窗也算了解他的秉性，对他原先说的那些话本就将信将疑，听到沈萱的话，看向沈文才的眼神变了变。 沈文才在书院，和同窗相处时，出手还算阔绰，没想到银子竟然是这么来的？亏他还以为沈文才家境不错！ “你放屁！分明是你们家不孝！”沈文才破口大骂，“你个女人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把我们老沈家的脸都丢光了，赚了银子，还敢不给奶奶，世间哪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孙？作为堂哥，我都替你丢脸！” 沈萱冷笑一声，嫌弃地退后一步：“大越国律法上，何时说过不准女人做生意了？即便你们老沈家之前偷我家的辣椒和方子不成，也不该这么诋毁我们家。” “还堂哥？你也配！” “那这个男人是谁？”沈文才猛地指向顾淮舟，“家里以前分明没有这个人，难道不是你们从外面带回来的？” “他是我弟弟。”沈萱面不改色地开口，“沈文才，分明是你心思肮脏，才会看谁 都不清不白。” 顾淮舟也经跟着开口：“我父亲是萱姐姐母亲的表兄，眼下我家里没了长辈，才会投靠到萱姐姐家里来。” 他可不怕自己的话被沈文才拆穿。 沈岳回家来之后，他问过这些。当初沈岳把陈氏娶到家里，是没经过老沈家人的，人娶回来之后，老沈家其他人也从未问过陈氏娘家的事，怎么会在意陈氏有没有表兄？ “远房表弟？这关系也太远了吧？”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质疑。 顾淮舟有些忐忑地看了沈萱一眼，才开口：“家父曾说过，如果表姑母同意，便叫我与萱姐姐成亲。将来即便我真的娶了萱姐姐，也是依照父母之言。” 这次，沈萱傻了眼。 顾淮舟的来路，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且不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亲戚关系，淮舟竟然又编出这样一个父母之言出来，这…… 察觉到沈萱的眼神，顾淮舟的脸色微红，不敢回头。 好在书院里的学子们倒是都信了他的说辞，看向沈文才时，眼神充满了不屑。 读书人本就自认为比旁人多几分清高，如今沈文才的老底都被揭穿，为了自己读书，从堂妹身上榨银子，还撺掇家里偷东西。这样的人，他 们可不会与之为伍。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了，沈萱才拿出拜帖，走到门口的书童面前：“我是鲜味居的沈萱，来见曲先生，劳烦通传一声。” 书童一开始对沈萱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她带着弟弟在书院门口闹事，一定会给书院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听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这些事情，倒不是沈萱的错。 如今听到“鲜味居”三个字，书童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不就是曲先生经常去的那家铺子吗？他还曾夸赞过开铺子的姑娘，难道就是面前的这位沈姑娘？ “沈姑娘稍等。”接过拜帖，书童转身进了书院。 不多时，他便回来：“沈姑娘，曲先生有请。” 松江书院的书房里，沈萱和顾淮舟总算见到了曲先生。 “沈姑娘，今日怎么想起来书院了？”曲先生笑着问道。 书院外面的事，他还一概不知，对沈萱，曲先生本就有几分欣赏，态度自然极好。 书童在一旁也悄悄松了口气，好在他刚才没有得罪沈萱，不然少不了先生一顿训斥。 沈萱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上，笑着开口：“曲先生，我打算在县城再开一间酒楼，今日过来，是想找先生题一块匾。” 第89章 这种败类不配读书 “酒楼？”曲先生先是有些诧异，随即皱了皱眉，“沈姑娘是打算把生意做大？” 沉默了两秒，曲先生开口劝了一句：“沈姑娘，在大越国，商人的地位不算高。你弟弟年纪还不大，你不打算让他读书考功名？”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从来不高，也最容易被人瞧不起。曲先生听说过沈萱的事，以前她是因为家里生活困难，才出来做生意，可是现在…… 沈萱看了顾淮舟一眼，知道曲先生这是误会了。 才想解释，顾淮舟主动开口：“先生，我并不是沈家的孩子。” 沈萱也马上接过话茬：“曲先生，家里幼弟还不满周岁。将来弟弟长大，是一定要读书的，不过我总得帮家里赚足银子，才能给他提供更好的教育。” 至于顾淮舟，沈萱不用想也知道，以他的家世，该是读过书的。 再加上他之前跟自己说的“没有家了”那句话，顾淮舟的家里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这个时候让他继续读书考功名，未必是好事。 听沈萱这么说，曲先生的脸色好了许多：“沈姑娘，既然这样，这块牌匾，老夫帮你写。等将来沈小公子开蒙，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找老夫做小公子的开蒙先生。” 沈萱连声谢过：“若是能由曲先生亲自教导，那我便再放心不过了。” 一旁的书童很有眼色，马上铺了一张宣纸，又帮曲先生研好磨，候在一边。 在纸上写下“鲜味居”三个字后，曲先生等沈萱把题字的纸收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沈萱带来的食盒。 见里面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小吃，曲先生瞬间眉开眼笑：“沈姑娘果然心细，给我带来这些东西，可比什么都强！” “先生不妨再尝尝这西瓜，保证不会让先生失望。”沈萱又道，“另外，鲜味居酒楼十日后开业，给先生专门备了雅间，届时还请先生带亲朋一起赏光前来。” 曲先生对美食向来没有抵抗力，连声答应着，又让书童帮他把西瓜切开。 沈萱转身正准备走，另一个书童脚步匆匆地进来：“先生，书院里一个叫沈文才的学生要见您。” 刚才在书院门口，沈文才听说沈萱要找曲先生，眼里闪过一抹怨毒的光。 敢让他在同窗面前这么丢脸，不管沈萱要做的是什么，他都不能让她成功！ “沈文才？”曲先生认真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是谁。 不过同样姓沈，他留了个心眼：“沈姑娘，你和这位沈文才认识？” “认识 。”沈萱淡然开口，“说起来，刚才在书院门口，还和他起了冲突。” 书童也小声提醒了一句：“是吕先生班上的学生，七年都没考中童生那个。” 听书童这么说，曲先生倒是有了点印象，连考七年不中童生的人，书院只有这一个，他之前还问过吕先生这学生家境如何。 松江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若是家境不好，这么多年考不上，继续读下去，只是浪费银钱，还不如早早回家去。 当时吕先生说过，沈文才家境尚可，他才没过问太多。 可是现在，人竟然在书院门口和沈萱姐弟两个起了冲突，看来这个沈文才的人品也有待考究。 “告诉他我有客人，让他先回去，明日再来。”曲先生毫不客气地开口。 送走沈萱，他又问身边的书童：“沈姑娘来时，你就在书院外面，可知道那个沈文才为何与沈姑娘起的冲突？” 书童之前听了前因后果，本就有些替沈萱不平，现在知道曲先生和沈萱交好，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把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竟然拿女子的名声诋毁沈姑娘？”曲先生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这样的学生，松江书院不能留。你去告诉 吕先生，让那个沈文才早些滚出书院！” 书童答应着，忙不迭地去了吕先生那边。 曲先生的脾气一向很好，这次显然是被气着了。况且，他也觉得沈文才这样的败类不配读书。 …… 书院外面，拿到曲先生的题字，沈萱马上找了做牌匾的铺子，付了定制牌匾的定金，又交代好样式。 “这字可是曲先生写的？”看到宣纸上的字，牌匾铺子的伙计问道。 沈萱点头：“您认得？” 伙计笑道：“何止是认得？曲先生前些年可是咱们松江书院的院首，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位让贤。” “旁的不说，曲先生的字可是一绝，听说当年皇上都亲自夸过，姑娘能拿到曲先生的字，将来生意一定红火！” 做牌匾生意的，找的伙计都嘴甜机灵。虽然他这话是恭维自己，沈萱还是客气地回了一句：“承你吉言。” 她才穿越过来不满半年，初来乍到，不知道曲先生在松江县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再想起曲先生答应带弟弟开蒙的话，看来她竟然歪打正着给弟弟找了位好先生。 酒楼要开业，沈萱最近几日越发的忙碌。 从牌匾铺子出来，她和顾淮舟去酒楼那边看了一眼，便马上回家。 新 酒楼的菜式，沈萱心里虽然有了大概的方向，但还没具体定下来。 算算时间，新鲜的海鲜应该已经送到了，她得抓紧时间试菜，定下鲜味居酒楼开业的第一批菜谱。 到家时，不但黎波和黎红在家里，蔡婶子竟然也在。 “黎伯父，红姐姐，蔡婶子。”沈萱依次叫人，带着几人进屋。 “黎伯父，从今天开始，海里的海鲜，不吝长得多奇怪，有没有人吃，你尽管给我送来，我看看能不能用得上。酒楼食材的事，就有劳伯父费心了。” “红姐姐这几天留在我这里，陪我试菜怎么样？不然等红姐姐过些时日成亲去了张北村，我可就抓不到你了。” “好啊，你做的菜那么好吃，我哪有往外推的道理？”黎红顺势答应下来。 只是听到沈萱说成亲的事，黎波和黎红父女两个脸色有些不自然。 沈萱敏锐地察觉到了，却没在人前问出来，又看向蔡婶子：“婶子，作坊那边怎么样了？” “作坊那边一切都好，”蔡婶子应声道，“萱丫头，婶子今天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一边说着，蔡婶子直接将一个首饰盒子递给沈萱。 “这……给我的？” 好端端的，蔡婶子给她送首饰做什么？ 第90章 张家想吃绝户 “给你和贝丫头的。”蔡婶子又把盒子往沈萱手里推了推。 “你们县城的酒楼不是要开业了？萱丫头，你以后就是酒楼的东家了，开业当天，得好好打扮一番，可不能像平时穿戴的那么素。” 沈萱前世的时候就不太爱戴首饰，之前一直忙着家里生意的事，从未想过这些，这次被蔡婶子提醒，她才恍然。 她平时和熟悉的人打交道倒是不要紧，可若是酒楼开业这样的场合，还只戴一只木簪，确实有些太寒酸了。 “多谢婶子。”她一面道谢，一面打开首饰盒子。 盒子里蔡婶子给她和沈贝贝都准备了两对银耳环，还另外买了好几朵簪花，都是县城最时兴的样式。 之前沈萱去帮黎红定添妆首饰时，了解过大越国饰品的价格，盒子里这几样，每一样单拿出来，都要二钱银子。这些首饰，蔡婶子怕是把前几天发的月钱都花光了。 “婶子，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 说着，沈萱转身拿了钱袋，要给蔡婶子拿银子。 蔡婶子连连摆手：“萱丫头，你给我的月钱已经够多了，婶子家里一个人住着，哪用得了这么多？” 蔡婶子的夫家姓白，家里只丈夫白大壮一个人。白大壮常 年在外面走镖，每次回家都能拿银钱回来，家里本就不缺银钱。 至于蔡婶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在她出嫁之前在娘家学了接生的手艺，因此和村里的妇人都十分要好，即便丈夫经常几个月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人说蔡婶子的闲话。 蔡婶子坚持不肯要银子，沈萱也不好坚持，只能想着以后什么时候再给她补回来。 送走蔡婶子，沈萱把顾淮舟打发去看阿武酿酒，又示意沈贝贝关上屋门。 “红姐姐，可是你的婚事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拉过黎红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 黎红苦笑了一下，侧过身抬头看了黎波一眼。 黎波也直叹气：“萱丫头不是外人，小红，你跟萱丫头说说吧。” 说完，黎波也转身出了屋。显然，张家的事，他作为亲家公，不太好直接开口。 屋里只剩下黎红和沈萱姐妹两个，黎红才开口：“萱萱，我的婚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可是张家那边，还没来下聘……” 按理说，男女成婚，婚事定下来，换过庚帖之后，男方就该来下聘的。 去年黎红订婚时，临近年关，两家事都多，便商议过等到成婚之前一两个月再过聘礼。 可是眼见已经到了定好的婚期，却迟迟不见张家人上门。 “黎伯父平时出海，也没见过他们家的人？”沈萱又问。 张家也靠打鱼为生，家里条件要更好些，船比黎红家的还大。况且她听黎伯父说起过，给自己家送来的海鲜，就有一部分是张家渔船打上来的。 黎波每隔一两天就要出海，怎么可能没见到过张家人？ “见倒是见过，”黎红脸上的愁容更甚，“可是萱萱，我爹旁敲侧击地问过，张家人却总是绝口不提这事，我爹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他们要。” “至于媒人，也是张家那边的亲戚，娘差人找过几次，她都推脱了不肯过来，还说，聘礼不会少的。” “难道他们要一文钱不花，就把红姐姐娶走吗？”一旁的沈贝贝也替黎红不平，“红姐姐，不然就不嫁了！我姐姐说，女子也可以不嫁……” 沈萱急忙捂住沈贝贝的嘴。 她的确跟贝贝说过这种话，但那是为了让沈贝贝能够成为一个不需要依赖别人的人，将来不受任何人欺负。 可是黎红的婚期在即，她还不确定黎红的心思。若到最后红姐姐还是选择嫁过去，因为自己和贝贝的两句话，和丈夫心里生出芥蒂，将 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沈萱真心把黎红当成朋友，认真地看着她，开口问道：“红姐姐，若是他们家真的不给聘礼，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黎家和黎红的选择如何，沈萱总要让她看清现实，而不是让她继续自欺欺人，眼睁睁看着她跳到火坑里去。 黎家只有黎红一个女儿，生下黎红之后，听说黎大娘伤了身子，便再没别的孩子。 黎家给黎红相看的时候，选中张家，正是因为看中张家条件不错，将来黎红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太拮据。可是现在看来…… 黎红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萱萱，若是他们真的不给聘礼，那我们的婚约便不作数。” 沈萱欣慰地笑笑，又轻轻抓住黎红的手：“红姐姐，你现在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只是气头上的气话？” 黎红虚弱地摇摇头：“萱萱，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 “其实我爹早说过，若是他们家敢做出这种事来，即便我嫁了，他们也未必会对我好。爹娘现在身体还好，我还有娘家可以回，可是以后……” 沈萱轻轻拍了拍黎红的背，无声安慰着她。 张北村的张家怕是早就打听好黎家只有黎红一个女儿，迟迟 拖着不下聘，打的恐怕就是吃绝户的主意。 可即便如此，他们做得也太过分了些，难道是仗着家里条件好，红姐姐家不会退婚，才如此有恃无恐吗？ “红姐姐，别怕，”沈萱轻声道，“若真是这样，我替你撑腰，一定不会让张家好过！” 看着沈萱如此维护自己的样子，黎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萱萱，我倒是没什么。” “现在你在县城做起生意，家里的海鲜都送到你家来，每天赚的银子比以前的两倍还要多。爹说过，即便我以后都不嫁人，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只是，我总担心若是退婚，爹娘会被人戳脊梁骨。” 毕竟，女子主动退婚，到底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我看谁敢！”沈萱重重地拍在桌子，“红姐姐，如果将来真的闹到退婚这一步，我自有办法让老张家自食恶果！” 红姐姐本就没有任何过错，既然如此，凭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由她一个女子承担？ 这个世界上，即便对女子不公，可大多数人都是讲道理的。只要道理能讲得通，就像他们家之前断亲一样，纵使老沈家想用孝道压他们一头，可大家的眼睛都看得到，被指责到颜面尽失的，只会是老沈家。 第91章 是海参！ 送黎家父女离开，沈萱一转身，差点和顾淮舟撞个正着。 “淮舟，你这是去哪？” 眼见着已经要到晚饭的时间，顾淮舟现在出门，是准备去哪里？ 顾淮舟低着头，应了一句：“我出去看看。沈文才今天和咱们起了冲突，我怕老沈家不安分。” 说完，他依旧低着头，匆匆离开了院子。 这一个多月，老沈家的确安静得有些过分，于氏那个老太婆上次被剃了一半的头发，应该是真的被淮舟吓到了。 不过，老沈家人可不是什么安分的，这次沈文才在他们手里吃了亏，想必老沈家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顾淮舟出门去看，沈萱没叫住他，只是觉得顾淮舟今天回来之后，似乎比以前沉默了不少。 不过酒楼开业在即，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沈萱只当他是又想起家里的事，心情难免会低落一些，又叫人安排起其他的事情。 酒楼的海鲜要采用全新的做法，需要的材料也更多。 好在现在作坊做工的人不少，很容易就能抽调出人手，沈萱让蔡婶子找来几个人，分别安排了事情，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萱要定酒 楼菜谱，不会再去县城，第二天一早，牛车出门时，她只叮嘱去县城铺子里做工的女工回来时跟她说说鲜味居的情况。 黎家的海鲜还没送来，沈萱拿出纸笔，开始罗列自己能做出来的菜品种类。 沈萱写字的时候，沈贝贝就在一旁看着，等到沈萱写完最后一笔，才小声开口：“姐姐，贝贝也想写字。” 沈萱低头，看到沈贝贝眼底的渴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两个月到底忽略了什么。 古代的女子，能读书识字的并不多，尤其是农村的女孩子，更是没有认字的条件，更别提纸笔的价格都不便宜，这些对于原来的沈萱和沈贝贝来说，都只能是奢望。 沈萱刚穿越过来时，家里摆摊赚到银子，她就认真考虑过这件事，也买了笔墨纸砚回来。 可是这段时间，她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的确有些忽略了自己的家人，原本想教妹妹认字的事也没顾得上，倒是因为经常有需要写写画画的情况，她自己的毛笔字比几个月前好看了不少。 “贝贝，以后姐姐每天专门空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教你写字，怎么样？”沈萱略带些歉意地开口问道。 可 沈贝贝却摇头：“姐姐已经很忙了，贝贝等姐姐忙完再学。” “只一个时辰，不耽误什么时间的。”沈萱坚持道。 姐妹两个正为这件事争执，沈岳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萱儿，贝贝认字读书的事，我和你娘来教。” 沈岳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来做工，老沈家虽然不曾让他读过书，但是常年在外面，只要有机会，他便想尽办法认字读书。 至于陈氏，她读过的书比沈岳还要多一些。 沈岳回家之后，沈萱听他说起过，陈氏的父亲是临县的一个老秀才，再往上三代，也算是书香门第，虽然后来没落了，陈氏也是从小便跟着认字的。 沈岳到了成亲的年纪，老沈家那些人根本不上心，还是沈岳阴差阳错救了陈老先生，和陈氏相识。后来陈老先生的病越来越重，便把女儿托付给了沈岳。 得知能娶个媳妇进来，还不用出彩礼，于氏和沈老头也没什么好说的，沈岳很顺利就把人娶到了家里。 眼下，家里的作坊有蔡婶子，陈氏只要每天早晚过去看看，统计一下产量，白天的事情的确不多，只看顾好沈云帆就好。 倒是沈岳要忙一点， 这两天才安排好去县城一起造远洋船的人，今天又要急着出门了。 “爹，正好云帆也在学说话，不如就交给娘。”沈萱点头，“黎伯父一会儿要送海鲜过来，您今天还要出门吗？” “今天租一艘远洋船，估计明天出海得去几天，”沈岳应道，“晚上还得跟你娘说这件事，萱儿，到时候你可得多帮爹说两句好话，爹一定给你抓富贵蟹和锦绣虾回来。” 远洋船造好，即便人手和材料都够，也起码需要三个月。酒楼开业在即，沈岳好不容易找到一艘最近两个多月都不用出海的远洋船，能对外租借，且船上的人手都附带着一起，今天赶过去，便是要谈租船的事。 沈萱早就发现，沈岳做起事来十分有条理，有些自己想不到的事，他也得替自己打算得周全。 “爹可都是为了咱家的酒楼开业，我当然得替你跟娘说好话。”她笑着开口。 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和沈岳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许多。 送沈岳出门没多久，黎波敲响院子的门。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黎红。 “萱萱，我们送东西来了！”院门口，黎红喊了一声。 沈萱和沈 贝贝急忙拉着人进门：“红姐姐，黎伯父，你们可算来了。” 黎波天不亮就出了海，打上来的东西，全部都带到了沈萱这里。 “萱丫头，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海里有很多，你看看有没有用。” 黎波说着，挑出两个六七寸长，身上还长着软刺的东西递到沈萱面前。 换做以往，这东西他捞上来直接就丢回海里了，不过这段时间，海里那些没人吃的东西，萱丫头都能做成美味，况且昨天她还特意叮嘱过，不管捕捞到什么，都一定带过来。 看到黎波递来的东西，沈萱眼睛一亮：“是海参！” 这海参的个头还不小，还是纯野生的，放到前世能卖上天价！ “黎伯父，您刚才说这东西有很多，都没人吃？”她又问，似乎有些不确定。 在她以前的世界，海参可是大补之物，从古代开始便是宫廷名菜。 黎波点头：“萱丫头，这东西你会做，是不是？” 沈萱脸上露出笑容：“黎伯父，这东西叫海参，过两天你多捕捞一些，全部给我送过来。等到酒楼开业了，以后每日都要。” 既然这个世界有海参，酒楼的第一道招牌菜不就有了？ 第92章 顾淮舟在躲着她 黎波今日送来的海鲜足有三大筐，把几个海参挑拣出来，沈萱又仔细翻看了一下筐里的其他海鲜。 除了寻常的虾蟹贝类，这次竟然还有一条鳗鱼。 “姐姐，这是什么？”看到鳗鱼的样子，沈贝贝被吓了一跳。 “贝贝，这是鳗鱼，很好吃的。”沈萱安抚地将沈贝贝拉远一些。 鳗鱼身上软乎乎滑溜溜的，很像某种软体动物，乍一看的确有些吓人。 不过，听姐姐说这东西好吃，沈贝贝倒不怕了，又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姐姐，真的好吃？” “姐姐还会骗你不成？”沈萱把手擦干净，在沈贝贝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一会儿姐姐就做给你吃。” 把海鲜放下，黎波先回家，至于黎红，说好了会陪沈萱一起试菜，便留了下来。 三人将海鲜都挪到院子中间，准备做第一道菜时，沈萱才发觉，今天早餐之后，她便没见到顾淮舟。 她朝偏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贝贝猜出姐姐的心思，开口：“姐姐，顾哥哥说，今天要帮阿武叔酿酒，不能陪着咱们了。” 沈萱这才收回视线。 昨天晚上他回来也没跟自己说话，想必老沈家那边没什么事。至于顾淮舟，若是他想让自己知道，会主 动开口的。 不知怎的，沈萱总觉得顾淮舟从昨天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满满三大筐海鲜摆在眼前，沈萱按照自己规划好的顺序，选出几种按照顺序放好，又进屋从空间里拿了些东西出来。 “萱萱，我要做点什么？”黎红开口问道。 沈萱没跟她客气，把准备好的一盘虾递到黎红面前：“红姐姐，这些虾麻烦你清洗干净，再从虾头后面的地方开背，去虾线。” 沈萱处理海鲜的方法，黎红早就学会了，接过虾，自己打了一盆水，开始认真处理起来。 沈萱和沈贝贝也没闲着，一起处理其他海鲜和各类食材。 黎红将虾开背，又清洗干净之后，沈萱已经在烤炉里生起了火，不过烤炉上面却不是平时用的烤架，而是一块铁板。 “萱萱，咱们要做铁板大虾？”黎红问道。 鲜味居她也去过几次，对面的菜品还算熟悉。 不过沈萱却摇头：“虽然是用铁板做，不过和铁板大虾却不一样。” 铁板预热的时候，沈萱将虾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调味，随后在虾肉上面铺上满满的一层马苏里拉芝士。 “红姐姐，咱们要做的，是奶酪焗虾。” 沈萱一边讲解，一边在铁板上加少许油，又将准备 好的几只大虾放到铁板上。 和其他奶酪制品不同，马苏里拉芝士能够拉丝，口感也更醇厚。不过芝士是从外语里面音译过来的，是奶酪的意思。如果还用芝士这个名字，在古代未免显得奇怪，她索性直接叫成奶酪。 铁板的温度不算高，沈萱随时观察着火候，等虾壳变成红色，她又在芝士上面加少许豌豆粒和玉米粒，撒上一些细砂糖，再盖上一个圆形的盖子。 在心中默数十五秒之后，沈萱将盖子移开，虾呈现出鲜艳的橙红色，芝士也完全融化，散发出诱人的奶香味。 将菜品盛出装盘，沈萱拿出几只碗来，先给黎红盛一只：“红姐姐，你尝尝。” 黎红顾不上烫，忙用筷子夹起一块虾肉，还没吃到嘴里，看到芝士拉出长长的细丝，她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沈萱的催促下，芝士焗虾入口，黎红连声称赞：“萱萱，这也太好吃了！”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做成这个口味的海鲜！味道香浓，香甜但不腻，一定会很受欢迎！” 对于自己的手艺，沈萱从来自信。 让沈贝贝和黎红先吃着，她又装了两只虾，敲响偏房的门。 “淮舟。” 屋里，顾淮舟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开门 ，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萱姐姐，我和武叔还在忙……” 阿武没说话，见到沈萱，只点点头。 她和沈家人的交流一向不多，只有事情做好，或是有问题要问的时候，才会主动和沈萱说话。 “给你们送点吃的，”沈萱笑笑，把碗递过来，“刚做好，趁热吃才好吃。” 顾淮舟犹豫着，把碗接过来，又抬头看了沈萱一眼，眼里尽是复杂的神色。 半晌后，他才开口：“谢谢萱姐姐。” 说完，他很快关了门。 昨天在书院门口，他已经因为冲动说错了话。 萱姐姐没有怪他，可是他自己却知道，若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若是这种事情再多几次，萱姐姐对他这么好，以后自己的事情，一定会牵连到她的。 “公子。” 阿武的声音，将顾淮舟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武叔，尝尝萱姐姐新做的东西。”顾淮舟将碗端过来，神色也恢复如常。 尝过这道奶酪焗虾，顾淮舟忍不住感叹：“萱姐姐总能拿出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东西。” 即便曾经在靖王府，亦或者宫里的宫宴上，他也从未出过如此新奇又好吃的食物。 “的确好吃。”阿武也称赞了一句，“公子若是喜欢，属下去找沈 姑娘学，学会以后做给公子。” 顾淮舟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落寞。 “不必了，萱姐姐以后还会做的。” “这是萱姐姐酒楼里要做的菜，即便以后我们不在这里，也有办法能吃到。” 父母的大仇未报，他迟早要回到京城，他和萱姐姐，还能再一起相处多久呢？ 给顾淮舟送完东西，沈萱很快察觉到，顾淮舟是在躲着自己。可是，为什么？ 他只在刚来家里的时候，因为害羞曾经躲过自己一段时间，后来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熟悉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那种表情了。 还有四道菜没有试，沈萱没时间想那么多，又快速准备下一道菜的食材。 至于顾淮舟，等晚上有时间，再问问他。 花了些时间，沈萱又用剩下的一半大虾做了一道意式番茄烩虾，用的是空间里前世自己做的番茄酱。 家里的小院里移栽了番茄，现在已经长到一人多高，用架子架在院墙边上。自己手里还有从甄世仁手里坑来的地，以后多种一些番茄，番茄酱也不会缺。 这道番茄烩虾同样也得到了黎红和沈贝贝的大力称赞，沈萱收拾好东西，将配方记下来，便开始准备酒楼的第一道招牌菜——葱烧海参。 第93章 葱烧海参 葱烧海参这道菜做法十分复杂，前世的时候，沈萱的邻居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年轻时候曾经是五星级酒店的行政主厨，还曾做过接待外宾的国宴。这道菜，沈萱就是跟那位老爷子学来的。 海参是黎波早上才送过来，正新鲜着，只需要做些简单的处理，就可以食用。 沈萱将海参肚子上开一个小口，挤出内脏，又烧了一锅水。 水烧热后，将海参下入锅中烫掉粘液，再重新烧水，将海参烫软一些，活海参失水，比之前缩小了一圈。 不过想要做成菜，海参还不够软，不好入味，需要继续泡上几个小时，再煮一遍。 泡海参的时间，沈萱正好准备清汤和葱油。 准备好掉清汤用的老母鸡和老母鸭，沈萱又进屋从空间里拿出一整个猪肘子。 鸡鸭全部切成大块，只留鸡胸肉出来，去掉筋膜和脂肪，切成细细的肉蓉备用。 再切葱姜，将鸡鸭和肘子放入锅中焯水后，开始煮制。 吊清汤需要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沈萱让沈贝贝和黎红轮番看着锅，自己做了午饭。 午饭才做好，陈氏也回到了家里：“萱儿，娘下午不用过去，你 们哪里忙不过来，跟娘说就好。” 家里只她带着黎红和沈贝贝，的确有些忙不过来，知道陈氏下午不用去作坊，沈萱松了口气：“娘，您回来得正好。” 下午要做的事情还多着，眼下多了一道葱烧海参，原本要试的剩下两道菜，恐怕都做不成了。现在有陈氏回来，她最起码能等到牛奶送到，把马苏里拉芝士做出来。 吃过午饭时候，锅里的清汤也煮够了时间。 沈萱将锅中的鸡鸭和肘子捞出，汤过滤掉渣，又拿出准备好的肉蓉和焯煮鸡鸭的原汤调制好鸡料子扫汤。 鸡料子扫两遍汤之后，再用纱布过滤一次，吊好的清汤颜色金黄，清澈无比。 至于葱油和葱椒料酒，沈萱在扫汤之前，已经全部准备了出来，接下来海参再煮一遍，调好海参烧汁，就可以正式开始做这道菜了。 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院门口又有人敲门。 “萱丫头，送牛乳的车来了！”门口，蔡婶子招呼一声。 沈萱马上放下手头的东西：“娘，您帮我煮海参，小火煮半个时辰，海参再变软一些就好。” 说完，她才去院门口付了银钱，又将两桶牛奶提进院子里。 靠近 县城的两个村子里都有人家养乳牛，因此牛乳并不算稀缺。只不过这东西平时都是卖给县城里的有钱人家，因此牛乳的价格实在不低，今天这十斤牛乳，沈萱就花了二两银子。 将牛乳全部倒进一个大铁锅里，沈萱又拿来一罐白醋。 海参那边，有陈氏和沈贝贝一起盯着，陈氏还能顺便教沈贝贝认字。做奶酪的事，有沈萱和黎红正好能忙得过来。 奶酪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将牛奶加热到五十度左右，只需要将适量的白醋加入牛奶中，奶酪很快就会从乳清中分离出来，凝结在一起。 两人一边少量加入白醋，一边将凝结好的奶酪捞出，放入另一个木盆里，大约家了八勺白醋，牛奶中析出的奶酪变少，沈萱又点着火，继续提高温度。 等到锅中的乳清变得几乎透明，锅里的水温也只是微微有些烫手。 趁着温度还没降下来，沈萱将所有的奶酪全部放入锅中，在热水中反复拉扯，这个步骤，是奶酪能够拉丝的关键。 拉扯过后，再将奶酪揉成圆形，放入准备好的冷水中，一块马苏里拉奶酪便做好了。 至于剩下的乳清，现在留着虽然没什么用，沈 萱还是用罐子装了起来，到屋里没人的地方，全部收入空间里。 另一边，陈氏的海参也已经煮好，用木签子轻轻扎一下，很容易就能扎透。 “娘，接下来我来就好。”沈萱推着陈氏和沈贝贝进屋。 这次她一共准备四只海参，将海参肚子里所有的异物去除干净，再炒汤色，用清汤调制好海参烧纸。 海参烧纸里，只用盐和糖进行二次调味，加入炸过的葱芯，上锅一起蒸一刻钟，同时，海参也要加入清汤一起蒸制入味。 烧纸和海参都蒸制完成，沈萱将海参用五成热的热油过一遍，海参烧汁入锅，在锅中烧热，下入炸制好的海参，通知再放入两颗瑶柱提鲜。 等到海参被汤汁浸透，下入调好的水淀粉勾芡，很快，一道葱烧海参便出锅了。 海参的个头足够大，一个海参就够一盘，沈萱拿了家里最大的盘子，也足足装了两盘。 做这一道葱烧海参，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沈萱先切了一根海参，黎红尝过之后，神色有些犹豫：“萱萱，好吃是好吃，只是做法太复杂了，而且只做这一道菜，就耗费那么多材料，这道菜该怎么定价？” 前世的 时候，如果想吃到这么大的海参，恐怕得要个几千块。 沈萱琢磨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红姐姐，海参最重要的作用是滋补，咱们可以用这个当做噱头，定价高些。况且将来酒楼里做，清汤要一大早熬好，海参也是提前批量处理，不会像今天一样麻烦。” 其他酒楼里，也有噱头足的菜，一道能卖上几两银子，况且她的海参可是真材实料，想必食客一定很愿意为这一道葱烧海参买单。 上午忙着煮清汤，午饭吃得本来就不早，再做好海参，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黎红便先回了家。 “娘，这些葱烧海参你先拿到堂屋里去，一会儿等爹回来了，咱们再吃饭。”沈萱说着，收拾好院子里的东西，带着沈贝贝一起进屋。 大概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顾淮舟才从房间里出来：“萱姐姐，要我帮忙吗？” “已经收拾好了，”沈萱说了一句，又看向顾淮舟，“淮舟，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顾淮舟的神色有些犹豫。 半晌后，他才开口：“萱姐姐，昨日在书院，我当着他们那么说，是……是为了你的名声，我心里没有那个意思。” 第94章 沈岳出海 昨天？书院？ 顾淮舟不提，沈萱早就已经忘了他之前说的那些“父母之命”，“成亲”那些话。 她当然知道顾淮舟那么说，是在替自己解围。只是…… “顾淮舟！”她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你躲着我，是怕被我赖上是不是？” 尽管她了解顾淮舟，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可是沈萱心里还是没来由地生气，气他甚至都不解释一句，就选择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不是！”顾淮舟慌忙否认，“萱姐姐，我、我只是怕你讨厌我。毕竟我没问过你的意见，就……” “就什么？”沈萱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顾淮舟，这种事情，难道我还能当真不成？你自己心里想不清楚，就不会问我一句吗？” 顾淮舟低下头，果断认错：“萱姐姐，我错了。” 可是，听到沈萱说，不会将那句话当真，他心里多了几分落寞。萱姐姐心里从来只把他当弟弟，从来没对他有过别的心思，他该高兴才是。 看到顾淮舟示弱，沈萱心里的气也消了：“说吧，现在怎么出来了？” 以顾淮舟的性格，如果没有什么事，除了吃饭，他能一直躲在屋子里。 顾淮 舟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萱姐姐，武叔说，啤酒酿好了，让你尝尝。” “这么快？”沈萱有些惊讶，“我这就过去！” 到了偏房里，阿武拿出之前沈萱给她的发酵瓶，里面酒液的颜色比上一次澄清很多。 啤酒倒入碗中，很快便产生了绵密的泡沫，只闻味道，沈萱便知道，这啤酒酿造成功了。 知道沈萱不胜酒力，阿武倒的酒并不多，只一碗底。 沈萱轻轻晃了晃碗中的酒液，泡沫过了好一会儿才消散。她常了一小口，啤酒的苦味和酒精的辛辣味一同入口，还带着啤酒独有的芳香，这味道，和前世爷爷自己酿的啤酒没什么区别。 “阿武叔，成功了，就要这样的啤酒。” 阿武点点头：“如果想酿造更多，得需要能密封的木桶。” “那便买一批，”沈萱眼都没眨一下，便开口道，“另外还缺什么东西，阿武叔你一并说，全部去外面采买就好。” 沈萱虽然不懂，却也知道做酒桶要用的木材，需得提前干燥过，自家用普通的木板一定做不出来。 啤酒的问题解决了，眼下还缺红酒。 她的空间里只有两瓶红酒，且品质也很 差，是超市打折时，九块九一瓶买回来的，只能勉强做菜用。 不过见识过阿武的能力之后，沈萱觉得，用这种红酒作为样品，阿武应该也能用葡萄酿出红酒来。 晚饭过后，她又倒了一小碗红酒，和顾淮舟一起进了偏房。 “阿武叔，这个是葡萄酒，你尝一下，看看能不能酿出来。”沈萱说着，将碗里的酒递上前去，“还有一种白葡萄酒，是用不同的葡萄酿出来的，方法应该差不多。” 看到碗里的红酒，阿武愣了一下，接过碗又尝了一小口：“酿酒用的葡萄品质或许差一些，酒酿造完成之后，又进行过调味。” 这的确是一些廉价红酒常用的方法。 只一句话，沈萱就听出了什么：“阿武叔，你以前也喝过这种葡萄酒，对不对？” 阿武愣了一下，点头：“是。姑娘，这种葡萄酒，只要有合适的葡萄，我便能酿出来，不过需要的时间更久。” 沈萱直接拿出三百两银票出来：“阿武叔，酿酒的事，就拜托你了。这些是做橡木桶和采买葡萄的银子，若是不够，你再跟我说，或者告诉淮舟也是一样的。” 看到沈萱手中的三百两 银票，阿武虽然意外，却还是接了过来：“足够了。” 他跟在李弘身边有两个月的时间，周边县城哪里有葡萄，他很清楚，远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至于省下的，等他采买葡萄回来，再还给沈萱。 “萱姐姐，那我做些什么？”从房间里出来，顾淮舟又问。 沈萱拉着顾淮舟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托腮想了一会儿：“还真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 “淮舟，我需要一个搅拌机，里面有搅拌棒，能快速搅拌里面的东西，你能不能做出来？” 除了芝士，她还得做黄油和奶油出来，没有料理机，全部靠手动来做，制作黄油和奶油会耗费大量的时间。顾淮舟会做很多精巧的东西，她本能地觉得，这东西顾淮舟一定能做出来。 听沈萱描述的样子，顾淮舟想了想，点头答应：“好，我来做。” 主屋里，沈岳才和陈氏说起自己要出海的事，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慧娘，我最多就去五天，五天之后一定能回来。况且船上人手足够，我只帮萱儿辨认海鲜。船上有救生筏子，不会再出意外的。” 陈氏知道，即便这次 不让沈岳去，等到家里的远洋船造好了，他也一定要出海。 她不能因为一次的意外，就永远这么提心吊胆。 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这件事，你自己去和萱儿说，若是萱儿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沈岳露出笑容，抓住陈氏的手：“慧娘，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和萱儿说过了，萱儿前些天还在铁匠铺帮我做了抓富贵蟹和锦绣虾的铁笼。只要你同意，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陈氏把手往回抽了一下，笑骂了一句：“好啊，你和闺女早都串通好了，专门来诓我点头是不是？” “慧娘，我可不是诓你，而且明天，黎大哥也和我一起出海。”沈岳又哄了几句，总算哄好了陈氏。 …… 怕陈氏担心，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的时候，沈岳便一个人偷偷起床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院子，他就被沈萱给叫住了。 “爹，东西找不到不要紧，你和黎伯父一定要平安回来。”沈萱的声音很轻，却很郑重，“别让娘担心。” “好。”沈岳答应一声，大步走出院子。 送沈岳离开，沈萱回到屋里才发现，陈氏竟然也起了床。 “娘，您醒了？” 第95章 远洋船出海 陈氏无奈地笑笑：“你爹今天出海，我哪里睡得着？早就醒了。” “你爹不想让我担心，我才一直假装睡着，也免得他到了船上还要想着家里的事。” 沈萱安抚地抱了陈氏一下：“娘，放心，爹会安全回来的。” 海边的远洋船，她以前见过，安全性都很好。 沈岳租的远洋船是按天算租金，一天十两银子，连带船上的几十个水手船工都任由差遣，再加上这几天海上风平浪静，一定不会再出上次那样的事。 “娘，你再回去睡一会儿，早饭我来准备。” 推着陈氏回房间，沈萱从厨房拿出几个鸡蛋，又盛一碗面粉，和好面糊摊了一大盘鸡蛋饼，又炒两个小菜。 做完这些，天色亮起来，沈家其他人也醒了。 阿武洗漱过后，没上桌吃饭，只走到沈萱面前开口：“姑娘，我今天出门采买葡萄，顺利的话，三五天的时间就能回来。” 沈萱还没说什么，顾淮舟却直接从餐桌边上起身：“武叔，我陪你一起去。” 他听武叔提起，他离开京城之后，就一直有人在找他。那些人现在虽然还没找到松江县，但周围的几个县城却都有人去过。武叔自己一个人 去，他不放心。 阿武却摆摆手：“公子，你在家陪着姑娘。” 他略懂一些易容之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易被人发现，即便被发现了，也能最快将人引开。可若是带上顾淮舟，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顾淮舟看懂了他的眼神，没再说什么，只能看着他出门，半天才收回视线。 早饭虽然可口，可是他却有些食不知味，直到帮忙收拾碗筷时，沈萱拉住他的衣袖，顾淮舟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迅速恢复镇定的表情：“萱姐姐，你要的搅拌机，我今天给你做一个小的出来，你先试试看效果。” 沈萱点头，心里却疑惑。 这小子早饭的时候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现在又恢复了正常，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还没等她多问，顾淮舟已经带着工具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开始操作起来。 沈萱也不愿多想，快速规划好一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沈萱和顾淮舟说过需要搅拌机之后，顾淮舟心里已经有了构想，昨天趁着天色还早，先做了一部分出来，今天只需要再细化一下，试试结构有没有什么问题，再给萱姐姐看看是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 间，牛奶刚送过来，顾淮舟也做好了一个简易版的搅拌机。 “萱姐姐，你看看这个。”他将一台二十多厘米的搅拌机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又演示了一下。 “拉动这根绳子，里面的搅拌棒会转动，不知道萱姐姐想要的是不是这样。如果可以，我再做一个更大的出来。” “只是绳子和一些零件可能会很容易损坏，如果能改成别的材料，或许会更好。” “这样就可以了。淮舟，先不着急做更大的，你先休息一下。” 接过搅拌机试了一下，沈萱心中感叹，虽然整个机器都是用木头做的，但顾淮舟做出来却十分精巧，若是把里面容易磨损的零部件换成塑料或者不锈钢，便和现代工业化生产的料理机没有任何区别。 但显然，现在没有这个条件，能做成这样，沈萱已经很满意了。 由于沈萱昨天特意叮嘱过，今天的牛奶送来得很早。 沈萱用一个不大的砂锅装了半锅牛奶，放在炉子上用小火加热，过了一会儿，砂锅里的牛奶开始沸腾，表面升起大量泡沫。 沈萱迅速将砂锅从炉火上移开，将泡沫撇开，又煮制两分钟，才熄灭炉火，将砂锅放到一旁冷 却。 前世的时候，沈萱自己做过奶酪，可黄油和奶油，还是第一次做。 前世她关注的一个美食博主小姐姐，曾经做过这些，把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十分详细，也正是因为还记得里面的细节，沈萱才选择尝试一下。 正准备拿一个砂锅再煮下一锅牛奶时，黎红到了。 “萱萱，我来晚了。”黎红略带歉意地开口，还有些气喘吁吁，看得出来的一路走得很急。 “我爹今天出海，我早上陪我娘待了一会儿。” 黎波出海的事，沈萱一早就知道，没多问什么，直接将黎红拉过来：“红姐姐，你来得正好，咱们做些冰出来。” 制作黄油和奶油的过程中，需要低温冷却。古代没有冰箱，只能自己制作冰块。 好在制作冰块的材料并不难找。沈萱从墙角处拿出一个罐子，罐子里面，是她半个多月时间收集的硝石。 硝石并不是整块的石头，在村里很容易就能找到，房屋的墙壁和院墙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结晶出一些小块的硝石晶体，从沈萱有制冰的打算开始，这些都被她小心地收集起来。 这个世界，人们早就发现了用硝石制冰的法子，只不过这种方法只 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并未流传开。因此听到沈萱说要制冰，黎红并不觉得奇怪，只跟在她身边帮忙。 沈萱将硝石放入一个小木桶中，在小木桶里加半桶水，再将小木桶放进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 很快，小木桶里的水开始结冰，木盆里的水也迅速变凉，结出冰块来。 “成了！”沈萱满意地点头。 耐心地等上一会儿，直到木盆里的冰块完全结冰，之前放在一旁冷却的牛奶也冷却到了室温，上面开始有油脂浮上来。 沈萱将木盆里的冰块砸碎，自制了一个简易的冰箱，将砂锅里的牛奶放入“冰箱”中冷藏，自己和黎红又继续煮了几砂锅的牛奶，依旧是冷却到室温之后，再送入“冰箱”冷藏。 早上送来的牛奶已经用完了一半，剩下的牛奶，沈萱全部收进空间，没继续折腾。 …… 海上，远洋船离开码头已经两个时辰。 今天风向正好，船行的快，现在回头看，已经完全看不到海岸了。 “黎大哥，下网吧。”沈岳说着，将一张巨大的渔网拿出来。 黎波笑着接过渔网的另一边：“好。咱们先捞一网，看看有没有萱丫头用得着的稀奇玩意。” 第96章 不可以馋他身子 给沈萱提供了这么久的海鲜，黎波早就知道，海里那些他不认识的东西，在沈萱手里全都是宝贝。 更何况这次萱丫头要开大酒楼，里面的东西更是要新奇无比。 远洋船上带的渔网是拖网，下在海里之后，过一段时间再拉上来，将捕捞上来的海鲜暂养在海水里就好。 一上午的时间，沈岳和黎波下了两次网，网上来的都是一些寻常的海鲜。 这次出海，要四五天的时间才回来，船上载的海鲜太多，会影响船速，这些东西可以等到返航的时候再捕捞，沈岳索性又都放回了海里。 “兄弟，离远海还有一段距离，别急。”黎波拍了拍沈岳的肩膀，安慰一句。 沈岳笑笑，毕竟才出来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倒是不太着急。 “再往北走一天多，才能找到萱儿要的富贵蟹和锦绣虾。黎大哥，咱们先回船舱休息一会儿，下午再让人下几次网看看。” 船上的船工不少，对这片海域也算得上熟悉，许多事情都不用两人亲力亲为，倒是剩了不少麻烦。 …… 沈家小院。 下午，放在“冰箱”里冷藏的几锅牛奶已经到了时间，沈萱将里面凝结出来的白色奶油捞出，又用纱布小心地攥干，剩下的脱脂 牛奶，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照旧全部收入空间里。 她小心地检查一下得到的奶油，分出一半出来，打算晚一点试试打发的效果。 至于另一半，则要用来制作黄油。 将制作黄油的奶油单独放入一个小木盆里，沈萱又加入两勺昨天制作奶酪时一起做出来的凝乳，搅拌均匀后，在木盆上面盖好盖子，放在温暖的地方，让奶油自然发酵。 这个过程需要两到三个时辰的时间，要到晚上才能把黄油做出来。 这之前，沈萱打算用新做出来的奶油试着做一道海鲜浓汤。 制作海鲜浓汤要用到的食材，主要是鱼骨、蛤蜊和虾，至于调味料，她做了些调整，没有按照原本的菜谱来，而是选用一些更适合华夏人口味的调味料。 做好之后，沈萱把顾淮舟和沈贝贝也都叫了过来，仔细品尝过之后，又结合大家的意见做了些许调整。 第三次调整之后，黎红尝过后连连点头：“萱萱，这次的味道最好！奶香味很足，却不会腻，香料的味道融合得也正好。” 紧接着，顾淮舟和沈贝贝也给出了肯定的反馈，沈萱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把配方记录下来。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黎红先回了家，没多久，陈氏 也抱着沈云帆从作坊那边回来。 沈岳出海之后，虽然知道他一定能平安回来，可陈氏还是有些心慌，得出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能把这种心慌的感觉压下去。 回到家里时，沈萱正带着沈贝贝准备晚饭。 “萱儿，娘来就好。”将沈云帆放回到屋里床上，陈氏忙开口道。 沈萱却笑着摇头：“娘，晚上我做了蒸蛋糕，您忙了一天，等着吃就好。” 新做的奶油还剩了一点，沈萱灵机一动，想到了做奶油蛋糕。虽然没有烤箱，但是只要有蒸锅，蛋糕一样能做出来。 眼下蛋糕已经蒸在锅里，再有几分钟就能出锅。晚餐是甜食，沈萱没炒菜，把下午没吃完的海鲜浓汤热了一下，又烤了两条鱿鱼。 蛋糕蒸好，沈萱用顾淮舟做出来的搅拌机将奶油打发，均匀地涂抹在蛋糕表面，又切分成几小份。 “萱姐姐，这是点心？”顾淮舟走到沈萱身边，问道。 他从未见过如此松软的点心，光是看样子，就觉得好吃。 沈萱才涂好奶油，见顾淮舟凑过来，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点，姐姐就告诉你。” 听着沈萱的话，顾淮舟几乎没有思考，本能地朝沈萱靠近了一点。 沈萱伸手，将手上沾的一 点奶油直接抹在顾淮舟的脸上。 顾淮舟直接呆愣在原地，看着沈萱笑起来的样子，半天没动弹。 沈萱又在他鼻子上抹了一下，见他还没反应，伸手在顾淮舟眼前晃了晃：“怎么？傻啦？” 顾淮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没、我……” 支支吾吾半天，顾淮舟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转身快速走出厨房，脚步还有些凌乱。 偏房里，顾淮舟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他小心伸手地将脸上的奶油擦去，还用舌尖尝了一下。 甜的。 把脸洗干净，顾淮舟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压下心底的悸动。 萱姐姐她一向如此，是把自己当成弟弟，才会这样跟他玩闹。他对自己说着，心底却又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 直到堂屋里，沈萱将蛋糕摆到桌上，来敲门喊他吃饭，顾淮舟才同手同脚地开门，跟在沈萱身后，走到饭桌边上。 吃饭的时候，沈萱连着看顾淮舟好几次。 和顾淮舟熟悉起来之后，她也会和他开玩笑，可是之前，可没见他反应这么大。倒是最早的时候，她脱他衣服那两次…… 不知怎的，沈萱脑海里又浮现出顾淮舟好看的肌肉线条，脸跟着微微红了起来。 “姐姐是 不是做饭热到啦？”沈贝贝坐在沈萱身边，看到她微微发红的脸色，问了一句。 沈萱迅速回神：“那个，是、是有点热。” 沈萱一面说，迅速给沈贝贝又拿了一块奶油蛋糕，又偷瞄顾淮舟一眼。 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淮舟他就算发现自己脸红，应该也不会多想什么吧？ 平复了情绪之后，沈萱又在心里狠狠地谴责自己一番：顾淮舟虽然长得帅，可是他才十三岁啊！沈萱你个禽兽，不可以馋他的身子！ 在心里自我教育了一番，沈萱果然没再往那方面想。 入夏之后，日落得一天比一天晚，晚饭之后天还没黑透。 沈萱回到院子里，检查了一下盆里发酵的奶油。发酵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做黄油了。 “萱姐姐，我来帮忙。”顾淮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忙了一天，沈萱的确有些累了，没有拒绝他。 “你来帮忙拉搅拌机的绳子，咱们把黄油做出来再休息。” 顾淮舟乖巧地应了声“好”，等沈萱将发酵好的奶油全部放入搅拌机，盖好盖子，便开始拉动绳子。 等到搅拌机里的固体和液体全部分开，顾淮舟将绳子放到一边，看向沈萱：“萱姐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第97章 张家来人，吃绝户 沈萱打开盖子检查了一下，黄油已经被全部分离出来，呈现出淡黄色，凝固在一起。 “可以了。”她说道，将搅拌棒取出，用纱布将黄油攥干，固定成一块，再放入冰水中定型。 至于剩下的酪乳，沈萱照旧收进空间。 酪乳的味道和酸奶接近，可以直接作为饮品饮用，也能用来做烘焙。不过沈萱不确定古人能不能接受酪乳的味道，东西放进空间里不会坏，她索性直接收了起来，以后需要的时候，也能直接拿出来。 搅拌机虽然能缩短制作黄油的时间，可是毕竟是纯手动的，需要花不少力气，饶是顾淮舟来拉动搅拌机的绳子，也累得够呛，得到的黄油却只有二两。 “萱姐姐，这个搅拌机，我再做一个更大的，放到作坊那边，几个人一起操作，能更省力。”他建议道。 沈萱也有这个打算：“作坊那边建的时候我特地留了几件空屋子，原本打算当做仓库，既然要做奶油和黄油，正好当做冷库。” 只要有足够的硝石，让一间屋子里的冰足够多，便可以用来冷藏煮好的牛奶，虽然牛奶的耗费量巨大，但得到的东西却没有一样会浪 费。 至于后续的保存，除去酒楼要用掉的量，沈萱打算全部存放在空间里。 虽然能够制冰，但是外面的温度到底不可控，还是空间里更保险一些。 材料全部准备齐全，接下来，沈萱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酒楼里的其他菜式全部试好。 有了之前的经验，每样菜式沈萱都会调整相应的口味，中间又叫了李薇来家里一次，总算把大部分菜式都确定下来。 “红姐姐，这两天多亏了你，”收拾好院子里的东西，沈萱拉着黎红的手说道，“再有一两天，远洋船就要回来了，你今天早点回去陪着大娘，午饭一会儿我让贝贝给你送过去。” 沈岳和黎波出海已经三天了，不止是黎大娘，陈氏在家里也开始担心，沈萱自然能够理解黎大娘和黎红的心情。 黎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萱萱，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沈萱摆摆手，将黎红送出门外，“红姐姐，要不是你，这些菜式，我恐怕到酒楼开业都试不出来。” 试菜这一过程，黎红的确提供了很多帮助，调料上的细微差别，她都能尝出来，还会帮沈萱搭配出最合 适的配比。 如果不是黎红马上就要嫁人了，沈萱甚至想将她拐到自家酒楼给自己当掌柜。 出门没走几步，黎红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 “红姐姐，怎么了？”沈萱轻声问道。 黎红看着不远处黎家的方向：“萱萱，张家人来了。” 是张北村的张家人。 打头的那个，看身上的穿着不错，应该就是黎红的未来婆母，不过，张家人来了好几个，却不见带任何东西。 而且这些人里，并没有和黎红年纪相仿的男子，显然，黎红的未婚夫并不在里面。 算算时间，离黎红成亲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是这些人明摆着不是来下聘的，沈萱转头看向黎红：“红姐姐，要不要我叫人拦住他们？” 黎红摇了摇头：“萱萱，就算现在拦住了，可村里人都知道我和他家订婚的事，这件事还是得我亲自出面解决。” 张家人上门，该黎波出面才对，可是现在黎波跟着沈岳一起出海了，也只能黎大娘和黎红母女单独来面对。 知道沈萱为她担心，黎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萱萱，没关系的，大不了不嫁，姐姐不会委屈自己。” 沈萱直接反握 住她的手：“红姐姐，走，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沈萱转身跟顾淮舟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和黎红一起去了黎家。 到黎家是，张家人也刚进家门，黎大娘脸色铁青地看着几个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我回来了。”门口，黎红出声，黎大娘的表情才缓和了些许。 看到黎红身边还跟着沈萱，黎大娘没声张，看样子，萱丫头是来给自己小红撑场面来了。 见黎红进门，坐在黎大娘身边的妇人脸上忙挂上笑容：“哎呦，小红回来啦？” “亲家母，不是我说你，小红都要嫁人了，你怎么还让她这样成天往外跑？女孩子家要贤良淑德，怎么能像她这样抛头露面？” “不过你放心，等小红嫁到我家，我肯定好好教她，不会让她在外面丢了脸的。” 这人便是张家的吴氏，正是黎红未婚夫的母亲。 话音刚落，沈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姐姐，这人是谁呀，怎么说上糊涂话了？我可没听说你要嫁到哪里去。” 吴氏一眼横了过来：“都定亲了，她不嫁到我家来，还能嫁给谁？” 说完，她又看向黎大娘：“亲家母，这姑娘 也是你们家的亲戚？怎么这么没教养？” 且不说吴氏刚才那两句话本就不中听，就论黎家和沈家的关系，以及沈萱对自己女儿的维护，黎大娘就不可能让沈萱在这件事上吃亏。 “萱丫头又没说错，定亲这么久，我们黎家连聘礼都没见到，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以为，这桩婚事已经作废了。” 一边说着，黎大娘亲昵地将黎红和沈萱都拉到自己身边：“论起教养，萱丫头的教养，比某些人家强不知道多少倍，有些人家表面看着光鲜，实际上，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眼见着黎大娘已经要赶人了，吴氏连忙开口：“亲家母，刚才我不是都已经解释过了？家里最近准备再做一艘大船，银钱方面实在紧张，不然我们哪会委屈小红？” “况且这大船做好了，是给阿言出海用的，以后就是阿言和小红两个人的，你怎么偏在聘礼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沈萱观察着一屋子人的表情，且不说吴氏这话真假，如果只是这样，她和红姐姐刚回来时，黎大娘的脸色不至于那么差。 “萱姐姐，之前他们家跟你家谈过聘礼的事吗？”沈萱小声问道。 第98章 这门亲事作废！ 黎红点点头：“说过，之前说好的，他们家聘礼出二十两银子，三匹细布，还有一套首饰。” “当初我爹娘也答应，等我出嫁时，家里的船作为陪嫁，给张言出海用，当时张家是同意的。” 沈萱心下了然，抬眼看到吴氏眼里的算计，开口问道：“张家伯母，既然你们家已经新做的船，那我姐姐的嫁妆，可就不用带去。这一点，张家伯母没有意见吧？” “这怎么行？”吴氏直接站了起来，“我们家虽然要造船，可是这银钱上还差一点。这船将来是阿言和小红夫妻两个的，这个节骨眼上，小红，你可得拿些银子出来。” “伯母找错人了，我家只一艘船拿得出来，没有多余的银子给我当嫁妆。”黎红面无表情地开口。 听到吴氏说她和张言夫妻两个，黎红心里只觉得恶心。 可吴氏却丝毫没意识到黎红对自己的抗拒，急切地开口：“怎么会没有银子呢？我都听说了，你们家最近和那鲜味居的东家做生意，赚到不少钱！” “亲家母，你和亲家公两个也没别的孩子，赚了这些银钱，将来不还都是留给小红的？这银子早给晚给都一样， 你们家早些拿出来，也好让小红在我家过得好一点，你说是不是？” 黎红惊讶得半天没合上嘴。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说辞。看张家这样子，分明就是…… “张家这是打算吃绝户吗？”沈萱直接说出了她的心思。 黎大娘不好意思直接戳破，可沈萱却没什么顾忌。 吴氏的脸色白了又青，半天才扭捏着开口：“你这丫头，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你姐姐嫁到我家来，可就是我家的人了！” “谁说我姐姐要嫁了？”沈萱直接站到前面，“就你们张家这样的人家，我姐姐真要嫁过去，以后才没好日子过！” “若是你们真的在乎红姐姐，哪怕真的拿不出银子来，最起码也该准备些东西过礼，而不是让我姐姐在家里等着，被全村人看笑话！” “你们这么做，丝毫没有顾及红姐姐，这样的人家，即便红姐姐真的带着嫁妆嫁过去，你们能保证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 “我呸！” 张家众人互相看了看，半晌之后，吴氏开口，语气也软和了许多：“亲家母，咱们两家都已经定亲了。你看，小红除了嫁给我们张家，还能嫁给谁 ？” “这女孩子要是定亲再退亲，可就不值钱了。况且小红今年十六，过了年都十七了，女孩子家，可经不起等，你说是不是？” 这场闹剧闹了这么久，黎大娘心里已经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你是觉得，到了这个地步，婚期已经定了，我女儿就必须嫁给你们张家不成？” 黎红轻轻拉了黎大娘一下：“娘，我不嫁。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嫁这样的人家！” 黎大娘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好，咱们不嫁。” 说完，她直接起身看着张家众人：“听到了吗？我女儿不想嫁，哪怕你们家抬来千两万两银子的嫁妆，她也不嫁！” “这……”张家众人这才真的慌了神。 他们想过这次来要银子，可能不太顺利，可是却没想真的搅黄这桩亲事。 “亲家母，你再好好想想，”吴氏又劝，“你看亲家公也不在家，这件事，你哪能自己做主？要是小红爹回来了，知道这件事，这……” 黎大娘直接甩开吴氏的手：“你们趁着小红她爹不在家的时候来说这件事，不就是来逼迫我们母女两个的？” “不妨告诉你，你们张家打错主意了！她爹出海 前一天，就跟我说过，如果这几天你们张家找上门来，只要不是来下聘，这桩婚事就直接作罢！” “我们黎家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请吧，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 吴氏看着黎大娘和黎红母女两个，嘴唇翕动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们、你们当真不在乎她的名声了？” 黎大娘冷哼一声：“你不是都知道？我们现在和县城酒楼的东家做生意，不过是养一个女儿，我家又不是养不起。” “若是将来小红有喜欢的，我们家大不了给小红招赘，也免得总有人说我们黎家没有后，打那些吃绝户的主意！” 见张家人还在原地愣着，沈萱直接抄起墙边的一根扁担：“再不走，等着我打你们出去吗？” 张家人见讨不到好，这才灰溜溜地离开了黎家。 等到闲杂人等都离开，沈萱才将扁担放回去，帮忙关好院门。 “黎大娘，您不怪我说那些话吧？”她问到，“您和黎伯父对我都很好，红姐姐更是我的好姐妹。不管您怎么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红姐姐跳火坑。” 黎大娘把黎红和沈萱都揽到自己怀里：“不该，大娘怎么会怪你呢？ 感谢你还来不及。这种无赖，我和小红两个人或许还真对付不了。” 沈萱软下语气：“大娘是在说，我是个小无赖了。” 黎大娘愁容满面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大娘哪里是这个意思？” “萱丫头，大娘只是觉得自己太软弱。若是我早点像你一样把他们打骂出去，哪里会让小红平白受这种委屈？” “娘！”黎红撒娇地叫了一声，“女儿不觉得委屈，真的。” “而且您当着那些人的面，告诉她女儿不嫁给他们家，女儿高兴还来不及。” 黎大娘安抚地揉着黎红的脑袋，心里却在发愁。 为了女儿，这桩婚事必须得退，可退了婚之后，村里人难免说三道四，到时候她和黎波又该如何？小红真的能不在乎这些吗？ 按理说，这个时候，沈萱该离开才对，可是看着黎大娘脸上化不开的忧愁，她试探着开口：“黎大娘，其实女孩子不一定非得嫁人才能过得好。” “红姐姐她很优秀，她也可以做她喜欢的事情，将来有自己的事业，能够自己谋生。就像您刚才说的，等红姐姐想有个伴侣的时候，再给她招赘，不也很好？” 第99章 红姐姐，你来给我当掌柜 黎大娘还犹豫，黎红却直接开了口：“娘，我觉得萱萱说得没错。” “张家女儿是一定不能嫁过去了，可是退婚之后，要是再想找到合适的人家，怕是不那么容易。” “我的年龄就摆在这里，总不能因为我的年龄到了，即便没有合适的，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娘，您说是不是？” 终于，黎大娘点了头：“小红，娘和爹都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就出嫁。可是，你可想好了要做些什么？” 黎红现在的确还没什么想法，不过自从跟沈萱第一次去县城摆摊开始，她便多了不少原先都不曾想过的说法。 她可以和萱萱一样做一点生意，或者跟着爹出海打鱼，亦或者在村里作坊当个女工，不论是那样，都能赚到银子养活自己。 不等黎红想好，沈萱倒是先开了口：“红姐姐，我想让你来给我的酒楼当掌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个想法，沈萱早在黎红帮她试菜的时候就想过，今天黎家决定退婚，她才正好提出来。 “这……”黎红的神色有些犹豫，“萱萱，我能行吗？” 沈萱要开的，毕竟是县城的大酒楼，她一个村里的丫头，县城 的酒楼只进去过两次，让她来当酒楼的掌柜，萱萱她是认真的吗？ “红姐姐，之前我们家摆摊的时候，就是你陪着我和贝贝，现在开的酒楼，我觉得，红姐姐就是最合适的。”沈萱拉过黎红的手，一脸认真地开口。 “况且这些天帮我试菜，红姐姐对酒楼的菜色应该已经很熟悉了吧？酒楼很快就要开业了，我还没开始物色掌柜人选，要是红姐姐不肯帮我，我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力。” 黎大娘轻轻拍了拍黎红的后背：“小红，你要是想做，便跟着萱丫头做吧。” 她当然看得出沈萱有意要帮自己的女儿，可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对女儿的了解，黎大娘都觉得，黎红能当好这个酒楼掌柜。 况且他们黎家和沈家交好，沈萱才帮他们把张家赶走，若是一味地拒绝，倒显得他们家不领情似的。 听到母亲也这么说，黎红才终于点头：“好。萱萱，那我就试试。” “不过，我没当过掌柜，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该怎么做，这几天时间，你可得多教教我。” “这当然没问题！”沈萱一口答应下来，“红姐姐，今天你先在家陪着大娘，明天早 上再来我家。” “远洋船明天说不定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在我家，也能直接见到黎伯父。” 回到家之后，沈萱的心情十分不错。 酒楼的掌柜定下来了，接下来，等县城那边酒楼装修完毕，其他的厨子和伙计，李叔会带她去奴隶市场挑选，在这之前，她只要等消息就好。 远海的海鲜还没送回来，能试的菜已经全部试好。一下子闲下来，沈萱还有些不习惯，索性去看了看沈贝贝认字的进度。 屋里桌子边上，沈贝贝已经写了满满两页的字，见沈萱进来，急忙把写好的字给她看：“姐姐，贝贝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会写姐姐的名字！” 沈萱认真看了一下。沈贝贝年纪小，握笔的力道不足，写字写得很慢，不过却每个比划都写得清清楚楚。 字体虽然稚嫩，可看得出沈贝贝很用心，即便用得是不好掌握的毛笔，自己也算工整。 “贝贝真棒。”沈萱夸了一句。 沈贝贝难得红了脸：“姐姐，贝贝还要认好多字，将来给姐姐当账房先生。” 这下，沈萱倒是有些意外：“贝贝喜欢这个？” “喜欢！”沈贝贝毫不犹豫地点头，“姐姐 ，贝贝觉得账房先生能算出姐姐赚了多少银子，好厉害的！” 沈萱又一次被沈贝贝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好，既然贝贝喜欢，等过一段时间，跟着娘多认一些字，姐姐再教你些别的。” 沈萱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她是真的打算多教沈贝贝一些东西。 沈贝贝在村里长大，自己没穿越过来时，吃饱饭都成问题，自然没时间想这些。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为了给家里赚钱，做生意的时候一直把贝贝带在身边，她也本能地觉得，能赚到钱就是厉害。 小孩子向来是看到什么就想学什么，沈贝贝也不例外。因此，沈萱打算等手头的事情忙完，带着沈贝贝到处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让她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陪着沈贝贝又写了两页大字，顾淮舟过来敲了敲门：“萱姐姐，李叔派人来找。” 沈萱马上起身：“我这就去！” 想了想，她又道：“淮舟，你留在家里。” 陈氏在作坊那边，阿武外出采买葡萄还没回来，她前不久和沈文才起过冲突，留沈贝贝一个人在家，沈萱有些不放心。 可顾淮舟却坚持：“萱姐姐，我知道你要去哪里 ，我得和你一起去。” 奴隶市场那个地方，做的虽然是奴隶买卖，可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即便有李弘带着，他还是免不了担心。 倒是沈贝贝，听到顾淮舟的话，一脸担心地抬头看着沈萱：“姐姐，很危险吗？” 沈萱叹了口气：“淮舟，你把贝贝都给吓着了。” 她蹲下身，耐心地跟贝贝解释：“姐姐只是去选一些合适铺子用的人，不危险的。” 可即便沈萱这么说，沈贝贝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姐姐，我去作坊那边找娘和弟弟，出门之前把家门锁好。你让顾哥哥陪着你吧，顾哥哥会选人，帮姐姐选出来的人一定厉害。” 见沈贝贝都这么说，沈萱只得点头。 把沈贝贝亲自送到作坊，又锁好院门，她才和顾淮舟一起上了一绝轩的马车，朝县城的方向赶去。 快到县城时，顾淮舟小声问：“萱姐姐，你这次打算买多少人？” 酒楼那边还不能住，若是买的人多，在哪里安顿也是个问题。 沈萱在心里大概算了一番，开口：“厨子得要两三个，按照李叔的说法，伙计也得买上一些。淮舟，这里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第100章 奴隶市场 顾淮舟摇摇头：“倒是没有。” 自家开酒楼，当然在自己人越多越好。 奴隶市场买来的人，只要不是像武叔那样隐瞒身份故意进来的，曾经做过什么，人品怎么样，都很容易就能查到。有他跟着，这些都没什么好担心。 “只是萱姐姐，买这么多人，要安置在哪里？”顾淮舟又问。 沈萱心里早有打算：“先租个院子，等酒楼修缮好，可以都住在酒楼后院。” “院子得多租几个月。酒楼那边修缮完成，家里的房子也要重新盖，还要给阿武叔修酒窖，到时候咱们一家也得有地方住才行。” 见沈萱心里早有成算，顾淮舟没再问太多。不过刚才萱姐姐说的那句“咱们一家”，还是让他心里生出几分踏实的感觉。 萱姐姐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若是他身上没有背负这样的命运，是不是将来，萱姐姐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会接受他作为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顾淮舟不敢再想下去，轻轻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县城很快就到了。 马车停在一绝轩门口，沈萱和顾淮舟一通下车，李弘已经在酒楼门口等着。 看到沈萱，他走上前来：“萱丫头，淮舟，你们来 了。奴隶市场今天下午才开市，一共开三天，咱们今天先过去看看。” 奴隶市场是由官府组织起来的，并没有固定的地点，今天的地点，在城郊不远处。 三人上了马车，只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这次奴隶市场的地点。 除了负责看管和介绍的官牙人和要发卖的奴仆，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奴隶市场要一两月才会开一次，有时会更久。今天过来的人，都是早就打听好消息，赶着来看人的。”李弘小声解释。 沈萱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开始仔细打量起这里的人来。 一旁官府的人看到一绝轩的车，已经走了过来：“李掌柜，今日过来，是要买人？” 李弘笑着点头，顺手往那官差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是，来看看有没有得用的厨子，若是没有，年轻些的带回去当伙计也好。” 官差会意，马上引着几人走向最东边的方向：“李掌柜今天可来得了。今日送过来的，有不少都是淮宁伯爵府的人。听说是那位伯爷惹了祸，被当今圣上削爵，府里的人这才全部发卖出来……” 官差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李弘三人能听到。 那位淮宁伯，顾淮舟 幼时曾在家里见过几面。不过那是他年纪不大，只依稀记得淮宁伯和父王私交不错。 前些天阿武带回来消息，说父王的事并未牵连到其他世家，这官差也只说是削了爵。 再看被拉到松江县发卖的人，如果顾淮舟猜得不错，这些人以前虽然在伯爵府当差，不过应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见顾淮舟打量这些人，官差再度开口：“公子，这些人是伯爵府出来的，教养都极好。您也不必担心他们身上麻烦，能送到咱们松江县的，一定是见都没见过主家一面。” 很快，又有官牙人上前来，一一说了这些人的身份。 “姑娘，公子，这十几个年轻的，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规矩已经学全了，洒扫洗衣伺候笔墨，他们都能做。” “那边那几个黑衣的，会些功夫，看家护院是一把好手，只是不太爱说话。另外还有些丫鬟婆子，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样的人？” 这牙人常年和各类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真正想买人的，是沈萱。 沈萱倒也不着急，暗中把人观察了一遍，最先走到那群少年面前。 见沈萱过来，十几个少年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姑娘。” 这些少年年纪都 不大，最大的不超过十五岁，最小的一个才只有八岁。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规矩极好，行过礼之后，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沈萱，只站在那里，沈萱不问，他们也不说话。 沈萱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孩子太规矩了，当伙计不合适。 “姑娘没相中？”牙人在一旁问道。 几个少年虽没说话，可沈萱却感觉到，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失落。 “我要找的是酒楼伙计，他们不合适。”沈萱开口解释了一句。 就算这些少年可怜，可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太多了，她不能因为怜悯，就选择不合适的人。 转身才走两步，身后的少年突然出声：“姑娘！” 沈萱回头，年龄最大的少年已经跪在了地上。 “姑娘，我们能做伙计的！之前府里设宴，我们帮忙招待过，能做的！” 说完，他又郑重地给沈萱磕了个头。 沈萱眼里这才露出一抹兴致。 她转身回去，站在少年面前，轻声开口：“起来说话。” 少年愣了一瞬，被身边的人扶着才站起身来，旋即又低下头：“是，姑娘。” 看到她回来，少年们的眼中又燃气了希望的光芒。 沈萱再度开口，语气里没有半分轻视： “你们为什么想跟着我？” “因为姑娘是好人！”少年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挑选了，以往的人挑选他们时，从来没把他们当做人来对待，可这个姑娘不一样，他看得出来。 见沈萱没出声，这少年又道：“姑娘，我们以前都是最低等的下人，什么活都干，手脚很麻利的。” “淮舟，你觉得呢？”沈萱又问顾淮舟的意见。 这几个人，她心里觉得不错。活做不好可以学，可人品若是不好，留在身边才是真正的祸端。 顾淮舟上前，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回来点点头：“萱姐姐，可以。” 这些少年年龄不大，价格也不贵，一共十二个人，全部买下来，只花了十五两银子。 除去这十几个少年，沈萱又选了六个会些功夫的护院和三个厨子。 “姑娘不买两个丫鬟？”见沈萱准备走，牙人又问。 沈萱摇摇头：“这些便够了。” 这些人都是为酒楼准备的，将来也要住在一起，若是多两个丫鬟，反倒不方便。 不过，丫鬟不用买，那几个婆子，她倒是想看看。家里和作坊里的事都不少，若是有得用的，相当于给家里雇个保姆，也能让娘轻省些。 第101章 盖新房子 不过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买下这二十多个人，沈萱还要再租个院子，若是再看别的人，今天天黑之前，恐怕来不及回家。 “李叔，咱们先回去吧，明日早些再过来。”她轻声道，“我和淮舟还要再租一个院子，暂时安顿这些人。” 她家的房子不大，李弘去过几次，自然知道这一点。 带沈萱和顾淮舟一起拿到这些人的身契，离开了奴隶市场。 想到沈萱会买人，因此来的时候，李弘早就吩咐好一绝轩再派一辆马车过来接人。 回去的路上，李弘主动开口：“萱丫头，我在县城还有一个院子，现在正好空着，你买来的人，不如先安置在那里。” 沈萱有些犹豫：“李叔，我租院子，不单是为了安顿这些人。” “酒楼那边很快就能修缮好，这些人都住到酒楼后院里去，也能住得下。只是再过几天，村里的房子我也想重新盖得更大一点，所以……” 李弘爽朗地笑着摆摆手：“我还以为什么事。萱丫头，我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只管带家人住进来就是。跟李叔，你还客气什么？” 沈萱算了算时间，家里的房子重新盖，就算住到县城，也只是 两三个月，而且等到酒楼赚钱了，她还打算自己在县城买个大小合适的宅院。 若是只在县城租两三个月的房子，价钱上恐怕不会太划算。 “那我便不跟李叔客气了。”沈萱笑着开口应道。 李弘闲置的宅子离一绝轩不算太远，里面的东西也都齐全。 院子里面除了三间主屋，另外有四间偏房，足够安顿今天买回来的人。 带着沈萱和顾淮舟过去之后，李弘只留下钥匙，跟沈萱越好第二日的时间，便先行离开。 买来的人很快也被马车送到这里。 进到院子里，一行人还有些局促。 沈萱温和地笑了笑，让顾淮舟去关门之后，将所有人叫到一起。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名下有一家酒楼，再过五日就要开业，将你们各位带回来，以后便是让你们在酒楼里做工。” “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等酒楼那里收拾好了，会再给你们安排房间。至于月钱，伙计一个月三钱银子，后厨师傅一个月二两，若是做得好，将来还会涨工钱。” 听到沈萱的话，众人有些诧异：“姑娘，我们……有月钱拿？” 沈萱点头：“当然。除了月钱，每个月你们都有两天休 息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 她虽然手里拿着这群人的身契，却不会真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至于身契，只是暂时留下制约他们，等到以后，若是他们能够取得自己的信任，沈萱也会考虑放他们自由身。 听到沈萱的话，护院和厨子还稍微淡定一些，那群少年的脸上却已经露出了明显的笑容。 “多谢姑娘！我们一定好好干，不偷懒！” 安顿好这些人，沈萱又去了一趟酒楼，打算看看酒楼的装修进度，顾淮舟则去帮忙采买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 酒楼那边，沈萱到酒楼时，工头忙迎了出来：“沈姑娘，您来了？” “酒楼的装修，已经全部按照您说的完成，只差厨房新砌的两口灶还要再晾上两天才能用。就是姑娘不来，我也要让每日过来的那两个小兄弟知会姑娘一声。” 其他工匠们都忙着做一些收尾的工作，跟沈萱打了声招呼，手上的动作没停。 酒楼这里的进度，和沈萱预估的相差不大。至于酒楼的桌椅，家具铺子那边已经打好了，沈萱虽然没亲自看过，但是前些日子却见过家具铺子的掌柜给她送来的样品，自然没什么不放 心，只等过两天把东西都搬进来，酒楼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给工匠师傅们结了银子，沈萱又道：“师傅，这边的活结束，你们先休息几日，等到酒楼开业之后，劳烦你们再来章海村，帮我家盖个房子，再修一个酒窖。” 酒窖的位置，沈萱问过阿武和顾淮舟的意见，就选在章海村最北边的位置。那里平时往来的人不多，位置也宽敞，正合阿武的心意。 至于家里要盖的新房子，沈萱已经做好了设计，图纸就带在身上。 将图纸交给工匠师傅之后，沈萱和工匠师傅简单交代两句，顾淮舟也到了酒楼。 “萱姐姐，那边都安排好了。”说完，他将白天拿到的身契全部交给了沈萱。 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沈萱和顾淮舟又匆匆赶回到村里。 两人到家时，陈氏带着两个孩子已经从作坊回来了，还做好了晚饭。 听到沈萱和顾淮舟进门，陈氏回头问道：“萱儿，怎么样？” “伙计和厨子都买到了，人手若是不够，以后再雇一些，”沈萱洗了手，到厨房帮陈氏将饭菜盛出来，端到桌上，“不过，娘，还有两件事，女儿得跟您商量一下。” “我打算买 一两个婆子回来。家里现在里里外外都要您一个人照顾，太辛苦了。买个婆子回来，旁的不说，洗衣做饭的事有人来做，您也轻快些。” “买人回家里来？”陈氏的态度有些犹豫，“萱儿，咱们家就这么大，买人回来，住在哪里呢？” 沈萱笑着挽过陈氏的胳膊：“娘，这就是我要跟您说的第二件事了。” “家里的房子得重新盖，另外还要给阿武叔盖一间酒窖。县城那边，李叔有一间宅院能暂时借给咱们，咱们家恐怕得到县城暂住一段时间。” 听沈萱说完这些，陈氏有些恍惚。 要知道，几个月前，家里还只有两亩沙地，全家人还在为几粒粮食发愁。 可是转眼间，家里不但有了铺子有了地，还要盖新房子买下人了。这样的生活，陈氏以前想都不敢想。 见陈氏半天没说话，沈萱以为她不愿意，劝了一句：“娘，家里现在的房子太小了，咱们一家人只能挤在一个房间里，淮舟也要和阿武叔挤一间屋子。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咱们没必要委屈自己。” 陈氏忙摇头：“萱儿，娘只是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娘听你的，新房子咱们盖。” 第102章 我缺个丫鬟 旁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眼下只等沈岳回来，再定下两道招牌菜，酒楼就可以开业了。 龙虾和帝王蟹能捕捞到最好，捕捞不到也没关系，她现在试过的菜色，再加上一些深海鱼类，也足以撑起一个酒楼。 接下来两天还有得忙，店里悬挂的菜牌，沈萱打算找人画出来挂在墙上，方便顾客点单。 毕竟，她现在拿出来的菜品，若是没有图片，食客很容易一头雾水。 光是画菜牌，就得需要四五个人，且还得把所有菜都做出来一遍。 另外，等到船回来了，还得赶在酒楼开业之前把新买的三个厨子教会。至于伙计，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到时候让阿大和阿四也过来酒楼这边，教上两天，那群少年应该学得很快。 至于要买的婆子，晚饭之后，沈萱问过陈氏的意见。 依照陈氏的想法，不止家里有用得到人的地方，最好能多买两个，负责给作坊和地里做工的人准备午饭。 这段时间，准备午饭的事情，都是陈氏带着作坊的女工一起准备，有的时候忙起来，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若是能有专门的人负责，的确能省下不少麻烦。 想到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和李叔一 起去奴隶市场，沈萱没有熬夜，早早地便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沈萱和顾淮舟等到黎红来家里，三人才一起过去县城。 到一绝轩的时候，李弘早就备好马车等着了。 “李叔，这位是咱们酒楼以后的掌柜，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黎红姐姐。”沈萱介绍道。 黎红也行礼道：“李叔。” 李弘哈哈一笑：“之前我听说萱丫头有这么个姐妹，还说过你我二人名字相像。没想到黎姑娘竟然也是酒楼掌柜，这实在是巧啊。” 寒暄了两句，一行人坐上马车，朝着奴隶市场的方向而去。 虽然在来了路上听沈萱说过今日过来的目的，可这种地方，黎红之前也从未来过，心里充满了好奇。 马车驶出县城，又过了一刻钟，便停了下来。 “红姐姐，到了，咱们走吧。” 和李弘分开，沈萱直接去了昨天看到那几个婆子的地方。 奴隶市场里，婆子是最不好卖的。 这次的奴隶市场里，即便是最年轻的婆子，也已经四十多岁。这样的人买回去，就算做工，也只能再做一二十年，大多数人家都会嫌麻烦。 可对于沈萱来说，她要找人做的是家里的家务，简单却琐碎， 买几个婆子最合适不过。 昨日那四个婆子见沈萱带着顾淮舟早早地就离开，原本以为这姑娘不会买下他们几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今日，她们竟然又看到那位姑娘过来，且就是朝着他们的方向。 四个婆子齐整整地站在沈萱面前，齐声开口：“姑娘好。” 从他们的神色不难看出，这些人是期待沈萱将他们买走的。 “说说你们都会什么。”第二次来这里，沈萱已经适应了许多，开口问道。 四个婆子相互看了看，打头的一个先开了口：“回姑娘的话，奴婢从前在厨房做工，会做各式点心，菜品也懂一些。” 紧接着，后面的三个婆子依次回话。 “奴婢从前跟在主子身边，识得两个字，负责采买。” “奴婢只会些洒扫庭院的粗活，不过奴婢力气大，姑娘叫做什么，奴婢都能做得好……” 听几人说完，沈萱心下了然。 这四个人各有长处，买回家里，都有能用得到的地方。 几人说话的时候，沈萱认真地注意着他们的神色。这些婆子说话时，眼睛从不到处乱看，自己问他们问题，她们也都回答得恭敬，可见是老实本分的。 几乎没怎么犹 豫，沈萱就定下了这四个人。 “姑娘，不买几个丫鬟吗？”将身契递给沈萱，牙人又问。 这两日他见沈萱过来，身边都没有跟着的下人，这姑娘看着不像是没钱，怎么偏不给自己买个得用的人？ 不过这牙人是官牙，在奴隶市场买卖奴隶，只是他的本分，他想来不会多嘴过问。 身契拿到手，沈萱照旧交给顾淮舟：“淮舟，帮我拿着。” 正准备先行离开，前面不远处传来的哄闹声引起了沈萱的注意。 “李叔，那边怎么回事？”看到李弘走过来，沈萱开口问。 李弘的脸色有些尴尬：“有一对姐妹，城里不少有钱人都想买下来。” 姐妹？ 沈萱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弘叹了口气：“那个妹妹才五岁，落到这种地方，可惜了……” “那姐姐呢？”沈萱又问了一句。 论年龄，这小女孩和贝贝的年龄相仿，一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的处境，沈萱心里便觉得不忍。 “姐姐也只有十一二，”李弘说着，看向沈萱，“萱丫头，你该不会是想……” 沈萱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带着顾淮舟一起走向人群的方向。 “萱姐姐，如果你想帮 他们，我们就把人买下来。”顾淮舟走在沈萱的身侧，小声说道。 沈萱也小声回应一句：“先看看。” 就算要帮，她也得确定一下这对姐妹值不值得，而不是仅凭李弘说的几句话，就冲动地做决定。 有顾淮舟在身边跟着，沈萱很快就来到了人群的正中间。 看到沈萱娇小的身影，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来。 “这小姑娘是谁家的？来这凑什么热闹！” “就是就是，没见这里都是爷们？你也敢往里挤！” “别说，这小女娃长得还挺好看，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呢？” 面对众人的议论，沈萱只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我家里缺个丫鬟，来看看。怎么，不行吗？” 人群最中间被关在铁笼里的两个女孩已经瑟瑟发抖了，可姐姐还是努力护着妹妹不被那些人看见。 走得近了些，沈萱才发现，这对姐妹的容貌，实在有些美得不像话。再看看周围这些男人，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是到了这里…… 沈萱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姑娘，你想要丫鬟，去别处看看。这两个妙人儿只给人做丫鬟，岂不是暴殄天物？” 第103章 白芍半夏 听着这中年男人的话，沈萱心里泛起一股恶心，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顾淮舟也马上挡在沈萱面前：“我姐姐不喜欢你。” 顾淮舟习武，光是身上可以释放出来的气息，就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那中年男人显然也意识到沈萱并不好惹，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来的人，比他有钱的不在少数，这对姐妹他怕是拿不下，只能在这里过过眼瘾，将来再拿来当做谈资。 况且能来到奴隶市场这种地方，这小姑娘家里恐怕也不简单，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不过，倒是有别人认出了沈萱的身份：“这不是做麻辣海鲜的沈姑娘？” 一时间，众人的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整个松江县的人都知道，沈萱没什么家世背景，只是个普通的农女。 可是，偏偏李弘和她交好后，一绝轩成了整个松江县生意最火爆的酒楼，而原本最大的酒楼珍馐阁，在对上沈萱之后，甄世仁被发配流放，酒楼也易主到了沈萱手里。 尽管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沈萱有什么本事，可是一想到甄世仁的下场，他们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一时不敢出声。 尤其是做酒楼生意的，他 们还指望从沈萱这里继续买到辣椒，更是不敢跟沈萱作对。 “沈姑娘，这对姐妹，你要是喜欢，那在下绝不插手！” 不就是两个女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玩物罢了。错过这两个，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何必因为她们两个断了自己的财路？ 这群人的心思沈萱都看在眼里，心里除了恶心，更多的是对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和深深的无奈。 作为一个普通人，她能做的太少了，也不想做出什么改变社会制度的事来惹祸上身，她只想庇护好自己的亲人、朋友，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可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沈萱又怎能不管？ 笼子里，年龄大一点的女孩在沈萱走过来时，视线就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见沈萱沉默着半天没说话，直接跪在沈萱面前。 “姑娘，奴婢求您把奴婢的妹妹买回去！” “妹妹年纪虽然小，可是她能干活，会洗衣扫地，您只要给她一口吃的就好！” 那些男人打量她们姐妹两个的时候，这少女就一直把妹妹保护得很好。尽管知道她们逃不脱被卖掉的命运，可是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让妹妹看到那 些肮脏的视线。 现在再看到她对妹妹的维护，沈萱又多了几分动容。 “那你呢？”她轻声问到，“你妹妹的事，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呢？就这么认命了吗？” 少女垂下眼睑：“姑娘，奴婢这种人，生下来就是贱籍，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着面前这位姑娘，把妹妹推出火坑。至于她自己…… 少女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虽然才十二岁，可就凭借她的容貌，价格一定不会太低。 至于妹妹，哪怕现在只有五岁，也能看得出是个没人胚子，不乏有钱人想买回去豢养在家里。 刚才听那些人说，这位姑娘家里恐怕并没有什么背景，她不想给这位姑娘带来麻烦。 就在她打算认命时，耳边却又传来了那姑娘的声音：“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姑娘？”少女似乎不敢相信，抬头看着沈萱。 “你只说，愿不愿意。”沈萱开口。 “若是我只把你妹妹带走，你当真放心？不怕我虐、待她，对她不好？” “姑娘不会……”少女喃喃自语道，姑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对妹妹不好？ 思索了良久，她终于抬起头，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萱：“姑娘，奴婢愿意跟你走。” “姑娘今日大恩，奴婢记下了，来日愿为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姑娘今日的恩情！” 沈萱点点头，没有犹豫，直接让顾淮舟帮忙叫牙人过来。 听说沈萱想买这对姐妹，牙人有些意外：“沈姑娘，这姐妹两人，可要二十五两银子，你想好了？” “若是姑娘想要丫鬟，那边有大户人家出来，已经调教好的，只二三两银子就能买到。这两个……” “就她们两个。”沈萱没做解释，只强调了一句。 二十五两银子对她现在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却能改变姐妹两人的命运。 牙人也不好多说，收了银子，只得把人和身契都交给沈萱。 既然客人要买，他们做牙人的只管收钱卖人就好，不会再劝太多。 人群外面，见沈萱带着这对姐妹出来，李弘有些意外。 “萱丫头，她们两个，你买下来了？” 酒楼里不需要女子，这两个人，李弘一时想不到沈萱打算安排在什么地方。 倒是黎红像是早就猜到一样，带着沈萱先前买的四个婆子上前：“萱萱，她们两个，你是打算带回家的吧？” 沈萱点 头：“贝贝缺个玩伴，我身边也缺个做事的人，倒也合适。” 人都买齐了，李弘安排人送沈萱几人回村，自己也先回了一绝轩。 回村的路上，沈萱拉着新买来的姐妹两个和自己上了一辆马车。 “还没问过你们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问道。 身契上的名字，她看了，只是个数字代号，显然从前他们的日子也并不算好过。 少女低下头：“还请姑娘赐名。” 她和妹妹以前的名字，都不想再用了，也不想让姑娘知道。 沈萱略作思索，想了两个名字出来。 “那便白芍、半夏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都是药材的名字，沈萱觉得好听，又适合这姐妹两个，便拿来用了。 得知自己有了新的名字，白芍忙拉着妹妹半夏给沈萱行礼：“多谢姑娘！” 一路上，沈萱和黎红说着话，马车很快到了章海村，停在沈家小院门口。 这个时间，陈氏和沈贝贝该在作坊那边，可是马车才停下来，沈萱便听见院子里喧闹的声音。 “红姐姐，应该是远洋船回来了！” 她拉着黎红迅速跳下马车，又回头招呼顾淮舟：“淮舟，先帮姐姐安顿一下白芍她们！” 第104章 远洋船回来了 院子里，沈岳和黎波才进院没多久，话还没说上两句，黎波更是还不知道自家已经和张家退婚的事。 “爹，黎伯父！”沈萱抬脚埋进院子，叫了一声。 沈岳回头：“萱儿回来啦？快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沈岳这个时候到家，比她预想的要早一些，看来是有所收获。 顺着沈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沈萱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爹，还真让您给找到了？” 地上木箱子里放着的，正是五只龙虾和两只个头不小的帝王蟹！ 箱子里面蓄着海水，龙虾和帝王蟹都十分鲜活。 “这些东西爹也不知道离水能活多久，船回来的一路上，都是把它们关在铁笼子里，放在海里养着回来的，下船之后又马上用箱子装满水一路带回来。” 这种暂养海鲜的方式，沈岳还是跟沈萱学的，他见女儿在家里收上海鲜来，暂时用不上的，都用海水养起来，能活上一天一夜。 沈家父女两个说话，黎红也将黎波拉过来：“爹，女儿也有件事要和您说。” 看到黎红脸上高兴的神色，黎波猜测：“是张家送聘礼过来了？” 出海之前，他最担心 的就是女儿的婚事，可是看着女儿现在高兴的样子，想来张家应该是没有背信弃义。 听黎波提到张家，黎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爹，别提他们。” “我要说的是，萱萱的酒楼，我要取做女掌柜了。” 黎波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好，不提，女掌柜好，爹支持你，”他轻轻拍了拍黎红的肩膀，“小红，咱们回家说。爹回来还没见着你娘呢……” 黎波和黎红父女两个出了门，沈岳才问：“萱儿，黎家……是怎么回事？” 陈氏三两句将张家昨天来过的事讲了一遍，又道：“小红那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张家怎么就丧了良心，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万幸小红没嫁过去，要是真嫁了，以后怕是过得艰难。” 在婆家处处被刁难的感觉，没有人比陈氏更清楚了，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不想自己的女儿、晚辈再受一次这种委屈。 沈岳听了，心思沉重地叹了口气：“可是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黎家吃亏，难道就只能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沈萱应声道，“爹，以后咱们家不会再收张家送来的海鲜。不止如此，松江县所 有和咱们交好的酒楼客栈，也不会再收张家的海鲜。” 张家打的什么主意，她最清楚不过。无非就是想着，等黎红嫁到张家去，他们能和自己搭上关系，从此飞黄腾达。 主意打到她和她的姐妹头上，沈萱自然不会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太好过。 不是在造大船吗？那她便多造一艘远洋船。要知道，一个小小的松江县，可不会有那么多干燥好的木头……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沈岳出海这一趟带回来的海鲜。 龙虾和帝王蟹沈萱进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至于其他的海鲜，全部放在另一个木箱里。 沈岳跟在沈萱身后，帮她把木箱的盖子打开：“除了一些值钱的深海鱼，还有些爹不认识的东西，一样都给你带回来一些，萱儿你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下次爹再多捕一些。” 沈萱认真翻看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爹，这种浑身带刺的东西叫海胆，还有海肠，别看长得丑，做好了一样很好吃。还有这个鮟鱇鱼……” 将所有的海鲜都检查一遍，沈萱选出自己酒楼用得到的，一一教给沈岳辨认。做完这些，她才恍然意识 到，今天带回来的人还没来得及安排。 好在有顾淮舟帮忙，四个婆子直接交给陈氏，让陈氏来安排，至于白芍和半夏，则都在堂屋里等着。 见沈萱回来，白芍的脸上有些自责：“姑娘……” “这是怎么了？”沈萱不明所以，“淮舟，你帮我把贝贝叫来，以后让半夏陪着贝贝。” 随后，她又拉过白芍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白芍，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接和我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要是哪里你不习惯的，也可以跟我讲。” 白芍犹豫着开口：“姑娘，奴婢先前不知道家里的房子这么小。若是知道家里是这样，奴婢说什么也不会让姑娘把我买回来，给家里添麻烦！” 沈萱倏地笑了：“白芍，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在县城有一间生意很好的铺子，还有一家酒楼，过几日就开业。至于章海村，我也有几十亩地和一个作坊，家里的房子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翻盖。” 白芍惊得说不出话来，对于沈萱家有这么大的产业，却只住这么小的房子感到十分意外。 “只是赚钱赚得太快了，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 及做。”沈萱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果然，她该早些盖房子，不然总会有人误会她们家穷。 白芍这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姑娘，奴婢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 她和妹妹原本就不是松江县人，被带到这里来之后，每日有人牙子看着，自然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 可是想到姑娘还另外买了四个婆子，想必家里应该是真的不缺钱吧？ “那姑娘，我要做些什么？”白芍又问。 “先跟在我身边帮忙，以后若是有合适的事情，我会交代你做。”沈萱安排道。 白芍的年龄不大，想必会的东西应该也不多。买人的时候太过仓促，沈萱对白芍算不上了解，不过人跟在自己身边几天，她总能找到合适她做的事情。 即便没什么擅长的，每日跟着自己，给自己当个助理也不错。 主屋里，沈贝贝正写字，听顾淮舟说姐姐给她带了个玩伴回来，小心地放好毛笔，蹦蹦跳跳地跑到堂屋：“姐姐！” 沈萱一手拉过沈贝贝，又招手让半夏过来：“贝贝，她叫半夏，是姐姐给你找回来的玩伴。以后让半夏跟着你可好？” 第105章 为你们负责 半夏还有些担心，若是这位沈二姑娘不喜欢自己，她会不会被送走？ 可沈萱却了解自己的妹妹，妹妹性格很好，尤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对半夏自然也会喜欢。 果然，沈贝贝直接上前拉过半夏的手：“谢谢姐姐！” “半夏，我看你比我还小一点，以后你叫我姐姐好不好？” 半夏连连摆手：“不行的，姑娘，奴婢……奴婢不能对您不尊重！” 沈贝贝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很快又笑了笑：“没关系，你想怎么叫都行，反正我会对你好的。” 说着，她跟长姐行了个礼，直接拉着半夏转身进屋：“半夏，你认识字吗？不认识的话，我教你，你陪我一起写字……” 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白芍红了眼眶：“多谢姑娘！” “我既然带你们回来，自然要为你们以后负责，”沈萱轻声道，带着白芍一起出了屋，“以后我也会教你一些事情。白芍，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白芍和半夏的年纪都不大，放在现代，半夏还应该上幼儿园，而白芍，更是小学才刚刚毕业的年纪。可是在这里…… 沈萱没时间继续伤春悲秋，她只 有变得更强大，才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爹，娘，我下午要去县城，今天的海鲜也要带过去！”说完，沈萱又带着白芍一起出门找王大牛。 地里的成熟的西瓜可以先收一批，送到酒楼里，等到开业当天，正好拿出来提供给客人。 看着沈萱出门，顾淮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萱姐姐有了白芍陪着，以后会不会都不需要他了？ 那是不是，等到他有一天离开，萱姐姐甚至不会再想起他？ 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沈岳用力拍在他的肩膀上：“淮舟小子，想什么呢？” 这次回来，他已经观察这小子好一会儿了。 出海前他还不能确定，不过现在看来，顾淮舟多半是对自己的女儿动了心思。 被沈岳打断思绪，顾淮舟烦乱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叔父，萱姐姐让我帮忙做的搅拌机还没做完，我先去忙……” 院子里立着的那个大木桶，想必就是顾淮舟说的什么搅拌机。看来自己不在家这几天，萱儿又研究出了什么新东西。 他几步走过去，帮顾淮舟打着下手，状做无异地开口：“萱儿之前跟我说过，她不想嫁人。如今小红的婚事又是这么 个情况，我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以后还真不舍得把女儿嫁出去。” 顾淮舟知道，沈岳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垂下眼睑：“萱姐姐很优秀，这和她是否嫁人无关。” “我女儿优秀，我当然知道，”沈岳轻哼一声，“若是将来她有了心怡的人，那人必须得入赘到我们沈家。若是不肯，那便不值得萱儿托付终身。小子，你也帮你萱姐姐看着点，别让什么人都往她身边凑！” 顾淮舟的动作一顿，点头：“好。” 若是他将来完成了要做的事情，再回到松江县，他倒是情愿放下自己的身份，放下过往的恩恩怨怨，入赘到沈家。只是，萱姐姐会等到那一天吗？ 顾淮舟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等到了那天再说。 松江县这些人，在他看来，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萱姐姐的，即便到了府城，亦是如此。 只要他再努力一点，早一点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再回来和萱姐姐表明心意，他们就还有可能。 …… 西瓜田里，沈萱交代好王大力第一批收瓜的时间和数量，又去蜜瓜田里看了看。 王大力带着村里人看护得用心，地里的作物长势都很好，沈萱把 地里看过一遍，眼见着已经快到中午，便带着白芍回家。 才进院子，一碗糖水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萱姐姐累不累？喝口水润润喉。”顾淮舟端着碗站在她面前。 沈萱接过碗喝了一口，看着明显不同于往日的顾淮舟，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也不烫啊……” “淮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顾淮舟的脸色微微一红：“萱姐姐，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以后，我会和你说的。” 说完，他快步回到那台没造完的搅拌机前，开始认真工作起来，一直忙到午饭，才停下手里的活。 午饭是沈萱和陈氏一起做的，家里新买来的婆子也跟着帮忙，因此比往日都要丰盛些。 饭桌上，沈岳开口：“萱儿，慧娘，我和黎大哥下午再出海一趟，这样萱儿的酒楼开业之前，我们还能带一批东西回来。” 人才回来不到半天，竟然又要走了，陈氏心里有些不舍，不过想到丈夫和女儿在做的事情，还是点点头，又问：“这次出海，要多久能回来？” “放心吧，慧娘，我们去过一次，有经验了，这次 三日便能回。” 沈萱也开口：“娘，我下午去看看海田，正好送爹过去。” 吃完午饭又休息一会儿，沈萱和沈岳出门的时候，顾淮舟也跟了上来。 沈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既然明白自己的意思，想必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沈萱和顾淮舟带着白芍先将沈岳送上远洋船，随后又去了海田那边。 第一次坐这种手划的小船，白芍起初有些害怕，不过熟悉了之后，很快又充满了新奇。 她从未来过海边，被卖到这里，反倒见着了大海。 “姑娘，您真厉害。”看着沈萱熟练的划船技术，白芍由衷地赞叹。 沈萱笑笑：“这没什么。最早的时候，我也不会划船，多练几次就会了。” 顾淮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这艘小船，是他帮萱姐姐做出来的，萱姐姐第一次划船就十分熟练，后来又听沈叔父说起萱姐姐以前的事，她应该是从未划过船才对。 那萱姐姐口中的“最早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 意识到他大概触及到了沈萱的秘密，顾淮舟没有说话，只是把疑问压在了心底。 第106章 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海 沈萱的三亩海田，有沈岳专门从村里雇来的人负责管理，每天都按时投放饵料，检查附近海域的生物状况，以保证沈萱养下的扇贝和虾能正常生长。 沈萱亲自提起两个网笼检查一下扇贝和虾的生长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只养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大概是这篇海域的营养情况不错，扇贝和虾长势喜人，估计到今年冬天之前就能收获第一批海鲜，明年开春再买下附近的海域，空间里的扇贝苗也能放下去。 离开海边之前，沈萱带着人清理了海边沙滩上所有的垃圾。 现在是古代，海边的污染虽然没有现代这么严重，但是人类的每一个习惯，都有可能对海洋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后世的东洋人曾不顾全世界的反对，将大量重毒污染的辐射水全部排入海中，险些造成全部海洋生物的灭绝和变异，华夏的科学家团队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终于有了应对的办法，可是最后…… 海里的生物种类锐减到一半，靠海生活的渔民，以及海滨城市的居民，他们的生活也受到了数十年的影响，知道自己爷爷那一代，人们的 生活才逐渐恢复正常。 但是，因为这场灾难而灭绝的生物，却再也回不来了。 沈萱知道，尽管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是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更多的人对海洋造成破坏。 毕竟，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海。 收起心中感慨的情绪，沈萱回头叫上顾淮舟和白芍：“走吧，锦绣虾和富贵蟹该送到酒楼里了。” 一路回到鲜味居酒楼，马老六已经赶着牛车等在酒楼门口，海鲜就在牛车上。 夏天天气热，马老六怕海鲜晒到，还特意给装海鲜的木箱上面盖了两层草席子。 “马大伯，快进来喝口水！”沈萱招呼着，让人把海鲜全部搬进酒楼里。 李弘借给她的院子离得不远，从海边回来时，沈萱就将昨天之前买回来的厨子和伙计都一起叫了过来，因此店里并不缺人手。 门口的海鲜池，沈萱蓄上清澈的海水，紧接着便将新鲜的海鲜分好类，放入海鲜池中。 “咱们鲜味居以海鲜为主，浅海海鲜每日都会送来新鲜的，深海的海鲜，每五六日也会送来一次。” “浅海海鲜每日都要保证新鲜，若是晚上卖不完，就 简单做好，分给周围的乞丐。至于深海海鲜，每日都要加冰换水，保证鲜活。若是海鲜死了，不要做给客人，也不要自己吃，开水烫过之后直接埋起来。” 既然要做酒楼，食品安全这方面，一定得强调好，尤其是海鲜，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引发食物中毒，沈萱半点都不敢疏忽。 厨子和伙计们点头齐声应道：“是，姑娘！” 接下来，便是要教会几个厨子店里海鲜的做法。 简单一些的菜式，让三人去鲜味居总店那里学两天，便都能学会，沈萱要教的，是鲜味居酒楼开业之后的几道招牌菜。 她先将菜谱默写下来，让三人记住，接着又演示了一些关键的操作。 龙虾和帝王蟹，沈萱选了四种做法，分别是白灼、奶酪焗、蒜蓉和避风塘，每种做法的风味各不相同。 店里的几只龙虾和帝王蟹，沈萱每种做法都做了一只，至于剩下的两只，估计活不到酒楼开业，索性留给厨子们练手用。 “至于黄油、奶酪和奶油、番茄酱这些食材，我以后每日都会送来，若是我没空过来，也会让人带来酒楼。” “这几道菜的做法已 经教给你们了，接下来的三日，你们先去鲜味居总店学习，三日之后我会再来县城检验你们的学习进度。” 这三个厨子，以前都在伯爵府当差，手艺自然是不在话下。沈萱拿出来的菜式虽然新颖，可他们看过之后，也学会了七七八八，只需要多加练习，便能做得和沈萱差不多。 至于鲜味居，昨天他们被沈萱安顿在小院里，晚上便有鲜味居的人送来餐食，的确都是他们从未吃过的味道。得知能去鲜味居学习三天，三个厨子心里都高兴着，忙给沈萱行礼：“多谢姑娘！” 将人送到鲜味居，沈萱跟李薇说了两句话，便带着白芍和顾淮舟一起回到了村里。 “白芍，你跟在我身边，看我做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直接问我。”回去的路上，沈萱开口道。 白芍比她还要小三岁，沈萱并没有把她当做下人，而是当做一个需要成长起来的小妹妹。 沈萱把白芍和半夏姐妹两个买下来，是为了接他们一时之困，她也不确定会不会一直把白芍留在身边，若是将来要送她走，总要让她学会一技之长。 在沈萱的鼓励下，白芍的胆 子也大了一点：“姑娘，奴婢想问，酒楼里只做海鲜，难道没有主食吗？” “还有，奴婢看您安排的伙计年龄都不大，人数也不多，这样……开业之后会不会忙不过来？” 听到白芍问的话，沈萱便知道，她也是个聪明的。 “伙计还要再雇一些，另外账房先生也要从外面找，”她解释道，“昨天你见过的红姐姐，便是这间酒楼的掌柜，以后我不会把精力全部放在酒楼里，红姐姐每日都要过去。” 白芍这才了然，点了点头：“姑娘，是奴婢多虑了。” 沈萱却笑：“你这样很好。我喜欢身边的人有什么不懂，全部都问出来，而不是藏在心里自己揣测。” “白芍，这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同，若是什么事情都要靠猜，只会造就更多的误会。” 白芍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是，姑娘。” 在姑娘身边，规矩并不多，且姑娘的家人也都十分和善。即便她只是个下人，姑娘也会在乎她的感受，想让她做得更轻松一点。 白芍心里十分感慨，她觉得，自己能跟在沈萱身边，便是三生有幸了。 第107章 搬家到县城 回到家之后，沈萱快速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 酒楼的伙计和厨子已经在酒楼里安排好的房间，眼下县城李弘借给她的院子正好空出来，只要差人稍微收拾一下，他们就能搬进去，村里的房子和酒窖也可以早些动工。 至于酒楼要招的伙计和账房，还有画菜牌的画师，这些沈萱都交给黎红去做，五天的时间也足够。 家里，新鲜的牛乳每日都会送来，顾淮舟的大搅拌机还未做好，沈萱只能先用之前的小号搅拌机来进行操作。 她一个人力气不够，就叫了几个女工一起来做，活计累些，工钱也给了双倍。 眼下，沈萱空间里的黄油已经攒了六斤多，奶油也有四五斤的量。 至于奶酪，沈萱暂时没做太多。 奶酪的制作步骤最为简单，再加上她的空间里还有两大包前世囤的奶酪，足够酒楼用上三五天，新的奶酪等酒楼开业前一天开始做，就来得及。 好在顾淮舟做起活来，效率也很高。 两天后，家里四个婆子去县城将院子收拾妥当，顾淮舟的搅拌机也制作完成。 “萱姐姐，这样就可以用了。”顾淮舟将搅拌机搬到沈萱面前。 整个搅拌机加在一起足有 三四十斤重，顾淮舟一个人搬着，却丝毫不费劲。 这些奶制品的制作方法，相比海鲜那些，更需要保密。沈萱思前想后，找到陈氏。 “娘，奶酪和黄油的制作方法，我打算交给蔡婶子和钱嬷嬷，再由她们找人分别负责不同的步骤，您觉得如何？” 钱嬷嬷是家里新采买回来的婆子，虽不会做什么特别的，却心细，交给她的事情，她都会认真完成好。 沈萱平时做奶油和黄油的时候，陈氏也在一旁看过，这活计的确适合钱嬷嬷。 “眼下孙嬷嬷负责作坊和地里的餐食，宋嬷嬷负责账目，原本我还打算把钱嬷嬷和林嬷嬷一起留在身边，可又觉得身边人多。你把奶制品的活计交给她，这样一来倒是正好。” 至于蔡婶子，沈萱自然是信任的，不然也不会让她来做作坊的管事。奶酪和黄油的做法告诉蔡婶子，她和陈氏都没什么不放心。 事情全部交代下去，奶制品的做法也教出去，酒楼开业之前，沈萱总算能歇一歇了。 晚饭之后，沈萱躺在床上，跟陈氏和沈贝贝商量：“娘，贝贝，给家里盖新房子的师傅这两天就要过来，趁着最近没什么事情，咱们不如 先搬去县城。” 县城那边已经有家里的婆子帮忙收拾好，等到酒楼开业，沈萱少不得又要忙上一段时间，搬家的事，不能继续拖下去。 沈贝贝马上点头：“贝贝想去县城住。” 她最近和姐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若是去县城住，便能每天和姐姐多待一会儿。 对于搬家的事，陈氏倒是没什么异议：“好，就听萱儿的。” 作坊这边有蔡婶子在，又多了三个婆子，以后倒是不用她日日盯着了。 云帆最近长了第一颗乳牙，已经可以陪着着吃一些辅食，再过一段时间，便不再需要母乳。 只是为了保证他的营养，家里每天送来的牛乳，沈萱都会留出一碗，煮到完全沸腾之后，加入少许的糖给弟弟喝。 “娘，等弟弟说话说得利落了，就教他认字吧。”沈萱又道。 当然，她也不会填鸭式地让沈云帆小小年纪就背负上那么大的压力，她前世偶尔听人说起，小孩子早些学东西，有助于大脑的发育。 她和陈氏只尽力教一教，至于小云帆能学会多少，便学多少，哪怕只是有个印象，等到四五岁时开始读书认字，也能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 白天做了太多 的事，沈萱说完这句话，很快便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间，沈萱感觉到沈贝贝拉住她的手，轻轻叫了她一声：“姐姐？” 沈萱强打着精神睁开眼：“贝贝，怎么了？” 沈贝贝这才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我和半夏这几天跟着宋嬷嬷学算术了，以后能不能给姐姐的酒楼当账房先生？” 算术这方面，以前她带着沈贝贝摆摊的时候，就教过她一些，这段时间，沈贝贝跟着陈氏认字，已经学会了不少的字，作坊那边，宋嬷嬷整理账目，也会一起教沈贝贝一些。 只是，沈贝贝的年龄到底太小，学习的时间也太短了，管理一个酒楼的账目，恐怕还是不太行。 “贝贝，等到酒楼生意稳定了，你先跟着账房先生学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做，好不好？”沈萱跟她商量着。 “若是贝贝以后有更喜欢的事情，姐姐也会专门找人来教你。贝贝，你只要选喜欢的事情来做就好。” 贝贝这孩子哪里都好，可就是太听话了。作为姐姐，沈萱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够开心，找到真正喜欢的事情。 不过，当账房先生的事，贝贝已经跟自己提过两次了，她或许是真的喜 欢这个也说不定。 不过这件事情不急，贝贝现在才六岁半，正是学知识的时候。 反正算术和认字她都要学，且先让她学着，如果她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沈萱也不会阻止。 大概是太累了，沈萱想着事情，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厨房里，嬷嬷已经做好了饭菜，顾淮舟也帮着陈氏一起，将家里的东西全部收拾打包好。 沈萱快速起床洗漱完毕，看到满院子里的东西，才想起自己昨天说过，他们今天要搬去县城。 “萱儿，快去堂屋把饭吃了，一会儿等你马大伯送人回来，咱们就去县城！”陈氏招呼了一声。 沈贝贝也已经把留给沈萱的饭菜盛好，拉着姐姐到饭桌前坐下：“姐姐，快吃饭！娘说等你吃完饭咱们就出发。” 沈萱心里一阵熨帖：“好。” 等她吃完早饭，顾淮舟主动进堂屋帮她收了碗筷，拿去洗干净。 “萱姐姐，牛大伯还要一会儿才到，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什么忘记拿走的。” 正说着话，去县城送人的牛车已经回来了。 牛老六把车停在院门口，朝沈萱打了声招呼：“萱丫头，咱们现在就走？” 第108章 搬去县城 “就走！”沈萱应了一声，开始和顾淮舟一起把整理好的东西搬上牛车。 至于家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次性带不走，沈萱也并不担心。 工匠师傅们人品可靠，再加上隔壁就是家里的作坊，不但蔡婶子在，还有家里的三个婆子，都能帮忙把家里剩下的东西收拾妥当。 搬去县城之后，少不得要再置办些生活用品，因此这趟过去县城，宜早不宜迟。 一家人都上了牛车之后，马老六赶着牛车一路朝县城而去。 路上，马老六忍不住感叹：“还是选丫头有本事。松江县这么多村子，咱们村以前是最穷的，可是现在，才半年不到，家家都能吃上肉了！” 当然，马老六说的“每一家”，当然是不包括老沈家在内的。 “马大伯，是大家肯努力，即便没有我，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沈萱谦虚地摆手。 马老六笑笑没再说什么。 不过他刚才的话可不是恭维沈萱，都是他的心里话。 自从沈萱在村里买了沙地，建起作坊，又和县城的大酒楼开始做生意，除了老沈家，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沈萱这里做工，哪怕只有一个人做工，一天也能拿回最少十文钱。 对于村里人来说，十文钱已经不少了，能买上半斤肉 ，全家美美地吃一顿。 若是节俭一些，除去贴补家用的部分，只要半年就能给家里的女儿攒下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听起来虽不多，但是对于住在章海村的人，娶妻嫁女这样的大事，一两银子便已经足够。 马老六虽然没有家人，可是看着村里的邻居们过得越来越好，每个月付给她的车费，也够他偶尔喝点小酒，添两个菜。 私心里，他当然也希望沈萱的生意能做得更大一点，带着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不多时，牛车停在县城李弘借给沈萱的小院门口。 沈萱率先跳下车来，打开院门，马老六也帮忙搭把手，将东西全部送入院子里。 “萱丫头，我先回了。有什么事你只管使唤人去村里喊我！”马老六招呼一声，赶着牛车又回了章海村。 沈萱家里的东西本就没那么多，大多都是沈萱赚钱之后给家里添置的，平时不方便拿出来的东西，都被她放到了空间里。 李弘借给她的院子不小，搬过来之后，每个人都能有单独的房间。 沈萱果断把最中间的一间主屋留给了陈氏。 这间屋子最大，陈氏和沈岳住进来正好，还能再摆放一张婴儿床，方便陈氏随时看顾沈云帆。 剩下的两间正房，沈贝贝坚持要和 姐姐睡一间，两人便选了靠左边的一间，另一间顺理成章地留给顾淮舟。 “萱姐姐，要不要买什么东西？”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顾淮舟敲门问道。 县城这边，被褥这些生活必需品沈萱早就让人做好新的送过来，倒是厨房里的东西，她还没有采买。 沈贝贝正陪着陈氏，把从村里带来的东西放到屋子各处，一点都不让沈萱插手，沈萱只好走出屋子。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锅碗瓢盆这些，陈氏原本想把村里的都带过来，可那些东西，很多都已经用旧了，家里原来没可以收拾过，还不显得突兀。 可是现在，那些东西对于现在的沈家来说并不贵，再折腾到县城来反而麻烦，还不如全部采买新的。 至于旧的那些，沈萱也不会浪费，全部送到了作坊那边的厨房，留给负责做饭的孙嬷嬷用。 在县城做生意这么久，沈萱对县城的各个铺子早已熟悉，轻车熟路地带着顾淮舟一起采买了锅碗瓢盆和各类餐具，随后又去买调料的铺子给家里补齐了各类调料。 回家之前，沈萱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萱姐姐，还有什么没买到的，我去买就好。”顾淮舟拉住她的袖子道。 萱姐姐今天走 了不少的路，这个时候应该累了。 沈萱却笑着摇头：“这件事，还真得我自己去。淮舟，我要去一趟银楼。” 银楼？难道萱姐姐要挑收拾吗？ 顾淮舟马上抬脚跟上沈萱的脚步。 两人一埋进银楼，伙计马上开口：“是沈姑娘来了！您之前吩咐打的首饰，早几天就已经打好了。掌柜的还吩咐过，要是姑娘没来，就找时间给姑娘送上门去。” 沈萱之前的确留了地址，不过她留的地址在章海村。眼下家里马上就要盖新房子，之前打的首饰自然要亲自来取一趟。 不过这首饰却不是打给她自己，而是原本给黎红准备的嫁妆。 黎红和张家的婚约虽然解除了，不过这份礼物，沈萱却没打算退掉。 检查过之后，她点点头：“包起来吧。” 沈萱身旁，顾淮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首饰不是萱姐姐打给自己的，这种款式并不适合她。 倒是摆在正中间柜台上的那支兰花款式的白玉簪子，如果戴在萱姐姐头上，一定很好看。 沈萱身上常年没什么多余的首饰，只之前蔡婶子送给她和沈贝贝一些，她才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扮自己，不过也只是为了和自己的身份相配。 她现在毕竟是两家铺子的东家，走在县城 偶尔也会遇到熟人，穿戴得太寒酸，容易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显然，沈萱并没有注意到顾淮舟的心思。银楼的伙计帮她把收拾包好之后，她直接转身离开银楼。 “萱姐姐，你不给自己买点什么吗？”顾淮舟依旧跟在她的身侧，开口问道。 被顾淮舟问上这么一句，沈萱愣了一下，旋即开口笑道：“等忙过了这段，我再好好选一下。淮舟，你知道的，我现在没什么时间。” 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沈萱现在只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迫切地想要改变家里的环境，一时腾不出手来罢了。 顾淮舟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回到家里时，沈萱之前采买的东西，也都一并送到了家里来。买好这些东西，家里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屋里，陈氏带着沈贝贝已经将三间屋子都收拾妥当：“萱儿，你和淮舟先歇着，午饭娘来做。” 陈氏虽然这么说，可沈萱哪里会真的让陈氏一个人做饭？ “娘，我陪你一起。” 做饭的时候，陈氏也忍不住感叹：“萱儿，娘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咱们家就开始盖房子了。” 沈萱给了陈氏一个安心的眼神：“娘，您放心，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第109章 元忻上门 花了一下午时间，家里总算收拾妥当。 临近晚饭时，院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该是鲜味居送晚饭过来了，娘，我去看看。”沈萱起身道。 家里下午有得忙，晚饭索性没在家里做。沈萱和顾淮舟回家之前，便告诉一绝轩那边，让伙计晚上送饭菜过来。 走到院门口，沈萱拉开院门，让她意外的是，门外并不是一绝轩的伙计，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身后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请问沈岳沈公子可是住在这里？”元忻的语气有些急切。 “你找他什么事？”沈萱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的印象中，爹除了和村里人比较熟，在外面并没有熟识的人。这公子光看穿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人。 况且他们家才搬来第一天，这人就能找过来，她不得不多一分警惕。 元忻马上开口：“你就是沈萱沈姑娘吧？” “我姓元，是京城元家人，半年前途经松江县，落水时便是被沈岳公子所救。如今打听到沈岳公子的住处，特来感谢。” 京城？元家？ 顾淮舟在一旁听得微微皱眉。 沈萱也陷入了沉思。松江县以外的 事情，她了解的不多，可即便如此，她也听说过，分号开遍整个大越国的元丰钱庄，背后便是京城元家。 想到之前沈岳造远洋船时并未问自己要过银子，即便自己提出过两次，他都表示暂时不缺银钱，对面之人的说法，沈萱便信了大半。 可是沈岳此时并不在家，沈萱不了解其中内情，也不敢替沈岳答应什么，更不会和这位元公子有过多的接触。 “抱歉，家父前几日出海去了，最早也要明天才会回来。”沈萱淡色道。 “出海了？”元忻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沈岳，可沈萱的给出答复，却让他傻了眼。 “那我明日再来？” 沈萱思忖过后，又道：“元公子，不如你先留下一个地址，等家父回来，我会代为转告。” 元忻只得留下一个地址，又微微颔首：“有劳沈姑娘。” 目送元忻离开后，沈萱转身正准备回院子里，一眼便看到旁边巷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缩了回去。 “淮舟，把人抓住！”她快速开口。 就在沈萱开口的一瞬间，顾淮舟已经朝巷子口追着那道身影飞身而去。 沈萱在门口等了两三分钟，顾淮舟便已经回来了。 “萱姐姐 ，是沈文才。”他沉声道。 “我追过去时，他进了隔壁巷子的一户人家，我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也不好再追。” “沈文才？”沈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之前沈文才在书院被开除，沈萱只隔了一天便听店里的人说起过。她原本还担心老沈家会因为这件事发难，可打听过后，沈文才虽然被开除，却从未回过村里，她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她和家人才搬来县城第一天，沈文才就出现在周围，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早有预谋？ 沈萱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淮舟，那户人家，你找人打听清楚，是谁住在里面。” 说起她的仇家，村里只有老沈家一户，至于县城，除了已经被流放的甄世仁，难保没有其他同行对她的生意眼红。 这件事既然被自己发现了，就要尽早解决，免得给日后留下隐患。 至于追查这些，顾淮舟比自己更擅长，他有他的方法，沈萱虽没有具体过问，对他却十分信任。 晚饭之后没多久，顾淮舟便一个人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他带消息回来。 “萱姐姐，是甄世仁的娘子住的地方，那处原本是甄家 的财产，”他低声道，“沈文才也住在那附近，应该是甄世仁夫人给他租的房子。” 甄世仁的财产虽然被尽数没收，可是以甄家的能力，提前转移或者保全一些财产，并不是什么难事，对此沈萱并不意外。 甄世仁已经被发配流放，原本沈萱因为自己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损失，也找甄世仁讨回了债，已经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可是甄世仁的这位娘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这种小动作，她自然不会等着别人害到自己头上来。 只是这两天，沈岳第二次出海很快就会回来，沈萱暂时腾不出手处理，眼下也只能先让人暗中盯着。 第二天一早，沈萱才做完早餐，海边就传来消息。 “东家，远洋船回来了！” “我马上过去！”沈萱饭都没来得及吃，马上起身出门。 见陈氏也跟着着急，顾淮舟忙劝了一句：“婶子，您别急，我给萱姐姐带些吃食过去，一会儿陪萱姐姐和叔父一起回来。” 陈氏这才用食盒装了些早餐和小菜，递给顾淮舟：“远洋船这个时候回来，你叔父他们应该也没吃早饭。” “淮舟，我和贝贝没什么别的事，一会儿直接去酒楼那 边找你们，萱儿你们不必着急。” 顾淮舟答应一声，这才带着食盒出门。他常年习武，脚程比一般人都快，没多久便追上了沈萱。 “萱姐姐，婶子给你和叔父带了早餐，一会儿她带着云帆和贝贝直接去酒楼那边。” 酒楼两天后就要开业了，新捕捞上来的海鲜的确要先送过去暂养起来，留着开业当天做成招牌菜用。 这几天，黎红一直都在酒楼那边忙碌，伙计已经雇好一批，三个厨子做的菜，黎红全部尝过一遍，寻常的菜已经完全没问题，至于招牌菜，还欠一点火候。 不过具体的烹饪步骤，还得沈萱再去一趟，亲自教会他们。两天的时间，对于这三个厨子，也足够了。 两人到了码头，又等了一会儿，远洋船才靠岸。 船上，沈岳一眼就看到了沈萱和顾淮舟，朝他们招了招手：“萱儿！” 有了之前一次的出海经验，这次沈岳带回来的东西比上一次更多，也更鲜活。 “萱儿，快看看，这次的货怎么样？”沈岳从船上下来，迫不及待地问。 沈萱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头：“爹，我让人送去酒楼那边。娘给您带了早饭过来，您先吃一口。” 第110章 计划卖西瓜 陈氏在食盒里装的东西够多，酒楼那边的海鲜池已经蓄满了干净的海水，暂时不用他们过去。 伙计运新鲜海鲜的时间，沈岳叫了黎波一起下船，四人简单吃过早餐之后，才一起去酒楼。 知道远洋船今天随时会回来，黎红也来得很早，这会儿已经带着伙计们在酒楼里忙开了。 海鲜送过来之后没一会儿，沈萱一行人也到了店里。 “红姐姐，辛苦你了。”沈萱拉过黎红的手，“这些海鲜后台才用，这两天只要好生养着便好。” 酒楼的后院里，早已准备出足量的清澈海水，制冰的消失也有很多。 深海的虾蟹需要更低的水温，因此富贵蟹和锦绣虾的海鲜池里，时不时就要加些冰块进去。 不止海鲜需要冰块，开业之后，西瓜冰镇过之后，味道也会更甜更好。 即便歇下来，黎红也一直想着酒楼的事。 “对了萱萱，李叔昨天问过，一绝轩那边有客人想买整个的西瓜，咱们卖不卖？” 一绝轩那边，沈萱让人每天送四个西瓜过去，让一绝轩做果盘摆出来卖，这几天看下来，效果很好。 有人想买西瓜，这个情况沈萱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今年种的 瓜还不够多，虽然能供上一绝轩和鲜味居两家酒楼，但是剩下能卖的瓜，每天最多只有三五个。 想把西瓜的名声一次性打响，卖瓜这件事上也有讲究。 “红姐姐，这西瓜要是有人想买，告诉李叔，一个西瓜要十两银子，且需要提前预定，一天只卖两个。”她开口道，一个完整的计划也在心里成型。 她的西瓜，不可能只卖在松江县，想要让松江县外的人知道西瓜这种东西，现在就是个机会。 果然，消息放出去后，各家马上派出家仆在一绝轩门口排起长队。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不出沈萱所料，从一绝轩卖出去的西瓜迅速从松江县被送到府城，甚至一路入京，紧接着，很快就有京城和府城的人开始打听，这西瓜究竟出自何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鲜味居酒楼里，所有的海鲜全部放入海鲜池后，大家总算能停下来休息。 “萱儿，这次送回来的海鲜，够不够你们用上三五天？爹和你黎伯父好好算算，好计划下一次出海的时间。”休息的空当，沈岳问道。 沈萱却摆手：“爹，这件事不急。您和黎伯父先休息两天，酒楼里招牌菜若是日日都 有，对于食客来说，就不稀奇了。以后即便家里有了远洋船，每十日出一次海也足够。” 这次随远洋船一起回来的龙虾和帝王蟹一共有三十几只，暂养得当的情况下，能活五六天时间。 除去龙虾和帝王蟹，酒楼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招牌菜，不过这两样，体型足够大，再加上难以捕捞数量稀少的噱头，能够卖上更高的价格。 沈岳虽不知道沈萱的打算，可回家之后，女儿做出太多让他意外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听女儿这么说，他半分都没有怀疑，直接点头：“那便听萱儿的。” 等沈岳休息好了，沈萱才又开口说起昨天晚上的事：“爹，昨天晚上有一位元公子来家里找过您。” 听说姓元，沈岳马上想到了是谁。 “他果然还是找过来了。”沈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爹，是您之前在海上救的人？”沈萱问道。 元忻昨天来家里找人的时候，就提起过这件事。 沈岳点头：“萱儿，元忻公子是元丰钱庄的少东家，之前我救下他之后落入海里，也是他派人将我寻到，一路送到内陆，才保住性命。” “之前家里造远洋船，我便是去元丰钱庄暂时 支取了一笔银子，想来他是因为这个，才找到我住在这里。” 听沈岳说完，沈萱心里的疑惑才解开了一些。 她将之前元忻留下的地址交给沈岳：“爹，元公子留了地址，我之前跟他说过，您回来之后，会告诉他。” 沈岳不想让元忻找到自己，是因为心里觉得他虽然救了元忻，可元忻也救了自己一命，两人算是扯平了，他没必要平白无故地让人一直念着自己的恩情。 可是眼下，人已经从京城过来，还是专门来找自己的，沈岳自然不可能把人晾着不管。 “萱儿，元公子远道而来，咱们家该招待一下。” 沈萱意会：“一会儿我去跟李叔说，让李叔帮忙在一绝轩留一间雅间出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黎波暂时不用继续出海，酒楼没开业，黎红也没有旁的事情，父女两个一起回了章海村。 酒楼这边忙完的比他们预想的要早很多，沈岳不想让陈氏多跑一趟，早早地便直接回家，沈萱和顾淮舟则直接去了一绝轩，又让人去给元忻送消息。 眼下虽还没到中午，可一绝轩的雅间也早就定出去了。 若是别人，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订到当天的位置 ，不过沈萱是东家，自然另当别论。 酒楼里有一间雅间，是李弘特意留出来备用的，平时他就在这间雅间里休息。听说沈萱要用，他马上把这间雅间腾出来，又让后厨提前备好酒楼所有的招牌菜。 “李叔，这次可多亏您了。”沈萱笑着开口道谢。 李弘却摆手：“萱丫头，你可别打趣我。现在的一绝轩，你只拿三成的股份，本就是我占便宜，作为一绝轩的东家，叔怎么能连个雅间都不给你留？” 正寒暄着，顾淮舟低下头不知道看到什么，走到沈萱身边，低声开口：“萱姐姐，我出去一下。” 沈萱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淮舟，你自己小心些。” 得到顾淮舟的答复，沈萱才收回视线。 只两刻钟之后，顾淮舟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陈氏一行人。 “回来的时候正遇到叔父和婶子，便一起过来了。”他解释道，又朝沈萱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沈萱没有多问，将家人都招呼到雅间内。算算时间，那位元公子也该过来了。 至于淮舟刚才出去的原因，沈萱猜到了些，心里虽然不能确定，可看顾淮舟的神情，应当不打紧，她倒也不用过分紧张。 第111章 这银子，是给你重孙子的 果然，只过了一会儿，元忻便赶到了一绝轩，由伙计引着上楼。 进了雅间，元忻忙朝沈家众人行礼，又道：“沈兄，这一绝轩的位置，我昨天到松江县之后，就差人来排队定位，没想到你竟然能订到雅间！” 元忻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对各类美食情有独钟。 来松江县的一路上，他就已经打听清楚，松江县的一绝轩里面有许多美味菜品，都是整个大越国从未出现过的。 一到松江县，元忻自己去打听沈岳的消息，马上吩咐一个小厮去一绝轩定位置，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哪怕只是大堂的位置，一绝轩都已经订到了三天后，雅间更是要等上半个月。 元忻除了想尝一尝一绝轩的美味，更多的，则是想在松江县最好的酒楼招待救命恩人。 昨日没见到沈岳，回去之后，他又多番打听周转，可却没有一个人肯让出位置来，元忻正为这件事发愁。 可没想到，今天收到沈萱差人送来的消息，竟然让他到一绝轩二楼的雅间。难道自己的这个恩人有什么神通不成？ 身后跟着一起上楼的李弘笑着开口解释：“元公子，你面前的这位沈萱沈姑 娘，也是我们一绝轩的东家。我们一绝轩这些新奇菜品，可都是沈姑娘提供的。” 他先前不知道，沈萱要请的客人，竟然是元丰钱庄的少东家！ 果然，听了李弘的解释，元忻更诧异了许多：“沈姑娘？” 可是他明明记得，沈岳家的条件并不好。而且他这次过来，是以为沈岳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状况，才会从钱庄支取银子…… 雅间里，沈岳招呼着元忻落座，又将元忻介绍给家人。 “这位便是我之前所说，将我带回内陆帮忙救治的元公子。另外家里造远洋船的银子，也是暂时问元公子的钱庄支取的。” 元忻落座没两分钟，李弘安排好的菜品开始一道接着一道送入雅间来，足足送了十六道菜品才停下来，每一道都是一绝轩的招牌菜。 即便这样，也是沈萱找李弘减掉一半，又特意让他减少每道菜的分量之后的结果。 他们算上沈云帆才只有七个人，上太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费。 一绝轩现在的菜品，都是沈萱结合了前世华夏的八大菜系以及各种创新，一一教给一绝轩的厨子们，味道自然比这个时代的其他菜品整整高出一个档次。 吃饭的时候，元忻几乎没说几句话筷子拿起就再也放不下来，偶尔开口说两句，也是对菜品的点评。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甜味和咸味融合得正好，实在是妙！” “还有这带辣味的菜，我从未在其他地方吃到过，辣得过瘾！” …… 比起元忻，沈家众人吃饭时的样子，就显得斯文了许多。毕竟这些菜，沈萱已经在家里做过不止一次，他们早就不感到惊讶了。 直到元忻填饱肚子放下碗筷后，才后知后觉地讪笑：“沈兄，嫂子，是在下失礼了。” 沈岳豪爽地摆摆手：“元公子，我先前说过，我们家也只是普通村里人，不讲究这些虚礼，没人在乎这个。” 这话说得元忻越发脸红。 桌上许多菜他都还没吃够，可是肚子却已吃不下，元忻心里不免感慨一番，看来这沈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酒楼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吃过午饭后，沈岳问过沈萱的意见，将元忻邀请到了家里。 “村里正盖新房子，县城这院子是暂时借来的，元公子不要嫌弃。”沈岳说着，邀请元忻落座。 元忻坐下后，问过沈岳近况，才得知沈萱竟然已经在县 城有一间铺子，还要再开一家酒楼。 “沈兄，真没想到，松江县的鲜味居，竟然是沈姑娘的手笔！”他又一次忍不住感叹，“之前沈兄说起的远洋船，也是为了这鲜味居酒楼？” 沈岳点头：“的确如此。元公子，我之前说过，这银子，算是我问你借的，等到家里将来赚回来，我一定要还给你。” 听着沈岳的话，元忻脸上有些不赞同：“沈兄，当初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救命之恩，哪里是去去几千两银子能还得清的？” “既然沈兄家里需要远洋船，那我便再帮沈兄建一个远洋船的船队，这件事上，沈兄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当时在海上的情况，元忻自己清楚，虽然他所在的穿上有救生筏子，可自己不会水性，若不是沈岳救得及时，说不定他就当真沉到海里去了。 即便沈岳之前一直说，自己的船也将他救了上来，可是沈岳水性那么好，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也不会溺水，他若不救，才是真的狼心狗肺。 见和元忻说不通，沈岳求助地看向沈萱：“萱儿……” 沈萱这才起身：“元公子，一队远洋船队需要的银钱可不是小数目 ，即便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我们家也不能贸然接受。” “若是你真想帮我爹做点什么，我们家的确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过却不是现在。你这次来松江县，不如先好好玩几天，等过几天时机合适了，我再和你说，怎么样？” 这次，元忻送算答应了下来。 …… 章海村，老沈家。 沈文才脚步凌乱地敲门进屋：“奶，给我三两银子。” 于氏见沈文才进来，正欲说话，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文才，你……你说什么？” “给我三两银子！”沈文才烦躁地开口，“奶，你不会跟我说，你没钱吧？” 他被书院开除之后，住在县城每日都需要银钱，况且眼下，要花钱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于氏倒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文才，家里的银钱，之前都拿去还债了，还卖了四亩地，你忘了吗？” “你这次童生又没中，到底做什么要花那么多银子啊！” 于氏的一声声逼问下，沈文才终于开口：“奶，这银子不是给我，是给你重孙子的。” 这一句话，无异于一道炸雷，炸响在老沈家所有人的脑海里。 重孙子？难道文才他…… 第112章 去会会那位赵娘子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沈文才无奈开口：“奶，都怪沈萱。要不是她去找书院的曲先生，我也不会被书院开除，更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到沈萱的名字，于氏一口牙几乎要咬碎：“这个小贱蹄子！我就知道，只要她还在，就会克咱们家的人！” 比起于氏，崔氏作为沈文才的娘，想得显然更多一些。 “文才，那女子是什么人？既然都已经……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这件事上，沈文才自然不会说实话。春桃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他自己不是不知道。 可是只有春桃才能理解他的心思，在他失意时安慰他，况且她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骨肉。 “娘，是我同窗的妹妹，家世清白着，”他开口哄住崔氏，“只是我同窗家里条件不差，我怎么敢同她说咱们家的情况？” “怎么不行？”崔氏的脸上露出一抹算计，“文才，左右她都怀了咱们沈家的孩子，这件事说出去，她的脸上也不好看，不如直接将她接回家里来。” 至于读书的事，老沈家反倒没人在乎了。 沈文才读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不曾考中，若是能娶个有家世背景的妻子，背后有个好岳家 ，将来不愁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只是…… “文才，你被书院开除，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崔氏又问。 沈文才含糊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怕家里担心，我才没说。” 说完，他看向于氏：“奶，我在县城可看见了，沈萱他们一家搬去县城，还有一个京城来的贵公子找沈岳。不过他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 听着沈文才的话，于氏脑子里“嗡”的一声：糟了，他该不会都知道了？ 来不及多想，她抓住沈文才的手：“文才，你告诉奶，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沈文才只以为于氏要去帮她要钱，忙开口说出沈家现在的住址：“奶，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 于氏却连连摇头：“不成，现在还不行。文才，你先回县城去，银子……奶找你四叔四婶凑一凑，就给你送过去。” 老四两口子一个给沈萱干地里的活，一个在作坊做工，现在总该攒下银钱了吧？ 于氏推着沈文才出门，又吩咐二房王氏去找沈大虎两口子要钱，自己则出门先去了村里沈萱家的院子。 …… 松江县，沈文才回到县城时还在苦恼。 他和春桃住的这处院 子，是那位娘子帮忙付的租金，可是他却一直没能拿出那位娘子要的东西，眼看着那位娘子已经不愿意再付银子出来。 春桃之前虽然是青楼女子，可生活上从来都是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跟着自己一起回村里住。 沈文才走进他暂住的院子时，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巷口，顾淮舟见他进了院子，才转身去找沈萱。 “萱姐姐，沈文才回来了。” “是回了章海村？”沈萱问。 顾淮舟点点头：“我找人帮忙听了几天墙角。他和一个青楼女子住在一起，那女子还怀有身孕，每天都要跟他发脾气。” 对于沈文才的八卦，沈萱本没什么兴趣，可顾淮舟说的这些，着实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老沈家为了沈文才已经到了变卖土地的地步，沈香香也不知道被老沈家嫁到什么地方，可沈文才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被退学了也不回家，还搞出一个孩子来！ 也难怪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竟连个童生都不曾考过，老沈家真是从根子上就已经烂透了。 “走吧，咱们去会会那位赵娘子。”沈萱抬脚和顾淮舟一起出门。 这些天她多放打听过，甄世仁的娘子 姓赵，只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怕的。 敲过门之后，院子里的人开门之后，见是沈萱和顾淮舟，正准备关门，却被顾淮舟一下把门拉开。 “我姐姐要见你家娘子。”顾淮舟沉声道，“顺便告诉你家娘子，我姐姐没有恶意。若是这次不见，后果让你家娘子自己承担。” 门口的小丫鬟这才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转身回到院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姑娘，公子，我家娘子有请。” 沈萱点头，带着顾淮舟一起进到内院，总算见到了甄世仁的那位娘子。 “不知道沈姑娘来我这小院，是要做什么？”她冷着脸开口道。 可僵硬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不做什么，”沈萱直接坐在她的对面，“只是恰好听说娘子您住在这里，特意过来打个招呼。毕竟我之前同甄掌柜也算熟识，赵娘子，您说是么？” 赵娘子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沈萱，我夫君就是因为你，才会被流放！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也不会住到这里来！可是你为什么偏要再找过来，你就不肯放过我吗？” 沈萱冷笑一声：“是赵娘子不肯放过我才对。” “甄掌柜因为什么被流放，娘子您恐怕还不清楚吧？”她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顾淮舟。 顾淮舟马上接话道：“甄世仁意图买凶杀人，要杀的就是我姐姐。赵娘子，我姐姐只是在县城开的铺子，从来没想挡谁的财路，难道就该被人杀死吗？” 赵娘子像是不可置信：“不会的！他怎么会？” 出事之后，她听京城甄家派来的人说，丈夫是被沈萱陷害，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况且沈萱只是开个铺子，怎么会影响到自家酒楼的生意呢？ 赵娘子嫁给甄世仁之后，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出门，也只是和相熟的几家妇人一起逛街买衣服首饰，家里的生意从来都不关心。对于沈萱，也只是因为之前在县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麻辣小海鲜，她才听过沈萱的名字。 “这件事，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沈萱叹了口气，“赵娘子，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女，你觉得我有什么本事，让知县大人陪着我一起作假？只是我实在想不清楚，甄掌柜到底为什么偏要和我过不去，甚至找人杀我。” 说着，她环视院子一圈：“赵娘子，你的儿子不和你一起住在这里？” 第113章 我同意离开松江县 甄世仁的儿子不在松江县，这件事沈萱早就打听清楚了，这话是故意问给赵娘子听，目的是攻心。 果然，听了沈萱这话，赵娘子一下子紧张起来：“沈萱，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萱叹了口气：“赵娘子，你现在的住处，也属于甄家的家产，若是被人知道你住在这里，现在的院子，也会被没收。” “另外，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让儿子离开我身边。做母亲的，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儿子安全无虞，怎么能够安心呢？” 赵娘子的心思转了几圈。 当初来到松江县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正是京城甄家的人，当初自己信了他们的话，觉得自己的儿子也是甄家子嗣，让甄家带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甄家不准自己跟着，当时赵娘子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有细想。可现在听沈萱说了这些，她才恍然。 丈夫甄世仁本就是甄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孩子找回去，还能说是流落在外的子嗣，可是自己…… 想到这里，赵娘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大概是平时鲜少出门，话本子看多了，她竟脑补一出京中贵族将家中子嗣接回族里，之后暗中处理掉孩子母亲的 剧情。 不行！她得找到儿子，一起跟去京城。不然甄家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沈姑娘，我夫君的事，是我误会了。不过你那堂哥是主动找上我，要帮我盯着你们家，我并未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沈姑娘今天来找我说这些，我感激不尽，过几日就会离开松江县。只是你那个堂哥……沈姑娘还是要多加提防的好。” 赵娘子并未对沈萱说实话，她心里也庆幸让沈文才下毒的事并未成功，不然今天沈萱找来，要和她说的，恐怕就不会是这些了。 见赵娘子已经改变了态度，沈萱从善如流地点头：“赵娘子放心，你住在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对外说。” 赵娘子住在这里的事情，既然沈萱和顾淮舟能查到，松江县知道的人就不在少数。 离开赵娘子的住处，顾淮舟有些担忧地开口：“萱姐姐，她真的能离开松江县？” 沈萱和赵娘子说的那些话，大多数都是故意诓她的，只要细想一想，不难发现其中的漏洞。 不过沈萱却轻轻一笑：“淮舟，只要她认定了一件事，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会让她更确信心中的想法。” 赵娘子到底只是个内宅妇人，眼 界有限，哪怕自己现在的暗示不能奏效，假以时日，只要生活中有些蛛丝马迹，她也一定会想起自己今日的话。 至于赵娘子动身离开松江县之后，如果幸运的话，她会找到儿子，从此衣食无忧，若是运气差一点，被京城甄家的人知道她要找去京城…… 沈萱不傻，当然也不会相信赵娘子所说，她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对自己做。 让她留在松江县，对自己到底还是个威胁，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再被谁怂恿，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沈萱都不会把危险留在自己身边。与其如此，还不如给她自己一点暗示，让她离开松江县。 至于赵娘子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沈萱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若不是赵娘子先对她起了心思，她也不是容不下她继续留在松江县。 几步之外的另一个院落，看到沈文才两手空空回来，春桃直接带着哭腔开口：“我肚里的孩儿命苦，只是想吃些好的，怎奈他爹没本事……” “春桃，”沈文才上前抓住春桃的手，“你先别急，等再过上两日，我家里便能拿出银钱来。只是……” 听出沈文才犹豫， 春桃忙追问：“只是什么？” “你现在怀着身孕，按道理讲，我该早些带你回家才是。只是我之前说过，我家住在村里，条件没那么好，再加上我并未与家人提起过你的身份。”沈文才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春桃，你的身份我并不嫌弃，只是我家人和村里人，他们……今日回家，我娘问起，我只得说你是我同窗的妹妹。只是，他们想见见你，春桃，你可愿与我回家？” 他本以为春桃还要再推脱上一番，可谁料春桃竟然直接答应下来：“沈郎，妾身愿意跟着你，你就该知道，妾身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子，之前流落青楼，也并非是妾身本愿。” “如今你愿意带妾身回家，妾身该高兴才是，又怎会嫌弃？至于家里的条件，妾身相信沈郎会让我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妾身愿意陪着你。” 沈文才家中的情况春桃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之前也暗示过几次，可沈文才碍于面子，始终不肯带她回家。如今她腹中的孩子已有三个月，若是再不早些嫁过去，将来她挺着肚子进沈家家门，只会更让人瞧不起。 春桃的小意逢迎让沈文才十分受用。 “春桃，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迫不及待地拉起春桃的手。 “若是你愿意，我这就带你回去，和我爹娘说，只是无媒无聘，要暂时委屈你一下。” 春桃含羞带怯地摇头：“妾身只要能陪在沈郎身边就好，沈郎知道，妾身不在意这些。” 春桃的话，对于沈文才来说，无非是意外之喜。 “春桃，走，咱们现在就回家！”沈文才拉着春桃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春桃却将手抽回来：“沈郎，妾身还要准备一些。这样直接跟着你回去，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且先回去告诉家人，妾身总要给爹娘和奶奶准备些礼物。” 从青楼赎身后，春桃还带出来不少珠宝首饰，这些东西都值些银钱，这些天，除了那位赵娘子给的银子以及沈文才以前攒下的银钱，春桃想吃什么东西，大多都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沈文才听了自然也高兴：“那好，我听你的。春桃，以后到了我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平时的自称要改一改，还有，我对家里说，你兄长是读书人，你切莫忘了。” 春桃从善如流地点头，推着沈文才出门：“沈郎放心，这些我都记得住，不会让你丢了面子。” 第114章 酒楼开业 目送沈文才走远，春桃迅速回到房间，将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拿去换成银票小心藏起来。 至于给沈文才家人的礼物？ 一群泥腿子，能认得什么好东西？她只随意留下两支款式老旧的银簪和一对银镯子。 她毕竟得在沈家把孩子生下来，将来指望这孩子让她过上好日子。面子上的事情，春桃还是得敷衍一下。 …… 章海村，于氏惦记着沈文才口中的重孙子，转头就遣了王氏去沈大虎家要钱。 没一会儿，王氏攥着钱袋回来：“娘，四弟和四弟妹只给三十文，说是他们今天的工钱。” “什么？！”于氏急了，“这两个不孝的，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王氏忙拉了于氏一把：“娘，四弟和四弟妹分出去时，一粒粮食都没拿，前些日子找村里人借钱买粮，眼下才把买粮的钱还回去。我问过，她家的确只剩这么一点。” 倒不是王氏好心，只是回来之前，李氏给她塞了五文钱，让她一定帮忙多说两句好话。 这银钱反正是拿来讨好沈文才未来的媳妇，她才不在乎能要到多少，总之拿点回来有个交代就行。反倒是老四两口子，他们两个才是真的能赚到钱的 ，王氏可不想得罪了。 于氏自认王氏不敢在自己面前扯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打开柜子最深处的一个盒子：“这些东西，拿去当了吧。” 说这话时，于氏眼里闪过一抹痛色，王氏伸手接时，他眼疾手快地从盒子里面抽走一支粉红色的簪花。 这个盒子，是沈香香原本在家时的首饰盒子，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拿去当了，应该也有半两银子。 于氏原本还有些不舍得，可一想到沈香香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脸父母的脸面都能不顾，心里的不舍淡了许多，只留下这一朵簪花。 一旁的王氏倒是高兴。她早就惦记小姑子首饰盒子里的东西了，到县城之后，少当一两件，娘应该不会发现。 这边老沈家银子还没凑够，沈文才又从县城回来了。 听说未来的孙媳妇同意先住进家里来，于氏总算放心下来：“文才，到时候你只管带春桃姑娘回来，家里有我和你娘操持着，不会亏待了她。” 眼见着家里就要添丁进口，沈文才读书的事，于氏也不急了，只盼着重孙子能早点生下来。 听说孙媳妇还是县城人，若是嫁过来时能多带些嫁妆…… 于氏做梦也 想不到，他们老沈家，因为春桃这个女人进门，马上就要乱了。 …… 松江县，鲜味居酒楼的牌匾已经挂上，只等着第二天一早开业。 酒楼里，黎红和沈萱一起忙活着，做开业前最后的准备，店里的二十个伙计也都打起精神，认真记沈萱教给他们介绍菜品的话。 看着周围的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黎红轻轻抓住沈萱的手：“萱萱，我有点紧张。” “红姐姐，别怕，”沈萱安抚地回握着她的手，“明天开业的时候，我和薇薇都在，我们陪着你呢。” 这几天时间，不止酒楼的厨子和伙计们，黎红也去鲜味居总店跟李薇一起学怎么当一个酒楼掌柜，还问李弘学了不少经验之谈。 几天下来，黎红和李薇的关系熟识起来，她也的确从李薇那里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这不，明天酒楼开业，李薇早就说好了要来给两个姐姐捧场。 不止如此，楼上，沈萱特意留出两间雅间出来。 一间留给松江书院的曲先生，让他带着亲朋好友一起来尝尝酒楼的新菜品，也是答谢他帮酒楼亲自提牌匾。 另一间，则是留给自家人的。除了沈家人，沈萱还邀请了黎家黎波和黎 大娘，以及元忻元公子一起。 做足准备工作之后，终于，到了第二天上午。 鲜味居酒楼门前已经挤满了客人，都等着酒楼开业，好进去一睹这鲜味居酒楼到底都有什么新鲜吃食。 即便鲜味居酒楼先前并未做任何宣传，只对外透露酒楼里面只卖海鲜菜品，可只冲着沈萱先前的麻辣小海鲜，以及鲜味居总店的铺子，大家都充满了期待。 “红姐姐，别怕。”沈萱塞给黎红一个精美的木盒子，“这个给你，作为你第一天当掌柜的贺礼。” 黎红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成套的首饰，又怎么猜不到，这应该是沈萱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添妆才对。 “萱萱，谢谢。”黎红轻轻抱了沈萱一下，把这套首饰戴在头上，又转过身清了清嗓子，“鲜味居酒楼，今日开业！” 随着她清亮的声音落下，门口的两个伙计配合着打开酒楼的大门，招呼客人进店。 “客官里面请，容我给诸位介绍咱们鲜味居的菜品……” “海鲜池里的海鲜，都是新鲜捕捞上来，放在海鲜池里养着，全部鲜活，大家也能吃得安心。至于菜品，保证和菜牌上画的别无二样……” 鲜味居的布置和一般酒 楼不同，进到酒楼里面的客人原本还有些懵，可听了伙计们的介绍，马上就熟悉起来，落座之后马上开始点菜。 后厨也早已准备好。 除了原本的三个厨子，黎红又从村里找了几户人家愿意把孩子送来当学徒的，给三位师傅过目之后，选出六个学徒带着在后厨帮忙，和店里的伙计一样给发月钱。 顾客点单之后，后厨马上忙活开来，严格按照沈萱的要求，经过周密的准备，每道菜0烹饪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刻钟，几乎不会让客人等太久。 只去楼上留出的两间雅间，自然是沈萱亲自招待。 给家人留出那间，除了元忻之外都不是外人，沈萱只过去打个招呼，又亲自给曲先生那间雅间上菜。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送入雅间，每一道沈萱都亲自介绍菜品，并讲解吃法，大堂和其他雅间争破头才能订到一只的富贵蟹和锦绣虾，曲先生的雅间里竟送来四只，还选用四种不同的做法。 “亏得沈姑娘款待，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曲先生朝沈萱拱了拱手。 沈萱笑着还礼：“若不是曲先生题字，我的鲜味居怎么会如此受欢迎？先生慢用，一会儿我再差人送果盘上来。” 第115章 西瓜生意 鲜味居酒楼开业，客人一波接着一波，尽管有沈萱和李薇一起帮忙，黎红带着伙计们也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 眼看着已经到了中午，黎红先安排几个年纪小的伙计先去后院吃饭，自己也亲自帮忙招呼客人，完全忘了先前的紧张。 楼上，曲先生等人细细品尝过这一餐饭菜之后，对菜品的口味十分满意。 怕耽搁了沈萱做生意，吃过饭只小憩一会儿，曲先生便起身告辞，把雅间让出来。 至于另一个雅间里，元忻看到果盘里的西瓜，又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西瓜，不正是之前在一绝轩吃到的那个？” 不只是元忻，今日来到鲜味居的客人，也纷纷露出了同款的惊讶表情。 见京城来的贵公子也不曾见过西瓜，黎波心里多了几分自豪：“元公子，这西瓜就是我们村种出来的。” “起初萱丫头说要种瓜出来，我们大家都不敢相信，没想到这又大又甜的西瓜，竟然真就这样种出来了。” “沈兄，这西瓜也是沈姑娘种出来的？”元忻又看向沈岳。 见沈岳点头，他已经猜到沈萱要与他做的是什么生意，心里忍不住苦笑。若真是西瓜生意，这生 意分明是他占便宜才对。 酒楼里，一直到傍晚海鲜食材几乎卖光，黎红才叫来阿四：“阿四，再进五桌客人，就把打烊的牌子挂上，今天的海鲜不够卖了。若是有客人想进店，可以提前预定明天的雅间。” 不止是黎红，伙计们忙了一整天，也有些腿软。只有顾淮舟忙了一天，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 这些伙计虽然都在鲜味居总店学习过，可是一天之内招待这么多客人，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至于顾淮舟，他从小习武，恢复记忆后，日日都要早起练功，这点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黎红用力拍拍手给大家打气：“都打起精神来！忙过开业这几天，所有人月钱翻倍！” 听到“月钱翻倍”这几个字，伙计们腰不酸，腿也不疼了，继续招待最后几桌客人。 酒楼打烊之后，沈萱一家和伙计们一起把店里收拾妥当，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海鲜池，沈岳开口：“萱儿，明日我再出一趟海。” 沈萱原本以为龙虾和帝王蟹这两种东西，大家接受的或许没那么快，最少能卖上两天，可没想到大家对自己太过信任，只第一天，龙虾和帝王蟹就完 全卖空。 只剩下一些常见的深海鱼类和其他海鲜，都放在后院加了冰块暂养着，完全够后面几天的供应。 不过毕竟物以稀为贵，龙虾和帝王蟹即便断货几天，对酒楼的生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反倒有助于酒楼积累名声。 “爹，您和黎伯父再歇一天，后日出海就来得及。” 县城沈萱的酒楼开业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家里有人在县城酒楼和铺子做工的，这会儿正等着家人带消息回来。 当然，老沈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沈文才今天把春桃给带了回来，一群人正围着春桃嘘寒问暖。 一进家门，春桃就拿出准备好的几件首饰，一双银镯子直接戴在于氏的手腕上，虽是空心的，于氏却也稀罕了好一会儿。 崔氏作为未来婆母，收了一个样式好看些的实心银簪子，便是王氏都得了支银簪，只是份量轻了点。 晚上回到屋里，王氏脸上难掩喜悦之情：“要我说，四弟妹就是没福气，早早地闹着分家，这回好了，文才的媳妇带见面礼上门，都没她的份。” 沈大河瞥了自家媳妇一眼，语气有些冷淡：“给你的那支簪子，我瞧着比大嫂那支差不少。” “大嫂是春桃的正经婆婆，我哪能跟人家比？”王氏倒是有自知之明，宝贝地将簪子小心收好。 这簪子少说能还三钱银子，既然到了她的手里，可段不能叫老太太再给搜刮去。 主屋里，于氏亲热地拉着春桃说话，面上虽和蔼，可问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春桃的家境，以及家里能给带的嫁妆。 春桃含糊地应着，又求助地看向沈文才。 “奶奶，春桃为了跟我回来，和家里闹得有些不愉快，你就先别问她这些了。”沈文才哪里肯让春桃受委屈，忙开口打圆场。 听了这话，于氏的表情淡了许多。 和家里闹得不愉快，也就是说，她们家不肯要这个女儿了？要是她家里帮不上文才，她孙子凭什么娶这女人进门？ 春桃赎身之前一直待在青楼，最会察言观色，老沈家人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她又怎会看不出？ “奶奶，”她轻轻拉过于氏的手，“爹爹已经同意我嫁给沈郎，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舍。待沈郎上门提亲，我好好同爹爹说，爹爹自然不会过多为难。” 于氏这才恢复眉开眼笑的模样：“可不是嘛，这天底下哪有父母愿意看着女儿吃苦的？只 是春桃，这聘礼……” 于氏一边说，又扫了一眼春桃的肚子，摆明了是想借着春桃有孕在身，不想多拿聘礼。 春桃只以为沈家是农村人，或许粗鄙一些，却没想到于氏竟然这么无耻，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她挂着笑开口：“我与沈郎是真心相爱，聘礼只是个形势，只要让爹爹看到沈郎是真心待我，一切便都好说。” 于氏这才满意地点头，对春桃又亲密许多，一口一个会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直到天色渐晚，才让沈文才带春桃回房休息。 …… 酒楼那边，打烊之后元忻也并未离开，反倒一起帮忙收拾了店里，又跟着回到县城的小院。 “沈姑娘，你今天拿出的那些西瓜，我可否有幸见上一见？”元忻斟酌着开口。 沈萱也笑：“元公子怕是已经猜到，我要与你做的，便是这西瓜生意了吧？” 说完，她正准备招呼顾淮舟，却发现顾淮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似乎从这位元公子出现开始，顾淮舟就在有意躲着她。 沈萱沉思了一下，没说什么，又继续道：“元公子，若是明日酒楼不忙，我带你去西瓜田看看。” 第116章 老沈家乱作一团 送走元忻，沈萱正准备找顾淮舟问问元忻，顾淮舟倒自己先找了过来。 “萱姐姐，白天我收到武叔的消息，武叔已经采买好葡萄和木桶，明日午后便能到县城，我想先送武叔回村。” 工匠师傅们明日就要去村里开工，先造酒窖，家里的房子能让阿武再住几天，等酒窖修好，阿武便会直接住去酒窖那边。 沈萱点点头：“明日我和爹也一起回去。爹后日出海，晚上住在村里，后日一早正好和黎伯父一起出门。” 想了想，沈萱又问：“淮舟，明日我打算带元公子去西瓜田看看，你要一起吗？” 顾淮舟有些犹豫。 有萱姐姐在，他当然想跟着，可是那位元公子从京城来，自己三年前离京时，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这三年时间，他的容貌有所改变，可是师父曾说过，他和父王容貌很相似，京城见过父王的人不在少数，在这方面，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萱姐姐，若是明日武叔那边不用我帮忙，我就一起。”顾淮舟道。 元忻虽然和沈叔父交好，可对于萱姐姐毕竟还是个陌生男人。顾淮舟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心里却已经决定陪着沈萱了 。 他现在年纪毕竟还小，再加上父王和元家并没有什么接触，元忻之前也没有认出自己，他一味的躲躲藏藏，才更容易惹人怀疑。 第二天早上，沈萱和顾淮舟一起先去了酒楼。 果然如沈萱所料，开业第二天，酒楼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却不像昨天那样人满为患，黎红和伙计们都轻松不少。 在酒楼里待了一个时辰，沈萱大概算了一下客流量。 今天来的客人，有一小半都是昨天来过的，看来她和黎红一起调整出的菜品，很符合大越国人的口味。 按照她的估算，鲜味居现在的客流量比一绝轩要好上一些，虽然有新开业的缘故，不过即便过上一段时间，鲜味居在松江县的生意也不会差。 “淮舟，走吧，”沈萱起身，“我们去迎一迎阿武叔，之后一起回村。” 沈岳一大早便回了章海村，至于元忻那边，沈萱已经让人知会他，约了下午直接在村里见面。 由于沈萱的存在，章海村如今在县城炙手可热，去村里的路很好打听。至于沈萱家，只要进村，就会有村民热心之路，沈萱并不怕元忻找不到。 两人离开酒楼，快走到城门口时，便遇到阿武 赶着车从城外进来。 见到沈萱和顾淮舟，他忙勒住马，下车行礼：“姑娘，公子。” “阿武叔，可还顺利？”沈萱虚扶一下，问道。 阿武点头：“回姑娘的话，这次一共买到四千斤葡萄，橡木桶也让人做好，届时直接送到村里来。”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交还给沈萱：“姑娘，这是剩下的银钱。等马车还回去，还有二十两押金。” 沈萱接过银票：“退马车的钱，阿武叔你自己留着就好，你负责酿酒，难免有需要银钱的时候，手头该留些银钱。” 阿武点点头，没再说话。等顾淮舟和沈萱都上了马车，才赶着车一路往村里去。 …… 章海村，此时的老沈家正乱作一团。 春桃才到家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忍受不了。 昨天晚上睡在沈文才的房间里，她倒是没遭什么罪，可是一大早看到碗里的粗粮粥，春桃只觉得没胃口，勉强吃了一些，还没到中午便觉得饿，吵着要吃燕窝。 “春桃，你既然嫁到我们老沈家来，就得习惯，咱们村里人哪那么娇贵？你说那燕窝，别说是吃，我们家连见都没见过。”于氏对春桃也没了昨天的好脾气。 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春桃现在这一副大小姐脾气，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被于氏阴阳怪气怼了一番，春桃也不敢再说话，只一脸委屈地躲在沈文才身后。 沈文才也有些不满：“奶，春桃平时就吃这些，她现在愿意嫁给我，陪着我吃苦，已经够委屈了，怎么连你也怪她？” 眼见着孙子的心已经偏向春桃，于氏又气又急，想骂又顾忌春桃口中的“娘家”，愣是骂不出口。 见沈文才愿意护着她，春桃才柔柔弱弱地探出头来：“奶奶，不是我贪嘴，只是我还怀着身孕，这燕窝不是给我吃，是给您的曾孙吃的。” “我少吃一口不要紧，便是以后都跟着夫君吃糠咽菜也无所谓的，只是我这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小，就要跟着我这个做娘的一起受苦，呜呜呜……” 果然，一提到曾孙，于氏也不得不妥协：“不就是燕窝？我买还不行吗？” 于氏转身出屋，心里还埋怨着春桃。果然这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不好伺候。 不过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她倒要看看，给他们老沈家当孙媳妇，她还有什么可娇气的！ 拿上家里所有的银钱，于氏出 门没走几步，正遇上一辆马车进村，正停到沈萱家门口。 于氏不受控制地走过去，躲在一旁，没一会儿就看到元忻从马车上下来，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厮。 紧接着，沈萱开门，跟元忻说了几句话。 具体说的什么，于氏没太听清楚，只听到他们提到京城，那个公子似乎还提起了沈岳的名字。 于氏心里越发的害怕，不敢在这里就留，连燕窝也顾不上买，直接捏着钱袋子回家。 “奶，燕窝呢？”沈文才并没有注意到于氏发白的脸色，开口问道。 于氏随意把钱袋子往沈文才手里一塞：“家里的银钱都在这里。文才，你让你媳妇自己去买，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沈文才话还没问完，于氏已经出门走没了影。 银子拿到手里，沈文才在心里算了算，到底没给春桃买燕窝，只拿了几十文出来，交到王氏手里：“二婶，你去县城割几斤肉回来，晚上包饺子。” 回到房间里，沈文才又搂过春桃哄着：“好春桃，我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燕窝着实有些奢侈。不过奶给拿了钱，今天晚上吃肉馅饺子。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叫你受委屈的。” 第117章 元家合作达成 不说老沈家这边，沈文才是怎么哄住春桃的。 元忻到沈萱家没多久，沈萱就带他去看西瓜地。 “元叔父，这一整片沙地都是我的，这一片是西瓜，大多已经成熟，一个月之内会陆陆续续收完。” “至于那边，我种了另一种蜜瓜，味道不会比西瓜差。另外还有地瓜和土豆，可以做成菜，也能当粮食果腹。” 元忻和沈岳以兄弟相称，再加上他的年龄的确比沈萱大上十岁，昨日在元忻的建议下，沈萱已经改了称呼。 听着一个又一个新鲜的词语从沈萱口中说出，元忻越发地觉得面前的少女不简单。 不只是沈萱，她身边的那个少年，看着虽然不太爱说话，可元忻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贵气。 对于顾淮舟，元忻没有过问，更不会对其他人说起。他是来报恩的，若是这件事关系到更多，对外人说了，岂不是给沈家找来祸端？ 至于西瓜这边…… “萱姑娘，这西瓜生意，你打算怎么做？”元忻开口问道。 实际上他自己知道，这生意，不管怎么做，都是他们元家更占便宜一些。 沈萱看着绿油油的西瓜地，回过头问：“元叔父，你觉 得这西瓜，能卖多少钱？” 沈萱种出来的西瓜个头不小，一个西瓜就有十多斤重，大一些的能达到二十斤。 这种西瓜在一绝轩也有售卖，一个西瓜卖十两银子，不过元忻觉得，这样好的瓜，这个价格定得低了。 “萱姑娘，这西瓜若是能带去京城，一颗西瓜，便是百两都有人买。” 沈萱点头。 她种出来的东西，能卖到什么价格，她自己心里当然有数。 “元叔父，西瓜我今年种得不多。今年种出来这些，只是为了给大家尝个新鲜，等到明年，才是真正赚大钱的时候。” “这些西瓜，今年我按照二十两一个的价钱给元叔父，往来京城的路费、损耗，由元叔父来承担，至于能卖上多少钱，就看元叔父的本事了。” 沈萱给出的方案，元忻听得心惊。 能从村里出来，在京城开一家铺子和一家酒楼的沈萱，不可能看不到这中间的利润。 她肯让出来，便说明，这利润，是她让给自己的。 “萱姑娘，今年卖西瓜赚的银钱，我分文不留，全部给你们家建船队，等到明年，我们再重新分账，怎么样？” 沈萱无奈地笑笑，看来元忻是打定了 主意，要给自己家里建船队了。 不过，家里现在的确需要大量远洋船。 她将来要捕捞的海鲜更多，还要把海鲜、瓜果和辣椒全部运出松江县，家里现在的两艘远洋船，远远不够。 况且在她所处的松江县物资贫乏，在松江县造船，即便是找足够的人手，一艘远洋船耗费的时间也太长了。 “建船队也行，”沈萱终于点头同意，“不过钱不能元叔父一个人出。” “卖西瓜赚的所有银钱，再加上我酒楼前两个月的利润，全部算进去。等船队建好，产生的所有手艺，元叔父占一半，船队里负责管理和做工的人，也由元叔父出一半。” 做出这个决定时，沈萱眼都没眨一下，似乎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这桩生意若是能成，对她来说也多有裨益。 元家在整个大越国，都有着惊人的人脉和资源，若是能和元家合作，凭借她能拿出的这些东西，沈萱能保证全家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之所以决定让出一半的利益，除去元家能拿出的人脉和资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既然决定合作，她和元家的合作必然是长久的，她不想因为父亲的原因，让元 忻让利给自己。 即便她眼下相信元忻的人品，可是这件事，涉及到的不只是元忻一个人。若是因为父亲对元忻的恩情，让他让利给自己，将来一定会因为自家多拿的这一分利益，闹出不愉快。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她便要得少一点，这样还能为将来减少许多麻烦。 在生意上，沈萱一向不贪心，也正是因为不贪心，才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旁，元忻沉思了许久。 沈萱新开的酒楼，昨天他亲眼看过，生意不会差，光是昨天开业一天的收入，应该就有近千两银子，利润最少也有二百两。 即便之后两个月的生意不如开业这一天，沈萱投入到船队里的银钱，也有一万两之多了。 “萱姑娘，船队的利润，我只要三成，”元忻开口道，“将来船队不管是出海捕鱼，还是运输货物，若是没有萱姑娘，怕是都难赚到银子，我若是拿五成，对姑娘不公平。” 他当然知道沈萱将元家的人脉和关系网都考虑在内，可即便没有元家，以沈萱的本事，将这些搭建起来，也只是三两年的事。 元忻虽常年经商，却不会过于自大，直到自己有 什么本事。况且沈岳还是自己的恩人，他更不可能让沈萱吃亏。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沈萱能让这支船队发挥更大的作用，三成的利润，已经不少了。 沈萱还想再说什么，顾淮舟轻轻拽了一下沈萱的袖子：“萱姐姐，便依照元叔父所说吧。” 虽有些不明白顾淮舟的意思，沈萱还是点头：“那便多谢元叔父照顾了。” 淮舟应该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或许他以前就住在京城，对元忻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既然他让自己同意，说明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坏处，要了这七成利，以后也不会在这上面吃亏。 合作的方案大体确定下来，其中的细节，便要等到船队成型的时候再进行商定。 沈萱和顾淮舟送元忻离开章海村，又去作坊那边看了一眼。 沈萱先前特意吩咐过，眼下作坊那边已经做出一些奶酪，明天就开始制作黄油。 做好的奶酪全部放在冰水里面保存，但黄油做好之后，只能马上送去县城，在酒楼里面当天用掉，不然很容易软化变质。 看到沈萱过来，钱嬷嬷上前：“姑娘，作坊这边的奶酪已经有很多了，这两天是不是先不用继续做？” 第118章 半夜起火，抓贼 “这几日每日牛乳可都有按时送来？”沈萱问。 钱嬷嬷忙点头：“都是按时送来的。姑娘，今日早些时候，送牛乳的人还问，以后可否能多送些，想来是最近天气燥热，县城那边牛乳要的少了。” 如今正是盛夏，用牛奶制成的糕点，大多甜腻，这个季节，倒是绿豆糕更受欢迎些。 “若是价钱能往下压两成，那便再多收一些。嬷嬷，这件事你来办就好。”沈萱思忖片刻，给出答复，“至于奶酪和黄油、奶油，不用怕不耐放，全部做出来送去县城，我自由办法保存。” 离开作坊时，沈萱带走了作坊里所有的奶酪，回到家之后，等到四下无人，便放入了空间里。 有空间在，这些东西完全不嫌多。 小院里，沈岳已经收拾好了明天出海要带的东西，见沈萱和顾淮舟回来，招呼了一声：“萱儿，锅里给你和淮舟留了饭菜。” 沈岳做的饭菜说不上好吃，比陈氏和沈萱都差上一大截，不过这段时间，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船上，他每日都在练习，只为让妻子和女儿能不用那么辛苦。 “怎么不等我回来做？”沈萱便洗手便说，“爹，您明天就要出 海了，不用这么辛苦。” 沈岳却摆摆手：“这算什么辛苦？萱儿，等家里船队建好，爹替你管船队。等家里赚够了银子，以后你和你娘就再不用这般劳累。” 女儿越是有本事，沈岳便越觉得心疼，若不是他先前在老沈家一味忍让，他的女儿也该天真快乐，不会为家里的生计发愁。 沈萱笑笑，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天色也不早了。 阿武送还马车回来，只随意吃了两口饭，便开始准备酿造葡萄酒的材料。 沈岳明天要出海，沈萱和顾淮舟也要早些赶回县城，一家人早早地便歇下了。 睡到半夜，主屋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顾淮舟走到沈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萱姐姐，快醒醒！” 沈萱迷蒙地睁开睡眼，看到隐约有火光，只愣了一瞬，一下子便清醒过来：“起火了？” 顾淮舟没有废话，点点头：“火势不大，武叔去追人了。” 说完，他没再看沈萱，又去叫醒沈岳。 三人出屋，从院子的水缸里打了水，没一会儿便灭了火。 “萱儿，这……”尽管火势不大，沈岳还是心有余悸，“这可是在村里，到底是谁想害咱 们？” 沈萱眯了眯眼。她能想到的，只有老沈家。 “爹，下午的时候，老沈家人来过吗？”沈萱问。 下午，她和顾淮舟都不在家里，阿武也出门去还马车，只沈岳一个人在家。 沈岳摇摇头：“没有。萱儿，你怀疑是老沈家人？” 沈萱心里也觉得奇怪。 如果说是为了求财，赵娘子昨天就已经变卖了所有家当，离开松江县，即便是害死自己，沈文才也拿不到银钱才对。 若是于氏做的，就更说不通。 娘和弟弟妹妹还在县城，只烧死他们父女两个，家里的东西，还是到不了于氏手里。 可除了老沈家，沈萱实在想不到别人。 顾淮舟也仔细检查了周围，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捡起两截柴禾：“叔父，放火的人用的是柴禾，火是从偏房那边开始着起来的。” “如果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他至少该往院子里泼些火油，我们才套不出来。” “难道他们不是想害人？”沈岳一头雾水地问。 顾淮舟却摇摇头：“未必。” “没有这么做，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们家穷，买不起火油；其二，便是他们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这样烧不死 人。” 这两个中间的任何一条，放在老沈家，都是符合的。不过，这毕竟只是顾淮舟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阿武抓到人再说。 如果真是老沈家的人，以阿武的身手很快就能抓到，这件事解决起来也简单。 若不是，顾淮舟陷入了沉思。如果真的和老沈家无关，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和自己有关的人，故意用这种办法警告或者提醒自己。 真的到了这种境地，他能做的，也只有离开这里，离萱姐姐远远的，不要牵连到她。 不一会儿，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萱丫头，你们怎么样？” 是蔡婶子的声音。 沈萱迅速走上前去开门：“蔡婶子，您怎么过来了？” 看到三人都站在院子里，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蔡婶子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我睡到半夜，闻到一股烟味，醒来便看到你这里有火光，吓了一跳，这才赶过来。” 蔡婶子话音刚落，不远处有火把亮起，村长带着村里人也赶到了。 “东家，到底是什么人放的火？”王大力第一个上前问道。 黎波也走到沈岳身边，低声询问着情况。 大半夜被村长叫起来，听 说沈萱家里起火了，王大力也吓得半死。 好在沈萱没事，来的一路上，他就在想，东家这么好的人，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力叔，你别急，”沈萱安抚道，“起火的时间不长，已经让人去追了。放心，他跑不远。” 火虽然已经熄灭，但是屋子里满是烟味，暂时是不能进去了。一群人在沈萱的院子里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门外终于有了人影。 “武叔回来了。”顾淮舟附在沈萱耳边小声道。 虽然离得远，但是能看到，阿武手里拽着一个人，想必是抓到了。 顾淮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待人走近，阿武直接把手里的人丢进院子，看向沈萱：“姑娘，她放的火。” 对于放火的人，村民们恨得牙痒痒。 在章海村，沈萱给他们提供工作，让他们每家都能吃饱饭。想杀死沈萱，无疑是要断了他们一村人的活路！ 村长第一个上前，将地上的人拽起来。 待看清她的脸，村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是你？” 不只是村长，身后的一众村民们也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原因无他，这放火的贼人，竟然是沈萱的亲奶奶——于氏！ 第119章 沈岳根本不是你生的 看到于氏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沈萱和顾淮舟半点都不觉得惊讶。 沈岳心里虽然也有猜测，可当真看到于氏时，心却痛得如刀割一般。 “娘，为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话。 于氏对他不好，他从小就知道，这次分家之后，沈岳更是已经决定斩断他和老沈家之间的亲情。 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于氏竟然半点都不顾念母子亲情，想要置他于死地！ “爹，您先回去。”沈萱轻轻拉住沈岳的胳膊，劝道。 随后，她几步上前，在于氏面前站定：“就因为我爹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要杀了他？” 沈岳并不是于氏亲生的。 上次去老沈家把沈岳和沈贝贝救回来时，沈萱心里已经确定了大半。 她原本以为老沈家会安分些时日，即便不是亲生儿子，也犯不上杀人。 可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她疏忽了。 果然，沈萱的话音刚落，于氏就疯疯癫癫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个小贱人，果然早就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来杀我？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 一边笑着，于氏捂住脸，浑浊的泪从指缝中流 出，可看向沈萱和沈岳的眼神，却依旧像是淬了毒。 院门外，一个身影冲进院子里。 “啪！” 陈氏一巴掌打在于氏脸上：“你个老虔婆！我夫君这么多年在你们老沈家做牛做马，有什么对不起你？” “且不说他还叫过你那么多年的娘，便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你想杀救能杀的！” “慧娘！”看到陈氏的身影出现，沈岳才回神，“你怎么也回来了？” 陈氏先是用力抱了沈萱一下，又扑倒沈岳怀里小声啜泣着：“贝贝和云帆也回来了，岳哥，我怕你们出事……” 身后，元忻带着沈贝贝和沈云帆两人一起进了院子：“沈兄，是我带嫂子过来的。” 知道这边起火，很快就有人去县城报了信，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陈氏急得不行，好在一出门，就遇到了同样得到消息准备赶过来的元忻，一行人才一起到了村里。 刚才在门口，元忻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听了大半，他看了被压在地上的于氏一眼，又仔细看了看沈岳的脸，猛地想起了什么。 “沈兄，等一会儿人少了，我有话对你说。”元忻压低了声音。 沈岳胡乱地点点头，紧紧地抱着陈氏的身子。 有妻子儿 女陪在身边，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活过来。 “慧娘，萱儿没事，我也没事，”她小声安慰着怀里的妻子，“是淮舟发现得早，把我们两个都叫起来了，火势也不大。” 一边说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于氏：“我说过，不会再让家人受委屈。慧娘，咱们报官。” 听着这话，地上的于氏忘了哭，抬眼看着沈岳，面如死灰，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半晌之后，她才讷讷开口：“老三，你要报官？” 没得到沈岳的回应，她又哭又笑地抹着眼泪：“对，我的确不是你亲娘。可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沈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沈岳直视着于氏的眼睛，半点都没有心软。 “上次你差点砸死我时，我已经说过，你对我的生养之恩，已经清了。” “更何况你从未生过我，至于养，也只是养到十岁。扪心自问，你真的把我当成过儿子吗？” 章海村的人都知道，自从沈岳十岁之后，别说老沈家养他了，几乎是他一个孩子在养着半个老沈家的人。 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村长也没有废话，直接差人去县衙门口等着，县衙一开就帮沈岳报官。 这虽是他们章海村的事 ，可是涉及到放火杀人，已经远不是他一个村长能管得了的。 况且，有老沈家这样一家子人住在村里，他和其他村民，也要整天提心吊胆，这件事还是交给官府来解决的好。 于氏被抓住已经这么长时间，老沈家的人却没见一个过来。 按理说，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想到这里，沈萱不禁在心里觉得，老沈家人果然凉薄。 “村长爷爷，各位叔叔伯伯，辛苦你们大半夜还来我家帮忙。各位先回吧，我家里人都在家，我们就在家等官差过来就好。”沈萱开口道，又把前来帮忙的人都记在心里。 今天还得处理于氏的事，这些人情，等到以后再慢慢还。 等到家里其他人都走了，元忻和沈岳夫妇一同进了堂屋。 “沈兄，你还记不记得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看你长得面熟，像是我认识的什么人？”元忻正色问道。 沈岳点头。 之前他被元忻身边的人救起，在京城养伤的时候，的确听元忻说起过，当时元忻还问过他家里的一些事情。 元忻叹了口气，又道：“沈兄，你与京城的一位沈将军长得很像。” “那位沈将军已经年过半百，我之 前见过的，只是他年轻时候的画像，这才一时没想起来。不过当时我问过你，你说你的父母都健在，我才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那位沈将军年轻时曾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年岁应该与你差不多。这件事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沈兄，或许……” 沈岳摆了摆手，没让元忻继续说下去。 “元兄弟，我从出生就在松江县，又怎么会与京城的将军扯上关系？” 况且，他都已经成家立业，即便知道自己不是于氏的亲生儿子，也根本就没有找到亲生父母的想法。 他只想守着妻子儿女，好好过完这一生。眼下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他不奢望能有位高权重的亲生父母，也不想借住别人的能力达成什么。 见沈岳不愿意多提这件事，元忻也只得暂时作罢。 他和沈萱还有生意上的合作，这次能在松江县多待一段时间，等过几天，再旁敲侧击地仔细问问。 主屋里，沈萱哄着沈贝贝和弟弟云帆睡觉后，又回到院子里。 眼下，院子里除了沈萱，只有顾淮舟和阿武两个人，知道这两人的厉害，于氏吓得连连后退，可是再怎么退，也逃不出沈家的院子。 第120章 私下解决 “淮舟。”沈萱从堂屋出来，轻轻拍了拍顾淮舟的肩膀。 “让阿武叔把她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顾淮舟朝阿武的方向看了一眼，阿武马上将于氏反剪着双手，带到沈萱面前，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迫使她跪在沈萱面前。 “沈萱，我是你奶奶，你敢让我跪你？”于氏咋咋呼呼地吵嚷道。 知道自己这具身子，和面前的老太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沈萱也没那么多忌讳。 “奶奶？呵！”她冷笑一声，“你要是能好好说说我爹的身世，我倒是能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让你少受点罪。” “你！”于氏被沈萱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见状，阿武上前，又提了她一脚。 于氏猛地“哎呦”叫了一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顾淮舟凑到沈萱耳边：“武叔会认穴，知道怎样打人最疼，却不会留下痕迹。” 沈萱点点头，没有追问，俯下身看着于氏：“说吧。” “不过老太太，若是被我发现你说的不是实话，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记住，我沈萱可没有我爹那么好的脾气！” 面前是沈萱和顾淮舟，身后还有一个阿武凶神恶煞地看着 自己，于氏吓得跌坐在地上：“可是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沈萱，杀人犯法，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还知道杀人犯法？”沈萱猛地拔高了声音。 于氏一下子熄了气焰，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生怕说得慢了，沈萱当真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只是，就如她所说，她知道的实在不多。 于氏只说，三十年前，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从县城过来，要给孩子找个暂养的人家。 离开之前，那妇人给于氏留下些银钱，并告诉于氏，这孩子叫沈岳，就匆匆离开。 于氏那时候恰好生产，生下来的孩子不到一刻钟就没了气，她和沈老头合计过后，便决定把这孩子当自己的儿子养着。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放火？”沈萱又问。 “我……”于氏的眼神开始闪躲，“还不是我瞧见你们家过得好，心里不痛快，才……” “而且我也没想烧死你们，只是想给你们个教训……” 于氏知道，这个时候，她决计不能承认自己杀人，不然谁都救不了自己。 先前于氏说的关于沈岳身世的事，沈萱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想必于氏已经隐藏了什么没说。 正准备再问，院 门被敲响了，沈萱只得起身开门。 门外，知县赵阳平带着两个官差匆匆赶到。 “沈姑娘，你和家人怎么样？”见到沈萱，他忙开口问。 “赵大人放心，我和家人都没受伤，只是房子被烧了。”一边说着，她让赵阳平和官差一起进门。 “放火的人也抓到了，就是她，”沈萱指了一下于氏，简单几句话说明关系，“她原本是我奶奶，不过后来分家断亲，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另外，我刚才得知，她并不是我爹的生母。” 听完沈萱的描述，赵阳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沈姑娘，这……你们确定要告？”说完，他又小声补充一句，“根据律法，子女不得状告父母。即便现在知道她并非是你父亲的生母，可是，你们眼下并无证据。” 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于氏要害的是自己的儿子，且没造成任何人死亡，只有财产损失。 若是有人受伤，赵阳平完全可以先将人押入大牢，再慢慢审。 可是现在，人是沈萱家里的下人抓到的，尽管全村人都坚信是于氏放火，却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 而于氏有事沈岳法律上的母亲，只会让这桩案子变得更复 杂。 屋里，沈岳听着动静，走出屋来，给赵阳平行礼：“草民沈岳，见过赵大人。” 说完，他看了一眼于氏，又道：“赵大人，据草民所知，子女并非不能状告父母，只是要先在堂前受三十臀杖。草民说得可对？” 既然沈岳知道律法上的这条规定，赵阳平也没什么好劝，只提醒：“你可想好了？这三十杖，不能找人代你受过。” 沈岳正要点头，沈萱却一把拉住了他：“爹，不用了。” 这个法子，虽然能将于氏送进去，可是依照老沈家人的性子，老沈家其他人依旧能够找借口把自己摘干净，且爹还要平白无故挨上三十杖刑。 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受到这种伤害。 “赵大人，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沈萱又问。 赵阳平认真思索过之后，也只能无奈摇头。 不是他不想帮沈萱，只是律法如此，即便他是知县，即便于氏确实想杀人，他也不能枉顾法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将人羁押起来。 “那就麻烦赵大人来这一趟了，”沈萱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我们家自己解决就好，放心，绝对不会 让赵大人为难。” 赵大人歉意地看了沈岳和沈萱父女两个一眼：“沈姑娘，若是需要，我最近多派些官差到你们村，帮你们盯着点。” 若是被官差抓到老沈家人做什么，就算沈萱不报官，官府也能直接惩治他们。 沈萱却摇头：“不必了，若是有需要，我会差人去找赵大人。” 即便是于氏，也不会傻到短时间内再对他们动手。 送走赵阳平和官差，沈萱又将村长找了过来。 “村长爷爷，刚才知县大人来过，于氏和我爹之间毕竟曾是母子，根据律法，我们家不能告她。”沈萱直接说出结果。 “让咱们村别的人帮忙告官呢？”村长又问。 村长能想到的办法，沈萱又何尝想不到？ “蒙受损失的毕竟是我们家，况且她是半夜过来，咱们村也没有其他人看到于氏行凶。村长爷爷，这次的事，知县大人说过，可以让我们私下解决。” 村长也明白了沈萱的意思：“萱丫头，不瞒你说，刚才我和咱们村的人商讨过，老沈家这样的人家，若是继续留在村里，大家都不太放心。” “你先在家等着，我这就找村里人过来，给你们家讨回个公道！” 第121章 老沈家滚出章海村 村长的话，于氏一时没听明白，还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可是看到沈萱并没有让阿武放人，她有些着急。 “沈萱，你快让他给我松绑！” 沈萱高深莫测地一笑：“别急啊，再等等。” 没过多久，村长便来了。 跟在村长身后的，不止有章海村的村民，还有老沈家的人。 领头的沈老头脸色黑得不像话，沈大海和沈大河两个儿子紧随其后，倒是不见沈文才的身影。 至于沈大虎和李氏两个，带着沈甜甜悄悄挤到人群最前面，想挤进院子里和沈萱套进去。 阿武在村里也住了几天，早就摸清楚这一村人之间各自的关系，一截拦在这一家三口面前。 “等村长说完，你们再进去。” 见人都到齐了，村长才缓缓开口：“今天老沈家于氏做的事，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沈岳虽然不追究，可是我作为村长，绝不可能把这样的人继续留在章海村。” 村长的话音刚落，马上就引来了村民们的符合。 “村长说得对！今天于氏能来沈萱家里放火，谁知道明天这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家？” “就是！就因为沈岳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竟然就想害死！这样的人 ，绝对不能留在章海村！” 村民们的声讨一声高过一声，让沈老头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村长。”他凑到村长面前，小声道，“这件事是于氏做得不对，能不能容我说两句。” 村长没有反驳，示意沈老头直接开口。 沈老头直接大步走到于氏面前，一巴掌扇在于氏脸上：“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是疯了不成！” 于氏心里原本就害怕着，看到沈老头眼底阴狠的眼神，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当家的，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沈老头猛地甩开她攀上来的手，“从小你就对老三不好，我念你心疼死去的那个孩子，一直没多说什么，没想到你竟然早就把老三恨上了！” “于氏，原本我们夫妻一场，可是现在，在不会再包庇饶恕你！于氏，一会儿我给你写一封休书，你走吧！” 这番操作，不但于氏没反应过来，章海村的众人也都看得瞠目结舌。 反倒沈老头脸上还挂着笑容，来找村长邀功：“村长，于氏收了休书，就不算我们老沈家的人了。这次的事，和我们老沈家无关，您看……” 村长被沈老头无耻的操作惊得半天没 说出话来，直到于氏呜咽出声，他才回神。 “你们老沈家这样处理这件事？”他向沈老头确认。 沈老头却只以为村长是担心于氏再回来，用力点头：“村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于氏再回咱们章海村，她回来一次，我就让大海大河打回去一次！” 村长的脸气得通红：“好，好啊！你们果然不愧是一家子，都这么无情无义！” “你们老沈家的人，滚！都给我滚出村子！谁都别想留在章海村！” 沈老头若是用别的办法，他虽然不会让老沈家留下，可是却也会看在同村这么多年的份上，不把这件事闹得太难看。 可是现在，老沈家早该滚出章海村了，不值得他为这户人家费任何心思！ 沈老头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想去拉村长的袖子，可村长却早就已经退开了。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若是不早点离开，就别怪我亲自赶人了！” 沈老头知道，村长不是在说笑。 他瞪了于氏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起来？” 于氏这才连滚带爬地起来，让两个儿子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跟着沈老头往老沈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沈 萱家门口的村民都散了，沈大虎和李氏两人才带着女儿沈甜甜上前。 “萱丫头……”沈大虎讪讪开口。 沈萱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大虎叔想说什么？” “萱丫头，我娘她只是一时糊涂，你能不能原谅她这次？要是再有下次……” “大虎叔是想帮他求情吗？”沈萱的语气冷下来几分。 顾淮舟也上前开口：“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有下次，才该让她受到惩罚吗？” “于氏那个老太婆，她是想杀人。这次是我和姐姐运气好，及时发现了，才没叫她得逞。可若是我们运气差一点呢？” 是啊，万一没人发现，叫于氏得逞了，那这间房子里的四个人，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大半夜被闹醒，沈萱没心思管别的，只想早些休息。 她抬了抬眼皮：“若是给他们说情，那你们就跟着老沈家一起走吧。” “如果不是说情的，你们不用担心被他们牵连，既然已经分了家，你们就不算是老沈家人，安心住在村里就是。” 说完，沈萱转身回到房间。 沈大虎一家三口也不好意思再留，只沈甜甜追上来拉住沈萱的手。 “姐姐，对不起。” 听着沈甜甜的声音 ，沈萱止住脚步，蹲下身来看着沈甜甜：“甜甜，你道歉做什么？” 沈甜甜的眼睛大.大的，里面还隐隐有着泪光。 “姐姐，是奶奶做错了事，该受到惩罚，我们不该来找你求情的。” 沈萱不会把气撒到一个孩子身上，况且沈甜甜这孩子懂事，即便是老沈家人，可年龄不大，老沈家也没人在乎她，倒是没被带歪。 她轻轻揉了揉沈甜甜的脑袋：“甜甜，你还小，不用想这些。” “姐姐不怪你，做错事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了，至于你，只要你自己没做错什么，就永远都不用跟别人道歉。” 说完，沈萱起身，径直回了房间。 沈大虎一家三口也到底没好意思继续留在沈萱家里。 半夜出了这场闹剧，沈岳和黎波出海的时间由早上改到了下午。 至于酒楼那边，黎红依旧是早早地过去，等沈萱休息好了，下午再去替她。 再次回到房间，沈萱睡得并不沉，只一个时辰便睡醒了。 洗漱好之后，她敲门将顾淮舟也叫出来：“淮舟，走吧，去县城。” 家里有阿武在，即便老沈家还没搬走，阿武的工夫，沈萱已经见识过了，家里这边她并不担心。 第122章 海鲜水饺，披萨 酒楼那边，还没到中午，黎红就等到了沈萱。 “萱萱，怎么没多休息一会儿？”黎红忙拉过沈萱的手问道。 沈萱轻轻摇头：“红姐姐，你昨天也没休息好。我早点过来，你也好早些回去养足精神，别让自己太累。” 酒楼的生意依旧很好，厨子和伙计们前面熟悉了两天，现在面对客人，已经十分得心应手，脸上的笑容也让客人们看了十分舒服。 有熟客看到沈萱，也开口打招呼：“沈姑娘今日竟亲自过来了？” 沈萱一一笑着回应：“难免要过来看看的。各位，鲜味居的菜色大家可还满意？” 一边跟食客们打着招呼，沈萱又把食客们对菜品的点评全部记在心里，空下来时，再仔细整理出来。 鲜味居酒楼这边，现在一切都好，不过再好的东西，若是多了，也会变得不稀罕。 酒楼里的海鲜现在没什么味问题，问题最大的，是主食。 眼下酒楼里的主食，除了寻常的米饭和面食，只有鲜味居总店直接拿过来的虾油拌面，只不过比起总店的拌面，里面多了些许虾仁，用料也更足。 “萱姐姐，我们要做新的主食吗？”顾淮舟问。 沈萱忙的时候，顾淮舟也一直陪在身边 ，帮她分担了不少工作，食客门的建议，顾淮舟也会帮沈萱留意。 沈萱点头：“的确要加些主食和小吃。” 等到酒楼打烊之后，沈萱单独留下三个厨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酒楼里的主食，我打算加几样进去，不知几位师傅有没有什么想法？”她先开口问道。 几个厨子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犹豫。 沈萱笑了笑：“有什么想法，不妨开口说一说，毕竟几位做厨子的时间，估计比我的年龄都大。” 有了沈萱这句话，三个厨子才放松了许多。 姓方的主厨率先开口：“东家，要说吃食，我们实在想不到什么新奇的。东京爱酒楼里的这些菜式，便是我们做这么多年菜，也都从未听说的。” “不过，既然咱们的酒楼叫鲜味居，东家，不妨将鱼虾和米面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做些新奇的主食出来？” 沈萱细细琢磨了一下，又将前世自己吃过的吃食全部想了一遍，很快便定下两样来。 “主食再添一样水饺，用海鲜作为馅料，暂定鲅鱼水饺、海胆水饺和虾仁水饺这三样。馅料等我调好，再将配方和比例告诉你们。” “至于点心小吃，我有个想法，不过要试过之后才 知道行不行。” 沈萱要做的是鱼饼，这种小吃，前世在她所在的城市，街头巷尾到处都有卖，搭配上不同口味的酱料，十分受欢迎，还能加到火锅中作为配菜。 做鱼饼要用到的淀粉，她空间里的虽然有限，但是等到地瓜和土豆种出来，这些自然不成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沈萱试好水饺馅料，又带着鲜味居酒楼的厨子们一起，将鱼饼和鱼丸成功做了出来，炸过之后作为小吃加入鲜味居酒楼的菜单中。 除此之外，沈萱还找铁匠铺的师傅，做了一个土质的烤箱出来。 食物放在铁质的烤箱里，外面用明火加热，便能烤制食物。 既然能做出马苏里拉芝士，当然要做披萨！ 这些食物，沈萱在现代都成功做出来过，换到现在自然也不在话下，只等三个主厨掌握好烤箱的用法，就能上新一批用烤箱做出来的菜品。 等到沈萱闲下来，王大力已经又带人收上一批西瓜，送到沈萱一家在县城暂住的小院，村里酒窖也已经建好了一半。 “东家，地里的西瓜大半都熟了，这几天要不要全收上来？”王大力帮忙一起把牛车上的西瓜搬到院里，开口问道。 这些天，西瓜的瓜子沈萱收 上来不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育苗了。 按照这个西瓜的生长周期，如果现在马上种一批下去，能赶在天冷之前再收一茬瓜。 “收吧，”沈萱点头，“大力叔，地里所有熟透的西瓜，全部收上来，还是送到我这里，另外帮我数一下，还没完全成熟的瓜有多少个。” 西瓜收上来之后，只要保存得当，能放一个月之久，但若是留在地里不收，则会继续生长，最后开裂，烂在地里。 元忻现在还在松江县，等着和自己做西瓜生意。眼下夏天才过去一半，这一批西瓜收上来之后，正好让元忻拉走，卖去京城。 送走王大力，沈萱又叫来身边的丫鬟。 “白芍，去元丰钱庄把元公子请来。” 王大力今日送来的西瓜，有五十多个，下一批送过来的只会更多。这西瓜的产量，远超过了沈萱的预期。 有了今年种瓜的经验，沈萱心里马上有了更明确的规划。 明年的瓜，要规划好时间，分批种下去，这样才能保证整个夏天都能供得上西瓜的供应。 院子外面，王大力正准备走，顾淮舟却追了上去：“大力叔，老沈家搬离村里了吗？” 按照村长规定的时间，老沈家必须在三天之内离 开章海村，今天恰好是第三天。 “淮舟，你放心，那边每天都有人盯着，昨天老沈家已经收拾东西了，”王大力开口，“村长已经跟咱们村里人都说过，他们要是还想找借口拖延，咱们就直接把他们一家连人带东西，全都丢出村去。” 顾淮舟点点头：“大力叔，这件事有劳村里长辈们费心，等我们家的房子盖好，住回村里，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帮助。” 至于老沈家，萱姐姐虽然没有过问，可顾淮舟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回县城之前，他已经叮嘱过阿武，一旦老沈家离开章海村，便随时留意他们的动向，找个机会让他们吃点苦头，叫他们再不敢回来。 至于杀人，倒不是顾淮舟心慈手软，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护萱姐姐一家周全，断然不能给他们惹祸上身。 村里，老沈家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一家人正商量着去处。 麻烦是于氏惹出来的，回到家里之后，沈老头不知道揍了于氏几顿，她现在还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 众人沉默了许久，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春桃身上：“春桃，你家不是在县城？不如先让你家人帮忙安排，咱们暂时住到你家去。” 第123章 沈家人被接走了 春桃一脸为难地看向沈文才。 当初说她是沈文才同窗，是沈文才的主意，眼下这个情况，她要怎么应付？ 沈文才生怕春桃说漏了嘴，忙劝：“奶奶，春桃家不在松江县，她兄长只是暂时来这里读书，那么远的地方，咱们要怎么过去？” 于氏听出不对劲，可眼下这个情况，她也顾不上追究什么：“那咱们家现在的情况，总要有个落脚之地吧？” 家里的钱都花在了孙子身上，没想到到头来，这孙子竟然还是个指望不上的。 但凡他能早点考取功名，老沈家岂能落得这个下场？ 一家人争执了半天，最终春桃只能松了口：“我家虽不在县城，不过我之前在县城租了一处院子，只是地方有点小，不如咱们先搬去那里？” 眼看着离太阳落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院子外面，一众村民正围着院子，只等时间一到，就把他们赶出去。 老沈家人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也不敢耽搁，带上家里值钱的物件就出了门，一路离开章海村。 …… 松江县城。 元忻一收到消息，便忙不迭地赶来了沈萱家里。 “沈姑娘找我，可是为了西瓜的 事？” 沈萱点头：“的确是西瓜的事。元叔父，再过一两天，村里会送一批西瓜过来，届时所有的西瓜，你全部带走。” 元忻沉吟了一下，又问：“沈姑娘，送来的西瓜一共有多少，若是卖不掉，大概能放多久？” “若是保存得当，能放一个月时间。”沈萱马上给了他答复，“这批西瓜，最少也能有百个。至于怎么卖，全由元叔父说了算。” 既然选择和元忻合作，出于信任，这西瓜出了松江县，她就不会过问。 元忻琢磨了一下，点头：“好，我回去就安排车马，随时准备出发。” 西瓜的事谈完，元忻正准备起身离开，沈萱又叫住了他：“元叔父，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上次在村里时，你和我父亲说起京城的沈将军，这件事，你能再仔细跟我说说吗？” 沈岳虽然拒绝了元忻的提议，但是沈萱看得出，他应该是在乎的。 在章海村吃了这么多年苦，自以为把生养之恩全部还给了于氏，可到头来，那老太婆竟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故意隐瞒了他的身世。 沈岳心里虽然没有怨恨，可对于亲生父母，却有一种说 不上来的情愫，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想法，到头来，只能逃避承认这层关系。 元忻这几天也正为这件事犯愁，京城那边，沈将军找儿子的事，人尽皆知，按理说，他回京之后，该将这件事告诉沈老将军的。 可是，沈岳又对自己说过，不想找回亲生父母，也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他这么做，会不会给沈家带来困扰？ 私心里，元忻倒是希望沈岳能和沈老将军相认，将来他们一家也能过得更好一点，可是他不能不顾忌沈岳自己的想法。 这次沈萱主动问起，元忻便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沈萱。 “当年沈将军出征平叛，原本是带着夫人一起的，可已经到了军中，才发现夫人已经怀有身孕，只能将夫人就近安排在最近的县城，又另外安排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看顾。” “之后后来，沈将军在战场上负伤，没能回来，夫人独自生产过后，又遭遇仇家追杀。” “无奈之下，夫人只能让婆子带着小公子先行离开，将小公子好生安顿好。自己一个人回去找沈将军。” “夫人回去后，将沈将军救回来，又亲自替夫出战，答 应了那场仗，只是两人回到先前约定好的地方，却没能找到那个婆子和小公子……” 当初沈将军出征的安奉县，和松江县只隔一个县城，这么说来，沈岳的确很有可能是那位沈将军的儿子。 只是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除了一个人——于氏。 按照于氏的说法，她是见过带孩子的嬷嬷的，嬷嬷还留下了银钱。 只是这里面到底有几句是实话，沈萱也不能确定，眼下，只有把于氏找到，才能问清楚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元叔父，这件事我自己也会再调查一番。”她说着，又向元忻道谢。 “那京城那边？”元忻又问。 “若我爹真是那位沈将军的儿子，这件事瞒不住。不过元叔父，若是你告诉沈家，我希望他们暂时不要找过来，毕竟我爹也还没做好准备和他们相认。” 得到了沈萱的答复，元忻这才离开。 沈萱问元忻那些话时，顾淮舟也在一旁听着。 等到元忻离开，他才道：“萱姐姐，我想起一件事。” “当初于氏打伤沈叔父，我去吓唬她时，曾听她疯疯癫癫地喊，说她没杀人。我当时 只以为她是想啥沈叔父和贝贝，被我吓到胡言乱语，现在想来……” 沈萱眯了眯眼，也难道她知道有京城的人来她家里之后，趁着他们回村住一晚，夜里就赶着来放火。 若是真如她猜测的那样，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淮舟，我现在去找赵大人报官，你回村一趟，让阿武叔把老沈家拦住！” 话音未落，院门口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沈萱和顾淮舟上前开门，门外正是阿武。 “武叔？”顾淮舟有些意外，“可是村里出了什么事？” 按照他原本的吩咐，他只让阿武抓到人，把人教训一顿，放走之后再暗中盯着。 现在阿武到县城来，明显是处了差错。 阿武径直跪在顾淮舟面前：“公子，姑娘，沈家人被接走了。” “可知道是什么人？”顾淮舟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阿武摇头：“他们离开章海村之后，原本打算要来县城，可是没走多远，就有一辆马车过来，将几人全都接上马车。” “随马车一起过来的，还有十几个家丁，属下怕被人发现，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出城去了。” 第124章 半夜挖坟 顾淮舟的脸色变了又变，如果真叫他们离开了松江县，以后可就不好找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连接走沈家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公子，姑娘，是属下的失职。”阿武的声音有些沉闷，显然是为这次的失误感到自责。 “阿武叔，这不怪你。”沈萱轻声开口，“老沈家除了沈文才，先前没有人和可疑的人联络过，这件事我们都无法预料。” 顾淮舟也上前拉阿武一把，阿武这才起身。 “姑娘，接下来，还要属下做些什么？” 眼下酒窖还没建好，葡萄酒和啤酒暂时不急着酿造，阿武最近正好闲下来。 “帮我查两个人，”沈萱沉声安排道，“一个是之前离开县城的赵娘子，她是县城原本的珍馐阁掌柜甄世仁的娘子。” “另一个，是沈家的沈香香。我猜测，赵娘子应该不至于理会沈家人，倒是沈香香，她嫁人这件事，太过蹊跷，以老沈家的性子，嫁女儿不会这么悄无声息才对。” 阿武得了命令，马上转身出门。 还是顾淮舟追上他，又给他拿了二百两银子。 “武叔，萱姐姐说，让你不用太急，查不到也没关系，你的安全最重要。” 这不止 是沈萱的意思，也是顾淮舟想说的。 至于老沈家，如果他们真的谋财害命，杀死当年那位老奴，把沈岳拐骗到家里，不用他们出手，那位沈将军也不会放过他们。 两天后，元忻带着两千斤西瓜离开松江县，沈萱和顾淮舟也又一次回到章海村。 “萱丫头，你们回来了？”村长远远地看到他们的身影，主动招呼。 “村长爷爷，”沈萱点头上前，“老沈家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 村长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利落。” 说着，村长又拿出几张房契和地契：“他们的村里的房子和土地，都低价卖给了村里。萱丫头，你还买不买地？若是买的话，这些地直接卖给你，也省得麻烦。” 沈萱却摇了摇头：“村长爷爷，这些地，您先问问村里土地少的人家，有没有人要买，若是没人买，我再买下来。” 甄世仁的财产，当时尽数抵给她还债，便有城外的良田百亩，沈萱现在并不缺土地。 老沈家走得急，这十亩地卖的价格也很低，与其自己买下来，还不如把土地让给村里土地少的人家。 章海村世世代代以种地为生，家里能多一两亩地，大 家生活得也更踏实。 家里的房子烧了一个角，正好趁着这两天，将房子直接拆掉，阿武若是提前回来，就暂时住到县城，等到酒窖建好，再回村里。 不过沈萱和顾淮舟这次回来，还有别的事。 “村长爷爷，我想去老沈家留下的房子看看。” 那房子，也被老沈家低价卖给了村里，沈大虎倒是想买回来，只不过银钱还差一点，再加上他们家在村里有房子住，多买一间房子，占着银钱，还不知道做什么用。 因此，几天过去了，房子倒还一直闲着，买房子的钱，也是村长暂时拿出来的。 有了沈萱的作坊，村里现在家家户户都能拿出几两银子，村长家有渔船，大儿子出海捕鱼，捕上来的海鲜都送到作坊里，家里更是早就有了积蓄。 沈萱提出看房子，村长直接答应下来，让沈萱和顾淮舟自己过去，他则去联系村民买地。 萱丫头说过，明年要带着村民一起种那些新奇的作物，他们章海村，以后一定也会富庶起来，成为周边各村都羡慕的存在。 另一边，沈萱和顾淮舟到了老沈家的房子里。 沈萱直接找到主屋，开始仔细翻找起来。 若是有和沈岳身份 相关的东西，老沈家那群人怕惹祸上身，断不会随身携带。 以前沈岳肯认老沈家人，他们还能想着借着父母的身份沾光，可是现在，既然一已经对沈岳动手了，于氏就没想着沈岳还能念着老沈家养他那几年，就轻易放过他们。 况且，即便是养了沈岳几年，于氏和沈老头也收了银钱，这些银钱，全部被他们花在了大房和沈文才身上。 沈萱翻找得十分仔细，没一会儿，就在床板的夹层里翻出一块长命锁和一块玉牌。 这玉牌不大，大小只两寸见方，上面隐约刻着一个“沈”字。 “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应该是沈叔父家人留给他的。”顾淮舟拿在手里认真辨认后开口。 玉牌上面的字，看上去像是被人刻意破坏过，不过没成功，想来是于氏那老太婆想把印记抹去，拿去换钱。 这更加印证了沈萱和顾淮舟之前的猜测。 之前陪在沈岳身边的那位嬷嬷，想必已经遭遇不测了。 只是，人若是死了，于氏和沈老头会怎么处理后事呢？ 沈萱将两样东西收好，看向顾淮舟：“淮舟，敢不敢陪我挖坟？” 若是让旁人听见，一定会以为沈萱疯了。 刨坟掘墓这 种事，会遭报应的。 不过顾淮舟看着沈萱的眼睛，却点了头：“好。萱姐姐，我陪你。” 夜里，村里四下无人，沈萱和顾淮舟拿了工具，直接去老沈家的祖坟。 当然，挖坟之前，沈萱差人请赵阳平带着两个官差一起过来，说了自己的猜测。 赵阳平这两天调用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去追查，也没查到老沈家人的下落，心里笃定了这一家人不对劲，听说沈萱有线索，直接带人前来，听说沈萱要挖坟，也没有反对，甚至还让人将仵作一起叫来。 “沈姑娘，这种事，你们就不用自己沾手了。”赵阳平从沈萱手里接过工具。 等仵作到了沈家祖坟，仔细观察过之后，开口问：“这户人家二三十年前，可死过人？” “应该死过一个婴孩。”沈萱回答道。 当年于氏的确怀了孩子，因此沈岳出现在老沈家，才没有任何村民怀疑过。 从于氏和沈老头之前的话来推断，那孩子应该是生下来，就直接死了，想必就埋在这里。 只不过，为了能贪下那位嬷嬷带来的银钱，埋葬夭折的孩子时，两人并未声张，只悄悄下了葬。想必那位嬷嬷，应该也一并埋在了这里。 第125章 仵作验尸 果然，仵作指着一处开口：“这里应该是二十至三十年前动过土，看上面的草木生长，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 仵作所指的地方只有一个微微鼓起的坟包，平时走过，若是不仔细看，并不显眼，且没有立碑。 赵阳平没有犹豫，直接让两个官差拿上工具，开始挖坟。 果然，只挖了一会儿，两人便挖到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掩埋的年份太久，尸体已经腐坏，但依稀可以看出，那具成年人的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布料比普通村民要强许多。 赵阳平担心沈萱和顾淮舟看不得这些，挡住他们两个的视线。 “沈姑娘，这件事我一定会重视起来，你带着弟弟先回去吧。” 沈萱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体，胃里的确有些翻江倒海，倒是顾淮舟淡定许多，朝赵阳平行了个礼，拉着沈萱一起转身。 “萱姐姐，我们回家。” …… 一路回到县城，沈萱的脸色还有些发白。 沈萱承认，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若不是赵知县带了人过来，又有淮舟在身边，她可能真的没办法单独处理这种场面。 回到县城的宅院门口，顾淮舟轻轻拉住她的手： “萱姐姐，你还好吗？” 沈萱轻轻摇摇头，将刚才看到的画面全部清除脑海：“已经没事了。” “那变好，”看着沈萱的脸色已经恢复，顾淮舟松了口气，“萱姐姐，若是你还害怕，我……可以陪着你。” 沈萱重新露出笑容，在顾淮舟的头上揉了一下：“好啦，姐姐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淮舟，你不用担心，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淮舟点点头，半天才松开沈萱的手，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转身回房间之前，他又开口道：“萱姐姐，这件事你不要再管，赵大人应该很快会给你答复。等沈叔父回来，你再问问他怎么决定。” 沈萱点头：“好，我知道。” 事关父亲的身世，这件事的确得等到沈岳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算算时间，沈岳出海已经有四天，最晚明天晚上也该回来了，沈萱索性回到房间早早休息。 翌日早上，沈萱起床洗漱过后，海边很快就有人过来：“东家，远洋船回来了！” 惦记着早点跟沈岳说昨天的发现，沈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出门：“快带我过去！” 才走出两步，顾淮舟也追了出来：“萱姐姐，我 陪你一起。” 两人来到海边时，沈岳正和黎波一起帮忙卸船上的海鲜。 看到沈萱，沈岳直起身招呼一声：“萱儿来了？” “今天的东西不少，锦绣虾和富贵蟹都有二十几只，我这还得一会儿才能卸好，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早饭吃了没有？” “听说爹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沈萱上前道。 看到沈萱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岳擦了擦手，直接走过来：“萱儿，是不是有事要和爹说？” 他回家之后，许久没看到过女儿露出这副为难的表情，想必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萱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沈岳：“爹，在昨天回了一趟章海村，找到些东西。” 老沈家被赶出章海村的事，沈岳知道，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老沈家已经不在村里了。 “是……跟我有关的？”他问道，声音还带着一点紧张。 对于自己的身世，沈岳看似不在乎，实际上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到头来还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沈萱索性从口袋中把昨天找到的长命锁和玉牌拿出来：“从于氏的房间找到的，她大概是怕惹上麻烦，所以没带走。” 沈岳将两样东西接到手里，轻轻摩挲 。尽管已经过去三十年，可沈岳看得出，这两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尤其是那块玉牌，上面还刻着一个“沈”字，想来应该和元忻之前说的那位沈将军脱不了干系。 能给孩子留下这两样东西，足以见得孩子的父母，明显是在乎他们的孩子。这一瞬间，沈岳突然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元忻现在还在县城吗？”沈岳问。 不管真相如何，他现在迫切地想问一问元忻，想知道京城那些传言，不管那些是否真的和自己相关。 “元叔父前两日就已经离开了。”沈萱道。 看到沈岳黯淡下去的眼神，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爹，您想问的那些，我提前帮您问过了。等一会儿回家，我再说与你听。另外，我和淮舟还有别的发现。” 沈岳已经等不了太久，叮嘱码头这边两句，马上跟着沈萱和顾淮舟一起回家。 鲜味居酒楼那边，有新捕捞上来的各类深海海鲜，一大早伙计们便奔走相告，县城的食客们当然也早早地定好位子。 黎红看着明显比前几日都好的生意，很快带着伙计们忙活起来。 给海鲜池换水、添加新的海鲜，招呼食客，顺便推销酒楼里的新菜 品。 好在有开业那一天的经验，即便店里的客人多，大家也不会忙得乱了阵脚。 不过沈家，沈萱即便知道酒楼的情况，也没有亲自过来，眼下，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 听沈萱把问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沈岳不禁有些动容。 沉默良久，他才艰难开口：“萱儿，你觉得这些，都是真的吗？” “爹，是不是真的，女儿不知道。不过听元叔父说，这些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沈将军和他的夫人，这些年也再没有别的孩子。” 随后，她又将她和顾淮舟昨天在沈家祖坟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爹，被埋在那里的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当年带您来村里的嬷嬷。赵大人已经将尸体带回去，过几天就会有消息。” “爹，元叔父既然已经知道，京城那边很快也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您若是不想有人找过来……” 不等沈萱说完，沈岳摆了摆手：“罢了。” “萱儿，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 “爹想过了，这件事爹不能一味逃避下去，这样不管对我，还是对京城那位沈将军都不公平。” 沈萱也点点头：“爹，不管最后如何，这件事，我会尊重您的意愿。” 第126章 西瓜卖出天价 沈岳心事重重地答应着，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的一切，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测，等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他再做决定也不迟。 况且他已经人过中年，娶妻生子，即便真的是沈将军的儿子，以后的生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既然不会放弃现在的家庭，就没必要一直揪着过去不放。 当天下午，仵作便送来了验尸结果。 “沈姑娘，那成年女尸，去世时年龄约有四十几岁，身上衣服的布料，是多年前京城的料子，但算不上华贵。” “这些与您之前所说的大概都对得上，不过人毕竟死了太久，除去这些，别的就都看不出来了。死者颅骨虽然有伤，不过无法确定是不是致命伤，目前只能确定不是毒杀。” 沈萱示意白芍给仵作塞了两块碎银子，又行礼道：“这些便足够了，多谢您肯帮忙。” 没想到老沈家多年前便这般心狠，那除了这个嬷嬷，他们是否还杀过别的人？ 沈萱不敢再想下去，只清醒自己没穿越过来时，原主一家没有将老沈家得罪狠了，不然或许连尸骨都剩不下。 “爹，你这几天先不要出海了，”回到堂屋，沈萱将验尸结 果告诉沈岳，又道，“酒楼那边的海鲜暂时够用，现在也从别的远洋渔船那里收深海鱼上来。不如趁着这段时间，你休息几天。” 沈岳点头答应下来。 花钱造的那两艘远洋船，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造好第一艘，而沈岳现在租来这艘，最多十几天，船主人就要收回去了。 因此半个月之内，这艘远洋船最多也只能出海两次，就要交还回去。沈岳索性决定暂时先留在家里，出海的事，就暂时交给黎波。 …… 松江县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元忻惦记着沈岳的身世，一路上没怎么停留，吩咐车夫把车赶得飞快，路上只休息的时候，会检查一下车里拉的西瓜。 这些西瓜的价值，没人比元忻更清楚，碎一个他都要心疼够呛。 从松江县出来六日之后，马车终于进了京城。 元家，听说自己少爷回来了，门房忙回去报给家主元襄知道。 “老爷，少爷回来了，还带回一车瓜，说是叫什么……西瓜？” 儿子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元襄忙带人出门相迎，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见元忻带着两个小厮回来，身后两个小厮，没人怀里都抱着一颗不小的西 瓜。 “爹，这两颗西瓜，一颗留在家里，咱们自家人尝尝鲜，另外一颗，得拖您送到李国舅府上。” 元忻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注意。这西瓜要是想卖上天价，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宫走上一圈。 当朝皇后姓李，元家恰好和李家有两分交情。虽然谈不上多亲厚，不过想通过李家往宫里送些东西，还算容易。 “西瓜？”看到这两颗绿油油的西瓜，元襄满脸都是疑惑。 这东西，他连听都没听过。不过元忻一向靠谱，能让他做出这种决定，想必这西瓜应该真是好东西。 当晚，元襄便派人开了一个西瓜，尝到果肉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元忻的决定没有错。 这西瓜，若是能送入宫中，就一定能在京城卖出天价！ 隔日，元襄开始着手安排送西瓜入宫的事宜，元忻也利用这个时间，提着两个西瓜去将军府拜访。 元家从商，元忻前来拜访，沈将军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见到这个年轻人，从这年轻人口中听到“沈岳”这个名字，沈将军一下子变了表情。 原因无他，沈将军失踪了多年的小儿子，就叫沈岳。 这件事，他几乎没对外 人说过，沈将军私心里也觉得，儿子失踪这么多年，就算找到，多半也该换了名字。 “元家小子，‘沈岳’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沈将军对元忻显然并不信任。 元忻也不恼，含笑点头：“沈将军，晚辈只是前来告知一声。将军若是不信，差人去松江县探查一番便是。” “我与沈岳沈兄也是意外相识，觉得沈兄与将军您年轻时的画像长得有几分相似，才会特意来府上告知，并不图什么。” 再听元忻提到松江县，沈将军这才又相信了几分。 当年找儿子的时候，他和夫人曾一起去过松江县，毕竟当年带孩子离开的嬷嬷给他们传来最后的消息，便是带岳儿一同前往松江县。 只是当年，他们几乎将松江县翻了个底朝天，也让官府帮忙挂出悬赏，最终依旧一无所获。 “元家小子，多谢你来这一趟，我会亲自去看的。”沈将军沉声道。 离开之前，元忻又朝沈将军行一礼：“沈将军，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 “晚辈离开松江县之前，沈岳兄似乎没想好要不要接受这件事。所以，晚辈希望沈将军这次前去，不要打扰到沈兄的生活 。” 说这话时，元忻的目光坦诚。 这是他离开松江县时，沈萱对他提出的条件，他自然得做到。况且，他的确不希望沈岳太过为难。 沈将军的脸上难得有些笑容：“放心吧，元家小子，这话我记住了。” 不管元忻口中的“沈岳”到底是不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他看得出来，元忻这小子，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三天后，沈将军上了请假的折子，要外出寻找失踪多年的儿子。 此时，皇上正震惊于西瓜的甜美多汁，根本没心情理会沈将军的折子，大笔一挥，便批复了一个大字——准！ 几日后，皇上追问西瓜的来路时，元忻也终于将带来京城的西瓜拿出来，西瓜的价格不算离谱，按重量来算，三两银子一斤，不过却限量。 京城每户人家，不拘高门大户或是平民百姓，每户只能买三个西瓜，至于说辞，便依照沈萱定下的，今年是第一年种，等到明年，产量便会提升。 当然，摆出来卖的西瓜，元忻只拿出一千五百斤，至于剩下的五百斤，除了拿出走动和疏通关系的一部分，其余的，都被元忻送入了黑市进行暗中交易，价格几乎翻了十倍。 第127章 拦下张家的造船材料 京城西瓜售卖的情况虽然还没传回到松江县，但是以沈萱对元忻这些天的了解，她知道，元忻一定能在这上面大赚一笔。 眼下，老沈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县城和村里暂时没有其他事情，沈萱也好腾出手来处理其他事情。 酒楼开业已有十日的时间，黎波也又一次带人出海。 这两天下了一场雨，天气比之前凉快了些许，沈萱索性带上顾淮舟，和沈岳一起去了造远洋船的匠人那边。 沈岳是去看看远洋船的进度，不过，沈萱却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当初张家那样侮辱黎红和黎大娘，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先前特意让人盯着张北村那边，张家的确在造船，不过张家小气，造船的木材，从来都是每一阶段用多少才买多少，从来不会多买一点。 沈萱家不收张家的海鲜之后，张家少了一份收入，为了能早日将新船造出来，甚至已经将旧船卖出去了。 找到造远洋船的匠人，沈萱随着沈岳先看过自家远洋船修建的进度，直接找匠人师傅说明来意。 “师傅，我们家的远洋船，要再加一艘。这艘要得急，劳烦您先帮忙买材料，松江 县和附近各县造船要用的木材，您只管帮忙买来就好。” 匠人师傅点头答应，又道：“只是，就算全买下来，恐怕也不够姑娘再造一艘远洋船，再从别处定木材，起码要两三个月。” “而且沈姑娘，我手里有一批木材，虽然适合造船，不过却已经被张北村的张家定下来了，这……” 沈萱没有丝毫的犹豫：“木材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自会想办法找来，师傅不必担心。” “至于张家定下那批，师傅，我可以先付银钱，还请师傅一定帮我留下。若是张家那边有什么说法，只管让张家人来鲜味居酒楼找我。” 匠人师傅知道沈萱是鲜味居酒楼的东家，因此她加订远洋船，师傅并未怀疑什么，收了沈萱拿出的银子，便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张家，造船的木材被拦下，他们最多只要三天就会发现不对劲，这几天，沈萱得勤去酒楼看着点，免得张家人找来，红姐姐一个人应付不来。 接下来的几天，沈萱每天都和顾淮舟一起去酒楼，沈贝贝也跟着一起，每天上午跟在账房先生身后学算账，下午留在家里，跟着陈氏学认字写字。 家里， 沈云帆也正是学说话的时候，陈氏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过得也充实。 至于沈岳，远洋船不用他跟着出海，他平时不是去帮忙造船，便是回村里看看房子和酒窖的建造进度。 酒窖现在已经造好，阿武也住了进去，眼看着葡萄酒已经开始酿制，第一批啤酒再过一两天也能送到县城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县城酒楼里，沈萱只等了三日，果然，张家人沉不住气了，直接找到鲜味居酒楼这边来。 “你们掌柜的是谁？快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吴氏带人站在酒楼外面，叫嚣着。 眼看着这几人明显不怀好意，沈萱安排在酒楼里的护院马上围了上来：“几位若是来酒楼吃饭，那我们鲜味居欢迎。可若是来闹事的，就不要怪我们拳脚不长眼，对你们不客气了！” 听到酒楼外面的动静，黎红也走了出来。 待看到门外的人，她忍不住蹙眉。张家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一见到黎红，吴氏也炸了：“好啊！我就说我们家造船的材料怎么会被人买走？原来是你个小贱人！” “好在我们家没和你成亲！要是娶了你这个丧 门星，我们张家要绝在你手里呦！” “怎么回事？”有食客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听这人的意思，黎掌柜和他们家有关系？” “谁知道呢？我倒是听人说起，黎掌柜之前是定了亲的，不过前不久退了。我瞧着那人像个泼妇，这件事，咱们还是少管的好。” 被吴氏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黎红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一步都没动弹，直视着吴氏的眼睛。 “吴大娘，我在酒楼当掌柜，一不投二不抢，做的是正正当当的生意。倒是你，这个时候过来说这些话，难不成是和我家退了婚约，吃绝户不成，特意过来污蔑我的？” 酒楼里的食客们又小声议论起来：“我也听说过，黎掌柜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只她一个。看来这张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又怎么说？总不能谁家和她定亲，就是想吃绝户吧？” 先开口那人高深莫测地摇头：“我这可是开业当天，听沈姑娘和他们家的小公子聊天说起的。” “黎掌柜戴的那套首饰看到没有？那可是沈姑娘给准备的添妆，本来都要成亲了，是张家不肯出聘礼，还要黎掌柜陪嫁一条船过去，这婚 事才退的……” 酒楼里食客们讨论的声音不小，吴氏闹了个没脸，马上岔开话题。 “那我们张家造船用的材料，难道不是你提前买走的？你敢发誓吗？” 吴氏话音未落，沈萱便从酒楼里缓缓走出，站在黎红身边。 “吴氏，你这话还真说错了！”沈萱扫了她一眼，轻轻拉住黎红的手，“造船的材料，分明就是我买走的，你为难红姐姐做什么？” “况且你说是你们张家的造船材料，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抢了你的东西？” “我们家提前说好了的！”吴氏呛了一句。 “说好了？”沈萱忍不住笑出声，“若是我今天和你说好，要把你们张家的船买下来，那你们张家的船岂不是就成了我的？” “那些木材，你们张家一文钱都没付，倒是我的鲜味居，现在正需要木材来造船出海，先付钱买下，这有何不可？” 酒楼里的食客认识黎红的时间不长，可若是被针对的是沈萱，他们都十分愿意出头。 很快，就有吃完饭的食客结账出来开口：“沈姑娘说得没错，既然没付钱，自然是谁都买得。你这人，不要太不讲道理！” 第128章 萱姐姐，我要走了 有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很快，第二个、第三个帮忙说话的食客也站了出来。 吴氏的心思转了几圈，才意识到食客们说的“沈姑娘”，正是站在黎红身边的这个少女。 这少女她曾在黎家见过，之前还起了口角，上次就是因为她，张家和黎家才闹到退婚。 再结合之前丈夫说过的，黎家和沈家关系好，他们那段时间高价卖出去的扇贝和虾，都是被章海村的沈家给收走了。 意识到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吴氏吓出一身冷汗。 她只知道沈家在县城做了买卖，家业不小，没想到沈家和黎家关系竟然好到这个地步。这么大的一间酒楼，沈家竟然让黎红一个丫头片子当掌柜！ 再联系到最近他们家捕到的海鲜都卖不出去，吴氏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开始后悔与黎家退婚。 若是她再有耐心一些，先哄着黎红嫁过来，这酒楼掌柜，还有和沈家合作的机会，岂不是都是他们张家的？ 僵持了一会儿，吴氏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哎呦，既然是沈姑娘想要，我当然不敢多说什么。我们家的木材，等等就是。” “这么说，是专门针对红姐姐了？”沈萱不轻不重地开口，直接让吴氏当着 众人的面下不来台。 吴氏面色一僵，旋即表情又谄媚了几分：“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着家里造到一半的船，心里着急了点，哪里又责怪小红的意思？” “说起来，我心里现在也后悔呢，阿言因为这件事，都跟我闹过几次了。阿言是真心倾慕小红，按理说，这婚事，我们两家不该退的。小红啊，大娘给你赔个不是……” 眼见着吴氏要上来拉黎红的手，沈萱直接上前一步，把她伸出来的手拍掉：“吴氏，这是我的酒楼，你也知道，红姐姐在这里是酒楼掌柜，你还是叫黎掌柜的好。” 吴氏现在的心思，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她分明是觉得黎家现在过得好，断了这门亲事后悔了。 黎红也冷着脸开口：“吴大娘莫不是忘了？退亲的时候，我娘便说过，以后要给我招你们赘，延续我们黎家香火。” “既然我和你们张家缘浅，这亲事退了也便退了，我将来招上赘，还能给我爹留个后，岂不是两全其美？吴大娘又何必继续纠缠呢？” 沈萱和黎红你一言我一语，堵得吴氏说不出话来，可她现在想要挽回婚事，又不敢得罪沈萱，只能陪着笑脸在一旁听着。 直到周围对他们张家指 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吴氏才顶不住压力，忙解释说是误会，带着身后一众张家人灰溜溜地回了张北村。 酒楼里，黎红拉着沈萱的手：“萱萱，张家之前做的那些，我早就不在乎了，你怎么还为我做了这么多？” “这不是家里正好需要远洋船嘛。”沈萱笑着拉着黎红的手摇了摇，“而且红姐姐，你能忍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凭什么他们张家做了伤害别人的事，还能好端端的继续造船打鱼卖海鲜？” 松江县现在的酒楼客栈虽然大多不收张家的海鲜，但是张家的海鲜却不是完全卖不出去。 张家对黎红所做的事，将来总会被人们淡忘，红姐姐也不可能永远自揭伤疤来换得大家对张家的唾弃。只凭借沈萱在松江县的影响力，想长久打压张家，难免有些得不偿失。 沈萱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愿意付出那么多精力，用这个办法，能让张家用最快的速度自食恶果。 吴氏回去的时候，或许以为她换一个地方买木材，多花些银钱，就能解了眼前的窘况，可她现在还不知道，周围所有县城的木材，都已经被沈萱买到手，几个月之内，张家不可能买到任何一块干燥好的木材。 沈萱做的这些，黎 红当然领情，直说等开了第一个月的工钱，要给沈萱再添一套衣裳首饰。 沈萱拗不过她，只得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着，等黎伯父这次出海回来，得给黎伯父的月钱再翻一倍才行。 张家还没买到木材，沈萱也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接下来几天，照旧留在酒楼这边。 顾淮舟多数时候会陪着她一起，偶尔也会回村里，和沈岳一起看村里新房子的修建进度，亦或者去酒窖那边给阿武帮忙。 只是这几天，顾淮舟的话比以前更少，看起来明显藏着心事。 这天晚上，沈萱和顾淮舟一起回家，走到家门口，顾淮舟却突然停了下来。 “淮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沈萱问。 顾淮舟点了点头，却半天没出声。 沈萱倒也不急，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 初来沈家时，顾淮舟比沈萱要矮上几厘米，大概是沈家吃得好，只四五个月的时间，顾淮舟个子长了不少，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 沈萱再看他时，已经需要微微抬头了。 沉默了半晌，就在沈萱以为顾淮舟不会开口时，对面传来的声音。 “萱姐姐，我要走了。” 顾淮舟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难过。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沈萱还是发现了。 她伸手揉了揉顾淮舟的头：“什么时候走？” 等顾淮舟再长高一点，她摸他的头，或许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吧？ 顾淮舟抓住沈萱的手，摇摇头：“还不确定。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几个月之后。” 他落水的地点，离得近的海岸只有这几个，听武叔说，现在已经有人找到了松江县。 他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牵连到萱姐姐和她的家人。 因此，即便顾淮舟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在自己被人发现之前，离开沈家。 沈萱点点头，有些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找到合适该说的话，只道：“等确定下来，记得和我姐姐说，姐姐给你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 看着顾淮舟拉着自己的手，沈萱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她分明记得，刚救起这小子时，他是介意这些肢体接触的，现在倒和自己相处得如同亲姐弟一般。 可是到头来，还不是要走了？ 沈萱想把手抽出来，她微微用力，但力气却抵不过顾淮舟大，手没能抽动。 随后，她便听到头顶传来顾淮舟的声音：“萱姐姐，我若是离开，你会想我吗？” 第129章 烧烤店很快就能开业 会吗？ 这个问题，顾淮舟才问出口，沈萱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当初她救起顾淮舟时，虽然有些见色起意的成分在，可是那个时候，沈萱也才刚穿越过来，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那么熟悉。 她担心母亲和妹妹会发现自己的不同，害怕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受，每天和顾淮舟短暂的相处，虽然交流不多，却能让她觉得安心。 顾淮舟已经在家里住了这么久，现在突然就要走了，她怎会没有一点不舍？又怎么会不想他？ 只是，看着顾淮舟比往日都要炽热几分的眼神，沈萱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末了，沈萱到底没有回答。 “阿武叔也跟着你一起走吗？”她问。 顾淮舟没有否认。萱姐姐那么聪明，早该猜到的，听到沈萱这么问，顾淮舟并不意外。 看到顾淮舟点头，沈萱轻笑道：“那我可得早点给阿武叔找两个徒弟，不然阿武叔走了，我将来没有酒用怎么办？” 说完，她转身带着顾淮舟一球进了院子。 “先前不知道你要走得这么早。既然你要离开，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姐姐总要给你准备出足够的路费，明天有的忙。” “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别睡得太晚。” 回到房间里，沈萱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 对于顾淮舟要离开这件事，她没有那么乐观，会为他担心，私心里也希望他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 他从未说过他的身世，甚至都没有向自己透露过他和阿武之间的真实关系。由此看来，他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危险。 沈萱没有别的能力，唯独不缺赚钱的法子。这几天的时间，她得想办法把生意再扩大一番，将来顾淮舟出去，哪怕只有银钱开路，他或许也能少一些危险。 翌日一早，沈萱起床之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她先是找中人看了几间地段好的宽敞铺子，下午又去城外看了看属于她的百亩良田。 顾淮舟虽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却也一路跟着，只是话比以往少了许多。 一直忙到傍晚，沈萱一脸疲惫地回到家，晚饭只草草扒拉两口，又一头钻进房间，开始了新一轮的研究。 没人知道她到底在研究什么，只是屋里是不是传出香料的味道，相比应该是在做什么新的调味料。 接下来的两天，沈萱除了出门看铺子，研究她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调味料，其余时间大多在酒楼里，拉着黎 红几乎整天时间都在后厨不出啦。 楼上雅间里，顾淮舟眼中划过一丝茫然。 自从他和沈萱说过要离开之后，沈萱比之前更忙了几倍，甚至顾不上跟他说几句话。 难道，萱姐姐生自己的气了，已经厌弃自己了吗？ 正胡思乱想，雅间的门被打开，一串肉串递到顾淮舟的嘴边。 “尝尝这个。” 顾淮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的动作却驱使着他咬了一口肉串。 是萱姐姐烤的羊肉。 比起之前在章海村院子里烤的那次，这次的肉串更加鲜美多汁，香料的味道很浓，却不会抢占了肉的鲜味，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炭香。 多重复合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即便在沈家住了这么久，顾淮舟也不得不说，这种烤肉，他也是第一次品尝到。 “怎么样？”沈萱戳了他的脸一下，“说话呀！” 顾淮舟这才回神：“好吃。” 沈萱做的，正是烧烤。 这次，她和黎红一起，将烧烤的腌料、撒料和火候，都调整了无数次，最终做出的烤羊肉串，第一口就进了顾淮舟的嘴里。 看到顾淮舟变了几次的表情，沈萱自己也尝了一口。 这味道，的确是她最满意的一次。 “有了这个， 烧烤店很快就能开业了。”她轻声道，又将羊肉串塞回到顾淮舟手里。 直到沈萱的身影消失在雅间里，顾淮舟还盯着手里的羊肉串出神。 萱姐姐刚才吃的羊肉串，是他咬过的…… 沈萱可不知道，只是一起吃了一串羊肉，顾淮舟竟然生出这么多心事。 店里买来的伙计，她选了年龄最小的四个，一起带到后院：“你们四个，可愿意学点别的？” “姑娘让我们学什么，我们便学什么！”几个少年齐声开口。 “我要让你们学的，是酿酒。”沈萱沉声开口。 四个少年眼里马上闪烁出不一样的光芒。 他们原本以为，能在酒楼当一辈子伙计，吃穿不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可是现在，姑娘竟然还要教他们本事！ 即便一辈子都无法脱离奴籍，可若是能有一门手艺傍身，即便将来姑娘不要他们了，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太惨。 “姑娘，我们愿意学！”四人又一齐出声，声音比之前洪亮不少。 看得出，他们明显是愿意的。 酒楼这里每天的伙计不少，这四个少年都只十岁出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如此，沈萱才选了他们四个。 见他们高兴，沈萱 心里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当即将他们送回章海村，让他们跟着阿武学东西。 酒窖这边，沈萱才走近，就闻到了浓郁的啤酒香气，想必阿武叔又酿出不少啤酒。 她轻轻敲响木屋的门：“阿武叔，我送了些人过来。” 待阿武开门，她推着四个少年上前：“他们四个，原本是我铺子里的伙计，阿武叔，这些天就让他们给你帮忙。酿酒的技术，你只教他们最基础的就好，重要的是啤酒，若是将来你不在酒窖这边，啤酒得有人会酿造。” 阿武这些天加大了啤酒酿造的量，现在已经有三大桶啤酒入了橡木桶。 酿造好的啤酒放入橡木桶中，能够继续发酵，增加风味，还能延长储存的时间。 阿武就是考虑到他和顾淮舟可能会离开，所以才提前多酿造这些啤酒出来，以防沈萱将来没得用。 可是现在看来，沈萱明显想到这些，倒是他自己多虑了。 “姑娘放心，我会用心教。”阿武点头应道，又问了四个人的名字，将他们全部带进屋里。 “隔壁两个房间还空着，你们自己选住的地方。衣服和被褥，我回头让姑娘再买给你们，你们明日卯时起床找我，我教你们酿酒。” 第130章 入赘都轮不到你 听说他们有自己的房间，几个孩子纷纷道谢，又欢呼着去房间里看。 以前在酒楼当伙计时，他们每天也需要早起，虽然大一点的哥哥们会照顾他们，但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少干活。 现在倒酒窖这边，对于他们来说，每天做的活一下子轻快不少。 将带来的东西都安顿在房间里，几人又出来，齐齐给沈萱行礼：“谢谢姑娘！” 沈萱上前一一摸过他们的头：“跟着阿武师傅好好学，争取早日当上咱们酒楼的酿酒师傅。” 回到县城后，沈萱又马不停蹄地找中人买下县城最好地段的一间铺子，铺子只有一层，位置不错，大小也足够，最重要的是，门外的位置也宽敞，很适合开烧烤店。 买下这间铺子，沈萱花了六百两银子，这对现在的沈萱来说，并不算贵。 铺子买好，接下来就是烧烤店的布置，烤串师傅的招募以及烤架、桌椅的定制。 沈萱身边的白芍跟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简单的事情，全部都可以交给她来做，沈萱也能轻巧许多。 比起炒菜和做海鲜，烧烤的步骤相对来说要简单许多，更多的秘方，在于腌料和撒料的调制。 因此，为了配方的足够保密，腌料和撒料，沈萱决定采用作 坊集中生产，并配送到烧烤店的模式。 这样一来，即便在烧烤店工作的烧烤师傅，离开烧烤店，也很难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 当然，这烧烤店，沈萱可没打算只开一家。 松江县的这件是总店，至于以后，她还有更大的规划。 几天忙下来，烧烤店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名字也简单，就叫做“沈记烧烤”。 酒楼里，沈萱正和黎红商量着烧烤铺子要选在什么时候开业时，又有活计敲响雅间的门。 “掌柜的，有人找您。” 来的人是沈阿四，他想了想，又开口：“掌柜的，来的那人是个男子，小的多嘴问了一句，他说他姓张。” 阿四向来聪明，前不久吴氏才来闹过，现在又有年轻男子来找黎红，她当然得留个心眼。 对于“张”这个姓氏，不知是阿四，店里的伙计们都小心提防着，生怕自家掌柜的好不容易退亲，一不小心再被张家缠上。 听阿四说完，黎红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 “萱萱，我下去看看。”她起身道。 沈萱当然不放心黎红一个人过去，也一起跟去了楼下。 果然，大堂里等着的人，正是黎红曾经的未婚夫——张家的张言。 再次见到李弘，张言眼睛都快看直了 。 之前两件谈论婚事时，黎红还只是个普通的农村丫头，不太爱说话，人也腼腆，让他觉得有些无趣。 若不是父母的决定，他根本就瞧不上黎红这样的姑娘。即便这次母亲吴氏让他过来，他也有几分不情愿。 可是现在再看，黎红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只是穿戴比之前好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张言站在她面前，觉得她和县城的大家闺秀几乎没什么区别。 “小红！”他急切地开口，就要往黎红身边走。 不过，阿四很快上前拦住他：“张公子，说话就说话，你离我们家掌柜这么近做什么？” “若是被人看到，岂不是以为你是什么登徒子？听说你正在议亲，被人误会，以后哪还有姑娘会嫁给你？” 张言的脸一红，见黎红根本没有拦着阿四的意思，小声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只是太着急了。小红，你是不是还在怪罪我？” “怪你？”黎红听了只觉得好笑，“张言，你哪来的自信，认为你有资格被我怪罪？” 张言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小红，你听我解释！之前退婚的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娘她……” 说着，他又故作深情地叹了口气：“小红，你知道我对 你的心意，我是一定要娶你的。我娘的话，不能代表我的心意，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替我娘道歉，你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原谅他吗？” “你们张家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一旁的食客已经听不下去，替黎红打抱不平，“这位张小公子，你的面子值多少钱？” “就是！人家黎掌柜上次已经说过了，她是要招赘给家里留香火的。” 张言脸涨得通红，直直地盯着黎红：“小红，若是一定要招赘，你招我好不好？” “我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张家不怕断了香火，而且咱们定过亲，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我对你的心意……” 不等黎红说拒绝的话，一旁的一个食客就嗤笑出声。 “我家有个远房侄子，再过半年就满二十，父母都不在人世，去年还中了秀才，我还打算介绍给黎掌柜，入赘黎家呢。你跟人家比起来，强在哪里？” “就是，还想入赘给黎掌柜当夫婿？比条件，就算是排队都排不到你！” 吴氏劝张言过来入赘，图的无非还是等黎波和黎大娘夫妇两个没了，再拿捏黎红，侵吞黎家的家产。 不过见到黎红之后，张言心里却真的生出两分真心入赘到黎家的心思。 直到听 到这一众食客的话，看到面前的人已经如此优秀，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哪怕他真的不再惦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家人割舍，一心一意待她，面前的姑娘，也早就已经不属于她了。 “张言，你回去吧，另外，告诉你娘，别在这方面费心思，不然我这妹妹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家一辈子都出不了海。”黎红面无表情地放下一句狠话。 若是张家不闹这些幺蛾子，最多过个三五年，他们家便不再受影响。 但只要他们的歪心思不断，可就别怪她用些手段来保护自己了。 等到张言离开酒楼，黎红才朝众人行礼：“多谢各位仗义执言，帮我解围。今天店里所有的消费，都打八折，再赠麻辣小海鲜一份，算在我的账上！”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前说话那位食客又问：“黎掌柜，我那侄子，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黎红笑着摇头：“我年龄又不大，哪用得着现在就成亲？” 她现在只想快速变得强大起来，像萱萱一样，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而不是永远生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 至于成亲的事，她现在的确没有心思，只有她变得优秀了，才能有配得上她的人与她比肩。 第131章 试营业 解决了张家这个大.麻烦，接下来的几天，沈萱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烧烤店。 对于烧烤店的布置，沈萱可以花了心思。 开业之前，先进行为期十天的员工培训。 这次的员工，沈萱亲自从县城雇人挑选，同时也在村里选了几个机灵的孩子当伙计。 伙计大多不认什么字，沈萱便将每种烤串用特殊的图案做出标记，又做成巴掌大的小册子，用来记录客人们的点单。 客人点单之后，伙计只需要画正字记数量，再记录桌上的号码，这样一来，便不会出差错。 整个烧烤店，沈萱一共雇了六个烧烤师傅，又让铁匠铺打四个烤架。 一个烤架放在店门口，用来吸引顾客，另外三个烤架，全部放在后院，厨房只用来准备材料，再炒一些搭配烧烤的小菜。 烤架放在室外，烧烤产生的烟才不会熏到顾客，也不有煤气中毒的危险。 至于沈记烧烤开业的时间，沈萱索性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对于烧烤店，她有更长远的规划，开业的时间晚一些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出差错。 员工培训的第五天，沈萱亲自来烧烤店这边看过，厨子和伙计们都已经将点菜 单上的图案记熟，抽查几次也不会出差错。 至于客人到店的欢迎词和菜品介绍，伙计们现在也是张口就来，不再像第一天那样感到尴尬。 “再过几天，我请一些顾客过来，咱们先进行试营业。”沈萱开口道，“若是没问题，就按照之前定好的日期开业。” 店里，厨子和伙计们也都期待着，店里的菜品，他们早就尝过，也迫不及待地想听到食客们吃到这等美味时的赞赏了。 从烧烤店回来，沈萱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家。 才进院门，沈贝贝就跑了出来：“姐姐，有你的信，是从京城送过来的！” “京城？”沈萱从沈贝贝手里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名字，心下了然，“走，贝贝，咱们回房间，姐姐教你再认几个字。” 信是元忻寄过来的，想必他带回去的西瓜已经全都卖完了。 回到房间里，沈萱将信读完，心里忍不住暗自惊讶。 元家果然不愧是大越国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从元家出来的元忻，只花了几天时间，竟然就将两千斤西瓜卖出五万两银子。 按照元忻的说法，京城寻常百姓买到的西瓜，价格都不算贵，最便宜的，三十两银子 就能买到一颗西瓜。 不过黑市那边，西瓜这稀罕水果，却是另外的价格。 得知皇上喜欢西瓜，不少朝臣都绞尽脑汁想多弄几个西瓜送入宫中，后宫的妃嫔也都削尖了脑袋，让宫外的娘家一定买到一个，送入宫中帮她们争宠。 有人高价收购西瓜，自然就有人卖。 平民百姓们有买到西瓜的人家，听说有人高价收购西瓜，才买回家里的西瓜，瞬间就舍不得吃了。 至于黑市里西瓜的价格，在元忻的暗中操作下，从几百两一颗，一路飙升到千两，甚至更高。 趁着这个时机，元忻将手里剩下的二十几个西瓜全部暗中送入黑市，高价卖给重金求瓜的人，狠狠赚了一笔。 给沈萱写信时，元忻已经在京城找好匠人，开始打造远洋船了。 比起松江县，京城的资源更为丰富，只要一个月的时间，他手里的五万两银子，就能造出十艘远洋船。 松江县这边，鲜味居酒楼开业也有半个月的时间，收入十分可观。 除去各项成本以及给李弘和黎家的分红，只半个月，酒楼的净利润就已经有近万两银子。 沈萱索性将酒楼里的现银取出来，全部送去元丰钱庄， 让钱庄的伙计送去京城给元忻，又给元忻写了回信。 眼下，除了烧烤店的事，沈萱又多了一件事要忙。 信里，除了西瓜的销售情况，元忻还提到了京城的沈将军。 他去拜访过沈将军之后，只隔了一天，沈将军便带着沈夫人一起离开京城。如果他猜的不错，两人这一路应该会直接来松江县。 私心里，沈萱是希望沈将军能过来看看沈岳，最起码让沈岳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惦记着他的。 可是，得知两人真的过来，不知为什么，沈萱竟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 尽管元忻说过，沈将军多半不会直接找到他们家里来，只是，松江县就这么大，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没办法装糊涂。 按照元忻预计的时间，沈将军到松江县时，和她烧烤店开业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好在她现在的产业够多，将来见面，也有招待的地方，不会在那位沈将军面前失了礼数。 …… 京城，元忻只两天的时间，就收到了沈萱的回信，以及随信件一起送来的一万两银票。 这……是沈萱那个酒楼这么短的时间能赚到的？ 元忻将银票放到一旁，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件。 待看 到沈萱信中提到的烧烤店，他更为震惊，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起行囊，和父母告别。 “爹，娘，儿子还要再去一趟靠山县，顺利的话，一个月就能回家。” 元家生意做得很大，元忻虽然是元家独子，却没有被元家娇生惯养，从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学生意上的事，大一点了，更是可以独自出门，发展自己的事业。 对于元忻的事，元襄很少主动过问，可是这次，他才从松江县回来没多久，就要再次过去。 “是生意上的事？”元襄难得问了一句。 元忻神秘兮兮地道：“爹，等我回来，您就知道了。” 若是那烧烤店真如沈萱所说，他们元家除了钱庄，或许还能在大越国做起酒楼的生意，再过十几年，成为大越国首富，也未必不可能。 知道儿子不会胡来，元襄只叮嘱两句，叫他路上小心，翌日一早，亲自安排车马，送儿子出了京城。 几日后，元忻到松江县时，沈萱的第一家烧烤店已经在准备试营业了。 店门口，沈萱带着邀请来的第一批客人进店，一回头，正看到从马车上下来，风尘仆仆的元忻。 “元公子，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第132章 沈记烧烤连锁店 “沈姑娘，你还不了解在下吗？”元忻笑着上前，“听说有好吃的，我可等不得，一定得第一个尝尝味道才行！” 店里第一批邀请过来的客人，除了沈萱这段时间在县城交好的一些好友和生意上的伙伴之外，还有一些鲜味居的熟客，这次请他们来，除了让他们帮忙尝菜品的味道，更重要的，是给还未开业的沈记烧烤做第一波宣传。 虽然是试营业，但是今天请来的客人，却都是免费来品尝菜品的，店里的食材和位置都足够，现在元忻到松江县，也不会没有位置。 沈萱朝店门的方向伸手示意：“元公子请。” 烧烤店里，有一个专门的展示柜，用来展示各种烤串，不止是元忻，其他食客一进门，便被展示柜里面摆放的各类烤串晃了眼。 “这……沈姑娘，将来开业之后，客人莫不是要直接从这上面取菜品？” 沈萱笑着摇头，将展示柜上的一盘羊肉串取下来，递给大家看：“这些并不是真的菜品，是木头做的模型，又上了颜色。” 这些模型，都是顾淮舟一件一件做出来，又精心调色上色的，见客人果然如沈萱所说被吸引过来， 他沉重了几天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他现在还能给萱姐姐帮上忙就好，等到将来他必须离开的时候，哪怕看到这些菜品模型，萱姐姐或许也能想到他。 顾淮舟自以为把情绪藏得很好，可沈萱却半点没有错过。 不过，她却装作没有注意到，继续对食客们介绍：“至于店里的烧烤，大家放心，保证和这模型一模一样。” 沈萱话音刚落，后院的伙计就端着两盘羊肉串过来，人还没走近，羊肉串的香味，就先飘满整间铺子。 “沈姑娘，这就是你说的……烧烤？”有食客迫不及待地问。 沈萱含笑点头，引着众人落座，又让伙计们一一将菜品呈上，并介绍给食客。 由于是试营业，沈萱并没有将所有的菜品全部展示出来。 海鲜和鱼类，她只选了两样和鲜味居不重复的，另外还有羊肉串、猪肉串和鸡肉串，以及一些蔬菜和菌类。 她照顾了所有食客的口味，数量准备得也足够。 果然，对于烧烤的味道，食客们赞不绝口，纷纷表示等到烧烤店正式开业，他们一定还会来光顾沈萱的生意。 等到沈萱和顾淮舟一起送走最后一名参 加试营业的食客，元忻才开口问道：“沈萱姑娘，这沈记烧烤，你真的打算开到其他地方去？” 沈萱神秘一笑：“元公子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烧烤的味道他已经尝过了，当然知道这桩买卖不会让他赔钱，只是，元忻心中还有疑惑。 “沈萱姑娘，合作没问题，只是我想问问，这沈记烧烤，你打算开多少家？” 沈萱示意元忻坐下，自己也拉着顾淮舟一起坐到元忻对面：“元丰钱庄在大越国有多少分号，我这沈记烧烤，就开多少分店。元公子以为如何？” 听完沈萱的话，元忻忍不住皱眉。 他承认沈萱聪明，在琢磨吃食上，有无人能及的能力，做生意也很有天赋。 只是，开沈记烧烤分店这件事，她考虑得是不是有些欠妥？ 不只是元忻，顾淮舟也有些惊讶。 筹备开烧烤店的时候，萱姐姐从来没说过，要开这么多家烧烤店，就算是他听来，也觉得有些不现实。 不过眼下，他无条件支持沈萱，只要是萱姐姐想做，只要他能帮得上忙，他一定想办法帮她达成所愿。 见沈萱不像开玩笑，元忻正色道：“沈萱姑娘，吃食铺子 和钱庄不同。单说厨师，即便是同一道菜，每个厨师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同。” “另外，菜单、食材和定价这些，都要根据不同的地区来调整，若是沈记烧烤当真开遍大越国，凭姑娘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元忻的说法，已经相当客气了。这件事，若是换做其他人来做，他只会觉得这人不自量力。 面对元忻的质疑，沈萱依旧表现得十分自信。 “元公子，特色菜单和地域菜谱这些，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至于菜品味道，我能保证，大越国各地的沈记烧烤，都能做出同样的味道。” 见元忻并不认同，沈萱又问：“元公子可会做饭？” “只会做简单的菜，之前在家的时候，偶尔下厨一两次。”元忻顺着沈萱的话答道。 “那元公子随我来。”沈萱说完，带上顾淮舟朝后院走去。 元忻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着沈萱自信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件事沈萱说不定真的能做成，双脚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沈萱一起往后院走去。 后院放食材的架子上，还有处理好备用的食材。 沈萱拿了两样蔬菜，穿在竹签上，递给元忻：“元公子 自己试试，怎么样？” 元忻将信将疑地接过菜串，按照沈萱的讲解，亲自在烤架上烤制，火候到了，又撒上沈萱指给他的撒料。 几分钟后，几串蔬菜烤熟，元忻尝了尝味道，果然，和他刚才在铺子里吃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还没完。 沈萱又拿出一罐腌料：“这种腌料，是专门腌制羊肉用的，元公子试试腌制羊肉，烤羊肉串怎么样？” 腌制羊肉需要些时间，这段时间，沈萱又对元忻说出自己的全部规划。 对于沈记烧烤连锁店，她并不是简单想想，一时冲动下就做出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自己的判断。 听沈萱说完这些，元忻已经没了之前的反对，等到羊肉腌制好，按照沈萱说的办法，他又烤了两串羊肉串，这才终于点了头。 “沈萱姑娘，连锁烧烤店，我们元家同意与你进行合作。” 按照沈萱提供的烤制方法和半成品原材料，就连他这个门外汉都能烤出和厨师一样的味道，只要大家认准沈记烧烤的味道，招牌很容易就能打出去。 再加上烧烤这种形式新颖的吃食，在大越国，想必很快就能掀起一波风潮。 第133章 合作达成，沈将军抵达 元忻能答应，沈萱并不意外。 她能拿出这些缜密的方案，再加上烧烤的味道，元忻几乎没有不答应合作的可能。 “合作没问题，”沈萱微微颔首，“不过元公子，我有个条件。” “沈萱姑娘但讲无妨。” 这生意是他们元家和沈萱互利共赢，沈萱的想法，他当然要顾及到。 沈萱这才继续说道：“沈记烧烤的股份，你我各占三成，我弟弟淮舟也要占三成，剩下的一成，用于烧烤店的管理，这样元公子可愿意？” 对于沈萱提出的方案，元忻直接答应下来，也并没有追问原因。 这合作，方案和配料都由沈萱来出，他们元家负责经营，占三分股份，对他来说可以接受。 至于沈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元忻并不打算过问沈萱和顾淮舟的隐私。 倒是顾淮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萱。 这段时间，萱姐姐几乎每日都埋头在烧烤店里，详细地计划着每一个步骤，努力把烧烤点开得完美。 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萱姐姐是在用她的方式，让自己能有更多一重保障。 沈记烧烤开遍大越国各地，只要自己还在大越国，便是大越国的东家，无论 遇到什么情况，最起码都不会吃不上饭，还能取出一笔银子。 可是，他之前竟然误会萱姐姐是因为他要离开了，在和他赌气，最近才一直没理会他…… 顾淮舟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愧疚之情。 “萱姐姐……”他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萱在顾淮舟的头上胡乱揉了一把：“回家再说。淮舟，该是你的，姐姐不会忘了。” 合作的细则，需要他和元忻慢慢确定，只不过，沈萱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元叔父，之前你来信时说，沈将军和沈夫人已经离开京城。算算时间，前几天就该到松江县了，我想知道，他们现在可在县城？” 沈将军和沈夫人夫妻两个，别说是沈萱，就是沈岳也未曾见过，如果他们没有声张，暗中过来，或许在县城照面过，她也认不出来。 提起这个，元忻也正感到疑惑。 “按理说，沈将军夫妻两个早就到了，不过我来到松江县之后，先去了一趟元丰钱庄，这边并没有收到消息说沈将军过来。” “难道是路上耽搁了？”沈萱喃喃自语道，又觉得不太可能。 按照元忻的说法，沈将军和沈夫人得知消息后， 第二天就离开京城一路往松江县的方向来，他们明显是着急的。 来松江县，他们选的必然是最近的一条路，若是耽搁，就一定是十分要紧的事，亦或者是，被什么人拖住了脚步。 “元叔父，这件事还劳烦你帮我关注着消息。至于烧烤店的事，等松江县的沈记烧烤正式开业，我们再详谈。” 只有松江县这边的烧烤店成功开业，顺顺当当地运转起来，沈萱才能腾出时间来，和元忻谈连锁店生意的事。 三天后，元忻终于派人送来消息。 “沈姑娘，公子让我送来消息，沈将军最多再有半日，就会到松江县。” 沈萱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她心里最担心的，是沈将军的安全。现在能联系上，便是好的。 “爹，那位沈将军，再过半日便能到县城。”回到房间里，沈萱找到沈岳。 这几天，沈岳每日都十分忐忑。 自从知道沈将军要亲自过来，远洋船出海，他都没再跟着，只黎波带人出海时，他会接送。 如今，人终于到了，沈岳心里倒没了那种紧张的感觉。 “萱儿，他若是想见我，你来帮爹安排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爹带着你娘， 还有你们一起。” 确定了沈岳的意愿，沈萱直接带着顾淮舟一起去元丰钱庄找了元忻。 “沈兄当真愿意见沈将军？”元忻有些意外。 毕竟他上次来松江县时，沈岳的态度还全然不同。 沈萱点头：“上次元叔父离开之后，我们又发现了一些线索。我爹他现在，应该愿意接受了。” “那太好了！”元忻面露惊喜之色，“沈萱姑娘，不如你现在随我去迎一迎沈将军，如何？” 沈萱索性点头答应下来，顾淮舟也只犹豫了一瞬，便抬脚跟上。 那位沈将军，他听父王说起过，他曾和父王有旧，人品也信得过。再加上自己的容貌早有变化，跟在萱姐姐身边见上一面，不会有危险。 从元丰钱庄出来，沈萱和顾淮舟一并上了元忻的马车，前往松江县城的城门口等候。 只等了半个时辰，远处便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是沈将军日常出行的马车。”元忻提醒道，三人一并下了马车。 元忻常年在京城，对京城各家族的出行车马都十分了解，即便沈将军这辆马车看上去十分低调，和寻常的车马并无任何区别，元忻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顾淮舟也在 沈萱耳边小声提醒：“萱姐姐，拉车的马是战马。” 马车离得近了些，沈萱仔细看过去，的确，拉车的两匹马，比寻常的马要高大健硕不少。 待马车停下，沈将军携着沈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只看到沈萱的第一眼，沈将军便呆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沈萱忙上前行礼：“晚辈沈萱，见过将军。” 礼毕，沈萱抬头，看到沈将军的容貌，也愣在了原地。 这位沈将军，该是原主的亲爷爷才对，可是他的容貌，竟然和自己前世的爷爷无异。 大概是保养得好，沈将军即便已经年过半百，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几岁的样子。 “孩子，你受苦了。”沈将军早已老泪纵横，看着沈萱，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她回头又看向沈夫人：“玉茹，这孩子，和你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沈夫人姓林，本名叫林玉茹，没嫁给沈将军之前，也是军中的一名女将，眉眼间带着英气。 她几步上前，直接将沈萱抱到怀里：“好孩子，我们是你的祖父祖母。” 她的话里带着笑意，可沈萱还是感觉到，林玉茹温热的泪，落到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第134章 你们一定受了很多苦 沈萱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前世的时候，奶奶在她还未记事时，便已经离世，等她长大了一点，爷爷总说，她长得和奶奶很像。 现在穿越到异世，难道这些，也是冥冥之中自由的定数吗？ 许久没等到沈萱的回应，林玉茹才松开抱着沈萱的手。 “孩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摇头：“没有。我……只是还不习惯。” “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慢慢来……”林玉茹一边说着，攥着沈萱的手却不肯放开。 还是沈将军上前，拍了怕妻子的肩膀：“玉茹，萱儿一定等了许久，不如咱们先跟萱儿回家，再慢慢说。” 他听元忻说过沈岳的三个孩子，也知道沈萱是家里最有本事的女儿。 原本沈将军还以为，自己这次来松江县，会吃个闭门羹，要转圜一阵，才能见到儿子，可是看到沈萱跟着元忻一起迎到城门口，他便知道，这孩子是同意他们夫妻二人跟着她一起回家了。 家里，沈岳和陈氏早已将院子和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可即便如此，陈氏还是忍不住紧张。 她从未想过，丈夫的亲生父 亲，竟然会是京城的将军。 察觉到陈氏的情绪，沈岳上前握住她的手：“慧娘，别怕。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有三个孩子，将来不管咱们样，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哪怕他找到亲生父母，如果亲生父母不承认慧娘，他沈岳也一定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 有了丈夫的安慰，陈氏心里总算稍稍安心。 沈岳不在村里的那三个月，她已经慢慢独立起来，即便没有丈夫，她也能过得很好，也可以撑起自己的事业。 只是，她和孩子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陈氏不想让这个家再经历太多变故。 两人端坐在堂屋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陈氏身边的婆子去看过之后，回来道：“娘子，是大姑娘带人回来了。” 陈氏急忙起身，险些没有站稳。 沈岳扶住她的手臂：“慧娘，别急。” 两人走到前院，看到沈萱身后的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行了礼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爹，娘，这两位便是沈将军和沈夫人。” 见到三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孩子，沈将军当即落下泪来：“孩子，是我们 对不起你……” 看到他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沈将军当即就确定，沈岳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元忻之前给自己带回来的一切信息都对得上，再加上萱儿的长相，也和妻子年轻时那么相似，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过，对待这件事，沈岳明显要谨慎许多。 “将军，还请您先看看这个。”他将之前沈萱交给他的玉牌和长命锁拿出来。 “这两样东西，我前不久才得到，若是将军认得，才能确定我的身份。” 沈将军才将两样东西接到手里，林玉茹就马上伸手将东西要了过去，仔细看过之后，她含泪点头：“孩子，这就是娘和你分别时，你身上带的东西！” 天知道，她为了找到当年被弄丢的儿子，花了多少心思？可儿子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任凭他们夫妻两个怎样努力，都不曾有半点消息。 直到现在，沈将军和林玉茹两人都还觉得，眼前的一切十分不真实。 待两人平复了心绪，沈家人才引着他们到堂屋落座。 “孩子，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林玉茹主动问道。 尽管知道沈岳过得不会特别好，可是，她还是免 不了要问一问。 沈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小时候过得不是很好，不过后来，我能赚钱，又娶到慧娘，就渐渐好起来了。” 说着，他拉住陈氏的手：“慧娘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三个孩子的母亲。这些年，都是她陪着我一起过来的。” 林玉茹一眼就看出沈岳的心思，主动招呼陈氏过来：“慧娘，来，到娘身边做。” 以前在老沈家时，陈氏干的都是做粗最累的活，直到分出来后，沈萱带着家里做起生意，她才开始好好将养身体。 即便是养了这么久，陈氏的手上依旧有一层薄茧，被林玉茹拉住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可林玉茹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见陈氏的手并不像寻常妇人一样细嫩，眼里的心疼不似作假：“你和岳儿以前一定吃了不少苦。” “不过慧娘，你放心，既然爹娘找来了，以前你们受过什么委屈，爹娘都会帮你们讨回来。” 看来那个沈家，果然是吃人的地方，陈氏一个嫁进去的媳妇都能磋磨成这个样子，那自己的儿子从小在那里长大，说不得要被他们家当牛马一样使唤。 沈岳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母子第一 次见面，母亲就能接受慧娘，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沈岳才解释一句，就被沈将军打断：“我都听元家小子说了。现在过得好，也是因为分出来了。你们村里那个沈家呢？岳儿，你现在就带我过去，我要亲自跟他们讨个说法！” “祖父，您别急，”沈萱急忙带着沈贝贝上前，帮沈将军顺气，“老沈家早就不在村里了，这件事我慢慢给您说。” 沈贝贝也给沈将军手里塞了一礼葡萄：“坏人已经不欺负我们了，祖父不气。” 常言都说，隔辈才是最亲。面对两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孙女，沈将军的脸也板不起来。 “好，就听萱儿和贝贝的，祖父不急。” 末了，他又叹了口气，看向陈氏：“这两个孩子，你养得很好，像我们沈家的孩子。” 他们沈家娶妻，想来不看出身贵贱，只是之前听说沈岳的妻子是在村里娶的，他们还是不免担心。 但当真见着人，沈将军和林玉茹才发现，陈氏并不像是一般的村妇，反倒很识礼数。 既然岳儿和她已经成婚多年，只要陈氏人品好，那他们沈家，便认这个儿媳妇。 第135章 我和淮舟说两句话 家里的屋子够多，再加上沈将军和林玉茹两人还有许多话要问沈岳一家，索性两人便暂时住在沈家。 见他们一家人相处得和谐，元忻也识趣地提出告辞，临走前，又和沈萱定下了商讨合作细节的时间。 对于自己的过往，沈岳原本还想要隐瞒，只说些好的，可是沈萱却不同意，将沈岳受过的所有苦，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祖父祖母，前段时间于氏来家里放火，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我才问出这件事的缘由，不然的话，我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之后我和淮舟半夜又挖了老沈家的坟，发现了一具尸首，按照那于氏的说法，应该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嬷嬷。” 听着沈萱说出这些，沈岳不由得有些紧张。 半夜挖坟这种事，实在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虽然他和陈氏都知道，女儿是为了他才做这些，可若是沈将军夫妻两个因为这件事，对女儿印象不好，该怎么办？ 但是，沈岳显然想多了。 沈将军和林玉茹对沈萱喜欢得不得了，再加上好不容易才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他们怎么忍心苛责儿子和孙女一句？ “萱儿可被吓着了？这老沈家 着实该死，害得我们骨肉分离三十余年，还妄想掩盖事实！”林玉茹拉过沈萱的手，反反复复地安慰着。 沈将军也直接气得红了脸：“这一家子败类，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直到天色渐晚，陈氏带着嬷嬷去厨房准备饭菜，沈将军和林玉茹的情绪才缓和了些，见沈萱一家现在过得不错，又问起他们最近的生活。 得知儿子竟然落入海中险些死了，夫妻两个一阵后怕，听说这个家竟然是沈萱带着沈贝贝一起做生意撑起来的，他们心里更觉心疼。 “萱儿，贝贝，等你们跟着祖父祖母回家，定不会再叫你们这么辛苦。” 沈岳看了看沈萱，又看了新找回来的父母一眼，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还不打算离开这里。” 两人一愣，沈将军似是还想劝些什么，林玉茹却先开口：“也对，岳儿，你们在这里住惯了，突然叫你们回去，你们想必也一定不习惯，是娘没考虑到。” 听着林玉茹为自己考虑的话，沈岳心里一暖。 “娘，不是因为这个，”沈岳摇摇头，“萱儿的生意都在这里，眼下家里又组建了船队，若是我们都离开，这边的事 情，难以找人托付。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沈岳后面的话，林玉茹已经听不清了，她只听到沈岳叫她“娘”。 当初和儿子分别的时候，沈岳才两个月大，尚且没断奶，更不会开口说话。 他们刚来的时候，沈岳还有些拘谨，一直没能开口叫出来，现在这一声，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叫娘。 “岳儿，娘都听你的，”她拿出帕子抹了一把眼泪，“正好边关无战事，你爹又告了假，能多陪你们一段时间。” 沈萱连忙接过话来：“那可太好了！祖母，我的烧烤店过几日要开业，到时候您和祖父可一定来给我捧场，尝尝我做的烧烤，味道怎么样！” “我在村里还建了作坊，眼下老沈家不在，村里人品行都很好，再过一段时间，村里的新房子刚好建好，到时候，祖母跟我回去看看。” 沈萱知道，若是不让沈将军和林玉茹亲眼看到他们过得好，等到他们将来离开，心里怕是都要担心。 沈贝贝也拉住林玉茹的另一只手：“祖母，姐姐做吃食很好吃啦，贝贝带你把姐姐的铺子都逛一遍！” 林玉茹原本还有些伤感，被这两个孙女一人一 句，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好，祖母就听你们的。” 没多久，陈氏已经将饭菜摆上桌来。 “儿媳只做了两道菜，其余的都是从一绝轩那边送过来，爹，娘，你们尝尝味道。” 考虑到家里来了两个人，因此她早就吩咐人去一绝轩定了四道菜，自己只炒了一道麻辣小海鲜，又煲了一道瑶柱汤。 林玉茹忙拉过陈氏，让她坐下：“慧娘在家里可辛苦？若是太辛苦，娘给你送两个婆子过来使唤。” 陈氏轻轻摇头：“萱儿已经给我买了婆子，我现在已经没多少事情做了，正不习惯呢。” 林玉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慧娘，咱们做女人不容易，我们家又是武将，规矩不多。现下你们日子过得好，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人去做，千万不要累到自己。” 听着婆婆推心置腹的话，陈氏心里也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两个新的家人。 “是，儿媳记住了。” 到了晚上，沈家人都已经歇下，沈将军却单独找了沈萱。 “萱儿，你身边那个少年，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沈将军直接问道。 沈萱只知道顾淮舟的家在京城，身份应该不低。 “只隐约 知道一点。”她答道。 沈将军叹了口气：“那孩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会住到家里来？” 不等沈萱回答，顾淮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郑重行礼道：“晚辈顾淮舟，见过沈将军。” 礼毕，他又道：“萱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将军放心，我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牵连到萱姐姐。” 沈将军看着顾淮舟，心情有些复杂，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在这里的事，已经被人查到了，你可知道？” 顾淮舟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尤其是沈将军从京城过来，早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旁的先不说，他的名字就做不得假。 “晚辈知道，”顾淮舟点头，“将军，我身边有一个父亲留下的人，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该离开了。” 沈将军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着他的面，顾淮舟半点都不敢表露出他对沈萱的心思。 可是，沈将军又如何看不出来？ 顾淮舟这小子，只有萱儿说话的时候，他才会有点反应，倒是自己这孙女，到现在还没发现什么。 一想到这些，沈将军就忍不住地头疼。 “萱儿，你先回去休息，我和淮舟说两句话。” 第136章 限量供应 看着沈萱回到房间，沈将军带着顾淮舟走到一个僻静之处，表情也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世子，京城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顾淮舟并不在京城，京城这边，有几波人一直在找他，可是半年的时间过去，却始终没有什么消息。 若不是自己这次为了找沈岳来到松江县，恰好遇到已经在临近几个县城发现两拨人的踪迹，恐怕连他都不知道，顾淮舟会遭遇什么。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顾淮舟对于京城的事，到底了解多少。 “父王的侍卫顾武现在在我身边，将军，京城的事，我都知道。”顾淮舟说道，嗓音有些沙哑。 “不过将军，我相信我父亲一定没做过那些事，他是无辜的。只是，我没办法证明这一切。” 沈将军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朝堂之上，谁人不知道靖王无辜？只是……” 在朝中，靖王从来不结党营私，交好的好友也并不多，只是这次的事情一出，里面各种错中复杂的关系，让人忍不住咋舌，甚至看不清其中的真相。 “世子，臣一路过来松江县，就已经发现有人在查你的踪迹，不过世子不必担心，这些 人，臣都已经解决了。” 靖王一案，即便靖王和靖王妃已死，可皇上还有心想为靖王府翻案，眼下，顾淮舟便是关键。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都得先把顾淮舟保护起来。 “多谢将军！”顾淮舟又行了一句，“将军，眼下靖王府已经没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萱姐姐待我如亲人，您便也是我的长辈，你和萱姐姐一样，叫我淮舟就好。” 沈将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对于自己的孙女，明天他还是得再多提点几句，可不能让这小子这么轻易就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女给拐走。 不过，第二天沈将军找沈萱说起顾淮舟的心思时，由于说得太过隐晦，沈萱完全没有领会沈将军的意思。 “祖父，若是淮舟真有心怡的女子，等他年龄到了，我给他准备聘礼，让爹娘帮他提亲。” 听沈萱这么说，沈将军倒也算是放心了，看来自己这孙女，对顾淮舟半点意思都没有，那小子也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至于沈萱，她倒不是全不在意，只是，顾淮舟几乎每日都和她在一起，她从未见过顾淮舟认识什么陌生的女子，自然不会想到这方面 。 接下来的几天，沈萱和沈贝贝每天都带着沈将军和林玉茹两人出去，把整个松江县都逛了一遍，自家的几个铺子和一绝轩也都吃了一遍。 终于，到了沈记烧烤开业的这一天。 烧烤店虽然只有一层，但是沈萱也隔了两个雅间出来，雅间不大，只够做六七个人，为的就是有客人想要雅间时，自己能拿得出来。 开业这天，沈萱早早地让自己的家人在雅间里等候，时辰一到，便和元忻一起打开店门。 “沈记烧烤，今日正式开业！” 随着沈萱高声宣布，烧烤店门口，已经等了几天的食客迫不及待地进店，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又开始叫伙计，问店里的菜单。 有了之前两家鲜味居开业的经验，沈萱特地从两边的铺子里都抽调几个人手过来，免得烧烤店这边太忙，再出差错。 随着客人们的点单，几个烧烤师傅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守在烤炉前面连轴转，才能供得上食客们的需求。 雅间里，沈将军和林玉茹尝过羊肉串，连连点头：“这几天跟着萱儿和贝贝两个姑娘把松江县吃了一遍，原本以为，该吃的好吃的都已经吃过了，没想到这烧烤 ，竟然还要更美味！” 除了烤串，烧烤店里，沈萱这次索性将啤酒也一起拿了出来，只一上午，啤酒便在松江县里被传得神乎其神。 到了下午，甚至已经有从临县赶来的人，凑在烧烤店门口，要尝一尝烧烤和啤酒的味道了。 眼看着店门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沈萱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阿四，”她将过来帮忙的沈阿四叫到身边，“你准备三十个号码牌，按照排队的顺序发下去，后面没拿到号码牌的，让他们先回去。” 尽管沈萱有心理准备，特意多准备了食材，可是今天准备的食材，也之后再招待三十桌客人。 “东家，若是后面的人不愿意怎么办？”阿四早预料到情况，提前问道。 “那便说，咱们的烧烤店每日都开，不必担心以后吃不到。” “至于那些从别的地方来的人，告诉他们，将来烧烤店会开到大越国各地，让他们不必急于这一天。” 听着沈萱的话，阿四虽然有些诧异，却没有质疑，拿上做好的号码牌，转身出门，按照沈萱的吩咐去安排。 从自己开第一个铺子到现在，阿四明显成长了许多，已经不是之前那个 什么都不懂，还有些胆怯的小乞丐了。 烧烤店这边，若是没有别的合适人选，让阿四学一学识字，来这边做个掌柜，他也做得。 不过这想法，沈萱现在没有说出来。 松江县的沈记烧烤，她现在还能暂时管着，眼下最重要的，该是和元家的连锁店合作。 一直忙到傍晚，烧烤店打烊之后，沈萱才将元忻邀请到家中，详细说起合作的具体事宜。 “沈萱姑娘，别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便是每日该给每个店配多少半成品。” “半成品”这个词，是元忻从沈萱这里学来的，第一次听她说起，还觉得有些奇怪，可细琢磨来，却又发现，这个词十分贴切。 今天开业的情况，沈萱也看到了，即便她手里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开业第一天的情况，也险些失控，更何况自己看不到的连锁店？ 不过思索了许久，沈萱还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元叔父，既然没办法预估售卖食物的上限，那不如我们换个思路。限量供应，怎么样？” “限量？”元忻对沈萱提出的新奇想法十分感兴趣，“沈萱姑娘，这限量的法子，你详细与我说说！” 第137章 搬新家 即便沈萱还没详细介绍，元忻也已经猜到了一些。 只是，他的心里还有疑虑。 沈萱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所谓限量供应，便是我们沈记烧烤的每家店，每天都只提供固定数量的餐食，接到固定桌位的顾客。” “这样一来，每天一早就把位置订出去，食客自然不会从早到晚记在烧烤店门口。等到以后大家习惯了烧烤的存在，在取消限量这个政策。” “另外，我们还可以推出套餐。烧烤的种类太多，让伙计和食客详细介绍套餐，能大.大缩短食客们挑选的时间……” 听着沈萱的一个个构想，元忻连连点头，又迅速将这些全部记录在纸上。 等到所有的细节全部敲定完毕，顾淮舟也来敲门。 “萱姐姐，元叔父，婶子叫你们吃饭。” 两人这才恍然，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好，就来！”沈萱答应着，“元叔父，先吃饭，要是还有别的问题，等到明天再谈也不迟。” 想要一下子在大越国开一百多家连锁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元忻计划着，第一批先挑一些离松江县近的县城，一个月之内开二十家店，后续再继续发展 。 对此，沈萱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去作坊那边协调过产量之后，元忻便先离开了松江县。 章海村，沈萱的作坊很快就不够用了，她索性将老沈家原来的房子一并买下来，专门生产烧烤的腌料和撒料，和之前一样请人过来做工。 一时间，章海村成了整个松江县最为富庶的村子，眼看着就要入秋，今年却没有一个人因为粮食产量和赋税愁眉苦脸。 村里的房子已经建好，比之前大了许多，光是卧室就有六间，沈萱和沈贝贝都有自己的房间，空出来的两间房，一件留给沈云帆长大之后住，另一间则是客房。 眼下沈将军和林玉茹还在，家里的房间正好够住。 沈萱在县城定的家具全部送进新房子里之后，也到了一家人该搬回村里的时候。 “萱儿，你们真的不打算回京城？”看过村里的环境，林玉茹又拉着沈萱悄悄问道。 倒不是村里不好，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孙女，该过更好的日子才是。 “祖母，村里的人都我们都很好。当初我们刚被赶出来时，若不是有村里这些人，说不动都活不到现在，”沈萱柔声劝道，“即便我们要离开，也要等 作坊运转稳定了，地里的作物再种几茬才能走。” 林玉茹只得点头：“是，我们沈家人，该懂得知恩图报。” 她和沈将军已经派人查过了，知道儿子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若是没有章海村的人，或许儿子真的等不到他们找来。 “那祖父祖母便常来看你们。”林玉茹说着，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沈萱的头。 走到新房子门口时，蔡婶子已经带着全村人等着了，见到沈萱一行人过来，她忙招手：“萱丫头，快来！” 按照章海村的规矩，谁家盖了新房子，要摆酒请村里人吃饭，来的人越多，将来日子过得越红火。 知道沈萱一家今天搬回来，村长早就让蔡婶子特地去县城问过，才带着村里人等在这里。 村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大多是自家拿来的蔬菜和鸡蛋，也有人家从县城买了肉和糕点。 即便知道沈萱家不缺这些，可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婶子，快招呼大家进院！”沈萱脸上挂着笑容道。 紧接着，她又把沈将军和林玉茹两人介绍给大家认识。 “这两位才是我的亲祖父祖母，前段时间托元叔父帮忙，才找回来。祖父祖母住得远，才没 能早点找到我们。” 蔡婶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好，好，这下又多了两个疼萱丫头和贝贝丫头的人。” 说完，她主动和两人搭话：“大叔，婶子，将来萱丫头他们，是跟你们回去，还是留在咱们村里？” 蔡婶子问出这话时，全村人心里也忍不住忐忑。 沈岳已经吃了足够的苦，他们也希望沈萱一家能过得更好一点。可沈萱一家若是走了，村里的作坊怎么办？还有辣椒田、沙地…… 沈将军夫妇平时就十分低调，来到松江县之后，从未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只像是两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对于章海村的村民们，他们的态度也依旧随和。 “这件事我们听萱儿的，”林玉茹开口，“萱儿他们暂时不打算和我们回京城，我们便多来看他们。” 听着这话，村民们心里总算是齐齐松了口气。 进了沈萱家的院子，众人一起动手帮忙，把准备好的桌子在院子里摆好。 院里坐不下，隔壁作坊的空地上，也都摆上了桌子。 家里几个婆子忙着准备饭菜，陈氏和沈萱时不时去灶间帮忙，就连沈将军和林玉茹也没闲着，像个寻常乡下夫妇一样，跟村里上 了年纪的老人一起闲话家常。 快到中午时，黎红也从县城赶了回来。 沈萱搬家，她这个好姐妹怎么能不到场？ 酒楼那边她安排妥当，就马上带了几道特色菜回来了。 “萱萱，我没来晚吧？”将食盒放下，黎红上前拉住沈萱的手。 “没晚没晚，红姐姐，你回来得这么急，累不累？” 看来，她得给酒楼配一辆马车了，这样以后红姐姐出行也方便。 至于家里，也该买一辆马车回来，将来出行也能更方便一点。 “萱姐姐，”顾淮舟给每个桌上摆好糕点和零食，又进了厨房，“我去武叔那边一趟。” 顾淮舟过去，想必是找阿武拿些酒来，沈萱索性点头：“若是阿武叔愿意过来，你让他也一起来。” 不过依照阿武的性子，他多半是不会来的吧？ 顾淮舟应了一声，便去了酒窖那里。 …… 酒窖小屋的门口，阿武早就等着顾淮舟了。 见到他过来，阿武忙行礼：“公子。” 顾淮舟轻轻点头：“武叔，这段时间可还有什么发现？” 阿武摇头：“我每日都出门一趟，前段时间每天都要解决几个盯着的人。不过现在，那些人似乎来得少了。” 第138章 东家身份 顾淮舟点点头，看来沈将军和他说的，果然都是真的。 “武叔，我见到京城的沈将军了。”顾淮舟又道。 沈萱是沈将军的孙女这件事，阿武早在沈将军夫妇到松江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过他了解沈将军的为人，因此一直没主动找顾淮舟提起这件事。 听顾淮舟说起，他才问：“公子，沈将军可是认出您的身份了？” 顾淮舟没有隐瞒，又继续点头：“周围县城的人，沈将军来松江县时，已经一并解决了。” 阿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沈将军出手。难怪……” 说完，他又道：“公子，您的意思是，想继续留在这里，是吗？” “这里暂时还算安全。”顾淮舟轻声道。 他现在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私心里，也并不想真的离开沈萱。 “那就留下，”阿武点头，“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做，公子只管开口。” 看着变化了许多的顾淮舟，阿武心中忍不住想，若是世子能放下仇恨与执念，留在沈家，似乎也不错。 就像世子说的，沈萱姑娘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聪慧善良，又有本事，自己才来沈家短短几个月，沈萱就让沈家变了一个样。 况且，世子能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他也算完成了王爷和 王妃临终前对他的嘱托。 顾淮舟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武叔，父王和母妃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和武叔离京城都太远，不能轻易回去。 上次和沈将军谈过之后，他也知道，京城现在的情况，一样很不明朗，若是他们贸然有什么动作，才是真的危险。 “武叔，京城的情况，我可以找沈将军打听。至于萱姐姐这边，我也会处理好。” 阿武欣慰地看着顾淮舟，这半年的时间，世子成长了许多。 若是王爷和王妃在世，看到现在的世子，他们该为他感到骄傲。 “公子，沈姑娘今天搬家，我听人说要摆酒。今日我便不过去了，屋里有几坛烧酒，给姑娘带回去。” 沈姑娘送来的四个孩子，也都十分勤劳肯干，跟着他虽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也已经学会酿最简单的烧酒。 要给沈萱拿过去的那几坛，就是四个孩子亲手酿出来的。阿武尝过味道，已经和他酿造出的没什么区别，能拿去铺子里招待客人了。 相信再用不了多久，这几个孩子就能学会啤酒和葡萄酒的酿造方法，他也能帮世子处理更多其他的事情。 院子里，除了沈萱家里的嬷嬷，村里的妇女们也 大多都去厨房帮忙，最后一道菜做好时，顾淮舟也将几坛烧酒拿回来，摆在桌子上。 “哎呦，前两天我路过萱丫头的酒窖，闻到酒香味就知道酿出来的酒一定不错，没想到咱们也有能喝到好酒的一天！” …… 新家搬好之后，沈将军和林玉茹只在村里住了两天，就该回京城了。 沈将军有官位在身，不能离开京城太久。 临行前，沈萱一家把两人送到村口，沈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等再过上几年，若是你们还不来京城，我就向皇上递告老还乡的折子，来松江县陪着你们。” 说完，他又捏了捏沈云帆的小手：“云帆，跟祖父说再见。” 沈云帆笑着，朝沈将军和林玉茹挥手：“祖父，祖母，再见。” 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是他说得婴言婴语，家里人都能听懂。 目送着两人的马车走远，一家人才转身回家。 两人从京城远道而来，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给沈萱和沈贝贝都买了不少首饰，沈云帆也收获了一大堆文具，和一套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 陈氏已经说过许多次，不需要给她买东西，可林玉茹还是给她买了两套金头面，又说等将来去了京城，再多多补偿她一些。 只有沈岳这个儿子，夫妻两个都不知 道该给他些什么，末了，只能在临走之前塞给他一沓银票，让他有什么事，务必送信到京城告诉他们。 “爹，娘，回家吧。”等到马车已经看不见踪影，沈萱才开口。 “等过些天，咱们家也置办一辆马车，以后出行方便些。” 她原本以为马车很贵，不过这次，听祖父说起，家里置办车马，可以选从军中退下来的战马，只要没受过伤，就能比普通的马用得更久，力气也更大。 她自己虽然不会看马，可顾淮舟却是会的，挑选马匹的时候，把顾淮舟一并带上就好。 除了马车的事，昨日元忻送信过来，京城那边，远洋船已经造好，等到下水之后，几日时间就能到松江县。 而松江县这边，家里找人造的远洋船也已经造好一辆，剩下两量船的材料已经全部到齐，又从别的县借了些匠人过来，最多再过一个多月，也都能下水。 “萱儿，远洋船对，爹打算交给黎家，你觉得如何？”回家之后，沈岳问道，“爹若是平时无事，也会陪你黎伯父一起出海。” “这样黎伯父会不会太辛苦了？”沈萱有些担心。 黎伯父若是出海，黎红姐姐又给自己做掌柜，到时候黎大娘岂不是要一个人在家？ 知道沈萱会问到这个，沈岳 笑道：“你黎大娘也要跟着一起出海了。” “萱儿，你还不知道，你黎大娘刚嫁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是陪着你黎伯父一起出海的，后来怀了小红，出海才少了。” “这件事不止是你黎伯父，小红也同意，不然我怎么会主动和你提起？” 沈萱和沈岳玩笑道：“既然黎伯父家都同意，船队又是爹来管，这件事哪能轮得到女儿说话呀？” “你呀！”沈岳点了点沈萱的额头，“这个家里，还不都是你个小管家婆说了算？” “爹，你再取笑我，小心我找娘告状！” 在家里和家人玩闹了一会儿，沈萱又出门去了作坊那边。 沈记烧烤第一批的二十家连锁店，铺子都已经定下来了，眼下要先送一批材料过去，让元忻带人给厨子和伙计们进行统一培训。 等到培训好，也是第一批连锁店开业的日子。 和信件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块刻有“沈记烧烤”的白玉牌子，背面分别刻着“沈”字和“顾”字，这样的玉牌，元忻手里也有一块，代表的，是他们三人东家的身份。 处理好作坊的事，沈萱把属于顾淮舟的那块玉牌给他：“淮舟，这玉牌你拿着，以后到了外面，但凡有沈记烧烤的地方，凭借这牌子，都能取出银钱来。” 第139章 白叔，你回来啦？ 接过玉牌，顾淮舟有些动容：“萱姐姐，我……” 沈萱摸了摸顾淮舟的头：“淮舟，这东西姐姐既然给你，你便收着。以后若是有时间，记得回家来看看就好。” 看着沈萱关爱弟弟一般的目光，顾淮舟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急忙开口：“萱姐姐，我暂时不走了。” 沈萱：…… 她这一个月来，费心费力准备这么多，眼看着沈记烧烤的第一批连锁店马上就要开业了，这小子现在告诉她，不走了？ 沈萱说不上自己的什么心情，不过，若是顾淮舟真的离开，她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末了，她只叹了口气：“那也没关系，就当姐姐提前帮你置办家业了。”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淮舟，你可有心怡的女子了？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跟娘说，让娘帮你准备定亲的事宜。” “不过你现在还太小了，不能这么小就成亲，起码要再等上三五年。” 祖父之前和自己说起淮舟，她总觉得祖父话里有话，难道是自己这几个月太忙，疏于关心淮舟的生活了吗？ 看着沈萱一张一合停不下来的嘴，顾淮舟直接拉住 她的手：“不用准备。” “我、我自己的亲事，等到将来，自己准备就好。” 说出这话时，顾淮舟又带了几分气恼。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了，可是萱姐姐却根本就没有发觉他的心意。 以前，萱姐姐并没有成亲的意思，周围也没有适龄的男子，他自然不必担心。 可是现在却不同，沈叔父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沈将军，若是将来萱姐姐的生意越做越大，沈家再将她接回京城，她身边会有更多优秀的二郎。 到时候，萱姐姐眼里，还会有自己这个弟弟的位置吗？ 不过，顾淮舟这些心思，沈萱却是半分都没领会到，只当他是在和自己闹小孩子脾气。 “好好好，那就你自己攒。淮舟，你和姐姐说说，要怎么攒钱，姐姐也好帮你。” 提起这个，顾淮舟的确有些想法。 在松江县待的太久，他总得出去看看，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而不是和之前一样，畏首畏尾地躲在一个地方。 “萱姐姐，我将来想跟着家里的船队到处走走。” “我的功夫，萱姐姐是知道的，这半年来都不曾疏于练武。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而且 ，我还能帮忙保护船队的人，萱姐姐觉得怎么样？” “淮舟，你明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沈萱无奈地摇头。 祖母曾提点过她一句，“顾”是国姓，顾淮舟的身份，只会比她之前想的还要高。 再想起他曾经受的伤，若是让他离开松江县，他真的能保护好自己吗？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船队运货，第一次我是一定要跟着的。淮舟，等到第一次出海，你跟着我一起。至于以后，若是你决定了要跟船队，那就带着阿武叔一起。” 顾淮舟似乎没想到沈萱这么轻易就能答应。 “好，萱姐姐，我听你的。” 如今已经入秋，算算时间，海里的扇贝和虾，应该已经养好，可以捞上来供给酒楼和铺子，多出来的，甚至能供上所有连锁店的供应，再运往内陆卖掉一批。 养海鲜的海田那边，即便有专门的人照料，沈萱依旧没隔一段时间，就要过去亲自观察一下扇贝和虾的生长情况，是否有病害，再对产量进行预估。 八日之后，元忻在京城雇人造好的远洋船已经全部抵达了松江县。 整整十艘远洋船，整整齐齐地停在码头，看 上去好不壮观。 沈萱和沈岳一一检查，每一个船舱都没放过。 造船上面，元忻每省银子，找的匠人靠谱，用的材料也都是最结实耐用的，造出来的船自然也不差。 “爹，虾和扇贝我前两日已经带淮舟看过，咱们的远洋船队，就定在后日第一次出海，怎么样？” 对于船队的安排，沈萱打算松江镇造出来的这三艘远洋船，安排好出海时间，轮流出海捕捞远海的海鲜。 至于京城来的这十艘，则用作运输船队，每三艘船为一队，算好时间轮流往返京城的方向，运海鲜和其他货物。 至于后日的第一次出海，当然是给沈记烧烤的二十家分店运送原材料。 寻常的食材，都能在当地买到，沈萱要送的，主要是各类海鲜，以及烧烤用的腌料和撒料。 章海村里，作坊那边正加班加点地生产三种腌肉料，所有调制好的，都用木桶装好，再进行密封。 腌料里面盐分很足，能够防腐，用木桶装的腌料，能保存半月之久。按照沈萱制定的限量供应策略，三桶腌肉料，够一家连锁店用上七八日时间。 至于海鲜，等到船队将来运行稳定，每三 日送一次，也能让内陆连锁店的食客尝个新鲜。 船队出海的前一天，沈萱和顾淮舟正在院里忙活着，蔡婶子来敲了门：“萱丫头，有没有婶子能帮忙的？” 沈萱上前开门，才看到蔡婶子身边，竟然跟了个人。 她仔细想了一下，才对上号。 “白叔，你回来啦？” 白大壮笑着跟沈萱打招呼：“萱丫头，我昨天晚上才到县城，回来也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村里的事我都听我媳妇说了，叔该谢谢你。” “白叔，蔡婶子对我们一家好，咱们又是邻居，要说谢，可就见外了。”沈萱寒暄道，又问，“婶子，白叔这次回来，可是不走了？” 白大壮跟着镖局在外面走镖，一来是因为他身手不错，有把子力气，得镖头器重，走镖的时候愿意带着他。 二来，则是因为白家没有什么田产。只一亩贫瘠的土地和两亩沙地，每年地里的产出，还不够交赋税，他这才跟人出去走镖，也能给家里多带些银钱回来。 可是眼下，家里的沙地早就已经卖给沈萱，老沈家卖地的时候，蔡婶子也又给家里买了三亩地回来，白大壮这次，该不会再走了。 第140章 秋收，土豆和地瓜 果然，蔡婶子也点头：“我和你叔说好，这次回来，就不去走镖了。” “萱丫头，咱们村现在这么好，别的村的姑娘，可是挤破了头，都想嫁过来，你叔哪还有往外跑的道理？” 寒暄了几句之后，白大壮看着沈萱堆了一院子的东西，主动开口：“萱丫头，这些东西，可是都要运走的？” 沈萱顺势点头：“要运到码头。白叔，我们家的船，明天要运些东西走。” 白大壮一拍胸脯，主动开口：“萱丫头，你等着，叔去镖局借车回来，帮你多送几趟，也省得你借村里的牛车折腾。” 白大壮脚程快，不多时，就赶了两辆镖局拉货的马车回来。 有白大壮帮忙，作坊里产出的两百多桶腌肉料和烧烤撒料全部送到码头，搬上船。 远洋船比一般的船要大得多，这些货物，再加上要运过去的海鲜，只一艘船就足够。 至于海鲜，要保证扇贝和虾尽可能鲜活，就得在明天天亮之前，把养在海里的扇贝和虾捕捞上船，再用海水暂养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萱一家就已经起了床。 第一次出海，沈岳、沈萱和顾淮舟三人都要跟船。 陈氏和沈贝贝 虽然留在家里，却也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给三人准备船上吃的东西。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三人终于离开村子，带上行囊一起上了远洋船。 他们第一次出海，一来一回最多只要两天两夜的时间，带的淡水和食物都足够。 至于船上做工的人，大多是元忻直接从京城配好，随船一起过来的，只有少数几个，是村里愿意跟着一起出海的人，沈萱也给他们一一在船上安排好位置。 前世就生活在海边，沈萱对于坐船出行，简直再熟悉不过。 古代的远洋船主要依靠风作为动力，风速不够的时候，才需要水手们用船桨来划。 东西都装好，出海的时候，风向正好，舵手把帆全部展开，只一刻钟，就已经看不到岸边的影子。 远洋船从松江县驶出，要一路进入江河之中，沿途一共停靠三处，给二十个县城的连锁店供货。 每个停靠的码头，都有元忻派来接应的人，一路下来，都没出什么差错。 停船的时候，沈岳对外面没什么兴趣，不过沈萱却带着顾淮舟一起下船，给陈氏和沈贝贝都买了不少新鲜玩意，还给沈云帆买了一个能敲出三种声音的拨 浪鼓。 两天过后，远洋船把所有货物都运送出去，停在松江县的码头。 沈岳带着沈萱和顾淮舟才从船上下来，远远地就瞧见在码头等着的陈氏。 “慧娘！”沈岳招呼一声，忙拉上沈萱和顾淮舟，朝着陈氏的方向走去。 “慧娘，怎么来得这么早？” “早上醒得早了，贝贝和云帆都还没醒，蔡妹子能帮忙照应一下，我正好过来看看，”陈氏说着，忙拉起女儿的手，“萱儿第一次出海，我不放心着，可不是为了岳哥来的。” 沈岳许久都没看到妻子这般羞怯的样子，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慧娘，萱儿被我照顾得好着呢。” “这一趟出海顺利，没什么波折。走，咱们回家！” 四人回到家时，沈贝贝和沈云帆早就醒了，连着两天没见到长姐，沈云帆直接朝沈萱伸手。 “姐，抱！” 沈萱上前，一把将沈云帆抱到怀里，又将沈贝贝拉到身边：“贝贝这些天都做些什么？” “姐姐，我每天都跟着红姐姐去酒楼，现在已经回记账了，字也学会了许多。”沈贝贝抬头，认真回答。 至于姐姐之前问她的问题，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 的确很喜欢当账房先生，就连红姐姐都说，她学得很快，很有天赋，将来一定能做得更好。 见沈贝贝喜欢，沈萱也没多说什么。 “等将来贝贝和账房先生学得够多了，姐姐再亲自教你些东西。” 她沈萱的妹妹，只当账房先生怎么行？起码要做松江县第一富商！ 不知不觉间，村里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 沈萱地里种的东西，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收，第二茬西瓜，更是要等到深秋。 村里各家都有自己的地，沈萱索性给沙地那边的人都放了假，只让沈岳带人每天去地里看一圈。 等村里的粮食抢收结束，她的沙地也该收获了。 下午无事，沈萱亲自去地瓜田和土豆田看了看，刨出两个地瓜和土豆出来。 “东家，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粮食？”王大力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发文。 沈萱笑着点头，将地瓜和土豆各塞了一个给王大力：“大力叔，这两个你拿回去，放在炉子里烤熟之后尝尝味道，就知道我没说大话。” “而且这两种东西，不止能当粮食果腹，还能做成菜品，用处多着。” 听着沈萱的话，王大力也起了心思：“东家，我家的 三亩地，明年能不能跟你一起种地瓜和土豆？” 沈萱笑道：“大力叔，这地瓜和土豆你还没尝到，就敢跟着我一起种了？” 王大力“嘿嘿”笑了两声：“东家种的东西，就没有种不成的。这地瓜和土豆我回去就烤，好好尝尝！” 送走王大力，沈萱将剩下的地瓜和土豆放在篮子里，直接回家。 即便王大力不问，沈萱自己也在考虑村里粮食种植的问题。 靠近海边的土地，即便不是沙地，种寻常的粮食，产量也不会太高，因此光是靠着种地，村里人很难过上好日子。 若是种地瓜和土豆这种容易生长的作物，再将种出来的地瓜和土豆买到别的地方去，从江南或者内陆大批量买便宜的粮食回来，村里将来一定能越过越好。 不过，这只是沈萱一个人的想法，她不能直接替全村人做决定。 这件事要想成，还是得找村长，让村长问问全村人的想法，若是大家都愿意跟着自己干，沈萱当然愿意带着全村人一起致富。 回到家之后，沈萱将带回来的土豆和地瓜都清洗干净，又将陈氏从厨房赶出来。 “娘，今天厨房就交给我，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第141章 蜜瓜熟了 看到沈萱带回来的东西，陈氏一头雾水：“萱儿，这东西，是你种出来的？” “娘，您放心吧，这地瓜和土豆肯定比您想得要好吃！”沈萱说着，拿起一旁的刀，给土豆去皮。 她空间里的土豆和地瓜数量不多，全部用来发芽育苗了，因此这两种吃食，沈萱并未在家里做过，陈氏又没见过完整的地瓜和土豆，自然觉得有些稀奇。 空间里还有白天去县城买回来的排骨，沈萱将个头最大的一个土豆切成块，准备做一锅土豆炖排骨。 另外两个小一点的土豆，去皮之后，沈萱将土豆切成细丝，又用清水浸泡，洗去多余的淀粉。 再从院子里摘两个尖椒，也切成细丝，待锅中油烧热，下入葱蒜爆香后，辣椒和沥干水分的土豆丝一起入锅，再加入盐和酱油调味，只一会儿，就飘出诱人的香味。 出锅之前，沈萱沿着锅边烹入少许陈醋进去，很快，一盘酸辣土豆丝就做好了。 至于地瓜，沈萱把个头大的去皮切成块，热油炸过之后，做成拔丝地瓜。 拔丝地瓜口味偏甜，破开外面的糖壳，里面地瓜软糯，贝贝一定会喜欢，云帆也能吃一点尝尝味道。 等到拔丝地瓜做好，锅 里土豆炖排骨的香味也散了出来，待米饭也蒸好，全家人都迫不及待地围坐在餐桌边上，只等着快点开饭。 陈氏和沈贝贝倒是想去厨房帮忙，不过沈萱几次都把人赶出来，根本不给娘和妹妹插手的机会。 等到三道菜摆到桌上，沈萱又将烤箱里烤着的几个地瓜拿上来，单独摆成一盘。 “这烤地瓜能当饭吃，至于这几道菜，大家先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听说烤地瓜能当饭吃，沈岳和顾淮舟先拿了一个烤地瓜到自己碗里，按照沈萱的说法，剥开外面的地瓜皮，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口中。 地瓜的个头虽然还不够大，但是却已经熟透，味道十分香甜。 “萱姐姐，这个好吃！”顾淮舟又拿了一个烤地瓜放入沈萱碗中。 陈氏也给沈岳和几个孩子夹了别的菜，又问：“萱儿，这拔丝地瓜外壳硬，又用了糖，云帆是不是不能吃？” 沈云帆最近正长牙齿，陈氏生怕沈云帆糖吃得多了，牙会长歪，村里大娘婶子们送来的糖果，她都不敢给沈云帆吃。 “娘，糖壳很薄，给弟弟吃一点，没关系的，只是不能吃太多。”沈萱说着，亲自用筷子掰了一小块，放在沈云帆的碗 里。 沈云帆即便还没满一周岁，也已经开始学着自己吃饭。 顾淮舟按照审讯的说法，亲手帮沈云帆改造了一个婴儿椅出来，让他也能坐在餐桌边上，和大家一起吃饭。 至于餐具，沈萱亲自给他准备了勺子和叉子，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让他学用筷子，的确有些太为难他了。 尝到拔丝地瓜的味道，沈云帆直拍手：“甜！好次！” 末了，他还不忘向沈萱道谢：“谢谢，姐！” 沈萱家里，地瓜和土豆做成的菜品，都得到了一致好评。 与此同时，王家众人也正为这两样粮食新奇不已。 “大力，没想到萱丫头还真成，这地瓜甜丝丝的，土豆也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味，可真好吃！”吃到好吃的东西，李翠花的话又多了起来。 王大力带回来的地瓜和土豆都只有一个，一家四口人分完，李翠花还有些意犹未尽：“萱丫头可真够小气的，自己种了那么多，就给咱们家两个，都不够分……” 不等她说完，王大力重重地一拍桌子：“李翠花，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今天我恰好见着，人家才给我两个。怎么，你大方，平时也不见你给别人送 东西！” 李翠花马上低下头，小声嘟囔：“我这不也是为了家里……” 自从被沈萱家送回来，她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地位了，就连丈夫也不准她说沈萱一句坏话。 等到李翠花不再说话了，王大力才再次开口：“爹，娘，刚才我问过萱丫头，她已经答应，等到明年，带着咱们家也种地瓜和土豆。” “这两种粮食产量高，我帮萱丫头种过一茬，也知道怎么养护。等到秋收，咱们收上来的地瓜和土豆，不但可以自己吃，还能拿出去卖。” 杨氏和王铁牛听了，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萱丫头当真这么说？” 如今村里土地最多的，就是沈萱家。他们可听村长说过，沈萱不止在村里有土地，还有几亩海田，城外更是有良田百亩。 他们原本以为，沈萱明年就不会在村里种东西了，大力一天二十文的工钱，也最多拿到秋收之后。 可是听大力这么一说，沈萱明年不但会继续留在村里，还要带着他们一起种高产量的粮食，这事换到别的村，可是盼都盼不来。 知道家里马上就要有钱了，就连李翠花也跟着高兴：“我就知道沈萱那丫头是个好的，大力每天给她干活，萱 丫头念着咱们家的好呢！” 这话说得虽然也不太中听，只是王家人都忙着高兴，也没空去管李翠花，王铁牛甚至和王大力一起计划起来。 “大力，萱丫头这土豆和地瓜，是在沙地里种出来的，咱们明年要不要开几亩沙地出来？” “开荒前三年不用交税，咱们好好种一种，要是攒下钱，明年夏天，咱们家也重新盖房子。” 王大力也跟着点头：“爹，我觉得行！” ……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底。 村里的秋收已经结束，沈萱地里种的地瓜和土豆到了正适合收获的时候，蜜瓜也长得足够大。 沈萱从地里回来之前，仔仔细细地挑了两个熟透的蜜瓜，一个切开分给地里做工的人吃，另一个则带回家，用冰块冰过之后，切开装盘。 “爹娘，贝贝，尝尝这蜜瓜怎么样。”沈萱说着，顺手拿起一块，递到顾淮舟手上，“淮舟也尝尝。” 顾淮舟接过蜜瓜，看到里面橙黄色的果肉，他又抬头看了看沈萱。 这蜜瓜，真的会比西瓜很好吃？ 不过，既然能被萱姐姐拿出来，就一定不会差。 秉持着对沈萱的信任，顾淮舟一口咬下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好甜！” 第142章 连锁店三日后开业 这蜜瓜，虽然皮厚一些，长得也比西瓜小，可是却比西瓜更甜，味道和西瓜也全然不一样，甜中还带着瓜的清香味，味道比西瓜更好。 沈家其他人尝过之后，也都绝口称赞。其中，数沈岳最为夸张。 “这么好吃的瓜，也就我闺女能种出来！” “爹，娘，现在的瓜，熟透的不多，等再过两日，我多摘两个回来。”沈萱丢了一块瓜皮，把手擦干净后说道。 这次，倒是轮到沈岳连连摆手：“这瓜是要卖大价钱的，可不能让爹都吃了。” 沈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爹，这种蜜瓜现在是第一年种，明年会中更多。” “况且，哪听说过种瓜的人吃不起瓜的？” 一家人正吃着瓜，林嬷嬷从外屋进来：“娘子，大姑娘，元公子来了。” “元叔父？”沈萱忙起身，“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元忻离开松江县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沈萱原本以为，他料理好所有连锁带你的事情，怎么也要三五十天才能回来，没想到倒是比她预料的快了这么多。 “林嬷嬷，快请元叔父进来！”沈萱一面说着，一面快步往外走。 顾淮舟也跟着一并起身：“萱姐姐，我和 你一起。” 到了院子里，林嬷嬷已经将元忻请了进来。 “元叔父，快来，”沈萱做出邀请的手势，“你来得正是时候，家里摘了个蜜瓜。若是来得再晚半刻钟，可就一块都不剩了。” “可是之前沈萱姑娘提到的另一种瓜？”听到有吃的，元忻的脚步都更加急切了几分。 沈萱微微一笑：“元叔父尝过之后，便知道了。” 连着吃了两块蜜瓜之后，元忻才说起烧烤连锁店的事。 “沈萱姑娘，吃上你这蜜瓜，我险些连正事都忘了，”元忻笑着开口，“第一批二十家连锁店，都已经打理妥当，三日后便是开业的时间。” 按照元忻的安排，这二十家连锁店，都会在同一天开业，这日子，也是元忻特意挑的黄道吉日。 不过，沈记烧烤连锁店开业之前，元忻已经将烧烤这种美食，用试营业的方式，先请各县有名的食客和富户品尝过了。 不止烧烤的味道大家喜欢，啤酒这种酒类饮品，更是直接让大越国爱酒的人惊叹，喝过一次之后，纷纷打听这种啤酒在哪里能够买到。 啤酒的酿造方法复杂，即便有阿武这样的酿酒师傅在，酿造一大桶啤酒，也要花上五 天时间。 若是要让啤酒的味道更好，还需要在橡木桶中继续发酵，若是能发酵半年以上，得到的必然是啤酒中的极品。 酿造方法复杂，啤酒的定价自然也不低。沈记烧烤的一众连锁店，元忻采用了和松江县总店相同的定价。 按照阿武定做的橡木桶的规格，一桶啤酒酿造好，分装出来，能够装四十至五十坛出来。 不过这啤酒的售卖，却是按杯来卖。 装啤酒的杯，比寻常酒杯要大，一坛就只能倒十杯。 不过，只这一杯啤酒，就要买上二两银子，若是想整坛买，一坛啤酒的价格，更是要高达三十两银子，比酒楼里上好的女儿红还要贵。 当然，这啤酒，还只是沈记烧烤特供，出了沈记烧烤，别处再找不到这样的酒。 “元叔父，这么说，家里的船队，明天就要开始送货了？”沈萱问道。 元忻点头：“别的倒都好，只是啤酒，能不能多供应一些？” “啤酒的反响比咱们想的，要好太多，若是按照咱们之前定的，每个连锁店，十日供一桶的货，怕是完全供不应求。” 元忻的顾虑，沈萱完全理解。 不说现在，前世的时候，那些现代烧烤店，就有 许多人是冲着啤酒才会去吃烧烤。若是啤酒供应不上，那烧烤店的影响力也会跟着大打折扣。 “萱姐姐，不如问问武叔？”顾孩子主动问道。 他对阿武最为了解，知道以他的实力，应该能酿造更多啤酒出来。 沈萱也点头，又看向元忻：“元叔父，一起去酒窖看看吧。” 她也想问问阿武，这啤酒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多酿造一些出来。 只上次送去各个连锁店的啤酒，都是之前阿武酿造的存货，若是不多酿造一些，只怕等到下次该送货时，沈萱还要为啤酒的供应烦心。 三人到酒窖时，阿武正带着沈萱之前送来的四个孩子，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到沈萱和顾淮舟过来，阿武行了一礼：“姑娘，公子。” 身后的四个孩子也一起起身，跟着行礼。 “阿武叔在忙什么？”沈萱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又问。 “教他们酿造啤酒，”阿武开口，“我以后要陪着公子跟船，姑娘，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啤酒的酿造。” “只是葡萄酒的酿造方法不容易，我一时还教不会他们。” 听闻这四个学徒竟然已经回酿造啤酒了，沈萱只觉得十分惊喜：“阿武 叔，那他们现在就可以帮酒窖酿造啤酒了？” 阿武点头：“没错。” 有阿武这句话，沈萱心里总算放松了些许。 顾淮舟也紧跟着问：“武叔，咱们家的酒窖，现在每日最多能酿造多少啤酒出来？” 阿武一下子就听出顾淮舟话里的重点：“是姑娘新开的连锁铺子要用？” 说完，他不等沈萱回应，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酿造啤酒最耗时间的，是研磨麦芽，以及过滤酒液。” “不过这些，我都让他们练习了半个月之久。至于发酵的过程，并不需要专门盯着，姑娘，若是他们四个今天开始每日做四个时辰，五日之后，每日能产出十桶啤酒。” 酿酒的橡木桶很大，这个产量，已经是极限了。 四个孩子听了阿武的话，有些跃跃欲试：“姑娘，我们还能酿更多！” “对，我每日少睡一个时辰！” “我少睡两个时辰！” 沈萱急忙打断他们的话：“十桶便足够了。” 这些孩子的年龄本就不大，让他们在这里做工，沈萱已经有雇佣童工的罪恶感了，若是再连八小时工作制都不能保证，恐怕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黑心的资本家。 第143章 将军府送马车 按照元忻的提议，二十家连锁店，没五日送一桶啤酒过去，酒窖现在的产量，完全能够供得上这二十连连锁店的产量，即便以后连锁店发展到五十家，啤酒产量上面也不会吃紧。 况且现在啤酒的需求量还没有那么高，能多酿造一些啤酒出来，暂时放在木桶里进行二次发酵，等到半年之后，沈萱也能拿出一批精酿啤酒，卖出更高的价格。 啤酒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蜜瓜和地瓜、土豆。 地瓜和土豆作为菜品，自然是要加在沈记烧烤的菜单上。 不过这两种东西，先前从未有人见过，即便是加到菜单上，前期也得作为搭赠的菜品，先让客人免费品尝，才能打开销路。 不过，沈萱想的，可不只是加一道菜这么简单。 眼下大越国境内，不出意外的话，只有她能种出地瓜和土豆这两种作物，即便将来流通开来，别人研究出种植土豆的办法，第一批土豆收获，最起码也该是两年后的事情。 她要做的，是在这里两年时间内，把地瓜和土豆尽可能地送到大越国各地，再在松江县买下大量沙地，完成地瓜和土豆的供应。 所有的事情都 计划好之后，给连锁店送货的船，明天傍晚装好，后日一早便要出发。 至于运送蜜瓜的船，则要等到两天后啊，蜜瓜再成熟得多一些，届时将成熟的蜜瓜和地瓜、土豆一起全部装船，直接运送到京郊，一路停靠三个码头卸一部分货，前来接货的，也都是元忻安排好的人。 沈萱和元忻商议这些时，沈贝贝刚好在屋里写完最后一页字，直接跑到沈萱身边：“姐姐这次还要去吗？” 沈萱点头：“是得亲自去一趟。贝贝，怎么了？” 沈贝贝抬起头，认真地开口：“姐姐，贝贝也想跟着一起去。” 沈萱有些心疼地捏了捏沈贝贝的小脸：“贝贝，跟着姐姐一起跑船，要每日起早，而且船上住得也并不舒服。” “可是姐姐，贝贝想跟姐姐一起出去看看，”沈贝贝依然坚持，“姐姐之前不是说，要教贝贝更多的东西吗？贝贝想跟在姐姐身边，看姐姐是怎么做生意的。” 一旁的顾淮舟也跟着劝：“萱姐姐，这次你要亲自跟船去京城，带贝贝过去玩一玩也好，京城热闹着，贝贝这样的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况且，我和武叔要去给连 锁店送货，你若是自己一个人，哪怕带着丫鬟，路上怕是也会无聊。” 见顾淮舟都帮着求情，沈萱也只得孝道：“你顾哥哥都帮你说话，那好，姐姐这次就带着你。” 沈家一向都是沈萱说了算，沈萱决定带着沈贝贝，陈氏和沈岳自然也没话说。 家里还有不少事情，除了作坊这边，沈萱在城外的百亩良田，如今也到了收获的时候，须得沈岳带着人把粮食收上来，再将地翻一遍，免得明年春天，不好耕种。 第二天一早，沈萱正准备去蔡婶子家，找白大壮租借镖局的车，帮忙就货从村里运到码头时，村口的方向便接连来了几辆马车。 赶车的车沈萱并不认识，不过那人见了沈萱，却马上下车行礼：“请问可是沈萱沈姑娘？” 见沈萱点头应下，他又马上道：“姑娘，小的是京城沈将军府上的，特地给姑娘家里送马车来。” 说完，他指了指身后的四辆马车：“这些马车，都是将军吩咐小人特意送来。前面两辆里面布置得舒适些，适合日常出门。后面两辆，拉车的马力气大，车厢也大，用来拉货。” 四辆马车都停在院门口，沈萱 心里不免有些感慨，没想到祖父祖母人虽然离开，却替他们家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不过这还没完，车夫又道：“小的还有后面三个兄弟，是将军给咱们家里配的车夫，另外还有几个侍卫，过几天就到，届时给家里做护院。” 家里正是缺马车的时候，沈萱忙将人迎进院子里：“爹，娘，祖父差人给送车马了！” 见到院子外面四辆马车，陈氏也笑道：“这马车倒是来得正好，萱儿，咱们该好好感谢你祖父和祖母。” 沈岳和陈氏安顿好人和车马，沈萱也马上去准备要送上船的货物。 除此之外，还要给顾淮舟准备船上吃的干粮。 这个时候的干粮，一般都是各种饼子，亦或者是点心。 点心吃多了难免会腻，至于饼子，刚做出来时，哪怕再好吃，只要放凉了，味道都不会太好。 沈萱自己有空间，不用担心食物会凉，但是顾淮舟和阿武却不同。 即便顾淮舟说过，他能吃苦，可是既然家里有条件，沈萱觉得，能花钱解决的问题，让家人吃没必要的苦，她除非脑子有坑，才会做这种事。 午饭过后，所有的货物都准备妥当，装 到马车上，只等傍晚的时候送去码头，全部装船。 沈家，沈萱却在厨房里忙活着。 她先是和了一大盆面，让面稍微醒一会儿，又将面分成小面团，拿出一个面团，在案板上擀成薄厚均匀的面片，再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 “萱姐姐，这是在做什么？”顾淮舟在一旁看着，本想帮忙，却半点都插不上手。 “准备些干粮。”沈萱头也不抬地道。 面条稍微晾干一些，沈萱烧起一锅油，油温烧到五成热，她将面条缓缓下入油锅中，很快，锅里的面条迅速脱水，变得卷曲。 等到面条变成金黄色，沈萱将面条捞出，控干水分，掰下一块尝了尝。 “味道还行，不过还缺点调料。” 撒上少许她调制的撒料，沈萱又给顾淮舟也递了一小块：“尝尝看，怎么样。” 炸过的面条入口酥脆，作为零食来吃正合适。 沈萱又试着用热水冲泡一下，效果却不太好。 大概是炸的火候稍微大了些，炸过的面条用热水一泡，变软之后很快就会断开，和现代的方便面有很大的区别。 “难道要先煮一下？”沈萱喃喃自语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第144章 制作方便面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沈萱尝试了几种办法，几乎用完一大盆面，都没能取得成功。 做出来的方便面，不是容易碎，就是根本泡不软，亦或者是泡软后太容易坨。 不过，能够当零食的干脆面她倒是做出来不少，经过这么多次尝试，沈萱也找到了一点规律。 方便面成品的影响因素很多，和面时加水的多少，风干的程度，以及炸制的时间都有关系。 沈萱没有气馁，接下来几次和面的时候，都这和很少的面，不断调整配方，总算将方便面给做了出来。 做方便面的方法，说复杂，也算不上太复杂。 做好的面条风干之后，需要先均匀喷洒些水，加少许油搅拌后，上锅蒸一下，再分成一个个面饼，下到油锅里进行炸制，才能做出能够泡开，又不会泡烂的方便面。 “淮舟，成了。”沈萱按照调好的配方，又多和了一盆面，带着白芍和顾淮舟一起，做了足够多的方便面出来，每块都用油纸包好。 “以后不止是在船上，只要是出门在外，没有合适吃饭的地方，这方便面都能派上用场。” 远洋船上有简易的炉子，能烧热水，也能煮些简单的吃食，只 要有了这方便面饼，每餐再烫上几片青菜，营养均衡，制作方法也简单。 方便面准备好之后，沈萱又用家里的烤箱烤上十几块蛋糕，一并用油纸包好，准备给顾淮舟带上。 至于她自己和沈贝贝，运蜜瓜和地瓜土豆的船，还要再等几天才出发，她只要提前一天准备就好。 沈萱这边帮顾淮舟把路上的干粮和零食都准备妥当，县城码头那边，准备好的货物，也已经全部装船，只等明天一走，把海鲜捕捞上来，就可以出发送货了。 第二天一早，沈萱早早地起床，送顾淮舟和阿武一起出门，自己又去了沙地。 “东家，地瓜和土豆要收吗？”王大力昨天晚上得了沈萱要过来的消息，一早就在沙地等着，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大力叔，地瓜和土豆，咱们今日就开始收，”沈萱点头，“至于蜜瓜，再等上两天，收好之后，咱们把蜜瓜卖到京城。” 王大力脸上也露出向往之色：“东家，我这就找人来，今天肯定把地瓜和土豆全都收上来！” 没想到他们小小的章海村，竟然也能种出卖到京城的东西。王大力现在只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劲。 只不到 半刻钟的时间，王大力就把给沈萱地里干活的人都带了过来，一众人拿着工具站在田间，王大力才问：“东家，咱们这地瓜和土豆要怎么收，从哪里开始？” 他上次看到，这地瓜和土豆，好像都是沈萱从土里刨出来的，和收一般的粮食不同。 对于这方面，王大力还真没什么经验。 沈萱索性蹲下身：“大力叔，地瓜和土豆是植物的块根，都长在土里，这样轻轻一刨，很容易就能完整地挖出来。” 演示了两个之后，沈萱指了指种植地瓜和土豆的位置。 “就从这里开始收，地瓜和土豆安排不同的人，收上来也要分开放。” “咱们的地瓜和土豆各种了十亩，只收八亩地就好，剩下的，咱们留着明年做种。若是谁家明年想一起种，等今年秋收结束，全部来我家登记，到明年春天，一并发种苗。” 沈萱的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东家愿意带咱们一起种地瓜和土豆，太好了！” “多谢东家！明年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王大力也直起身，笑骂：“想跟着东家种高产粮食，还不赶快把地给东家收了？” 田里的事情 ，沈萱最信重的，便是王大力，王大力的话一出，众人也马上拿起工具，各自找了位置，开始仔细地挖地瓜和土豆。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大家满怀着热情，天色擦黑时，八亩地的地瓜和土豆就被全部收了上来。 这两种作物都好储存，只要不放在温度过高的地方，就不会生芽，也不会腐坏。 地里，沈萱也跟着干了小半天的活，直起身来，本能地叫：“淮舟，帮我……” 话还没说完，她才发觉，顾淮舟已经跟着船出发了。 穿越过来之后，她好像确实没和顾淮舟分开过太久，几乎去哪里，都会带顾淮舟一起。 有的时候，即便她自己不说，顾淮舟也会主动跟上，倒是让他已经习惯了顾淮舟的存在。 “这样可不行。”沈萱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算把顾淮舟当做弟弟，她也不可能一辈子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不管以后会不会恢复身份，他总要长大，总要成亲生子的，总跟在姐姐身边像什么话？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亲姐姐。 等等，不是亲姐姐，那是不是说……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萱就用力摇了摇头。 就算顾淮舟以后无法恢复他贵族的身 份，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况且，要是真的喜欢，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一点苗头都没有。 看着堆在一边满地的地瓜和土豆，沈萱亲自跑去作坊一趟，让人搬来打好的木箱子，把收上来的东西全部装进箱子里，再打好标记。 这些东西，暂时先放在地窖里，等到后日收蜜瓜的时候，再装船，等蜜瓜也装到船上，去京城的远洋船就可以出发了。 回到家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看着女儿累得不行的样子，陈氏心里满是心疼：“以前淮舟在家的时候，从没见你这么累过。萱儿，明天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回家找娘，娘叫人给你帮忙。” 听陈氏提起顾淮舟，沈萱的心里又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旋即，她又摇头：“娘，没事，我明天带着白芍一起。” 沈贝贝也主动开口：“娘，明天我也带着半夏去给姐姐帮忙。” 她人虽然小，但是也总能做点什么。 不过，沈贝贝的提议，却被沈萱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贝贝，你在家里待着，哪都不许去。” 深秋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贝贝在家里捂了一夏天，好不容易白回来，沈萱才舍不得妹妹出去晒着。 第145章 咱们被人盯上了 回到房间里，沈萱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先打水进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又快速扒完陈氏给她留的晚饭。 看着沈岳和陈氏眼里满是心疼，沈萱安慰地朝她们笑笑：“爹，娘，要运走的地瓜和土豆，今天一天就收完了。剩下的都交给大力叔他们干，放心，女儿以后就不会那么累。” 沈萱这话，陈氏不知道听她说了多少次，这次可是再也不信了。 “不成，明天我和你爹跟着你一起去，让林嬷嬷在家里陪着贝贝和云帆。” 沈萱自己也知道，若是不让陈氏跟着一起去，她怕也不会放心，只得默默地帮陈氏准备了一顶遮阳的草帽。 两天之后，装着地瓜和土豆的箱子全部运到船上，熟透了蜜瓜也被摘下来，用蒲草铺好木箱子，一个个小心放好。 远洋船装载完毕，也到了启程的时候。 “爹，娘，我会照顾好贝贝的。”出门之前，沈萱又一次向父母保证道。 陈氏上前，先是抱了沈贝贝一下，又紧紧地抱住女儿：“萱儿，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娘和爹在家等你们回来。” 送两个女儿上船之后，陈氏和沈岳在码头又站了 许久，直到船走远了，沈岳才扶着陈氏的身子，转身回家。 “走吧，萱儿不是第一次出海，她又那么聪明，会平安回来的。” 沈岳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做父母的，哪能不担心孩子？即便已经离开码头，他还是连着回头朝大海的方向看了好几次。 船上，沈贝贝第一次坐这种远洋船，倒是新奇得紧。 刚上船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待和沈萱一起到了船舱内，进了她们自己的房间，沈贝贝也没了之前的约束。 “姐姐，船上的房间也能这么大？” 沈萱和沈贝贝住的这间，是一个套件，内间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足够沈萱和沈贝贝两个人睡，另外还有桌椅和梳妆台，这么多东西摆下，也并不显得拥挤。 至于外间，除了一张能够收起的餐桌之外，另外有几张椅子，和两个小榻，白芍和半夏晚上就可以歇在这里。 沈萱原本还担心沈贝贝会晕船，出发之前，特地去药铺配了晕船药，结果，沈贝贝习惯得很快，倒是半夏吃了两颗，才勉强有些精神。 “大姑娘，奴婢习惯一下，明日就好了。”半夏脸上带着愧疚之色，看向沈萱开口。 沈萱却摸了摸 她的头：“不碍事，白芍第一次跟船，也是这个样子，你们两个不愧是姐妹。” “左右咱们在船上，也没有使唤你们的地方，能睡的话，就多睡一会儿。等到吃饭的时间，我再让白芍来叫你。” 半夏实在是难受，再加上年纪小，挨不住，沈萱说过之后，她马上道谢，拿上薄被去踏上躺着，没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从松江县到京城，一共要走十来天，距离第一次停靠，也有大约三天的时间。 头两天，沈贝贝对船上的一切还新鲜着，拉着沈萱到处看，有不懂的就开口问。 可是到了第三天，新鲜劲过去了，有浪的时候，行船也会摇晃，有的时候晚上都睡不好，沈贝贝也显得有些没精神。 沈萱上去问过舵手，又回到船舱的房间里。 “贝贝，再有四五个时辰，船就能靠岸，晚上咱们找一家客栈歇上一宿，明早再继续走。” 元忻忙完开业的事，应该也没那么快到京城，她和沈贝贝中间稍微歇息一两日，并不会耽误时间。 听到姐姐的话，沈贝贝用力点头：“姐姐，贝贝听你的。” “那要不要吃些东西？”沈萱说着，接着手边的口袋做 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两块干脆面和一块小蛋糕，放在盘子里。 沈贝贝早饭就没吃两口，这会儿船行得平稳，她或许能好受一些，应该饿了。 沈贝贝原本还不觉得，可看到姐姐拿吃的出来，大概是姐姐做的这些零食太可口，她的胃里也终于有了饿的感觉。 “姐姐，我只吃一点，你别再往外拿了。”沈贝贝说着，拿起一块干脆面，往嘴里送去。 到了下午，船终于在码头停靠下来，这次停船，需要送土豆和地瓜各四十箱下船，蜜瓜也要运二十箱下去。 到了码头，沈萱很快就找到元家的人，和穿上的水手们交代好卸货的事宜，她马上找了一家离码头最近的客栈，又让白芍和半夏从附近的酒楼点两道菜回来，晚上总算能稍稍休息一下。 接下来的两个码头，远洋船队依旧是停靠到码头之后，沈萱吩咐人卸货，自己先带沈贝贝去休息。 抵达京郊时，一艘空船已经先回去松江县，两艘载着货物的船则在京郊的码头停靠下来。 沈萱带着沈贝贝下船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元忻。 道不是他长得有多突出，只是码头上的人，穿戴大多不会太讲究。 “元叔父。”沈萱叫了一声，带着沈贝贝上前，“元叔父是何时回到京城的？” “昨天便到了，”元忻开口道，“听青州府的人说，你们的船两日之前启程的，我算着时间，该是这个时候到。” 说完，他弯下身问沈贝贝：“贝贝怎么也一起跟来了？累不累？” 沈贝贝忙行礼回话：“有一点累，不过贝贝跟着姐姐学到了很多，多谢叔父关心。” 娘和姐姐教给她的礼仪，平时在家里虽然不用，但是她都记得，出门在外，不会失了礼数。 元忻点了点头，又道：“我在京城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沈萱姑娘，带贝贝过去休息吧，码头这边，明天我安排人卸货。” 元忻虽然没说，但是沈萱却猜到了什么。 “白芍，你带着贝贝和半夏先去客栈，我和元公子说两句话就过去。” 等到白芍带着沈贝贝和半夏离开，沈萱才问：“元叔父，你这么着急赶回京城，今天又亲自来接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元忻无奈地笑道：“沈萱姑娘，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蜜瓜在青州府卸货，拿出去卖之后，咱们的远洋船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第146章 栽赃陷害，藏私盐 元忻的说法，沈萱并不觉得意外。 比起松江县这样的小地方，京城的商人更多，像蜜瓜这样的新鲜玩意，只需要一点消息，就足以让京城的商户有所行动。 上次让元忻运西瓜回京，一来西瓜只在松江县售卖过，并未出现过其他任何地方，出现的时间也不久，京城的人很难知道消息。 二来，元忻一路带西瓜会京城，中间几乎未做任何停顿，随后又直接送西瓜入宫，这才让西瓜在京城横空出世。 可是这次他们一支从松江县出来的船队，就想送蜜瓜进京，京城的那些商户，恐怕没那么轻易让他们顺利将蜜瓜卸下船来。 银钱上的损失，沈萱有的是办法讨回来，只是，若是这蜜瓜折腾一圈，没能出现在京城，沈萱觉得可惜。 再加上除了蜜瓜，还有地瓜和土豆，看来她得好好想想办法。 “沈叔父，你们元家在码头附近可有院子？”沈萱问道。 “沈萱姑娘，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想先转移一批货物下来。”沈萱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元忻听后，愣了一下，旋即苦笑：“沈萱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恐怕没有 那么简单。” 在京郊停靠的船，都要检查过里面的东西才能卸货，我在这附近虽然有一处院落，不过，这货物，也不能提前卸下来。 “元叔父，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沈萱开口，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自信。 “而且元叔父不必担心，我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不会让码头的人发现端倪。” 元忻虽然也对沈萱的话将信将疑，可还是将离码头最近一处院落的钥匙给了沈萱，又告诉沈萱具体的位置。 “若是实在不成，也没关系，我已经打点好了码头的人，明天应当不会刻意为难。” 和元忻分别之后，沈萱借着那东西的借口，先回了一趟船上。 若说有什么地方藏东西最保险，那自然是沈萱的空间。 她趁人不注意，将船上将近一半的蜜瓜全部放入空间中，随后又到第二艘船上，如法炮制，收了一半的地瓜和土豆进空间。 收好这些东西，空间的小院里堆着的东西，已经满得不能再满了。 沈萱只收了东西进空间，至于装地瓜土豆和蜜瓜的木箱，她全都都留在了船上，并未挪动。 沈萱离开远洋船时，远洋船吃水的深度比之前浅了一点 ，不过此时水手都在休息，码头的人也并未注意到这点异常。 做完这些，沈萱并没有去元忻借给她的院子，而是先回了一趟客栈。 她中午还没吃饭，现在饿得紧。 到客栈时，沈贝贝忙上前拉过她的手：“姐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没事，”沈萱安慰道，又看向白芍，“白芍，叫人送些吃食上来，咱们今天早些休息，等明天卸过货之后，我带你们在京城好好逛一逛。” 只希望明天卸货能够顺利，别出什么岔子。 …… 入夜，沈萱等到沈贝贝和两个丫鬟都睡下之后，自己才偷偷出门。 去元忻借给她的院子，要路过码头，沈萱本想着顺便去看看，没想到正看到有两个人偷偷翻上她的远洋船。 沈萱悄悄跟了上去，怕被发现，不敢离得太近。 过了足足两刻钟，那两个人才从船上下来，还颇为得意地交谈。 “这下好了，这东西放进去，明天一早，他们的船别想卸货！” “也不看看京城是谁的天下，哪里来的泥腿子，都敢在京城卖东西！” 黑暗中，沈萱眯了眯眼，等那两人离开之后，才又回 到船上，仔细检查起来。 刚才两人上船的时候，带的东西似乎并不多，沈萱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在两艘船上都仔细搜寻一番，沈萱终于在船板的夹层里，发现了那两人藏的东西——竟然是盐！ 在大越国，贩卖私盐是掉脑袋的死罪。 她只是运一些蜜瓜过来，可是京城这些人，却想让她死！ 既然如此，沈萱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她迅速就所有的盐全部收进空间，没有惊动船上任何的人，下了船，又将所有的盐全部撒到水里。 盐到了水里就会溶化，即便有人想栽赃，赃物没了，也只能是死无对证。 随后，沈萱一个人悄悄去元忻准备的小院，将白天放进空间里的蜜瓜、土豆和地瓜，全部堆放了小院里，又盖上蒲草，防止被太阳晒到。 做完这些，沈萱回到客栈，等到天快亮时，又叫醒白芍。 “白芍，你一会儿去官府门口报官，就说咱们的货船上丢了东西。” 白芍并未多问，姑娘交代的事，他只管完成就好。 白芍才离开客栈，沈贝贝也醒了：“姐姐？” “是不是吵到你了？”沈萱问道，“贝贝，姐姐现在就得过去码头， 你再睡一会儿。” 沈贝贝却摇了摇头，迅速起床，穿好衣服：“姐姐，我和你一起。” 沈萱原本想拒绝，可是想了想，这样的事，若是沈贝贝真的要从商，她将来难免会遇到，索性将沈贝贝一起带上。 “贝贝，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着急，看着姐姐怎么处理就好。” 沈贝贝也点头：“我相信姐姐。” 姐妹两个到码头时，码头已经为了一群官差，白芍也在码头。 看到沈萱，她急忙喊：“姑娘！” 沈萱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又问：“官差大人，我这船，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官差的脸色出气的差：“早些时候，我接到人举报，说你的船上带了不该带的东西。不过今天一早，你这丫鬟又说，你丢了东西。” “不该带的东西？”沈萱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大人莫不是搞错了？” 不等官差回答，一个嚣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到底有没有，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沈萱转身，便看到领头一个流里流气的人，身后还带着二三十个打手。 “你是谁？凭什么你说搜我的船，我就让你搜？”沈萱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第147章 周大公子输不起了？ 那人的眼睛在沈萱身上转了几圈，怪笑一声：“姑娘不让搜？莫不是心虚了？” 说完，他又道：“不搜船也可以，不如你好好陪陪大爷……” “你！”沈贝贝气得小脸通红。 “贝贝，”沈萱拉住沈贝贝的手，“若是你因为这个生气，就着了他的道。” 沈萱没有继续理这个人，转而看向官差：“大人，除了码头的官差，应该没有其他人有权力搜我的船，对吧？” “若是官差大人想要搜查，我都能配合，绝无二话。” 看着沈萱眼神清明的样子，官差也知道，她的船应该没问题。 只是，这姑娘怕是还不知道，被周家这位大公子盯上，即便她的船里真的没待不该带的东西，周家恐怕也不会让她全身而退。 两方正僵持着，元忻也带着人赶到。 看到拦在码头的人，他半点都不觉得惊讶，把沈萱和沈贝贝护在身后，上前开口：“周兄，这船，是我们元家的，还望您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周晖半点都不把元忻放在眼里，“既然是你们元家的船，怎么之前，我没听人说起过？” 周家这两年势力正盛，元忻也不敢贸然顶撞。 可是，周晖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这船上运的是蜜瓜，这么大的一桩生意，怎么能让元家做了去？ 元忻身后，沈萱轻轻出声：“元叔父，我和他说几句。” 元忻心里无奈，他昨天亲自来码头盯着，本来已经让人检查过，今天一早就可以卸货，可只一晚上，还是让周家钻到了空子。 眼下，也只能让沈萱来试试看了。 沈萱从元忻身后走出来，看着周晖：“周大公子，是吗？” 周晖得意地点头：“正是。” “周大公子凭什么笃定，我这船上有不该带的东西？”沈萱开口问道，“我可以允许周大公子上船搜查，若是查不出，又该如何？” “我能知道，自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周晖冷哼一声，“若是查不出，不如你这丫头说说，想要怎么办。” 沈萱微微一笑，点头道：“不瞒周大公子说，我不让你搜查，也是为了你好。” “我这船上，昨天丢了些东西，这件事官差大人知道，看船的吃水，也能看出来。” “可周大公子若是执意想要搜查，若是查不出该查的东西，那对我的船造成的损失，和船上丢失的东西，可 就都要周大公子来承担。” “我来承担？” 周晖本想反驳，可一想到沈萱马上就要倒霉了，豪横地开口：“若是真查不出什么来，你这两艘船，连带着船上的东西，我周晖全都赔给你！” “可若是真有不该带的东西，你这两艘船，连带船上的东西，全都归我，你可认？” “好。”沈萱应了一声，低下头去，微微勾起唇角。 “口说无凭，眼下就有官差大人在场，不如让官差大人给我们做个见证。” 契书立好，看着沈萱在契书上写的，两艘船连带货物，总共价值白银十万两，周晖有些犹豫。 可是，一想到只要搜查过后，这十万两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他果断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又按上手印，把契书递给沈萱：“该你了。” 待沈萱也签好契书，周晖直接带着一众家仆和两个官差一起上了远洋船。 “沈萱姑娘，你……”元忻的眼里止不住的担心。 沈萱却笑着安慰：“元叔父，别急，我昨天晚上来过一次，已经发现了。” 元忻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你一定要和他签那个契书。” 只是，就算这次，他们能成功把蜜瓜和 地瓜、土豆都带入京城，可是周家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若是想从根源解决这件事，除非…… “沈萱姑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将军府知道？” 沈萱虽然长在松江县，可到底是沈将军嫡亲的孙女，如果沈将军知道自己的孙女在京城受这种委屈，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萱认真思索了一下，问道：“元叔父，你先与我说说，这个周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祖父在京城为官，虽然官至一品将军，看着风光无限，但沈萱自己知道，沈将军的功绩，是他一刀一剑拼出来的。 这件事告诉祖父知道，的确能很快解决，但若是给家里带来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元忻看了远洋船的方向一眼，跟沈萱详细说起了周家的事。 “周家现在的家主，只是个五品官，不过家里的女儿争气，在宫中做到贵妃的位置，周家这两年才开始扬眉吐气，家里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咱们这件事，巧就巧在，周家也是做航运生意的，平日里会从沿海的县城运鱼虾回来，再加上蜜瓜实在是太惹眼……” 后面的话，元忻没说出来，但沈萱已经明白了。 “元 叔父，这件事我先自己处理，若是实在有难处，我会告诉祖父知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远洋船上，周晖带着家丁上船之后，先是装模作样地把整个船舱都翻找一遍，随后才命人撬开船板的夹层。 “这……”家丁傻了眼。 “公子，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周晖一把将家丁推到一边，“我明明让人——” 周晖说到一半，想到官差还在身边，又闭上了嘴。 两艘远洋船仔仔细细翻找一遍，他都没找到之前命人藏好的私盐，周晖心里愤恨得不行。 要知道，那些盐，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命人藏到船上。 损失些盐事小，最可气的，是他才与沈萱签了契书，要是输掉了，那可是实打实的十万两白银！ 只是眼下，私盐炸不到，这两个官差也不会继续帮他们。 “周大公子，让你们上船搜查，本就不合规，既然没找到，还望周大公子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周晖尽管气不过，也只能带着身后的家仆一起下船，走到沈萱面前，还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周大公子这是输不起了？”见他要走，沈萱忙扬声道。 第148章 返航，回家 “谁输不起了？”周晖气急败坏地回头。 沈萱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契书：“那周大公子可千万不要赖账。不然我一个小小的松江县商户，要债要到周大公子的府上，你的面子可就不太好看了。” “三天之内，本公子一定把银子给你送来！”周晖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带着家仆转身离开。 周晖自己是绝对拿不出十万两银子的，只是这么大的事，若是告诉家里，他也担不起罪责。 思来想去之后，也只能变卖一些他自己名下的产业，再拿出私房钱来，才勉强能把欠沈萱的十万两白银还清。 周晖把十万两银子送到沈萱这里时，元忻和沈萱两人已经把蜜瓜在京城卖了大半。 至于地瓜和土豆，他们并没有直接对外出售，只少部分卖给京城和元家交好的酒楼和客栈，并告知他们做法，剩下的全部送到元家在城郊的庄子里，准备明年在庄子里进行播种。 周家周老爷得知周晖和人家打赌输了十万两银子之后，气得不轻。 “周晖，你是家中长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叫个乡下丫头给耍了？” 周晖隐忍的低下头：“父亲，都怪那个乡下来的贱丫头太狡猾 ，不然儿子怎么会……” 一边说着他又故意提起：“元家似乎也和那死丫头站在一边，这件事，说不定就是元家给那死丫头出的主意。” 周晖只说自己被沈萱摆了一道，对于自己想恶意吞下沈萱的货物一事，却只字不提。 周老爷愤怒地一拍桌子：“区区元家，竟然也敢骑在我们周家头上？呵，元家，咱们走着瞧！” …… 京城，沈萱已经和元忻一起就爱那个手中所有的蜜瓜用最快的速度卖给其他商户。 这东西现在正打眼，即便留在手里能卖得上更高的价，可是他们并不想承担这份风险。 蜜瓜全部散出去，京城各处都有人卖，即便周家想找麻烦，也不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 回家之前，元忻又带着姐妹两个把京城逛了一圈。 给父母家人和朋友们买了一些礼物之后，沈萱和沈贝贝才决定离开京城。 临行前，元忻亲自把姐妹两个送到码头。 “元叔父，”沈萱开口道，“周家那群人看上去不像善茬，我这次离开之后，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她虽然担心，却不能一直留在京城。自己和贝贝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尽管到京城之后就给家里 送过信，但若是再不回去，父母一定会着急。 元忻也笑道：“放心吧，沈萱姑娘。我们元家在京城这么久，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就算他们用些手段，表面上也不敢和我们元家撕破脸。” “倒是沈萱姑娘，周家的产业不小，尤其涉及航运，你们即便回到松江县，也要处处小心。” 沈萱轻轻应了一声，这才带着沈贝贝和两个丫鬟一起登船。 远洋船返回松江县，一路上不需要停留，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只五日的时间就停在了松江县的码头。 姐妹两个从船上下来，一眼就看到正在码头张望的沈岳和陈氏二人。 “爹！娘！”沈萱忙拉着沈贝贝上前，“你们怎么会过来？” 按照往常行船的时间，从京城到松江县，得须六七日。她本还想带着沈贝贝直接回家，给父母一个惊喜。 沈岳笑着将陈氏揽在怀里：“你娘想你们，从昨天开始就要我每日带她来码头看一看，不想还真把你们盼回来了。” 沈萱的眼眶有些湿润，上前轻轻抱住陈氏：“娘，是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陈氏也回抱住女儿：“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 你和贝贝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在船上吃的好不好，现在是不是还饿着？走，咱们回家！” 母女两个话还没说上几句，顾淮舟也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萱姐姐，婶子，”顾淮舟有些气喘吁吁，“我听人说远洋船回来了，就急忙赶过来，还好来得及。” 沈萱正惊讶于顾淮舟怎么来的这么快，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在县城的这些天，顾淮舟每天不是去酒楼就是去铺子里，根本没闲下来。 “淮舟，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沈萱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回家的路上，顾淮舟和她说起上次送货的经历。 “萱姐姐，沈记烧烤的那二十家连锁店，元公子都打理的很好。大部分店我和武叔已经去看过，一切都按照萱姐姐的规定来，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顾淮舟去烧烤连锁店的时候，并没有拿出那块能代表他东家身份的玉牌，而是以普通消费者的身份进店，这样才能看到连锁店最真实的一面。 很显然，结果也是令他满意的。 除去沈萱生意上的事情，顾淮舟也打听到了一点别的。 关于他的父母，民间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他和阿武也打听到皇上似 乎也在寻找他。 只是他们无法分辨这些消息的真假，因此并未做出回应，而是直接回家来。 若是皇上真的有心为父王翻案，他在松江县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皇伯父应该能很轻易就能找到他才对。 回到村里之后，沈萱和沈贝贝吃过饭，只休息了一会儿就自己一个人出门，打算去找村长。 “萱姐姐！”还没走出门几步，顾淮舟就跟了上来，“萱姐姐去找村长，是不是为了明年春耕的事？” 在沈家，顾淮舟对沈萱的心思一向最为了解，也知道沈萱一向把村里人的利益放在心上。 他才回村时就听人说起，沈萱答应他们明年一起种地瓜和土豆。萱姐姐这次去找村长，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 见顾淮舟猜到了，沈萱也没想隐瞒，索性点头：“没错，我打算带村民们一起种地瓜和土豆。这两种粮食高产，即便咱们的酒楼和烧烤店卖不出去那么多，余下的还能卖给其他的酒楼客栈，也能让大家留下当粮食。” 沈萱考虑的很周到，不过顾淮舟要更谨慎一些。 “萱姐姐，这种高产的粮食，明年收获之前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是你在种植，免得遭人忌惮。” 第149章 远洋船被砸 顾淮舟的心思沈萱当然明白，她点点头：“放心吧，松江县这边，我只在咱们村里和我自己的地里种，负责的人也都是自己人。” “不过，这些地瓜和土豆我留了更多在京城，让元家在他们自家的庄子里帮忙种植。” “我问过元公子，庄子里做活的都是元家的家生子，元叔父也会定时亲自过去查看，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等到粮食收获的时候，产量也会第一时间报到宫中，绝不会让人有机会从中作梗。” 听沈萱这么说，顾淮舟才放心了些：“那便好。” 一路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村长家门口。 听到敲门声，村长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脸上露出喜色。 “萱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要知道，这几天村长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大家都想知道沈萱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家能不能种上地瓜和土豆这种高产的粮食。 村长每天一遍遍的解释，亲自去沈家打听，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总算把沈萱给盼了回来。 沈萱带着顾淮舟行了一礼道：“村长爷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这几天来你这里问地瓜和土豆种植的人是不是很多？” 村长急忙把沈萱和顾淮 舟迎到屋里：“岂止是多啊，几乎咱们村所有人都来问过一遍。对了，萱丫头，这地瓜和土豆是只能种在沙地里，还是良田也能种？” 沈萱笑道：“用地没那么多讲究，沙地能种，良田自然也能种。只是咱们村里沙地多，若是大家肯一起努力，我倒是建议大家把沙地都开出来，良田明年种上粮食，家里的收入也能多一笔。” 现在的章海村，村民们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贫苦，家家都有余钱。只是世代种地，谁还会嫌自家的地多？当然都想多种一点，给家里存点粮食，也免得将来有个万一，日后挨饿。 得知沈萱留下的地瓜和土豆能够育出几百亩地的种苗，村长才放心的告知村里众人，让大家趁着天还没冷把村里的沙地尽可能多的开出来。 得知沈萱肯带着大家一起种地瓜和土豆，大家都充满了干劲，家家户户的男人都拎上农具一起去村里的沙地上开荒。 放在以前，这种沙地村里人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现在沙地里不光能种出地瓜和土豆，还能种出西瓜和蜜瓜，这沙地就成了不可多得的宝贝。 章海村的人向来团结，开荒的时候也不计较你我，全村 的人都在一起干活。大家都商量好了，等到荒地开好，只算一共有多少亩，按照每家的人口数来平分。 村里人忙着开荒，沈萱也要提前将种苗育出来。 地瓜和土豆如果储存一冬之后，发芽率会大.大降低，好在沈萱有空间。 地瓜和土豆沈萱打算种上两茬，她先将一千斤地瓜和一千斤土豆储存在空间里，又拿出同样数量的地瓜和土豆开始催芽育苗。 地瓜和土豆育苗的时间只要一个月左右，等到这些地瓜和土豆出了芽，长出第一片叶片的时候，秋天也就要过完了。到时候，沈萱只需要把所有的种苗全部放入空间保存到明年春天再拿出来，种苗马上就可以种到地里。 章海村，沈萱才把准备育苗的地瓜和土豆放到温暖潮湿的地方。码头那边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姑娘，不好了！咱们的船被人给砸了！” “什么？”沈萱急忙起身，“快带我去看看！” 他们的船才回来不到一天，竟然就遇上这种事。沈萱想起临行前元忻的叮嘱，想来这件事和周家应该脱不了干系。 屋里，沈贝贝累了几天，正睡着，沈萱没有叫醒他，带着顾淮舟和白芍两 人一起出了门。 到码头时，其中两艘远洋船的桅杆已经被人砸断。船工们拼尽全力地保护着船，可来砸船的人数量更多，船队的人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船被破坏。 沈萱带着顾淮舟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砸我的船？” 领头管事模样的人挥了挥手，船上打砸的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人上下打量了沈萱一番才开口：“沈姑娘，这码头是我们的，你们家的船未经允许擅自靠泊，可怨不得我们这般行事。” 说完他挑衅似的朝沈萱抬起下巴：“沈姑娘还不知道吧？我家老爷姓周，和京城周贵妃的娘家可是同一支。” 沈萱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话里的意思，没想到自己在京城和周家人起了冲突，周家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回到松江县。 “我们未经许可擅自靠泊，你们完全可以先差人告知我一声，何必上来就打砸了我的船？便是贵妃家的人，也总该讲道理。” 那人的表情依旧不屑：“不是我非要砸你的船，只是姑娘的船停在这里，挡了其他船的去路，我们只能负责清理了。” “给姑娘造成的损失，我们周家一定全部 承担，周家家底厚，可不像某些乡下人一样，一点点损失都要斤斤计较。” 沈萱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只是眼下并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她的船队遭受了损失，有人提出要赔偿，她凭什么不要？ 至于周家，沈萱早就想好了法子，定要让他们求到自己面前来。 沈萱朝周围看了一圈，朗声道：“你们家认定我占了你们的码头，而我家的船遭受了损失。这件事，还是交给官府来办的好。” 说完她侧头看向顾淮舟：“淮舟，叫人去报官。” 得知是沈萱报官，没一会儿，赵阳平就带着人赶到。看到沈萱两艘被砸坏的远洋船，赵阳平也感到十分心惊。 “沈萱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萱指了指对面的人，简单把事情和赵阳平说了一遍。 赵阳平面色有些尴尬：“沈萱姑娘，这码头的确是周家的产业。” 虽然几年前周家买下码头时，因为贵妃娘家的身份，使了些手段，但是这并不影响码头的归属权。 就在对面的周家人露出得意的表情时，赵阳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是周家，无故破坏别人的财产，也应该赔偿损失。” 第150章 花小钱，给周家找麻烦 周家那位管事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他看着赵阳平，十分不满。 “赵知县，你可知我们周家，是哪个周家？” “我当然知道。”赵阳平一脸正色，“就算是京城的周家人来到本官面前，这损失你们也该赔偿给沈萱姑娘。” 管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懂变通！” 随即他又问沈萱道：“这两艘船，要赔多少两银子？” 沈萱掰着手指头认真算了算：“我这人做生意一向讲良心，只是两艘远洋船的桅杆，我也不坑你。算上修船的费用和远洋船这期间耽搁的赔偿，你们赔个一千两就算了。” 这次轮到周家人惊讶了，明明听说上次在京城，这乡下丫头一张口就讹了周家大公子十万两白银，怎么到他这里这么好说话了？ 沈萱没有理会他，拿到银票之后，直接和顾淮舟一起送赵阳平离开。 走远些后，赵阳平才问道：“沈萱姑娘，你是怎么得罪了周家的？” 沈萱笑着摇头：“算不上得罪，只是在京城的时候有些冲突罢了，算是无妄之灾。赵大人也不用替我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赵阳平叹了口气，即使他能尽量维护沈 萱，可周家家大业大，产业也多。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码头确实属于周家，他也只能让周家赔偿沈萱的财产损失，别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将赵阳平送回到县衙，沈萱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我想再多买一些海田，不知赵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赵阳平一听，马上点头道：“好，沈萱姑娘想买多少，只管说便是。” 沈萱笑道：“我将来要养更多的鱼虾和扇贝，哪怕生蚝我也能养出来，海田自然是越多越好。只不过这次我只买码头附近的位置。” 赵阳平一下子就听出了沈萱的意思：“沈萱姑娘，周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确定要这么做？” 沈萱无奈地笑道：“现在已经惹上了，难道我退缩认错，他们就会放过我不成？” 沈萱心里知道，周家如此针对她，是为了她手里的蜜瓜和一个月后收获的第二茬西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情况下，即便她一味退缩，也无法躲过周家对她的针对。 赵阳平知道沈萱这话说的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沈萱姑娘，这海田你想要哪里，我这就 派人去帮你丈量，立田契。后续再有什么本官能做的，你只管来找我。” 沈萱笑了笑：“赵大人，后续的事情就不麻烦您了，只求若是后面周家人来报官，您秉公执法就好。明年秋天，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您。” 赵阳平连连摆手：“沈萱姑娘，这可使不得。本官不在乎那些虚名，在松江县做知县，也只是为了让百姓能过得好一点。你这礼与其送给本官，还不如捐给贫苦百姓，造福乡里。” 沈萱笑了笑：“赵大人多心了，我可没有想贿赂您的意思，等到明年秋天，您就知道了。” 明年秋收前后，新种出来的土豆和地瓜会第一时间被送入宫中。届时，皇上很快就会知道这两种高产粮食是从松江县传到京城的，对于赵阳平，这可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从县衙出来，沈萱带着顾淮舟直接和官差一起去了海边。 码头附近早没了周家人的身影，沈萱的远洋船队也停在了更远一点的地方。 沈萱抬脚走到码头上，朝着不远处的方向伸出手指划出一块范围：“大人，这一整片海域我都要了。” 官差有些惊讶：“沈姑娘，这一片海 域得有上百亩，你全都要了？” 沈萱点头：“没错，劳您帮我丈量好，我回去就和赵大人做交割。” 既然沈萱开口，官差也知道沈萱生意做得大，并不差这些银钱，马上开始丈量海域。 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天色已经擦黑，他们才将这片海域的面积丈量出来，一共一百三十二亩。 按照上一次沈萱买海田的价格来算，这一百三十二亩海田只要花一百三十二两银子。花些小钱就能给周家找麻烦，沈萱觉得，这钱花得可真值。 况且不只是找麻烦，这些海田，她将来还用得上。 将海田的地契拿到手里之后，沈萱再一次从县衙出来，马上将负责远洋船的人叫了过来。 她指了指地契上的海域道：“从今天起，这一片海就全都归咱们沈家，以后咱们家的远洋船全部停在这片海域。” “记住了，若是寻常船只出海，一定不要阻拦。可要是周家的船要走，一艘也别给我放出去！” 沈萱买的海田面积够大，船只若想出海，必定要经过这个位置，让谁走，不让谁走，自然都是沈萱一个人说了算。 做完这些，沈萱和顾淮舟才回 到家里。 “萱儿，怎么样了？”一进门，陈氏就迎上来问道。 下午的时候，沈萱说什么也不让她一起跟着，陈氏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沈贝贝醒来，也听说船被砸的事，现在心里正焦急着，也跟着一起问道：“姐姐，是不是周家那群坏人做的？” 沈萱点点头，拉过沈贝贝的手：“对，就是那群坏人。不过贝贝放心，姐姐有办法对付他们，而且，咱们也没遭受什么损失。” 之前在京城时，周家的把戏也很快就被姐姐拆穿，沈贝贝顺从地点了点头：“姐姐最厉害了，咱们才不怕那些坏人！” 当晚，松江县的周家，管事正在家主面前夸夸其谈。 “老爷，那个沈萱也不过如此，只给了点银钱就打发了。” “她能开那么多酒楼和铺子，只是运气好罢了。咱们若是使些手段，她的那些产业咱们家说不定也能拿到手。” 主位上周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得好，她那鲜味居我瞧着喜欢。你若是能把鲜味居弄来，到时候老爷我就给你个掌柜当当。” 管事也听得心动，连声答应下来：“老爷放心，这件事小的一定办好！” 第151章 找媒人来，准备提亲 周家主仆二人正一脸兴奋的计划着，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惹上了沈萱这个麻烦。 第二天一早，周家的船准备出港时，突然发现码头不远处停了一排远洋船，将出港方向的航路堵得死死的，远远看上去竟像是沈萱的远洋船队。 “快！快去告诉管事！”船上的人连忙打发人回去周府告知情况。 直到周管事赶到，周家的三艘货船依旧停在码头，距离原定的出港时间已经迟了半个时辰。 船上的舵手快步来到周管事面前：“这可如何是好？他们的船若是继续堵在那里，咱们今天的货可就运不出去了！” 周家运的可并不只是他们一家的货，若是到的迟了，不但要赔偿托运方的损失，对他们周家的信誉也会产生影响。 “那就把他们的船砸了！”周管事恶狠狠的开口道，马上派人回家叫了一众打手登船。可是他们的船才刚刚靠近沈萱家的远洋船队，那边的远洋船队就马上派了一只筏子下来。 “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周管事厉声道，“没见到我们是周家的船吗？竟敢在海上拦路，你们活腻了不成？” 带人拦路的正是黎波，周管事嚣张 跋扈的样子，他是半点都不怕。 “周家是吗？我们姑娘吩咐了，拦的就是周家的船！” 一旁的周家水手也忙解释道：“管事，早上其他渔船和别家的货船出海，他们都给放过去了，唯独咱们周家的船不准过。” 周管事又要发难，黎波不紧不慢地将手中沈萱先前拓印好的田契拿出来。 “周管事，好好看看，这片海域现在可是沈家的！我们家姑娘说了，你们周家若是想过也不是不行，得先付过路费。” 周管事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过路费这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况且这海什么时候变成沈萱家的了？难道海也能像田地一样买下来不成？ “先回去，”他低声吩咐身边的打手，随后又狠狠瞪了黎波一眼：“你们给我等着！” 回到岸上，周家货船的人依旧愁眉苦脸：“管事，咱们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周管事则根本不相信黎波刚才拿出的那张田契：“等我先去找赵知县问问，这等在海上拦路的恶霸，我就不信赵知县不给咱们一个说法！” 有了周管事的保证，众人这才纷纷点头，在码头上静静的等着。 一个时辰后， 周管事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他万万没想到这海上的海域竟然真的和田地一样，可以进行买卖，而且这一片海域的买主还真的是沈萱。 他去找赵阳平主持公道时，赵阳平只说海域的确是沈家的。 “沈家先前就买了三亩海田，是为了养虾和扇贝。现在她们家生意做大了，要多养一些，自然要多买一些海田，这有何不妥？” “况且沈家虽然买下海田，却从未耽误任何渔船出海，至于你们周家，你们的码头不允许沈家停靠，沈家的海田也不允许你们通过，这不是很公平嘛。” 说起来，也的确是周家挑事在先，听着赵阳平的解释，周管事也的确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在松江县这个地方，周家虽然有一定的势力，但周家老爷周福却并无官职在身，不敢公然和当地知县叫板，也只能暂且接受赵阳平的说法。 码头上，周管事正想的出神。一旁的舵手提醒他：“管事，咱们这批货物若是再不出海，规定时间内可就送不到了。” “况且今天送出去的货物里，还有王家要的鱼虾，若是明天出海，这鱼虾可就不鲜活了。” 周管事咬咬牙 ，只能又去和黎波交涉。 为了让四艘货船出海，周管事足足拿出四千两银子交给黎波，才让这四艘商船在这一片海域通过。 沈萱虽然狮子大开口，但她也料到，这银子周管事是不敢不交的。若是这批货物送不到，周家要补偿的白银可足有几万两之多。 章海村，黎波将这四千两银票带着村里，拿给沈萱。 沈萱点点头，又叮嘱道：“黎伯父，这些天海田那边还要劳你们费心。” “我家里的护院你带一半过去，他们都是我祖父送来的，身手极好，若是周家敢挑事，咱们也不必怕。” 顾淮舟也跟着开口：“黎伯父，若是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你记得派人回村报信。到时候我带着武叔过去，咱们也不是打不过他们。” 周家，周管事将码头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给周福，还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沈萱的坏话。 周福却用力一拍桌子：“你个废物，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不过就是一个村妇吗？” 周管事知道自家老爷的脾性，只得忍着委屈低头认错。 “老爷，是小的没用。不过那沈萱实在是欺人太 甚，只出一趟海，她就要收四千两银子的通行费。” “那个知县赵阳平也帮她撑腰，我看赵阳平就是收了她的好处！您说这件事，咱们要不要……” 周福摆摆手：“你下去吧，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京城主家安排的事，他非但没办好，还又被沈萱坑了四千两银子，周福万万不敢再将这件事告诉主家。 门外，周福的儿子周明朗听了半天敲门进来。 “父亲，我有一计，定能让那沈萱将她的东西拱手奉上。” 周明朗向来是家里最聪明的，周福一听也来了兴致：“明朗，你快说说。” 周明朗笑着开口：“这事简单，我听人说，那沈萱如今也十五六岁的年纪了。不如父亲派人去沈家提亲，只要儿子把沈萱娶进门，她名下的那些东西自然也是咱们周家的。” “至于京城主家那边，沈萱都是咱们周家人了，到时候只要儿子带着她去京城给主家磕头认个错，这事不也就过去了？” 周福激动地一拍大腿：“是啊，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完，他马上吩咐：“快去准备聘礼，再请媒人来，明天就去沈家提亲！” 第152章 周家上门提亲 周家父子计划的虽然好，可是周管事心里却并不乐意，才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 这两日时间，他已经把沈萱给得罪的彻彻底底，周家和沈家敌对倒还好，可若是一旦结了亲，沈萱以后便是周家的女主子。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直接把家里的主子给得罪狠了？ “这……少爷，您要不再考虑考虑？那个沈萱就是一个乡野村妇，哪有资格嫁到咱们周家来？”周管事试探着开口。 “你懂什么？”周明朗的声音带了不满，“咱们要的是沈家的产业，至于沈萱，她不过是个嫁进来的媳妇，以后的事，还不都得听咱们家的？” “若是她敢不听话，等产业拿到手里，再找个由头休了她便是。” 眼见着周明朗已经不高兴了，周管事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尽管周明朗嘴上说的都是为家族考虑，但周管事已经猜到，他家少爷多半是已经见过沈萱了。 自家少爷在经商上虽比旁人要聪明些，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女色。 沈萱虽为人然泼辣，与一般女子的娴静端庄完全不同，但她长得却十分标志。 若是少爷真见过她，自己怕是怎么劝都没有用了，沈 萱那等姿色的美人，一旦进了周家，一定十分得少爷宠爱。 周管事知道，自己只是周家一个下人，沈萱进了周家的门，自己以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就算真成了，他也得想一个自保的法子。 周家，周福正热热闹闹地帮儿子准备着提亲的聘礼，周管事却寻了个由头一个人偷偷溜出府。 …… 章海村，沈萱正等着周家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却先等来了周家管事。 “周管事怎么有空来我家？”沈萱坐在主位上淡淡开口道。 “沈姑娘，之前的事多有得罪，”周管事陪着笑脸道，“大家同为商人，遇到些摩擦，各自使些手段也都是人之常情，在下说的可对？” 周管事的一番说辞让沈萱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管事，既然你来了，有话不妨明说。”沈萱的态度变得温和了些。 周管事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这么多，沈萱本能地觉得，他应该是有求于自己。自己的态度放松一些，也好让他把话说出口。 见沈萱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周管事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沈姑娘或许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已经准备来您家提亲了。” 说完，他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您或许还不认识我们家少爷，可外人只知道我们周家的少爷周明朗看着仪表堂堂，却无人知晓他在家里已经纳了三房妾室，通房丫鬟更是有无数，如今还有一位外室正大着肚子等着进家门呢。” 听到周管事的说辞，沈萱忍不住笑了。 这周管事自知得罪了自己，既不想让自己嫁到周家去，又害怕万一有一天自己嫁过去，一进门他便是得罪了当家主母，将来讨不到好处。 沈萱观察着周管事的神色，笑道：“周管事，这女子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来找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周管事神色讪讪地开口：“我此番来主要是给姑娘提个醒，在商言商，你我二人之间虽然有冲突，可是私心里，我只是给姑娘一个忠告，我家少爷并非良配。” “别的且先不说，单说那个打着肚子的妾室，姑娘进了周家，不到两个月，就先给别人的孩子当娘，沈萱姑娘，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沈萱假意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有劳周管事今日来这一趟，周管事放心，你说的话我记下了，将来必有重谢。” 至于这重谢是什么，沈萱心里早有 打算。 周管事看似为自己提醒，可他却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若不是先前得罪了自己，怕将来在周家没了活路，周管事可不会管自己要跳的是不是火坑。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好好为周管事计划一番，让他也早日“脱离苦海”。 得了沈萱的保证，周管事这才转身离开章海村，悄悄回周府。 等人走了，顾淮舟才从里屋出来。 “萱姐姐，那个周家你打算怎么办？” 沈萱轻笑着摇头：“淮舟，你忘了，我之前说过我不会嫁人。再说，即便他们来提亲，爹娘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周家是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他们哪里是想娶我，只是惦记我名下这些产业罢了。我若是真信了他们，那才是真的傻。” 顾淮舟点头，垂下的睫毛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那周家不是好人，萱姐姐知道就好。” ……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周家人就抬着十几个箱笼，吹吹打.打地进了章海村村。 村里，刘老四今天起得早，瞧见了这场面心里正疑惑着，上前问了一句，知道来人竟然是去沈家，马上就变了脸色。 沈家只有沈萱和沈贝贝两位姑娘，沈贝贝年岁还小，而沈萱姑 娘更是从未定亲，那今天来下聘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多想，脚步匆匆的赶去了沈家。 周家下聘的队伍一路吹打，行进的速度并不快。那村民到了沈家，敲门过后是沈贝贝开的门。 “刘四叔，您怎么来了？” 刘老四不敢耽搁，开口问道：“贝贝姑娘，今天有人来你家提亲，你可知道？” 这件事儿昨天晚上姐姐就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沈贝贝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刘四叔，你别急，我姐姐不嫁人。” “今天来的人，我们家知道是谁，一会儿自会把他们打发走。若是有人问起，劳烦刘四叔告诉大家不用担心。” “可是，贝贝姑娘，”刘老四脸上的表情未变，“沈萱姑娘还没定亲，他们就来下聘，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坏了你姐姐的名声？” 沈贝贝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是县城周家的人，若是寻常女子，他们这样做，女子名声自然是要坏掉的。可是我姐姐却不同，刘四叔大概忘了，爹娘早说将来会给姐姐招赘，不会让姐姐嫁出去受委屈。” “他们这般做派，我们只要打发出去就好。咱们村里人心善，谁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姐姐指手画脚。” 第153章 陈氏维护 刘老四这才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大家都知道沈萱姑娘人最好不过，那些外面的人，我瞧着分明是冲你们家的财产来的。” 不得不说，刘老四虽然嘴拙，但心思却通透，周家的心思，叫他给猜到大半。 送走刘老四没多久，周家的人便到了沈萱家门口。 领头的媒婆用力拍了拍门板，大声喊道：“沈萱姑娘，周家来下聘了，您快开开门啊！” 院子里，沈萱早已做好准备。 听到声音，她心里忍不住冷笑。这媒婆故意喊这么大声，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实际上，从他们吹吹打.打地进村，闹出来的动静就已经不小。 不过之前刘老四问过沈家之后，再有谁想来凑热闹，他都一一给劝了回去，又帮忙说明情况，因此周家一路过来，才没再引起什么人注意。 等媒婆叫了两声，沈萱才从屋里出来，猛地拉开院门。 媒婆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身子一趔趄，差点跌进院里。 好在身后周家的家仆拉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身子。 看到沈萱，她马上又挂上笑脸：“沈萱姑娘，咱们今天是来提亲的，你快让咱们进去！” 说完，她指了 指身后十几个箱笼：“你看这些，都是周家给你送来的聘礼。沈萱姑娘，周家这是重视你呢。” 不过沈萱却半点都不给这媒婆面子。 “周家？”她冷笑一声，“这些东西，我们沈家还看不上。我和周家没没有什么亲事，请回吧。” 沈萱话音未落，跟着一起来提亲的周家人马上开口：“我们周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让我们进门？” 沈萱冷眼扫过去，语气中带着轻蔑：“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周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生意上的事暂且不说，单说你们周家那位公子，后院妾室无数，外面还有一个打着肚子的妾室，这样的人，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被沈萱说中了心思，周家人面面相觑，连媒婆都有些下不来台。 可收了周家的银子，媒婆还是努力地提周明朗转圜：“沈萱姑娘，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哪有后院不养妾室通房的？” “你这一家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后院的那些女人，还不是要听你的？至于那什么外室，你放心，周家少爷说了，肯定不会让他进周家门，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将来是要抱给你，认你当母亲 的。” 听着媒婆这些话，沈萱恶心得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你看我像是缺儿子的？”她厌恶地后退一步，“再不走，可就别怪我把你们打出去了！” 留在家里的几个护院此时都在沈萱身后，只等沈萱一声令下，他们就出手赶人。 看到沈萱家这副架势，媒婆也有些怕了，近乎哀求地开口：“沈萱姑娘。这女子的婚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不如你叫你的父母出来，若是你父母也不同意，我们马上就走，总好过我们现在被赶走，还害你落得个凶悍的名声。” 周家早就调查过，沈萱家里，沈岳和陈氏都只是普通的乡下人，没什么大本事，家里这些家产，都是靠着沈萱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 家里有个这么能干的一个女儿，儿子年龄又小，沈家父母能放心女儿一直留在家里？ 不过周家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低估了沈岳和陈氏两个对女儿的爱护。 屋里，陈氏带着一个婆子直接来到院门口，将沈萱护到身后。 “你们周家有贵妃撑腰，欺负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 说完，她指了指媒婆身后的箱笼 ：“你们口口声声说想求娶我沈家的女儿，带这么些东西来，还真是那我们当乡下人打发了，倒是好算计！”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女儿沈萱，便是不嫁人，在家招赘，也绝不会嫁到你们这种吃人的人家去！” 媒婆似乎没料到，陈氏竟然会如此护着沈萱，和沈萱一样泼辣，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家众人愣神之际，陈氏又吩咐：“把这群人给我轰走，以后再在村里见到，看到一次，就打一次！” 听到陈氏的吩咐，一众护院直接拎着棍子出门，拦在周家众人面前。 见到这架势，周家人怎么可能站在原地等着挨打。 “各位，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们这就走……” 在护院的恐吓下，周家人拎上箱笼，架着媒婆逃也似的离开了章海村。 村里，沈萱亲昵地挽住陈氏的胳膊：“娘，您刚才可真厉害！” 陈氏揉了揉沈萱的脑袋：“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娘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应付他们？” “萱儿，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和你爹都会给你撑腰，咱们不用怕。” 陈氏的话，说得沈萱心里又是一暖。 即便她本就不怕这些麻烦，即便她 拥有自保的能力，可是谁又不想多一些家人的疼爱与呵护？ “娘，有您这句话，女儿可就放心了。” …… 周家，媒婆跟着周家众人回去之后，也没给周福什么好脸色。 当这么多年媒婆，从没有一家像沈萱一样给她没脸，偏周家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沈家一听，绝对会马上把女儿嫁过来。 “周老爷，沈萱姑娘不嫁过来，还不是因为你们家少爷后宅的事？这媒人钱，我可是不退的！” 媒婆走了，周福才将前去下聘的下人都找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众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清楚，周福的脸色变得更差：“是谁把家里的私事说出去的？给我查！” 周明朗后宅的事，外人根本就不知晓，至于他的外室，也是两个月前，外室的肚子大了起来，他才告诉周福知道，知道内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和沈家结亲，是他昨天才起的主意，昨天傍晚才找媒婆过来，这些事情，沈萱怎么会提前得知？ 下令彻查之后，没过多久，周福就查到，昨天下午周管事曾经出府一次，一个时辰才从外面回来。 “来人，把周管事给我带过来！” 第154章 萱姐姐，不许答应 周管事被带到周福面前时，两条腿颤抖得几乎站不稳。 “老爷……”周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周福面前。 周福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跟了自己多年的管事背叛了自己。 他走上前去，一脚将周福踢倒在地：“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说！沈萱给了你什么好处？” 周管事连连摇头：“老爷，少爷的事，的确是奴才告诉沈萱的，不过这可都是为了咱们周家好啊！” “你还敢狡辩？”周福的巴掌高高地扬起。 周管事忙举起三根手指：“老爷，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叫天打雷劈，轰碎了奴才！” 见他敢发这么狠的毒誓，周福也愿意听他多说一句。 跟了自己这么久的人，他也舍不得换掉。毕竟，便是养一条狗，时间长都会养出感情。 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周管事涕泪横流，为自己辩解：“老爷，那沈萱不是个好惹的。” “少爷是见过沈萱，觉得她长得好看，才会动了这个心思。可奴才却已经打听清楚，那沈萱在沈家，就早早地拿了掌家权，便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这样的人，若是被少爷娶到家里来， 再加上她有几分姿色，能得少爷宠爱。到时候别说咱们想要沈家的生意，咱们周家的生意说不得都要跟着姓沈了……” 听完周管事的话，周福心头一跳，又马上唤来白天跟着一起去下聘的人仔细询问，果然与周管事所说一致无二。 只是，周管事做下这件事时，到底没事先于自己商议过，对于周管事，周福心里还是生出的几分嫌隙。 不止如此，他现在对儿子周明朗也并不信任。 “找人好生看着明朗，最近半个月就不要让他出府了。” …… 沈家，周家来下聘，却连门都没能得进的事，只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章海村。 蔡婶子家离得近，第一个就来到了沈萱家里。 “还想娶咱们萱丫头？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要我说，咱们萱丫头将来要找的儿郎，必须不能有妾室，通房都不许有一个！” 一边说着，她拉过陈氏的手：“嫂子，要我说，咱们还是给萱丫头招赘最好，也免得别人总是惦记。” 正说着话，给沈萱家作坊做工的女工，也陆陆续续都到了，都是关心沈萱。 只有沈大虎和李氏悄悄凑到沈岳身边，小声问：“三哥，周家来求亲，你 们真不打算答应？” 沈岳一下子变了脸色：“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老沈家如今音讯全无，但沈大虎夫妻两个却还留在村里。 这几个月来，他们夫妻两个，一个在沈萱的作坊里做工，一个在地里干活，还算勤恳，也从没闹过什么幺蛾子。 看在曾经的兄弟情分上，沈岳也并未将人赶走。只是他们今天问的这话，实在是不合适。 看着沈岳神色变了，沈大虎讪讪地开口：“三哥，我就是想着，周家条件也不错。而且萱丫头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再不相看……” “沈大虎，萱儿将来如何，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费心，”沈岳直接站起身来，“若是再叫我听到你们两口子说萱儿的闲话，以后你们也不用在我们家做活。” “三哥！”沈大虎有些着急，“咱们毕竟是兄弟！” “谁和你是兄弟？”这次，沈岳半分都没给沈大虎情面，“论起来，你爹娘还是害得我和亲生父母分离多年的凶手。” “沈大虎，我本以为你和老沈家其他人不一样，看你老实本分，赶老沈家走的时候，才没带上你一起。若是连你也……” 不等沈岳说完，李氏就急忙拉了沈大虎的袖子 一下，赔着笑脸开口：“三哥，大虎他就是有些着急，您别见怪。” “我们两口子是看着萱丫头长大的，也是为了萱丫头好。不过三哥您是萱丫头的爹，肯定比我们两个更疼萱丫头，我们以后绝对不再乱说半句！” 说完，她又小声哀求：“三哥，我们两口子的活，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我和大虎倒是不打紧，可甜甜还小，若是家里没了收入，日后甜甜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吃苦，我这做娘的，怎么忍心？” 沈萱没空再看李氏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也的确有些可怜沈甜甜那孩子，摆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家里的人都送走了，沈岳和陈氏也在屋里商量起来。 “慧娘，咱们要不要问问萱儿的意见？若是她想招赘，咱们现在就帮她相看着。” 陈氏想了想，轻轻摇头：“还是让萱儿自己决定吧。要我说，再过两年也不迟，咱们萱儿还小呢。” 她听沈萱说起过，女子要到十八岁身体才发育完全，在这之前若是生孩子，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陈氏未出嫁前，也的确听说有女子出嫁太早，生孩子生不出来，惨死在夫家，心里对这件事十分上 心。 自己家的两个女儿，她都打算养到十八岁再出嫁，在这之前，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可以先订婚，但成亲一定不能着急。 …… 院子里，总算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沈萱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顾淮舟却突然叫住了她。 “萱姐姐！”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等到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再次回到她的身边时，再向萱姐姐表明心意。 可是今天，看到有人抬着聘礼来到家门口，口口声声说要娶萱姐姐过门时，顾淮舟心里的愤怒几乎抑制不住。 这周明朗不是什么好人，更和萱姐姐毫无交集。 可是以后呢？ “淮舟，怎么了？”沈萱的声音，打断了顾淮舟的思绪。 “我……”顾淮舟的脸色变得有些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沈萱的眼睛：“萱姐姐，若今天来的是真心爱慕你的人，且他哪里都好，你还会拒绝吗？” 沈萱心里只觉得奇怪。 她若是成亲，当然要和对方两情相悦，怎么可能谁来提亲，自己都要考虑一下？ 顾淮舟的话，她没法接。 可是，沈萱的沉默，在顾淮舟看来，却成了默认。 他一下子抓住沈萱的手：“萱姐姐，你不要答应，好不好？” 第155章 他的心里，说不上的欢喜 看着顾淮舟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沈萱有一瞬间的恍惚。 淮舟他…… 她的心思乱成一团，再抬头，对上顾淮舟炽热的眼神，沈萱脑子里的一根弦猛地断开。 她竟从未发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顾淮舟，竟不是从什么时候起，对自己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可是这种感情，沈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更不确定要不要回应。 “淮舟，你……” 顾淮舟别过眼去，不敢看沈萱脸上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发虚。 “萱姐姐，你能不能等等我？” 沈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顾淮舟话里的意思。 直到他拉着自己的手，到堂屋桌前坐下，沈萱才回神，将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来。 “淮舟，你年纪还小……” 她只说出第一句，就被顾淮舟打断。 “萱姐姐，我的确比你小一岁，可是我能分得清我的感情。我不想你只把我当成弟弟。” “今天看到周家来提亲，我恨不得直接提刀去周家，把那个周明朗大卸八块。萱姐姐，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 沈萱无奈地笑着摇头：“谁说我要嫁人了？” “招赘也不行！ ” 这次，顾淮舟出奇的固执，语气也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沉默了良久，沈萱才终于给了他一句回应：“淮舟，这件事，我一时不能给你答复。你得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顾淮舟闷闷地点头，似乎有些沮丧。 就在沈萱有些受不住堂屋尴尬的氛围，准备离开时，他又突然出声：“萱姐姐要想多久？” 沈萱一时语塞。这种事情，哪能是定下一个时间，就能想清楚的？ 只一瞬，顾淮舟的语气又轻柔下来：“萱姐姐，我不想让你困扰，你想好之前，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便好。” 半晌之后，沈萱终于点头：“好。” 只是，顾淮舟已经把这话说出来，他们还如何再向从前一样？ 沈萱心下有些无奈，不过她自己也知道，的确该重新思考一下，她和顾淮舟之前的关系了。 沈萱现在的年龄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是内里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芯子，面对十四岁的顾淮舟时，总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 可是她却常常忘了，自己这具身体，也只比他大一岁而已。 况且前世的时候，她虽然长到二十几岁，却从未谈过一次恋爱，一直单身到死， 在感情这方面，比起这个年代十几岁就成亲的古人还不如。 对于顾淮舟，沈萱并不是从来没有过别的心思，只是每次有这种心思时，她都会及时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告诉自己顾淮舟还是个孩子。 但是现在呢？ 且不说沈萱自己对顾淮舟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单论顾淮舟的身世，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沈萱的脑海里涌现出来，让她的头脑变得愈发混乱。 末了，她也只能将这些问题暂时搁置到一边。 这个问题现在注定不会有答案，她也只能像顾淮舟说的一样，暂且还和以前一样，只将他当做弟弟，正常和他相处。 至于其他，反正她和顾淮舟的年龄都还不大，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眼下和顾淮舟之间的关系不急着处理，不过另一件事，沈萱却放在了心上。 周家提亲失败，一定还有后手等着自己，他们家的远洋船眼下已经有两艘不能出海，其他几艘，可要小心保护好，千万不能再出岔子。 接下来的几日，家里的远洋船无法停靠在码头，除了给鲜味居供货需要出海打鱼的船，和给几家连锁店送货的船，其他的远 洋船沈萱每天都停在海上，白天和晚上都分别派人看守。 周家的船交过一次通行费，到现在为止，还没再有过什么行动。 他们的商船送一次货赚得不少，可若是给自己交上几千两银子过路费，可就没多少赚的。 家里送货的船，依旧是顾淮舟和阿武一起跟船，沈萱没什么不放心，这样一来，她不用每日和顾淮舟相处，压力也稍小一些。 不为别的，她现在真的没办法给顾淮舟一个准确的答复，却也不好什么都不说，装作和以前一样。 这种事情，沈萱做不出来。 又是三日之后，顾淮舟跟船回来，给沈萱和沈贝贝都带了礼物。 给沈贝贝带的，是一套笔墨。 沈贝贝最近半年都在学写字，最近毛笔字写得已经像模像样了。 接过顾淮舟送的东西，沈贝贝惊喜地道谢：“谢谢顾哥哥！” 说完，她又问：“顾哥哥，你给姐姐带了什么？” 顾淮舟紧了紧手里的东西，是一个雕花精美的盒子。 沈贝贝马上意会：“顾哥哥，我帮你叫姐姐出来，就不打扰你们了！” 顾淮舟无奈苦笑。 沈贝贝才六岁，都能看出他对沈萱的不同，怎么萱姐姐偏偏就 看不出？ 还是说，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待沈萱被沈贝贝推到院子里来，看到顾淮舟，她的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随后开口：“淮舟，你……回来了？” 她早知道顾淮舟回来了。 家里的船才回来，沈萱就派人去打听，也知道他们这次行船没什么意外，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不敢亲自前去。 “萱姐姐，我给你带了礼物。”顾淮舟鼓起勇气，将手里的东西递上。 “我给贝贝和叔父婶子都带了，萱姐姐，你别多想。” 他不说这句话，沈萱或许还不会多心。 可是，看着顾淮舟充满期望的眼神，沈萱忍不住心软，伸手接过那个盒子。 打开盒子之后，她有些惊住了。 盒子里面，是一支玉簪。 玉簪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整只簪子通透无暇，被匠人师傅雕刻出兰花的样式。 看到这支玉簪时，沈萱满心里只觉得喜欢。 “淮舟，谢谢你。”她轻声道谢，将玉簪轻轻插在自己发间。 顾淮舟看着沈萱脸上的笑容，一时忘了说话。 这簪子，是他亲手挑选的，果然很适合萱姐姐。 看萱姐姐的样子，她也很喜欢。顾淮舟的心里，说不上的欢喜。 第156章 麻烦你滚远点 不过他很快回神，没盯着沈萱太久。 “萱姐姐，听家里人说，你这些天每天都去酒楼，我明日无事，陪你一起。”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顾淮舟是不会刻意和沈萱说一遍。 沈萱也察觉到了顾淮舟语气中的小心翼翼，无奈地笑了：“淮舟，不是说好了，什么都和以前一样？这种事情，你以前可不会提前和我说。” 从前的时候，从来都是沈萱去哪里，顾淮舟自己就会跟上。 听到沈萱的话，顾淮舟倒是有些意外。 旋即，他点点头：“萱姐姐，我记住了。” 说这话时，顾淮舟的语气里都透着开心。 看着顾淮舟亮晶晶的眼睛，沈萱却有一瞬间的心慌。 “那个，天色不早了。淮舟，你早些休息！”说完，沈萱飞快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 翌日一早，沈萱出门时，顾淮舟又像往常一样，跟在了她的身后。 经过一晚上的心理建设，沈萱也恢复了平常的心态，一路上，还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和顾淮舟说上两句话。 到了鲜味居酒楼，她先和黎红打过招呼，便带着顾淮舟一起搬着账本去楼上雅间，核对上个月的账目。 古代的记账方式繁琐 ，鲜味居酒楼每日的营业额又大，数据太多，账目自然不是三两日就能核对清楚的。 之前两日，沈萱都是带着沈贝贝一起前来，可是今天，沈贝贝说什么都要在家里陪林氏，因此来鲜味居酒楼的，就成了沈萱和顾淮舟两个人。 雅间里，沈萱认真核对着账目，顾淮舟则在一旁时不时帮她添些茶水，递一块点心。 快到中午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沈萱将手中的账册放下。 鲜味居酒楼中午客人虽然会增多，可是，却不会发出这种吵闹的声音。 “萱姐姐，我下去看看。”顾淮舟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马上起身。 “我也一起。”鲜味居是她的酒楼，总不能出了事情，她这个做东家的躲在后面不出面。 到了楼下，沈萱一眼就看到在一楼大堂吵闹的人。 那人看上去油头粉面，在黎红面前颐气指使：“知道我是谁吗？赶紧给我让出一间雅间来！不然让沈姑娘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听着这人说出的话，沈萱忍不住皱眉。 她的印象中，可从来都没有这样一号人存在。 显然，黎红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 脾气：“我管你是谁？在这鲜味居，你竟然还敢败坏我萱妹妹的名声！来人，把他赶出去！” “我可是周家人，我看谁敢动我！”那人大喊一声，看向四周。 沈萱几乎立刻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带着顾淮舟上前。 “周家人是吗？”她走到黎红身边，出声。 “我可不记得我和周家人有过什么关系，”沈萱看都没看周明朗一眼，仔细想了想，又道，“仔细说来，还真有点关系。” 就在周明朗以为沈萱要认下两家的亲事时，只见沈萱朱唇轻启：“若我没记错，咱们两家有些商业上的纠纷。周公子，为了避免误会，以后，还请你不要进我的酒楼。” 说完，她马上吩咐下去，让沈家在县城所有的产业，都不许接待周家的人。 紧接着，李弘也在一绝轩下了同样的命令。 李弘和沈萱的生意紧密相关，利益自然是连着的。周家和沈萱作对，也无异于和李弘作对。 沈萱的所有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周明朗明显不满沈萱的决定：“萱姑娘，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沈萱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后退小半步，眼里满是嫌弃：“忘了说，我最讨厌油头粉面的男 人。” “周公子，我沈萱这辈子都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麻烦你滚！远！点！” 周明朗的表情犹如被雷劈了一般，走出鲜味居酒楼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直到他回到周家门口，才回过神来，表情里带上一丝阴狠。 “沈萱，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求到我头上！” 待见过周明朗，顾淮舟反倒放心了些。 萱姐姐的眼光就算再差，就算是瞎了，也绝对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刚才周明朗离得近时，他分明在周明朗的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胭脂香味，这种胭脂，是怡红楼的姑娘才会用，顾淮舟还是路过怡红楼时，无意间听里面出来的客人提起过。 这种根子里都烂透的男人，无论如何都配不上萱姐姐。 把人赶出去之后，见顾淮舟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萱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啦，上楼。” 回到雅间了，沈萱仔细想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淮舟，这种事情，你其实不必替我担心。” “我早就打算过，十八岁之前不会嫁人。不管有没有心仪之人，将来有何打算，有没有恋爱，成亲的事情，都要等到十八岁之后。” 听着沈萱 的话，顾淮舟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萱姐姐今年才十五岁多一点，若是等到她十八岁，还有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等他完成那些事情回来，不管萱姐姐是否喜欢上别人，她都一定还没嫁人，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萱姐姐，我记住了。”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心情也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这段时间，他和武叔每次跟船出门，都能打听到一些新的消息。 京城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集齐证据，替父母平反。 只是，背叛父王和母妃的人，他还没揪出来，顾淮舟暂时不敢联系靖王府的旧部，更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此时，京城却已经有人暗中展开了对顾淮舟的调查…… “找到那孩子没有？” “回主子，我们派往北边六个县的人，都被清理掉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清理掉了？谁做的？” “是沈将军，不过主子，属下查过，沈将军路过这件事，实属意外，和靖王世子一事并无关联。” “什么靖王世子？靖王府已经没了，他算什么世子？” “是。属下失言。” 第157章 抓到人了 松江县。 将周明朗打发走之后，沈萱晚上回到家，又多派了几个人到码头附近。 “周家的周明朗，我今天见过，他从我身上下手不成，我担心他们周家会狗急跳墙。” 沈萱不怕事，却不想自己蒙受太多损失。 毕竟连锁店已经开起来，她的船队每少一艘船，都要花时间精力去修理维护，即便能想办法让周家来补偿这部分损失，可一旦真的影响到连锁店的经营情况，造成声誉上的影响，这个损失，可是无论如何都补救不回来。 入夜，章海村安安静静的。 沈萱躺在床上，等到很晚，也没等到有人找她，琢磨着周家今天或许没有行动，正准备入睡，院子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姑娘，人抓到了！” 沈萱顿时睡意全无，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推门出来。 “是周家的人？”她问道。 回村来报信的，是沈将军给沈萱送来的护院。 他郑重朝沈萱行礼：“姑娘，属下审问过，的确是周家的人。另外，这次的人里，属下还抓到了周家大公子周明朗。” 周明朗？ 沈萱心中有些意外。 没想到周家竟然当真这么沉不住气，若是没有贵妃 的庇护，他们怎么可能将生意顺顺当当地做到这么大？ “走，我去看看。”沈萱说着，便准备出门。 身后，顾淮舟早就听到动静，也一起跟了出来：“萱姐姐，我也一起。” 沈萱没多说什么，带着顾淮舟一起离开院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院门，又上了护院赶来的马车，轻声吩咐：“走吧。” 马车上，顾淮舟忍不住问：“萱姐姐，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周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麻烦，若是不早点把这个隐患解决掉，恐怕他们家别想安生。 “为今之计，也只有把码头拿到自己手里，挫一挫周家的锐气，才能让他们老实下来。”沈萱说着，叹了口气。 只是，周家占据码头这么多年，想把码头拿到手里，又岂会是简单的事？ 顾淮舟思索了一下，看向沈萱：“萱姐姐，你已经有办法了，对不对？” 这话若是别人来说，顾淮舟或许会怀疑，可沈萱说出来，一定是有了办法。 萱姐姐说出来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对于她的话，顾淮舟从来都是本能地相信。 “淮舟，你拿我当神仙了不成？”沈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一会儿到了码头 ，咱们看看便知道。” 马车只一刻钟就到了码头，沈萱和顾淮舟从马车上下来，赵阳平已经带着一队官差赶来，面上满是严肃之色。 “赵大人。”沈萱和顾淮舟先向赵阳平行礼，又看向被自家护院抓起来的周家众人。 “姑娘，他们正准备砸咱们的船，就被属下发现，给绑回到岸上，这才没给家里造成损失。”一旁的护院适时开口。 赵阳平也看向沈萱：“沈姑娘，这件事本官定秉公处理，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萱家的远洋船都停在海上，这群人想趁着夜色砸穿船底，就要下到水里。 被捆起来的人，大多数身上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不过也有例外。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周家大公子周明朗。 即便已经被捆起来，他的表情依旧十分不服气。 “赵大人，这些人里，身上湿着的，才是下水准备砸船的人，你只把他们带走就好。” 沈萱说着，看了一眼其他人：“至于其他人，咱们也没有证据，若是找到证据，再抓人也不迟。” 听着沈萱的话，赵阳平有点迷糊，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沈萱这丫头估计是想出了什么办法，能够自己解决这 件事。 赵阳平为官虽然清廉，却不迂腐。 他知道凭借自己，没办法通过法律的手段解决掉周家这个毒瘤，到不如让沈萱来试试。 周家这么多年在县城欺男霸女，即便被抓到，最多也只是拿奴仆顶罪，若是沈萱能扳倒周家，也算是为民除害。 “沈姑娘，若是再有什么情况，你只管来县衙找我。”赵阳平说完，指挥手下的官差，带着身上有水的人一起去了县衙。 等赵阳平走没了影，沈萱才来到被捆着的周明朗面前：“周大公子胆子倒是不小，砸船敢砸到我的头上来。” 周明朗用力挣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绳子，语气不满地对着沈萱开口：“你快让人给我解开！” 沈萱没惯着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周明朗，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要带人砸我的船，被我的人抓了个正着。怎么，要不我让赵大人再回来，把你也一起带走？” 周明朗倒是不害怕坐牢，毕竟以他们周家的本事，就算去牢里待上一两天，家里也能想办法把他给捞出来。 只是，他周明朗被抓紧牢里，实在太丢人了。 “别，”他忙开口阻拦，“萱姑娘，咱 们有话好好说。” 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沈萱恶心得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不动声色地离周明朗远了一点，沈萱又开口问道：“说说吧，为什么找人砸我的船？” “这还不是都怪你？”周明朗没好气地嘟囔，“要不是你白天在酒楼给我没脸，我怎么会生气？我若是不生气，自然不会带人来砸你的船。” “沈萱，我来砸你的船，只是想跟你的教训，你犯得上报官吗？” 周明朗的话音刚落，顾淮舟上去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三圈。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从女子身上找借口！周明朗，你自己心思阴暗，不要总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顾淮舟的力气大，这一脚踹下去，周明朗半天没说出话来。看着这少年发狠的眼神，他更是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我只是昏了头，你们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给你找麻烦了！” 沈萱却蓦地笑了：“谁说要放了你？” “你……” 周明朗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他挪动着身子退后一步：“杀人可是犯法的……”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沈萱倒是上前一步，笑容依旧明媚地挂在脸上。 第158章 用成功学对付周明朗 周明朗开始后悔，他不该把沈萱当做一般女子的。 若是他早知道沈萱是这样的人，哪怕她再漂亮，自己也不敢起半点心思。 只要自己离得远远的，哪里会落到她的手里？ “沈萱，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周明朗身子颤抖着，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 “只要你能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沈萱等的，就是周明朗这一句话。 “当真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问到。 见沈萱松口了，周明朗点头如捣蒜：“当真？沈萱，我说话算话，要是说出来的话我做不到，就……就叫我从此不能人道！” 沈萱心中不由得冷笑。 这毒誓对于周明朗这个种马来说，可真够毒的。 “我倒是也不用你做什么特别的事，”沈萱收起脸上的笑容，又让身边的人给他松绑，“周明朗，你知道我为什么瞧不起你吗？” 周明朗茫然地摇头，似乎是对沈萱短时间内的转变感到不解，心里也没了方才的害怕。 “你虽是周家大公子，可是你名下可有什么产业？”沈萱继续问。 “你的身份看着光鲜，可实际上，不过是仰仗着你父亲的产业才能得人高 看一眼，自己却半分本事都没有，这样的人，我沈萱最瞧不上！” “你也别急着反驳。我不说别人，只说我自己。从最开始在县城摆摊，到县城拥有两家铺子一家酒楼，和二十家连锁店，我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周明朗，你现在还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沈萱说话的语速很快，根本不给周明朗反应的时间。 听到沈萱提问，周明朗本能地顺着她的话摇头：“配不上。” 沈萱又继续说道：“看吧，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 “可是这个时候，你想出来的办法是什么？不是提升你自己，而是想要砸了我的船。周明朗，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可是，你不该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 “你们周家和我们沈家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这次没让赵大人把你带走，也是想帮你一把。” “周明朗，你想不想试试，不靠家人的庇护，自己出去闯荡一番，看看外面的天地？” 周明朗被沈萱说动了心：“想。” “那我们就做一个约定，”沈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出城，给你规划路线。” “接下来的一个月 ，你不准联系家里，只靠自己身上的银子，独自度过一个月，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个月之后，你再回来，相信那时候的你，一定会有所改变。” 一番话下来，周明朗被沈萱说得热血沸腾。 “沈萱，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你放心，这一个月之内，我绝对不会和家里有任何联系！” “等我这次回来，你一定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周明朗，我会证明给你看！” 沈萱点点头，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交给他：“这些算是我个人赞助给你的费用，不用你换，只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她马上安排人送周明朗出城，又给周明朗规划了一条“游历”路线。 至于其他人，沈萱直接让护院们全部送到县衙：“这些人，记得和赵大人说，一个月之内，别让周家的任何人探视。” 在对待周家的态度上，赵阳平和自己的目标一致，自然会帮她这个忙。 回家的路上，顾淮舟坐在马车里，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萱姐姐，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周明朗他竟然真的就信了？” 那几句话的确具有煽动性，可周明朗也是个成年人，竟然就半点都不怀疑的吗？ 看着顾淮舟疑 惑的样子，沈萱忍不住笑了。 现在的顾淮舟，看上去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淮舟，商业上的手段，攻心为上，”她耐心地给顾淮舟解释，“周明朗这种人，一向自视甚高，可是我今天这番作为，相当于把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部踩在脚下。” “先让他怕我，随后，我说的没一句话，只要让他稍稍找到认同感，他便会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短时间内，都不会反应过来。” 听了沈萱的解释，顾淮舟恍然大悟：“所以萱姐姐，刚才你跟他说那些话时，说话的速度比平时快很多，也是为了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对不对？” 沈萱笑着点头：“我曾经知道一门学术，叫成功学。” “这成功学听上去是教人如何成功，可是授课的人，是一个自诩‘成功学大师’的人，站在台前给大家讲道理。” “他讲的道理，无非是想要有收获，就一定要努力。要我说，这些道理就是三岁稚儿都明白，可这种人的追随者，往往不计其数。” “因为他说的话，无法反驳？”顾淮舟试探着问。 沈萱点头：“没错，而且他们授课时，通常语速极快，又迅速问出 问题，听课的人会本能地顺着他的思路给出答案。我今天对周明朗用的手段，就和这种类似。” 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她得先让周明朗消失一段时间，之后才好腾出手来对付周家。 至于消失的周明朗，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沈萱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可是萱姐姐，万一他反应过来，或者钱花完了，突然回来怎么办？”顾淮舟又问。 “的确有这种可能，”沈萱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车帷，看了一眼马车外面，“所以我也是在赌。” “我给他的那二百两银子，便是筹码。这二百两银子，会加固我刚才在他心里留下的暗示，让他相信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甚至直接放弃思考。” “这样一来，他回到松江镇，最起码也得是半个月之后的事。到那个时候，周家的码头，或许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沈萱并不觉得自己用些手段有什么不对。 要不是绑架犯法，她甚至想直接将周明朗绑了，用他来要挟周福，这办法简单粗暴，比现在折腾这么一圈，要容易得多。 不过谁叫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眼下，也只能才用麻烦一点的办法了。 第159章 少爷失踪了 周家，周福一直等到早上，也没等到周明朗带人回来，心里开始着急。 “老爷，要不我出门打听一下？”周管事主动开口问道。 周福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快去，多带点人！” 周管事带着几个家丁出门之后，直奔码头的方向。 可到了码头，他却傻眼了。 码头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平时守在码头的周家人，此时都不在。 “快，报官！”周管事说着，猛推了一把身边的家丁，“去报官，说咱们家少爷失踪了，我回家告诉老爷！” 周明朗半夜就带着人出门，按理说早该回家了，可是现在，别说周明朗，周家其他仆从的影子都看不见，多半是出事了。 回到家里，周管事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家老爷。 上次去沈家提亲那件事过后，老爷就已经疏远他了，昨天少爷主动提议要去码头给沈萱找麻烦，他劝了两句，又惹得老爷不快。 周家，周福早就等得急了，从屋里走到正厅，一眼就看到周管事站在正厅门口。 “明朗呢？”周福猛地拔高声音，问道。 周管事被吓得一哆嗦，急忙开口：“老爷，我没见到少爷，已 经让人报官了……” 还不等他说完，周福就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报官？” “现在要做的是找人，你报官说什么，说咱们半夜去砸沈萱的船，人不见了？” 周福被踢了这一脚，一声都不敢吭。 他本来就不太聪明，刚才又是太着急了，只想着要是少爷周明朗找不到了，他没办法跟老爷交代，却忘了他们家本来就是要给沈萱找麻烦的。 “老爷，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他又问。 周福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能怎么办？那个赵阳平一旦问起，说都不许说咱们昨天是去找麻烦的！” 她已经打算好了，儿子如果真的失踪，这件事他会暗中派人去查，不管是谁做的，都一定要扣到沈萱头上！ 这一次，他要让沈萱再无法翻身！ 可是，只过了不到一刻钟，前去报官的家丁也跌跌撞撞地跑回来：“老爷，不好了，咱们家的人都被抓了！” 正厅里，周福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到地上：“什么？” “那明朗呢？少爷也被抓走了？” 看到还站在一旁的周管事，周福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是不是你？” “昨天你就不让我们去给沈萱找麻烦，是不是你又给 沈萱那个贱人报信了，才害得明朗被抓？” 周管事挨了一巴掌，急忙跪下：“老爷，冤枉啊……” …… 沈家，沈萱早料到周家会是什么情况，昨天晚上回家之前，就一直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 得知周家已经派人去过官府，她也起身：“走吧，淮舟，去酒楼。” 周明朗是周家独子，周福找不到周明朗，想必一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沈萱可不想这些人找到自己家里来，况且酒楼那边，自己若是不在，周家人一旦找过去，对上周福，黎红很有可能会吃亏。 鲜味居酒楼，沈萱一直等到傍晚，才终于把周福等了过来。 “沈萱，我儿子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周福红着眼睛问。 看得出来，周明朗这个儿子，对他的确很重要。 不过，沈萱可不会同情眼前的这个人，要知道之前，他和他儿子还算计自己家的产业，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这不是周老爷吗？”沈萱笑着开口，“你儿子去哪了，这话您怎么能问我？” 周明朗一整天没出现，周福先是以为他被县衙的人抓走，找赵阳平闹了一通，确定儿子并不在县衙里，又在县城找。 他那个外 室哪里，周福去找过，又让人几乎把松江县所有的青楼都翻了一遍，可周明朗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别说是人影，连个见过他的人都找不出。 思前想后，周福也只能找到沈萱这里，毕竟沈萱或许就是最后一个见过周明朗的人。 当然，他更倾向于，是沈萱为了报复自己，把周明朗给抓起来了。 不过眼下这件事他没有证据，就算报官，赵阳平和沈萱关系本就好，绝对不会帮自己抓人。 眼下人已经失踪了一天，他也只能求到沈萱这里来。 见沈萱不承认，周福再度开口：“沈萱，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把我儿子放出来，以前的事情，我们周家既往不咎，以后也会和你相安无事。” 沈萱无奈地摇头，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周福竟然还妄想着自己会相信他的鬼话。 “周老爷，你家公子不见了，这件事我也是爱莫能助。” “找人我不擅长，不过周老爷若是想跟我谈生意，我沈萱一向不太记仇，当然欢迎。” 周福强压着心里的怒气，看向沈萱开口：“你说，什么生意？” “当然是码头的生意，”沈萱笑道，“周老爷，咱们松江县的码头，我 可是十分感兴趣。如果你肯割爱卖给我，价钱上我不会让你吃亏，将来这码头在我手里，也能更大限度的发挥作用，不是吗？” “你！”周福气得红了脸，“沈萱，你欺人太甚！” 周福的反应完全在沈萱的预料之内。 “看来周老爷是不愿意了，”她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周老爷您再好好想想，我倒是不着急。” 说完，她转身朝楼上雅间的方向走去，还不忘招呼：“阿四，送客。” 被赶出鲜味居，周福嘴里骂骂咧咧地叫嚷了半天，都没见沈萱再出来，心里也开始急了。 他身边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周福把火气撒到他的身上。 也只有周管事战战兢兢地开口：“老爷，这下咱们该怎么办？” 周福一甩袖子，转身朝周家的方向走去：“走，回家！” “松江镇就这么大，我就不信，她沈萱能把人藏得这么严实！想要我的码头？没门！” 周福想得简单，既然沈萱能提出要求，她就不敢把周明朗怎么样。 若是周明朗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就不怕等将来明朗回家之后，遭到周家的包袱？ 周福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谁家不怕周家报复的。 第160章 码头交割 接下来的几天，周福用尽了浑身解数，开始加派大量人手在松江县找周明朗，可是几天下来，却没有任何消息。 码头那边的生意，周福现在根本顾不上，一天没找到人，他就多一分心慌，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纠结要不要去找沈萱服个软。 周家这边每天忙得鸡飞狗跳，可沈萱的生意却有条不紊地进行。 其他县城的连锁店生意很好，沈家的船队依旧是每三天送一次货，不过顾淮舟最近却没有跟船。 周家的事还没解决完，他不有些不放心沈萱一个人。 船队这边，除了给自己的连锁店送货，沈萱也开始让沈岳安排人接一些货物运输的活，和自家的货物一路一起送过去，也能多赚不少银子。 沈萱原本还没想这么早拓展航运的业务，可是现在和周家站在对立面，这些她倒是不得不做了。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眼看就要入冬，周福亲自带人几乎将松江县翻了个底朝天，赵阳平的住处都闯进去两次，却依旧没能找到周明朗。 没了办法，周福只得亲自求到沈萱这里。 “沈萱姑娘，我求你，放了我儿吧。他之前冒犯了您，这次我一定好生管教他我们家的产 业，除了码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码头是周家最赚钱的产业，当年周福能拿下码头，京城主家没少从中斡旋，拿下这码头之后，他们每年也得给主家送几船货物进京，这码头，他实在是不能给沈萱。 听着周福的话，沈萱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周老爷这意思，难道是我抓了周明朗？” “不，不是！”周福急忙摇头，“沈姑娘大人有大量，是我说错话了。” 沈萱这才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便只说了。我打算和周老爷和气生财，一万五千两银子把你的码头买下来。” “我找人问过，当初周家买下码头，只花了一万两银子，况且我算过，按照周家现在的经营模式，这码头并不算太赚钱。” 沈萱当然知道，周家真正赚钱的生意不会摆在明面上，不过这话，她没傻到当着周福的面说出来。 而且她的确进行过计算，周福的船出海，刨出去舵手和水手的月钱，路费和伙食费之外，每出一次船，只能赚几百两银子。 一年下来，周家最多赚一万二千两白银，且就是这些钱，他们还得将这钱上交给京城主家将近一半。 这样来算，周家一年到头，码 头和航运的生意恐怕只能赚到几千两银子，有的时候，运送的货物出问题，更是还要赔钱。 况且现在，周福急于找到儿子，沈萱开出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 周福纠结了好一会儿，又问：“沈萱姑娘，若是我和你做这生意，那我儿周明朗……” 沈萱轻轻笑了笑：“周老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周明朗又不在我这里，说不定只是自己出去玩玩，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家。” 沈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但是周福已经钻进牛角尖，对沈萱的话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还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只要自己把码头给她，她就会放周明朗回来。 “沈萱姑娘，你容我考虑考虑，我明日再给你答复。”周福开口，转身离开鲜味居酒楼时，看上去颓了不少。 酒楼里，沈萱也算了算时间，距离周明朗离开松江县已经有半个多月，最多再有十一二天，他就该回来了。 好在县城这边，她很快就能拿到码头，只一两天的时间，出不了什么岔子。 “淮舟，一会儿回去，你让武叔带人去城门口守着，若是看到周明朗，一定想办法将他暂时引开。” 她虽然 有信心周明朗不会发现自己中计，可是这么多天，他身上的银子该花得差不多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未必能吃得了这个苦。 眼看着码头就要到手，这个时候，绝不能因为周明朗这个变数，让她这几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顾淮舟点头应声：“萱姐姐，我去安排。” 周家，周福虽然坚信儿子在沈萱手上，可是一旁的小厮却有些动摇：“老爷，少爷会不会真的不在县城，而是去别的地方了？” “或者沈萱把他藏在城外？我听说沈萱在城外有一块地，说不定……” 周福马上摇头：“她就是想误导我们，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蠢货！” “我早就打听过，沈萱这些天一直在松江县，从未出过城门，她一定是把人藏起来了。” 他说完，焦急地起身，在房间里踱步，片刻之后，又将码头的地契找出来，犹豫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 “救明朗要紧，这码头，等明朗救回来，再找主家帮忙，到时候还是我的。” 第二天一早，周福就带着地契赶到鲜味居酒楼，等了许久才等到沈萱过来。 “沈萱姑娘！”他匆忙上前。 “按照之前说好的，我把码头转让给你， 你就……” 沈萱冷冷地看了周福一眼：“周老爷，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 周福咬着牙低下头，开口：“对，我觉得沈姑娘开出的价格合理，没什么不满意。” 沈萱这才点头：“既然合理，那咱们先去县衙，做好交割，当着知县赵大人的面，我将银子给你，也免得日后再有纠纷，解决起来麻烦。” 沈萱这话，周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细想来，又的确没什么问题，只能跟在沈萱和顾淮舟身后，一起去了县衙。 看到周福，赵阳平有些头疼，一脸正色地开口：“周福，你儿子确实不在我这里，我已经派人帮你去寻了，你再耐心等等。” “赵大人，周老爷今天不是为了这件事，”沈萱出声道，“我们来做码头的交割。” 码头？交割？ 赵阳平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沈萱竟然就把周家的码头给搞定了。 难道，她真绑了周明朗不成？ 这个念头在赵阳平的脑中才出现，就被赵阳平摇了摇头，赶出脑海中。 沈萱跟他保证过，不会冒险做违法的事，她应该是用了别的办法。 “你们打算如何交割？我这就让人去写文书。” 第161章 周福气到吐血 沈萱马上上前行礼：“赵大人，我提出用一万五千两银子买下码头，周福已经同意了，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个见证。” 周福也紧跟着点头：“沈萱姑娘说得不错。” 见两方都没有异议，赵阳平自然不会多问，马上询问了相关的事宜，让人去准备文书。 交割码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码头既然交给沈萱，周家在松江县的航运生意，自然也要停掉。 周家在码头做工的工人、以及码头停靠的船舶，船上的舵手、水手，都要妥善安置，等到码头属于周家的东西全部清空，沈萱再付了银子，才算交割完成。 花了三天的时间，周福用最快的速度将码头属于周家的东西收回来，又遣散了一批下人。 这些人留在自己家里，以后用不到，还要白白地花钱养着他们，周福觉得不划算。 有身契的，他直接找牙人上门，将人打发了，没有身契的，则原地遣散。做好这些，周福和沈萱又来到县衙，赵阳平终于成功见证沈萱将码头买下。 离开县衙，沈萱将码头的地契和交割文书收好：“多谢周老爷肯割爱。” 周福则急吼吼地开口问：“沈姑娘，码头现在已经是你的了，那明朗 他……”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沈萱的表情依旧平淡，“周公子只是外出游玩，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安全回家。” 周福愣了一下，还想追问，可是沈萱已经带着顾淮舟离开，上了马车走出老远。 “老爷，这……”一旁的小厮看着远去的沈家马车，也是满头疑惑。 眼下，家里的码头已经卖给了沈萱，周福只得无奈摇头：“先回去吧，明朗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 以他对沈萱的了解，沈萱这人经商诚信，说话一向算数。况且他们周家也不是好惹的，要是真的在这件事上诓骗周家，沈萱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几天之后，在周福的盼望中，周明朗终于回了家。 周明朗一到家门口，周家马上就有人去叫周福：“老爷，少爷回来了！” 周福也急忙迎出门外，眼泪几乎要掉出来。 他拉过周明朗的手，心里满是后怕：“明朗，你这些天怎么样？过得可好？” “爹，我只是外出游历一个月，能有什么事？”周明朗把手抽出来，才发现大家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爹，怎么了？” 周福只觉得脑袋发晕：“明朗，你说什么？外出游历？” “你不是… …” 周明朗丝毫没意识到家里出了什么事：“爹，那天我带人半夜去给沈萱找麻烦，沈萱非但没让官差把我带走，还给我讲了好多道理，劝我外出游历，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人还怪好的。” 听着耳边周明朗的声音，周福只觉得耳朵边上嗡嗡作响，一口血猛地喷出来。 到了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家儿子一直好好的，根本就是被沈萱给诓走了。周明朗不在松江县，他就算把松江县翻一百遍，也不可能把儿子给找出来！ 现在，儿子是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家里的码头，却白白地落到沈萱的手里。 这口气，周福怎么可能咽得下？ 看到周福吐血，周明朗也慌了：“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儿子最近不在家，你一个人太劳累，累出了病来？” 说完，他马上叫上一旁的家丁：“快叫大夫来！” “不、不用！”周福挣扎着直起身，一巴掌就拍到周明朗的脸上，“你就算外出游历，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以为你被沈萱绑了去，家里的码头都已经卖给她了！” 这下，周明朗才是真的懵了。 挨 了周福一巴掌，他才终于清醒了些：“爹，您说什么？” 明明自己离开松江县的时候，沈萱给了他银子当做路费，还派人送他出城，又贴心地让人给自己规划路线，告诉他沈记烧烤都在哪些县城有烧烤店。 当初夜里来找麻烦时，他身上只带了几十两银票，再加上沈萱给的二百两，根本不够他一个月的花销。 好在沈记烧烤的酒菜价格都不高，想到离开松江县时，沈萱语重心长对他说的那些话，周明朗就不自觉地想要向沈萱证明自己，咬着牙挺过最后十天时间，才终于回到松江县。 可是现在，爹竟然告诉他，这些都是沈萱算计好的，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爹，您就没问问沈萱？她没告诉您我去哪里了？”周明朗又问。 周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他当然问过沈萱，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沈萱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从始至终，沈萱没对他说过任何一句谎话，她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相信，才如此肆无忌惮，这是阳谋，自家而是怕是再学个几十年，也学不会沈萱的心计。 这件事情一过，周福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连着半个月都卧床不起。 周福 的病床边上，周明朗听父亲给他详细分析过整件事情的始末，周明朗才终于明白过来。 难怪沈萱让他一定别跟家里联系，没想到竟然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家里的码头拿到手里！ “爹，我去找她！”周明朗愤恨地起身。 周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拉住周明朗的袖子，猛地咳嗽好几声：“明朗，罢了。” “你去找她，说什么？” “买码头的银子，沈萱给的公道，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分不少，即便是闹到公堂，这件事她也没有任何错处。” “明朗，听爹一句，码头的事，咱们在沈萱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况且说起来，你还拿了她二百两银子，就这么找过去，岂不是叫人说咱们周家不讲道理？” 周明朗心里也十分憋闷：“爹，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周福眼底透露出阴狠：“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明朗，明天开始，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这件事，交给爹来解决就好。” “沈萱现在能拿到码头，那就让她暂且得意几天，等过了这一阵，有她倒霉的时候！” 动了周家的东西，还想全身而退？呵，京城主家那边，可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第162章 接管码头 周福原本还担心自己会受到主家责备，想着先把这件事瞒下，等过一段时间，再向主家慢慢透漏松江县的情况。 不过现在，被沈萱摆了一道，周福也顾不上别的，现在只想早一点看到沈萱倒霉，周明朗回来的第二天，他便给京城送了信。 …… 沈家，沈萱早就料到周福不会这么轻易认下，码头那边早就部署起来。 沈家的人手原本不够，不过沈萱早有办法。 早在她打算收购码头的时候，就和京城的沈将军取得了联系，等到码头买到手里，沈将军也将人给她送到了松江县。 沈将军送来的人，并不是普通的普通或护院，而是应沈萱的要求，全部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和老兵。 这些人从战场上下来，活得并不容易，即便朝廷对这些伤兵和老兵会给一定的补助，可是分到每个人手上，数量并不多。 况且他们自己也知道，从离开战场那一刻起，他们就再没有任何作用，只会成为朝廷的累赘和负担。 即便这些年来，沈将军每次都自己花银子来贴补这些伤兵和老兵，可是这些士兵却依旧有很多人自杀寻死。 一部分人是不想将军再为他们费心，还有 的，是不想再像一个废物一样活着。 自从了解到这些人的情况，沈萱便提议，可以给他们提供就业的机会。 只有他们找到自己的价值，才会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她的这一番安排，解决了沈将军一块心病，当得知孙女已经将码头拿到手里，他马上就往松江县送了三百人过去。 送到松江县的士兵，大多是战场上受过伤，不过并不影响生活，体力也比一般人要好，除了不能再上战场，其他并无太多影响。 既然码头已经买下来，沈萱索性买下了码头附近的四间宅院，作为安顿码头员工的住所。 这四间宅院原本就没什么人住，沈萱找到中人之后，和房主简单谈过，便以一个很公道的价格将四间宅院全部买下来。 等到沈将军将三百人从京城送到松江县，沈萱很快做了安排，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不同的工作。 “所有在码头做工的人，除了包吃包住之外，每个月另外有六钱银子的月钱，小管事月钱一两，大管事五两，罗叔，你觉得怎么样？” 这次负责把人给沈萱送来的，是沈将军身边的副将，名叫罗良。 他年岁比沈岳要小两岁，虽出身平民，却 跟着沈将军立过不少战功，对待沈将军从来都是如同对待长辈一般恭敬。 出发之前，他就听沈将军说过，沈萱这个女孩子了不得，如今看到她的安排，罗良就知道，沈将军说得不错。 “姑娘，这般安排，月钱就不少了。”他朝沈萱行了一个军礼，“我替这些兄弟们，先谢过姑娘。” 对于这些伤兵老兵，不只是沈将军，罗良对他们也一样有感情，现在得知他们能有一个相对不错的处境，罗良打心底里替他们高兴，对沈萱也十分感激。 “罗叔，你不必谢我，”沈萱还了一礼，“我能做的不多，大家以后既然在我这里做事，我总不能亏待了自己人。” 把人送到之后，罗良还要在松江县停留几日，帮着沈萱将所有人全部安排妥当，才会再回京城。 这两日下来，他发现自己在沈萱身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沈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带来的人，只说几句话，就已经对他们十分了解。 两天的时间，沈萱就给所有人安排好了合适的工作，又选出四个大管事，和十几个小管事，分配好了相应的管理工作。 接手码头没几天，松江县的码头就在沈萱 的带领下恢复了运转。 周家本以为这么大的码头，沈萱接过去，会忙乱一段时间，派人去码头看过，见，码头秩序井然，没有半点差错，周福和周明朗又一次失望了。 罗良在松江县停留了几日，也该回去京城了。 离开松江县之前，他单独将顾淮舟叫了出来。 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罗良郑重给顾淮舟行礼：“世子殿下，将军有信让末将转交给您，还请世子殿下过目。” 信封上面，是沈将军亲笔写下的四个字“淮舟亲启”，是为了不让顾淮舟的身份暴露，引来麻烦。 接过信，顾淮舟快速打开浏览一遍，又将信收进袖中。 “有劳罗将军，沈将军提到的事，考虑好之后，我会亲自给沈将军回信。” 回到家里，顾淮舟尽管没说什么，却比前几日更沉默了许多。 信上的内容，他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想起。 他原本以为，替父母平反正名这件事，需要他一个人苦苦努力，说不定根本不会取得什么结果，可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 沉默了良久，顾淮舟轻轻叹了口气，一回头，竟发现沈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边。 “萱姐姐？”他叫 了沈萱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迷茫。 沈萱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淮舟，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 从罗良和他单独说过话之后，沈萱就发现，顾淮舟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沉默良久，顾淮舟终于开口：“萱姐姐，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吧？” 沈萱没有否认。 “淮舟，祖父曾与我说过，我并么有细问。不过我想，你的身份，应该和皇室有关，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萱说出这句话之后，顾淮舟心里倒轻松了许多。 “萱姐姐，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我父王，是当朝皇上的亲弟弟，朝臣口中的靖王殿下。” “只是，萱姐姐或许不知道，你捡到我的时候，父王和母妃因为被陷害谋逆，已经冤死在狱中了。” 说完，顾淮舟又看向沈萱：“萱姐姐，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对不起……” 沈萱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淮舟，这些事情，说出来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你没必要为了这个道歉。” “不过你现在肯把这些说出来，想必是有什么烦心事了。若你信得过我，这些都可以跟我说一说，我或许能帮你分担一二。” 第163章 这个样子，是在害羞吧 顾淮舟点头。 眼下他最信任的人，当属沈萱。他现在的处境，除了沈萱，他想不到还能与谁说。 “萱姐姐，”他轻声开口，“沈将军给我送了信。他说，皇伯父在暗中寻我，想替我父王洗清冤屈。” 沈将军得到这个消息，也颇费了一番功夫，确认得到的信息是准确的，这次才让罗良给顾淮舟带信过来。 “皇伯父待我虽不说多好，每次见面却也和蔼。萱姐姐，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或者他只是做做样子，并未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靖王行事虽不高调，但早年间征战沙场，在百姓中的声望不低，皇上如今总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沈萱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淮舟，你如今的处境，是该事事都小心些。” 沈萱对当朝皇上并不了解，只是，如果是一位真心爱护子侄的长辈，在顾淮舟身份这么敏感，又随时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他该无论如何都不让这些消息流出去，被别人知道的。 听着沈萱的话，顾淮舟也只能点头：“萱姐姐，我明白。” “沈将军信中也说，这件事要我自己来做决定。他不会把我在松江县的消息告诉给 任何人知道，只是这件事，不会一直瞒下去。” 思索了良久，顾淮舟终于做了决定：“萱姐姐，若是将来真的有人找来，我想，我应该会跟他们回去。父王和母妃的事，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更在乎的是他们的清白。” 若是旁的事情，他或许可以让自己一直躲下去，可唯独这件事。 皇上已经开口说要重查此案，既然有这个机会，他顾淮舟就决不能继续再躲下去，总该站出来努力一试。 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沈萱也跟着轻轻颔首：“淮舟，我支持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淮舟轻笑了一下：“萱姐姐，你知道吗？” “我现在很庆幸，没有在得知父母的消息时，就急匆匆地联系父王的旧部，而是只留了武叔一个人在身边。” 从顾淮舟说出自己的靖王世子时，沈萱就猜到，阿武从前应该也是靖王府的人。 不过，她没有打断顾淮舟的话，只静静地在一遍，继续听着他的诉说。 “父王曾经说过，那个人虽是我的伯父，是他的亲哥哥，可是只要做上那个位置，猜疑之心就会越来越 重，哪怕是对兄弟手足，甚至亲生儿子，都会如此。” “所以这些年来，父王一向谨慎小心，从无半点行差踏错。若是我真的联系过父王生前的旧部，这件事被他知道，恐怕只会是平白给父王安上一项罪名。” 都说帝王无情，沈萱从前并没有太多体会，前世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也并不全然相信。 可是当真从顾淮舟嘴里听到这些，她才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冰冷。 “淮舟，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心里莫名地有些害怕。 顾淮舟毕竟是皇室中人，若是皇上派人找来，他当真回到京城，恐怕以后的人生，都不能自己做主。 身为皇家子弟，他将来的人生、婚姻，皇上恐怕都不会放任由他自己做主，而是想要牢牢握在手里，免得他生出别的心思来。 她虽然未曾回应过顾淮舟的感情，可是内心里，也希望他以后能自在快乐，而不是被关在一个华丽的笼子里，喜欢谁，要娶谁，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顾淮舟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萱姐姐，你不用担心。” “等到这件事真的解决了，我会自请废去世子身份，跟皇室再无瓜 葛。”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想回家来，萱姐姐还会收留我吗？” 顾淮舟现在的样子，像一只马上就要无家可归的狗狗，沈萱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心酸。 “会，”她揉了揉顾淮舟的脑袋，“淮舟，姐姐说过，无论将来怎么样，这里都是你的家。” 说完，她怕顾淮舟误会什么似的，又补上了一句：“我不是说过，将来要给你攒聘礼，娶媳妇的。” “我才不要别人当媳妇！”顾淮舟赌气似的别过脸去，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孩子气的任性。 沈萱忍不住笑骂：“不管娶谁，你还打算入赘不成？” 等到顾淮舟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沈萱的脸“刷”地一下红透。 她在说些什么啊！ 深呼吸了一下，沈萱迅速起身，跑回到屋里，不给顾淮舟再追问的机会。 关上房间的门，沈萱把头埋在被子里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总算褪去，可脑子里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如果真像顾淮舟说的，再等上两年，他和自己成亲，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顾淮舟长得好看，他那张脸，比现代的明星小鲜肉都还要精致。 而且他还有责任心，对自己的关照从来都是 无微不至。 或许是来到自己家之后，她说的现代思想更多，顾淮舟对身边的女性都十分尊重，对于纳妾一事，更是十分鄙夷。 沈萱从顾淮舟的人品一直想到他的身材，良久之后回过神来，心里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沈萱！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可是，是个孩子又怎么样？她自己不也才十五岁嘛…… 这一夜，沈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萱姐姐昨天没睡好？”早饭时，顾淮舟关心地问道。 能看得出，他今天很高兴。 “嗯。”沈萱胡乱地应了一声，“那个，我一会儿再睡一下，有人找我的话，淮舟你先帮我应付。” 码头那边早已安排妥当，酒楼和铺子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她最近倒是能暂时闲下来。 顾淮舟唇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些，点点头：“萱姐姐放心，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我不会叫人去吵你的。” 他能感觉到，萱姐姐和之前不一样了，这个样子，应该是在害羞吧？ 顾淮舟又喝了一口碗里的粥。 明明是什么都没加的白粥，他却觉得，这白粥比蜜都要甜。 第164章 催熟西瓜 早饭过后，沈萱回到房间，顾淮舟又带人去了码头那边。 为了让码头用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运转，沈萱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从前周家管理的时候，船舶停靠在码头需要花费的银钱不是个小数目，到了沈萱这里，她直接把停泊的费用减半，但是过往船只却要检查得更仔细。 京城的周家分支甚广，可不只有松江县这一个码头，想要想办法陷害他们，有的是办法。 不过，他们可不会给周家这个机会。 码头要养的工人众多，哪怕是按照周家之前定下的费用，也勉强只够养活这些工人，顾淮舟原本还担心，沈萱将费用减半，会入不敷出。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萱姐姐能想出在码头设立摊位，摆摊卖吃食的法子。 码头上的水手船工，平时吃的都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只有船停泊靠岸时，才能下船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 沈萱这码头设立的摊位，售卖的并不是一般的吃食，而是方便带到船上，当做干粮的主食，或是便于存储的菜品。 家里的船出海时，沈萱跟过两次船，自然知道船上的水手、船工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因此，码头边上的 摊位售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有热水冲泡后就会变软的方便面，能保存一段时间的肉酱、辣椒酱和蘑菇酱，还有奶粉、油茶面和黑芝麻糊这些用热水冲煮就能食用的新奇吃食。 当然，也有寻常的小吃糕点和饭菜，不过这些摊位，沈萱只把摊位租出去，每个月收六钱银子的摊位费，再由租摊位的人自行决定卖些什么。 码头边上的摊位，也由沈萱安排人统一管理，防止有人闹事，同时也要监督食品安全问题。 到了码头之后，顾淮舟看过账本，心里不得不感叹。 几天的时间，光是码头这些摊位，就赚了几百两，比码头这边收上来的费用要多出足足两倍。 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 在松江县停泊的远洋船，一艘船上的船工就有百十人。 船工的月钱比起普通工人要多出许多，水手的月钱还要更多。见到方便面这种新奇吃食，他们哪怕为了在船上能吃得好一点，一般人也不会去省这个银子。 上午离开码头的一艘船，是京城来的探亲船，今天要回京城。 尝到方便面味道好，主家管事直接买空了摊位上六百块方便面的库存，给船工和家 里的奴仆当做干粮，送走了这位管事，顾淮舟又让人去码头仓库取了三大箱方便面，过来把库存补足。 不只是码头，沈萱的其他生意，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地里的辣椒收上来，留下一部分做种子，其余的全部让作坊制成干辣椒和辣椒酱。 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完，地里的第二茬西瓜，再过半个月也能收获，到时候又能买上一大笔银子。 傍晚，顾淮舟回到家时，沈萱已经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 “淮舟，快洗手，尝尝今天做的干锅土豆怎么样。”沈萱招呼着，将最后一道菜摆到桌上。 自从地瓜和土豆收上来之后，家里用地瓜和土豆做的菜明显变多了。 即便只是两种食材，沈萱却总能做出新鲜的菜式来。 不过这些菜式，沈萱却没急着教给一绝轩那边。 地瓜和土豆都是第一年种植，虽然给一绝轩供应了一批，但若是菜式多起来，出去留下育种的地瓜和土豆，她手里就再拿不出太多供应给一绝轩的量。 到了九月末，松江县的天气一天天凉下去，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入冬了。 “东家，咱们地里的瓜，什么时候收？”王大力来到沈萱 家问道。 地里的西瓜还要几天才成熟，可是，天气冷了，西瓜要是再不收，他怕哪天突然降雪，把西瓜冻在地里。 “我去看看。”沈萱说着，带上顾淮舟一起，出门往瓜田的方向走去。 这一茬西瓜，她算时间的时候，只想着应该能在入冬之前收获，却忽略了秋天的天气比夏天凉，西瓜生长的速度也会变慢。 到了瓜田里，沈萱蹲下身，仔细检查田里的西瓜。 西瓜的个头已经够大，只是成熟度还差一点。 现在的西瓜，若是采摘下来，开出瓜瓤也是甜的，只是甜度比夏天那一批，肯定会差一大截。 “再有四天就是立冬，”沈萱说着，叹了口气，“可是这西瓜，怕是要六七日才能熟。” 若是温度足够，四天时间倒也来得及，可是现在，难就难在保持温度上。 沈萱直起身时，像是想到什么，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是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说完，她又马上吩咐：“大力叔，明天就叫大家来，把地里的西瓜都收上来，送到我家院子里去，我有有办法让西瓜成熟！” 对于沈萱的话，王大力本能的相信，甚至没多过问什么，马上 就去安排后面两天来地里采收西瓜的人。 回到家里，顾淮舟才问：“萱姐姐，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西瓜摘下来，也可以继续成熟买的？” 沈萱点头：“没错，我之前是忙得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个办法。” “淮舟，明天你陪我赶车去县城，我们买些苹果回来。” 前世上学的时候，沈萱曾经学到过，熟透的苹果会释放出一种叫做“乙烯”的激素，能催熟其他水果，这个方法，在农业上也用得十分广泛。 她只要把所有的西瓜收回来，再和熟透的苹果在一起放上几天，西瓜自然就会成熟，味道上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地里种的西瓜太多，想要把西瓜全部催熟，起码要买一二百斤苹果才行。 不过现在，家里有马车，做这些事情倒也方便，只要有解决的办法，不会让今年种的瓜浪费，其他都不是问题。 第二天，沈萱和顾淮舟一起去县城，到了卖水果的铺子，听沈萱说要二百斤熟透的苹果，铺子掌柜还有些不解。 “姑娘，你确定要熟透的？” 这个季节买果子的人，都想让果子能多放些时日，要熟透的果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第165章 入冬 沈萱点头：“没错，就要熟透的，越成熟越好，我自有用处。” 铺子掌柜点头：“姑娘放心，熟透的苹果有很多，价钱还要便宜一些。” “只是，姑娘要二百斤，这数量着实不少，不如我明日准备好，给姑娘送过去，如何？” 沈萱点头：“那好，明日便送去章海村的沈家。” “至于价钱，也请掌柜的明日一并算好，交货的时候，我再给掌柜的结钱。” 第二天，水果铺子的掌柜把二百斤熟透的苹果全部送到沈萱家里。 即便沈萱特意强调要熟透的，这些苹果，没有一个烂掉的，价钱给的也十分公道。 差人将二百斤苹果全部搬到院子里，沈萱花了些时间，带着人将苹果按照数量分好，和已经收到家中西瓜一起放入地窖中。 “东家，这样就行了？”王大力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方法，着实太简单了些，况且西瓜都已经从瓜蔓上采摘下来，这样真的能成熟？ 不过，沈萱却半点都不着急：“大力叔，等上两天，您再来看，就知道了。” 见沈萱说得肯定，王大力这才点头：“东家，那我明天就带人，把地里剩下的西 瓜全部收上来。” 沙地里全部的西瓜收上来之后，和苹果在一起发放了四五日，沈萱再次检查，果然，地窖里的西瓜已经熟了大半。 “淮舟，明日通知码头那边，先运一批西瓜去京城！”沈萱脸上露出喜色。 她挑选出几个个头够大的，给王大力送去，让他切开分给大家尝尝鲜。 见西瓜果然成熟了，王大力对沈萱又一次佩服得五体投地：“东家果然厉害，只用了这么简单的办法，就能让西瓜成熟！” 沈萱笑笑，没说话。 这一茬西瓜，是她种得晚了，况且催熟的法子，她该早点想到才是，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之后，沈萱又给元忻写了信。 “淮舟，京城你现在不方便去，这一批西瓜，最好元叔父亲自跟船，不然京城那边的码头，有周家的人把控着，我放心不下。” 顾淮舟也点头：“元公子就在周边县城，萱姐姐，这信应该一两日就送到，元公子也能赶在货船出海之前抵达松江县。” 果然如顾淮舟所料，沈萱的信送出去第二天，元忻就已经收到，隔天便来到了松江镇。 到沈家时，沈萱已经派人将要 运走的西瓜全部装船。 “元叔父，这些西瓜只是第一批，约有一万斤，是要送去京城的。剩下的，我打算送到其他各个县城。” 元忻也点头：“沈萱姑娘，我这段时间正忙着，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咱们的第二批二十二家连锁店，也已经收拾妥当，立冬前后就能开业。你这西瓜成熟得倒是正好，新连锁店开业，倒也能送一批过去。” “这二十二家连锁店，位置在哪里？”沈萱忙追问。 元忻办事的效率，比她想得要高太多，她原本以为，第二批连锁店最早也要赶在年前开业，将沈记烧烤开遍整个大越国的设想，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可是，这不过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算上松江县的总店，沈记烧烤连锁店，已经有四十三家。 对于沈萱的问题，元忻自然早有准备，将连锁店名册交给沈萱，他又笑道：“沈萱姑娘，明年夏天结束之前，我们一定会将连锁店开遍大越国。” 接过名册，沈萱轻轻颔首：“这件事，我自然相信元叔父。” “至于这一季的西瓜，我可就全部交给叔父了。” 至于她在县城的酒楼 和铺子，以及沈萱自己占股份的一绝轩，她只留下一千斤西瓜。 眼看着就要入冬，她只留够半个月的供应量就好。 西瓜若是放得再久，会影响味道，况且冬天的水果，本就格外稀罕，客人们不过特地要求，今年种植的量不多，少一些倒也无妨。 送元忻上船离开，回到家之后，沈萱对着家里着二百斤苹果又犯了愁。 西瓜全都成熟了，可是这些苹果，虽然没有腐烂，由于过度成熟，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发酵，现在肯定是不能吃了，可若是扔掉，又难免可惜。 正在她所有为难时，阿武找了过来：“姑娘这些苹果，可是不用了？” 沈萱点头：“确实用不到了。阿武叔，这些苹果，你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这些苹果可以用来酿酒。”阿武主动开口道。 听到阿武这话，沈萱马上叫人过来：“这些酒，全部给阿武叔送到酒窖去。” 她对酿酒的事不太熟悉，竟没想到这些苹果也可以用来酿酒。 “阿武叔，那就拜托你了。”沈萱行礼道。 阿武也还了一礼：“不会让姑娘失望。” …… 入冬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起来。 县城那边，鲜味居酒楼的生意比夏日差了一些，不过铺子的生意却一天比一天好。 冬日里做工，吃上一份麻辣小海鲜，整个身子都会很快暖和起来。 一绝轩的菜谱，沈萱也做了调整，以汤菜和麻辣菜为主，客流量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入冬后十来日，松江县下了场雪。 沈萱从外面回来，用手捂着冻得有些红的脸颊：“娘，您给我做个棉帽子，带两个耳朵，能把脸挡上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出东北棉帽子的样式。 陈氏却直皱眉：“萱儿，这帽子，娘怎么觉得不太好看？” “暖和就行，大冷天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沈萱抱着陈氏的胳膊连声央求。 不过这棉帽子，陈氏到最后也没给她做。 她倒是让沈岳亲自去县城的皮货铺子买了材料回来，给两个女儿都做了一顶小巧的棉帽，又做了两对护耳的耳包，和两条狐裘围巾。 见沈萱又要出门，陈氏亲自把女儿全副武装地包好：“这围巾也能把脸围上，不会叫你冻着。” 沈云帆跟在陈氏身后，踉跄地走到沈萱面前，抬起小脸：“长姐，好看。” 第166章 捡了个伯爵 沈云帆如今已有将近十个月大，会说的话比以前多了，也开始学走路。 他现在走得还不是很稳，却喜欢自己一个人走。陈氏不放心，便时时让婆子跟着，只要沈云帆不摔倒，便不叫人管。 戴上围巾，果然暖和许多。 沈萱蹲下身，揉了揉沈云帆的脑袋：“云帆在家等着，长姐回来，给云帆买好玩的。” 陈氏无奈地笑：“你啊，就宠着他吧。” 家里，陈氏怕沈云帆牙齿长不好，不准他吃太多糖，零食也只让他吃一点。 沈萱知道娘是为了弟弟好，因此很少给弟弟买糖回来，不过家里给弟弟买的玩具倒是越来越多。 各式的拨浪鼓、布老虎，鲁班锁，还有沈萱、陈氏和沈贝贝做的一些新奇小玩意。 好在对于家人送给他的东西，沈云帆十分爱惜，即便不爱玩了，也每一样都小心地收好，到现在，已经攒了两大箱子。 “娘，家里有不缺银子，弟弟喜欢，就多给他买一点。”沈萱一边说笑，带着顾淮舟一起出了门。 送去京城那批西瓜，早几天前就到了。 原本周家是想做些手脚的，可元家的动作更快。 西瓜才上船，消息就已经 “不小心”传到了宫中。 皇上自上次尝过西瓜的味道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得知下一批西瓜不日即将抵京，特意传元家人来问。 待得知西瓜的确已经上船，且卸货之后，第一份就会送入宫来，皇上一高兴，当场赐了元襄一个“荣禄伯”的封号。 虽无封地，只是个空有名头的伯爵，可此后便是官身，不再是低人一等的商人，连带着元忻的母亲，也诰命加身，一跃成为伯爵夫人。 至于码头那边，皇上更是日日派宫人去码头守着，连着守了五日，总算把沈家的远洋船给盼来了。 元忻率先下船，原本以为还要和周家人周旋一番，可看到码头的景象，着实愣住了。 “元小伯爷，咱家可算把您给盼来了！”领头的宫人忙迎上来，亲热地开口。 元忻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公可是认错了？我们元家只是商户……” 宫人连忙摆手：“不会错，小伯爷今日才回京，还不知道这件事。” “咱家是圣上跟前此后的，圣上给荣禄伯封伯那一天，咱家就在边上瞧着。今儿个过来，是特意来等西瓜下船，也免得小伯爷您再跑一趟。” 元忻压下 心底的震撼，脸上挂上笑容：“辛苦公公特地在这里等候，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是我的不是。” 有皇上身边的人撑腰，周家的人哪里敢拦？ 元忻马上安排人选一百个最好看的西瓜送下船来，帮忙一起抬上入宫的马车。 马车出发之前，他又叫住那宫人：“有劳公公特地来这一趟，这些公公拿去喝茶。” 宫人掂量了一下元忻递来的荷包，分量不重，应当不是现银，看来这元小伯爷倒是懂事。 “小伯爷，也替咱家也荣禄伯带个好，咱家这就走了。” 看着宫里的马车离去，元忻又马上叫人将其他的西瓜全部卸下船来，送回元家，免得中间再出什么差错。 回到家之后，元忻迫不及待地找到元襄：“爹，刚才我一下船，就遇到了宫里的人，封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襄也是摇头：“这件事，多半是皇上临时起意。不过忻儿，这件事也能看得出皇上对西瓜的喜爱，这西瓜，以后再送到京城来，多半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他们元家只做生意，对于朝堂上的事半点都不掺和，不用怕惹麻烦上身。 这个时候，捡个伯爵的爵位回来，对 他们家来说，是好事。 许久没见儿子，元襄心里也惦记着。 “忻儿，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可是还要再走？” 元忻想了想，摇头道：“原本是要再去忙下一批连锁店的事，不过爹，咱们家才有了爵位，最近行事不宜太过张扬。” “下一批开业的连锁店，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年前我暂时先留在京城。沈萱姑娘那边，我写信说明一下就好。” 元襄也忍不住感叹：“咱们家能有这样的身份，还要多亏这位沈姑娘。忻儿，你说爹要不要向皇上奏名，这西瓜是沈姑娘种出来的？” “爹，不用，”元忻笑道，“沈兄和沈萱姑娘都不在意这些虚名。” “况且您可能还不知道，沈岳兄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沈将军失散多年的儿子。不过他们一家并不想来京城，因此身份的事，我连您和我娘都未曾说起过。” 元襄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所以上次沈将军离京，就是去松江县？当真是去找儿子了？” 元忻点头，又将沈岳的身世，以及这里面的崎岖简略地说了一遍。 “不过爹，这件事咱们自己家知道就好，沈兄和沈萱姑娘都是怕麻烦的， 若是叫外人知道了，恐怕不好。” 之前沈萱还特意提醒过他，尽量不要在京城提到她的身份。 一方面是沈萱不在乎这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护顾淮舟。 元襄连连点头：“放心吧，这个分寸，你爹我还是懂的。” 沈将军都没说过什么，这种事情，自己无意间知道了，自然要捂紧了，谁都不能说。 京城，元家一副其乐融融，周家此时，也刚好收到松江县送来的信。 “老爷，是松江县那边的旁系送来的。”小厮恭恭敬敬地把信递上。 周翰鹏接过信，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松江县，他们还有脸送信来！” 那个沈萱，都已经两个月了，他们还没把她除掉，竟然让第二批西瓜送到了京城，还让元家白捡了个伯爵封号！ 自己没差人去问责，他们还好意思来信？ 待拆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周翰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混账东西！该死！” “老爷，您……”小厮吓得身子有些发抖，自家老爷可有一段时日没这么生气过了。 周翰鹏重重地一拍桌子：“把曹管事给我叫来！” “沈萱，你几次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 第167章 腊八粥 章海村，沈家。 收到元忻从京城送来的信，沈萱还有些惊讶。 “萱儿，怎么了？”沈岳凑上前来问道。 沈萱笑着摇了摇头：“爹，你看。” 一边说着，她把手里的信递过去：“咱们这次送去京城的西瓜，元家提前做了安排。” “第一车西瓜直接送入宫中，元叔父写信来告诉我，元家因此还得了个伯爵的爵位。” “真的？”沈岳急忙将信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笑容。 “这是好事。萱儿，咱们家用不用送件贺礼过去？这……伯爵府，咱们要送点什么？” 沈萱笑着摇头：“爹，元家以前没有爵位，也算得上家财万贯，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 “至于贺礼，我倒觉得，咱们两家本就有生意上的合作，彼此之间也熟识。礼物不用多贵重，只要心意足，意头好就行。” “这件事爹您不用着急，我来安排就好，等到下次远洋船再去京城，一并给元叔父送过去。” 沈岳这才点头：“萱儿，有什么爹能做的，可一定要跟爹说。” 元家的爵位来得突然，之前元忻筹备的二十家连锁店已经开业，没受这件事 影响，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元家人得谨言慎行，以免被人抓到错处。 这礼物，沈萱看过信，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入冬之后，鲜味居酒楼的生意不如从前，捕捞龙虾和帝王蟹的远洋船出海的次数也比以前更少。 锦绣虾和富贵蟹如今在松江县虽然已经被人们所熟知，可到了内陆和京城，却依旧是新奇玩意。 如今天气凉，锦绣虾和富贵蟹捕捞上船，能活得更久，下次再出海，倒是可以带几只回来，一路送去京城。 元家现在虽是伯爵，可到底从商，锦绣虾和富贵蟹不但新奇，名字也好听，给元家当做贺礼正合适。 京城，沈萱送去的贺礼还没到，倒是将军府先送了一份礼过去。 沈将军和沈夫人挑选了两个古董花瓶，和一套适合元夫人的头面首饰，礼物不算贵重，只是中规中矩，不过元家却知道，这是沈家在向他们示好。 几天后，元襄收到沈萱从松江县送来的贺礼，更是惊讶。 “忻儿，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富贵蟹，还有锦绣虾对不对？” 沈萱不止送食材，烹饪的配菜和调味品也一并送了过来，甚至还随船带了一个厨子。 对于这份贺礼，元家满意地不得了，摆了一大桌虾蟹宴，还宴请了交好的几户人家。 很快，京城的人又开始打听这锦绣虾和富贵蟹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不久之后，为沈萱的海鲜事业打开了一条销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 松江县的码头如今已经是沈萱的，入冬之后，海水并不会被冻上，沈萱索性将附近的海域全部买了下来。 虽然花了三千多两银子，可是这点钱对于沈萱来说，并不算多。 这些海田，她明年要大规模地进行海产品养殖，另一方面，她对于附近海域有着足够的控制权，也可以防止有人在这上面生事。 至于明年要养的东西，除了虾和扇贝，沈萱还打算多养一些生蚝。 她的空间里有三亩海田的蚝苗，还没有拿出来，等到明年开春，正好把蚝苗下到海里。 生蚝的生长周期长，一批生蚝，要养上一年半才能收。 不过沈萱也不急，家里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大，等到生蚝养好，对于现在的沈家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 不只是海田，村里的作坊，沈萱又找村长买下一块地，将作坊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分 工也更明确了。 如今的章海村，家家户户都有妇人在沈萱的作坊做工，每个月工钱不少，甚至比家里男人赚得都多。 一时间，松江县女子的地位，得到了不小的提升，甚至周围各村的人，也都想将女儿嫁到章海村来。 章海村的人家，怕是比县城的人都有钱，女儿嫁过去之后，还能进作坊做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往来章海村的媒人，都要跑断了腿。 转眼间，已经到了腊月。 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冬月里又下了两场大雪，沈萱嫌冷，几乎没再去县城，即便是出门，也要时时捧着暖炉。 不过鲜味居酒楼那边，黎红作为酒楼掌柜，却是要日日过去的，沈萱便专门给她配了一辆马车，日日接送。 至于村里其他去县城做工的人，沈萱也安排了车马接送，只不过马车没有给黎红配的这辆坐着舒服罢了。 腊月初八这天，沈萱一早就起了床。 今天要熬腊八粥，沈萱昨天晚上就把煮粥要用的豆子用清水泡上，这样和米一起煮，豆子才更容易煮熟。 盆子里，绿豆和红小豆泡了一夜，都涨大了一些。 沈萱将大米和薏仁米淘洗干 净，又放入百合、莲子、桂圆、花生以及绿豆和红小豆，文火慢慢熬煮。 腊八粥不止是家里人要吃，作坊那边也要送一些过去，因此沈萱煮得不少。 待她将腊八粥煮在锅里，陈氏也听着动静起床。 “萱儿，娘不是说，娘来做就好？”她嗔怪道，“你怎么一早就起来了，也不跟娘说一声。” 沈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娘，白芍帮我生的火，我可没做多少事。” “而且娘，我都在家闲了半个月，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关节可都要生锈了。” 陈氏无奈地揉了揉沈萱的脑袋。 她这女儿，说是没做什么，可每天在家里也没闲着，变着花样给家里改善伙食，每天都能琢磨出新菜式来。 “你呀，去歇着吧，厨房这边娘来盯着就好。” 沈萱答应着，回到房间却没休息，而是拿出一个册子来，继续给沈贝贝编写算数教程。 沈贝贝现在认的字已经足够，只是学习算数，如果还是按照古人的方法，对她来说，未免有些难以理解。 简单一些的，沈贝贝已经跟着账房先生学过，乘除法的部分，沈萱索性决定按照现代的方法，自己来教。 第168章 发年终奖 半个时辰过后，厨房里，腊八粥已经熬好。 陈氏掀开锅盖，将沈萱一早准备好的冰糖倒入锅中，用勺子轻轻搅动，让冰糖在腊八粥中充分融化。 将家里的一份盛出来，陈氏将剩余的腊八粥全部装进一个木桶中，盖好盖子，吩咐人送到作坊那边。 腊八粥熬得多，留出家里的分量，作坊那边，一人也能盛上一碗。 新熬出锅的粥有些烫，要放凉一些才能吃。 这个时间，陈氏又烙了一些葱油饼，待葱油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沈萱也将笔墨收好，来到厨房。 “娘，是不是要吃饭啦？” “就数你鼻子灵！”陈氏笑道，“萱儿，去叫贝贝和淮舟来吃饭。” …… 早饭过后，沈萱算着日子，让车套了马车，带着顾淮舟一起去了一趟县城。 到县城之后，沈萱先去了一绝轩。 “李叔！”一进门，沈萱便看到了李弘忙碌的身影。 李弘转身，惊讶地开口：“萱丫头，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按照沈萱的建议，腊八这天，一绝轩和沈萱在县城的几个铺子，都设了粥棚，过往的人，不论是员外富商，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是乞丐，都能领上一碗 粥。 铺子里的食客，更是每桌都赠一碗腊八粥，这一行为，得到了松江镇百姓的一致好评。 且不说一碗粥值多少银钱，这种做法，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沈萱和李弘寒暄了几句，说明来意：“李叔，我的鲜味居和沈记烧烤，都打算腊月十五开始停业休息，今天过来，是想来问问您这边的情况。” 县城这边的店铺，过年这些天都是关门休息，听了沈萱的话，李弘点点头：“那我们一绝轩，也了约十五开始休息，等到正月十六再开业。” “这半年生意不错，厨子们和伙计们也忙累了半年，正好趁着过年，让大家都好好歇一歇。” 酒楼和几个铺子都通知下去之后，沈萱又去了一趟码头。 这段时间，自家的渔船和远洋船已经不再出海，码头这边，沈萱也给大家提前放了假，安排好过年几天在码头轮班的人。 码头这边的工人，大多都是伤兵老兵，许多都没有家人，过年都是大家一起过，自然没有旁的顾虑。 过年之前事情不少，沈萱花了几天时间，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终于到了腊月十五。 晚上，酒楼打烊之后，黎红安排人 给伙计们发过工钱，又一人塞了个红封：“这红包，是沈姑娘给大家准备的年终奖。今年大家一起辛苦这么久，酒楼发展得好，每一个人都有功劳。” “酒楼明天开始休息，大家都早点回家，过个好年，明年我们在一起努力……” 众人打开手里的红封，脸上都露出喜色。 “这！竟然有五两银子，可比得上我半年的月钱了！” “你傻啦？东家一向大方，什么时候亏待过怎么？” “就是，咱们每天吃的那些饭菜，都能抵得上不知道几个月的月钱！” 鲜味居酒楼，伙计们心里都明白，沈萱作为东家，对他们已经很好了。大家心里暗暗决定，不管以后如何，都一定好好在酒楼工作，努力回报沈姑娘。 一众伙计里，感触最深的，要数沈阿四。 要知道，半年前他还只是个没有名字的小乞丐，若不是遇到顾公子和沈姑娘，他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躲在松江县的哪个角落吹着寒风。 运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兄弟四个要不到饭，即便在最冷的时候，晚上也只能饿着肚子，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雪地里。 “大哥，还好咱们跟了沈姑娘。”他向阿 大感慨道。 阿大也点头：“沈姑娘是个好人。” “阿四，我听黎掌柜说起，铺子那边也有年终奖。这半年咱们月钱不少，也攒下了一些，我想在县城，给咱们兄弟四个买间屋子了。” 阿四思索了一下，点头：“好。大哥，我听您的。” …… 铺子关门之后，大家又花了一天时间，将地面和墙面，以及所有的桌椅橱柜全部擦拭干净，几家铺子的掌柜才给大门落了锁。 伙计和厨子们虽然休息了，可章海村，沈萱却落不得清闲。 李薇最先带着一绝轩和鲜味居总店的账册来到村里：“沈姐姐，一绝轩的账册，我爹让我一并带过来，还有给你的分红。” “另外这一册，是咱们鲜味居总店的账册，按照沈姐姐说的，每个月的账册都单独订好，账房先生已经检查过一遍。” 沈萱接过账册：“薇薇，辛苦你来这一趟。” 才送走李薇，鲜味居酒楼那边的账册，也被黎红带着过来。 “萱萱，这半年的账册都在这里了！” 把鲜味居酒楼交给黎红搭理之后，沈萱除了最初两个月亲自核对账目，后面她只有时间的时候偶尔会过去酒楼，账册都 是黎红和账房先生在核对。 不过现在，到了年底，她名下各个产业的账目，沈萱当然要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早知道之前就不偷懒了。”房间里，沈萱一边翻看着账目，一边叹气。 除了一绝轩和鲜味居，还有码头的账册，以及城外百亩良田的收成，都需要她亲自过目。 好在沈贝贝和顾淮舟也一起帮忙，沈记烧烤的账目，又有元家派来的人专门负责。 小年之前，三人总算把所有的账目核对完毕，村里也开始热闹起来。 村里人今年跟着沈萱赚了钱，家家户户都多做了两身新衣服，鸡鸭鱼肉也都早早地准备出来，便是腊肉做得都比往年多几倍。 沈萱家里，林氏带着两个婆子做衣服的时候，正赶上沈大虎一家上门。 “三哥三嫂，”沈大虎和李氏笑着开口，“我们家今年做了些梅干菜，之前听萱丫头念叨，正好给你们送些来。” 前些天去作坊发年终奖时，沈萱的确嘟囔过两句，说想吃梅菜扣肉，没想到竟然叫李氏给听去了。 两家现在虽不算亲近，可也到底是李氏的一番心意，陈氏笑着将东西收下，又拉着沈甜甜问了几句话。 第169章 你打孩子干什么 沈大虎一家从老沈家分家之后，起初于氏还经常找过去，不过自从沈岳身世的事情败露之后，于氏被赶出章海村，如今不知去向，沈大虎家里才算是真的消停下来。 自那之后，沈甜甜变得比以前活泼了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还会缠着沈萱和沈贝贝叫姐姐。 白日里李氏去作坊做工，沈贝贝便跟在李氏身边，有事也会来沈萱家院里，给沈萱姐妹两个帮忙。 不过她年龄太小，沈萱当然不会让她真的做什么活，往往打发她去和沈贝贝一起学认字。 沈甜甜这孩子乖巧懂事，多认一些字，对她也没坏处。 见陈氏正亲昵地拉着沈甜甜问话，沈萱主动开口：“娘，新衣服给甜甜也做一身。” 陈氏点头：“萱儿，就是你不说，娘心里也想着这件事呢。” 说完，她又让婆子拿了布料过来：“甜甜看看，喜欢哪个颜色，伯娘给你做一套袄裙出来。” 倒是李氏有些受宠若惊：“三嫂，这可使不得，家里已经给孩子做了新衣服……” 陈氏淡淡地看了李氏一眼：“衣服是给孩子做的，就算你是甜甜的娘，也轮不到你替她做主。” 陈氏虽然喜欢沈甜甜这孩子， 可是对于沈大虎和李氏这两口子，却不太热情。 他们两个明知道自家和老沈家已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可是每次见着她和沈岳，却总是一口一个“三哥三嫂”的叫着。 同住在一个村里，这两人干起活来也踏实，再加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在外人看来，沈岳就是老沈家给养大的，他们总不好因为一个叫惯了的称呼，跟沈大虎和李氏翻脸。 听到陈氏和她说话的语气，李氏讪讪地点了头：“三嫂教训得是。” 说着，她又往前推了沈甜甜一把：“甜甜，快谢谢你三伯娘！” 沈甜甜被推得一个踉跄，被沈萱扶了一下，才站住身子，规规矩矩地给陈氏行礼：“甜甜谢谢伯娘。” 陈氏淡淡地扫了李氏一眼：“李氏，甜甜既然叫我一声伯娘，我也得说你两句。甜甜是你的女儿，你这个做娘的，旁的不说，爱护女儿总得做到。” 李氏闻言，将沈甜甜拉到自己身边：“三嫂，刚才我太着急了。” 说完，她又拉着沈甜甜的小手问：“甜甜，你不怪娘的，对不对？” 沈甜甜迟疑着，最终到底还是点了头。 陈氏也没让沈大虎一家子在自家待太久，几句话打发 他们出去后，又叹了口气。 老沈家人虽然拎不清，可沈甜甜是个好孩子，只是如果被沈大虎和李氏继续这样养下去，可惜了…… 沈家院子外面。 才出远门，李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了许多：“沈大虎，我看他们就是富贵了，不想认咱们这家穷亲戚！” 沈甜甜跟在李氏身后，小声辩解：“娘，爹和沈伯伯本来就不是亲兄弟，您不能叫她三嫂的。” 李氏一巴掌拍在沈甜甜的胳膊上：“你个赔钱货，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亲娘！” 沈甜甜愣在了原地。 她娘从来没管她叫过“赔钱货”，更没打过她。可是今天，她只不过说了句实话…… “你打孩子干什么？”沈大虎把沈甜甜拉到一边，小声哄了两句，“甜甜，你娘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 沈家院子里，沈萱和沈贝贝将门外的动静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回到正堂屋，沈贝贝才拉着沈萱的手开口：“姐姐，我想让甜甜妹妹来陪我认字。” 沈萱忙起来之后，沈贝贝身边没有同龄的玩伴，除了每天认字学习，也只能和沈甜甜说上几句话。 她不明白李氏为什么最近对沈甜 甜越来越差，可是沈贝贝却知道，若是沈甜甜每日来他们家里，最起码不用再每天受亲娘的气。 沈萱点头：“等过了年，先问问甜甜。她若是也愿意，姐姐就答应你们，再给你们找个先生。” “先生？”沈贝贝来了兴致，“姐姐，我们要学什么？”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女子也可以请先生来家里教书。 “容姐姐想想，等姐姐想好了，再告诉你。”沈萱说着，哄着沈贝贝进屋，自己也开始琢磨起来。 她原本想着，让沈贝贝童年过得自在一点，想学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尽量教。 她能赚钱，以后家里的生活不会差，家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金钱上的阻碍。 可是元家被封爵这件事，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之前尽管知道他们的祖父是当朝大将军，沈萱也并不觉得这些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若是她不想回京城，带着家人住在这里，也不错。 可是，知道元家因为西瓜的事突然得了个伯爵的爵位，沈萱才切实感受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元家已经足够富庶，可是因为突然落到头上的爵位，一样需要谨言慎行。 她 和沈贝贝的身份，京城的人现在还不知道，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若是沈将军多来几次松江县，这事也瞒不住。 在这种封建社会，皇上的话便是圣旨，由不得别人不从，她和她的家人，或许真的没办法在松江镇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况且，还有淮舟，他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瞒下去。 才想到顾淮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来到了沈萱身边。 “萱姐姐，你要给贝贝找先生，是不是因为元家的事？”他问。 沈萱点点头。 对于顾淮舟，她向来没什么好瞒着。 沈萱虽然把顾淮舟当做家人，可是他和沈岳、陈氏还有沈贝贝不一样，面对顾淮舟时，沈萱没那么多顾忌，可以很轻松地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淮舟，我倒不指望贝贝能学会多少东西，只是，祖父的身份摆在那里，京城的规矩，我们总要懂一些。” 以后的路还很长，尽管沈萱并不想去京城，可是，总要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说了许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走啦淮舟，过来给我帮忙，晚上咱们吃梅菜扣肉！” 沈萱一面说，一面起身，步伐轻快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第170章 梅菜扣肉 做梅菜扣肉，要选择肥瘦相间的大块五花肉。 好在之前准备年货时，家里肉买得不少。 沈萱将一块大小正好的五花肉焯水，之后再烧一锅清水，里面放入葱姜以及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将五花肉煮熟。 煮五花肉需要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沈萱正好处理梅干菜。 李氏送来的梅干菜不少，沈萱取一小碗的量，用开水泡开，再清洗干净泥沙。 梅干菜处理妥当，五花肉也正好煮熟，用筷子就能很轻松地扎透。 沈萱将五花肉捞出，擦干表面的水分，在肉皮的那一面涂抹少许的老抽酱油，给肉皮上色，之后起锅热油，将五花肉过油。 这样炸过一遍的五花肉，里面的油脂被充分地分离出来，这样做出来的梅菜扣肉，才会肥而不腻。 过油之后的五花肉放凉之后，切成片，再加入生抽、老抽、白糖和少许五香粉，以及沈萱自己做的蚝油，搅拌均匀后，找来一个大小合适的碗，将肉片平铺在碗底。 之后，便是炒制梅菜的过程。 梅菜不需要特殊的调味，锅中加入姜末爆香，再下入提前处理好的梅菜，调味时，沈萱只加入了少许的盐进行调味。 待梅菜炒好，沈萱将梅菜装入之前铺肉片的碗中，上锅蒸制。 等待的时间，家里的婆子又做了几道菜，蒸上一锅米饭，待其他菜做好，梅菜扣肉也蒸足了时间。 将碗中多余的汤汁倒出，调一个芡汁，将蒸好的梅菜扣肉完整地扣在一个大盘子上，再淋上芡汁，一道梅菜扣肉便完成了。 “爹娘，贝贝，快尝尝我新做的梅菜扣肉怎么样！”沈萱招呼着，又专门盛出一小碗，摆在顾淮舟面前。 顾淮舟定定地看着沈萱，半天才拿起自己的筷子：“谢谢萱姐姐。” 新菜自然又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好评。 吃到期待许久的梅菜扣肉，沈萱此时觉得，人生圆满了。 “这道梅菜扣肉的方子，等到过年之后，一定要送到一绝轩去！”沈萱一边说着，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明年咱们自己的作坊里，也多晾一些梅干菜。” 一家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很快就到了深夜。 除夕之前，家里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沈萱难得在家里偷得几日闲，一直到除夕这天早上，才跟着家里一起忙活起来。 虽说是忙，可是现在，沈萱给家里买了下人，京城那边，沈将军和沈夫人两 个也送了不少人过来，真正能让沈萱和陈氏两人插上手的事情，倒还真的不多。 腊月一到，沈夫人就特意差人送了个厨娘过来，只要是沈萱做过的菜，这厨娘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做出七成像。 因此年夜饭的饭菜，大多都由这位厨娘杜娘子带着几个婆子来一起准备，陈氏和沈萱根本挤不进厨房。 松江县这边新年的习俗，和沈萱前世生活的地方差不多。 年夜饭下午开饭，等到开到午夜时，才开始煮饺子。 晚饭过后，家里的婆子们忙着收拾厨房，外面也陆陆续续地响起了爆竹声。 “姑娘，咱们家的爆竹什么时候放？”白芍也比往日活泼了几分，开口问道。 沈萱笑着点了点她的头：“这就等不及了？” 白芍微红着脸低下头：“还不是姑娘说，有新奇的烟花，要等到过年这天才能拿出来，奴婢才多嘴问的。” 沈萱也没继续卖关子，从房间里拖出一个大箱子来：“都在这里了。贝贝，半夏，你们也来，挑自己喜欢的。” 在县城挑烟花爆竹时，沈萱就发现，这个年代的烟花种类并不多，就自己试着做了一些出来。 试做烟花的时候，有顾淮舟一起帮 忙，只试了几次，就很快成功了。 不过这些烟花，她还从来没拿出来过，只等着除夕这一天。 沈贝贝也知道姐姐做的这些东西，心里早就惦记着，见沈萱终于把这个箱子拿了出来，几步走到沈萱身边：“姐姐，我要这个！” 沈云帆还小，做出的这些烟花，大多都是要给沈贝贝玩的，因此沈萱做的烟花，大多都是适合女孩子玩的，没什么危险，也不怕沈贝贝弄伤自己。 把烟花都分下去，沈萱只留了几个“仙女棒”，她转头看向白芍：“白芍，你也去玩吧。” 白芍跟了沈萱这么久，直到自家姑娘的性子，应了一声，也拿着自己的烟花，去了沈贝贝和半夏那边。 见顾淮舟手里还空着，沈萱顺手塞了两根仙女棒给顾淮舟。 可顾淮舟的脸色突然涨红：“萱姐姐，这、这些都是女孩子玩的。” “谁说只有女孩子才可以玩？”沈萱拿出一个火折子，帮他把烟花点燃，“你年纪又不大，被人看到，不会说什么的。” 手中的烟花劈啪作响，绽放出好看的火花，几秒钟后，便燃尽熄灭。 黑暗中，顾淮舟坚持强调了一句：“萱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 好，不是。”沈萱没反驳他，只伸手摸了摸顾淮舟的头。 晚上的饺子，馅料是沈萱亲手调制的。 作坊那边虽然放了假，但是沈萱的空间里还有不少处理好的海鲜。 白天的时候，她就拿出一盆虾仁出来，用开水烫熟，又放在屋外冻上。 饺子的馅料，沈萱做了两种，一种是鲅鱼馅水饺，另一种是虾仁水饺。 沈萱做的虾仁水饺，没一个水饺里面都有一颗完整的鲜虾仁，由于虾仁足够新鲜，口感也很好，只是简单的调味，就足以让人鲜掉舌头。 晚饭大家吃得都不少，可这水饺好吃，即便已经吃饱了，大家还是忍不住再多夹一个到碗里。 子时一过，沈岳和陈氏早早地把准备好的压岁钱拿了出来。 除了沈萱和沈贝贝，顾淮舟也有一份，里面都是两张银票。 至于家里的下人，陈氏也让身边的婆子给每个人都发了压岁钱，数额不算大，但也和他们每个人的月钱相当。 “爹，娘，新年快乐。”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沈萱轻声道。 沈岳也不免感慨：“慧娘，萱儿，这些年来，我亏欠你们许多，这个家里，还好有萱儿和你在，咱们的家才没有散。” 第171章 以后姐姐都在 想起往日的心酸，陈氏的眼眶微红，轻轻锤了沈岳一下：“都过去了，说这些做什么？” 以往在老沈家，便是过年，她和沈岳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于氏从来都说家里困难，年夜饭的饭桌上，肉也少得可怜，夫妻两个从来都是把分给三房少有的好东西，全都留给原主和沈贝贝两个孩子。 去年过年的时候，更是陈氏过得最困难的一年，那个时候，沈岳落入海中杳无音信，寒冬腊月，于氏就将她们母女三人赶了出来，要不是怕村里人说三道四，甚至一条棉被都不会给他们。 除夕夜那碗，她只能用仅有的面粉做一晚面条，还要母女三人分着吃。 “娘，别想那些了，”沈萱在原主的记忆中看过那些场景，知道陈氏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劝道，“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陈氏脸上也露出笑容，点点头：“好。萱儿，娘听你的，以后都不想了。” 除夕守夜只需要守过子时，不用等到天亮。 子时一过，沈萱就催着沈贝贝去睡觉：“明日还要拜年，当心睡得少了长不高。” 沈云帆早就已经睡着了，陈氏和沈岳也没继续熬着。 等到村里 没了动静，沈萱叫住顾淮舟：“淮舟，阿武叔还没回来？” 小年前几天开始，阿武就很少待在酒窖，每日早出晚归。 沈萱看在眼里，并未多问，原本以为最起码过年的时候，他能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 “萱姐姐，武叔最近要做的事情比较多。”顾淮舟摇头道。 阿武这段时间忙前忙后，是为了他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顾淮舟现在还不能确定，因此也无法直接告诉沈萱。 道不是他不相信沈萱，只是，离别的话，他并不想太早说出口。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过几日武叔应该会回来，萱姐姐，武叔本来就不喜欢热闹，你不用太过担心。” 沈萱点点头，没再多想什么。 来到章海村之后，阿武的确有意识地疏远村子里的人，对自己和家人虽然恭敬，却也并不亲近，也只有在面对顾淮舟时，脸上的表情才会生动几分。 不过，阿武原本就是靖王府的人，等到顾淮舟替靖王平反，他不会继续跟在自己身边。顾淮舟本就是他的主子，阿武的态度，倒也无可厚非。 在屋外待了一会儿，沈萱觉得有些冷，起身准备回房间。 “萱姐姐。”顾淮舟突 然拉住沈萱的手。 他的眼里，满是对沈萱的情谊，不加丝毫掩饰。 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敢把对沈萱的感情显露出来。 “萱姐姐，你还要多久才能给我答复？” 沈萱微微抬头，闯入他的视线。 他的眼中，此时除了沈萱的面容，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淮舟。”沈萱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顾淮舟问的是什么。 距离上次顾淮舟对她表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多的时间。 这两个月内，顾淮舟从未提起过，沈萱也并没有感觉到压力。 平心而论，顾淮舟和她之间相处的状态，她还算喜欢，也早就已经习惯。 若是身边的人突然离开了，沈萱觉得，自己应该会感觉到落寞吧？ 只是，活了两世，她从未谈过一段恋爱，对于自己心里的感情，也很难确定。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萱开口，顾淮舟有些紧张，拉着沈萱的手，也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萱姐姐，你要是没想好，可以再想一想，”他近乎乞求地开口，“无论想多久，我都愿意等。只是，你别拒绝我……” 看着他这副样子，沈萱又心软了。 “淮舟，我没想拒绝你。”她下意识地解 释道。 可是，这话在顾淮舟听来，便是沈萱同意了。 他眼底的难过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分惊喜。 不等沈萱反应，她就已经被顾淮舟紧紧抱在怀里。 顾淮舟常年习武，身上的肌肉结实，被他抱住，沈萱难得地觉得，他的怀抱很有安全感，让人不想离开。 “淮舟。”沈萱开口之后，又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顾淮舟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 萱姐姐只说，没打算拒绝，可是，她也并没有答应自己。那他刚才的举动…… “萱姐姐，我……” “我刚刚太失礼了……” 顾淮舟有些忐忑地看着沈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沈萱的心境却早已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无法确定的心，在刚刚那一瞬间，已经有了答案。 她根本见不得顾淮舟伤心难过，也接受不了顾淮舟离开自己。 她之前不想嫁人，逃避这个世界的感情，无非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女人不公，若是成亲之后，她的行动只会处处首先，不再自由。 可是顾淮舟不同。 他足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愿意支持。 若是将来和自己在一 起的人是他，那自己的那些顾虑，都将不复存在。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理由。 刚才的那个拥抱，沈萱觉得很温暖。 这么想着，沈萱又抬起手，将顾淮舟的头发揉乱，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说完，她转身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沈萱回头，见顾淮舟还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又转身，折返回顾淮舟的身边，轻轻抱了他一下。 “现在明白了吗？” 顾淮舟疯了似的，一把将沈萱抱起，连着转了好几个圈。 “萱姐姐，谢谢你。”他把头埋在沈萱的颈窝处，小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撒在沈萱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逗得沈萱“咯咯”笑出声。 她回抱住顾淮舟：“别怕，以后姐姐都在。” 听着沈萱这句话，顾淮舟瞬间红了耳尖。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淮舟都还在回味沈萱刚刚对他说的话，还有那个拥抱。 他心爱的女孩答应了他的追求，还给了他承诺。 躺在床上，顾淮舟辗转反侧。 他一定会努力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变得强大起来，用自己的能力，给萱姐姐她想要的一切。 第172章 这管事轮不到你 大年初一这天，一大早，沈家就挤满了前来拜年的人。 如今村里沈家无疑是最有钱的人家，村里人谁不想和沈家多亲近一些？ 陈氏早料到这个情况，一早就备足了糖果点心，还给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准备了压岁钱。 虽然只是几钱碎银子，但是小孩子拿着，也能做上一套新衣服，再买些喜欢的吃食。 送走了来得早的几户人家，沈大虎一家三口也来了。 “伯伯伯娘，过年好。”沈甜甜第一个开口。 沈甜甜的红包，陈氏一早就已经准备好。 “甜甜，这个是伯娘给你的压岁钱，你自己收着。” 红包不大，摸上去薄薄的，里面是一张五两的银票。 “谢谢伯娘！”沈甜甜认真行礼。 见李氏要伸手，陈氏又补充了一句：“甜甜，这钱你自己留着，将来当做嫁妆。往后每年，伯娘都给你一份。” 说完，她看向李氏：“甜甜懂事，手里有钱也不会乱用，李氏，你总不会连孩子的钱都要拿吧？” “三嫂，哪能呢？”李氏讪笑着摇头，又和沈大虎对视一眼。 陈氏对沈甜甜好，他们两个要说的事，或许能成。 说了几句吉祥话后，沈大虎和李氏又跟陈氏 和沈岳话起了家常。 “三嫂，我听说，贝贝最近在学认字？” “嗯。”陈氏应了一声。 “这孩子没事总爱跟着她姐姐往外跑，就教她认几个字，让她定定性子。” 陈氏这么说，李氏自然是不信的，心里忍不住嘀咕：让女孩子学认字，不就是想让她将来嫁的高些，将来家里有面子吗？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三嫂，”李氏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家甜甜每日在家里，也帮不上家里什么。我见贝贝挺喜欢她，不如我把她送来，陪贝贝一起学一学？” 陈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李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当然清楚，只是女孩子多读写书，终归是好事。 况且就算他们想给孩子定亲，沈甜甜也才六岁，起码还要再过六七年的时间。 若是甜甜这孩子有心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六七年的时间，再加上自家帮衬，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若是沈甜甜没有这个想法，她也只当给贝贝找个伴读，正巧贝贝也想让沈甜甜跟着她一起读书，就算沈大虎和李氏不问，她也打算找个时间私底下问问甜甜这孩子。 “那就往后每日早上，让甜甜过来，中饭便在 我们家吃。”陈氏应道。 李氏和沈大虎皆是一喜，又继续试探着开口：“那，三嫂，我家大虎去年负责给萱丫头种辣椒，种了一年，也有经验了。” “那个王大力现在都是个管事，我家大虎是不是也……” “这事萱儿说了算，你们找我，没用。”陈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沈岳也跟着开口：“王大力能当管事，是因为他责任心强，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干的活也最多，地里每一种作物的情况，他都一清二楚。” “沈大虎，你虽然也没有偷懒，但是你说说，你比别人强在哪里？别说地里的活是萱儿在安排，就是我来管，这管事也轮不到你。” 沈岳的话，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了。 沈大虎自己闹了个没脸，却也不敢再反驳。 陈氏好不容易答应让女儿一起认字，要是因为自己的事，再惹怒了三哥三嫂，到时候他们连带着甜甜一起赶出来该怎么办？ “三哥，是我想岔了。”他赔着笑脸道。 “李氏她一个妇人，眼皮子浅，不懂这些，三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岳冷冷地看了沈大虎一眼。 真当他看不出李氏说的那些话，都是沈大虎授意 的？等到自己发火了，再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女人身上。 沈大虎做人虽然没有老沈家那么无耻，可是这一点上，他和沈老头简直一模一样。 “回去吧，这种话以后不用再说。要是再有一次，不用萱儿开口，我们家地里和作坊，都不会再用你们。” 沈岳这话，说得已经十分不客气，不过却并不算赶尽杀绝。 沈大虎和李氏在自家地里做工这半年，应该能攒下不少银钱，多了不说，八两应该是有的。 他们家只有两个大人和沈甜甜一个孩子，现在虽只有两亩地，若再买上两亩，或者开出些沙地来，不管是种地瓜土豆，还是种普通的粮食，养活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赚钱不会像在自家一样轻松就是了。 果然，一听沈岳提到这个，沈大虎连连点头：“三哥放心，我们以后肯定不说了！” 回家的路上，沈大虎夫妻两个喜忧参半，到最后，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甜甜身上。 “甜甜，你以后陪着贝贝姐姐读书，多帮爹娘说点好话，咱们两家是亲戚，要是娘能帮你三伯娘管着作坊，总好过旁人不是？还有你爹，赚得多些，也能帮你多攒一份嫁 妆……” 沈甜甜低着头，回家的路上一眼不烦。 她不想说谎，也不觉得父母有这个本事。而且，他们家和沈家已经不是亲戚了，只是父母还一直不肯承认。 见沈甜甜不说话，李氏心里着急，又想打她一下。 可是，一想到沈贝贝往后每天还要去跟着沈贝贝认字，又怕打过之后身上留下印子，叫陈氏看了生气。 家里也只有这一个孩子能讨得陈氏欢心，心里这股火，她也只能忍下来，再好声好气地劝上几句。 沈家这边，沈萱带着顾淮舟和沈贝贝去村里几户熟识的人家拜过年之后，又去了县城李家，现在还没回来。 沈大虎和李氏来家里说的那些话，陈氏也没打算告诉沈萱，让女儿再为此烦心。 一直到下午，送走了最后几户来家里拜年的人，沈家才终于安静下来，沈萱三人也从县城回到家里，还带了几包县城的点心。 “娘，这些是李叔给拿的，等过些天拿去给作坊那边的婶子们分一分，也算是咱们家给发的年节礼。” 陈氏接过点心，应了一声：“好。” 随后又道：“萱儿，上午沈大虎过来拜年，想让甜甜跟着贝贝认字，娘已经答应了。” 第173章 阿武回来了 沈萱知道沈大虎一家会来拜年，不过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想到要让沈甜甜读书。要知道村里的女孩子，多半的是不认识字的，村里人也都觉得女子读书无用。 不过细一想，又不觉得奇怪。 “娘，他们该不会是想……” 李氏和沈大虎的心思不难猜，无非是想借着和自家亲近，将来沈甜甜又认字，早早地嫁个有钱人家。 陈氏点了点头：“不管他们怎么想，甜甜是个好孩子，别人家的事情，咱们管不到那么多，能做的也只有把甜甜教好。” “若是甜甜那孩子有心，将来真有个万一，咱们家也好帮衬一把。” 听陈氏说完，沈萱也点了点头：“娘，等出了正月，我再给贝贝请一个女先生回来，多教贝贝些东西。” 陈氏也道：“这事，娘也想着呢。贝贝今年六岁，这些东西，按说早就该教了，只是去年家里才好起来，要忙的事情也多。” 眼见着陈氏又要自责，沈贝贝一头扎进陈氏的怀里：“娘，您要是早早地给女儿找了先生，女儿这半年可怎么偷懒？” 虽然知道小女儿这是在安慰自己，不过，陈氏还是很吃这一套。 她亲昵地将沈贝贝搂到怀里：“那咱们贝贝可得趁 着过年这几日好好玩上两天，不然等你姐姐给找了先生来，你怕是不能再这么清闲喽！” 母女三人说这话，又笑成了一团，婴儿车里，沈云帆虽然听不太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娘和姐姐们笑，也跟着一起笑出声来。 …… 到了正月初十这天，阿武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阿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时，沈萱没有多问：“阿武叔，您先进来，我帮你喊淮舟出来。” 阿武微微颔首：“多谢姑娘。” 这次离开松江县，已有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打听到了些东西，这次迫不及待地回来。 见到顾淮舟，阿武直接单膝跪在顾淮舟面前：“公子，顾武幸不辱命！” 听到阿武语气中带着激动，顾淮舟心里明白，他一定是拿到了关键的证据。接下来，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便能回去京城，无完成他要做的事。 “武叔，你先起来，慢慢说。”顾淮舟虚扶了阿武一下。 阿武这才起身来，正色道：“回公子，属下此次回京，意外得知皇上的确在暗中调查此事，已经找到两位关键证人。” “这二人能证明，谋逆一事与王爷王妃无关，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皇上虽也在查，若想翻案 ，还是得公子亲自出面才行。” 对于阿武带回来的结果，顾淮舟并不意外。 这半年来，他查到了很多事情。 其中就包括，当年靖王府灭门一事中间的内情。 当初在靖王府中找到的证据，并不全是假的，皇上派人去查，也的确抓到了一小队私兵。 这便是为什么皇上明明相信靖王，却还是碍于朝堂上的压力，将靖王和靖王妃暂时关押起来。 顾淮舟明白，皇上决定重查此时，也并不全然是为了与父王之间的兄弟情谊。 父王虽已经死了，但是真正谋逆的人，却还在他身边，除了对父王有些许的愧疚之情，他更想做的，是把身边的隐患给彻底消除。 “武叔，我知道了。”顾淮舟沉声道，“放心，他很快会派人来找我。” 如今才过年，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宴不计其数，便是皇上，一时也应该难以抽身，找顾淮舟的事情，或许要拖上几个月。 但是顾淮舟不着急，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也好妥善地做好自己的安排，还能查到更多的事情。 阿武带回来的消息，顾淮舟并没有告诉沈萱知道，只是自这天之后，沈萱明显感觉到，顾淮舟比之前更黏着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两人终 于确定了关系，又或者是…… 沈萱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些事情，顾淮舟总要面对，她能做的，只有尽量多赚些钱，给他留出一条退路。 正月十五过后，沈萱又要开始忙碌起来。 县城的酒楼铺子开始营业，码头也要运转起来。 不止县城，天气开始转暖，村里也很快就要开始准备春耕了。 沈萱才把县城的事情安排妥当，王大力就主动找了过来：“东家，咱们今年春耕，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沙地，大家都已经开出来了！” 沈萱算了算日子：“大力叔，劳烦你告诉大家，再等上十一二日，等天气更暖和些，我就把种苗给大家发下去。” “这些天就辛苦大家，把沙地按照去年的方法，撒上草木灰再翻一遍。” 虽然已经过了年，但是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冷，土豆和地瓜苗种下去，成活率和产量都会受到影响。 听了沈萱的吩咐，王大力连声答应：“东家，我这就去招呼大伙，这几日一定把地翻好！” 等到王大力离开，沈萱也开始准备起来。 地瓜和土豆的种苗，沈萱去年留出足够多的地瓜和土豆，已经提前将种苗育好，就放在自己的空间。 西瓜苗也在空间里，去年第一茬西瓜留下的西瓜子数量足够，这些种苗，只等温度合适，就能种到地里。 章海村原本的四十亩沙地，经过村民们共同努力开荒，如今已经翻了两倍，除去沈萱另外雇人开出的四十亩，另外四十亩，是村里各家给自己开出来的，村长早已去县城办理好田契。 开荒的沙地，前三年不用交税，只要大家跟着沈萱一起种东西，等到三年之后，就能攒下不薄的家底。 只是，村里其他人都干得热火朝天，沈大虎和李氏两个却隔三差五就往县城跑，有村民偶尔遇到，问起来，他们也都神秘兮兮的，不肯说清楚。 准备种植地瓜和土豆的前一天，王大力又找了过来：“东家，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大力叔，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沈萱摆摆手，“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王大力这才开口：“东家，沈大虎已经两天没来地里了，我昨天去找，他也不在家。” 沈大虎？ 沈萱了然地点了点头。 “大力叔，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天你先安排大家种地瓜和土豆，沈大虎那边，我让人了解一下情况。他上工的天数，你去作坊那边告诉蔡婶子就好。” 第174章 他哪来这么多钱？ 地里的事，一直都是王大力负责，过年之后，也是前几天才开始恢复耕作。 王大力对村里的人并不苛刻，如果谁家里有事情，早来一会儿，或者晚走一会儿，只要不耽误地里的活，他都不会多嘴告状。 哪怕偶尔少来一天，只要提前说好，王大力也只会告诉蔡婶子，让蔡婶子给少算一天工钱。 今天这事，沈萱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沈大虎做得实在过分，恐怕王大力都不会特地来找她一趟。 送走王大力之后，沈萱让人去作坊那边把蔡婶子叫来。 “婶子，李氏最近可有每天按时上工？” 沈萱问起，蔡婶子马上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如实告诉了沈萱：“前日李氏没来，今天早上，足足晚到了一个时辰。” “萱丫头，沈大虎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用不用你叔去打听一下？” 白大壮这几天在家，把家里的三亩地收拾出来，还没到播种的时候，这几天正没事做。 沈萱点点头：“地里那边，沈大虎最近去的也少，婶子，要是白叔父不忙，就让叔父帮忙打听一下。” 沈大虎和李氏摆明了是有事瞒着村里人，要知道今天一早 ，李氏就把沈甜甜给送到了家里来。 可是，沈大虎连着两天没去地里不说，李氏今天上工，也迟了一个时辰。 两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分明是没打算告诉别人他们在做什么。要真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会这般藏着掖着？ 蔡婶子答应下来，转身便先回了家。 顾淮舟也道：“萱姐姐，用不用武叔也帮忙盯着点？” 阿武的功夫远在顾淮舟之上，让他盯着，决不会出任何问题。 不过，沈萱却摇了摇头：“淮舟，不必了。” “沈大虎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咱们家现在堪用的人不少，现成那边，也有人手，不必让武叔费心。” 上次阿武离开松江镇那么久，回来得又急，沈萱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即便顾淮舟的功夫不差，她也不想让顾淮舟身边离开人。 盯着沈大虎这种小事，她身边有太多人能做了，完全不需要阿武出手。 翌日，沈大虎依旧没去地里，不过早上，他倒是给王大力打了个招呼，还塞给王大力一钱银子，让他别说出去。 看着沈大虎走远的身影，王大力把银子攥在手里，直接往沈萱家的方向走去。 沈萱家里，沈甜甜 跟着沈贝贝一起认字，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走神了三次。 “甜甜，你怎么了？”沈贝贝察觉到沈甜甜不对劲，拉住她的手问道。 沈甜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贝贝姐，我昨天听我爹娘说，他们要离开村子，去别的地方赚大钱。” “他们还说，这件事不能叫长姐知道，我也是偷偷听来了。可是，赚钱的事，为什么不能告诉长姐？他们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沈贝贝年纪虽然小，但跟在沈萱身边学到了不少，听沈甜甜说完，本能地觉得不对劲：“甜甜，这件事，咱们得告诉长姐。” “我们太小了，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可是长姐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听沈贝贝说完，沈甜甜点点头：“好，我听贝贝姐的，我也不想爹娘去做不好的事。” …… 听沈甜甜把自己听到的东西说出来，沈萱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又问：“甜甜，你爹娘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不在家？” 沈甜甜点点头：“有的时候我晚上回去，娘只给我留了饭，到我睡着，都还没回来。” 县城那边，沈萱已经吩咐了人盯着，现在还没有消息。 不过，沈大虎和李氏做的事情，沈甜甜应该也不知道太多，看来只能等县城那边的人送消息回来了。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顾淮舟上前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之后，回头喊了沈萱一声：“萱姐姐，是大力叔。” “贝贝，先带甜甜回房间去，姐姐还有事要忙。”沈萱哄着两个妹妹回房间，才来到门口。 “大力叔。”她招呼一声，让王大力进门。 王大力直接将那一钱银子拿了出来：“东家，沈大虎早上去过地里，不过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别把他没上工的事说出去。”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沈萱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许多。 要知道沈大虎在地里做一天工，才拿二十文的工钱，一钱银子要攒上五天，这钱他不该这么轻易地拿出来才对。 方才还只是猜测，可眼下，那个想法，在沈萱心里又确定了几分。 “大力叔，这件事您先别声张，”沈萱开口道，“县城那边有人盯着，他做什么，我都能知道，这件事我会注意的。” 王大力这才松了口气：“东家，我就怕他做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毕竟老沈家之前……” 说完 ，他咧嘴笑了一下：“我也不是说大虎兄弟不好，只是看他这几天的样子，我心里实在担心。” 沈萱轻轻点了点头：“大力叔，我明白，你且放心，这几天地里的活，还得你来盯着。” 地瓜苗和土豆苗，沈萱一早已经送到了沙地那边，村里谁家地里想种地瓜和土豆，按照家里有几亩地，也都可以找王大力领种苗。 领回去的种苗不用给银子，只需要按照种苗数量，只要秋收的时候，还相同数量的地瓜和土豆回来就可以。 沈萱的这一举动，又引得全村人叫好。 倒是王大力家，李翠花有些不乐意。 “娘，这些种苗都是大力发的，要我说，咱们家该收点银子。” 王大力的娘杨氏一眼瞪了过去：“李翠花，你还不老实？” “种苗本来就是人家沈萱拿出来的，要收银子，也该是沈家来收。你再在这里挑拨，是真等着我叫大力把你送回你们李家去？” 杨氏的脾气一向很好，去年李翠花偷东西的事情过去之后，她也有大半年没跟李翠花红过脸。 只是没想到，家里这儿媳妇消停了几天，竟然还能生出这种心思来。杨氏只觉得头疼。 第175章 沈大虎，你以后不用来了 被杨氏骂了两句，李翠花也不敢回嘴，只是心里惦记着银子，只能想着，等王大力回来，再偷偷跟王大力说说。 婆婆也真是不开窍，这世界上，哪里有人会跟银子过不起的？偏偏他们王家装得一副高尚的样子。 沈萱信任她家大力，这种苗才让王大力来发，要是换做别人家，怕是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也就只有他们家，守着摇钱树，还苦哈哈地过日子。 不过李翠花的这些心思，杨氏不知道，也猜不出，见她没再说话，只以为她老实了，索性没再管。 …… 晚上，沈大虎和李氏两人回到村里时，天色已经暗了，沈萱家里也早就吃过晚饭。 “贝贝姐，我爹娘怎么还没来？”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沈甜甜有些害怕。 沈贝贝把沈甜甜搂在怀里：“甜甜别怕，要是今天你爹娘不来，你晚上就和姐姐一起睡，姐姐陪着你。” 又等了一会儿院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是李氏和沈大虎来了。 沈萱吩咐人前去开门，待两人进来堂屋，她才起身：“大虎叔，李婶子，我有些话想问你们。” 沈大虎心里没当回事，点头：“萱 丫头，你问。” 沈萱正色开口：“大虎叔，地里那边，你有几天没去了？还有李婶子，作坊那边的情况，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每天不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夫妻二人脸色俱是一变，随即沈大虎才开口解释：“萱丫头，地里那边，四叔的确是耽误了，不过那也是事出有因。这几天，我和你四婶……” 不等他们说完，沈萱就直接开口打断：“大虎叔，且不是之前断亲的事，单论关系，我们两家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和贝贝，可没有什么四叔四婶。” “之前我没放在心上，也没刻意纠正过。不过，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沈大虎皱眉看着沈萱，李氏也是脸色一白。 老沈家离开村子之后，他们原本以为两家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用不了多久，就能像从前一样亲近起来，可是，看沈萱的样子，竟如此不近人情。 半晌之后，沈大虎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点头：“萱丫头，这件事，的确是叔之前没想到。” “你放心，我们改，以后肯定改。” “不只是对我，对我父母，也别再三哥三嫂地叫着了，不然让大家误 会我们是亲戚，多不好？” 见两人不再说话，沈萱又继续开口：“大虎叔，地里的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没有提前跟我说过，就连着这么多天不来，想来是没认真对待地里的活。” “既然如此，以后你不用再给我家地里干活，我们家现在人手多，地里不缺你这一个人。” 听到沈萱这话，沈大虎虽然意外，却并没有多紧张，犹豫了一下，他开口：“萱丫头，不瞒你说，我最近的确有了别的活计。” “县城那边有人找我干活，工钱给的比你多，活计也轻巧，我总不能因为去年给你干活，就要在地里做一辈子苦力吧？” “是干活还是干什么别的？”沈萱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看到沈大虎面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也没继续追问：“这毕竟不是我自己家的事，大虎叔，我也不多问。” “只是我是还是要奉劝一句，这世界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给你送钱，大虎叔还是要多当心一下。” “若是大虎叔执意要取赚这份钱，那地里的事，以后大虎叔就不必来了，等到月末发工钱的时候，我会让人按照上工的天数，把你的 工钱一并算出来。” 见沈大虎并无异议，沈萱又转向李氏：“李婶子，你以后？” 李氏忙赔着笑脸开口：“萱丫头，我这几日是身子不太舒服，去县城医馆看了看。你放心，作坊的活，我以后不会耽搁的。” 沈萱这才点头：“甜甜等你们等得很急，以后记得早些来。” 说完，她才让两人带着沈甜甜离开。 两人接上沈甜甜，回家的路上，沈大虎忍不住嘟囔：“前两天都没事，怎么偏偏今天那丫头就发现了？” 说完，他低头看向沈甜甜：“甜甜，今天是不是有人去找沈萱告状了？” 沈甜甜不明白，明明是爹做错了事，为什么偏偏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她摇了摇头，又将头低下去：“我白天跟着贝贝姐姐认字，不知道有没有人来过。” 沈大虎想了想，沈家现在的院子不小，在屋里的确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你这孩子，以后也机灵着点。” “咱家以后虽然不缺钱了，可爹给沈萱种地，不管去不去，一个月也是六钱银子。你看，你的嫁妆又少了六钱银子……” 听着沈大虎的絮絮叨叨，沈甜甜一言不发。 爹娘不爱听实话，说过之后，自己又要被骂了。 父母最近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沈甜甜能感受得到，但是她却不敢问，只能把问题全都憋在心里。 也只有每天去沈家，和贝贝姐一起认字的时候，她才能觉得高兴一点。 第二天，沈大虎依旧早早地出了门，李氏被沈萱敲打过之后，去作坊也没敢迟到，老老实实地做着晾晒海带的活。 一直到下午，县城终于有人过来。 见到沈萱，那人行了一礼：“姑娘，昨日我让人盯了沈大虎一天，那沈大虎最近和一个初到松江县的行商走得很近。今天一早，沈大虎又过去了，两人还去了酒楼。” “去的哪家酒楼，可知道是谁付的账？”沈萱又问。 “回姑娘，是一绝轩，”来人答道，“我特地找一绝轩的李掌柜打听过，他们两人点了八道招牌菜，花了三两银子。沈大虎原本还想记在姑娘的账上，不过李掌柜没同意，最后是那行商付的钱。” 沈萱点点头，心下了然。 “我知道了。那行商的身份，你们想办法打听一下，若是打听不到，可以找元丰钱庄和一绝轩酒楼帮忙。” 第176章 派人盯着张旭 她现在在县城的合作伙伴很多，朋友也交了不少。 其中能力最强的，当属元家的元丰钱庄，和李弘的一绝轩。 这人的身份若是真的没有问题，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若是元家和李弘都难以得知他的真是身份，沈萱就不得不怀疑，这人恐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两天后，县城那边的人还没打听到什么，倒是阿武先带了消息回来。 “姑娘，沈大虎见的那个行商，应该是个骗子。”阿武开口道。 “武叔，这件事，你细说来听听。”顾淮舟忙问。 这件事沈萱原本没让阿武帮忙，不过顾淮舟却还是让阿武去打听一下消息。 阿武的能力很强，这件事交给他做，再合适不过。 阿武行了个礼，继续说道：“那人名叫张旭，他的身份，属下暂时还没查到。不过沈大虎上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属下听到了一些。” “那张旭并未让沈大虎做什么活，只告诉他，有赚钱的法子。这法子说来也奇怪，只要沈大虎拿钱出来，他再拿去运转赚钱，等过上几个月，就能加一倍还给他。” 听完阿武的描述，沈萱瞬间明白了什么：“这张旭，还和其他什么人 接触过？他还对沈大虎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个叫张旭的，应该不会只骗沈大虎一个，只要源源不断地有人给他钱，等答应沈大虎的时间一到，他就能把双倍的钱还给沈大虎，再引诱沈大虎投进去更多。 这种运作方法，放在沈萱前世的现代，叫做诈骗。 披着投资的外衣，利用人们的贪念大肆敛财，等到手里的钱够多，再卷款跑路。 即便是在现代，每年也有不少人陷入这个圈套，被骗得倾家荡产。 果然，阿武接下来的话，印证的沈萱内心的想法。 “姑娘猜得不错，这张旭最近两三日还见过几个人，都是附近村子里手里有余钱的农户。对了，张北村的张家，也包括在内。” “此外，他听说咱们章海村的人有钱，还让沈大虎找几个村民一起把钱放在他这里，只是沈大虎怕别人也赚到钱，才一直没有行动。” 听到这里，沈萱心里只觉得庆幸。 如今的章海村，家家户户都攒下些银钱，不说大富大贵，几两银子还是有的。 有了这样一笔银子傍身，再加上村里将来还会种更多的地瓜和土豆，不管他们沈家会不 会一直留在章海村，章海村的村民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若是子孙争气，章海村将来只会变得更好。 可是现在，那个张旭所说的，只要把手里的银子给他，几个月之后，五两银子能变成十两，十两能变成二十两，恐怕很难有人会不心动。 等到事情的真相败露，张旭卷了所有的钱财离开松江县，投银子进去的村民，失去的却是他们的全部积蓄。 这个后果，恐怕大家都很难面对。 “姑娘，属下还要做些什么？”阿武主动问道。 沈萱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阿武叔，这几天辛苦你。后面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好。” 阿武点头：“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安排我做，去酒窖那边找我就好。” “之前姑娘送来的四个孩子，已经学会几种酒的酿造方法，属下在酒窖那边，没有旁的事情。” 沈萱点头应了一声，和顾淮舟一起看着阿武离开，才回家关上院门。 “萱姐姐，用不用我明天去报官？”顾淮舟问。 沈萱沉默了一下，摇了头：“现在报官没用的。” “张旭既然能用这个法子招摇撞骗，还短时间内就找到松江县附近几个村里有 钱的农户，想必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他现在才开始行骗，即便我们报官，他也完全可以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他这种行为，并不属于行骗。” “这样一来，非但不能惩治他，反而还帮他赢得了名声，让更多无辜的人把钱投进去。” 张旭的事情早晚会败露，这件事不该沈萱来管，她也没心思管这个闲事。 只是，她还是得早些做准备，跟村里人说清楚，千万别让自己村子的人被骗。 至于沈大虎，哪怕是为了沈甜甜，也该提醒他一句。至于他听不听，就不是沈萱能决定的了。 回到堂屋，沈萱先去敲响了父母房间的门，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岳和陈氏。 沈岳一下子就明白了沈萱的意思：“萱儿，明天我早点去他们家，劝劝沈大虎。” 陈氏也叹气：“这沈大虎也真是糊涂，天上掉的馅饼，哪那么容易吃到？偏他还信！” “娘，人的贪心是无限的。”沈萱道，“或许不到真的散尽家财的时候，他们都会抱着一丝侥幸。” 至于村里，沈萱没打算这么早说出来，只让人盯着，看看沈大虎有没有单独接触村里人，或许和张旭有关的 人，有没有进村。 若是沈大虎一直不行动，那个张旭知道他们章海村的人有钱，自然不可能放弃这块肥肉。 张旭找上章海村的其他人，只是时间问题，她不得不防。 翌日，沈萱亲自去了一趟码头，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老兵，专门盯着张旭的一举一动。 随后，她又带着顾淮舟去了一趟县衙。 张旭的事虽然不能直接报官，但是她还是得提醒知县赵阳平一声，让他多加注意，免得等事情发展严重了，被张旭打一个措手不及。 …… 村里，沈岳找沈大虎说了一通，可沈大虎根本不领情。 “沈岳，你们家沈萱在县城做了生意，现在家里过得好了，就算你不拿我当亲戚，也总不能拦着我发财吧？” 昨天沈萱才说过让他改称呼，不要再叫沈岳三哥，沈大虎现在对沈岳，是半点尊敬都没有。 “沈大虎！”沈岳的语气严厉了几分，“要不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管你？” “事情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信不信由你，你以后做出来，也都和我们家没关系。你要是相信那个骗子，只管去好了，我们家还不至于见不得你好！” 第177章 让他自食恶果 听着沈岳的话，沈大虎脸色涨得通红：“我这也是正正经经地做生意，你凭什么说张旭兄弟是骗子？” “沈岳，难道就只能你们家做生意，你们家赚钱发财，我们家只想赚些小钱，你都要拦着吗？” “还是说，你怕将来我赚了钱，把你们家比下去不成？” 看沈大虎的样子，沈岳知道，他已经先到张旭给他画的饼里面，一时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了。 “随便你！”沈岳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沈大虎家的院子，回自己家去。 沈大虎和沈岳闹了个不欢而散，沈岳走后，他觉得气闷，转头又出门去了县城。 这几天，张旭连着在县城请他吃了几天好吃的，除去投资的钱，他手里还有几钱银子，想到李氏每天做的粗茶淡饭，便觉得没滋没味，还不如去县城点上两个菜，喝点小酒来得痛快。 …… 下午，沈大虎醉醺醺地回家时，李氏已经从作坊下工回来。 看到丈夫这个样子，她免不得要唠叨两句。 “当家的，你现在不在沈家地里干活，张旭兄弟答应的银子，要等上三个月才能 拿回来。只我一个人在作坊做工，拿回来的工钱，可不够你这么花。” 沈大虎“啐”了一口：“媳妇，你再委屈几天，等咱们投的银子收回来，你也别在作坊里做工了。” “沈岳说什么拿我当兄弟，还不是见不得我赚钱，见不得咱们家好？等咱们有钱了，看他还敢瞧不起我……” 听着沈大虎的话，李氏脸色一僵：“当家的，你……跟沈岳起了冲突了？” “这、咱们家能打上张旭兄弟这条线，还多亏了沈萱家，要是让张旭兄弟知道咱们两家起了冲突，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李氏的提醒，沈大虎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我那会儿在气头上，一时没想到那么多。媳妇，这可怎么办？” 李氏也记得在屋里团团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了主意。 “对了，甜甜还在他们家跟着沈贝贝那丫头认字。只要陈氏喜欢甜甜，就不至于跟咱们撕破脸。” “当家的，你先别急，一会儿我去接甜甜回来，跟陈氏好好说说。哪怕看在甜甜的份上，他们应该也不会计较。” 打定主意之后 ，李氏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出门去沈萱家。 沈甜甜今天的两页大字还没写完，陈氏正好在堂屋。 李氏一脸忐忑地走上前去：“嫂子，我提大虎给你们家赔个不是。” 看着李氏脸上讨好地笑，陈氏没接她的话，只道：“你再等一会儿，甜甜这几天学得好，字很快就能写完。” 李氏忙摆手：“嫂子，我不急。” “不管你和沈大哥认不认，我和大虎一直拿你们当亲哥哥亲嫂子来对待的，大虎今天说错了话，他心里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着急。” 见这个话题绕不过去，陈氏索性开口：“沈岳今天过去，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听不听在你们，你们也犯不上和我们家解释。” “左右沈大虎已经不在地里干活了，不拿我们家工钱，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至于你，作坊那边的活计不出什么差错，我们也不会赶你走。” 等了一会儿，沈甜甜把大字写完，从屋里出来，陈氏顺手帮她擦了手上的墨渍，又给她拿了两块点心。 “甜甜，今天累不累？” 沈甜甜摇摇头：“伯娘，甜 甜不累。” 见李氏也再，她走到李氏身边，开口叫了声“娘”。 李氏见陈氏待沈甜甜还如往日一般，心里也终于放心，又说了两句好话，才带着沈甜甜离开。 出门的时候，李氏正遇上从外面回来的沈萱。 沈萱推门进院的时候，不知道李氏在门后面，险些撞上。 李氏忙松开沈甜甜的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呀，是萱丫头回来了？”看到沈萱，她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嗯。”沈萱敷衍地应了一声，又低头和沈甜甜说上几句话，转身回了屋里。 不过刚才李氏的动作，她却放在了心上。 前几天，李氏说她去过医馆，再加上她最近一段时间，待沈甜甜都不如往日那般好了，这桩桩件件连在一起，沈萱几乎马上得到了答案。 “娘，李氏来说什么？”她最近堂屋，问道。 陈氏摇了摇头：“早上你爹去劝过沈大虎，沈大虎没听，两人吵了几句，李氏过来道歉的。” 道歉？沈萱心里疑惑。 沈大虎敢直接跟沈岳叫板，摆明了是觉得自己能赚到钱，不在乎撕破脸 皮才是。可李氏这个时候来道歉，难道中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第二天，县城的人送来消息，沈萱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 “姑娘，我们三人昨日轮番盯着张旭，他昨天一件，就见了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是被他骗去拿钱做生意的。” “昨天老陆假装路过，拉住一个人打听两句，那人竟然说，张旭告诉他，他们的生意，是和姑娘您合伙做的。” 沈萱做生意的能力，整个松江县有目共睹，可没想到，张旭竟然会用她来做幌子，在松江镇敛财。 再联想到李氏刚才上门的态度，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有沈大虎和李氏掺和在里面。 “淮舟，明天让阿武叔去敲打他一下，让他以后别再胡说。”沈萱沉声安排着。 说完又对县城来的人安排：“县城一旦有人提起这件事，不用跟别人吵，但是一定记得，要澄清一下，免得这件事流传开了，对生意造成影响。” 至于沈大虎…… 原本还想在这个关头拉他一把，可现在，沈萱只想让沈大虎早一点自食恶果！ 第178章 沈大虎借印子钱 县城那边，在沈萱的安排下，张旭宣扬出去的事很快就被澄清。 原本还有许多人对张旭提到的生意有几分兴趣，想着投几两银子进去，可听到码头那么沈萱的人澄清，果断地和张旭断了联系。 之前投了银子的人，也纷纷找上张旭，想把银子拿回去，只是契书已经签好，张旭又承诺，三个月后绝对会把银子还给他们，这些人才肯作罢。 两天之后，沈大虎花光了身上的银钱，李氏在作坊赚来的工钱又不肯给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又找到张旭这里来。 “张旭兄弟。”敲开了门，沈大虎满脸笑容地打招呼。 不过张旭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沈大虎，不是我说你，咱们的生意，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沈大虎脸色一僵：“岔子？张旭兄弟，你快跟我好好说说，什么岔子？” 他们家可投了钱进去，要是生意真的出了问题，等三个月后，他们家可怎么办？ “还不是因为你！”张旭没好气地呛了一句，“你那好侄女，沈萱，特地澄清说她跟咱们的生意没关系！” “本来以为扯上她，咱们的生意能顺利一点，这下全让个搞砸了！你实话说，是不是你得罪她了？” “还有，之前让你多带 几个人过来投钱，到现在你也没带一个人过来，到时候银钱要是不够，生意还是不成，我也只能把本钱还你！” 沈大虎一听这话，急了：“张旭兄弟，我早说了我那侄女和我根本不是一条心。现在这……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家里的银钱，除去拿给张旭的五两银子，其余的都被沈大虎这些时日大手大脚花光了。要是生意再赚不到钱，他以后岂不是还要在土里刨食？ 况且，他已经跟沈萱说过，以后绝对不会回村里给她干地里的活，要是生意不成，家里再少一份收入…… 想到这里，沈大虎近乎哀求地看着张旭：“张旭兄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张旭眼底划过一丝狡诈的笑容，叹了口气开口：“沈大虎，办法也不是没有。” “现在这生意，一共还差五十两银子。只要你再投五十两，这声音自然能成。” “或者你若是没有这么多，找人来投五十两也可以，到时候你的钱，我自然不会少给你。” 沈大虎心里计较一番，也有些犹豫。 五十两银子，说起来也不多，在章海村很容易就能凑到。 可是，章海村的人都跟沈萱一条心，让他看着章海村的人赚钱，可比他自己亏钱还要难受。 “你要是为难就算了，我这就把钱还给你。”张旭说着，作势要给沈大虎拿钱。 他早就吃定了沈大虎不会放弃这一倍的利益，当然不会真的把钱还给沈大虎。 这几天，他在沈大虎身上花的银钱，都有四两多，如果不多榨出点银子出来，岂不是还要亏钱？ 果然，沈大虎咬咬牙：“张旭兄弟，你再等我两天，这银子，我肯定能凑出来！” 说完，他转身朝外面走去。 张旭假意送他出门，还故意喊了一句：“大虎兄弟，你可千万别去借印子钱，借了印子钱，算上要还的利息，赚的可就没有这么多了！” 张旭不提醒，沈大虎还想不到这一茬，他原本打算挨家挨户借一点，章海村的人都有钱，他们家也有几户交好的人家，五十两银子应该不难凑。 不过现在，沈大虎倒是打定了主意。 借钱这事，他虽没什么经验，之前在老沈家时，却听侄子沈文才说起过两句。 能借到钱的地方，除了钱庄，就是赌坊。 几经辗转之后，沈大虎总算打听到了门路。 钱庄的钱没那么好借，须得有相应的抵押物。不过赌坊就没这么多规矩，但利息也会更高一些。 两天之后，沈萱收到消息时，沈大虎已经借 了印子钱出来，把钱全部交给了张旭。 “他借了多少？”沈家院子里，沈萱问县城码头来的人道。 “借了六十两，”来人答道，“姑娘，这件事咱们管不管？” 沈萱摇了摇头：“不用管。张旭捞了一笔大的，该收手了，至于沈大虎。” “一会儿你差人去赌坊那边说一声，沈大虎和我沈萱没有任何关系，让他们要债别要到我头上来。” 六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赌坊能这么爽快地借钱，想必是沈大虎又提了自己的名字。 原本以为老沈家这些人里，四房还算老实本分，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以前没暴露出本性罢了。 …… 一个月后，天气越发的暖和，章海村的春耕也已经结束。 沙地那边，各家各户都跟着沈萱一起种了地瓜和土豆，沈萱的西瓜和蜜瓜，也都各种了二十亩地出来。 至于良田，还和去年一样，全部都种辣椒。 城外的一百亩地，沈萱重新雇了人，也都种上辣椒、地瓜和土豆，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负责管理，若是辣椒不多种一些，今年恐怕会不够用。 王大力等人去年有经验，今年再种作物的时候，几乎没用沈萱跟着，花的时间也更短了许多。 “东家，我从来都没想过 ，咱们章海村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忙完一天，王大力憨憨地挠了挠头。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当然，自家婆娘要是不成天在自己耳边出馊主意，让他用东家的东西赚钱，就更好了。 沈萱点点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在田边站了一会儿，沈萱正准备回家，顾淮舟远远地朝这个方向快步走过来：“萱姐姐！” “淮舟，怎么了？走得这么急？”沈萱拿出帕子，帮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自从两人除夕夜确定关系之后，沈萱做这些动作，变得更顺手了许多。 “萱姐姐，县城那边有消息了。”顾淮舟说道，“张旭昨天夜里想出城，被赵大人给带回去了。” 城外的土地，沈萱原本打算让王大力带几个村里人教新雇来的人怎么种植，不过顾淮舟主动揽下了这差事，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县城。 沈萱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张旭，要不是沈大虎隔三差五就去县城找他，恐怕他早就跑了吧？ “走，咱们回家。”沈萱跟王大力大了剩招呼，拉上顾淮舟的袖子，往沈家小院的方向走去。 “淮舟，回家你先歇一歇，再跟我仔细说说。你也忙了一天，不用这么急着回来的。” 第179章 张旭跑了 到家之后，顾淮舟关上院门，这才仔细说起他打听到的事。 “萱姐姐，之前咱们和赵大人打过招呼之后，赵大人就开始查这个张旭，他这么做，已经不是头一回了。”顾淮舟说着，接过沈萱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大口。 “昨天夜里，张旭出城的时候，被赵知县安排的人抓个正着，现在这人就在松江县的大牢里。” 说完，顾淮舟又问：“萱姐姐，这件事用不用……” 见顾淮舟看向沈大虎家的方向，沈萱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告诉他。” 她早就不想管沈大虎的死活，况且就算她现在去说，沈大虎也不会相信。 只是…… 沈萱又起身去作坊那边找到陈氏。 “娘，明日李氏再送甜甜过来，你找个借口，让甜甜在家住几天。” 陈氏答应着，又问：“萱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萱压低了声音：“沈大虎在外面欠了钱，我担心外面的人找到他家里。” “娘，沈大虎家的事，我不想管，但甜甜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不该影响到她。” 沈萱虽没具体说，陈氏也知道，沈大虎欠下的钱，不会是小数目，最起码对于章海村村民来说，应该不少。 “萱儿，娘知道，”陈氏道，“对他们家，咱们从前照顾的不少，他们 却还觉得咱们没把他们当家人。” “这段时间，你爹对沈大虎和李氏两口子也寒了心，这件事娘和你爹也不会去管的。” 陈氏想的要更多一点。 家里现在有钱，沈大虎欠下了债，不管是几十两还是几百两，他们家都还得起。只是这钱只要还了第一次，沈大虎以后就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难道他们家要一直帮衬着两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吗？ 晚上，陈氏跟沈岳说起这件事，沈岳也忍不住感叹：“可惜了甜甜那孩子，摊上这样的父母。” “可不是吗？”陈氏也跟着叹气，“萱儿说，明天让咱们把甜甜留在家里几天，想来是有办法了。” 沈甜甜年龄和沈贝贝相仿，他们家倒是也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 可若是让他们平白养着沈大虎和李氏夫妻两个，这事没门！ 第二天一早，李氏一个人送沈甜甜来沈家。 “嫂子，我送甜甜过来。”敲开院门，李氏开口道。 陈氏朝沈甜甜露出一个笑容，将沈甜甜拉到身边，又看向李氏：“贝贝昨天晚上梦魇了，我和萱儿都忙，想让甜甜在家里住上几日。” 李氏一听，马上答应下来：“嫂子，甜甜喜欢你们家，你想让她住当然可以，住多久都行！” 离开沈萱家的时候，李氏还 给沈甜甜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好好讨好陈氏和沈萱。 不过，沈甜甜没有理会那个眼神，而是问陈氏：“伯娘，贝贝姐怎么了？” 陈氏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甜甜别急，贝贝没事，是伯娘想让你在家里住几天。甜甜，你愿意吗？” 得知沈贝贝没事，沈甜甜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挂上笑容：“贝贝姐没事就好。伯娘，我愿意在这里住的。” 陈氏这才带沈甜甜进屋，安排她这些天就住和沈贝贝住一间。 沈贝贝房间里的床足够大，她和沈甜甜年龄小，身量也小，睡在一张大床上，完全不会拥挤。 “贝贝，照顾好甜甜，这两天尽量别让她出门。”沈萱特意将沈贝贝拉出来叮嘱。 沈贝贝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姐姐，是不是大虎叔他们家……” 沈萱点头：“这件事，尽量别让甜甜掺和进来。” 沈大虎家，得知沈甜甜要在沈萱家里住几天，沈大虎也没太在意。 不过，他拉着李氏问：“他们家让甜甜去陪沈贝贝，给钱了没有？” 李氏有些不明所以：“什么钱？” “大户人家找个丫鬟都还要银子，她沈贝贝让甜甜去陪着，怎么能不给银子？”沈大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要是不给，接甜甜回 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记得要。” 李氏有些受不了沈大虎的絮絮叨叨：“只住几天还要钱？咱们这成什么了？” “等再过上两个月，咱们家里不缺钱花，这个时候要钱，你让沈岳他们家怎么看得起咱们？” 沈大虎翻了个身，不说话了。 他这两天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时不时就会想起沈岳之前劝他时说的那些话。 可是他手里毕竟有张旭和他签的契书，张旭现在又在县城，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明天我再去县城一趟。”沈大虎出声说了一句。 李氏没太在意。 沈大虎每次出去找张旭，都是张旭花钱，她赚的钱，都自己留下。 毕竟投资的钱，要再等两个月才会回来，李氏担心这段时间家里没有钱用，沈大虎几次问她要钱，她都只推脱说没有。 第二天一早，沈大虎早早地动身去了县城。 到张旭住的小院门口，他敲了半天，又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开门。 还是旁边的邻居被吵得不耐烦，才开门告知：“住在这里的人昨天就搬走了，别叫了！” 沈大虎傻了眼。 张旭竟然搬走了？那他以后可要到哪里去找人？ “他搬去哪里了？”沈大虎忙问。 邻居当然不可能知道，也不想与沈大虎纠缠，转身就关了门。 六神无主的沈大虎一个人在县城打听了大半天，才终于听说，张旭竟然已经被官府抓了，他又急匆匆地跑去县衙。 说明来意之后，官差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沈大虎？” 沈大虎讷讷地点头：“官爷，我要报官，我被人骗了钱财！” 官差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先回去吧，人我们已经抓到，不过他身上没什么银子，有消息了，我们会让人找你过来。” 没有银子？ 沈大虎不敢相信，可是官差让他回去，他也只能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家。 晚上，李氏从作坊回来，看到沈大虎这副样子，也吓了一跳。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沈大虎这才回神：“张旭跑了……” “什么？”李氏猛地拔高了声音。 “当家的，你可别吓唬我。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旭跑到哪去了？” “张旭他个狗娘养的，根本就是个骗子！”沈大虎气得直咳嗽。 “我打听了一整天才打听到，他昨天半夜想跑，结果被官府直接抓了回来，人现在就关在官府的大牢里！” “那咱们投资的银子呢？要怎么办？”李氏只觉得浑身冰冷，语气也带着颤抖。 沈大虎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官差让他们等，眼下，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了。 第180章 若没有事，就请回吧 晚上，沈大虎躺在床上，晚饭都没吃，到了半夜，又突然坐起来。 “媳妇，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李氏也是满脸愁容：“家里的银钱加在一起，都不到一两……” “当家的，被骗的银子暂且不论，咱们赚不到两倍的银子，欠赌坊的钱要怎么还？” 沈大虎双目无神，坐在床上喃喃自语：“张旭已经抓到了，官府会把银子还给咱们的。至于赌坊那边……” “我借钱的时候，赌坊的人很好说话，他们应该会给咱们通融，而且不是还有三哥家？慢慢想办法，会有办法的……” 沈大虎心里现在无比后悔，他若是早点听了沈岳的劝说，家里现在有几两银子，还能再置办一两亩田地，再加上夫妻俩每日做活都有钱拿，日子何至于过成这样？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希望沈岳还能认自己这个弟弟，暂时先帮自己将银子还了，哪怕以后，他给沈萱家里做工抵债，哪怕做上一辈子都行。 心里想着这些，沈大虎总算面前睡了两个时辰，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沈萱家门口。 纠结了许久，他终于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沈萱，看到门外的沈大虎，她一点都不意外。 “萱丫头，”沈大虎搓着手 开口，“我来找沈岳大哥。” 想到之前沈萱威胁过他，不准他们家再攀亲戚，沈大虎生怕因为一个称呼，沈萱就不肯借钱给他，“三哥”两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到底没喊出来。 “我爹没空，大虎叔请回吧。”沈萱说完，直接关上了院门。 回到屋里，沈萱也没隐瞒父母。 “爹，娘，是沈大虎过来，”她说道，“想必是知道张旭是个骗子，来借钱来的。” 赌坊借钱的利息高得离谱，况且他连本金都被张旭给骗了去，等还钱的日子一到，恐怕根本没有钱能还给赌坊。 不过，这钱沈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借给沈大虎家。 她已经给过沈大虎一次机会，但是沈大虎却根本没把握住这次宝贵的机会，不惜和曾经的兄弟撕破脸，也要去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现在的沈大虎，已经不值得沈萱再对他抱有任何信任了。 在沈萱家吃了个闭门羹，沈大虎心里又气又急，却不敢贸然骂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家的关系和沈岳家不能再变得更差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先回到家里。 “三哥每天要忙的事情多，真的不在家也说不定。”坐在床上，沈大虎自我安慰着。 “而且李氏还在作坊做工，甜 甜也住在他们家里。对，三哥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一直挨到晚上李氏回来，沈大虎一把将李氏拉过来：“媳妇，咱们这就去三哥家，把甜甜接回来。” 李氏有些不愿意：“接她回来干什么？她在萱丫头家里有吃有喝的，回来还要和她弟弟抢吃的。” 沈萱上次猜得不错，李氏的肚子里，的确又怀了一个。 也正是因为她去县城看诊时，庸医忽悠她说，她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男孩，她对沈甜甜才越发的不好了。 沈甜甜在家时，她每天早上和晚上还要给沈甜甜做饭，可现在沈甜甜住到了沈萱家里，李氏自己每天都能多吃一个鸡蛋补身体。 沈大虎听出李氏语气里的不情愿，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得跟三哥三嫂说得上话！要是见都见不上一面，怎么开口问他们借钱？咱们拿什么来养？” 听了沈大虎的话，李氏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好，我听你的就是。” 等还钱的日子一到，且不说那些赌坊的人会怎么问他们要钱，光是找到村里，都不够他们丢人的。 两人来到沈萱家院子外面，还没敲门，就听到院子里面沈甜甜和沈贝贝的笑声。 沈大虎 压低了声音：“媳妇，你看吧，咱家甜甜本事大着呢！” 今天太阳好，气温也暖和，沈萱一家都在院子里面谈笑聊天，半夏也陪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个姑娘一起玩耍。 突然，顾淮舟轻轻拽了一下沈萱的衣袖：“萱姐姐，沈大虎来了。” 顾淮舟习武，听力比一般人要好许多。 他又轻轻凑近沈萱的耳边，把他听到沈大虎说的话，全部转述给了沈萱。 沈萱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看向院子里和沈贝贝一起玩耍的沈甜甜，她的眼神很干净，即便在那样的家里长到五岁，眼里也不掺一丝杂质。 想当着她的面利用甜甜这孩子，也要看她沈萱同不同意！ “淮舟，跟我走。”沈萱起身，带着顾淮舟一起走到门口。 不等沈大虎敲门，沈萱就直接将门从里面拉开。 和沈萱四目相对时，沈大虎眼里的算计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那个，萱丫头啊……”他尴尬地笑着开口。 “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出来。”沈萱冷声道。 沈大虎当然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和你婶子过来，是想来接甜甜回家。” “甜甜已经在你们家里住了两天，我们做爹娘的，也怪想孩子……” “甜甜在我们家 住得挺好的，”沈萱的语气依旧冷淡，“就算你们是孩子的父母，想让孩子回去，起码也要问问孩子愿不愿意。” “她咋会不愿意？”李氏急匆匆地开口。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她又赔着笑脸道：“萱丫头，我是她娘，离开两天，也想她了，你看要不就？” 沈萱知道，这对夫妇眼里，早就没了沈甜甜这个女儿，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在拿沈甜甜当幌子。 “沈大虎，你来我家，恐怕不只是这一件事吧？” 沈大虎到底比从前老沈家那些人要聪明一些，只这一句话，他就猜到，张旭的事，沈萱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也怪他之前昏了头，自己投银子给张旭的时候，自己没说，沈萱就能知道，还让人在县城做出了澄清。现在张旭被抓，她应该比自己更早知道才是。 这死丫头，明知道那人是个骗子，一开始不与自己明说，人跑的时候，也不提前告诉自己一声，果然是与他这个四叔离了心。 沈大虎以为自己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沈萱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要是没事的话，请回吧。”她说完，准备关门。 沈大虎这才开口：“萱丫头！你先别急着关门，我、我确实还有别的事！” 第181章 甜甜以后留在咱们家 见沈大虎终于开口，沈萱好整以暇地抱着肩膀，等沈大虎开口。 门外，沈大虎憋红了脸，才终于挤出一句：“萱丫头，我……我想问你们家借一点银子。” “一点？”沈萱嘲讽地反问，“沈大虎，你说的这‘一点’，是多少？” “六、不，八十两……”说出这个数字，沈大虎甚至不敢抬头看沈萱。 李氏也忍不住低呼：“怎么会这么多？” 当初去赌坊借印子钱时，沈大虎昏了头，只想着五十两银子投进去，三个月就能变成一百两，赌坊的印子钱连本带利要还将近八十两，他也一点都不觉得多。 “八十两？”沈萱拔高了声音，“沈大虎，这八十两借了，你还得清吗？” 早在她带着顾淮舟来开门时，沈萱就叫白芍带着院子里的三个孩子回屋里去，这会儿外面的动静，她们听不见，沈甜甜也不用为了这件事难过。 见沈大虎和李氏不说话，沈萱掰着手指头认真跟他们算了一笔账。 “既然不知道八十两是多少，沈大虎，李氏，我好好跟你们算一算。” “就算你们两人都来给我干活，还按照现在的工钱来算。” “一年有三百六十日，你们两个一整年不吃不喝，一天都不得休息，才能赚十两银子。” “就算沈甜甜我们家 能养着，八十两银子，你们两个人，要不吃不喝赚上八年才能还清。况且，这还是我不给你们算利息的。” 沈大虎和李氏皆是一惊。 沈甜甜他们倒是可以丢给沈萱家养着，可是，李氏肚子里还有一个，最起码临近生产到孩子几个月的时候，李氏是不能去作坊那边做工的。 不吃不喝他们肯定做不到，且将来还有一个男孩要养活，一年到头，能攒下五两就不错了。 而且将来，儿子穿衣、读书，都要银子，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要给沈萱做上二十年，才能还清今日借的八十两？ “萱丫头，你们家那么有钱，手指头缝里漏出一点，都不止八十两了吧？怎么还计较这个？”李氏有些不满地小声抱怨。 “我的手指头缝可没这么大！”沈萱的语气变得更冰冷了些。 沈大虎忙将李氏拉到身边：“萱丫头，你婶子她胡言乱语的，你别听她瞎说。” “这银子，你今日借给我们，将来我们给你做工还债。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一定会还清！” 沈大虎现在怕赌坊那边怕得要命，眼下只想早点借到银子。 至于以后，他们家真的不还，或是做工时偷个懒，沈萱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很快，沈大虎就听到了沈萱的声音：“不好意思， 收不回来的银子，我不借。” 紧接着，沈家的门在他们面前关上，沈萱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留下。 “这……怎么办？”李氏的语气里满是害怕。 沈大虎哆嗦着身子，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先回家吧。张旭已经抓了，知县老爷说不定能帮咱们讨回银子来。” 沈萱家里，几个孩子虽然被带去了堂屋，可陈氏和沈大虎却在院子里，把外面的情况听了个清楚。 “萱儿，事情闹成这样，甜甜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陈氏问道。 她看得出，这两口子是把沈甜甜这孩子当成救命稻草了。 “爹，娘，女儿有个想法。”沈萱压低了声音。 她转头看向堂屋的方向，沈贝贝正教沈甜甜写字。 “甜甜这孩子和她父母不一样，咱们从小好好教，将来一定不差。”沈萱说完，将怜惜的目光从沈甜甜身上移开。 “萱儿，你是想？”陈氏小声问，“可是，沈大虎和李氏他们怎么肯……” 说起沈甜甜，陈氏对她也很是喜爱，再加上她和贝贝年龄相仿，玩得又好，她更是动过将她留在自己家里的心思。 只是，沈大虎家里越是这个情况，难道不是越该趁着沈甜甜能讨得自家欢心，抓紧了这棵小小的摇钱树吗？ 沈萱却摇头：“娘，您真的觉得 他们还在乎这个女儿吗？” “你们放心，哪怕是看在同村的份上，事情到了最后，我会设法保住他们的性命。只是甜甜这孩子，不能再让他们养着了。” “这件事女儿自有办法，只要爹娘同意，女儿这就着手安排。” 沉默良久之后，陈氏和沈岳终于都点了头。 至于沈贝贝那边，沈萱心里有数。 两天之前，沈贝贝就悄悄说过，想让沈甜甜成为她们真正的妹妹，不然沈萱也不会贸然动这个心思。 章海村，沈大虎在家里焦急地又等了三天，每天晚上都去沈萱家，可是每次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偏他还指望着沈萱哪天能借钱给他，半点脾气都不敢发，只能看沈萱脸色行事。 三日后的中午，沈大虎正想去县城问问张旭那边怎么样了，县城竟然先来了人。 到沈大虎家的，是两个官差模样的人。 “你是沈大虎？”来人问道。 沈大虎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官爷，是我。可是张旭那个骗子能还我钱了？” 官差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碎银子，又在一个册子上划了两笔：“这是你的，收好，在上面按个手印。” “什、什么？”沈大虎看着手里的碎银子，脑袋里一阵阵地发晕。 “官爷，我可给了他五十多两银子，怎么还 回来的才这么一点！” 官差看傻子似的看着沈大虎：“他身上一共只剩不到二十两银子，这桩案件受骗的人众多，总不能把所有银子都给你一个人，不然你叫其他受骗的人怎么办？” “官爷，我投入了五十多两，就算一人还一点，也该是还给我的最多！”沈大虎为自己辩解道。 见和他说不动，官差又拿出了另一个账册：“这个账册，是从张旭身上搜到的。” “沈大虎，最近一个月来，你和张旭有频繁的来往，在松江镇所有的花销，大多都是张旭付的银子。这些，张旭全部都记录在账册上，官府算账的时候，自然要把这些扣掉，该还给你的银子，一共是三两六钱，一文不少。” “况且，我们都还没问你，你和张旭来往得这么密切，他在松江镇行骗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有没有分赃？不然那么多银子，他身上怎么会只剩下这么点？” 沈大虎听得傻了眼。 “官爷，冤枉啊！他只是知道我侄女是沈萱，才来讨好我的。” “而且，他还让我带着我们村的村民一起投银子，我都没听信他的，官爷，我真的不是同伙，我也是被他害得啊！” 听着沈大虎声泪俱下的控诉，两个官差这才没继续问下去：“不是就好，我们走！” 第182章 沈大虎嗜赌成性 等到两个官差离开，沈大虎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当做张旭的同伙抓走，才开始考虑起他欠下的银子。 “媳妇，家里还有多少钱？”他看着手里的三两六钱银子，艰难开口问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氏索性也把家里所有的银钱全部拿出来。 “这二钱银子，原本该是留作家用的。” “这四百文，是作坊那边每日开的工钱，这些时日我攒下的。” “还有我嫁过来时的一些首饰，应该能卖得上几钱银子……” 家里所有的钱加在一起，也不到五两，沈大虎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李氏好像又想到什么，迅速起身，在屋里翻找了一阵：“当家的，过年的时候，陈氏给甜甜包过一个红包，里面应该有银子！” 沈大虎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在哪？” 李氏已经将红包拿过来，全然忘了陈氏曾经警告过，不许他们夫妻两个动沈甜甜的钱。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哪还顾得上这个？ 沈甜甜是他们的女儿，她的钱，不就该帮家里还债吗？ 两人颤抖着手将红包里的银票取出来。 待发现这银票才只有五两，沈大虎气得破口大骂：“还说喜欢咱们甜甜，压岁钱就给五两银子，他们还真拿得出手！” 李氏虽没说什么，心里也将陈氏和沈岳两口子埋怨上了。 他们那么有钱，要是多给甜甜几十两银子，家里的债不就都还上了？哪里还用得着他们这样担惊受怕。 在床上一直做到第二天早上，沈大虎终于下定了决心。 “媳妇，我还有一个办法。” “咱们只有十两银子，远不够换赌坊的。不过，咱们若是拿这银子去赌一赌，运气好一点，十两银子只要翻个几倍，就能把咱们欠的钱还上。” 李氏知道，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当家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沈大虎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放在一个钱袋里，拉上李氏，直接出了门。 …… 沈萱家里，沈大虎连着两天没来，沈萱心里只觉得不好。 “爹，您今天若是去码头，问一问跟着的人，沈大虎这几天有没有去县城，都在做什么。” 别的她倒是不怕，只怕沈大虎再打着她的名号，在县城坑蒙拐骗，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还不到下午，沈岳就黑着脸从县城回来：“他们两个畜生，拿了甜甜的压岁钱，去赌了！” 沈岳找到两人时，沈大虎和李氏正在赌场里押注。 他劝两人收手，可是沈大虎明显已经红了眼 ，根本不离沈岳，甚至直接把他给推了出去。 “我就多余管这个闲事！” 屋里，沈甜甜听着动静，神情有些落寞。 这些天，她知道爹娘曾经来过。 爹娘来的时候，长姐从来不让她到院子里，沈甜甜能猜到，应该是爹娘又惹了什么麻烦，长姐这是在保护她。 可是，她凭什么就这样受长姐和伯父伯娘的保护？ 沈甜甜心里止不住的内疚，甚至觉得没脸在沈萱家里继续待下去。 “甜甜。”看到沈甜甜这副样子，沈贝贝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别怕。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姐姐教过我们，别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姐姐让你在家里住，是因为姐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记住了，你是沈甜甜，不是谁的女儿，你只是你自己。” 沈贝贝的话，沈甜甜虽然还不能完全听懂，却安心了许多。 “贝贝姐，我也喜欢你们。” 把沈甜甜哄回屋里之后，沈贝贝也来到院子里：“爹，姐姐，大虎叔那边怎么样了？” 沈萱没瞒着她，把事情跟沈贝贝说了一遍。 “姐姐，沈大虎如果还在赌坊，说明是赢钱了。可是既然赢钱了，为什么不把银子还上，回村里来呢？他们都不回来看看甜甜吗？ ” 沈萱无奈地摇了摇头：“甜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他这两天泡在赌坊里，应该是有输有赢，但还是赢的居多。”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赌坊就是用这个吊着沈大虎，引得他最后输光所有的家产。 就像当初张旭的投资一样，在赌坊里，沈大虎只要尝过赢钱的滋味，就再也不会离开那个地方。 在赌坊里，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赌坊下注，一刻钟能赚到的银子，离开赌坊，要辛苦工作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攒够，他哪里还能吃得了这种苦？ 长此以往，沈大虎只会在这里面越陷越深。 思及此，沈萱便也没让人在赌场继续盯着。既然已经猜到结局，过程如何，也就不重要了。 果然，不出沈萱所料，过了七日，沈大虎和李氏终于回村一趟。 他们家的两亩地还没有耕种，这次回村来，沈大虎直接去找村长，让村长帮他把家里的两亩地卖出去，得了十两银子，又带着李氏一起去了县城。 即便沈萱没跟人说过，但是村里如今家家户户过得都好，去县城采买东西，是常有的事，几日的时间，就有人看到沈大虎从赌场里出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全村人知道。 村长起初还有 些担心沈甜甜，待得知沈甜甜这些天一直都住在沈萱家里，也放心了。 原本以为沈大虎和老沈家人不一样，是个踏实肯干的，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就任由他去吧，以后就当章海村没有这个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沈大虎和李氏又回了几次村里，把村里曾经交好的人家去了个遍。 是去借钱的。 这几户人家也知道，沈大虎现在嗜赌成性，钱借出去，多半收不回来，可是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他们也抹不开面子，只能借个几十文钱，也没打算收回来。 村里能借钱的人家已经借了个遍，沈大虎终于把主意打到了沈甜甜身上。 这天傍晚，两人敲响了沈萱家的门。 “萱丫头，我们来接甜甜回去。”沈大虎满脸堆笑开口。 “甜甜都在你们家住了一个多月，肯定也想我们了。我们先带她回去，等过几天，再送她回来。” 赌坊那边说了，只要他们把女儿带过去，就能再借他们五两银子，等他们用这五两银子翻本，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不但能把甜甜赎回，还能一举还上之前所有的债。 沈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沈大虎和李氏两人：“原来你们也知道，甜甜已经在我们家住了一个多月。” 第183章 甜甜，娘来接你了 李氏自觉有些羞愧，他们才是沈甜甜的爹娘，却把女儿丢在别人家不管不顾一个多月。 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儿子，她心里的那点愧疚又荡然无存。 她和沈大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沈甜甜在沈萱家里吃好喝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个时候就应该主动出来，跟着他们一起走，帮家里做一点贡献。 “沈大虎，你做的事情，村里大家全都知道。我既然把甜甜当成妹妹，今天就不会让你带她走。” “沈萱，你！”沈大虎气得直跳脚。 “我们家甜甜又不是卖给你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见人？凭什么不让我们带她走！” “我们是她亲爹亲娘！” “甜甜是没卖给我们家，”沈萱看向沈大虎的眼睛，“沈大虎，你们这次把她带走，又要做什么？不是想要卖给别人家？” 沈大虎也来了脾气，开始口不择言：“她是老子的亲闺女，老子就算卖了，又能怎么样！” 院子里，沈甜甜听到父母的声音，才从堂屋走出来，正听到沈大虎这句话，呆愣愣地站在院子里，没有出声，也忘了动弹，眼泪就啪嗒啪嗒地直接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沈萱更是直接气炸了，转身叫顾淮舟：“淮舟，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对待沈大 虎和李氏两个，顾淮舟半点都没客气，直接将人丢到沈家院门两百米外的地方。 “萱姐姐，犯不上为了这种人生气。”顾淮舟劝。 若不是萱姐姐让自己先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去县城把这两人打一顿，给萱姐姐和甜甜出气了。 “我不是生气，”沈萱摇头，把沈甜甜抱到怀里，“甜甜，记住了。” “你年岁虽小，但也是个人，不该被人搓扁揉圆了，三两句话就发卖出去。你自己的人生，该有你自己来决定，他们即便是你的父母，也无权这么做。” 沈甜甜抽噎着，头埋在沈萱的颈窝处，哭得更凶了。 村里，沈大虎和李氏两人被顾淮舟丢了出来，接不到孩子他们回到赌坊不但借不出钱来，还要把之前输掉的银子还给他们。 这个时候，他们手里哪还有银钱？ “走，去找村长！”沈大虎拉上李氏，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甜甜到底是咱们女儿，这件事，村长不会不管！” 在县城混了几日，沈大虎也学的比以前滑头了。 到了村长家里，他先是说想把自家女儿接走，沈萱不肯，又告状说沈萱家虐、待沈甜甜。 “沈大虎，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村长一拍桌子，“沈岳和陈氏两个对你们家甜甜，和对亲生女儿没差别，你 们是丧了良心，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们两个现在每天正经活不干，就知道泡在赌场里。孩子领回去，你们怎么养？这事我不管！” 面对村长的斥责，沈大虎毫不在乎：“村长，你不管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就在村长琢磨着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时，沈大虎又开口。 “沈岳他们家拐走了我女儿，既然你不管，那我就去报官，到时候，官老爷总不能也不管这件事吧？” 村长一听，急了。 要是真让沈大虎报了官，到最后，不管知县老爷怎么判，对沈家来说，都是麻烦。 “你等等，”他叫住了沈大虎，“我去沈家帮你们问问。” 沈大虎的脸上这才挂上得意的笑容，在李氏耳边小声开口。 “这村里，谁都怕给沈萱家惹麻烦，村长这老东西就算怕我报官，也得帮咱们去找沈萱说和。” …… 沈家小院。 沈萱跟沈甜甜讲了很多道理，到最后，沈甜甜哭累了，沈萱才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 村长来的时候，沈甜甜已经睡着了。 “贝贝，你去姐姐房间里陪着甜甜。”沈萱叮嘱一声，和顾淮舟一起引着村长来到堂屋坐下。 “村长爷爷，是不是沈大虎去找你了？”沈萱开口问道。 村长这个时候过 来，除了沈大虎过去胡闹，沈萱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 村长叹了口气：“萱丫头，的确是这件事。” “沈大虎和李氏的事，咱们村都知道，甜甜这孩子，要我说，也不该让他们带走，免得将来受罪。可是……” 村长犹豫着，终于开口：“萱丫头，刚才沈大虎在我家说，要是孩子不给他，他就报官，沈甜甜到底是他们的女儿。你们就算想留下，也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免得被他们找麻烦。” 村长心软，到底希望沈甜甜能不再跟着那对父母。 只是眼下，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村长爷爷，您别急，”沈萱给村长倒了一杯茶水，“我把甜甜当成妹妹，是不可能把她交给那两个人的。不过这事，我们家不会吃亏。” “您回去转告他们，他们若是想报官，尽管去报，若是想解决问题，明天上午过来我们家，大家当着甜甜的面，把话说清楚。” 摊上这样的父母，是沈甜甜的不幸，可是这也是她该面对的。 她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甜甜也听进去大半，相信明天的沈甜甜，已经拥有能面对沈大虎和李氏的勇气。 村长家，沈大虎和李氏等到村长回来，听了村长转述的话，露出满意的笑容。 “村长，这件事还得多谢你帮 忙。” 回家的路上，李氏还是忍不住担心：“当家的，沈萱让咱们明天过去。咱们……来得及吗？” 沈大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赌坊那边说，让咱们明天天黑之前带人回去，甜甜是咱们两个的女儿，还能不听话不成？” 两人自信满满地回到家中，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连早饭都没煮，就直接去了沈萱家里。 睡了一觉之后，沈甜甜的精神好了不少。 “甜甜，你爹娘一会儿要过来。”沈萱拉着她的手说道。 “若是你不想被卖，或者不想跟他们回去，就勇敢地讲出来，长姐会帮你摆平一切。” 沈甜甜松开沈萱的手，朝着她行了个大礼：“甜甜在此谢过长姐。” 严格来说，沈萱并不是她的亲人，可是却能为自己打算到这个地步。这份恩情，她沈甜甜这辈子都不敢忘。 早饭才准备好，院门就被沈大虎敲响。 想到之前沈萱说的话，沈甜甜也不怕了，和沈贝贝一起站在沈萱的身侧。 “白芍，去开门。”沈萱吩咐跟在身后的白芍。 院门打开，沈大虎和李氏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看到沈甜甜就站在沈萱身边，身上穿着新衣服，看模样也比之前水灵了些。 李氏忙朝她招手：“甜甜，娘来接你了，快到娘这里来！” 第184章 既然卖孩子，卖给谁不是卖？ 不过沈甜甜站在沈萱身边却没有动弹，只是看着沈大虎和李氏，开口问道：“爹，娘，你们接我走，是带我回家，还是要把我卖掉？” 沈大虎和李氏本想先把沈甜甜哄住，把孩子带走再说，可是，看着沈甜甜明显不同往常的眼神，夫妻两个觉得陌生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心虚来。 “甜甜，这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沈大虎忙开口辩解，“爹娘怎么舍得真卖了你呢？只是让你先帮爹娘抵一点银子，等我们把银子赢回来，再带你回家。” “要是输了呢？”沈萱直接开口发问。 赢回来？他们说得到轻巧。那可是赌坊，他们输钱还是赢钱，不都是赌坊的人说了算的？ 沈大虎和李氏徒增了这么多岁数，竟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还妄想着靠赌博翻本还债，简直可笑！ 沈大虎被沈萱问住，低下头搓着衣角，嗫嚅着开口：“不会输的。我这几天手气很好，上一次是太贪心了，才会全部输掉。” 沈萱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比之前更冷厉了几分：“沈大虎，你可想好了，这次再输，输掉的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沈大虎犹豫了几分，近乎哀求地看向沈 甜甜：“甜甜，你帮忙爹。只有你能帮爹了……”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就算再输，只是多输掉一个女儿，可若是赢钱了，之前输掉的一切都能赢回来，还能发家致富，让甜甜也过上更好的生活。 沈甜甜从未见过这样的父母，即便昨天长姐和她说了许多，她现在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我不去！”沈甜甜吼出声，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我才不要被卖掉！” “你这孩子，怎么……”李氏急了，上前就要扯沈甜甜过去。 不过，有沈萱和顾淮舟在，怎么可能让李氏真的碰到沈甜甜？ 李氏只伸出手，就被顾淮舟推出十米开外。 “赌坊那边肯抵多少银子？”沈萱冷声问道。 “什么？”沈大虎脑子乱糟糟的，没听清沈萱的问话。 “我说，”沈萱又重复了一遍，“把甜甜带过去，赌坊那边给抵多少银子。” “五两！”沈大虎马上开口，“萱丫头，五两银子一个时辰就能赢回来，很容易的……” 沈萱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回头：“娘，给他们拿五两银子。” 就在沈大虎和李氏以为，沈萱终于肯给他们钱时，沈萱又道：“既然 要卖孩子，卖给谁都是卖。” “我也不坑你们，五两银子，我们家和赌坊开的价一样，你把孩子卖给我们家，银子我拿给你。” 沈大虎又开始纠结起来。 他还欠着赌坊债，要是带孩子回去，赌坊肯再借给他银子，可若是只拿银子回去，赌坊一定会让他们先还债的。 不过，李氏却已经动了心思。 “卖，我们卖！” 就像沈萱说的，如果他们真的把最后五两银子输了，女儿可就真没了。既然都是卖女儿，卖给沈萱，起码沈萱还能对甜甜好。 而且她和沈大虎毕竟是沈甜甜的亲生父母，将来想来看孩子，沈萱还能拦着不成？ 甜甜是他们都女儿，将来心一定是向着他们的。 李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殊不知，沈萱看她的眼神，已经和看一个死人无异了。 沈甜甜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只一句话，她竟然就已经被父母卖掉了。 “贝贝，带甜甜先回去。”沈萱叮嘱沈贝贝一句，又让顾淮舟拿来纸笔。 “既然要卖女儿，契书当然得立好。”沈萱说着，又扫了两人一眼。 “你们两个是沈甜甜的父母，身契得签。另外，以后沈甜甜是我 们家的人，和你们两个当然也毫无关系，断亲书你们也得签字画押。” “可是……”李氏还有点舍不得。 “卖还是不卖？”沈萱扬声又问了一句。 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李氏只得咬咬牙：“卖！” 等顾淮舟写完契书，李氏拉着沈大虎一起在两份契书上面签字画押，终于拿到了李氏手里的五两银子。 既然女儿已经卖了，李氏和沈大虎以后也不想再住在村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索性也一并卖给了村里人，趁着天黑之前，匆匆赶回了赌坊。 …… 沈家，自沈大虎夫妇离开之后，沈甜甜就一直呆呆愣愣的，不说话，也不动。 “姐姐，怎么办？”沈贝贝小声问。 看着沈甜甜这个样子，她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甜甜。”沈萱拉着沈甜甜坐到自己身边。 “你的身契，只要不去官府报备，就不奏效，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妹妹，至于身契，等这件事过去，长姐就还给你。” “至于那两个人，既然是他们不要你，哪怕是为了争一口志气，你也不能为了他们伤心难过。” 沈萱当然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容易，真的做到 却很难，可是她必须说，也必须让沈甜甜尽快走出来。 甜甜才五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童年的伤痛，会被时间抹去，虽不能完全忘记，但是只要她够强大，那一点点伤痛，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不知道沈萱说了多久，沈甜甜才有了反应。 “长姐。”她哑着嗓子开口，“我要去作坊做工，家里的活，我也帮着做。” “我可以晒海带，也会剥扇贝。买我的银子，我想还给长姐。” 沈贝贝在一旁听着，觉得心疼，正想说不用，沈萱却答应下来。 “好。”她揉了揉沈甜甜的头。 “甜甜，你先在家里安心休息两天，长姐就给你安排活来做。” “真的？”沈甜甜有些不敢相信。 “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沈萱笑着开口，“只不过你人小，要隔一天去一次，工钱和别人一样，一天十文钱，按天数算。” “至于家里的活，长姐也给你记着。烧一次火算三文钱，洒扫院子一次两文钱，在村里帮忙跑腿，一文钱一次，若是再有别的，长姐也都给你算。” 听着沈萱的话，沈甜甜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好，我听长姐的。” 第185章 有人帮他还了银子 等沈甜甜回房间去休息，沈贝贝才问：“姐姐，甜甜已经是咱们的妹妹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做这些活？” 作坊的工作对于村里的婶子们来说，的确轻巧，也有待嫁的姑娘来作坊里给自己多攒些嫁妆。 可是，沈甜甜毕竟才五岁…… “贝贝，”沈萱轻声开口，“我也心疼甜甜，只是，沈大虎和李氏两口子，是当着甜甜的面把她卖掉的，若是不让她做这些，把卖身的银子还清，她在咱们家住着，心里不会好受。” 作坊那边，她会让人给沈甜甜安排最轻快的活，平时再多给她找些事情做。 一来让她忙起来，心里没空想那些伤心事，二来，也能减轻沈甜甜心里的愧疚。 “萱姐姐，你考虑得很周到。”顾淮舟在沈萱身边轻声开口。 若是换成他，恐怕想不到这么好的解决办法。 家里，沈甜甜听话地歇了两天，精神头好了一些，就主动去作坊做工。 作坊那边，沈萱已经提前叮嘱过蔡婶子，因此分配给沈甜甜的工作，是晒瑶柱。 作坊的女工提前将扇贝肉挖出来洗干净，沈甜甜只需要定时把晾晒着的扇贝肉翻一下。 这项工作并不累人，但也需要人时时盯着。 沈甜甜每天去作坊，沈贝 贝也偶尔会陪着一起去，还给沈甜甜带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至于让沈甜甜在村里帮忙跑腿这样的活，即便村里的大家都很熟悉，沈萱也不敢让沈甜甜自己一个人出门，多半的时候，都叫白芍或者半夏一起陪着。 几天下来，沈甜甜的心情好了许多，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甜甜拉着沈贝贝，将自己小荷包里的铜板全部拿出来数了数。 “贝贝姐，我已经攒了一百文钱！” “甜甜可真厉害！”沈贝贝竖起大拇指夸赞。 沈甜甜却羞涩地摇摇头：“这还不够呢。” “贝贝姐，我只有攒够五两银子，再把银子还给长姐，才能安心做你们的妹妹。” 沈甜甜的心思，沈贝贝之前听沈萱说过，倒也没反驳：“甜甜，你一定很快就能攒够的。” 第二天白天，沈甜甜去作坊之后，沈贝贝找到沈萱：“姐姐，甜甜现在赚的钱，还是太少了。” 沈萱也正为这事头疼。 即便她想尽办法给沈甜甜安排一些轻快的活，沈甜甜做点什么，她都给工钱，可是想攒够五两银子，也得几个月的时间。 “有了！”沈萱想到了什么，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贝贝别急，姐姐有办法了！” 在 作坊做工，只能赚一天十文钱的工钱，不过，她可以想办法让沈甜甜自己赚到银子！ 只是…… “淮舟，你陪我一起去县城看看。” 马车出了村，顾淮舟才问：“萱姐姐，你是不是担心沈大虎他们会再来打扰甜甜的生活？” 沈萱点头：“我打算教甜甜去县城做点小生意，让她自己攒些银子，不过，若是被沈大虎和李氏知道，即便甜甜把那五两卖身的银子还清了，以后就算攒下钱，恐怕也会被沈大虎缠上。” 距离沈大虎和李氏卖孩子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两人卖了孩子之后，沈萱也没再让人盯着他们。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身无分文了，赌坊会怎么对待他们，沈萱不知道，不过她不希望这两个人再出现在松江县。 到县城之后，沈萱先去了码头，差人打听过才知道，沈大虎和李氏竟然昨天就已经离开了松江县。 “姑娘，属下给赌坊的人塞了银子才打听到，是有人帮沈大虎还了银子，亲自把人接走，带他出城的。” “听说还银子的是个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身边还带着一个婢女，像是……有钱富户的妾。” 沈萱认真分析着下面人打听回来的消息。 二十多岁，女子，还肯帮沈大虎还钱…… 沈大虎在章海村虽然有几户交好的人家，不过之前他在赌坊里欠债，回村借钱的时候，早就把村里的几个人家得罪完了。 况且他欠下的银子不是小钱，且不说之前拿给张旭投资的那一笔，连本带利加在一起，就有将近八十两，这段时间他在赌场欠下的赌债，最少也有几十两银子。 在县城，沈大虎更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唯一认识的张旭，现在还关在牢里。 沈萱眯了眯眼，想到了其中的一种可能性。 “淮舟，帮我查一下，帮沈大虎还钱的人是谁！” 显然，顾淮舟也想到了什么：“萱姐姐，你怀疑是老沈家人，对不对？” 老沈家人偏心，苛待沈岳一家，归根究底是因为，沈岳不是老沈家的孩子。 可若是沈大虎落得这个境地，他们估计不会不管。 至于二十多岁的女子，若不是被人提起，沈萱险些忘了，之前老沈家突然说沈香香嫁了出去，可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现在看来，那女子，应该就是沈香香。 …… 城外，一辆马车上。 沈大虎看着已经有些认不出来的妹妹，讪讪开口：“香香，之前文才不是说……” 沈香香翻了个白眼： “四哥，你当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我要是不去，今天谁还能给你还银子，沈萱那小贱人吗？” 沈大虎和李氏又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过了半日，马车停下来，沈香香率先下了车：“四哥，我让人送你去爹娘那边。” “对了，以后见到，不能叫我原来的名字，沈香香太土了，我现在叫莺莺。” 赌坊那边，沈香香帮沈大虎二人还了一百多两银子，自然她说什么，沈大虎就得听什么，一路坐着马车，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巷子，终于见到了老沈家的众人。 一进门，于氏就将沈大虎拉过去：“儿啊，你可算来了！娘活了这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只养了香香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 一旁的沈文才脸色有些难看。 就是个不要脸的娼妓，当初在家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骂她的？如今拿了她一点银子，就吹捧上了，真是有辱斯文！ 不过显然，老沈家人现在已经没人再拿沈文才当回事，就连沈香香，当初安顿老沈家人时，也狠狠挖苦了这个侄子一顿。 要知道被沈文才忽悠着卖身之后，她可吃了不少苦头，几经周转，才勾上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忽悠他帮忙赎身，过上现在的日子。 第186章 亲了他一下 帮沈香香赎身的，是隔壁县城一个姓梁的富户，家里儿子大了各自成家，家里妻子也在前些年去世，他才想着买两个小妾回来作伴。 沈香香那个时候，正在怡红楼里过得生不如死，那怕那梁老爷已经五十岁，年纪能当她的爷爷，可沈香香纠结过之后，还是选择让梁老爷帮她赎身，将她带回去。 等她在梁家站稳脚跟，哄着梁老爷给她买了两处宅院，沈香香才想着把老沈家人接过来，谁料正遇上沈岳的身世被揭开，她索性带着老沈家一路离开松江县，带着他们在自己的宅院里落了脚。 …… 松江县，沈萱既然怀疑到了沈香香，很多事情便也说得通了。 县城这边的事情，她让人先帮忙打听着，回到村里之后，顾淮舟又让阿武叔帮忙四处探查。 只三天时间，沈香香的所有经历，以及她和老沈家如今的落脚点，全部被沈萱知道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沈大虎竟然还能把老沈家人带出来，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爹，老沈家人找到了。”等到沈岳回家，沈萱将查到的东西递给他。 “他们当初是被沈香香接走，沈香香又改了名字， 化名为莺莺，咱们当初才会查不到。” 毕竟，沈萱打死都想不到，沈香香会因为沈文才的几句哄骗，就自己卖身到怡红楼里，还当真能找到一个愿意纳她为妾的老男人。 “莺莺？”沈岳听得直皱眉。 这名字听着，可不像什么正经女子会用的名字。 “爹，就是你想的那样。”沈萱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仔细看过沈萱拿给他的东西过后，沈岳的表情变幻了几次。 不是他接受不了，实在是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萱儿，”平复了一下情绪，沈岳才来到堂屋，“这件事，我会写信告诉你祖父。知县那边，咱们用不用去说一声？” 就算老沈家人犯法，抓他们的，也得是官府，沈萱他们是没有权力私自抓人的。 沈萱点点头：“爹，明天我和淮舟去县城，把这件事告诉赵知县。” 只是，人现在不在松江县，赵阳平想抓人，好像也有些困难，只能等京城祖父那边的回信了。 翌日，沈萱和顾淮舟一大早就出了门。 到县衙之后，赵阳平明显愣了一下：“沈姑娘，你今天过来，这是……” “赵大人，”沈萱行了个 礼，“我现在已经知道老沈家人住在哪里了。” 说完，沈萱又把自己和顾淮舟调查到的所有事情告诉赵阳平。 得知并不是因为沈萱出了什么事，赵阳平也松了口气。 “沈姑娘，放心，人我一定抓回来！” 得了赵阳平的保证，沈萱和顾淮舟才离开县衙。 他们出来得早，今天天气也不错，顾淮舟建议：“萱姐姐，我们要不要在县城再逛逛？” “好啊，”沈萱一口答应下来，“走，淮舟，咱们不坐马车，散散步。” 自从家里生活条件变好，沈将军也给送了马车过来，沈萱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变得娇贵了，以前从村里走到县城，再摆一天摊都不嫌累，现在竟然出个门都要做马车。 见沈萱心情好，顾淮舟也乐意配合，陪她在县城走着。 县城最热闹的地方，有沈萱的两间铺子和一间酒楼，那里沈萱早就不知道去过多少遍，周围有哪些铺子，她几乎都能背出来。 索性他们没去人多的地方，顺着无人的小路，一路去了海边，找一处无人的海滩坐下。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入夏，天气变得暖和起来，海风吹着也舒服。 大概是受 沈萱影响，现在的海滩上，已经见不着那么多的扇贝和黄蚬子了。 “真怀念以前的时候，海边的扇贝捡都捡不完。”沈萱玩笑似的开口。 看着她笑得开心的样子，顾淮舟试探地碰了碰她的手，却没敢再动弹。 “淮舟，你害羞什么？”沈萱直接一把将顾淮舟的手抓住。 顾淮舟的手比她要大出一圈，两人十指相扣，又在海边走了一会儿。 看着远处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做工的工人，沈萱“呀”了一声。 “淮舟，快回家，我知道让甜甜做点什么好了！” 顾淮舟无奈地笑着摇头。 沈萱从来都是个有主意的，她心里的点子，仿佛怎么用都用不完。 “萱姐姐，慢点，”顾淮舟轻笑着开口，“这里离咱们村子不远，不用着急。” “而且就算是帮甜甜想生意，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 沈萱脸颊微红，吐了吐舌头：“我就是突然想到，怕回去的晚了，自己会忘掉。” 说完，她扭头看向顾淮舟：“淮舟，我和你约会的时候，想的却是我妹妹的事，你……不会吃醋吧？” “萱姐姐，若是我吃醋，你要怎么补偿我？”顾 淮舟突然软下声音。 难得看顾淮舟这个样子，沈萱倒是有些无措了。 她低下头绞着衣角，半天才开口：“那，淮舟，你闭上眼睛，我再告诉你。” 顾淮舟虽好奇，却还是在沈萱的催促声中，轻轻闭上双眼。 “萱……” 还不等他的话问出口，顾淮舟只觉得沈萱柔软的唇突然落在自己的一边脸颊上。 触感软软的，还带着些温热，是独属于沈萱的气息。 待他睁开眼时，沈萱的双臂已经环上了她的身子。 “萱姐姐，你刚刚……” “怎么，你不喜欢？”沈萱把头放在顾淮舟的颈窝，一侧脸，就看到顾淮舟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 “不是，”顾淮舟分辨，“要是被人看到……” “反正我们两个以后是要成亲的。”沈萱又调戏了他一句，“怎么，以前说过的话，你该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当然不会！”顾淮舟马上正色道，“萱姐姐，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反悔。” “那你还纠结这些做什么？”沈萱牵起顾淮舟的手，“走啦，回家。” 顾淮舟跟在沈萱身后，半晌才嘟囔出声：“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太好……” 第187章 遭遇刺杀 沈萱和顾淮舟在海边散步时，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夫很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两人回到马车上，才吩咐车夫赶车回家。 回章海村的路上，沈萱正准备和顾淮舟说起要让沈甜甜做的生意，马车就剧烈颠簸了一下。 顾淮舟手疾眼快地扶住沈萱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眼神凌厉地透过车帷看向马车外面。 车夫也马上出声提醒：“姑娘，公子，我们的马车被人拦住了。” 拦车的三个人穿着一身黑衣，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萱姐姐，我下去看看。”顾淮舟冷静地出声。 “淮舟！”沈萱拉住他的手，“会不会有危险？” 顾淮舟摇摇头，宽慰道：“萱姐姐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他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再加上每日习武练功从未落下，功夫比之前还强了些许。 他能感知到，周围除了这三个拦车的人，还有五个人藏在暗处，只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找准了机会，顾淮舟飞身离开马车，直接和前面拦车的三人缠斗在一起。 这三人见到顾淮舟，迅速应战，丝毫没有将心思分给车夫和沈萱。 沈萱的心忍不住一沉。 这 些人，都是冲着顾淮舟来的。 虽然知道暗处的人藏身之处，但顾淮舟并不自负，只想尽快解决麻烦。 他没有恋战，出招十分凌厉，即便是以一敌三，也能做到招招致命。 很快，这三人便落了下风，但紧接着，一枚银针破空而来，直冲顾淮舟所在的方向。 顾淮舟眉心微蹙。 是暗器？ 他直接抬手，将对面的一个人抓过来，挡住毒针，中毒之人嘴角很快流出暗红色的血。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顾淮舟沉声告诫，“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就快点滚！” 很快，周围树丛中窸窸窣窣响了几声，顾淮舟才终于放心下来，挑断了剩下两个人的手脚筋，迅速回到马车上。 “快，回家！”沈萱急促地吩咐，又拉过顾淮舟的衣袖。 “淮舟，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大概是太着急了，见顾淮舟没动，沈萱直接去扯他的衣服，想帮他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口。 看到沈萱着急的样子，顾淮舟蓦地笑了：“萱姐姐，要是看了我的身子，你可得对我负责。”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受伤。 沈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早都看过了，还差 这一次？” “行，你不愿意让我检查也没事，一会儿回家，我让阿武叔帮你好好检查一遍。” 顾淮舟这才正色道：“萱姐姐，暗中的人显然并不知道我的真正实力，他们几个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还会再有人过来。” 他和武叔把消息封锁得很好，这些人能找来，顾淮舟不难猜出，真正把消息放出来的，应该是京城。 “那……你有什么打算？”沈萱又问。 依照顾淮舟的性格，他是一定不愿意牵连到自己的。 “淮舟，他们既然能查到这里，就一定知道你住在我家。现在的情况，不是你带着阿武叔一起搬走，就能撇清关系的。” 这一点，即便是沈萱不说，顾淮舟也知道。 他原本确实考虑过早些离开，不过，那得是在暗中的人查到他身处何地之前。 现在既然已经被人查到，他若是直接离开，那些人说不定会直接找到萱姐姐家里来，到时候他岂不是给家里带来了新的麻烦？ “萱姐姐，我不走，”他朝着沈萱绽开一个笑容，“我还得保护你呢。” 一路回到家里，沈萱先叫来阿武，让阿武帮顾淮舟检查一 下有没有受伤，她则直接让人把陈氏和沈岳都叫回了家。 “爹，娘，”堂屋里，沈萱思索过后，开口道，“刚才我和淮舟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可是出了什么事？”陈氏连忙问道。 正说着，顾淮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婶子，严格来说，是我带来的麻烦。”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顾淮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自己的身份对沈家人和盘托出。 “淮舟，萱儿，最近你们可千万不要出门。”陈氏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咱们家的护院，都是你祖父从京城派过来的，应该能保护好你们。” 见陈氏并没有迁怒到自己，反而还担心自己的安全，顾淮舟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当初从师父那里离开时，他原本以为，世界上会这样维护他的人，已经都不在了。 可直到来到沈萱家里，在这里住了一年的时间，他才发觉，萱姐姐，还有陈婶子，沈叔父，他们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疼了。 只是，若是被婶子知道他对萱姐姐是那样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他和沈萱虽然已经互通了心意，可是却还没告诉 家里。 两人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可是殊不知，沈岳和陈氏早就已经知道了，就连沈贝贝都看得出，家里的顾哥哥，以后是要给她当姐夫的，从过年之后，就很少在姐姐身边当电灯泡。 “爹，娘，我想的是，咱们家的人最近最好少出门，”沈萱说道，“地里和作坊那边，都有人看顾，眼下的情况，保命更重要。” “萱儿，爹明白。”沈岳率先开口，“不过甜甜那孩子……” 沈甜甜每天都要去作坊做工，沈贝贝偶尔也陪着。 “我问过武叔，他们还没来过章海村，”顾淮舟开口，“甜甜被卖到咱们家，是前几天的事，他们应该不知道甜甜是咱们家的孩子。” 况且，在那些人的眼里，买来的孩子，可就是奴仆了，怎么会把沈甜甜放在眼里？ 最后这句话，当着沈家人的面，顾淮舟没说出来，但是他对那些人的形式做派，可了解得一清二楚。就算他们查到沈甜甜卖给了他们家，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另外萱姐姐，你原本要安排甜甜做的事，可以让她正常去做，咱们派人跟着，也安全些。免得甜甜也不出村，倒让人怀疑。” 第188章 朕听说你去过松江县 沈萱点点头，接受了顾淮舟的提议。 哪怕是为了保护沈甜甜的安全，也得让她时不时地出现在外面。 “娘，一会儿您早点把甜甜和贝贝接回来，就说我有事要跟她们说。”沈萱又道。 若是没有回来时的那件事，沈萱一回到家，就会亲自把沈贝贝和沈甜甜接回来，告诉她们赚钱的法子。 现在，倒是比原来计划的，要迟了一会儿，不过倒也不碍事。 等陈氏去作坊那边接人，沈萱也找出纸笔来，将要做的东西写在纸上，又画了一些图案，方便一会儿给沈甜甜和沈贝贝讲解。 见沈萱在认真地写写画画，顾淮舟没有打扰他，自己出门一趟，没一会儿又回来。 等沈萱放下笔，他才开口道：“萱姐姐，我安排武叔这段时间守在村口，一旦有人接近咱们村子，家里马上就会知道。” 这些事情，顾淮舟安排得从来都很妥当，沈萱点点头：“也只能先辛苦阿武叔一段时间。” …… 京城。 朝堂之上，听皇上说起要重查靖王府谋逆一案，还提出要将靖王世子顾淮舟接回京城，大臣们面面相觑。 靖王府谋逆一事，原本牵扯不小 ，可靖王死在狱中，大臣们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被放下了。 可是听到皇上今日再度提起，他们才知道，是他们想错了。 沉默了许久，户部侍郎李准率先站了出来：“皇上，微臣以为，靖王世子顾淮舟有欺君之嫌。” 见皇上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又继续说道：“当初靖王府谋逆一事，且不论靖王是否有罪，靖王世子都要立即回京。” “可顾淮舟不但没有回京，还让人传回消息，说他已经殒命，此乃欺君重罪！” “李侍郎这话是何意？”另一边马上有人开口，“当初送消息回来的人，只说靖王世子落入水中，恐已遭遇不测，可从未说过靖王世子殒命。” “那他也从未回京！”李准半步都不退让。 他背后的人吩咐过，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顾淮舟定下一个罪名，否则的话…… 众朝臣众，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先给皇上行礼，又缓缓开口：“靖王府出事时，靖王世子远在天机山，也遭到牵连，可见当初谋逆一事，另有隐情。” “臣倒是觉得，靖王世子或是受了伤，亦或者是有什么不能及时返京的理由，倒不算是欺 君。” 见李准还想反驳，皇上终于出声：“李准，你好大的胆子！” “朕既然决定要接淮舟回京，定是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哪里轮得到你在朝堂之上置喙！” 李准这才低下头去：“皇上恕罪，微臣也只是替皇上着想……” 背后之人得罪不起，他可以再想办法，可是面前这个，若是一不小心开罪了，可是会直接掉脑袋。 好在皇上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又开口问道：“众爱卿，对于接靖王世子回京的人，诸位可有人选？” 沈将军思索再三，主动上前：“回皇上，臣愿领命，迎靖王世子回京。” 皇上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沈将军，朕之前听说，你曾去过松江县？” 这几个月，沈将军和松江县那边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除了和顾淮舟是暗中来往，其余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瞒着任何人。 至于沈萱和顾淮舟的关系，他更是早就猜到，这个时候提出来，也是存了保护顾淮舟的心思。 被皇上问起，沈将军依旧镇定，回道：“回皇上，臣的确和臣的夫人一同去过松江县。” “去年，臣意外得知多年前丢失的儿子可 能在松江县，便和夫人特地过去一趟，的确找到了儿子。” “只是，毕竟时隔多年，儿子和儿媳与我并不亲近，不愿随我们一起回京，我们也没留太久。” 这是沈将军一早就想好的说辞，也曾经和沈家人叮嘱过。 皇上年纪大了之后，疑心越来越重。 伴君如伴虎，萱儿救下顾淮舟虽是个意外，可是，若是皇上知道他早就见过顾淮舟，以后萱儿恐怕也难从这件事里抽身出去。 皇上能问出这个问题，自然是派人查过，见沈将军回答得坦荡，心里的怀疑才淡了些。 毕竟，沈将军失踪的儿子，在松江县那里生活已经几十年了，而顾淮舟却是去年春天才失踪。 不过，沈将军主动要求去松江县，皇上还是没同意：“沈将军，边关不太平，若有万一，还得你带兵出征，让你去，朕哪里放心得下？” “不过，你思念儿子的心，朕也能体会。不如这样，朕派太子去接靖王世子，将你的家人一并带回来，如何？” 沈将军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皇上一旦起了疑心，就会想尽办法试探。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皇上，臣曾许诺过 ，回京的事，让岳儿自行决定。” 能在朝堂上安然无恙地当这么多年将军，沈将军不会摸不透皇上的心思。 至于皇上定下的事，他反驳不了，不过，沈将军却也有自己的办法。 太子接顾淮舟回京，三日后便出发，沈将军虽然不能去，但却想办法让罗良随行，同时，又派人暗中从京城给松江县送了一封信过去。 …… 章海村，沈家。 陈氏提前将沈贝贝和沈甜甜从作坊里带回来：“贝贝，甜甜，萱儿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家里现在的情况，陈氏不想让几个小的知道。方才沈萱说起这件事时，就连才满一周岁的沈云帆，都被陈氏塞给嬷嬷，让抱回了房间。 听陈氏这么说，沈贝贝拉起沈甜甜的手：“甜甜，姐姐要说的，肯定是好事！” 姐姐一向很聪明，她昨天才说要帮甜甜想赚钱的法子，想必是有办法了。 不得不说，沈贝贝果然了解沈萱的心思，这件事，她猜对了一半。 回到家，沈贝贝拉着沈甜甜一起给沈萱行礼后，才在堂屋桌子旁边落座。 看到沈萱画的东西，沈贝贝忍不住好奇：“姐姐，这些是什么？” 第189章 姑娘，有京城来信 沈萱没有回答沈贝贝的问题，而是转身问沈甜甜：“甜甜，长姐又想出一种饮品的方子。” “不过长姐的生意太多，这饮品虽有方子，却没时间卖，不如长姐交给你，让你做个小生意，如何？” 沈甜甜年纪虽小，可看到沈萱眼里的关心，哪里猜不出她是特地为自己琢磨了这饮品方子，为的是让自己多赚些银子，早点和姐姐们成为一家人。 “长姐，甜甜都听长姐的！”沈甜甜眼里闪着泪花，用力点点头。 沈萱这才笑着叫人准备出东西来。 “这东西叫做奶茶，长姐画的这个，是特制的装奶茶的杯子。” 玻璃杯现在做不出来，沈萱就把奶茶杯改成陶瓷的，价格虽然也不便宜，但最起码能批量生产，将来也方便把奶茶也一并推广开来。 至于奶茶的制作方法，也并不难，只需要牛奶加红茶的茶汤一起煮制，再加入适量的糖即可。 现在这个季节还没有新鲜水果，等到了夏天，可以搭配一些新鲜水果在上面，做出更多不同的口味。 听着沈萱的讲解，沈甜甜的眼睛跟着亮了起来：“长姐，这奶茶，真的让我来做？” 沈萱揉了揉 沈甜甜的脑袋：“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甜甜煞有介事地点头，自己也开始规划起来：“这种奶茶，可以在家里煮好，再带去县城卖……” 卖奶茶的地点，沈萱问过沈甜甜的意见，就选了码头旁边的小铺子，铺子里面有炉火和简易的厨房。 沈萱打算每天早上让车夫送沈甜甜和随行看顾的嬷嬷一起去县城，过了中午就把人接回来。 奶茶的定价，沈萱定道八文钱一杯，这奶茶的味道好，再加上她接管码头之后，码头那边的吃食美味，时常会有县城的人去那边买吃食，客流量不会差。 相信用不了多久，沈甜甜的奶茶摊子，就能赚到五两银子。 至于之后的银子，若是沈甜甜再赚到，就全部让她自己留着，将来给她攒做嫁妆。 沈甜甜第一天出门卖奶茶时，沈萱帮她准备好了一切，又仔细叮嘱许多，还特意提前让码头的人帮忙照应。 等到沈甜甜坐着马车出门，沈萱又忍不住开始担心。 沈甜甜年龄毕竟不大，虽然之前曾经在作坊里做过几天的工，可出门卖东西到底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萱儿，若是实在不 成，明天咱们安排些码头的人，找甜甜把奶茶买完，等甜甜那孩子攒够五两银子，解开心结，再教她些别的。”陈氏劝了一句。 听到陈氏的劝说，沈萱这才笑着点头：“娘，是我钻牛角尖了。” 况且她做出来的东西这么美味，若是实在没人买，或许是这些古人喝不惯牛奶也说不定。毕竟鲜味居酒楼里，就有很多食客并不喜欢芝士焗海鲜和奶油浓汤。 不过，下午沈甜甜一脸高兴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时，沈萱一家就知道，是他们想多了。 “甜甜，怎么样？”沈萱迎上去问。 沈甜甜自己将装奶茶的木桶从车夫手里接过，放到一边：“长姐，奶茶都卖完啦，大家还说甜甜做的奶茶好喝，明天还要卖呢！” 沈萱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卖完了就好，”她拿出帕子帮沈甜甜把手和脸都擦干净，“甜甜，先歇一歇，剩下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做。” 回到堂屋，陈氏已经端来给她准备好的饭菜。 不过沈甜甜没有先吃饭，而是将钱袋拿出来：“长姐，今天一共卖掉七十二杯奶茶，这是收上来的钱。” “甜甜，这钱你自己收着就好。” 沈萱摇头。 不过沈甜甜却坚持：“长姐，我还欠着家里银子。” “而且我做奶茶用的糖和牛奶，长姐也都是用银子买来的。我还小，这些不知道怎么算，但是不能白拿家里的东西。” 沈萱爱抚地摸了摸沈甜甜的头：“甜甜，先吃东西，等吃过东西，长姐教你怎么算账。” 沈贝贝也凑了过来：“甜甜，二姐也会。” 沈甜甜笑得眉眼弯弯的，重重点头：“好！” …… 第一天卖奶茶成功之后，沈甜甜第二天又多做了一些。 她做奶茶的东西，坚持要自己收拾洗刷，沈萱索性也没插手。每天收上来的钱，沈甜甜也按照沈萱教她的，扣除掉牛奶、茶叶和糖的钱，剩下的自己攒起来。 再攒上七八天，她就能把之前自己卖身花掉的银子补上，当沈家真正的女儿了。 傍晚的时候，作坊那边又来了人。 “姑娘，有京城来信。”来人说着，恭敬地将手中的信件递上。 作坊这边的人，大多都是沈将军送来的老兵，他们和沈将军之间有着独特的通信方式，京城的信直接送到他们那里，沈萱并不奇怪。 “祖父还说了什么？”沈萱又问 。 来人答道：“将军还说，最好让家里的公子先搬出去住。” 沈萱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辛苦你跑着一趟，你先回去，有事我回会去码头找你。” 将人送走，沈萱关上门，顾淮舟才出声：“萱姐姐，那个人是不是准备让我回京城了？” 信上的内容，沈萱只匆匆扫了一眼，沈将军的确提到，皇上已经派人前往松江县。 “淮舟，你自己看看。”沈萱说着，将信递给顾淮舟。 “不过我倒觉得，你没必要搬出去。”说完，她狡黠地笑了一下。 “可是萱姐姐，为什么？”顾淮舟明显有些不解。 将沈将军的信看过之后，他又将信纸折好，还给沈萱：“这次来接我的是太子，虽然有罗副将随行，可是萱姐姐，你知道的，我不想给家里带来太多麻烦。” 沈萱说过，她并不想离开松江县，去京城生活。 “淮舟，有些麻烦，是躲不掉的，”沈萱笑着开口，“而且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的处境着想。” 这些事情，沈萱早在正月里就开始考虑了。 只是京城一时没有人找过来，她也才没对顾淮舟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第190章 教养嬷嬷 见顾淮舟还不明白，沈萱这才主动解释：“淮舟，祖父来松江县的事，多半是瞒不住的。” 只是，他来松江县时，隐瞒了身份，还清理掉了一些尾巴，因此并没有人知道他和祖母到底在松江县留了多久。 祖父送往松江县的信件，给家里的信都是寻常驿站一路送来，可是只要涉及到顾淮舟，必定会通过别的途径。 沈萱早就猜到，最起码在皇上没有接顾淮舟入京之前，将军府不能和顾淮舟有太直接的关系，否则还不一定有什么麻烦。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次看到祖父送来的信上面的内容，她心里的想法也更坚定了些。 “可是萱姐姐，没有证据，那个人就算猜忌，也绝不会为难沈将军，更不会为难你们。”顾淮舟道。 沈萱轻轻摇了摇头：“淮舟，那你呢？” 顾淮舟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沈萱看向他的目光，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萱姐姐这是在关心他。 沈萱含着笑意，抬手摸了摸顾淮舟的发顶：“淮舟，若是你一个人搬出去住，你要怎么解释，你从去年落水之后，一个人在松江县生活了一年这件事？” “ 若是你能自己生活，甚至能在县城买得起宅子，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活着的事，不回京城？” 这些，顾淮舟想过很多说辞，虽然都不甚完美，可是眼下，皇上需要他回去，需要借由调查靖王谋逆真相一事，把背后的人揪出来，自然不会深究。 可是，皇上不会深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顾淮舟已经想好，等这件事过去，他再找个由头回来，等其他人发难起来，他人已经不在京城了。 可是很显然，沈萱想得比他还要周全。 “到时候，你只说你从未对我们表明过身份，祖父找来的时候，你避出去从未与祖父祖母见过面就好。”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很容易解释得通。 借住在村民家里，当然不能轻易表露身份，寄人篱下身上又没有银钱，即便有心回京，路途遥远，他一个人一时也无法回去，再加上还要还沈家人的救命之恩，就更难离开了。 “萱姐姐，谢谢你。”顾淮舟低下头，看向沈萱的眼神，满是情意。 沈萱轻轻抱了他一下：“傻子，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被沈萱抱住，顾淮舟伸出双臂环住沈萱，又将自己的怀抱 收紧了些，像是抱着什么稀释珍宝一样。 有萱姐姐这么好的女孩陪着他，是他三生有幸。 此生，他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全部捧到沈萱面前来。 沈萱并不知顾淮舟此时的心思，只觉得这个男孩比平时都脆弱了许多。 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又轻声说了两句情话，眼看着顾淮舟红了耳尖，才松开抱着他的手。 “好了，回去吧，”她说道，“天色不早，该准备晚饭了，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些你爱吃的。” 沈萱前脚刚进厨房，顾淮舟也跟了进去：“萱姐姐，我帮你烧火。” 炒菜的时候，沈萱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看顾淮舟现在的样子，她可一点都不担心等顾淮舟恢复了身份，会对她不好。 一个人的真心，是看得见的。 又过了几日，沈甜甜攒够了五两银子，郑重地将钱袋交给沈萱：“长姐，这些正好是五两银子，我数过了。” “甜甜，你做得很棒，”沈萱轻轻拉过沈甜甜的小手，“从今以后，你就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 “好，我听长姐的。”沈甜甜将头埋在沈萱怀里，心里也 比之前轻松了些。 至于那两个抛弃她的人，她自己赚钱还上了卖身的银子，从此，就跟那两个人再无干系了。 晚上，沈萱特地叫人送来一只羊羔，在院子里烤了一只烤全羊，又用羊排和羊杂熬了一锅羊汤，晚上一家人好好热闹了一场。 围着院子里的篝火吃烤全羊时，陈氏索性开口：“甜甜，以后你也和萱儿贝贝一样，改口叫爹娘。” “我？”沈甜甜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吗？” 陈氏点头：“当然可以，你都已经是家里的女儿了，难道还叫不得一声爹娘吗？” 陈氏和沈岳已经决定以后将沈甜甜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当然希望她改口。 毕竟，他们和沈大虎以及老沈家人可没任何的关系，沈甜甜这孩子每天伯父、伯娘的叫着，陈氏和沈岳难免会再想起老沈家人，沈甜甜也难免会想到亲身父母，对谁都不好。 见陈氏和沈岳都点头，沈甜甜的眼里又蓄满了泪水，哽咽着改了口：“爹，娘。” “哎，好孩子！”陈氏一边答应，一边抽出帕子帮沈甜甜擦眼泪，还顺便帮她擦了吃得油乎乎的小嘴。 “甜甜，等 过些天，有嬷嬷来教你和贝贝学东西，到时候你和贝贝一起想学，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再怕了。” 陈氏这天晚上才说过嬷嬷的事，第二天上午，京城来的教养嬷嬷就到了章海村。 这嬷嬷曾经在宫里待过，是沈将军特地从京城找到，花了心思才让她同意来松江镇教自己的两个孙女。 沈将军在给沈萱的心里提到过，信送出来时，教养嬷嬷也已经出发，这个时候，的确该到了。 到松江县时，早有码头的人特地等着，一接到嬷嬷，马上就准备了热乎的吃食，待嬷嬷休息好之后，又安排车马送她来章海村。 进村之前，嬷嬷还有些担心。 在村里长大的女孩子，行为举止方面，要纠正的地方恐怕有很多，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能学成什么样子。 可是，到了沈萱家院子门口，她心里稍稍有了改观。 沈萱家虽然住在村里，但是房子修建得周正，院子也十分干净大气，看上去和一般村里人不同。 “毕竟是沈将军的后人，便是流落到小山村，想来应该也是不差的。”嬷嬷喃喃自语一句，这才跟在赶车的车夫身后进了院子。 第191章 学规矩 陈氏和沈岳早就在院子里等着，待看到嬷嬷进了院子，陈氏才行礼：“关嬷嬷，家里的三个女儿，有劳您费心。” 关嬷嬷笑着点头：“娘子不必与老奴客气。” 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沈将军只说家里有两个孙女，可现在陈氏却说三个女儿，关嬷嬷并未多问。 她都责任，是尽快把京城的规矩教给几个女孩子，万一她们不得不回京城，也免得将来有心人从中作梗，让她们出丑。 算着关嬷嬷到松江县的时间，陈氏这几天没让家里几个女儿出门。 将关嬷嬷引到堂屋，沈萱带着两个妹妹已经在等着了，顾淮舟也跟在沈萱身边。 看到顾淮舟，关嬷嬷怔愣了一下，还是顾淮舟先行礼：“嬷嬷，借一步说话。” 到了院子里，关嬷嬷盯着顾淮舟看了许久，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世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关嬷嬷去年才出宫，上一次见顾淮舟虽然已是三年前，可是，顾淮舟这张脸，长得和靖王一模一样，由不得她认不出。 “嬷嬷，这件事说来话长，”顾淮舟微微点头，“去年出事的时候，我本该乘船回京城，可是却被人刺伤落入海中，是 萱姐姐将我救了回来。” “才被救起来时，我伤得重，以前的事情也记不起，直到最近半年，才渐渐回忆起来，不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嬷嬷。” 关嬷嬷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虽说这次来章海村，是受沈将军所托，但和皇室有关的事情，她还是会谨慎对待。 “世子，你的身份，沈家人可知道？”关嬷嬷又问。 顾淮舟摇头：“我并未对人说过。沈家对我有恩，我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之前有一次，沈将军来松江县寻亲，没想到竟寻到沈家来，那次，我也是直接躲了出去，并未和沈将军照面过。” 顾淮舟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便是关嬷嬷也看不出破绽来。 “世子莫急，”她思索半晌，开口道，“老奴虽已不在宫中当差，不过京城的事情，倒也知道一二。” “靖王殿下谋逆一事，皇上已下令重查，来接世子回京的人已经在来松江县的路上了。” 关嬷嬷虽然知道顾淮舟也在松江县，但是却没想过，第一个见到顾淮舟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皇伯父他当真这么说？”顾淮舟的表情有几分激动，语 气也带了些颤抖。 关嬷嬷点头：“老奴难道还会骗世子不成？” “世子，你这段时间只需安心等着，相信不出一个月，太子殿下也该到了。” “是太子表哥来接我……”顾淮舟喃喃道。 他这副样子看在关嬷嬷眼里，倒真的相信来顾淮舟对京城的事全然不知。 “世子，您先回去吧，老奴还要教沈家几位姑娘规矩。” 顾淮舟应来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总算松了口气。 自从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京城的人，沈萱拉着他练习来几天表情和要说的话，直到熟练到沈萱也看不出破绽，才许他休息。 好在这些天的努力并不是没有结果。关嬷嬷在宫中多年，人精一样，她都没能看出破绽，等过些天太子抵达松江县，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堂屋里，关嬷嬷回来之后，沈萱带着两个妹妹重新见礼，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好奇。 只不过这好奇，沈萱是装出来的，可沈贝贝和沈甜甜却是真的。 顾淮舟的身份，除了沈萱知道之外，沈岳和陈氏也是前几天才有所了解，至于家里两个小的，更是全然不知。 关嬷嬷不动声色地将几个人的表情记 在心里，回了一礼之后，才开始给他们讲礼节和规矩。 关嬷嬷虽是教养嬷嬷，可却并没与那么严苛，教他们东西，也只选能用得上的来教。 “三位姑娘，老奴在村里会待上一个月的时间，其中，前面七日学规矩，之后的时间，要学插画，焚香，女红。” “时间短，你们倒也不必养养精通，只学个皮毛，将来和人说起，不会让人觉得你什么都不懂便足够。” 沈贝贝和沈甜甜她其实不太担心，这两个年纪不大，一个五岁一个六岁，即便出了错，推脱是年龄小不懂事，不会有人怪罪。 可是沈萱…… 教了一天下来，关嬷嬷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沈萱这姑娘，比沈将军跟她描述的还要聪慧许多，有虚心肯学，丝毫没有仗着她生意上取得那么大的成就，就骄傲自满，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 这些规矩，沈萱自然是喜欢不起来的。 只是她知道，如果真的去京城，哪怕只是住一段时间，今日学的这些规矩也能保命。 过年之前，她原本还打算自己请一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教一教贝贝和甜甜。 她是现代人，不太在乎名声，可是两 个妹妹不一样，若是去了京城，不能让她们从小就被人追着喊没教养。 诚然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谁强谁有理，可是，她就算能赚再多的钱，京城总会有比他们更位高权重的人，在那里，钱并不是万能的。 几天下来，姐妹三个把该学的规矩都学会，开始学插花和刺绣。 “长姐，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些？”晚上，沈甜甜小声问。 沈贝贝虽然没比沈甜甜大多少，可她知道祖父的身份，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也有数。 “甜甜是不是不喜欢？”沈萱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 沈甜甜轻轻摇头：“说不上不喜欢，只是长姐，甜甜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没什么用。” 沈萱无奈地笑，装点门面用的东西，当然没用。 “甜甜，等到将来咱们家搬去更大的地方，这几日学的东西，便都用得上了。”沈萱含糊地解释了一句，“至于现在，你且学着，能学会多少，便会多少，权当打发时间。” 沈甜甜这才点头：“好，我听长姐的。” 沈萱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倒也不用什么都听我的。甜甜，你还是个小孩子，该想想自己喜欢什么。” 第192章 太子抵达松江县 沈甜甜这孩子，从来都是听话得过分，无论沈萱说什么，她都点头，把沈萱的话记在心里。 沈萱知道，是她从小生长的环境，让她小小年纪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不过她年龄还小，假以时日，她会让沈甜甜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至于眼下，还是学好嬷嬷教的东西更要紧些。 到沈家的第一天，关嬷嬷就送了封信出去，这件事沈萱知道，却没拦着，毕竟，他们这边的情况，总要藉由关嬷嬷送出去，将来也好打消那位心里的怀疑。 她和顾淮舟既然两情相悦，将来势必不会走得太远，总不至于谈个恋爱都偷偷摸摸的。 可这样一来，顾淮舟在松江县时，与沈萱相识的事，就注定瞒不住。 与其一开始撒一个拙劣的谎，来遮掩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关嬷嬷见几个姑娘学得好，心里满意，直接离开了沈家。 可是，关嬷嬷离开已有几天的时间，京城派来的人却还没抵达松江县。 “京城来松江县有这么远吗？”沈萱忍不住嘀咕一句。 一旁的顾淮舟听着，笑了：“璇姐姐，这次是太子 过来，不一样的。” 见沈萱还不明白，他又解释道：“太子是奉命前往松江县接我回京，一路要路过许多县城，那些县城都会一一设宴款待。” “再加上太子出行的车马，想来是以舒适为主，行得不会太快，一路这样耽搁下来，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沈萱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祖父特地找了嬷嬷来，让嬷嬷教导我们一个月。” 很明显，这件事上，沈将军也计算过时间。 两人正说着，院门突然被敲响，听敲门声，还带着急促。 “我去开门。”顾淮舟马上起身。 沈萱也跟着一起走到院子里，打开院门，竟是知县赵阳平。 “沈姑娘，顾……世子。”赵阳平的心情有些复杂。 “下官收到消息，太子的车架明日午后便会抵达松江县，还请世子和沈姑娘早些做准备。” 说完，赵阳平又忍不住苦笑。 他之前就觉得顾淮舟的容貌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只是之前他一直跟在沈萱身边，才让他觉得，顾淮舟就是是章海村长大，并未想过太多。 “多谢赵大人提醒。”沈萱开口，拉回了赵阳平的思绪。 若是换做别人，这种 事情完全没必要特地过来提醒一趟，赵阳平能来，是看在她和赵阳平的私交上，才特意来这一趟， 看沈萱这淡定的样子，赵阳平哪里还猜不到，沈萱分明就是知道大半真相的。 她倒是胆子大，敢把靖王世子养在身边，让人家关她叫姐姐。 不过倒也是，胆子不大，她也不会从一个摆摊卖蒜蓉海鲜的小小摊贩，拥有现在的良田、酒楼和铺子无数。 又叮嘱两人几句，赵阳平这才回到县衙。 他最近几年都在松江县做百姓的父母官，京城发生的事只是略有耳闻，至于顾淮舟，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未曾见过他，现在人站在自己面前，认不出才是正常的。 想必太子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苛责他，他只要如实说明就好。 当天晚上，沈萱带着顾淮舟又搬去了县城。 这两个月的时间，沈萱在松江县又置办了几套房产，她和顾淮舟当然是不缺地方住的。 顾淮舟的事含糊不得，提前些准备，也免得对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岳和陈氏知道些内情，想了想，又道：“萱儿，你祖父留下的护院，你要不要带走几个？” “叔父，不用，”顾淮舟抢 先一步开口，“我会功夫，能保护好萱姐姐。” 况且，还有武叔跟着。 可即便如此，陈氏还是让他们带了两个护院。 人都已经走了，沈岳才后知后觉地拉着陈氏的手：“慧娘，这、让顾淮舟和咱们萱儿单独出去，他会不会对咱们萱儿……” 陈氏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旋即她又笑道：“淮舟和萱儿都是有分寸的孩子，况且这个时候，太子明日就都到，他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相信顾淮舟对自己女儿的感情，他应该比自己和沈岳这对做父母的，还要心疼萱儿。 可即便如此，沈岳心里还是有些乱糟糟的。 从猜到顾淮舟和沈萱互通心意开始，他的心就没平静过。 从前他还想过，若是顾淮舟能入赘到家里，给萱儿当夫婿，也不是不行。 可是现在，顾淮舟有着那样的身世，他心里开始不愿意了，可萱儿若是喜欢，他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强硬地拦着，到头来，沈岳也只能为难自己。 …… 此时，松江县城。 沈萱选了一个不大的院子，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房间里，她和顾淮舟又各自选了房间。 沈萱 在县城置办的房子里面，家具都十分齐全。他们两人也只带了换洗衣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若是还有什么紧缺的东西，沈萱能想到的，全部都在空间里备了一份，倒也不怕缺东西用。 晚上，天色渐暗，两人却都没有什么睡意。 “萱姐姐，我有些怕。”顾淮舟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靖王府被抄家的时候，顾淮舟并不在京城，也未曾看过父母去世的样子。 可是，他离开天机山之前，亲眼看着师父倒在自己面前。 虽然现在已经很少做噩梦，可是，顾淮舟一想到靖王府，对背后的人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又会恐惧未知的未来。 “淮舟，”沈萱抱住他，“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在吗？” “嗯。”顾淮舟轻声应了一声，心思也变得清明起来。 “萱姐姐，等这件事了结，我们便回来，我想和你早点成亲。” 一天没把萱姐姐娶到家，顾淮舟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沈萱“噗嗤”一声笑出来：“傻子，我还能跑了不成？” 况且她现在才十六岁，怕是等顾淮舟将京城的事解决好，她也觉得自己十七八岁的年龄结婚，有些太早了。 第193章 这次，我有把握 见顾淮舟还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沈萱揉了揉他的脑袋：“淮舟，安心些，我在呢。” 大概是因为沈萱的这一句安慰，尽管明天还要见太子一行人，可这天晚上，顾淮舟睡得却出奇的好。 第二天一早，顾淮舟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用冷水洗了把脸，他没有叫醒沈萱，轻手轻脚地出门，去码头那边买了几个肉包子当早饭。 码头那边的生意，要么是沈萱的摊位，要么是沈萱找村里人做起来的，早上码头这边工人多，早早地就有卖早餐的摊位。 卖包子的，也是村里的一个大娘，她跟顾淮舟打了招呼，还特地多给他拿了两个卤鸡蛋。 “淮舟，这两个鸡蛋不值什么钱，你和萱姑娘拿去吃。” 她在这的摊位，沈萱说是租给她，可是她知道，码头上这样一个小小的摊位，别人争破了头想要，可沈萱全都留给了村里人，租金一个月也只收几十文，简直就是白送给他们，他们可不能不知感恩。 顾淮舟接过包好的肉包子和卤鸡蛋，道了谢之后，才转身回家。 回到县城的小院时，沈萱已经醒了。 “萱姐姐，我买了早饭回来。”沈萱说着，从厨房取 出餐具，将买好的肉包子放在盘子里。 顾淮舟回头取了碗筷回来，却发现桌子上不止合适多了一盘麻辣小海鲜。 小海鲜还冒着热气，满满的一盘，就摆在桌子的正中间。 顾淮舟惊讶地看着这盘麻辣小海鲜，嘴巴长成了一个“O”字。 昨天他和沈萱一起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县城这边的院子里，粮食都不多，更别提海鲜了。 况且这么早，不管是村里作坊还是码头，都不可能送海鲜过来，萱姐姐这盘麻辣小海鲜，明摆着是现炒的，她刚才把海鲜放在了哪里？怎么自己一点味道都没有闻见？ “来，吃饭。”沈萱招呼一声，没解释什么。 既然决定将来的日子要和顾淮舟一起走，自己身上的奇异之处，他早晚会发现，还不如提前让他了解一二，也免得顾淮舟将来大惊小怪。 被沈萱拉着坐在桌旁，顾淮舟的心里渐渐平复了下来。 萱姐姐之前也一向能拿出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出来，他知道她有自己的秘密，并未多问过。 可是现在，萱姐姐愿意把她的秘密展露在自己面前，这是对他的信任。 顾淮舟咬了一口包子，脸上露出一 抹笑容。 早饭吃完，顾淮舟抢着帮忙收了碗筷，又打水把餐具刷干净。 太子一行人要到下午才会抵达松江县，不过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却今天一早就到了松江县城。 小院里，沈萱和顾淮舟正搬了椅子坐在院里说着话，院门突然被敲响。 顾淮舟收起脸上的笑容，走上前去开门。 门外的人见了顾淮舟，马上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说完，不等顾淮舟发问，那人就接着开口：“属下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亲卫，太子殿下还有三个时辰便能到达松江县，世子，属下特来告知。” 说完，那侍卫递上一封信来。 “有劳。”顾淮舟淡淡开口，并未多说什么。 将信送到，侍卫也转身离开，对顾淮舟明显没多少尊重。 等人走了顾淮舟关上院门，坐回到椅子上，才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太子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淮舟吾弟，见字如晤。 靖王谋逆一事或有隐情，个中事由，待我二人见面，一一详说。吾尊父皇之命特此前来松江县，接汝回京，事关汝父亲一事。 兄，顾鸿博。” 这封信很短，应当是太子在路上写的，待那侍 卫除了送信，更重要的，是打探顾淮舟在松江县的消息，以及顾淮舟住在哪里。 能够成为太子的贴身侍卫，他自然有些本事。等他回到太子身边，太子应该就会知道顾淮舟现在住在哪里。 见沈萱看向自己，顾淮舟将手里的信递了上去：“萱姐姐。” 看过信上的内容，沈萱忍不住发问：“淮舟，你和这个顾鸿博，关系怎么样？” 顾淮舟和太子应该算是堂兄弟，到那时看顾鸿博在信上的称呼，他和顾淮舟，应该还算亲密，可是这封信的字里行间，却感觉不出一丝温情。 “同是顾家子孙，自然是熟悉的，”顾淮舟轻轻颔首，“太子比我大七岁，我年幼时，曾与他亲近。” “不过，我已经四年未曾回京，他现在如何，有什么变化，我也并不知晓。” 想了想，顾淮舟再度开口：“不过萱姐姐，父王曾告诫过我，对于那个人的儿子，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曾经关系如何亲近，都不能过于相信。” 帝王家自古薄情，这个道理，沈萱自然知道，对于顾淮舟的那位太子堂兄，即便还未见面，心里也已经开始提防。 想到下午可能还要面对太子，中午 的午饭，沈萱没在家里做，直接让鲜味居那边送了饭菜过来。 只是，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因此午饭吃得并不多。 “萱姐姐，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见沈萱也没动几下筷子，顾淮舟为了缓和气氛，笑着开口。 沈萱没好气地瞪了顾淮舟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这次的事，表面上看，是皇上念及手足亲情，想为靖王平反，可内里的危机，远比表面上更为凶险。 且不说这背后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来阻挠这件事，甚至不惜对顾淮舟动手。 一旦平反失败，皇上不会允许顾淮舟再有机会逃离京城。 “萱姐姐，别怕，”顾淮舟反过来安慰她，“这次，我有把握。” “京城那边，圣旨一下，武叔就已经和王府的许多旧部取得联系，目前能联系到的人，都值得信任。” “武叔他们已经查到些线索，我也掌握了一部分证据。现在的情形，我并不算被动，况且一旦失败，我也早就想好了退路。” 沈萱竟不知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顾淮舟和阿武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好。”她握住顾淮舟的手，“淮舟，我信你。” 第194章 码头被人围了 下午，沈萱和顾淮舟在院子里又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他们来了。”顾淮舟说着，起身前去开门。 太子顾鸿博带着十几个侍从站在门外，同行的还有沈将军身边的副将，罗良。 看到站在顾淮舟身后的沈萱，罗良愣在原地，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 他跟在太子身边，不方便时时通信，了解松江县这边的消息。 可是，离京之前，将军分明送了信过来，难道是姑娘没收到？还是…… “罗叔，您怎么也一起过来了？”沈萱故作惊讶地开口，还暗中朝罗叔眨了眨眼睛。 罗良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娘，您怎么会和世子在一起？” 看来，姑娘收到了将军送来的信，只不过，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沈萱一向聪慧，自己只需要配合她就好。 “我也是这几天才听淮舟说起。”沈萱解释道，又看向顾淮舟。 待顾淮舟向她介绍了太子的身份，沈萱才行礼：“臣女沈萱，参见太子殿下。” 沈萱是沈将军之孙，见到太子，不必行跪拜之礼。关嬷嬷之前教的那些规矩，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罗良也忙向太子顾鸿博解释了沈萱的身 份。 “没想到沈姑娘竟与淮舟相识。”顾鸿博审视地看向沈萱和顾淮舟两人。 沈萱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开口：“臣女与世子相识，着实是个意外。” 顾淮舟也上前，低声开口：“太子哥哥，萱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鸿博又看了沈萱一眼，点头：“放心，她毕竟是沈将军的孙女，我不会把她怎么样。” “淮舟，我这次来的事，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好。”顾淮舟答应道。 他转身朝沈萱点了点头，跟着太子的人离开院子。 罗良暂时也不能离开，只给了沈萱一个眼神，便随太子一行人暂时回到客栈。 对于顾鸿博，沈萱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多好，不过眼下，顾鸿博怎么想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顾淮舟回京城之后，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下午的时间，沈萱让人给家里送了消息，便一直在县城的小院里等着。 不过，她还没等到顾淮舟，就先等来了码头那边的消息。 “姑娘，不好了！有人来咱们的码头，把码头围住了！” 沈萱神色一敛：“对方来了多少人？可知道是谁？” 要知道，码头做工的人，大多都是沈将军给她送过 来的伤兵和老兵，人数不少。 他们虽然不能再上战场，可是比起一般人来，身手也并不差。 能让码头做工的人都束手无策，看来前来码头找麻烦的，绝非善类。 果然，码头来的人开口：“姑娘，他们一共来了二百多人，且还带了兵刃。” “他们到码头之后，直接将码头团团围住，原本还在码头的人，吓跑了许多。属下问过他们，他们并未表明身份，只说这码头，该是他们的，让咱们让出来。” 沈萱点了点头，对前来找麻烦的人了然于心。 这码头，是她从松江县的周家手里坑过来的，她之前还提防着周家往京城主家报信，没想到那周福的手脚，还真够慢的。 “他们来了多久了？”沈萱又问。 周家的人来的可真是时候，眼下太子在松江县，顾淮舟注定没办法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看来他们算准了，码头这边，自己注定会吃亏。 不过现在，周家的如意算盘打得还太早了点。 “回姑娘的话，他们是一刻钟前过来，属下和他们交涉了一番，见他们没有让步的意思，属下就马上过来找您，又让人去县衙报了官。” “不过姑娘，咱们的人 前几天就看到有生面孔出现在码头附近，只是最近来松江县的商船比往日多，大家才没留意到……” 沈萱抬了抬手：“他们是有备而来，你不必自责。” 周家的人，以为她身边没了顾淮舟，就注定会认怂吗？ 那他们可就错了！ “你先随我回村一趟，之后咱们马上去码头。” 出了院子，沈萱才准备上马车，迎面就看到赶来的阿武。 “阿武叔，我正想回村找你！”她惊讶地开口。 阿武点头：“姑娘，码头的事，属下听说了。公子交代过，这几天让我务必跟在姑娘身边，护姑娘周全。” 沈萱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他因处境所困，无法陪着自己，却还是这么细心地处处为自己打算。 “有劳阿武叔。”沈萱一礼过后，带上阿武，直接去了码头。 码头那边，京城周家的一位管事正颐气指使地看着码头的布置，周福也躬着身子陪在一旁。 “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玩意？等咱们接管了码头，全都拆掉！码头卖东西，成何体统！” “还有，谁准她擅自降低停泊的费用……” “我竟不知，我的码头竟然有人要接管了。”沈萱扬声上前 ，直接站在那人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 “沈萱，这可是从京城来的黄管事，我们周家新请来的，你莫要嚣张！”周福也一扫从前的颓势，抬起下巴讥讽道。 “黄管事？”沈萱玩味地扫了他们一眼，“怎么，京城周家的人就能枉顾王法，抢夺我的码头了？” “沈姑娘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黄管事步步紧逼，“这码头本来就是我们周家的，倒是沈姑娘你，用了什么手段将码头拿到手，不用我提醒你吧？” 面对黄管事咄咄逼人的架势，沈萱却丝毫不慌：“我的手段？” “黄管事，不管我用的是什么手段，这码头，周福自愿卖给我，更有官府作为见证，怎么，你不承认？” 见自己的恐吓未能生效，黄管事又换了种方法：“我怎么会不承认？” “黄管事……”周福慌了。 黄管事分明说自己这次来，是助他拿回码头，可若是到头来，码头没拿到，黄管事人走了，自己又把沈萱得罪一遍，以后他们周家在松江县，恐怕更难立足。 黄管事给了周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继续道：“不过沈萱，这码头我既然想要，就一定会让你也自愿奉上！” 第195章 这些是府兵，对吧？ 黄管事说的这话，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他带来围住码头的这些人，看上去也都十分不好惹。 不过对于黄管事的威胁，沈萱半点都不怕：“黄管事倒是说说，要怎么让我自愿把码头让出来？” 见沈萱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黄管事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只轻蔑地笑了一下。 “沈萱，别以为我拿你没办啊！” “你可还有父母亲人，听说你有一个弟弟，才刚满一周岁。还有码头这边做工的工人，一天要多少工钱？我们周家耗得起，你也耗得起吗？” 说完，他又继续趾高气扬地道：“我们周家也是讲道理的人。这码头当初你买下来的时候，只花了五千两银子。” “这件事上，周家不会亏待了你，若是你现在肯松口，把码头交还回来，我们周家愿意出一万两银子，将码头赎回，沈萱，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过了今天，你一文钱都别想拿到！” 沈萱原本还以为周家新派来的黄管事能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竟也只会用这种手段来威逼利诱。 “姑娘，别信他的，”阿武跟在沈萱身后，轻声开口，“家里我留了人看顾着，况且还有沈将军 送来的护院。” 沈萱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当初祖父祖母来认亲的时候，身份瞒得好，便是村里人也不知道当初来村里的祖父，是京城的沈将军，更别提周家的人。 黄管事过来的时候，只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百姓，根本没想过她的身后也会有靠山，自然没那么多顾忌，这倒是给沈萱省去了不少麻烦。 “黄管事，你尽可以试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萱带了几分怒气。 黄管事被沈萱身上的气场震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 不就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可怕的？他身后可还有周家给他撑腰呢！ 听说在京城的时候，这丫头就坏了他们周家的事，那次没抓到她，让她给跑了，这次，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还指望能凭着拿回码头这件事，回京城邀功呢。 “来人，给我砸！”见沈萱软硬不吃，黄管事直接下令。 “姑娘！”码头这边的管事有点着急。 “是他们先动的手，不受伤的情况下，不用对他们客气！”沈萱沉声道。 码头摊位的人，早就撤了出来，送到沈萱之前买下的宅院里面，留在码头这边的，虽只有不足一 百人，但身手都十分不错。 况且，沈萱心里也有一个猜测。 黄管事这次带来的人，恐怕不是简单的家丁护院，凭借自己和顾淮舟的身份，这件事闹大了，周家落不得好。 周家带来围着码头的人得了黄管事的命令，正准备动手，身后远远地便传来一道声音。 “都住手！” 身后，赵阳平带着人匆匆赶到。 “赵大人。”沈萱先行向赵阳平行礼。 “这人自称是京城周家的人，还说我抢了他们周家的码头，一言不合，就要在我这码头上动手。” 如果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沈萱当然不想让周家的人把自己的码头砸个稀巴烂。 毕竟，她虽然有办法从周家手里坑到巨额的赔偿款，可是，码头修缮还要时间，耽误事不说，她嫌麻烦。 听完沈萱的话，赵阳平心下了然。 他早就猜到，码头的事，周管家应该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当初他和沈萱也说好，只要沈萱有办法把码头拿到手里，压下周福这个地头蛇，他就能尽可能地给码头提供庇护。 黄管事身边，周福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讨好：“黄管事，他就是我之前跟主家说过的，松江县 的管事，赵阳平。” 可黄管事却微微皱起眉。 沈萱这个黄毛丫头好解决，可是赵阳平这个人，却着实有些麻烦。 “赵大人。”黄管事朝赵阳平的方向一拱手，“我家老爷曾说过，若是在松江县见到赵大人，让我替老爷向大人问好。” 说完，黄管事在心里腹议：这示好的态度，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吧？ 不过，赵阳平却面不改色地继续开口：“京城周家的人，来我们松江县砸码头，这是哪里的道理？” 黄管事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赵大人，这件事是我们周家的家事，还请赵大人不要插手的好。” “周家和赵家同朝为官，也算是世交，听说赵家最近几年式微，赵大人，这种时候，在下劝你还是明哲保身。” “呵！”赵阳平不屑地冷笑一声，“明哲保身？我赵阳平要是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今日怎会在松江县做知县？” 一旁的沈萱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对赵阳平又多了几分敬佩。 没想到这位赵知县，竟也是个有身份的。 见和赵阳平说不通，黄管事正想让人直接动手，赵阳平再次开口道。 “你们周家带来的这些人 ，若我没看错，应该是府兵，对吧？” 黄管事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着牙点头：“没错！” “据本官所知，依照大越国律法，府兵不得擅自离京，否则的话，可是重罪啊。” 听着赵阳平这句话，黄管事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带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黄管事自己心知肚明，这件事一旦要是被赵阳平捅出去，届时主家那边…… “不过若是你们周家不在松江县闹出什么动静来，这件事，本官就权当没看到，”赵阳平观察着黄管事的表情，继续开口，“毕竟你刚才也说，周家和赵家算是世交，总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黄管事这才咬着牙应声：“好！赵大人放心，我带来的人，定会约束好，不劳赵大人放心！” 看赵阳平的态度，应该是铁了心要保下沈萱了，也不知道沈萱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没关系，码头砸不了，难道沈萱的家人，他还动不得吗？ 不过黄管事的如意算盘可算打错了。 且不说赵阳平现在已经知道沈萱和顾淮舟的身份，就算是赵阳平不知道，但看沈萱为松江县带来的改变，他也不会由着周家在松江县乱来。 第196章 码头出了点情况 等到码头这边周家带来的人离开，赵阳平才开口：“沈姑娘，周家在京城可不好惹，这段时间，你务必要当心一些。” “多谢赵大人好意提醒，”沈萱点头道谢，“家里我已经让人看顾着，不会让周家人有下手的机会。这次的事，多亏赵大人及时解围。” 赵阳平也是昨日在沈萱家里见到顾淮舟，暗中查了一下，才知道沈萱竟然是沈将军的亲孙女，倒是不太担心这个。 只是，眼下太子还在松江县，若是因为和周家有瓜葛，这两个孩子以后的路，恐怕不会太好走。 像是知道赵阳平担心什么，沈萱笑着开口：“赵大人，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尽量低调行事。不过若是周家太过嚣张，我也不会继续退让。” 赵阳平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沈萱一向聪慧，对这件事上也有分寸，便没再多劝什么。 至于周家那边，黄管事和周福两人从码头离开，当然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回到周福，黄管事挥了挥手，叫心腹上前。 “你带两个人去章海村，探一探沈家的底。最好趁没人的时候，把他家最小的那个孩子给带回来。” 待心腹下去，周福喜笑颜开： “黄管事这一招，定能叫沈萱乖乖就范。他们那个小儿子，可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一旦被咱们拿捏到手里，便是沈萱不同意，她爹娘还能不求着咱们？” 不过，他们显然想多了。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黄管事派去的心腹就鼻青脸肿地带着人滚了回来。 “怎么回事！”黄管事惊得直接站起身来。 “管事，小的才带人进章海村，还没靠近沈家院子，就被人给发现了！”心腹跪在地上哭诉。 “小的带去的三个人，身上的功夫都不差，也都被发现，毒打了一顿，他们还警告我们，让我们不准再靠近沈家院子，不然下次可就没命了……” “他们一共多少人？”黄管事声音颤抖着问。 自己手下的人派去四个，能被打成这样，对方的人一定不少。 毕竟就算他们有功夫傍身，毕竟双全难敌四手，看来下次再去，得准备桌全一些。 可心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管事，在村口拦住我们的，一共只有两人，而且这两人对付我们事，只其中一个动了手。” “而且我听说，沈家院子那边，还有七八个人守着，另外还有一群 护院……” 黄管事听着心腹的话，半天才回神，狠狠地摔了一个茶碗，回头看向周福：“这就是你说的，普通村妇？” 周福也懵了，他之前查过，沈萱的确只是一个普通村妇，一年之前几乎很少离开章海村，她手下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 “黄管事，这不怪我啊！”周福的声音有些颤抖，“沈萱的身份，京城主家也查过，不也没查出什么？” “她……对，她会赚钱，一定是她最近赚到了钱，才雇了这么多高手来，让咱们吃了亏……” 黄管事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眼下，也只有周福的这个说法能说的通了。 沈家眼下有高手保护，他再想动手，得需细细筹划。他手里也有几个高手，只是现在，还不不能贸然拿出来用。 况且他这次来到松江县，可不止有帮松江县的分支拿回码头这一件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且先等几天，我出去办一点事，过几天就回来。”黄管事说完，直接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周府，径直去了他之前物色好的宅子。 …… 码头这边，赶走了周家的人，沈萱让人把码头这边简单收拾一下，一切又 恢复了正常。 不等沈萱说什么，阿武就主动开口：“姑娘，码头这边，我也安排几个人过来。” 沈萱没有推脱：“有劳武叔。” 她虽不知道阿武那边一共有多少人可以用，但是他既然主动开口，便是不缺人手用。 码头这边没受什么损失，沈萱看着大家收拾好，也转身回了县城的宅院，等顾淮舟回家。 虽然不确定顾淮舟会不会回来吃晚饭，傍晚的时候，沈萱还是从空间取出食材，亲自炒了两道菜。 只是不知道顾淮舟还要多久才能回来，两道菜炒好之后，沈萱连着盘子一起，将菜又放回了空间，这样菜便不会凉。 只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顾淮舟从外面推门进来。 “萱姐姐，我回来了。”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沈萱没多问，他这次是一个人离开，但回来的时候，身后说不定有尾巴跟着。 “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淮舟，饿了吧？快洗手准备吃饭。”沈萱说着，带顾淮舟一起进屋。 趁着顾淮舟洗手的空挡，她又把饭菜都从空间里拿出来。 “炒了你喜欢吃的葱爆羊肉。”等顾淮舟洗好手过来，沈萱先夹了一筷子羊 肉，放到顾淮舟的碗中。 待吃过晚饭，顾淮舟拉着沈萱的手进了房间，仔细关上门之后，又找来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萱姐姐，我这次回来，有太子的人跟着。” 沈萱心下了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 顾淮舟知道沈萱关心的是什么，又继续写：“太子要在松江县待一段时间，对于我说的话，他应该没有起疑，这件事牵扯不到萱姐姐和沈家。” 沈萱想了想：“可有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去？” “没有，不过我猜测，应该是一个月之后。萱姐姐，明天罗叔应该会来找你。” 想来，顾鸿博对于自己和顾淮舟关系这件事，应该也相信了大半。 亦或者是，他想通过罗良，从自己这里套出什么消息来。 沈萱抬手摸了摸顾淮舟的脑袋，示意他安心，又小心地把他们写过字的纸用火折子点着，丢进灶间，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才离开。 重要的事说完，两人才重新回到院子里。 “萱姐姐，下午我离开之后，家里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顾淮舟又问。 沈萱想了想，没打算瞒着他：“码头那边出了点情况。” 第197章 不必多管闲事 “码头那边？”顾淮舟皱了皱眉。 这几个月，码头那边一直发展得很好，松江县的人知道码头是沈萱的生意，也没人过来找麻烦，怎么偏偏今天…… 顾淮舟像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周家的人？” 沈萱点头：“没错，就是周家。京城那边派了个黄管事来，还带了兵，我听赵知县说，是什么府兵。” 即便知道院子外面应该有人听着，说起这些来，沈萱也半点不避讳。周家倒霉，她高兴还来不及。 她回来的时候，问过阿武。 府兵私自离京是重罪，甚至可能被怀疑谋反，况且依阿武看来，黄管事带来的这些人，不可能是周家的府兵。 即便周家的女儿做了贵妃，周家府上的府兵，最多不过三五百人，总不可能为了给沈萱找麻烦，全都带到松江县来。 今天这件事，若是叫太子知道了，周家还能什么事都没有，那么这个太子，沈萱和顾淮舟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他是否可信了。 “不过淮舟你别担心，赵知县帮忙说了几句话，他们不会在县城明目张胆地做什么，”沈萱又继续说道，“之前我在京城得罪了他们，不也没让他们得逞吗 ？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嗯。”顾淮舟应了一声，心思有些沉重。 直到听到院墙外面轻微的动静，他才松了口气：“萱姐姐，人走了。” 顾淮舟的功夫极好，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人，都在什么位置，他只要留心些，就不难发现。 眼下，院子外面那人应该是听到周家带私兵来松江县，有些待不住，回去告诉太子了，他们这边也能稍稍松一口气。 “萱姐姐，之前我没跟你说起过，我父王谋逆的罪名，很有可能和周家有关。” “是京城的那个周家？”沈萱有些惊讶。 顾淮舟继续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周家。” “父王出事的时候，府里有两个父王的贴身暗卫，领了父王的命令在外面调查一些事情，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回来，靖王府就出了事。” “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武叔几经辗转才联系到了他们，拿到那份证据。那份证据表明，京城城外的一座山上，有一万私兵，且他还拿到了出入过那处军营的官员名单。” 沈萱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半天才恢复正常，压低了声音：“所以你父母是因为查到这件事，才被人栽赃 陷害，最后……” 顾淮舟沉重地点了点头：“萱姐姐猜得不错。” “一直到武叔找到他们之前，他们二人都在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把证据交到武叔手里，他们二人又匆匆离开，只为引开那些人的视线。” 末了，顾淮舟又补充道：“那些证据，我和武叔都已经看过，除此之外，还未曾告诉第三个人知晓。” “周家做事很谨慎，那里来往的官员，多和周家在朝中有些关联，不过周家的人却未曾露过面，我猜想，或许是那处地方有别的入口也未可知。只等回了京城，我会想办法让武叔再多安排些人守着。” 靖王府之前的事，沈萱从未开口问过，顾淮舟虽对她透露过一些，说得却也不多。 今天将这件事说出来，除了因为周家是两人共同的敌人之外，更多的，是顾淮舟对沈萱的信任。 若是他连萱姐姐都没办法完全相信，这个世界上，恐怕再难有他能信任的人了。 …… 松江县的一家客栈。 太子顾鸿博身边的人回去之后，等到四下无人，才来到顾鸿博的房间，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之后，才推门进去。 “殿下，周家也派人 来了松江县。”那人压低声音道。 “周家？”顾鸿博认真思索着，又问，“可打听到周家来人是做什么的？” 那暗卫没有隐瞒，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顾鸿博知道。 “世子并未发现属下，说起这些的时候，像是与那沈姑娘十分熟悉，竟真如同姐弟一般。” 听到这话，顾鸿博像是放心了些。 “周家的事先不用管，他们既然是冲着沈萱来的，便和咱们没关系，我们此次只需要接顾淮舟他们进京，不必多管闲事。” “可是殿下，若是世子提起……”暗卫又问。 顾鸿博摆了摆手：“沈萱背后还有沈家，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不过是将码头让出去，这对沈家来说不算什么。” “至于顾淮舟……若是他真的想管，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会亲自来找我，到时候我们插手这件事，周家也不敢不给我面子。” 暗卫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这件事上，顾鸿博的如意算盘打得好。 若是沈萱和顾淮舟都没有提起，那便由着周家去。反正按照父皇的意思，是让沈家人和顾淮舟一并回京，他们以后应该也没空处 理松江县这边的琐事。 不过就是带着府兵来县城帮旁系找回场子，至于是不是私兵，现在没有证据，顾鸿博也不打算追查下去。 谁不知道周家出的贵妃在宫中正得宠，周家就算自己养两个兵，也没有谋逆的胆子，为了这么件事得罪了贵妃和父皇，不值当。 若是顾淮舟有意帮他们，到时候不还得求助与自己？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和周家人说上一句话，不过一个穷乡僻壤的码头，周家不至于咬着不放，到时候，沈萱和顾淮舟还会欠自己一个人情。 顾鸿博的心思若是被沈萱知道，估计只会觉得他没脑子，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太子的。 满眼都只是眼前的利益，周家都已经这么嚣张，却还抱着侥幸心理，不把周家的威胁放在眼里。大越国要是交到他手里，灭国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眼下，顾鸿博的心思，沈萱和顾淮舟并不知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已经不早，就各自回了房间早些休息，明日也好早点起来。 尽管有阿武安排的人，沈萱明天也想回村里看看。家人被周家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第198章 我早有准备 第二天一早，和沈萱猜测的一样，顾淮舟一大早又被顾鸿博派来的人给接走。 早饭的时候，沈萱说过要回村里一趟，顾淮舟索性告诉她，中午的午饭不必来县城找他，不过晚上，他一定会按时回来。 送顾淮舟出门之后，沈萱上了马车，还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找过来的罗良。 “罗叔！”沈萱掀开车帷，喊了一声。 罗良忙行了个礼，又道：“姑娘，你这是？” “罗叔先上马车吧，”沈萱开口道，“我得回村里一趟，有什么事情，罗叔上车之后，咱们慢慢说。” 罗良点头，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行到章海村的村口，罗良才斟酌着开口：“姑娘，昨日我听人说，码头那边出了些变故？” “已经解决了，”沈萱没打算说太多，“罗叔放心，在松江县，还没有我处理不了的问题。” “那码头是去年我从周家手里买下的，用了些小手段，周家不服气，找京城主家的人来撑腰。不过有赵知县在，他们也不敢明着对付我。” 沈萱只一句话，罗良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回家。 离沈家院子还有一段距离，沈萱让车夫停车， 自己率先从马车上下来。 很快，身后的阿武便上前：“姑娘，昨天他们已经派人来过村里，只三个人，已经打回去，并未惊扰到家里人。” “那便好，”沈萱微微点头，“阿武叔，你可有办法打探一下，这个黄管事这次来松江县，身边可有带什么高手？” “好。”阿武只应了一声，身影又消失在了原地。 罗良在一旁看着，很快意识到，这个名叫阿武的人，功夫远在自己之上。 “姑娘，他……” 阿武平时并不出现在顾淮舟和沈萱身边，因此罗良虽然来过松江县，但并未见过，就连沈将军和沈夫人都未曾在松江县见过阿武。 “是淮舟的人。”沈萱解释道。却也未说太多。 两人走回沈家，到了院子里，陈氏看到罗良，将人请进屋里，又拉过女儿，小声问：“萱儿，淮舟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被太子叫走了。”沈萱说道。 想起她决定的事情还未告诉罗良知道，沈萱又说：“罗叔，淮舟之前住在我家的事，瞒是瞒不住的，如今只有咱们主动认下来，才能让那位的猜疑降到最低。” 说完，她又把自己之前的所有说辞，跟 罗良都说了一遍。 沈岳毕竟是沈将军半年前才找回的儿子，在这之前，沈萱一家和顾淮舟的接触，都能把沈将军完美的摘出去。 这之后，沈萱明面上不知道顾淮舟的身份，沈将军又没在公开场合与顾淮舟见过面，这就已经足够了。 罗亮听完之后，朝沈萱行了一礼：“是姑娘想的周到。” 这样一来，不但让整件事更合理，之前将军在皇上面前，以及在京城的所有说辞，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必冒着风险，给将军送消息回去。 说完顾淮舟的事，罗良又看向沈岳和沈萱父女两个：“还有一事。此次从京城离开，我曾试探过太子的口风，依照太子的说辞，这次，皇上应该是想让你们也一并回京城。” 若是和顾淮舟撇清关系，这件事原本还能周旋。可现在，顾淮舟在沈萱家里住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皇上恐怕没办法放任沈将军的儿孙留在松江县。 好在沈萱一家也早有心理准备。 “罗兄弟，多谢你告知这些，”沈岳道，“萱儿之前就同我们说过。去京城倒是没问题，只是家里的这些产业，须得有人接手。” 沈萱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如今已是三月，京城那边，元忻应该已经按照自己叮嘱过的时间，把地瓜和土豆都种了下去。 元家得了个伯爵的爵位，虽是烫手山芋，可在这种时候，也是一种保障。 等太子在松江县休息够了，再带上这一行人一路返回京城，估计已是夏末，只要再等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地瓜和土豆就能收获。 到时候，这两种高产的粮食，便是自己和整个沈家的保命符，皇上即便有心想要为难，但是自己手里握着利国利民的大功一件，他也不好苛责。 “放心吧，罗叔，我早有准备。”沈萱自信地笑了笑。 自从知道亲生祖父的身份，沈萱就知道，京城，他们躲不过，早晚要去。 不过细细想来，他们这个时候去京城，倒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一家人能够团聚，而且淮舟也在身边，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一下。 她和顾淮舟才确定关系没多长时间，沈萱可不想早早地开始异地恋。 …… 县城，周家。 周福等了一整天还没见黄管事有动作，又急匆匆地将黄管事请了过来：“黄管事，我们家这码头……” 黄管事烦躁地 挥了挥手：“昨日我只是先让人试探一下。眼下看来，沈萱比我们知道的更棘手，这件事，当然要仔细安排好，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难不成，我要像你一样，冒冒失失地行动，再叫她讹上一笔吗？这样的脸，我可丢不起！” 周福在黄管事面前，根本不敢吭声，只能试探性地问：“那……黄管事，咱们要安排多少时日？” “起码要等到五日之后！”黄管事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末了，他又回头叮嘱一句：“对了，这五日之内，你和你儿子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别出去惹祸，也别让人去沈萱那里，免得打草惊蛇！” 这几天，他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码头这边，能要回来最好，实在要不回来，主家也不会苛责。 不过，另一件事，一旦办砸了，回去京城，可没他好果子吃。 这个时候，周福这个蠢货，可千万别给自己捅什么娄子…… 至于沈萱，等这件事办完，难道他还没办法收拾个丫头片子不成？ 黄管事一边想着，得意地眯了眯眼，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家的房顶上，一个黑影悄悄消失，朝着章海村的方向离去。 第199章 六个顶尖高手 在家里吃过午饭，到了下午，沈萱还要回县城等顾淮舟。 顾鸿博大概是相信了顾淮舟，晚上，顾淮舟从客栈回来时，身后没再跟着尾巴。 “萱姐姐。”见沈萱等着他，顾淮舟快步上前，拉住沈萱的手。 沈萱笑着迎上去：“饿了吧？晚饭是一绝轩送过来的，先吃饭。” 的确，中午在客栈那边，顾鸿博准备的餐食虽然贵，却并不和顾淮舟的胃口，因此他中午吃的并不多，这个时候早就饿了。 饱餐一顿之后，顾淮舟忍不住感叹：“果然还是家里的东西更好吃。” 沈萱无奈地笑，难不成回到京城，还要再开一家酒楼不成？ 不过，上个月元忻送了消息回来，京城的沈记烧烤连锁店已经选好店址，再过一段时间，可以先进行试营业，若是试营业的效果好，便择日开业。 这样一来，即便他们一家去到京城，在京城也算是有自己的产业，再开一家酒楼，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她之前就有把松江县的海鲜送去京城售卖的想法，海鲜这东西，在海边虽然不值钱，可是到了内陆，却能卖上高价。 这几个月，她养在海里的扇贝 和虾，就源源不断地随着远洋船一路送到京城和内陆的各个城市，航运上面赚了一大笔银子。 只是，其他的海鲜种类，除了一些海鱼，沈萱运往内陆的倒不多。 那些东西内陆人没见过，不知道如何烹饪，怕是卖不上价，若是无人问津，更是会平白糟践了东西。 不过现在，若是她亲自到京城，开上一家酒楼，海鲜的销路也很快就能打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周家这个大.麻烦。 “淮舟，我有些担心，周家这次派人，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码头的事情，若是周家有心给她找麻烦，过年之前就该派人过来了，可却一直拖着，迟迟没有动作。 如今，周家的人竟是和太子一行人同时出现在松江县，还恰好等顾淮舟被太子叫走的时候对自己发难。 沈萱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件事不可能是巧合。 “萱姐姐，放心吧，”顾淮舟轻声道，“武叔我虽然不能带在身边，可太子还在松江县，他们便是想要对付我，也没这个胆子。” “况且萱姐姐你忘了？我的功夫也不差的，即便他们真的有所动作，我 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顾淮舟虽然这么说，可沈萱却半点都放心不下：“不管怎么说，淮舟，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敌在暗我在明，尽管他们提前查到了一些事情，可是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算太乐观。 顾淮舟点点头，顺势握住沈萱的手，示意她安心。 入夜，沈萱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没能入睡。 他们现在面临的危险，比曾经那些都强大太多，即便是沈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对上周家，她不知道周家能用处什么手段来，自己的胜算有多少，也很难说。 沈萱正一个人发愁，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紧接着，便是窗框上传来的两声敲击。 他们住的小院周围，有阿武派来的人守着，能在半夜这个时候不动声色的来到院子里，应该只有阿武一个人。 沈萱快速起床，来到院子里，果然是阿武回来了。 “姑娘，查到了。”阿武低声道。 “阿武叔，你说。”沈萱开口，语气有些急切。 她迫切地想知道周家的情况，只有知己知彼，她才能最快地想出应对的办法。 “这次周家带来松江 县的，除了昨天看到的那三四百个士兵，还有六个顶尖高手，每一个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 “六个……”沈萱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阿武叔，那六个高手，功夫如何？” 沈萱不懂武，穿越过来之后，靠着做生意赚到一笔钱，之后一路都还算顺遂，再加上有顾淮舟在身边，她从未有过学武的想法。 况且，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现在开始练武，已经有些来不及。 “回姑娘的话，”阿武继续开口，“那六人虽是高手，但是他们六个加在一起，只能勉强和属下打平。” “淮舟和他们比，如何？”沈萱又问。 “若是对上那些人，公子只能以一敌二。”阿武又道。 阿武作为曾经靖王府暗卫中顶尖的存在，他的身份虽然不能暴露，但是功夫是一顶一的好，至于顾淮舟，太子顾鸿博虽知道他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对顾淮舟的真是实力，也并未放在心上。 听阿武这么说，沈萱也才算放心，她身边没有其他的习武之人，只听祖父说过顾淮舟功夫极好，没想到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她点点头，又问：“阿武叔可是还发现了别的什 么？” 沈萱和阿武接触的虽不太多，对他却也算了解。若不是十分要紧的事，阿武不会半夜将自己叫起来。 “姑娘猜得不错，”阿武轻轻点了点头，“周家带来的那六个顶尖高手，和那黄管事并不在一处，而是安置在别的地方，属下也是多番探查才得知。” “至于松江县城周家旁系那边，属下让人潜入进去，的确打听到一些事情出来。” “那姓黄的管事说，要起码等到五日之后，才能出手对付码头，属下猜着，他们若是再动手，恐怕会动用那几个高手。” “至于这五日之内……” 沈萱抬头看向阿武，也跟着开口：“那个黄管事在这五日之内，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过，他要做的，不能告诉周福知道。” “属下也是如此猜测，”阿武说着，又试探着开口，“姑娘，您和公子的关系，周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属下猜测，周家要做的事情，和公子或许无关，应该是最近才到县城的那位。” 沈萱心里一惊。 最近才到县城的，除了太子顾鸿博，哪还有什么其他人？ 周家竟然是想对太子动手，这胆子也太大了点！ 第200章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沈萱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阿武叔，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周家不想让皇上重查此案。”阿武说得十分肯定。 看来周家料定了，一旦靖王谋反的事情被重新提起，皇上找到对周家不利的证据，只是早晚的事。 毕竟曾经的周家太过自信，很多事情上面都留下了痕迹，尽管他们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栽赃到了靖王府，可是，只要这件事重新查证，那些证据连起来，根本经不起推敲。 想来周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最起码现在的周家，还不足以和皇室对抗，所以才会选择在松江县这样的小县城对太子下手。 “那，我们用不用做些什么？”沈萱又问。 不管顾鸿博的态度如何，如今他是来接顾淮舟回京的，只要顾淮舟能成功回到京城，这件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相反，若是太子在松江县出了意外，不但顾淮舟，沈萱，还有整个沈家，甚至知县赵阳平和京城赵家，全都脱不了干系。 “姑娘，”阿武又行了一礼，“这件事告诉公子知道，让公子来做决定吧。” 对于顾淮舟，阿武从来都是十分相信。毕竟他是主子的儿子，身上那 份魄力和聪慧，不比主子差。 沈萱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回到房间里。 大抵是白天忙着应付顾鸿博，顾淮舟着实累着了。 夜里阿武来的时候，顾淮舟没有感觉到危机，因此并没有醒，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等他醒来时，沈萱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此时正在堂屋等着。 “萱姐姐，怎么没叫醒我……”看着沈萱已经将餐具摆到桌上，顾淮舟有些不好意思，忙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那个，”沈萱手里一空，挠了挠头，“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我只装了个盘，正打算叫你。” 这些东西，都是沈萱之前提前放入空间的，她空间里东西不少，现在这个时候，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情况发生，她当然不会花太多时间来准备餐食。 吃早餐的时候，沈萱和顾淮舟确认过，院子外面并没有其他人，才开口说了昨天夜里的事。 “淮舟，昨天夜里，阿武叔回来过，带了消息过来。” 她才一开口，顾淮舟就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朝沈萱看过来。 咽下口中的东西，他才问：“萱姐姐，武叔可有说什么？是不是周家那边有什么 发现？” 沈萱点了点头，索性将阿武昨天的发现全部告诉了顾淮舟知道，又将阿武的想法和他说了一遍。 “阿武叔说，这件事得你自己来做决定。” 顾淮舟又陷入了沉默。 “萱姐姐，我昨天试探过了，”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看太子的意思，周家的事，他不打算插手。” 若是太子打算避开周家的锋芒，岂不是正合了周家的意？ 可是现在，顾淮舟但凡将所知道的透露出一点出去，都会引来顾鸿博的猜忌，哪怕真的救下顾鸿博一命，他都不会再相信他。 这样一来，顾淮舟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靖王谋逆的案子，恐怕也…… 皇上重提这桩案子，只是想揪出背后真正意图谋反的人，对于靖王这个弟弟有几分真心，对于靖王府和顾淮舟以后的处境如何，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顾淮舟心思重重地吃完早餐，又思索了良久，最后才终于开口：“萱姐姐，我有办法了。” “只是这件事，还需要萱姐姐帮忙。”说完，他将沈萱拉过来，小声耳语一番。 顾淮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萱的耳边，有些痒痒的，沈萱本能地想躲开，可为了听清顾淮 舟的话，还是克制住了。 待听顾淮舟说完了他所有的安排，沈萱连连点头：“淮舟，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家里那边，我来安排。” 太子到松江县之后，问了顾淮舟不少问题，已经把想知道的事情全都问明白了，今天要接待松江县的一众官员，顺便体察民情，不方便带着顾淮舟一起。 至于顾淮舟，他今天虽然不用去太子那里，可是为了不让人去打扰住在章海村的沈家人，他暂时没打算回村，这件事之后的安排，也只能沈萱自己去做。 从宅院里出来，沈萱先去了码头一趟，上次周家那个黄管事来闹过一次之后，由于赵阳平的“提醒”，倒是没人再来闹事，只一天，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 “姑娘有何吩咐？”看到沈萱过来，马上有码头做工的人过来问道。 沈萱叫了码头管事过来，小声嘀咕几句，带了几个人，转身便回了章海村。 一直到进了村，沈萱才将阿武叫了出来，又让人去县城请罗良过来。 罗良此次前来，只负责路上保护太子的安全，且沈将军安排他过来，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说过想让罗良照顾一下家里人。 再加上皇 上有意让沈家人也回京城，对此自然没什么不同意。 等人都到齐了，沈萱让沈贝贝带着沈甜甜一起去哄着沈云帆玩，关好房间的门，才开口。 “这位是阿武叔，世子身边的人，大家之前都见过。”沈萱率先开口介绍道。 说完，她朝阿武点了点头：“阿武叔，淮舟想对你说的，全都写在这张纸上了。” 说完，她将一页纸递给阿武，阿武仔细看过之后，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又将手里的纸条撕碎。 “有劳姑娘，这件事，属下会去安排。” “那我？”罗良还有些不明所以。 看起来好像没有自己什么事，那姑娘今天请他过来…… “罗叔，”沈萱笑着开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只有你能做。” “今晚回客栈之后，请您向太子殿下转告，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咱们沈家排了护院守着客栈，以防万一。” 听着沈萱说出的话，罗良心头一跳：“姑娘，您该不会是……” 沈萱认真看着罗良的眼睛：“罗叔，我和世子意外知道了一些事，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不过您放心，我要做的，绝不会对太子不利，不会对沈家不利。” 第201章 多练几套拳 罗良听沈萱说完，认真判断了一下。 “姑娘，真的不是危险的事？”他又问。 倒不是他不信任沈萱，只是，在太子身边安排人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来做，恐怕都会惹来太子不喜。 “只是几个护院，而且只是太子在松江县时，负责保护。罗叔，这几个人，你可以先带去给太子殿下过目，”沈萱说道，“而且我这么做，的确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 罗良终于点了头。 沈萱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 况且现在，皇上和世子的目的一致，她的确没有什么理由做旁的事情。 至于姑娘说的，她发现的事，即便现在自己不知道，等上些时日，沈萱姑娘一定会告诉自己。 “姑娘，我明白了，”罗良答应道，“这件事，我会和太子殿下说。” “只是，这些人，我现在就带回去？” 沈萱摇头：“这些人，明日一早，我亲自让人送过去。” 说完，她又朝着阿武行了一礼：“阿武叔，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阿武轻轻摇头：“姑娘，这都是属下分内的事。” …… 安排好村里的一切，沈萱赶着午饭之前回到县城，还给顾 淮舟带了陈氏做好的饭菜。 听到院门的响动，顾淮舟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沈萱。 “萱姐姐！”他主动上前，将沈萱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沈萱手里一空，脸上露出笑容，顺手揉了揉顾淮舟的脑袋：“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那便好。”顾淮舟轻轻点头，“萱姐姐，这次的事，多谢你。” 听着顾淮舟的话，沈萱伸出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淮舟，且不说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我早就已经把你当做家人，我父母，还有贝贝也都一样。你的事情，当然就是我们的事，怎么还说这么客套的话？” 被沈萱唠叨了几句，顾淮舟心里没有半点不耐烦，相反，还觉得暖暖的。 “萱姐姐，以后不会了。”他轻声道。 他生命中，能如同沈家人，如同萱姐姐一般不求回报待他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因此，面对沈萱，他更觉得该格外珍惜。 看着顾淮舟的表情，沈萱轻轻叹了口气：“淮舟，先吃饭吧。” “你自己在县城等了一上午，我想着你应该饿了，就让娘提前做好饭菜，带了一份回来。” 走到堂屋里，沈萱取了 餐具来，和顾淮舟一起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到桌上。 “几天没吃到婶子做的菜，还真有点想了。”顾淮舟也配合着点头。 吃午饭的时候，顾淮舟又问：“萱姐姐，村里怎么样？婶子和沈叔父可还好？” “家里有阿武叔安排的人，不用担心，”沈萱应道，“而且你忘了？我祖父给我送来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不会让周家有可乘之机。” 尽管阿武从周家那边打听到，周家最近五日之内不会对沈家动手，可沈萱和顾淮舟都没有掉以轻心。 毕竟，住在村里的是他们的家人，他们不会拿家人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 “倒是甜甜改口叫爹娘之后，开朗了许多。今日我回去，她说的话比往日多了，还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家里住。”沈萱说着，脸上露出笑容。 只是，一想到老沈家人还逍遥法外，她的笑容又淡了些。 “萱姐姐，等解决了周家，我让武叔亲自走一趟，把老沈家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是沈萱却摇头：“淮舟，这件事，祖父和爹应该想要自己解决。” 况且顾淮舟若是太频繁地让阿武出去做事，太容易被人盯上，对他们来说，都不太 安全。 下午，沈萱不太想出门，回到房间里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顾淮舟正在院子里打拳。 他每天都有练武，只是之前，要么是早上沈萱还没起床之前，要么是深夜。 偶尔顾淮舟白天练武的时候，沈萱多半也在外面忙生意上的事，虽见过两次，看得却都不久。 今日无事，她索性搬着小板凳坐到院子里，远远地看着。 顾淮舟的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毫不拖泥带水，却有着异样的美感。 随着他的动作，拳头划过空气，破风的声音想起，他矫健的身姿正好落入沈萱眼中。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沈萱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全然忘了她面对这段感情时，一开始的不知所措。 顾淮舟早在沈萱搬着板凳出来时，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不过他的动作没停，坚持打完了这一整套拳，做出收势动作，才转身走到沈萱身边。 “萱姐姐。”少年脸色微红，额头还带着点点汗珠。 或许是因为刚运动完，叫沈萱名字的时候，声音带着微微沙哑，比起平时，却多了几分性感。 沈萱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将手边的 茶杯递过去：“渴不渴？喝点水吧。” 看着顾淮舟将杯中的水喝下，沈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茶杯，是她喝过的。 顾淮舟喝水的时候，还恰好和她用了同一处…… 看着顾淮舟唇角挂着的一颗水珠，沈萱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萱姐姐？” 直到顾淮舟的声音想起，她才回神，接过水杯之后，快速转身回到堂屋，用凉水洗了脸之后，才渐渐冷静下来，心里还默默念叨： “这可不怪我，那小子身材太好了，长得也漂亮，换谁能把持得住？况且我这还只是想想……” 不过…… 她可顾淮舟可是互通过心意的情侣，光明正大的关系，她想一想有什么不行的？ 不但可以想，以后还可以做呢！ 一想到这里，沈萱便没了之前的心虚，放下茶杯，心平气和地走到院子里，对上顾淮舟的视线，笑了笑：“我的小板凳，忘拿回去了。” 不过，沈萱转身之后，却没看到顾淮舟唇角挂着的一丝笑意。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萱姐姐她……刚才应该是害羞了吧？ 看来，他以后还要多多努力，在她面前多练几套拳。 第202章 客栈起火 接下来的两日，沈萱和顾淮舟都很少出门，只有阿武每日会给他们带回章海村和码头的消息过来。 太子落脚的客栈那边，罗良和顾鸿博提过让沈家的护院过来的事，顾鸿博虽不太愿意接受，可是听罗良说起是为了他的安全，又考虑到沈将军，还是同意了让罗良带人过来。 第二日一早，罗良便回了一趟章海村，带回五个护院。 顾鸿博让身边的侍卫出去特意打听过，待打听到这几个人都是沈将军之前给沈萱送过来的，身份都是退伍的伤兵，之前一直在码头那边做工，顾鸿博心里的疑虑也消了下去，索性没再管。 不过，顾鸿博不知道的是，这五个人只是明面上的，暗中还有五个靖王府的旧部易容成和这五人一样的容貌，远远地守在暗处。 阿武选的人功夫极高，连顾鸿博身边的暗卫都不会发现。这样安排下来，一旦真有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及时反应，还不会被太子怀疑。 前面两天，客栈这边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人，顾鸿博每日宴请松江县的官员，也未曾遇到任何危险。 就连阿武都怀疑，他们之前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毕竟 不止太子顾鸿博那里，从京城周家来的黄管事，以及他带来那几个顶尖高手，阿武也派人盯着，几天下来，都不见他们有任何动作，只安生待在一处宅院里。 转眼间，离当初黄管事说的五天时间，只剩最后两天了。若是他们再不行动，阿武心中暗自决定，明日亲自去试探一下。 入夜，街上的人慢慢变得少了，临近子时，整个松江县变得静悄悄的。 可是沈萱却没什么睡意，依旧在一张纸上不断地写写画画。 “萱姐姐，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顾淮舟不知道第几次出来劝。 “很快了，我写完这一点就休息。”沈萱嘴上答应着，手上的动作也更快，字迹却半分都不见潦草。 为了节省时间，沈萱写字时用的是她自己制作的炭笔，比起毛笔来，写字的速度更快，也不用等墨迹晾干才能再写下一页。 即便如此，写下这些，她也花了不少时间。 这两日，顾鸿博派人来过一次，单独找了沈萱，叫他们沈家也收拾东西，等顾鸿博一行人带着顾淮舟离开松江县时，让沈家也一并离开。 顾鸿博大概是没把沈萱一家放在眼里，派人 来说这话时，甚至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面对这种情况，沈家当然只能同意和顾淮舟一并入京。 顾鸿博虽然偷换了概念，可是话传达到沈萱这里，一旦拒绝，便是对皇上不敬，不但会对顾淮舟此次为靖王平反造成阻碍，甚至还可能影响到远在京城的沈将军。 若是时间充足，沈萱当然会给自己一家和顾淮舟留出退路，可是从沈将军来松江县认亲，再到皇上重审靖王谋逆一案，这中间相隔，不到半年的时间，她着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应下，后面的事情慢慢打算。 这几天，沈萱找罗良问过京城那边将军府的情况。 沈将军是武将，从前留在京城的时间不算长，在京城除了皇上赏赐的将军府，也只有一个不大的庄子，家里并没有其他的生意。 至于早年间皇上的赏赐，除了用来找儿子，其余的，大多被沈将军分给手下的兵将，因此并未攒下什么。 京城的花费远比松江县高得多，他们一行人回去，四下打点，自然也需要不少银子。 他们一家回去京城之后，吃穿用度不可能只依靠沈 将军的俸禄。沈萱虽然攒下一切钱，那些钱能让他们在松江县衣食无忧一辈子，但是放到京城，却有些不够看。 她现在写的这些，全部都是将来到京城之后，能够赚钱的办法。 只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做出来，沈萱暂时还得依靠章海村的作坊，她打算在他们沈家离开之前，将作坊再扩大几倍，至于家里的房子，就让蔡婶子帮忙看顾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沈萱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整本册子合上，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 不等她说话，顾淮舟的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帮她轻轻按揉起来：“萱姐姐，累不累？” “还好。”沈萱说着，打了个哈欠。 她的确是累了，还有些困倦。 这几天她做的事情，顾淮舟都看在眼里。 白天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拿着地瓜和土豆琢磨了整整两天，做出来的东西，他见所未见，如果他猜得不错，萱姐姐做出的那个叫做“粉条”的东西，应该是要交给作坊那边，将来用来赚钱。 沈萱若是知道顾淮舟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夸上一句，不愧是淮舟，果然和她心意相通。 被顾淮舟按了一会儿肩膀 ，她身上的疲惫感消退了些，正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一个澡便睡觉，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 这动静不大，听着离他们的院子很远，不过，沈萱和顾淮舟都想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快速起身，一起来到院子里。 站在院子里，两人朝着东面的方向看去，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有浓烟不时飘来。 “糟了！”顾淮舟眉头一皱，“是太子落脚的客栈！” 没想到周家那群人蛰伏了三天，竟然挑着今天夜里动了手。 即便离得不近，两人也能猜到，周家人不会只是防火烧客栈这么简单。 大概是火势太大，很快，沈萱所处的院子附近也有了动静。 “走水啦！快起来救火！” “是东边客栈的方向，快叫人！” “萱姐姐，我得去看看。”顾淮舟沉声道。 尽管对顾鸿博并无几分兄弟之情，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无法装作不知道，况且他也想知道那边具体的情况。 还没等他出门，沈萱抓住了他的手：“淮舟，我陪你一同过去。” 看到顾淮舟诧异的眼神，沈萱笑了笑：“我们两个住在一处，他们都知道的，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第203章 太子遇刺 沈萱虽然没说，但是顾淮舟知道。 客栈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管太子顾鸿博有没有受伤，他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萱姐姐这是怕顾鸿博发难，会责怪自己。 可若是沈萱在，情况便又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沈萱让罗良带去了几个护院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顾鸿博就算是再气，总不至于把气撒到沈萱身上。 况且，沈萱可是沈将军的亲孙女，顾鸿博并不敢得罪沈将军。 顾淮舟看着沈萱，直接拉过她的手：“好。” “萱姐姐，我带你过去。” 怕耽误了时间，顾淮舟直接揽过沈萱的腰，施展轻功，脚步加快了许多，只半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顾鸿博一行人落脚的客栈外面。 太子顾鸿博已经被人从火场中带了出来，客栈的掌柜和伙计眼下已经被浓烟熏得晕过去，被人拽出来，正躺在客栈外面的地上。 “太子哥哥，你有没有事？”顾淮舟带着沈萱快步上前。 跟在顾淮舟身后，沈萱也行了一礼，并未多说什么，只静静地在顾淮舟身后站着。 顾鸿博打量了两人一眼，摇头：“并无大碍。客栈刚刚起火，本殿便被人带了出来， 只是……” 他扫视了沈萱和顾淮舟一眼，将两人脸上皆无异色，这才开口：“只是有人想趁着起火，对本殿行刺杀之事！” 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一瞬，半晌之后，顾淮舟的声音才响起：“可查出了是什么人？” 顾鸿博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前来行刺的，都是顶尖高手，一共五人。其中两个已经躺在那里了，至于剩下的三个，本殿派了人去追。” 五个？ 沈萱和顾淮舟心里都闪过诧异，不过却没出声。 要知道阿武调查得到的结果，黄管事带来松江县的顶尖高手，一共有六人，可是听顾鸿博的意思，还有一人一只没有出面，难道…… 尽管心里有猜测，但是当着顾鸿博的面，两人都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更为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顾淮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的火场，沉声道：“太子哥哥，我觉得这客栈突然起火，应当不是意外。” 同样的想法，顾鸿博也早就料想过，已经派人去查了。 当朝皇上的儿子不少，能坐上太子之位，顾鸿博虽然有些狂妄自大，却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这件事背后的利害，他当然想得清楚。 “淮 舟不必担心，本殿已经着人调查了。” 没一会儿，派出去的侍卫押着两个人回来：“殿下，只抓到两个，另一个太过狡猾，让他给逃了。” 顾鸿博冷冷地看了这两人一眼，让身边的侍卫将人带下去仔细审问，脸上的表情辨不出喜怒。 客栈已经烧了，眼下他得重新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起身往前走时，顾鸿博又看了沈萱一眼：“对了，多谢沈姑娘帮本殿安排的护院。若不是那几个护院提前发现不对，本殿现在说不定已经没命在了。” 顾鸿博的语气虽然有些高高在上，不过沈萱能听出来，他这已经是在示好了。 “太子殿下谬赞了，”沈萱低下头行礼道，“臣女只是担心殿下安危，聊表心意。便是没有臣女的安排，殿下福泽深厚，定能化险为夷。” 虽知道沈萱这话有谦虚的成分，可是这世间，谁不爱听好听的话？ 顾鸿博点了点头：“待回到京城，本殿会如实禀告父皇，让父皇给你赏赐。” 顾鸿博的话音未落，身后不远处寒光闪过。 紧接着，顾淮舟的身子也跟着一动，将顾鸿博推到一边，自己则抽了一个侍卫身上的剑。 顾鸿 博还来不及发怒，就见顾淮舟已经和一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这个黑衣人，顾鸿博确认并不是之前刺杀的那五人其中之一。 和那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顾淮舟并不占上风。 “等着干什么！还不帮忙！”顾鸿博怒吼一声，身边的几个侍卫也急忙加入战斗。 顾淮舟看上去虽然不占上风，但时间上，却是他在顾鸿博面前隐藏实力，和那黑衣人缠斗起来，黑衣人也没讨到半分便宜。 再加上几个侍卫加入进来，顾淮舟没有再继续拖延下去，找准机会，直接用剑刺伤了那人的手臂，待几个侍卫将人控制住，他才堪堪退出来，还装模作样地喘了几下。 “淮舟！”沈萱忙上前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顾鸿博的眸子也暗了暗，开口吩咐下去：“再仔细探查，看看周围是否还有刺客！” 不止顾鸿博身边的侍卫，暗处，他带来的暗卫也散出去一半。 “殿下，”沈萱适时开口建议，“如今客栈烧了，不如殿下先去我那里暂时避一避，总比站在大街上安全。” 罗良正送那两个刺客去大牢里，听到沈萱的话，也行礼道：“殿下，姑娘所言不错， 眼下殿下的安危最为重要，末将愿护送殿下暂时离开此地。” 顾鸿博周围虽然跟着保护他的人，可是刚才那个刺客隐匿得太好，若不是顾淮舟发现得及时，他恐怕…… 一晚上连着遭遇两次这样的事，他也怕死，索性点了头：“带路吧。” 一路回到沈萱的院子，几人都十分谨慎。 要知道刚才追几个刺客的时候，顾鸿博的手下可是放走了一个，也不知道那刺客这个时候会不会从哪里杀出来。 到沈萱的院子附近时，周围还有没回去睡觉的百姓正议论着此事。 “看着火势那么大，也不知道烧死多少人。” “我听说啊，那客栈里，最近住着贵人呢……” 顾鸿博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正想呵斥两句，罗良却低声开口：“殿下，眼下的情况，您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顾鸿博想到了什么，这才闭了嘴，跟着沈萱和顾淮舟来到院子里，让身边的两个暗卫将整个院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才进了沈萱给他安排的房间。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明天一早，我再让淮舟来叫您。”沈萱说完，转身退出房间，只留顾淮舟和顾鸿博在房间里。 第204章 你怎么能干这种活？ 待听到沈萱回到房间关门的声音，顾鸿博才开口：“淮舟，沈姑娘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派护院来……” “什么？”顾淮舟装作懵懂的样子，转头看向顾鸿博。 顾淮舟今年的年纪只有十五岁，之前又有三四年的时间不在京城，在顾鸿博看来，他对于官场和世家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应当并不了解。 再看沈萱对顾淮舟十分信任和在意的态度，若是真的有什么，她一个女子，应该会告诉顾淮舟知道。 “没什么，”顾鸿博摇了摇头，“是为兄想多了。淮舟，这次的事，还要多亏你和沈萱姑娘。” 一个养在外面多年的宗室子弟，一个乡野长大的女子，想必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心思。 这样看来，这场火灾和刺杀或许蓄谋已久，可是沈萱的安排，应该完全属于意外了，再加上顾淮舟刚才又救了自己一命，或许他不该想这么多。 “淮舟，你也回去休息吧。”他挥了挥手，示意顾淮舟离开。 又等了一刻钟，顾鸿博才将暗卫唤来：“这件事，暗中去查，切莫惊动背后之人！” “是！”暗卫应了一声，很快退下。 …… 翌日一早， 沈萱醒得很早。 起床之后，她没动用空间里的东西。 这几天她和顾淮舟住在县城的院子里，空间里东西吃掉了一些，再加上现在顾鸿博也在这处院子里，周围还有盯着的暗卫，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敢太冒险。 厨房有些米粮，蔬菜虽然没有，但是却有鸡蛋。 沈萱先熬了一锅白粥，又拿出两个鸡蛋，盛一碗面，调出一大碗面糊，烙了一沓鸡蛋饼，又炒了一道土豆丝。 厨房的罐子里还有之前腌的萝卜和黄瓜，她也切了一小碟，做好这些，沈萱才去敲门叫顾淮舟起床。 “萱姐姐，”顾淮舟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看到沈萱手上沾了面粉，有些自责，“萱姐姐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沈萱应该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才走出房间，还没到厨房，顾淮舟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也跟着“咕噜”了一声。 “饿了吧？”沈萱本想揉他的脑袋，可是看到手上的面粉，又将手缩了回去。 “你去叫太子殿下，问问他早饭是跟咱们一起吃，还是有人单独准备。” 以往，顾鸿博的早餐都是客栈专门准备出来的，可是昨天 客栈被烧了，也不知道客栈掌柜和伙计现在如何，他今天的早餐，注定是无法在客栈解决。 松江县这边，寻常的铺子，顾鸿博身为太子，一定不会去吃，酒楼又多半都是上午才开门。 因此做早餐的时候，沈萱虽然没指望顾鸿博能瞧得上她做的饭菜，却也还是把他的份一起做了出来，免得叫人挑出毛病来。 毕竟那人的太子，身份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虽然不觉得权贵比普通人高贵到哪里，可是眼下这个当口，沈萱不让给自己和顾淮舟惹上麻烦。 顾淮舟去叫太子起床的时候，沈萱又回到房间里简单洗漱一番，把身上方才做饭时的那衣服换下来。 再出来时，顾鸿博和顾淮舟也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边上。只不过顾鸿博昨天是夜里过来，因此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身上的那套衣服还沾着昨夜的灰尘。 看到桌上沈萱准备的简单吃食，顾鸿博忍不住皱了皱眉。 “太子哥哥，饭菜都是萱姐姐自己做的，”顾淮舟率先开口解释，“平时都是从外面铺子买，不过昨天出了那样的事，萱姐姐对外面卖的东西不太放心。” 顾鸿博的眉头 这才舒展了些。 沈萱也跟着开口：“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之前我们住在村里，因此县城这边院子里准备得不多。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顾鸿博这才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吃饭之后，又学着顾淮舟的样子，将一张薄薄的鸡蛋饼在盘子里铺平，又夹一筷子炒好的土豆丝放到薄饼上，卷起来一起送入口中。 顾鸿博原本对这些简单的饭菜还有些嫌弃，可吃到口中那一瞬间，他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惊艳。 这些饭菜看着不起眼，可没想到这位沈萱姑娘的手艺，竟然还不错。 不过这话，顾鸿博当然没有说出来。 一张卷好的鸡蛋饼吃完，顾鸿博又尝了尝碗里的白粥。 沈萱熬白粥的时候，里面加入了晾干的虾仁和瑶柱，还加了盐和白糖调味，这粥的味道，自然和普通的白粥有所不同。 一顿早饭，顾鸿博吃了两小碗白粥和三张鸡蛋饼，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多谢沈姑娘款待。”再看向沈萱，他眉眼间的神色比昨天夜里温和了些。 “太子殿下不嫌弃就好。”沈萱回了个礼，等顾淮舟也吃完，主动起身收了碗筷。 顾淮舟也没闲着，等 沈萱端着碗筷回到厨房，他拿了一块抹布开始擦桌子。 “淮舟，”顾鸿博出声，“你怎么能干这种活？” 顾淮舟转身，朝顾鸿博一笑：“太子哥哥，我刚被萱姐姐救起来时，萱姐姐一家才被之前收养沈叔父那一家子分出去，过得很不好。” “在村子里，别人家男孩也要跟着一起干活。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再加上萱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怎么好意思什么活都不做？” “那……他们也不拦着你？”顾鸿博又问。 话问出口，他又闭了嘴。 那个时候，连顾淮舟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沈萱也只是一介村妇，她能懂什么？ 很快，顾鸿博耳边又传来的顾淮舟的声音：“后来萱姐姐做生意赚了钱，的确不让我和家里的妹妹做家务了，只是，已经做习惯了……” 顾鸿博定定地看着顾淮舟，他的手，的确比自己的要粗糙一些。 看来自己的这个堂弟，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他也不必再时时防备着他。 就按照父皇说的，将他带回京城，让他当个靶子，把真正意图谋反的人给揪出来，再随便许他点什么便好。 第205章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着顾淮舟认真地把桌子擦干净，顾鸿博起身，正准备叫上暗卫一起离开，他昨夜派出去的侍卫就先一步找了过来。 “殿下，昨夜逃走的那名刺客已经抓到了。”侍卫行礼道。 “抓到了？”顾鸿博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在哪里抓到的？快，待本殿去看看！” “回殿下，我们昨夜找到了他落脚的地方，就是县城的一处院落，眼下人已经被带去了县衙的大牢。” 顾鸿博顾不上说别的，只跟顾淮舟道了一声“告辞”，便随侍卫一同离开。 很快，原本守在这处宅院周围的暗卫，也纷纷撤走，跟上了顾鸿博的脚步。 “萱姐姐，我去找武叔。”顾淮舟也开口。 不过，沈萱却按住了他：“淮舟，你这个时候贸然找阿武叔，太危险了。” “这几天，阿武叔应该都在码头那边，我现在过去一趟，若是被人问起，就说去看一眼码头的生意，不会让人起疑。” 沈萱说得的确有道理，顾淮舟索性点了头：“萱姐姐，那我就在家里等你。” …… 松江县的大牢里，顾鸿博带着人匆匆赶到时，他身边侍卫抓住的那个逃脱的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 ，只有昨天晚上抓到的两个人被赵阳平带人控制起来，已经取出了藏在牙里的毒药。 “太子殿下。”见到顾鸿博，赵阳平行礼道。 “殿下，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另一个侍卫马上单膝跪地。 这刺客，是由他负责带回来的，他原本以为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一个不小心，竟让他自尽在了牢里。 顾鸿博摆了摆手，遇到这样的事，他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赵大人，他们背后，可有人指使？”顾鸿博看向赵阳平，问道。 这两个人，赵阳平已经审了一夜，不过却一无所获。 他们大概是受到过专业的训练，不论赵阳平问什么，甚至给他们用刑，他们都未曾透露出半个字。 “殿下，下官觉得，可以派人去抓到最后一名刺客的院落仔细搜查一番。”赵阳平建议道。 之前他也跟太子身边的亲卫提过这件事，不过才说出口，那亲卫就一口回绝了他，还说他不会办案。 “赵大人做主就好，本殿只要一个答案。” 顾鸿博摆了摆手，又示意手下的人：“继续给我审！” 几个刺客落脚的院子里，由于赵阳平去得晚了 一步，黄管事早就把院落里对周家不利的证据清理得一干二净，即便赵阳平带人搜查了一番，也只能证明这几个刺客归属于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应该是被人花钱雇来的。 “殿下，是下官无能，未能查到更多。”他拱手道。 之前自己的亲卫和赵阳平的冲突，顾鸿博已经听人说过了，眼下出了这样的情况，他当然不可能怪罪赵阳平。 况且赵阳平是京城赵家的人，赵家这些年虽然式微，但是在朝堂上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况且赵阳平当初可是考中了进士，即便现在只做了一个知县，将来一旦有机会回到京城，未必不会有所发展，这个人，他暂时还是需要交好。 “赵大人不必自责，是本殿没有约束好下面的人，让赵大人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冷声道。 牢里的两个刺客，眼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却还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顾鸿博也没耐心再等下去。 只等赵阳平派人给他安排好了新的住处，才带着人去往赵阳平给他安排的院落。 他现在只想好好洗漱一番，再把身上的衣服给换掉。 …… 码头，沈萱到码头的时候，阿武早就 在等着了。 仔细问过昨天夜里火灾和刺杀的细节，得知阿武派去的人都已经全身而退，没被太子发现端倪，也并未受伤之后，她才问起周家的情况。 “姑娘，昨晚起火的时候，黄管事和周福都不在周家。”阿武说完，将一个账本塞到沈萱手里。 “这个账本，是属下从火油铺子里取来的，里面记载着周福采买火油的证据。只是，想用这账册来质控黄管事，属下觉得还差了点火候。” 沈萱深知这账册的重要性，借着收进背篓里的动作，直接将账册丢进空间。 这世界上，没有比她的空间更安全的地方了。 “武叔，黄管事和周福现在在哪？”她又问。 “周福应该对火油的用处并不知情，属下觉得，他是被黄管事选中的替罪羊。不过黄管事已经带上之前带来的人，准备离开松江县了。” 沈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们打算走水路。” 那么多人，想通过陆路离开，太过惹人注目。 尤其是在太子遇刺之后，黄管事想带着三四百人离开松江县，简直就是在不打自招。 可若是走水路离开，每日松江县码头来来往往的船只那么多，不 会有人说什么的。 阿武点了点头，证实了沈萱的猜想：“依属下之见，他们最晚今天夜里就会离开。” 沈萱单手撑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把码头这边的管事也找了过来：“这几天，尤其是今日。若是周家的才船只要离开，全都给我拦下，仔细搜查。” “武叔，周家离开之前，一定差人告诉我和淮舟知道。” 周家做了这样的事，现在想逃？没那么容易！ 阿武当然知道沈萱的意思：“姑娘，属下明白！” 从码头离开，沈萱又去鲜味居总店打包了一份麻辣小海鲜和两大碗红油小馄饨，才回到自己在县城的小院。 昨天晚上折腾了半宿，再加上太子顾鸿博的食量比她预计的要大一些，因此她和顾淮舟早饭吃得都不算多。 出来这么久，现在也快到中午了，她索性将午饭一起买好，带回家里。 吃午饭的时候，沈萱才说起在码头时阿武跟她说的那些。 “萱姐姐，”顾淮舟斟酌着开口，“就算咱们拦下周家回京城的船，恐怕也没办法个黄管事和周家定罪。” 沈萱有些疑惑地看向顾淮舟：“淮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206章 拦住周家货船 顾淮舟轻轻叹了口气，也只是摇头：“萱姐姐，我也只是猜测。” “这几天我和太子几处下来，依照我对他的观察，哪怕这件事真的是周家做的，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应该都不会直接和周家对上。” “连黄管事都不会惩治吗？”沈萱似是有些不解，又问。 顾淮舟沉默了一瞬，又点了头。 “萱姐姐，他或许并不希望这个时候能出现什么证据。” 只一句话，沈萱便明白了顾鸿博的心思。 顾鸿博现在并不想惹上周家，哪怕他心里已经猜到，这次遇刺的事，和周家脱不开干系。 沈萱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顾鸿博这个人。 如果是她，她宁愿现在把人给得罪了，也不想给自己日后留下任何隐患。 只是，顾鸿博这么做，大概是京城那边，还有什么她不清楚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淮舟，那我们现在……”沈萱又问。 “还是先拦下吧，”顾淮舟道，“不管太子那边怎么决定，最起码，咱们已经把该做的全都做了，不是吗？” 沈萱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夜里，天色渐暗。 沈萱静静地在院子里等着，终于，码头那边来人敲响了院门 ：“姑娘，码头把人拦住了。” 沈萱急忙上前开门，顾淮舟也紧随其后。 “是黄管事？”沈萱问。 码头的人点头：“姑娘，的确是黄管事和他之前带来的那些人。不过……” “不过什么？”沈萱心里有些急。 “黄管事船上的东西，可能有点问题，”码头的人马上回答，“姑娘，现在太子殿下也带了人过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太子也去了码头？ 沈萱忍不住皱眉，末了，又看向顾淮舟。 “萱姐姐，我们也过去。”顾淮舟马上决定道。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牵上马车快速出门，没一会儿便到了码头。 即便是深夜，码头这里也是灯火通明。 黄管事一脸得意地站在码头上，身后不远处，便是周家的货船。 太子顾鸿博也在码头，身边跟着几个侍卫，知县赵阳平也陪在一旁，脸色看上去不算太好。 顾鸿博身边这些侍卫，沈萱和顾淮舟从前都见过。 “周家的船上都是些什么东西？”从马车上下来，沈萱压低声音问道。 “是一些海外的玛瑙和宝石，”码头的人马上回道，“姑娘，这些东西，周家上船之前都没有出示过文书，所以都是……” 沈萱勾了 勾唇，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拦住周家的船，若是太子不打算严惩这次刺杀幕后的人，她处理起来还有些麻烦。 可是现在看来，周家船上的人且先不说，货物都是走·私来的，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她现在拦下周家的货船，名正言顺！ 见黄管事和顾鸿博都看向自己，沈萱理了理衣裙，带着顾淮舟直接走上前去，先给顾鸿博行了礼。 “臣女沈萱，见过太子殿下。” 黄管事目光不善地看向沈萱。 她竟然自称“臣女”？怎么先前调查的时候，周家从未查到她的身份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农女罢了。 再看顾鸿博，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想必是沈萱的自称并没有什么不妥。 黄管事的脸又黑了几分，心下虽有猜测，却不敢贸然说出来，只能求助地看向顾鸿博：“太子殿下，我们周家的货船，无缘无故被沈姑娘扣在码头，这件事，还望太子殿下还我们周家一个公道。” 顾鸿博点了点头，看向沈萱的方向：“沈姑娘，本殿知道你和周家人之前有过一些摩擦，只是，你贸然扣下周家的船只，这……是否不妥？” “摩擦？”沈萱看了黄管事一眼，“ 太子殿下，这话，你是听谁说起的？” 见顾鸿博皱眉思索，沈萱紧接着又开口：“臣女与周家的这位黄管事的确有些摩擦，不过经过赵大人的调节，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此后便再无任何交集。” “殿下，臣女一向不是记仇的人，当然也做不出公报私仇的人。至于这次扣下周家的商船，臣女的确有自己的原因。” 说完，她看向身边的人，示意他们上前把说明。 码头的人朝顾鸿博行了个大礼：“殿下明鉴，我们码头之所以扣下周家的商船，是因为周家船上所载的东西，并不合规。” 待码头的人说完，沈萱又补充道：“周家船上的东西，若没有朝廷的文书，一旦从我们松江县的码头离开，这罪责，臣女恐怕担当不起。” 顾鸿博看了黄管事一眼，眼神里带着不悦。 这黄管事之前只说他和沈萱有些私人恩怨，却从未提及船上的货物有问题。 再看沈萱，自从来了码头便一副坦荡的做派，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哪里像是公报私仇的样子？ 火灾和刺杀一事虽没有明确的整局，可顾鸿博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和谋逆一事不相干的，只有周家的人在松江县附近， 这件事就算不是周家做的，周家也绝不会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他现在不揭穿周家，一来是因为证据不足，二来，则是因为他留着周家还有用。 只是，周家这位管事的形式做派，可让他越来越不喜了。 “黄管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顾鸿博沉声问道。 若真是黄管事船上的东西有问题，他今天倒也不介意卖沈萱一个人情，对黄管事小惩大诫一番。 黄管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凑近顾鸿博，小声道：“太子殿下，我们借一步说话……” 几分钟后，顾鸿博回来，表情较之前也变了些许。 “沈萱姑娘，此事的确是个误会。”他看向沈萱，开口道。 “误会？”沈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片刻，又开口问，“殿下，可是周家毕竟没有文书。此事要如何处理，还请殿下明示。” 顾鸿博心里叹了口气，看这沈萱的样子，倒还算懂事。 “船上的东西，是父皇和贵妃娘娘要的，自然没有文书，不过沈萱姑娘不必担心，本殿会督促周家把文书补齐。” 说完，他转头看向赵阳平：“等文书补办齐全，会从京城直接送到赵知县手里，沈萱姑娘可还有什么担心的？” 第207章 放他们离开 顾鸿博都把皇上和贵妃给搬了出来，再加上赵阳平也在现场，沈萱即便心里不满，也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那便依殿下所言，臣女这就让人放行。”沈萱道。 说完，她又看了周家众人一眼：“只是，这次是有太子殿下说明，我才能够放行。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诸位还请提前准备好文书，免得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黄管事铁青着脸，咬牙开口：“沈姑娘说得是，这次，的确是在下疏忽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带着身后的几人登船，货船缓缓启动离开码头。 若不是为了能早点回京城，他们当然不会在没有文书的情况下，乘坐这艘船离开。 不过好在太子没有追究什么，倒是被那个沈萱给摆了一道。 “看来回到京城，得好好查一查，那沈萱到底是什么来头！”黄管事眼神阴鸷，缓缓开口。 码头这边的事结束，沈萱和顾淮舟等到顾鸿博先离开，又问过码头这边的管事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才一起回家。 “萱姐姐，周家的人走了，这几日太子应该不会再找我，我们不如先回村里住。”顾淮舟建议道。 沈萱索性点头：“今天 先在县城休息。这个时间，爹娘他们应该已经休息了，别回去打扰他们。” 正好，她也想早点回村里，把昨天写好的东西全部交给村里人。 留给她的时间不算多，她得细细打算，好好安排以后的事情。 毕竟，去了京城，每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和她的家人。下一次再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到县城的院子里休息了半宿之后，天还没亮，沈萱就早早地起了床。 惦记着今天要回章海村，她昨天回来之后，根本就没睡多久，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要带回去的东西，全部放在空间里，只拿了一个不大的箱笼做遮掩。 顾淮舟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顾淮舟也起床穿戴好。 “萱姐姐，咱们早些回去吧。” 沈萱点头：“正好，这个时候动身，到家应该能正好赶上吃早饭。” 马车就在院子里，有顾淮舟在，并不需要专门的车夫。 两人上了马车，顾淮舟便赶着车往章海村的方向而去。 两人到家时，家里的嬷嬷刚好做完一家人的早餐。 听到院门开门的声音，嬷嬷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沈萱和顾淮舟。 “姑娘和公子回来了，奴婢 这就去叫娘子！” 没一会儿，陈氏和沈岳也出来了：“萱儿，淮舟，你们回来了？” 陈氏一边说着，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堂屋坐下。 早餐已经摆到桌上，十分丰盛。 陈氏吩咐嬷嬷再添两副碗筷，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又淡了些：“萱儿，你们现在回来，是不是，咱们很快就该离开了？” 一想到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章海村，陈氏还有些舍不得。 虽然曾经在老沈家的时候，她做梦都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这一年来，萱儿改变了家里的生活，她对这个村子，以及村里的这些人，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 尤其是这里还有萱儿努力打拼的一切，哪里是这么容易，说走就能走得了的？ “娘，按照太子之前说的，再过一个月左右，咱们就要走了。”沈萱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您别担心，等淮舟的事情结束了，咱们若是有机会，还能回来，用不了多久的。” “况且离开之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蔡婶子和大力叔，这段时间，我和淮舟都住在村里。县城那边有什么事情，罗叔会来告诉咱们。” 陈氏点了点头 ，没再说话，倒是沈岳拉着她的手宽慰道：“慧娘，不管到了哪里，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不用怕的。” 陈氏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心里这才宽慰了许多。 这样的生活，换在一年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就已经足够了。 早饭过后，沈萱没来得及休息，马上又出门去了作坊那边。 顾淮舟也一同出门，跟在沈萱身后，就连沈贝贝和沈甜甜也一起跟着，给顾淮舟和沈萱两个人当小尾巴。 出门之前，沈贝贝还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 她本来是不想打扰姐姐和顾哥哥的，可是，姐姐离开那么多天，她和甜甜太久没见到人，早就想姐姐了，今天就跟在后面吧。 到了作坊，蔡婶子看到人，满是惊讶：“萱丫头，你们回来啦？” 沈萱家里的事，陈氏这几天隐晦地跟蔡婶子提过两句，除去顾淮舟的身份以及沈萱的亲祖父的沈将军这件事，其他的蔡婶子都知道大半，也明白沈萱一家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这几天她虽然照常管着作坊，心里却也担忧。 沈岳的亲生父亲之前来的时候，她看 着就觉得不是一般人，现在那位沈老爷想让儿孙回去，沈岳又是他的独子，当然不能一直离长辈那么远。 可是，若是沈萱一家离开了，作坊这边怎么办？ 今天沈萱来到这里，蔡婶子喜忧参半，想必萱丫头今天就要处置这作坊了吧？ 这作坊，蔡婶子是看着沈萱亲手建起来的，以后若是不要了，她都替沈萱觉得可惜。 “婶子，我今天过来，是有两样东西要交给大家来做。”沈萱说着，扶着蔡婶子进到作坊里。 “而且作坊现在的规模还不够大，这几天我就找匠人过来，再买下一块宅基地，把作坊的规模扩大一倍，婶子你还得再帮我找些做工的人来。” 听着沈萱的话，蔡婶子脸上露出喜色：“萱丫头，这作坊，以后还要做工？” “当然了！”沈萱想都没想就答应道，“作坊做得这么好，怎么可能说不做就不做了？” “就算我们一家搬家离开了，以后有机会，也会回来看大家。况且不说村里的作坊，县城的几家铺子酒楼，总不能也一起关门，对吧？那些铺子，都等着作坊产出的原料呢。” “婶子，这作坊，以后还要你来帮我好好管着。” 第208章 扩建作坊 “这……”蔡婶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 还是沈萱主动提醒：“婶子，你先找些学东西快的人来，我把地瓜粉和土豆粉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们，扩建作坊的事，我回头再安排人来跟你商量。” 蔡婶子给沈萱的作坊当了一年的管事，作坊里该怎么安排，谁擅长做什么，她甚至比陈氏还要熟悉，这些事情，蔡婶子完全安排得了。 听了沈萱的提醒，蔡婶子回神，转身到作坊里，没一会儿，就找了村里的两个大娘出来：“方嫂子，秦嫂子，你们两个今天先跟着萱丫头学做地瓜粉和土豆粉，等作坊规模扩大了，这方面就由你们两个来负责。” 蔡婶子亲自挑的人，必然是各方面都合格，沈萱也没多问，直接讲解起做地瓜粉和土豆粉的原理以及步骤。 之前鲜味居总店开业的时候，由于要做蒜蓉花甲粉，沈萱让人做过绿豆粉，只不过绿豆淀粉和粉丝的制作，是由不同的人分开来完成。 光是淀粉的一个步骤，就涉及到三种工艺，完成这三个步骤的人，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彼此做的是什么，倒也不用担心秘方会泄露。 至于地瓜 淀粉和土豆淀粉，去年秋天地瓜和土豆收获之后，沈萱也让人着手开始做，毕竟一绝轩和鲜味居酒楼做菜都用得到。 只是做菜用淀粉的量到底不多，因此各类淀粉，作坊里早就存了许多，沈萱的空间里也放了几大袋，短时间之内完全用不完，再加上过几个月，地里又有地瓜和土豆可以收获，原料的问题，并不需要担心。 至于工艺，这两种粉的制作工艺，都是沈萱亲自试验过的。在县城院子里住的几天，她已经把几种粉的制作方法完全琢磨出来了。 地瓜粉和土豆粉都可以做成细粉丝，也能做成粗一点的粉条，做好之后，不管是用汤料煮了作为主食，还是炖在菜里，味道都不会差。 只花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蔡婶子找来的两人便将地瓜粉和土豆粉的制作方法学会了。 “东家，这两种粉条，咱们要什么时候开始做？”方大娘率先问道。 “不着急，”沈萱摆了摆手，“这几天你们先在作坊里练习，等到过几天作坊扩建完成，蔡婶子也找好新的做工的人，再开始批量生产地瓜粉和土豆粉。” 沈萱已经计划好了，不管她将来到哪里， 松江县都会作为她的大本营，她的作坊，也只有设在松江县才会放心。 将地瓜粉和土豆粉的制作方法教出去，沈萱和顾淮舟回到家里，沈贝贝和沈甜甜在继续留在作坊。 出门的时候，沈萱提过要趁着这段时间清点账目，沈贝贝早就已经学会看账册，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帮忙，还能顺便教一教甜甜妹妹。 回到家里，沈岳听说沈萱要找匠人来扩建作坊，主动拦下了这个活计。 “萱儿，找匠人的事，爹去做就行。” 见沈岳主动开口，沈萱也将她之前画好的设计图拿出来：“爹，得先找村长从村里多买些宅基地，这是我的设计图，您找了匠人师傅，再一并去村长爷爷那里商量着来。”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萱儿放心，爹肯定能办好。”沈岳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出门的时候，沈岳赶了马车，还叫了隔壁白大壮一起。 蔡婶子每天在作坊那边忙，白大壮也没闲着，又给家里开荒开出四亩沙地来，自己种了两亩地瓜和两亩土豆。 虽然比别人家种得晚了些，不过他找沈岳问过，这地瓜和土豆不挑种下去的时间，种得晚也不打紧，一样能 有收成。 家里新开出来的地也种了下去，白大壮这几天正没事做，直到沈家要找人重新扩建作坊，他自然乐得帮忙。 要知道自家媳妇就是沈家作坊的管事，他做帮一点，媳妇也少费些心思。 带着沈萱给的设计图，中午一过，沈岳和白大壮就把匠人师傅们从县城找了回来，还顺便采买了材料。 “爹，白叔父，你们还没吃饭吧？”沈萱说着，忙让顾淮舟带两人进屋。 “中午家里给你们留了饭菜，你们快先吃饭，别饿坏了。” 直到他们两人恐怕午饭时间赶不回来，中午做饭的时候，沈萱特意让家里的婆子留了两个人的饭菜出来。 沈岳原本还想早点去村长家卖宅基地，也被沈萱按了回去：“爹，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况且匠人师傅们还得先丈量一下咱们家原本的作坊能扩家多大的面积出来，不耽误你和白叔父吃一顿午饭。” 沈岳这才坐回到位置上，招呼白大壮一起动筷。 看着桌上丰盛的午饭，白大壮一边吃饭，一边跟沈岳感慨地开口：“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这么贴心的闺女，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沈岳看了他一眼，笑着 道：“大壮兄弟，你现在不去外面走镖，每日待在家里，和媳妇亲热的时间长了，孩子很快就会有的。” 白大壮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沈大哥说得是。” 吃过午饭，两个人也没在沈家多待，招呼婆子收了碗筷之后，沈岳带着白大壮又匆匆出了门，去村长家商量买宅基地的事。 天黑之前，两人总算跟村长和村里人把这件事商量妥当，在原本作坊不远的地方，又买下两块宅基地，宅基地上原本的房子全部拆掉，之后就要动工，开始建新的作坊。 好在新买来的宅基地上原本的房屋，都是村里人原先建的土屋，拆起来不麻烦，也花不了多长世间。 只是，扩建新作坊需要的时间不少，沈萱心里算着，等作坊建好，他们一家人应该早就已经离开松江县，怕是看不到新作坊建好了。 想到这里，沈萱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惆怅。 “要是有办法能晚一点离开就好了。”院子里，沈萱喃喃自语道。 “萱姐姐别担心，”顾淮舟在一旁安慰着，“我去找太子说说，他或许会同意。” 不过沈萱还是摇了头：“淮舟，不必了。” 第209章 太子生病 且不说沈萱心里对顾鸿博已经有了成见，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就算顾鸿博能同意晚出发几天，只这几天的时间，也不会改变什么，还不如早早地动身前去京城，也好早些应对京城那边的状况。 至于章海村这边，也只能算作是一个小小的遗憾，等京城那边安顿好了，她再回来看看她的作坊是否如她所想一般。 晚饭过后，沈萱也带着全家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被褥衣物这些东西，只带路上用的就好，带的太多，到京城也未必用得上，况且都不值什么钱，全部带在路上，还要单独装一辆马车，要花的银子反而更多。 不过，吃食确实要多准备出来一些的。 毕竟不管到了哪里，沈萱都不会亏待全家人的嘴巴。 作坊里产出的鱼片虾干鲍鱼干，还有瑶柱、干海带，这些都能随身带着，方便面也是必须要准备出来的。 这几天的时间，陈氏打算去县城多买些肉回来，做辣椒肉酱和蘑菇肉酱，带在路上吃，不会腐坏。 “长姐，京城在哪里呀？”看着沈萱正伏在桌子上罗列清单，沈甜甜小声问。 沈萱停下笔，揉了揉沈甜甜 的脑袋：“京城离得有些远。不过别担心，等咱们到了，甜甜就知道在哪里了。” 沈甜甜乖巧地点头，又问：“长姐，甜甜要做些什么？” 沈萱认真想了想，才开口：“甜甜，这几天家里忙，怕是顾不上云帆，你白日里无事，帮长姐和娘照顾着云帆，好不好？” 沈甜甜一口答应下来，眉眼都笑得弯弯的。 “长姐，甜甜一定会把云帆照顾好的！” 又花了些时间，沈萱将所有要带的东西罗列齐全，前两页纸撕下来交到陈氏手里，最后的这一页，则单独收了起来。 原因无他，这最后一页上的东西，沈萱全部都打算放入自己的空间里。 她的空间能装的东西更多，且不会被人发现，一些重要的东西，保存到空间里，更为安全。 转眼间，又到了傍晚。 陈氏亲自做了晚饭，叫几个孩子出来吃饭。 一家人才到堂屋，院门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萱和顾淮舟对视一眼，心里皆是疑惑。 “萱姐姐，我出门看看。”顾淮舟说道。 听敲门的声音，来人显然并不是村里人，那就只能是太子身边的人，或者跟着太子 一同来松江县的罗良。 顾淮舟走出堂屋，打开院门，便看到门外的罗良。 “罗叔，”他招呼道，“您是不是有事要对萱姐姐说？我去叫她出来。” 罗良本想拉住他，旋即又点了头：“叫姑娘出来吧，这件事跟你们两个一起说。” 堂屋里，沈萱很快就见顾淮舟去而复返：“萱姐姐，是罗叔。” 沈萱马上起身，跟着顾淮舟一起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问：“罗叔怎么来得这么急？” 顾淮舟摇摇头：“我还没问，罗叔说，要跟咱们两个一起说。” 沈萱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猜测：改不会是太子顾鸿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吧？ 她的这个猜测也不是无凭无据，毕竟现在松江县城最大的事，就是事关顾鸿博的事，旁的事情，罗良不至于傍晚的时候急匆匆地从县城那边过来。 到了门口，沈萱和顾淮舟将罗亮请进院子，关上了院门，沈岳和陈氏也来到了院子里。 “罗兄弟。”沈岳开口。 看着沈家众人，罗良叹了口气：“世子，咱们恐怕得迟些动身了。” 不等顾淮舟问起，罗亮又继续说道：“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惊吓 ，太子殿下午睡过后就病倒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没办法启程。随行的人找大夫来看过，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好。” 也就是说，原本要二十几天之后启程，因为太子的病，出发的时间，起码要往后推迟半个月，甚至更多。 沈萱和顾淮舟下午的时候原本还在谈论能不能晚些出发，心里还有些感慨，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顾鸿博竟然在这个时候病了。 “太子他病得很重吗？”顾淮舟问。 罗良摇了摇头：“只是受到惊吓，有些气血不足，再加上火灾那天夜里，许是出来的时候穿得单薄，感染了风寒。” 顾淮舟这才抿着唇点头：“罗叔，多谢你来这一趟。等明日一早，我亲自过去看看，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会看着安排。” “世子，姑娘，那在下这便回去了。”罗亮说完，不等沈家人出言留他，便直接转身出门，回到松江县城。 回到屋里，吃晚饭的时候，顾淮舟玩笑地看向沈萱：“萱姐姐，咱们这回应该可以等到作坊扩建好再离开了。” 沈萱当然知道，顾淮舟这么说是为了安慰她。 太子生病这样的事，在京城或许不是 什么大事，可放在松江县，现在虽然只是个风寒，病情一旦恶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 “淮舟，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沈萱说出来的话虽带着些责备，脸上的表情却也缓和了些。 毕竟松江县也算是他们的地盘，别人想对顾鸿博做些什么，也要问过她沈萱同不同意。 “萱姐姐最重要嘛。”顾淮舟小声说了一句，这声音，只有他和沈萱两个人能听到。 沈萱也不自觉地红了脸，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自己也低下头去。 两人的互动，全都被沈岳和陈氏看在眼里。 他们大概也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没多说什么，索性由着他们去了。 萱儿聪明，又有主见，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会改变心意。而且，她能改变好自己。 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做得更好，这样才能够保护好他们的女儿，让女儿以后的路少些坎坷。 如今顾鸿博病倒，他们准备行囊的时间更充足了些，沈萱也放缓了收拾东西的进度。 第二天一早，顾淮舟去县城探望病重的顾鸿博，她则直接去看家里新买下的宅基地那边的匠人做工。 第210章 买粮 沈岳请回来的匠人，都是沈萱之前合作过几次的，不管是县城的铺子酒楼，还是沈家的新房子，都是这些匠人师傅们一起建成的。 看到沈萱过来，几人忙朝她打招呼：“沈姑娘来了？” 沈萱笑着点头：“今日无事，正好过来看看。” 宅基地上原本的土坯房已经推到了，只要把地面上清理出来，就可以开始打地基，几天的时间打完地基，再将砖瓦运到村里来，作坊就要开始正式修建。 “最近一个月，我都会在村里，师傅们有哪里拿不定主意，都可以来沈家找我。”沈萱看了一会儿，主动开口。 一听沈萱说这话，几人马上拿着沈萱给的设计图过来，连着问了沈萱几个问题，甚至沈萱之前没考虑到的，他们都问了一遍。 大家都知道沈萱一家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松江县，这些问题，当然是尽早问出来，免得等到人走了，他们连沈姑娘离开之前交代他们最后建了一处作坊，都建的不合心意。 给匠人师傅们解答了问题，沈萱回到家时，顾淮舟刚好从县城回来，正在院子里洗手。 “萱姐姐，你也回来啦？”看到沈萱，顾淮舟的眼睛 亮了一下。 沈萱问问点头：“县城那边怎么样？” 顾淮舟又露出一个笑容：“太子病得不算重，只是身体虚弱。萱姐姐，别担心。” 顾鸿博虽然身为太子，但是身体却算不上多好，更是从未习过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风寒，病倒之后，竟一时起不来床了。 白日里，顾淮舟过去看到顾鸿博这个样子，心里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末了，也只能安慰这个堂兄几句，劝他好好养病，自己又赶着马车回到了章海村。 听到顾淮舟的说辞，沈萱也有些微微惊讶。 共同生活这么久，她对顾淮舟也算是了解，自然一小子就知道了顾鸿博那边是什么情况。 只是，她心里有些不解，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这么矫情？ 要知道顾淮舟这个世子，可是从小习武，又送出去学艺几年。难不成皇上的儿子，反倒是个草包？ 不得不说，沈萱无意中真相了。 太子是皇上的大儿子，作为宫中的第一个皇子，自然是被宠着长大的，他身边从来都不缺侍卫。 习武这种事，在当朝皇上看来，没什么必要，因此宫里的几个皇子，只请了太傅教导，至于武 艺和其他，全凭几个皇子自己的意愿。 宫中几位皇子虽然也有人请了武学师父，不过，顾鸿博并不包括在内。 顾鸿博年纪很小就被封为太子，身边暗卫从来都没缺过，他对习武一时也总是兴趣缺缺，只跟着师父练了两天基本功，觉得苦，索性直接放弃了。 长此以往下来，顾鸿博属于锻炼，常年锦衣玉食地生活着，虽然很少生病，可身体也算不上多健康。 这次到了松江县，只是受到惊吓，又感染一次小小的风寒，竟然就直接卧床不起。 “淮舟，你觉得他这病，要养多长时间？”沈萱又问。 她有些担心，若是回京晚了，淮舟的事情，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顾淮舟轻轻笑了笑，伏在沈萱的耳边：“萱姐姐，太子这病，不养上一个月，怕是好不了。” 说完，看到沈萱脸上的表情，他又补充道：“我的事情，萱姐姐不必担心。” “太子已经提前送了信回京，火灾和刺杀的事，皇上皆已知晓，不会对我发难。我们迟些回去不打紧，萱姐姐也好有时间仔细安排村里这边。” 沈萱这才点头：“既如此，那明日，淮舟你陪我一起去县 城一趟，我有些东西要买。” 她要买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存放在空间里，除了顾淮舟，多一个人，沈萱都不能带。 倒不是她不信任家里的其他人，只是，空间的事，若是告诉陈氏和沈岳知道，难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至于贝贝和甜甜，她们还小，即便沈萱想过将来有一天告诉她们知道，现在也不是时候。 翌日，沈萱依旧早早地起床。 洗漱穿戴过后，她搬了几个箱子到马车上，待吃过早饭，便和顾淮舟两人一起出了门。 怕沈甜甜和沈贝贝在家里待不住，沈萱特意叫了作坊那边负责管理账目的嬷嬷，让她带着两个妹妹把作坊的账目清点一下，她打算把能取出来的现银全部带走。 好在作坊的账目，沈萱过年的时候就理过一遍，即便过年之后的几个月，作坊这边的账目也不少，但总不至于一点头绪都没有。 出门的时候，两人选的是一辆家里出门不常用的马车，特地从另外一个方向绕了一圈，到松江县城之前，沈萱和顾淮舟乔装打扮了一番，用的是阿武交给顾淮舟的易容术。 两人先去了县城的一家粮铺，进门之后，顾淮舟哑 着嗓子开口：“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们家姑娘要买粮。” 乔装打扮过后，顾淮舟扮做沈萱的侍卫，沈萱则假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等粮铺掌柜的出来，沈萱才说出自己的需求：“掌柜的，我要采购十万石米粮，全部都要精米和白面，你可拿得出来？” 掌柜的愣了一下，见沈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此话可当真？” “你只说有没有。”沈萱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一句。 “若是姑娘真的吃得下，我这里自然有，只是，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将十万石米粮调到松江县。”粮铺掌柜回答，心里却还是有些没底。 沈萱看了顾淮舟一眼，顾淮舟直接拿出两张银票交到粮铺掌柜手里：“这是我们姑娘付的定金，掌柜的写一张契书，到了时间，我们家姑娘自会来取。” 松江县靠海，粮价比内陆地区要贵一些，不过一石精米白面的价格，也在一百文以内。沈萱的酒楼铺子离不开各种食材，因此沈萱自然了解。 看到顾淮舟轻易就能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粮铺掌柜这才答应下来：“小的这就去安排，还请姑娘稍等。” 第211章 囤物资 没一会儿，粮铺掌柜就着人写好契书出来，由于沈萱买的多，粮价按照每石七十五文来计算，比酒楼平时找粮铺买粮的价格还要便宜几文钱。 十万石粮食，便是七千五百两，这银子对于现在的沈家来说，并不多。 交粮的时间定在五日之后，沈萱没什么异议，拿好契书，便带着顾淮舟一并离开。 “萱姐姐，这么多粮食，我们要放在哪里？”坐在马车上，顾淮舟问。 “放心，我有地方放。”沈萱狡黠一笑。 十万石粮食足有一千万斤之多，沈萱已经把空间里的小院收拾了一番，将后院的地方全部收拾出来。 前世的院子有一个有点——面积够大。 她从前种的作物，全部都种在前院，后院一直荒废着，堆满了杂物。 前世的时候，沈萱没空清理，穿越之后，更没空料理后院那些没用的东西。 不过眼下是用得着空间的时候，她索性将后院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 穿越过来一年，空间里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她已经全部找机会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后院那些杂物，大多都是废品和腐烂的木头，沈萱前些天早已找机会偷偷丢出去，将整个后院都空了出 来。 后院的面积有将近一亩地大小，沈萱也是收拾出来才发现，不然她可不敢买这么多的粮食。 空间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粮食可以全部堆放在室外，不用担心变质和腐坏，后院这些空间，足够她放十万石粮食。 见沈萱说得肯定，顾淮舟也没再跟着担心，又问：“萱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钱庄。”沈萱又道。 去元丰钱庄的时候，沈萱依旧没暴露身份，只拿出银票，让钱庄的伙计帮她换十万两现银，全部用箱子装好，放到马车上，此外，还换了些金子。 待两人回到马车上，沈萱只一挥手，就将换来的所有银子全部收入空间。 顾淮舟见此也并没多问，他知道萱姐姐有她自己的办法，能在自己面前做这些，已经是信任自己，况且，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换了现银，沈萱没在县城继续待着，而是又让顾淮舟带着她辗转了几个村子，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肉类和鸡蛋。 这些东西放在空间里不会坏，京城是什么情况，沈萱心里总觉得没底，既然自己有空间，这些东西提前存一些，总归是没坏处。 一直到傍晚，两人才回家。 接下 来的两天，沈萱又拉着陈氏帮忙，蒸了几十锅馒头和包子，依旧是避开人全部放入空间。 陈氏虽不知道女儿准备这些是做什么用，但是既然是女儿要做，她也不问，沈萱让她帮忙做什么，她全部照做。 除了馒头和包子这类主食，沈萱又准备上百个食盒，炒了不少菜，趁着温度还热，直接放入空间。 祖父身为大将军，身居高位，伴君如伴虎，沈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就带着家人开溜，空间里的东西，能让他们一辈子不愁吃喝。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沈萱心里倒还真不希望空间里的东西用得上。 前前后后忙了几天，也到了约定好的取粮的时间。 两人又乔装一番，提前去镖局租借了几十辆马车，到粮铺付了银子之后，几十辆马车来来回回拉了几十趟，才将十万石粮食全部从粮铺拉走。 当然，这些马车上拉的粮食，沈萱每次都是让顾淮舟将马车赶到无人处，一次性收进空间，再回粮铺拉下一批。 忙到傍晚，沈萱空间里的后院已经堆满了粮食，还有一部分放到了其中的一个房间里，把房间堵得满满当当，才勉强放下。 从粮铺离开之后，两人将马车还回去，再回到章海村，早已经累得不行。 “萱姐姐，”沈萱回自己的房间之前，被顾淮舟拉住了手，“那些东西，你万万不可再对别人说起。” 沈萱知道，顾淮舟说的，是自己空间里的东西。 “放心，淮舟，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她轻声道。 “况且现在，也快装满了。” 空间的后院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粮食，前院放的是新鲜蔬菜和各类肉蛋。 至于屋里，除了一个屋里放了粮食，其余的地方，要么是这几天做好的主食和菜品，要么是作坊之前产出的东西，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奶制品。 “那就好。”顾淮舟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这几天，他看到沈萱让那么多东西凭空消失，心里一直担心着。 不过，他了解沈萱。听沈萱说，快装满了，他明白，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应该就不会像之前一样大肆采购各种资源。 至于被萱姐姐变没的东西，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萱姐姐应该不会拿出来使用。 “萱姐姐，你今天一定累到了，早些休息。”他朝沈萱笑着开口，“明日我去县城看看太子的情况，回来再告诉你。 ” 沈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屋里，简单擦洗身子之后，一头倒在床上。 她把东西收进空间虽然不费什么事，但是当着粮铺众人的面，那么多粮食，却要一袋一袋搬上车拉走，这个过程，可是实打实要花力气的。 回到家，她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沾了枕头，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沈萱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萱儿，锅里给你留了饭，你先吃一口，一会儿该吃中饭了。”见沈萱出来，陈氏招呼道。 “淮舟还没回来？”沈萱问。 陈氏朝门外看了一眼，点头：“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中午之前一定会回来，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说完，她有叹了口气。 萱儿和淮舟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尽管她已经决定支持女儿的决定，可是一想到顾淮舟的身份，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正想着，院门有了动静。 “婶子，我回来了。”顾淮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见沈萱也在，顾淮舟有些惊讶：“萱姐姐起来了？” 沈萱在顾淮舟的头上揉了一把：“都快中午了，我再不起来，难不成要睡到明天早上吗？” 第212章 云帆启蒙 “萱姐姐，我可没这么说。”顾淮舟一边说，一边躲着沈萱揉自己脑袋的爪子。 婶子还在，萱姐姐这也太不避讳了，当真不怕婶子发现吗？ 顾淮舟不知道的是，陈氏不但早就已经猜到，心里也已经同意了女儿的决定。 昨天晚饭就没吃，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沈萱早就已经饿了。 不过，陈氏却没给她拿太多的食物，只一碗皮蛋粥和一小碗蛋羹。 “萱儿，别吃太多，一会儿又该吃午饭了。”将食物和餐具给沈萱端过来，陈氏温柔地开口叮嘱。 沈萱连连点头，接过勺子：“娘，我晓得的。” 吃了点东西，沈萱肚子里饥饿的感觉缓解了些，又开始到厨房帮着陈氏一起忙活。 不过，人才进厨房，又被陈氏给推了出来：“你啊，快好好休息一会儿，昨天累坏了吧？厨房这边有嬷嬷们帮着，轮不到你。” 沈萱无奈，只得去陈氏的房里看看沈云帆。 屋里，沈贝贝和沈甜甜都在，正逗沈云帆说话。 看到沈萱进来，沈云帆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站起来，朝沈萱的方向伸手：“长姐，抱！” 沈萱笑着上前，把沈云帆抱在怀中：“云帆想长姐了没有？” “想 ！”沈云帆重重地点头。 如今他已经一周岁零两个月大，家里人每天教，说话较之前利索了许多，贝贝和甜甜每日读书，他偶尔也能记下一两句。 沈云帆对自己记下的句子虽然一知半解，可是沈萱却看得出，这孩子比一般的一周岁孩子要聪明，不愧是她沈萱的弟弟。 之前闲下来的时候，沈萱试着教沈云帆认字。 一周岁的小孩子，正是对一切东西都好奇的时候，沈萱教，他就跟着认，倒还真记住了几个。 只是，沈萱能陪着沈云帆的时间不多，若不是他们现在急着启程去京城，这个时候，已经该给沈云帆请启蒙先生了。 想到这里，沈萱怔愣了一下，抱着沈云帆哄了一会儿，又去堂屋把顾淮舟拉了过来：“淮舟，你今日去看太子，他如何了？” 见沈萱终于想到了，顾淮舟才开口：“萱姐姐，他的病情本就无妨，不过身子还虚弱。” “京城那边昨日派了太医过来，亲自给他调养身子，按照太医的说法，太子得在松江县暂时养上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开始准备回京的事。” 沈萱心里琢磨了一会儿。 “淮舟，你觉得太医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萱姐姐不必担心太医，”顾淮舟解释道，“能被派到松江县给太子诊病的太医，都是那个人亲自挑选过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太医看来，他们皇家的人身份尊贵，容不得半点马虎，自然是要仔细养些时间。” 提起京城皇室的人，顾淮舟用的是“他们”，明显没有把自己也算作皇家的一员，尽管他的父亲曾是当朝王爷，尽管，他自己也姓顾。 在沈萱身边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淮舟了，对于那些人的一些行径，也有些看不惯。 “我明白了，”沈萱点头，“若是这样，我打算给云帆请个启蒙先生。” “的确该请。”顾淮舟也接话道。 在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到一周岁之后，家里都会给请启蒙先生，到三岁开始正式习字、读书，通常十一二岁，就已经考取秀才功名，开始准备后面的科考了。 不管萱姐姐对云帆的将来有什么打算，早些让云帆学这些，总没有错。 末了，他又问：“萱姐姐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萱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倒还真有一个。松江书院的曲先生，我觉得不错。” 这曲先生，和沈萱颇有些 渊源。 当初沈萱刚穿越过来，带着妹妹一起摆摊卖蒜蓉小海鲜时，曲先生就是她们的第一个顾客。 若不是曲先生摒弃偏见尝试了一个，对她的蒜蓉烤生蚝大力褒奖，她的生意开始得或许不会有这么顺利。 铺子和酒楼开业之后，曲先生更是沈萱店里的常客。旁的不说，鲜味居酒楼的牌匾，可是曲先生亲自提的字。 当初求字的时候，曲先生曾经应允过，若是家里的弟弟长大了需要启蒙，他愿意做沈云帆的启蒙先生。 读书人重诺，曲先生既然说出这话，只要沈萱去找，他自然会履行。 当然，沈萱是不可能空着手去帮弟弟沈云帆请先生回来，拜师礼当然得认真准备。 曲先生对吃食最为讲究，沈萱细细思索过之后，索性提前吩咐鲜味居那边，做几道招牌菜肴，用的食材都是最难得且最新鲜的。 除此之外，顾淮舟也差人寻了一套品质极好的文房四宝，送到沈家来。 东西准备妥当，沈萱想了想，又去酒窖那边拿了两坛啤酒和两坛葡萄酒。 这两种酒现在在松江县可是千金难求，拿去送礼准没错。 东西都准备妥当，沈萱和顾淮舟带上沈岳陈氏夫妇两 个一同出了门。 原本沈萱打算和顾淮舟一起走一趟，可陈氏知道后，却不同意。 “萱儿，咱们请先生回来，是给云帆启蒙，若是我们做父母的都不去，岂不是对先生的不尊重？” 陈氏这话说得有道理，这方面，是沈萱没有考虑周全，因此出门的时候，便带了陈氏和沈岳一起。 至于家里，有嬷嬷和护院，沈萱把白芍留在家里看着几个小的孩子，出不了差错。 上了马车之后，沈萱直接吩咐车夫直接去松江书院。 马车停在书院门口，很快有书童上前，看到沈萱，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沈姑娘，可是来找曲先生的？” 上次沈萱在书院门口和沈文才发生冲突，便是这位书童在门口看到，还帮她给曲先生送了拜帖。 “正是。”沈萱将拜帖送上，“劳烦告知曲先生，沈萱今日携父母前来，是替家中幼弟拜师的。” 书童接过拜帖，点头应道：“沈姑娘稍等，在下这就转告曲先生。” 几人在书院门口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书童便出来了：“几位，曲先生有请。” 沈岳和陈氏面色皆是一喜，一左一右跟在沈萱和顾淮舟身边，一起进了书院大门。 第213章 承包整片海域 进了书院，四人被书童一路引着来到曲先生的书房。 听说是沈萱带着家人过来，曲先生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待书童敲门过来，曲先生道了声“请进”，书童便带着四人一同进了曲先生的书房。 “曲先生。”沈萱四人行过礼之后，沈萱将手中的拜师礼奉上，又道，“沈萱此次前来，是为家中幼弟沈云帆拜师。” 沈岳也紧跟着开口：“现成，在下沈岳，久闻先生大名，如今家中幼子已满周岁，特来求先生启蒙教导。” 曲先生先前曾答应过沈萱，会教导她弟弟读书，可是这次，沈萱前来，并未提及那件事，她的父母也十分识礼，进退有度。 曲先生先前和沈萱打过交道，知道这姑娘的家教不错，心里能猜到她的父母也是有教养之人，如今一件，果然和自己猜测得差不多。 况且这次，他还另外又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 “我如今在书院中并无学生，给令公子启蒙，也算是之前我答应沈姑娘的一件事。只是，我听闻，沈姑娘一家就要离开松江县了。” 沈萱和顾淮舟对视一眼，没想到曲先生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转念一想，曲先生和知县赵阳 平的关系不错，他能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既然知道自己一家即将离开松江县，那顾淮舟和他们一家的身份，想必曲先生应该也知道了吧？ 沈萱微微一笑：“先生说得不错，再过几个月，我们的确回离开松江县，前往京城，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何日。” “只是，这几个月的时间，总不能疏忽了弟弟的教导，因此才想起曲先生。” 沈萱说得坦诚，曲先生听了，缓缓点了点头。 “既如此，老夫自然不会推脱。只是不知道你们打算何时开始让沈小公子跟着老夫启蒙？” 问这句话的时候，曲先生看向沈岳和陈氏。 “自然是按照先生的时间安排来。”沈岳行了个礼，又道，“若是先生方便，我们明日带着孩子来见见先生？” 曲先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又让书童将拜师礼收起来。 送几人离开书院时，曲先生心里还在琢磨：沈萱送来的拜师礼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刚才隔着食盒，他仿佛都已经闻到香味了…… 至于沈萱几人的身份，曲先生当然早就知道，心里也想明白了之前问沈萱时，她为何不让身边的那位少年读书。 那可是靖王世子！他 从前学过的东西一定不少，再加上之前他身份尴尬，哪里能进书院读书？ 不过，对于他们，曲先生并无攀附之心。 他年纪大了，早就已经原理了权力漩涡的中心，答应教导沈云帆开蒙，也只是因为之前便答应过沈萱，不好食言。 再加上他对沈萱一家人的确有好感，愿意交往几分。 …… 海上，周家的货船离开松江县的码头，行了五日，就近停了下来。 黄管事吩咐人下船采买些东西，自己又叫了两个人来到自己的船舱里。 “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们两个去办，你们去一个姓梁的商户家，找一个名叫莺莺的女子，就对她说……” 待黄管事交代完，两人对视一眼，行礼：“属下领命！” 等两人办完事回来，向黄管事交代了始末，黄管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咱们回京！” …… 第二天，陈氏和沈岳亲自带着沈云帆去了书院。 曲先生见过沈云帆，问了他几句话，沈云帆虽不说对答如流，态度却认真，遇到自己不会的问题，也虚心求教。 “这孩子不错。”曲先生称赞了与，“今日之后，辰时送他过来，每日学两个时辰便可。” 孩子 还小，讲得太多，他容易听不懂，时间久了，会产生厌学的情绪，启蒙这件事，得讲究循序渐进。 至于沈萱，解决了弟弟启蒙先生的事，她又开始忙起了别的。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既然不急着走，她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早上沈岳和陈氏带着沈云帆去书院之后，沈萱又去了一趟县衙，找赵阳平。 “赵大人，松江县近海的整片海域，我都打算买下来。”沈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赵阳平吓了一跳，苦笑道：“沈姑娘，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养扇贝，养虾，养生蚝，赵大人您不是都知道吗？”沈萱道。 “之前我养出来的虾，还给大人您送过呢。” 这些赵阳平当然知道，只是，沈萱手里的海田已经不少了，她竟然要将松江县的近海海域全部买下来？ 饶是知道沈萱有银子，他也摸不着头脑。 且不说沈萱很快就不在松江县了，便是她能继续留在松江县，真的要养这么多的东西？ “沈姑娘，容下官提醒你一句，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去京城了。” 沈萱这么做，赵阳平总担心她要搞什么事情。 听着赵阳平的提醒，沈萱 也知道他是好意：“赵大人，这海水养殖，也讲究一个生态。我把近海的海域全部买下来，当然不是每一块海域都样东西，更多的是维护好海洋生态。” “至于以后，我虽然走了，但是我的作坊、酒楼都还在县城，需要有人管着，也需要食材供应，海田当然也有专门的人来管。” “我们一家是不得不走，可是在县城，还有不少交好的邻里好友，总得给他们都安排妥当，让他们以后也能过得好好的。” “等到将来，养出来的东西卖到内陆，这也是赵大人的政绩，您说是也不是？” 不得不说，沈萱的几句话，说得赵阳平心动了。 她心里记挂着的人很多，若是松江县的百姓也能跟着过得好一点，这海田，赵阳平的确愿意卖。 “沈姑娘，你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别的？”他又问。 沈萱轻轻摇头：“看赵大人说的，我哪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况且之前和我作对的人，不是都已经走了，您还担心什么？” 赵阳平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沈姑娘，你规划好哪里是养殖的区域，让人丈量好，来县衙做交割，至于其他的区域，算是下官送你的。” 第214章 搬家去县城 “赵大人爽快！”沈萱扬声道，又拿出一张图纸来，“海田的规划，我都已经画了出来，赵大人直接安排人丈量就好，后续的事情，大人只管找章海村的孙家。” 沈萱本来想把海田的事交代给黎波，可是黎波眼下要跟远洋船，海田不能时时顾得上，便推荐了同样和沈岳交好的孙家来接手。 见沈萱早已安排妥当，赵阳平自然没话说，直接交代官差去办这件事。 至于沈萱，直接给赵阳平留下一笔银子，等官差丈量好了海田的尺寸，多退少补，办好田契直接给沈萱送过来。 从县衙出来，沈萱又分别去了一绝轩和鲜味居总部，将自己账上多余的银子全部支取出来，折成银票放到空间里。 再加上沈记烧烤和酒楼的银子，不算不知道，将这些全部加在一起，沈萱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有百万两白银的身家了。 回家的路上，沈萱喜滋滋地眯着眼，顾淮舟看了，忍不住问：“萱姐姐有什么高兴的事？” 沈萱朝顾淮舟勾了勾手指：“淮舟，来，猜猜你姐姐我现在有多少银子？” 顾淮舟无奈失笑。 萱姐姐这个样子，看上去比自己还像小孩子，偏偏还自称姐姐。 “ 猜不到，萱姐姐和我说说？”问出这话时，顾淮舟的眼底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沈萱轻轻凑近顾淮舟的耳朵：“淮舟，咱们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啦！” 温热的气息喷在顾淮舟的耳畔，有些痒痒的，顾淮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处。 萱姐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 顾淮舟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心底的情绪，又抓住了沈萱已经攀上自己肩膀的手。 “萱姐姐可真厉害。”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萱姐姐刚才说“咱们”，很明显，她赚的这些钱，把自己也算在了里面。 听她这么说，顾淮舟觉得心里高兴。 萱姐姐心里有他，已经将他算作自己人了，连赚的钱也有他的一份。 不过，他现在还是太弱了，得再努力一些，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帮上萱姐姐更多。 赵阳平的动作很快，下午的事后，就已经差人将田契给沈家送了过来。 拿到田契，沈萱马上叫上孙家的人，一起把空间里仅剩的扇贝苗、虾苗和生蚝苗全部下到指定的海域，又仔细交代了孙家人海产品养殖的所有注意事项。 做完这些，已经是傍晚。 顾淮舟陪着沈萱回到家里时，陈氏 和沈岳也早就已经带沈云帆回来了。 “爹，娘，曲先生怎么说？”沈萱进屋之后，问道。 “曲先生说，以后每日陈氏送云帆去书院，跟着他学两个时辰。”沈岳看上去很高兴。 陈氏脸上也是笑着，只是眼底却隐隐有些担忧：“只是这样一来，云帆以后每日也要早起了。” 章海村离县城虽然不算远，却也有一段距离，沈云帆每日吃了早饭在去书院，若是不想迟到，就必须得早起。 想了想，沈萱开口：“娘，云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启蒙不能耽误，可睡眠质量也一样得保证。” “咱们家在县城又不是没有院子，不如这样，离京之前咱们先搬到县城去。” 当然，沈萱自己还有一个考量。 作坊最近在重新施工扩建，每天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家里人若是平时不出门，难免会有些吵，若是住到县城，倒也能清净些。 女儿的提议，陈氏只略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下来：“那便听萱儿的，岳哥，你看如何？” 如今的沈家，沈岳几乎是事事都听陈氏的，陈氏已经开口答应，他自然不会反对：“慧娘若是觉得好，我们明日便搬家。” 第二天一早，沈岳和 陈氏早早地起床，又叫醒了沈云帆，拉着他洗漱过后，沈云帆精神了些。 “爹爹，娘亲，云帆今日要读书了。” 看着儿子乖巧的模样，陈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是啊，云帆今日就要开始读书了。” 待吃过早饭，两人便带着孩子一起乘马车去了县城。 由于之前打算离京，家里大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要搬去县城院子里住，倒不用另外准备。 待沈岳和陈氏将沈云帆送到书院，再回到家里时，沈萱和顾淮舟已经将所有要带去县城的东西装了两辆马车，带着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等着。 只等沈岳和陈氏回来收拾好他们房间里的东西，就能马上出发了。 沈岳和陈氏房间里的东西并不算多，只装了两个箱笼。 一行人来到县城，沈萱并没有选她和顾淮舟之前一起住的那个小院子，他们这次是全家都过来，人本来就多，还有一众护院和仆从，之前她和顾淮舟住在那个小院子，只是为了图方便，这么多人过来，恐怕住不下。 由于是为了照顾沈云帆上学，沈萱索性选了离松江书院最近的一处院落，是一间三进的院子，够大，住得也能舒服些。 到中午之前，带来 的东西就全部被安顿好，沈萱和顾淮舟一起出门去书院那边接了沈云帆回来。 书院门口，沈萱和顾淮舟才等了半刻钟的时间，曲先生便亲自牵着沈云帆的手从书院出来。 看到沈萱和顾淮舟，他主动上前：“沈姑娘，世子。” 沈云帆也一把抓住沈萱的手：“长姐，顾哥哥！” 沈萱一把将沈云帆抱到怀里，这孩子年纪小，骨头还没长好，走路走不动几步。 况且才一岁多的孩子，重量就那么一点，她还抱得动。 “先生，云帆学得怎么样？”沈萱开口问道，心里突然想到前世的时候，爷爷第一天送自己上学，问老师自己的表现时的样子。 想必那个时候的爷爷，和现在的自己应该是一样的心情吧？ 沈萱心里不由得有些失笑。 不等她回忆更多，曲先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云帆聪明，字也认得一些了。沈姑娘，这孩子将来好好教，必能成大器。” 沈萱抿唇笑道：“那便承先生吉言。” 沈云帆被沈萱抱在怀里，听到沈云帆的话，也探出头来，手上做出行礼的动作：“云帆多谢先生夸奖。” 曲先生抚着胡子哈哈笑道：“看到没，才教了一次，就学会了！” 第215章 我心里有些不安 曲先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一面，可见对沈云帆的确是打心底里的喜欢。 “云帆的启蒙，还劳曲先生费心。”沈萱也行了一礼，随后带着沈云帆和顾淮舟一起回到家。 到了县城的新家，沈云帆有些疑惑地开口：“长姐，我们搬家了吗？” 沈萱笑着点头：“这里离书院近，以后云帆上学方便，我们就暂时先住在这里。” 沈云帆点头，郑重道谢：“多谢长姐。” “你我是姐弟，不必说这么多。”沈萱揉了揉沈云帆的脑袋。 不过沈云帆却坚持：“长姐，先生教导过，即便是父母亲人，也要表达谢意，且要将感恩之情记在心里。” 沈萱的神色也变得温柔了一些，看来，请曲先生给云帆启蒙，是再正确不过的一件事。 沈云帆固然聪明，但若是没有曲先生这样循循善诱的好先生，恐怕他的聪明才智，会白白浪费了。 带着沈云帆进屋时，一绝轩那边，李弘得知沈萱一家住到了县城，已经吩咐人送了饭菜过来。 知道沈云帆年纪小，特地让后厨的大师傅单独给沈云帆做了一份辅食，还派人传话过来，主动应承下沈家以后每日的餐食。 沈萱一向不爱占别人的便 宜，尤其是和李家关系这么好，更不能让李弘吃亏。 想到以后还要在京城做生意，下午，沈萱带着顾淮舟直接去了一绝轩。 “李叔！”到一绝轩时，沈萱一眼就看到了李弘的身影。 如今的一绝轩，是整个松江县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酒楼，与之并肩的，便是专门做海鲜的鲜味居。 松江县的人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鲜味居里只卖海鲜，恐怕早就压一绝轩一头了。 不过，这是沈萱之前和李弘商量好的，自然不会主动去破坏约定。 一绝轩的大堂里，看到沈萱和顾淮舟两人并肩走过来，李弘心下还有些恍惚。 一年前，萱丫头也是这样走进他的酒楼，跟他谈了第一笔生意。 若是没有沈萱，就没有今日的一绝轩。 “萱丫头，来啦？”李弘招呼一声，带着两人朝楼上的雅间而去，眼底还有些湿润。 他知道，沈萱一家用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沈萱和他说得虽然不是很详细，可是李弘在松江县也有些人脉，知道他们要走的事情，多半和当朝太子来松江县一事有关。 况且，她还打听到，去年来松江镇的那两位沈萱的祖父母，在京城为官，那两位早就有意接家里的 孩子回京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一旦离开，恐怕以后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到了雅间里，见李弘的表情有些沉重，沈萱笑着开口：“李叔，我们要离开松江县的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李弘回过神，点了点头，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应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沈萱答道，又看向李弘，“李叔，我打算在京城再开一家酒楼。” “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把酒楼开到京城？” 李弘一愣，他料想过沈萱以后还会继续做生意，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打算带着自己一起。 见识过沈萱不同于一般人的本事，李弘知道，即便没有自己，她也会如今天一般耀眼。 之所以提出带着自己一起，完全是因为一年之前，自己为她提供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以及两人之间的交情。 思索过后，李弘还是摇了头：“萱丫头，我如今年纪不小了，生意又全在松江县。若是带着薇薇和你一同去京城，安顿下来需要时间，况且，我们也可能适应不了那边。” “去京城的事，我们就不跟着一起了，在松江县当一个富户也不错。萱丫头你们什 么时候出发，记得来告诉我一声，我和薇薇给你们送行。” 听了李弘的回答，沈萱点了点头，没有再劝：“李叔，等到我们在那边安顿妥当，一定会回松江县看你和薇薇妹妹的。” 如今的李薇，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她现在也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除了鲜味居总店之外，自己还另外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和一家首饰铺子，都经营得很好，俨然成了一个出色的女掌柜。 李薇只比沈萱小一岁，如今已经有媒人隔三差五就来李家找李弘谈论李薇的婚事，不过李弘一家都没应，毕竟李薇说过，她要和沈姐姐一样，不那么早成亲。 对于李薇的决定，李弘也同意，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亡妻给他留下的，他也不舍得这么早就把她嫁出去。 至于沈萱这边，去年周家的大公子周明朗被沈萱打出去之后，还没有不长眼的敢上门骚扰她，沈萱也乐得清闲。 况且，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顾淮舟…… 李弘既然没有和他们一同去京城的打算，沈萱索性又留下了十几道菜谱，给李弘备用，等什么时候松江县的人不觉得现在的菜式稀奇了，这十几道菜谱正好拿出来做一绝 轩的招牌菜。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两人便离开一绝轩回到家里。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沈萱只偶尔会和顾淮舟一同回村，看看新作坊的修建进度，接送沈云帆上学的事，自然是由陈氏和沈岳两个人负责。 曲先生见沈云帆学得快，也乐意多教，沈云帆每日在书院上课的时间，已经从最开始的两个时辰变成了四个时辰。 考虑到沈云帆不能和书院的学子们一同用午膳，因此每日中午，给沈云帆一个时辰午休回家的时间，吃过午饭还能再午睡半个时辰。 太子顾鸿博落脚的客栈那边，顾淮舟去探望过几次，每次只停留很短的时间，和顾鸿博说上两句话便回来。 “萱姐姐，顾鸿博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咳，身体依旧虚弱，这些天吃的都是太医给配的药膳。”家里，顾淮舟和沈萱说起顾鸿博的病情。 沈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依照这位太子的情况，起码要再修养半个月的时间，修养好之后，准备回京的东西，又不知道要多久。 这几日，沈家已经又有三艘远洋船出海，运送一些货物到大越国各地。 只是…… “淮舟，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第216章 都给我住手！ 顾淮舟一脸紧张地看向沈萱：“萱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萱笑着摇头：“不是身体上的问题，就是隐隐觉得，最近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 她说不上来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话沈萱也只对顾淮舟说出来过。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最近总要谨慎一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县城这边，他们住的院子里，除了沈将军给他们的护院，还有阿武等人在暗中保护着。 太子那边不用他们担心，码头的人更是不弱。 生意上，沈萱的几个铺子和酒楼在县城早已稳稳地扎根，再加上都有靠谱的人看顾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章海村的作坊。 沈萱想了想，让一半的护院回到章海村，又让阿武帮忙安排人护着章海村那边的村民。 可是做完这些，沈萱还是有些不安。 “萱姐姐，别担心，”顾淮舟在一旁轻声安慰，“若是放心不下，明日我们亲自回村看看。” 沈萱点头：“好，明天一早就回去。” …… 晚上，沈萱洗漱过后早早地便歇下了。 可是，章海村那边却不平静。 傍晚时分，各家正准备着晚饭，村里的气氛一片祥和。 可 是，村口却突然有了一阵嘈杂的动静。 紧接着，周福带着一众家丁冲进了章海村。 阿武虽然在章海村的村口留了人，可是，周福带来的人有二三百人之多，只凭阿武留下的三个人，即便武功高强，也难以对付这么多人。 “村长，不好了，村里来人找麻烦了！”住得里村口近的村民去看过之后，慌忙跑回村里，找到村长。 村长脸色一变，他们村才过了一年好日子，没想到竟然就被人找上门来。 “把村里人都叫上，去村口！”村长说着，自己也走出门去。 到村口时，白大壮带着沈家的一众护院，和村里的年轻人已经站在了周福的对面。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章海村做什么？”白大壮站在最前面，怒视着周福。 周福冷笑一声：“听说你们章海村有个作坊。我是县城周家的人，今天特地过来看看！” 周家？ 在场的人听到周家，心下都了然。 去年的时候，就是周家的人想要强娶沈萱姑娘，提亲不成，还恼羞成怒，砸了沈萱家的远洋船，这才逼得沈家不得不出手，拿下了松江县的作坊。 不等白大壮出声，另外一侧走出来一个生面孔：“我们章海村没有什 么作坊，诸位请回吧。” 白大壮诧异地看了那人一眼，心里很快明白，这应该是沈萱姑娘安排的人，估计是不想给村里带来麻烦。 对面，周福怪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呵！在这松江县，还没人敢拦我周福！” 说完，他一挥手：“给我上！这个村子，见得到的东西，全都给我砸了！” 说完，周福还特意后退几步，让他身后的家丁上前。 刚才说话的，正是阿武留下的人，名叫顾雨，是靖王府的旧部之一。 见周福带来的家丁准备动手，顾雨也不多废话，直接闪身上前，朝着周福的方向而去。 不过，他还没碰到周福，就被几个家丁给拦了下来。 七八个人将他团团围住，顾雨跟着几人交手之后，几个回合下来，便发现这几个人不简单，全部都是练家子。 虽然功夫远不及自己，可是他们人多，自己竟也一时脱不开身。 至于其他的家丁，眼见着他们就要冲到村里，白大壮高声呼道：“大家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破坏了作坊！” 沈萱所有的产业，全都依赖作坊的产出。 章海村的作坊，不但要供给松江县的几家铺子，整个大越国的沈记烧烤连锁店，以及要 卖到内陆的瑶柱和海菜干等海产品，也都是作坊里面做出来的。 如今的章海村，能过得人人富足，全都是因为沈萱选择将作坊建在村里，找了村里的人们来做活。 大家总不能跟着沈家过上了好日子，如今有外人来破坏，就各自躲回家里，冷眼旁观吧？ 来到村口的青壮年们，大多带了农具，对上对面的周家家丁，气势丝毫不输。 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白大壮和王大力两人，紧接着，是沈家的七个护院。 整个章海村的青壮年迅速和周家家丁打在一处，只不过，周家的家丁明显都是有些功夫的，即便一时进不了村，也明显能压制住章海村的村民。 “大家撑住，姑娘很快就回来了！”忙着应付七八个人的顾雨也出声道。 顾武安排他和顾风两人在这里守着，这些人一进村，顾风就去了码头。 只要一刻钟的时间，码头那边的人手就会过来，沈姑娘和世子应该也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只是，来村里的这些人，身手明显比他预估的要好太多了，没一会儿，章海村的村民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尤其是白大壮，他曾经跟着镖局走镖，身手本就最好，一直冲在最前面，身上挨 了周家家丁好几下，身子已经有些站不稳。 沈家的护院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勉强拦着这群人，不让他们进到村里。 顾雨的情况倒是好很多，已经解决了三个，可是，很快就会有新的人补上来，让他有些自顾不暇，根本分不出心神来保护村里人。 眼看着周福带来的人已经拦不住了，白大壮只稍稍晃神，就被周家的一个家仆一棍子敲在头上，摔倒在地。 “大壮兄弟！”王大力惊呼一声。 只是，白大壮本来就已经没了力气，这一下倒在地上，便没能再起来。 周家的人紧接着几棍子又砸在白大壮的背上，王大力猛地扑上去，帮他挡了最后一下，将他堪堪扶起，白大壮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都给我住手！”村外的方向，一道少女愤怒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群人迅速朝村里赶过来，把章海村的村民们护在身后。 是沈萱带着码头的人赶到了。 有码头的人顶上，村民们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周福带来的人虽然强，可是沈萱码头上那些退下来的士兵也不弱，再加上，沈萱带来的人，可比周家的人多出不少。 眼见着周福想要逃，沈萱沉声吩咐：“淮舟，拦住他！” 第217章 白大壮重伤 几乎是沈萱开口的一瞬间，顾淮舟和阿武同时出手，只留顾风一个人保护沈萱。 至于周家的人，看到周福被顾淮舟制服，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被码头的人押在一旁动弹不得。 周福带来的一共有将近三百人，在章海村村民们和顾雨的努力下，现在还能动弹的，只剩下不足二百。 只是，村民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 “白叔父！”沈萱脚步匆匆地走到白大壮身边。 借着火把的光看着地上的血迹，她的心跟着一阵抽痛：“大力叔，你怎么样？” 王大力摆了摆手：“我没事。东家，大壮兄弟他……” 一边说着，王大力有些哽咽。 “快，请何大夫来！”沈萱快速吩咐身边的一个人。 “准备马车，何大夫诊治过之后，马上送白叔父去县城医馆。大力叔，你也跟着一起去！” 何大夫是章海村唯一的大夫，医术虽然不及县城的大夫，却也不差，沈萱穿越过来的时候，陈氏生产危险，就是何大夫帮忙保住的性命。 何大夫请来时，沈萱身边的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索性将白大壮、王大力和何大夫三人都请上马车，被沈萱安排了人陪着 ，一路直接赶往县城。 马车上，何大夫帮白大壮诊了脉，帮白大壮上药止血过后，连连摇头。 “还有一口气，先去县城吧，现成的大夫应该有办法……” …… 章海村，看着被周家人伤成这样的村民，沈萱心里十分不好受，再想到白大壮的伤势，她眼里闪过恨意。 周家，她不会放过！ “淮舟，我先去找蔡婶子，”她走到顾淮舟身边，小声道，“一会儿赵大人来了，你跟赵大人说明情况。” 顾淮舟轻轻点头：“萱姐姐放心，这边有我和武叔。” 周福已经被他们制住，有顾雨跟着，萱姐姐不会有危险。 沈萱一路走到蔡婶子家门口，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真正得罪周家的，是她们沈家，可是白叔父却因为周家的报复而重伤，甚至生死不明…… 正犹豫着，白家的门从里面打开：“萱丫头，你回来了？” 蔡婶子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回来就好，快，快进来！” “婶子。”沈萱一把抓住蔡婶子的手。 蔡婶子用力抱了沈萱一下：“萱丫头，你说吧，婶子受得住。” 周家周福带人来村里的时候，白大壮便带了村里人去村口。 他说 过，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些人把村里给毁了。他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这些都是沈萱带给他们的，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得替沈萱守住。 村口打起来的时候，蔡婶子偷偷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冲在最前面的，是她的丈夫白大壮。 以往白大壮外出走镖的时候，蔡婶子都会担心他，害怕他不能活着回来。 如今人终于回来了，她的心才安稳没多久，却又…… “婶子，白叔父受了伤，我已经安排人送去县城医馆。”沈萱哑着嗓子开口。 “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他们会报复到村里来。” 他们一家都已经搬到县城，可是沈萱万万没想到，周福竟然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会对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一群无辜村民下手。 蔡婶子早已泣不成声，却还是坚持摇头：“萱丫头，这不怪你。” 沈萱扶着蔡婶子的身子，帮她顺着气：“婶子，您先别急，我吩咐人送的，是县城的济世堂，那里有全县城最好的大夫，明日一早，我便带你过去看白叔父。” 蔡婶子靠在沈萱身上，点着头：“好，听萱丫头的……” 村口，赵阳平很快带着官差赶到，待看到章海村村口 的惨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世子殿下，这……”他甚至顾不上掩饰顾淮舟的身份。 好在顾淮舟身边只有阿武一人，除去阿武，也只有被踩在地上的周福听到了赵阳平对顾淮舟的称呼。 周福的瞳孔骤然紧锁，赵阳平竟然叫顾淮舟世子，难道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周福只觉得一阵后悔。 黄管事离开之前，特意叮嘱自己短时间之内不要去招惹沈萱，还说他们身份特殊，不能贸然动手，可是，周福只当沈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丝毫没把黄管事的警告放在眼里。 况且，他只是带人来村里闹了一场，只是打伤了一些村民，作坊没砸成，沈萱人也没事，周福原本以为，沈萱绝对拿自己没办法。 可是现在，周福已经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顾淮舟的真实身份是世子，他哪还有胆子来找沈萱的麻烦？ “赵大人，周福带着人半夜来村里找麻烦，村里已经有人受伤，我们邻居家的白叔父如今在县城医馆，生死未知，还请大人帮我们做主。” 周福带来的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周家家仆的衣服，很好辨认。 尽管赵阳平带来的官差不算多，可有码头的人帮忙，没 一会儿就将周福等人全部带回了县衙。 尽管知道章海村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是太子的人完全没有出面，将人抓起来之后，阿武和顾风顾雨两个又隐藏到了暗处，赵阳平更不会让周福那些人有机会说出什么。 毕竟是京城赵家出来的人，看太子的态度，赵阳平已经琢磨出了太子与顾淮舟的关系。 不管是论远近亲疏，还是凭借他自己的判断，赵阳平都已经决定了站在沈萱这一边。 处理好章海村的事，顾淮舟让顾风顾雨在村里帮村民们处理伤口，留下足够的上药和银钱，自己和阿武去蔡婶子家接上人，迅速去了县城的医馆。 坐到马车上，蔡婶子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下来，可是抓着沈萱的手，却还是久久不敢放开。 终于，马车到了县城，在济世堂医馆门口停了下来。 人送到的时候，医馆并未开门，是码头那边的人跑去医馆齐大夫家门口求了人，齐大夫才匆匆过来。 “大夫，人怎么样了？”进了医馆，沈萱迫不及待地问。 见来人是沈萱，齐大夫叹了口气：“原来是沈姑娘。” 说完，他隐晦地看了一眼里间：“沈姑娘，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218章 咱们章海村也有人撑腰 沈萱意会，将齐大夫拉到一边：“齐大夫，今日送来的两个伤者，都是我在村里的长辈。他们现在的情况，你可以直接与我说。” 齐大夫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沈姑娘，不瞒你说，这两个人伤得极重，叫王大力那个养上几日就好，只是另一个人……”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身上都是伤，已经伤及心脉，送来得虽然及时，我也只能先保住他的性命。虽给用了药，可是看着，根本没有转醒的迹象。” 沈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从空间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齐大夫：“齐大夫，无论如何，都请你一定尽力诊治。” 齐大夫看着沈萱的样子，心里不忍，将银票接了过来：“沈姑娘放心，便是你不说，为着医者的责任，我也会尽力救治。” 只是白大壮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齐大夫说完话，沈萱和顾淮舟带着蔡婶子一起进到里间。 到医馆之后，已经有人帮王大力和白大壮换去了之前带血的衣服，看上去倒没有先前那么触目惊心，可是裸露在外面的伤痕，却掩盖不掉。 走到里间的病床边上，蔡婶子没敢出声， 只坐到白大壮病床的旁边，轻轻唤他：“夫君……” “婶子，白叔父伤得有些重，一时还醒不过来。”沈萱到底没忍心将白大壮的真实情况告诉她。 一旁的王大力倒是醒着，顾淮舟看过王大力的伤，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大力叔，抱歉。”沈萱的声音有些低沉。 经历了这样一件事，沈萱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自认为没做错什么，是周家先起了歹心，可是受到伤害的，却是村里处处支持她，维护她的长辈们。 王大力却摆手：“东家，既然大家赚的是你给的银子，当然要帮你把家守好了。” 蔡婶子也拉过她的手：“萱丫头，做错事的是坏人，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自责。咱们要恨，就恨那个周家！” 蔡婶子说出这句话，也带了几分怒气。 沈萱俯身将蔡婶子抱住：“婶子，周家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到天亮，村里的村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何大夫也被先送回了章海村。 这次，沈萱不敢再掉以轻心，从码头那边分了几十个人回村里，码头的铺子暂时关了一半。 医馆这边，有蔡婶子在，沈萱让人回家一趟，让白芍也过来帮忙，她和 顾淮舟则直接去了县衙。 “赵大人。”见到赵阳平，沈萱上前行礼。 赵阳平脸上也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看来昨天没休息好。 “沈姑娘，昨天那些人，不是松江县人。”赵阳平没瞒着沈萱，直接说了昨夜的审讯结果。 沈萱心下了然。 她原本以为京城周家的黄管事只带了两三百人来县城，可是现在看来，他带来的人明显更多。 毕竟，周福之前手里若是有这样一群人，凭借他没脑子的个性，估计早就到自己家来找麻烦了，他等不到这个时候。 亦或者是，黄管事带来的人，和带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批。 “赵大人，”沈萱轻声开口，“这件事，我们章海村需要一个公道。” “我明白。”赵阳平也郑重开口，“沈姑娘放心，不管他们周家有什么样的背景，这件事，下官绝不会轻轻放过！” 沈萱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赵大人费心。” “我们章海村昨天受伤的村民不少，大家受到了惊吓，总得有人付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打算带着淮舟去周家讨一笔债。” 赵阳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这笔债是该讨。沈姑娘尽 管去，只要别闹出人命，一切都有本官在。” 周家那群人无法无天惯了，一个都不无辜。这次，章海村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由着沈萱去吧。 有了赵阳平这句话，沈萱也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家里，沈岳和陈氏也知道村里的事，沈岳当即就想跟着沈萱一起回村，不过被沈萱拦了下来：“爹，这件事交给女儿处理就好。” “若是爹白日里无事，帮女儿去济世堂看看白叔父，白叔父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好。” 最终，沈岳还是点了头：“萱儿，若是还有什么爹能做的，一定要告诉爹知道，不然爹会担心。” “好。”沈萱轻声答应着，带上几个护院，便又和顾淮舟一起出了门。 去周家讨债之前，沈萱先吩咐车夫回章海村，昨天天太晚了，很多事情她都没来得及细问，她现在得回去看看村民们的情况。 回到村里之后，沈萱先找了村长。 有顾雨以及沈萱之前派来的护院在前面顶着，村民们大多都只是轻伤，只有王大力和白大壮两人伤得重。 “村长爷爷，我打算带人去周家，帮咱们章海村讨回公道。”沈萱说完，看向村长。 “萱丫头，你……”村长 有些担心，“周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咱们去招惹他们，以后……” 沈萱知道村长顾虑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周家以后还会回来报复，以及怕自己吃亏。 “村长爷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沈萱把顾淮舟拉到身边，“之前我的祖父祖母来过村里，我祖父的真实身份，是京城的一品大将军。” “至于淮舟，之前说他是我娘的娘家亲戚，是怕给村里招来麻烦。淮舟他其实是靖王世子，如今太子就在松江县，便是来接他回京的。” “我们的身份摆在这里，虽不想凭借身份仗势欺人，却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以后咱们章海村，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听到沈萱说出这些，村长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战战兢兢地起身，想要给沈萱和顾淮舟行礼，又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 “村长爷爷！”顾淮舟上前将人扶住，“我们要是在乎这个，早就将身份说出来了。” “被萱姐姐救起来之后，章海村就是我的家，您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既然有能力，当然要保护家人。” 过了好半天，村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萱丫头，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第219章 你说的我听不懂 “村长爷爷，周家昨天带来找麻烦的人，已经全部被赵知县抓起来了，现在就在县城大牢里，他们跑不掉，”沈萱开口，“我打算带着人去周家，让他们拿出足够的赔偿来。” “咱们章海村的人，不能白受这个气！” 得知沈萱和顾淮舟二人的身份，村长的腰杆子也挺了起来：“萱丫头说得对！我这就找大家过来，咱们得讨回公道！” 说完这句话，村长直接转身出门，挨家挨户找了人来，不多时，村里的青壮年们便聚到了作坊门口。 沈萱带着顾淮舟来到作坊的时候，看到村里来的人，也着实吓了一跳。 “东家，咱们这就去讨回公道！”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村民们也都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他们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走路甚至都一瘸一拐的，可是听说沈萱要带他们去周家，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从家里出来，希望自己能尽到一份力。 还不等沈萱回话，人群中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挤到前面来：“萱丫头，我家王大力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是为了你，这件事你可不能不负责任！” 李翠花看向沈萱，眼里的算计丝毫都不掩饰。 章海村的众 人看着李翠花的眼神也带了些嫌弃，大家要么在关心村里的地和作坊有没有损失，要么关心各家受伤的人，可这李翠花，不但没有心疼自家夫君的意思，现在这副模样，是来找沈萱要钱来了？ “王大力现在就在县城的医馆，治疗的所有费用，都由我们沈家来承担。”顾淮舟冷声开口。 “可是……”李翠花似乎有些不满。 沈萱也补充了一句：“村里所有人养伤的时间，工钱照开不误，且每个人的工钱都翻一倍。” 实际上，她补偿给王大力的银钱还要更多，每一家也都让人送了银钱过去，只是，对于李翠花这种人，沈萱不想解释。 王家知道自家这个媳妇的心性，应该没把补偿的事告诉李翠花，毕竟，给的越多，这人就越贪得无厌，将来还不一定会惹出来什么麻烦。 李翠花心里虽然还有些不满，可村里众人已经开始指责她，她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这里，只得悻悻地转身回家。 打发走李翠花，沈萱环顾了众人一圈，开口道：“这次去周家，用不到这么多的人，章海村只出二十人就好，其余的，我再从码头带五十人，我们一起去。” “可 是东家……”村里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沈萱打断了。 “大家昨天晚上都辛苦了，现在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怎么能让你们这个时候再跟着一起？” “况且，村里也得有人守着，万一咱们一起去了周家，周家却派人来偷袭村里，昨天的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了？” 经过沈萱的劝说，村里人总算同意了沈萱的决定，选出二十个伤得最轻的人跟着沈萱一同出发去周家，其余的人，则都留在村里。 从章海村带上人，沈萱和顾淮舟两人直接往松江县的方向走去，一路没有停顿，直奔周家。 …… 此时的周家，由于周福昨天夜里带人离开，现在还没回来，早已乱成一团。 周家的周管事已经让人出门打听过几次，可由于赵阳平可以拦住了消息，周管事什么都没打听到，家里的大公子周明朗也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一样。 “公子，老爷要是再不回来……”周管事不知道是第几次找到周明朗这里来。 “滚！”周明朗吼了一声。 “这件事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是那老不死的自己要带人出门，要找你自己去找！” 自从上次被沈萱戏弄过之后，周明朗 就知道，沈萱这人不简单，心里多了几分忌惮。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富家子弟，将来娶几房妾室，富足一生，并不想惹上沈萱这样的人。 可是，他父亲周福却像是与沈萱过不去一样，找了京城主家的人来撑场子，每讨到半点好处，却还不肯放下。 昨天周福出门之前，周明朗已经劝过，可是却被周福劈头盖脸一顿骂，非说自己和沈萱那贱人站在一边。 现在人没回来，周明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想再管他这个父亲，也已经吩咐人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周福不知道，可是周明朗四处打听，就在今天早上，已经知道沈萱是京城沈将军的嫡亲孙女，而那顾淮舟的身份，更是自己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 他现在及时和家里做好切割，还能带着财产尽快离开。 马车都应备好，周明朗正准备出门时，周家大门却猛地被人给撞开了。 “什么人，敢来我们周家闹事？”周管事带着几个家丁出门。 “呵！”少女的轻笑声传来。 “周管事，好久不见啊。” 见来人是沈萱，周管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老爷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沈萱却先找上门来 ，看来情况不妙啊。 “沈萱，你来做什么？”周管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开口问道。 “周管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沈萱往前走了两步，“难道你们周家，还不许别人来不成？” 顾淮舟紧紧地跟在沈萱身后，生怕周家人对沈萱不利。 “抱歉，我们家老爷不在家，今天不见客。”周管事不敢跟沈萱正面起冲突，索性委婉地开口。 毕竟，老爷周福没回来的事，或许就和这个沈萱有关，她现在应该也不想直接撕破脸，这次来，多半是来谈条件的。 想到之前她用周明朗的事诓骗老爷那一次，周管事下意识地以为沈萱想要故技重施，他当然不会再上当。 不过这次，沈萱可没有半点绕圈子的意思，直接冷下脸开口：“周管事，我们这次来，是来向周家讨要赔偿的！” “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周管事应该清楚才对。既然给我们章海村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赔偿自然是少不了的。周管事，我说的可对？” 周管事当即冷了脸，却还是坚持：“沈萱姑娘，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我们家老爷今天不在，我一个管事，银钱上的事情，可做不得主。” 第220章 把周家给我砸了 “知道你做不得主，”沈萱轻笑了一声，“所以，我这不是亲自带人来取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管事一下子警惕起来。 沈萱带了这么多人堵在自家门口，明摆着是来找麻烦的。 她带来的人，有七八十个，可是眼下，府里的人被老爷带走的大半，剩下的，多半都是丫鬟仆妇，护院根本没几个，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难道我的意思还不明显？”沈萱说着，看向身后带来的人，“乡亲们，把周家给我砸了！” “你敢！”周管事瞪大了眼睛拦在门口。 “我当然敢。”沈萱轻声道。 “周管事，你也说了，周家的事情，你只是一个管事，做不得主。可这周家能做主的人，眼下就在松江县的大牢里，你说，我能不能提前带人来讨债？” 周管事被沈萱的话吓得猛地退了两步。 沈萱她……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老爷昨天夜里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想到沈萱和赵知县似乎十分交好，周管事心里也没底。 毕竟，老爷带着人去别人村里找事，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且容易落下把柄。 况且，只有他和周福两人知道，老爷昨天带着那么多人，本意根 本不是沈萱的作坊，他们想灭了整个章海村。 也不知道昨天到底伤了章海村多少人，竟引得沈萱亲自上门来讨债。 看着沈萱身后这群村民愤怒的样子，周管事越发不敢往下想。 顾淮舟直接飞身上前，将周管事拎到一边，小声跟沈萱道：“萱姐姐，周家现在没有高手。” 看着沈萱带着一行人闯进周家，周管事也没敢再拦，转身就想往外跑。 只不过，还没跑两步，就又叫一个人给拎了回来：“姑娘，他可能是同谋，要不要一起送去县衙。” 沈萱点头：“劳烦武叔帮忙跑一趟县衙。” 周管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都打算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离开松江县就好，没想到，沈萱的手下竟然注意到了他，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这个时候，老爷在狱中说不定把什么都说了，自己只是个管事，想必老爷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届时，他根本没有活路。 去县衙的一路上，周管事心思转了好几圈，再加上阿武有意无意地挑拨两句，他的心里很快做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 周家院子里，沈萱带着一众人将周家之前的东西抢了个七七八八，遇到周明朗带 着几个小妾正准备偷偷溜走。 “沈姑娘。”迎面遇上，周明朗心道不好，却也知道，凭他自己，是打不过沈萱带来的人的。 “周大公子倒是有闲心。”看着周明朗身边的几个小妾，沈萱后退一小步，嘴上也忍不住怼了一句。 听着沈萱的话，周明朗也不恼：“沈姑娘，家父所做的事，在家毫不知情，在下只是想出门散散心，还望沈姑娘行个方便。” 沈萱思索了一瞬，没说话。 若她不了解周明朗的为人，或许还会考虑要不要放他出去，可是沈萱知道，周明朗也不是什么好人。 在这种时候，他能和周福撇清关系，可见他本性凉薄，且自私。 若是真的放他出去，等到将来，难保他不会回来报复。 况且，她和顾淮舟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京城周家，如今松江县周家所做的事情，虽然不足以对京城周家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她却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周大公子当真毫不知情？”沈萱面无表情地问道。 等周明朗回答的时候，沈萱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快，周明朗的严重闪过一丝慌乱：“沈姑娘，我人微言轻，在家里说不上什么话……” 沈萱心思微微转动，又道 ：“周大公子，你可知道，昨天你父亲带去我们章海村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道了县衙，你肯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赵知县还能保住你一命，否则的话，你们周家，恐怕都……” 说完，沈萱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你父亲肯与我坐下来好好谈谈合作，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只是……” “罢了，我们章海村受伤的人也不少，我们拿了赔偿，还要回去。” 说完，沈萱又指挥着人将周家整个搜刮一遍，连周明朗收拾好的车架也没放过。 她带走的，大多是金银首饰等物件，至于田产铺子这些，沈萱都单独放了起来，等到县衙之后，全部交给赵阳平。 毕竟，她很快就要离开松江县，这些东西也用不上，索性送给赵阳平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其他搜刮来的东西，全部变卖了，就当做村民们的补偿吧。 看着沈萱一行人离开之后，周明朗眼里也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爹，是你逼我的！” 当初那个京城的黄管事来家里的时候，周明朗偷听了他和周福说话，自然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松江县一个小小的知县， 竟然也和这件事有牵扯…… 他可不管京城的周家怎么样，周福那个老不死的能不能活，他只要自己活着！ …… 沈萱带人离开之后，只一刻钟的时间，就有官差为了周家的宅院，没一会儿，周家的人便全部被带到了县衙。 太子顾鸿博还在县城，如今松江县出了这么大的事，赵阳平当然得把这件事告诉太子知道。 “殿下，周家这次所犯之事，牵扯到沈姑娘与世子，且有数十名平民受伤，下官……” 顾鸿博此时正在客栈里养伤，懒得听赵阳平跟他说这些事，对于昨天夜里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只是周家的一个旁支，周家京城主家那边都不甚在意，他也不必管太多。 “赵知县，这等小事，不必告诉本殿知晓。” 赵阳平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行了一礼：“是，下官告退。” 既然太子殿下不关心这件事，他也好放开手脚审问得更详细一些。 刚才沈萱给自己送田契和地契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自己，周家这次的事牵扯得可能有些广。 而且，她和顾淮舟想让自己帮忙留一份证据。 原本赵阳平以为，还要多番周转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心下也再没了顾虑。 第221章 婶子，叔父可能醒不过来 县城医馆。 沈萱带人离开周家之后，就急忙赶了过来。 眼下医馆里除了白大壮和王大力两人，并没有别的病人。 “齐大夫，白叔父的情况怎么样？”沈萱避开蔡婶子，小声问。 齐大夫朝里间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命是保住了，只是脉搏还是很微弱，人到现在都没有醒。” “那……”沈萱心里有些着急，“齐大夫，若是白叔父醒不过来的话，是不是就……” 齐大夫心思沉重地点了点头，遇到这样的病人，他即便想将人治好，也无能为力。 “沈姑娘，这病人，我老实说，他现在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我也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唉！” 沈萱心下了然，没再为难齐大夫。 白大壮现在的状况，就是现代医学中所说的植物人，现代那么高的医学水平，很多情况下对植物人都没有治疗的办法，更何况这是在古代。 只是，沈萱不知道该则怎么跟蔡婶子开口说白大壮的情况，她怕蔡婶子承受不住。 见沈萱纠结的样子，齐大夫开口提醒了一句：“沈姑娘，这件事，还是要早些告诉家人，免得到日后……” 沈萱沉默着 点了点头：“齐大夫，我明白。” “淮舟，你先去找阿武叔，我留下陪蔡婶子。”沈萱交代了顾淮舟两句，便自己去了里间。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上午的时候，沈岳和陈氏来医馆看过，只是现在要接沈云帆回家午休，才暂时离开。 里间，见沈萱进来，王大力急忙起身：“东家，我身上的伤不打紧的，可以回家养着，不用浪费银钱了。” 王大力的伤势，沈萱也问过齐大夫，看着虽然凶险，但却都不致命，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不做体力活，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本，沈萱是打算让王大力暂时回家休养的，毕竟在县城医馆，王大力身边也没个熟悉的人，他难免有些拘束。 只是，早上李翠花那样闹了一番，沈萱觉得，还是让王大力暂时留在县城，说不定他的伤还能好得更快一些。 “大力叔，你且安心在医馆养着，待伤口恢复一些，再回村也不迟。”她示意王大力坐下，又道，“我今天带人去了周家，已经给乡亲们讨回了医药费，银钱的事，您不用担心。” 王大力坐下，只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东家，是不是我 媳妇又在村里闹了？” 他家那个媳妇，去年教训过一次之后，虽然没在村里再做过别的什么，可是每天在家里，各种说法却是不断的，尽想着怎么从沈萱家或者村里占些便宜。 现在自己伤成这样，又没回村，她不闹才怪。 看沈萱的表情，王大力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东家，我得回去，我要是不回去，李翠花那个婆娘，我放心不下。” 说着，王大力又要起身。 见他自己已经猜到了，沈萱也不好再劝：“大力叔，您先别急着起来，伤口要紧。”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若是大力叔一定要回村，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回去。你现在一身的伤，可不能再折腾了。” 沈萱松口答应了，王大力才点头，乖乖地躺回到了病床上。 沈萱的动作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安排了马车过来，送王大力回村。 等里间只剩下沈萱和白大壮以及蔡婶子三人，蔡婶子才将沈萱拉过来：“萱丫头，你跟婶子说实话，你叔父他，是不是……不行了？” 她在病床边上照顾了半宿，如今又过了半天时间。 齐大夫给开了几副药，身上涂的和喝的都有，还给扎了针，可是到 现在，人还是不见醒。 那齐大夫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蔡婶子心里能感受到，白大壮，怕是不好了。 “婶子，您别急，”沈萱帮蔡婶子顺着气，斟酌着用词，“叔父现在，一时还醒不过来。” 齐大夫说得没错，这件事瞒得越久，对蔡婶子越不利，是该早些让她知道。 “婶子，叔父现在的情况，虽还活着，可是现在却没有感知，若是一直醒不过来，情况只会越来越差。”沈萱说道后面，声音渐渐小了。 “婶子，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您和白叔父。齐大夫能帮叔父暂时吊着命，咱们再等等，说不定等上两天，就……” 蔡婶子没说多余的话，只将沈萱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孩子，婶子不怪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摇头。 “要怪，就怪周家那些人，他们无端跑到别人的村子里找麻烦，才会让你叔父变成这副样子……” 沈萱用力抱了一下蔡婶子：“婶子，周家的人，已经全部关进牢里了。” “好！就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蔡婶子的声音还是十分虚弱，双手握成拳，指甲几乎扎到手心里。 抱着沈萱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 手：“萱丫头，婶子想带你叔父回家了。” 沈萱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白大壮：“婶子，不再等等吗？” 蔡婶子面朝着床上的丈夫，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再等一等，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萱丫头，若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齐大夫也不会跟你说出这样的话。” 齐大夫是个负责的医者，但凡有一线可能，他都会再尽力救治一番。 蔡婶子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可是，沈萱却不想认命：“婶子，咱们再等一天。若是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叔父还没醒，我便送你们回家。” 沈萱的眼睛也有些酸涩，她轻轻揉了一下，眼泪便直接落了下来。 “婶子，以后我和淮舟，还有贝贝给您养老。”她说着，从空间里拿出章海村作坊的地契，交给蔡婶子，“这个您收着，以后村里的作坊有您的一半，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知道沈萱心里自责，蔡婶子没将地契推回去，只想着以后有了机会，再将这地契还给沈萱。至于现在，她暂时替沈萱保管者。 况且，她心里也希望，真的会有奇迹出现。等到明天，病床上的丈夫真的能够睁开眼。 第222章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离开济世堂，沈萱觉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伸手挡了一下太阳，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帮她将外面的光线全部挡住。 “萱姐姐，我们回家吧。” 看到顾淮舟的身影，沈萱鼻子一酸：“好，我们回家。” 到了马车上，沈萱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头靠在顾淮舟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淮舟，我心里特别难受。” “我一想到白叔父因为这次的事，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就觉得欠了蔡婶子的，怎么也还不清。” “萱姐姐，”顾淮舟环抱住她，“婶子也说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况且，我们已经将周家人全部送入了牢里，只要赵大人追查下去，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我们也算是给白叔父报仇了。” 沈萱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那么冷漠。 哭了一会儿，她抬头看顾淮舟，顾淮舟的眼底也有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却没和自己说。 “淮舟。”她抬起手，抚上顾淮舟的脸颊。 顾淮舟脸色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去：“萱姐姐，乖，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被沈萱突然看这么一下，顾淮舟有些难为情。 宣泄 了一番，沈萱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她从顾淮舟的怀里钻了出来，找出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淮舟，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晚一点，再去县衙问问赵大人，周家的事情审问得如何了。” 顾淮舟帮沈萱理了理头发：“萱姐姐不用着急，应该没有那么快。” 说完，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沓银票出来：“这些是按照萱姐姐的吩咐，把周家那些东西全部送去当铺，换回来的银票，不多。” “另外，周家原本的金银物品，也都送当铺，换成了银子，现在全都在这里了。” 沈萱从顾淮舟手中接过银票，仔细数了一下。 没想到周家表面看着光鲜，可家里搜刮出来的东西，加在一起，竟然才只三千两银子。 虽然去当铺换银子，有些东西当铺不会给报太高的价，可是这些银子，对于周家这样的家庭来说，也实在太少了点。 “明日送回村里，所有帮忙抵抗周家人的，每家分一百两银子，其余的……” 沈萱心里渐渐有了想法：“淮舟，我想在村里开一个村学，找先生来教导村里的孩子读书。这些银子，用来建村学，若是再有剩余，就交给村长来保管，你觉得怎么 样？” 顾淮舟点头。 沈萱的想法，他从来都是支持的。 况且现在，章海村家家过得富足，去年的时候，就有几户人家考虑将孩子送到县城读书，可是又犹豫孩子是不是读书的料，害怕把银钱浪费了。 若是建一个村学，哪怕只教村里的孩子们开蒙认字，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只是，村学的先生，沈萱一时还想不到合适的。 “不如问问曲先生？”顾淮舟建议道。 “让曲先生去教村学，他或许不会去，”沈萱心里想得明白，“且不说曲先生原本就曾是松江书院的院长，就说曲先生现在住在县城，去村学教书，不太方便。” “不过淮舟，咱们倒是可以问问曲先生，有没有合适的先生推荐。只要人品够好，哪怕只是个秀才，教孩子们认字，也足够了。” 毕竟家里沈甜甜和沈贝贝认字，都是陈氏教的，后来祖父请了嬷嬷过来，才又教了更多。 有了想法，沈萱当即就给曲先生下了拜帖，约在明天傍晚拜访。 毕竟，明天白天，沈萱还有别的事情。 要先去医馆看看白叔父的情况，送蔡婶子和白叔父回村，再将补偿送到各家各户。 回到县城之后，她还得去找 赵阳平问问周家的情况，恐怕得忙到傍晚才能有时间。 做好计划之后，沈萱只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回房间休息了。 昨天夜里她没睡几个时辰，今天又起得这么早，出去忙了一上午，其实早就已经累了。 只是悲伤的情绪压在心里，她感觉不到。 但是，她还是得休息，总不能这些事情没解决完，她的身体先垮下去。 回到房间之后，沈萱翻来覆去许久，又拉着白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终于睡着。 等到沈萱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屋里亮着一盏油灯，顾淮舟就坐在不远处的榻上等着她。 “淮舟？”沈萱叫了他一声，“你怎么……” “萱姐姐。” 见沈萱醒过来，顾淮舟的脸上露出笑容。 “见你一直睡着，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就过来陪陪你。” 沈萱脸色微微有些红：“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睡了一觉，沈萱想明白了许多，悲伤的情绪放下了些，脑子也变得比之前更清醒。 白叔父现在虽然是这个状况，可是，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晚饭早都做好了，萱姐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顾淮舟问。 沈萱果断地点头：“好啊， 我早就饿了。” 晚饭沈萱吃得虽然也不算多，可是看上去精神总算是好多了。 由于下午睡得多，吃过晚饭之后，沈萱没急着回房间，去陈氏的屋里哄着沈云帆说了一会儿话，问问他跟着先生都学了些什么之后，沈萱和顾淮舟索性出门散心。 “萱姐姐，感觉好一点了吗？”走得离家远了点，顾淮舟问。 沈萱微微点头：“好多了。淮舟，谢谢你。” “萱姐姐，和我你不必说这些的。”顾淮舟侧头看着她，心里犹豫了一下，又坚定地拉起了沈萱的手。 被顾淮舟拉住手，沈萱的心微微一颤，随即马上回握过去，心里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涟漪。 “萱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顾淮舟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夏天的傍晚，天色并不暗，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海边。 平日里，海边的风一直不小，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像是刻意为了这两个人，今天的晚风，也格外温柔。 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沈萱微微侧头，好看的侧脸落入顾淮舟眼中，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心思也开始变得旖旎。 不过，他的这些变化，沈萱却没注意到：“淮舟，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第223章 建村学 顾淮舟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回应沈萱的问话。 两人并排坐在海边的沙滩上，身子依偎在一起。 渐渐地，天色变暗，他们坐在海边，已经有些看不清海边的景色了，海风也开始变得有些凉。 “萱姐姐，回家吧。”顾淮舟拉着沈萱起身，轻声道。 沈萱回头，看着顾淮舟亮晶晶的眼睛，点头：“好，我们回家。” 回到县城的家里，陈氏见沈萱比出门的时候心情好了不少，便没多问什么，催促着两个孩子早些休息。 …… 翌日，沈萱和顾淮舟起得很早。 两人先收拾好要带回章海村的东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先去县城的济世堂医馆。 到医馆门口，沈萱的步伐有些犹豫。 她已经猜到，白大壮或许根本就不会醒过来，可是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还不等她进医馆，蔡婶子就先走了出来：“萱丫头，你来了？” “婶子。”沈萱上前，拉住蔡婶子的手。 “萱丫头，淮舟，你们来了？”蔡婶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和你叔父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回村吧。”蔡婶子说完，转身带着沈萱一起进了医馆。 看到白大 壮依旧沉睡不醒，沈萱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安排人将白大壮带上马车安顿好，沈萱又跟齐大夫说了几句话，才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回章海村。 村里，大家正盼着沈萱回来。 看到马车，马上有人回村喊人：“沈姑娘回来了！” 不一会儿，村口就围了不少人，都是来迎接沈萱回村的。 “萱丫头，大壮兄弟怎么样了？” “周家那群人都抓起来了吗？他们认罪了没有？” “咱们村的作坊快建好了，以后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问着，沈萱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题。 “大家先别急，”她从马车里出来，开口道，“白叔父还没醒，我们先把白叔父和蔡婶子送回家去，一会儿大家都到作坊这边来，其他的事情，咱们一起商量。” 到了蔡婶子家，沈萱和顾淮舟帮着蔡婶子一起，将白大壮抬到屋里，在床上安置好。 离开之前，沈萱又宽慰了蔡婶子两句。 “婶子，我问过齐大夫，像白叔父这样的情况，将来也有醒过来的可能，只是醒过来的几率很低。” 蔡婶子也点头：“萱丫头，婶子知道。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婶子都会试一 试。” 她昨天问过齐大夫很多，白大壮现在的情况，只要有人喂，能喝药，也能喝下一些米汤，能暂时维持活着的状态。 为了避免人在床上躺太久，将来醒来时，会出现肌肉萎缩的症状，蔡婶子还找齐大夫学了按摩的手法，以后每日都要给白大壮按上一遍。 见蔡婶子看起了的确乐观，沈萱没在蔡婶子家就留，带着顾淮舟转身离开。 关上院门之后，蔡婶子的眼泪才又一次落了下来。 “夫君……” 当着沈萱的面，她不能哭，也不敢哭，生怕沈萱因为这件事再继续自责下去。 如今回到了自己家里，她终于不再压抑内心的悲伤，痛快地哭了出来。 待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蔡婶子打了一盆水，回到房间里，小心地帮白大壮擦了身子，嘴里还喃喃道：“夫君，如果你能听到，可一定要早些醒来，别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 章海村作坊前面，沈萱和顾淮舟两人赶到时，全村人都已经在作坊前面等着了。 看到沈萱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沈萱身上，却很默契地谁都没有出声。 待沈萱站定，她看向章海村的村民们，开口：“我和淮舟今 天过来，除了给大家送补偿，还有两件事要说。” 人群中马上有人应声：“萱丫头，补偿不是已经发过一遍了吗？我伤得不重，也没帮上什么忙，我可不好意思再拿什么补偿了！” “就是，我也不要了！只要能把周家那群人绳之以法就行，咱们章海村，谁家还缺那几两银子？” 沈萱摆了摆手：“大家先别急，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她将从马车里拿出来的一个木盒子放到顾淮舟手中：“咱们昨日去周家讨回来的补偿不少，在对付周家这件事上，村里每家人都有出力，我作为作坊的东家，怎么可能把这些银钱都拿到自己手里？” “那……萱丫头，你的意思是？”有人忍不住问道。 大家只是害怕沈萱自掏腰包补贴村里，可若这银子是从周家讨回来的，大家自然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毕竟，哪有人嫌家里的银钱多的？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沈萱直接让顾淮舟按照她先前整理出来的名单，每户参与维护村子和作坊的人家，都送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银票发下去之后，沈萱继续开口道：“接下来要说的两件事，都与咱们章海村的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 从周家讨回来的银钱还有剩余，我想在村里建村学，让村里的孩子们，都有认字读书的机会。” “至于建村学剩下的银钱，全部交给村长爷爷来保管，以后谁家有困难的时候，这笔钱，就由村里来出，大家觉得如何？” 沈萱这个提议一出，马上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萱丫头能想到咱们全村的人，咱们大家当然支持！读书认字是好事，要知道从前的时候，家里有余钱才敢然家里的娃去县城读书！建村学，我第一个支持！” “我也支持！不管将来能不能读书，最起码得认识自己的名字！” 从前的时候，村里人大多不认字，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是沈萱在村里建起作坊，大家出村子的机会越来越多，弊端就渐渐显现了出来。 大家现在的想法十分一致，那便是自己吃过的苦，总不能让孩子们再吃一遍。 就算将来攒下再多银钱，走到外面的世界，也难免会被人嘲笑大字都不识一个。 因此，建村学的事，整个章海村的人没有一个反对。 “萱丫头，村学建起来，咱们可有合适的先生？”村长想得明显更多一些，凑到沈萱身边，小声问道。 第224章 女子也要读书 “村长爷爷，先别急，”沈萱说道，“村学建起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我和淮舟一定会帮村里的村学找到一位合适的先生。” “只是，后续的事情，我和淮舟要去京城，怕是不能继续盯着了，还有劳村长爷爷您多费心。” 村长脸上带着笑容，连连点头：“萱丫头，你们为这个村子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沈萱这丫头和村里大多数的人，都是非亲非故，只是承了村民们几天照顾，便为村里做了这么多的事。 她已经费心费力做了这么多，若是她离开之后，村里就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那也只能是因为村民们不争气，怪不得沈萱。 不过，看大家的样子，明显是对得起沈萱这一份苦心。 “萱丫头，既然建村学是为了咱们村里所有的孩子，以后找了先生，来村学上学的孩子，每家凑一点钱出来，给先生当束修！” “对，先生的吃用，也都由咱们村里来出！” 看着村里大家讨论得高兴的样子，沈萱略作思索，说出了心里考虑了许久的一件事情。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大家知道。”沈萱说着，看向全村的人。 “咱们村的村学，所有的孩子都由资格 来读书。不论男女，只要年纪在十五岁以下，都有入学的资格。” 十五岁以下这个条件，也是沈萱认真思考过之后，才做的决定。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村里十五岁以上的孩子，要么已经成家，要么也在想看亲事了，当然没太多的精力来村学读书。 沈萱的话音一落，全村人沉默了一瞬，还是牛家大娘率先打破了尴尬：“萱丫头说得对，女孩子也要读书！” 紧接着，王大力也跟着开口：“就是，要不是萱丫头会认字，怎么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让咱们全村人都跟着过上好日子！” “是啊，黎家丫头就跟着萱丫头识了字，现在已经去县城酒楼做女掌柜了。” “哪我家丫头要是读书认字了，是不是也能到县城谋一份差事？不用当掌柜，做个账房女先生就成……” 村民们自顾自地讨论着，只几句话，就接受了让村里的女孩子们跟着读书的事。 其中最高兴的，要数家里有女孩子的人家。 在县城大户人家长大的女子，家里会请人上门教导，读书认字不在话下，可是村里的女孩子，却连认字的机会都没有。 沈萱这做法听起来虽让人有些心惊，可细细想来，受益 的，却是章海村所有的村民。 以后这样世世代代下去，相信章海村很快就会变得不一样。 思及此，众人齐齐给沈萱行了一礼：“多谢沈姑娘！” 只是，还没等沈萱答应，很快就有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你们同意，是因为你们家里都有孩子。我家没有孩子，难道也要一起负担先生的吃用吗？” 沈萱抬眼看过去，是王大力的媳妇李翠花。 王大力伤得有些重，李翠花也不怕她，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一边说，还一边不满地看向沈萱。 “李翠花，你给我闭嘴！”王大力总算挪到了李翠花身边，“建村学是对全村都好的事，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愿意？” “就是啊，大力家的，你们家现在没有孩子，以后也没有？难道你们家孩子将来不在村学读书？”旁人也跟着帮腔开口。 “我家将来有了孩子，可是要送到县城读书的……”李翠花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围的村民们齐齐变了脸色，王大力也羞愤得抬不起头。 “李翠花，你现在给我滚回家！我们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他怒吼出声，又给周围的村民们赔不是。 “各位，我替她给大家赔个不是， 李翠花她……没什么见识，才会说出这种话，给大家添麻烦了。” 王大力说得诚恳，再加上村民们对王家都有所了解，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和王大力计较太多。摆了摆手，这件事就算这样过去了。 沈萱的脸上也重新挂上笑容：“道谢的话大家也不必再说。” “我既然是章海村的人，各位叔伯婶娘就是我沈萱的长辈。即便我们家要暂时离开松江县，可是将来，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也一定会回到咱们章海村来。” 章海村的人淳朴，换到别的地方，沈萱可能再找不到能生活得这么舒服的地方了。 村民们则是惊讶：“萱丫头，你们真的还会回来？” “当然了，”沈萱回答得毫不犹豫，“章海村是我的家，我现在离开，是有事情要做，但是将来，我一定要回来的。” 而且，她还打算等到将来祖父年纪大了，辞官之后，带着祖父和祖母一起回到章海村来养老。 祖父上次离开之后，便对章海村赞赏有加，若是将来把祖父和祖母一起接过来，想必他们也一定会同意。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沈萱并没有太早说出来。毕竟，到京城之后，他们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况都还 未可知。 村学的事商议好之后，沈萱带着顾淮舟直接去了作坊那边。 周家闹事并没有影响到沈萱作坊的生产，扩建的新作坊，再有十几天的时间也能开始投入使用。 给村民们分完补偿的银子，沈萱算了一下，剩下的银子还有将近一千两。 先生以后的束修和吃用，都由章海村的村民们来承担，这些银子，用来建村学绰绰有余。 沈萱原本想让王大力来负责作坊扩建和村学修建的事，可是想到李翠花的品性，她转了个弯，直接去了黎家。 这个时候，黎红在县城的酒楼，黎波前两天出海还没回来，还不知道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黎家只有黎大娘一个人在家。 “大娘。”沈萱敲了敲门，又在门外喊一声。 黎大娘很快开了门：“萱丫头，你怎么来了？小红不是还在县城？” 沈萱笑着摆手：“黎大娘，我今天来不是找红姐姐，是来找你的。” “找我？”黎大娘更摸不着头脑了。 沈萱和自家女儿交好，小红给沈萱的酒楼当了掌柜，丈夫也给沈家管着远洋船队，可是，这些自己都不太了解，平时她只照顾好家里，萱丫头突然上门，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第225章 调查受阻 尽管不知道沈萱来家里的目的，黎大娘也没把人晾在门外，马上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萱丫头，淮舟，你们两个快进来，咱们到屋里说。” 进到黎家院子里，沈萱这才说明来意。 “黎大娘，我今天过来，是想让您帮忙照看一下新扩建的作坊。还有以后村里的要建村学，也要有人看着，我想了想，这件事交给大娘您最为妥当。” 丈夫和女儿都有事情做，黎大娘白天一个人在家，也的确有些无聊。平日里，她偶尔也会去作坊那边帮帮忙，沈萱有事情安排给她，黎大娘当然不会推脱。 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萱丫头，村学我倒是能盯着，只是作坊的管事是蔡妹子，你再安排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萱笑着摇头：“黎大娘，这个您不用担心。” “新作坊建好，如今两个作坊加在一起，大了不少。若是没出周家这一桩事，蔡婶子一个人，再加上几个嬷嬷，当然顾得过来。” “只是现在，白叔父的情况算不上好，蔡婶子一个人分身乏术，我这才想着再找一两个合适的管事。若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好意思来打扰黎大娘。” 黎大娘听明白了沈萱的意思，没再推拒， 想了想，又问：“萱丫头，白家兄弟他当真……伤得那么重？” 沈萱点了点头。 黎大娘人品可靠，和蔡婶子又相熟，况且白大壮的事，在村里已经不算什么秘密的，沈萱自然愿意和她多说两句。 “黎大娘，白叔父的情况不太好。虽说人还活着，可是却醒不过来。县城大夫说，若是运气好，可能哪天还能醒来，可若是运气不好，怕是一辈子都……” 黎大娘也跟着叹了口气：“蔡妹子也是命苦。” “以前白家兄弟出门走镖，她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可担心着自家男人。好容易男人回来了，家里置办了田地，她也算是苦尽甘来，可如今……” “黎大娘，我将来不能一直留在松江县，蔡婶子那边，还要你多劝着点。” 听着沈萱的话，黎大娘点头：“放心吧，萱丫头，这件事大娘会放在心上的。” “至于以后，作坊的事，我帮蔡妹子一起看顾，平日里也会尽量多陪陪她。” 黎大娘答应下来，沈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眼看着已经快到中午，沈萱和顾淮舟婉拒了黎大娘留他们用午饭，做上马车又回到松江县。 两人只在马车上随便吃了两块点心，就 忙不迭地赶往县衙。 到了县衙门口，顾淮舟一眼就看到了顾鸿博的人在附近。 “萱姐姐，有太子的人。”顾淮舟小声提醒。 沈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鸿博明明不关心这件事，这个时候，怎么会派人来县衙这边？ 难道又是京城周家做了什么手脚，想通过太子给松江县这边施压不成？ 沈萱摇了摇脑袋，将这些想法暂且抛出脑海，直接带着顾淮舟一起进了县衙。 见到赵阳平时，沈萱发现，赵阳平比昨日憔悴了许多，看上起应该没少费心。 “赵大人。”沈萱行了一礼。 见来人是沈萱，赵阳平的眉头舒展了些。 “是沈姑娘啊，”他将人引到书房，“周家的事有一些眉目了，不过沈姑娘，这件事比我想的要复杂一些。” “赵大人但说无妨。”沈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阳平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这两天的时间，我的确审问出一些东西。” “那天晚上跟着周福一起去章海村的人，并不只是为了破坏作坊，他们是去屠村的。只是到章海村之后，他们发现屠村这件事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才换了武器。” 至于被他们藏起来的短刀和匕首，赵阳平 早已带着官差在离章海村不远的地方找到。 听着这话，沈萱紧紧地皱起了眉。 大概是她之前挑拨的那些话起了作用，不然这么隐秘的事，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审问出来的。 “赵大人，您现在担心的，有事什么事情？”沈萱问。 赵阳平苦笑着摇头：“我先前跟沈姑娘说过，周福带去屠村的那几百人，他们并不是松江县人。” “原本我打算从这些人的身份入手查下去，只是，这件事查起来，却遇到了阻碍。” 沈萱沉默着，看来她猜的没错，这些人的真实身份，的确和京城的周家关系甚密。 赵阳平将桌上的三封信拿出来：“这是下官这两日收到的匿名信件，全部要求下官不要继续追查下去。昨天夜里，牢里的人还险些被人灭口。” “那赵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这次，是顾淮舟开口问道。 赵阳平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满世子，这件事，我找太子殿下求助过，不过太子殿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管。” 这样的结果，沈萱和顾淮舟都不意外，尽管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他们已经摸清了顾鸿博的秉性。 除非威胁道他的生命或是地位，顾鸿博应该都不会插手到任何一场 纷争里。 “这件事，太子殿下既然不插手，那处理的结果如何，他也不会管。下官打算，先把明面上的松江县周家处理了，至于那些人的身份，下官打算暗中查下去。” “赵大人，若是继续查下去，可能会很危险。”顾淮舟提醒道。 尽管他心里已经知道此时是京城周家所为，也迫切地想要拿到更多对周家不利的证据。 可是眼下，赵阳平若是惊动了背后的人，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他到底和自己不同，没有那么多自保的手段。平心而论，赵阳平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顾淮舟并不想把把他卷进这场纷争里来。 谁知，听了顾淮舟的话，赵阳平却笑了：“世子放心，我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有两全的办法。” 说完，他凑近顾淮舟，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顾淮舟面色严肃地看着他：“赵大人当真决定好了？” 赵阳平的表情也十分郑重，他点头：“是。” 沉默许久，顾淮舟朝赵阳平行了一礼：“那淮舟便先谢过赵大人。” 离开县衙时，顾淮舟的心思比来时更加沉重了几分。 直到上了马车，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凝重。 直到沈萱叫他，他才回过神：“萱姐姐？” 第226章 鲜味居扩大规模 沈萱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揉了揉顾淮舟的头发：“想这么这么出神？刚才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 说完，她也不等顾淮舟回答：“咱们早上出来到现在，还没吃午饭。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姐姐带你去。” 顾淮舟的事情关系甚广，如果他不主动说，沈萱不会多问。 毕竟，他身上背负着家仇，没提起一次，就相当于将他身上血淋淋的伤口重新撕开。 淮舟是她的伴侣，她总不希望看到顾淮舟伤心难过。 听着沈萱的话，顾淮舟的脸上总算露出温和的笑容。 她能感觉到沈萱对他的维护，也知道沈萱的心思。 “萱姐姐，我们去鲜味居总店吧，”顾淮舟轻声开口，“我想吃红油馄饨了。” “好。”沈萱果断地答应，吩咐车夫赶车去鲜味居总店。 马车里，顾淮舟突然抓住沈萱的手，半天才说：“萱姐姐，刚才赵大人跟我说的事情，等晚上回家，我再告诉你。” 他并不是想瞒着沈萱，只是外面人多眼杂，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 而且刚才，他只是想事情入了神，倒是让萱姐姐误会了。 可想到萱姐姐的反应，顾淮舟心里又是一阵安心和踏实。 他 已经没了家人，这世界上，怕是只有萱姐姐会待他这么好，又与他心意相通了。 几分钟之后，马车停在鲜味居总店的门口。 这里离他们在县城住的地方并不算远，沈萱索性让车夫先回家，等吃过午饭，她和顾淮舟一起走路回去。 他们上次来鲜味居总店，已经是两个月之前。 见两人进来，马上就有眼尖的伙计看到了他们。 “姑娘和公子来了！” “快，姑娘请坐，要吃点什么，小的吩咐人去做！” 沈萱和顾淮舟被伙计引着落座，摆了摆手：“你们就当我们是平常和人一样就好。” 话还没说完，李薇也脚步匆匆地过来：“沈姐姐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薇薇，”沈萱顺势拉住她的手，让李薇坐在自己身边，“原本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不是中午饿了，淮舟又正好想咱们店里红油馄饨的味道，我们两个便顺路过来了。” 一旁的伙计听着，马上转身吩咐后厨煮两碗红油馄饨来。 李薇也拉着沈萱，和她说起最近的生意。 “沈姐姐，咱们鲜味居总店的生意，比去年好了许多，县城的人平时吃的便饭，都愿意来咱们这里。” “现在已经 过了中午，你若是再早来一刻钟，便能看到，咱们店里的位置都坐不下，许多人只能买了饭菜，在店门口找个位置匆匆吃完。”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李薇在店门口放了几个长条凳，方便客人就坐。 “沈姐姐，我琢磨着，要不要把总店的规模扩大一些，或者在上面再修一层楼出来？” “这想法，我早几天就有了，只是知道你最近忙，才一直没去打扰你，没想到姐姐竟然先过来了。” 李薇说的问题，沈萱的确想过。 只是她没想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鲜味居的生意就已经好到了这个程度。 “薇薇，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去做。这边的生意，我以后怕是不能试试顾得上，所以这决策权，我全部交给你。毕竟，这铺子也有你的一份。” 有了沈萱的鼓励与支持，李薇用力点了点头：“沈姐姐，咱们鲜味居左右两侧的铺子，生意都不算太好。” “他们两家虽然不做吃食，但是店里整洁简单，若是把这两家铺子买下来，改造起来不算太麻烦。” “我打算前期先将左右两间铺子买下来，中间打通，连成一间，再慢慢盖出二楼来，以后再多加些其他的 美食，不拘于海鲜一样。” “这当然好。”沈萱脸上带着笑容，顺着李薇的话点头。 “我手里还有几个小吃的方子，等过几天我写出来，让人给你送来。到时候薇薇你找人做过之后，再决定是否留用。” 沈萱的鲜味居之前决定只卖海鲜，是怕影响到一绝轩的生意，毕竟她和李弘是合作的关系，要彼此互利共赢。 可是既然李薇有这个想法，李家父女两个加在一起又共有鲜味居总店四成的股份，鲜味居发展得好，李弘和李薇两人也能多赚不少银子，她当然再没什么顾虑。 况且现在，一绝轩的生意早已趋于稳定，在松江县牢牢坐稳了第一酒楼的位子，一绝轩的厨子们在沈萱提供的菜谱基础上，也学会了自己创新，将来的菜色只会更多。 不一会儿，两小碗馄饨从后厨端了上来，伙计又另外端了一盘葱油拌面，和两个小碗。 “姑娘，咱们的葱油拌面改良了一次，您和公子尝尝味道。” 沈萱微笑着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尝尝咱们鲜味居大厨的手艺。” 即便没有她在，鲜味居发展得也很好，几乎成了松江县不可取代的存在。 甚至周围县城的人，也知道 松江县有一家鲜味居铺子，走亲访友来到松江县的时候，一定会来鲜味居点上几样特色菜，吃个过瘾。 见沈萱和顾淮舟准备用餐，李薇也起身：“萱姐姐，我先去忙，等有时间了，咱们姐妹两个再好好说说话。” 待沈萱答应，李薇又马上去忙店里的事，还不忘吩咐人给沈萱和顾淮舟送一条烤黄花鱼过去。 店里的红油馄饨还是原来的味道，虾油拌面里面多加了一些糖和花椒油，更符合松江县人的口味。 没一会儿，两人就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吃完，填饱了肚子，先回家休息一会儿，等下午，他们直接去松江书院拜访曲先生，顺便把沈云帆一起接回来。 眼下离沈云帆放学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沈萱和顾淮舟跟李薇打了声招呼，一路走回家。 忙了一天，沈萱早就已经累了，好在现在还有休息的时间，能先回房间躺一会儿，等到拜访过曲先生，晚上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到房间里，躺到床上，沈萱的身体也能暂时放松下来。 怕自己睡着，沈萱特意叮嘱白芍，一定要按时来叫自己。 “是，姑娘。”白芍答应着，轻手轻脚地帮沈萱关上了房间的门。 第227章 拜访曲先生 沈萱叮嘱过的事情，白芍绝对不会粗心大意。 她守在沈萱房间门口，盯着时间，等时间一到，就敲门进屋，叫沈萱起来。 休息了这一会儿，沈萱身上的乏意消散了些。 “淮舟出来了吗？”沈萱接过白芍递来净面的帕子，问了一句。 白芍点头：“回姑娘的话，顾公子一刻钟之前便从房间里出来了，就在前厅等着。” 沈萱洗漱完毕，快步走到前厅，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前厅的顾淮舟。 “淮舟。”她喊了一声顾淮舟的名字。 顾淮舟马上转过身来：“萱姐姐醒了？” 沈萱脸上带着微笑，轻轻点头：“要去见曲先生，不敢睡太久。” “淮舟，走吧，咱们先去书院。” 顾淮舟起身顺势拉住沈萱的手：“好，等晚上回来，萱姐姐就能好好休息了。明天我肯定不让人叫醒你。” 说话间，车夫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沈萱和顾淮舟两人上了马车，不多时，就到了松江书院。 书院的书童见过沈萱和顾淮舟，知道他们是沈云帆的哥哥姐姐，也是曲先生的客人，马上引着他们到了曲先生给沈云帆讲课的院子。 “沈小公子的课业还有半刻钟的时间才结束，轻二位少 等片刻。” 沈萱微微点头：“劳烦小哥带路。” 等到沈云帆的课业结束，沈萱和顾淮舟才进到院子里来。 “曲先生。”沈萱先上前行礼，随后才将沈云帆拉到自己身边，让顾淮舟拉着他的手。 沈云帆人太小，因此上课的时候，曲先生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个小板凳，上面还铺了柔软的垫子。 松江书院虽然不受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可是曲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曾给大户人家的小孩子开蒙，对于那些大户人家如何准备，他自然也了解一二。 沈家肯把孩子送到书院里来，是对自己放心，他虽不至于准备得像那些大户人家一样夸张，但是肯定不会苛待沈云帆。 才一岁多点的孩子，身子骨娇嫩，总不能和书院的学子一样坐硬板凳。 待顾淮舟把沈云帆抱起来，沈萱才说明来意：“曲先生，我今日来拜访，是有一件事想找先生帮忙。” “您也知道，我们一家是从章海村过来的，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比之前过得富足，离开县城之前，我想在村里建一座村学。” 曲先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沈萱的来意。 “沈姑娘来找我，是为了村学先生的事，对不对？” “先生猜 得不错，”沈萱微微颔首，“如今村学马上就要动工，只是，我们在县城认识的人不算多，有学问的更少，因此给村学找先生的事，也只能想到找曲先生您来帮忙。” 沈萱这一年来做的事情，曲先生不说了解得多详细，却也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不但自己赚了钱，还带着村里的人一同过上好日子，便是对待给她做工的人，都十分仁厚。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商人，也很容易就让人对她生出好感。 况且，她如今回到京城沈家，身份上摇身一变，又要高出许多，可是看她的形式做派，似乎并不将身份上的差别放在心上，可见其心胸宽广。 “沈姑娘不妨说说，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先生？”曲先生开口问道，眉眼间的神色十分认真。 “学问方面，我自是不敢有太多要求，毕竟村里的孩子们，许多长到八.九岁，连字都不识得几个，便是先生学问再高，他们一时恐怕也难以学会。” “只是，村学先生的人品要端正，而且……”说到这里，沈萱的语气顿了一下。 “曲先生，这村学先生，不可太古板。” “哦？”曲先生来了几分兴致，“这又是为何？” 若是先生 不古板，怎么管得住一群半大孩子？ 沈萱笑了笑，继续答道：“我们章海村的村学，我打算让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跟着村学先生读书认字。” “虽说女子不能考取功名，可读书能明理，幼年时跟着先生学一段时日，总没有坏处。” 曲先生听沈萱说完，抚着胡子缓缓点了点头。 让女子读书这件事，哪怕只是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恐怕都会被一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诟病，看来这沈姑娘考虑得的确不少。 对于沈萱的观点，曲先生自己是认同的，只是，他没办法改变大多数人的看法。 沈萱能让章海村的每家每户都同意她的想法，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女子读书是好事，”曲先生缓缓开口，“沈姑娘，村学先生的事，我会帮你留意，一定给你选一个最合适的。” 说着，他呵呵笑了两声：“若不是住得远，老夫甚至都想自己去你们村里，教一教你们章海村的孩子们。” 能让沈萱这样维护的村子，想必村民一定都很不错，便是不去当村学先生，曲先生也想等以后有机会，亲自去章海村走走看看。 “若是曲先生能来我们村学教书，我自是求而不得。 ”沈萱俏皮地说了一句，“我们村学的饭菜，可都不错，曲先生要不要考虑考虑？” 曲先生如今在书院除了沈云帆，再没有别的学生。 等到村学建好，他们也该到了离开松江县的时间，若曲先生当真愿意，这可是村里孩子们莫大的荣幸。 听着沈萱的话，曲先生也没直接拒绝：“你这丫头，还真打上老夫的主意了。这件事不急，等你们村学建好，老夫自然给你找到合适的先生。” 听曲先生这话，沈萱就知道，他动了去村学的心思，只是因为诸多不便，还没做好最后的决定。 “多谢曲先生，”沈萱和顾淮舟又给曲先生行了一礼，“那我们便先带着云帆告辞了。” 坐上回家的马车，顾淮舟才问：“萱姐姐，你当真觉得曲先生会当咱们村学的先生？” 沈萱摇了摇头：“不一定。” “那你为何……”顾淮舟不太明白沈萱方才的意思。 根据他对沈萱的了解，沈萱要做什么事情，通常是觉得这件事能做成，才会开口。 可是今天，她竟然直接邀请曲先生亲自担任村学的先生。 虽然是用的开玩笑的语气，可是顾淮舟听得出来，沈萱她，的确有这个想法。 第228章 赵知县站在我们一边 “淮舟，有些事情，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马车里，沈萱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末了，见顾淮舟的脸上依旧疑惑，她开口解释：“淮舟，给村学找先生的事，和平时生意上的事不同，当然要用不一样的处理方法。” “毕竟，生意上的事情我比较擅长，也能预测到结果是什么，当然要尽可能做到最好。况且，就算出了差错，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找村学先生这件事却不同。我们并不认识太多有学问的人，现在看来，曲先生是最合适的，总该尽力争取一下。” “一旦村学的先生确定下来，便是村里孩子们一辈子的事。遇到不好的先生，虽然孩子们也能读书，可是，将来难免会有不顺心的地方，有些孩子，或许因此便耽误了。” 顾淮舟看着沈萱的面容，心下不由得有些触动。 萱姐姐总是为别人考虑这么多，不过，章海村的人，应该能明白她的苦心，也不枉她为章海村如此打算一番。 回到家里，陈氏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见三个孩子进门，她急忙从顾淮舟的怀里将沈云帆抱过来。 “云帆越来越重的，淮舟你抱着他也不 嫌累。”陈氏说着，轻轻拍了拍沈云帆的背，“这孩子能自己走两步路，淮舟你也不用太娇惯他。” “婶子，我只下了马车才抱着弟弟，不累的。”顾淮舟说完，和沈萱一并洗了手，做到餐桌旁边。 晚饭的时候，沈萱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打算尽数告诉家人知道，对于沈萱的决定，陈氏和沈岳从来都是支持。 陈氏也道：“萱儿，便是曲先生那边没有合适的先生也不打紧。实在不成，我便回娘家找找你外祖父从前的同窗。” 陈氏既然开口，那她推荐的人，品性自然是不用担心。 “或者让你祖父帮忙从京城找一找，定有合适的。”沈岳也开口。 “那萱儿可就先谢过爹爹娘亲了。”沈萱调皮地笑着，面对自己的亲人，难免透露出一股孩子气。 看着沈萱现在的样子，顾淮舟也为她高兴，他喜欢看萱姐姐全身心放松下来的样子，而不是一直紧绷着，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 晚饭过后，沈萱原本想回房间直接休息，只是，她又想到上午时候，从县衙出来顾淮舟跟她说过的话。 若是今天不找淮舟问一问，等到了明天，又有别的事情忙起来，这件事不一定又被自己 忘到什么时候。 淮舟看到自己忙的时候，一向不愿意打扰自己，通常是在旁边静静地陪着，说不定自己又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淮舟，白天你说过……” 沈萱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顾淮舟给拉住了。 “萱姐姐，我本打算明天一早再找你说，你今天太累了。”顾淮舟的眼里满是心疼。 “没关系，下午休息过一会儿，也不差跟你说一会儿话的时间，”沈萱抬起手，揉了揉顾淮舟的脑袋，“况且明天还有明天要做的事情。” 顾淮舟这才开口：“今天在县衙，赵知县跟我说了几句话，他已经决定站在咱们这一边。” 沈萱也不免觉得惊讶：“赵知县他……” 不怪沈萱觉得惊讶，这实在不像是赵知县会做出的决定。 不止沈萱，就连顾淮舟亲耳听到赵阳平向自己表明立场，也着实诧异了许久，直到他听到赵阳平说…… “萱姐姐，靖王府出事的前一天，京城赵家曾经收到过一封密信。不过那封信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过危险，因此赵家并未将信上的内容公之于众。” “如今，赵家知道我在松江县，因此，这封信被交到了赵知县的手上。赵知县并未详细告 诉我信上的内容，他只说，那封信能证明我父王的无辜。” 顾淮舟说着，垂下了眸子：“若我没有猜错，那封信应该是从靖王府送出来的，父王或许早就猜到了那样的结局，只是到底没能给自己留出一条退路。” 沈萱伸出手，将顾淮舟轻轻揽到自己怀里，无声地安慰着他。 “萱姐姐，那些都过去了。”顾淮舟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也许这早就是父王和母妃权衡过后，做出的最合适的决定，既然如此，我当然更不会轻易放弃。” “好，我陪着你。”沈萱轻声附和。 许久之后，沈萱才听到顾淮舟的回应。 “嗯，有萱姐姐在就好。” 最起码，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有他爱的人陪在身边，还多许许多亲人、朋友。 这次回到京城之后，他一定会用最快地速度扳倒周家，再向皇上讨一个准许他离京的旨意，和萱姐姐一起回到松江县，与她成亲。 …… 接下来的几日，沈萱没在出门。 村里的情况，黎红会每天过来告诉她。作坊建得很好，村学也开始规划了。 村长把村里最中间的一大块地特地划出来，用来建村学，村学的样式，也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 。 至于黎大娘，她以前就经常去作坊那边，对作坊的活计本来就熟悉，再加上蔡婶子也在，她很快就处理得得心应手。 这几天，蔡婶子看着精神了不少，可是一边要处理作坊的事，一边又要照顾白大壮，难免有些分身乏术，眼见着人都瘦了些。 黎红和沈萱说起蔡婶子的时候，语气也不免担心。 “萱萱，我瞧着蔡婶子，现在心里应该还伤心着。昨天我娘把蔡婶子叫到家里来吃饭，她晚饭吃得可不多，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吃不下了。” 沈萱正写字的手一顿，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抽空回村里看看蔡婶子。过两天，或许她就好了，蔡婶子一直都很坚强。” 松江县周家以及参与屠村的那些人几乎全部被判了斩首，只周明朗被判了流放，过几天就会在县城行刑。 若是蔡婶子知道周家的下场，她心里应该会稍稍宽慰一些吧？ 黎红还要赶回家，没在沈萱这里多待：“萱萱，那我就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差人去酒楼喊我。” 沈萱点头，送走了李弘，她又找到陈氏：“娘，咱们得给蔡婶子找个婆子，不然她一个人照顾白叔父，怕是照顾不来。” 第229章 蔡婶子有身孕 “是得找，”陈氏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只是萱儿，你蔡婶子恐怕不会轻易开口答应。” 毕竟，在章海村，除了沈家还没有谁家有使唤下人的先例，沈萱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托着腮想了一会儿，沈萱的眼睛亮了一下：“娘，这件事您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做就好。” “另外，除了蔡婶子那边，村里作坊也要再添几个人，不然等咱们都走了，我担心作坊这边没人盯着，会生变故。” 倒不是沈萱不放心章海村的人，论起来，她对章海村的人，其实是最为信任的。 只是，她这一走，离得太远，恐怕章海村的村民们即便遇到了什么事情，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只会想着自己解决。 即便自己来信过问，他们怕是也只会报喜不报忧，因此，沈萱才打算在村里作坊留下几个人。 作坊那边做工的，大多是女工，安排码头的人过去并不妥当，还不如另行采买几个婆子。 买来的人本就是奴籍，身契攥在自己手里，用起来也放心。待他们在作坊里做上几年，等自己能够回到松江县时，若是他们有离开的心思，便放了他们的身契，还她们自由。 至于村里的安全，阿武主动 提出，要让顾风顾雨两人留在章海村。 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跟着顾淮舟一起回京，阿武能够很好地将自己隐藏起来，而顾风和顾雨，他们留在章海村，才是最好的安排。 一来不会暴露靖王府的旧势力，二来，章海村村民的安全也有保障。 阿武和村民们接触得虽不多，却也知道这一村的村民大都淳朴善良，对沈萱和顾淮舟都很重要。既然如此，他当然会保护好他们。 两天后，周家参与谋划屠村一事的所有人在街口问斩，人数太多，松江县又只是一个小县城，没有那么多刽子手，从午时斩到傍晚，才堪堪结束。 周家人斩首的时候，蔡婶子坚持要来看，是黎红陪着她。 看到周福人头落地，蔡婶子长出了一口气，仰天闭上眼睛。 “夫君，你看到了吗？萱丫头替你报仇了，你快些醒来吧。” 黎红扶着蔡婶子，轻声安慰：“婶子，白叔父他会醒来的。” 即便知道黎红是在宽慰她，蔡婶子听着，心里也稍稍宽慰了些。 从街口离开，蔡婶子正准备坐上沈萱准备的马车回头，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婶子，你怎么了？”黎红急忙上前拖住蔡婶子的身子，才 没让她倒在地上。 将蔡婶子扶上马车，黎红快速吩咐：“直接去济世堂，找齐大夫。我去找你们家姑娘，很快就到。” 车夫应了一声，赶着马车往济世堂的方向去。 黎红脚步不停，几乎是跑着来到沈萱家。 “萱萱，蔡婶子她晕倒了！”敲开沈萱家的门，黎红急匆匆地说道。 沈萱神色一凛：“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周家斩首的时候，沈萱只午时的时候过去看了一会儿，便带着顾淮舟先行离开了，只留下黎红陪着蔡婶子和章海村的村民。 村民们早已三三两两地坐牛车离开，蔡婶子晕倒事发突然，只黎红一个人知道。 “红姐姐，蔡婶子现在人在哪？” “我吩咐车夫先送了医馆。”黎红快速回答。 “咱们马上过去！”沈萱当即做了决定，让家里的车夫又栓一辆马车，就准备出门。 顾淮舟想要跟着，却被沈萱拦住了：“淮舟，我和红姐姐去就好，你在家里等我。” 周家的案子判了之后，这几天，沈萱家附近一直有太子的人暗中盯着，索性，沈萱便让顾淮舟尽量少出门，也免得太子在细微之处做文章。 可顾淮舟的脸色却有些担忧：“萱姐姐，你自己去 ，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沈萱揉了揉顾淮舟的脑袋，“医馆离得不远，再加上周家的人才斩完，官差都还在街上。” “蔡婶子应当只是受到惊吓，我问过齐大夫，确认了婶子没事，很快就回来。” 顾淮舟这才点头：“好。萱姐姐，若是你一个时辰还没回来，我就出去找你。” 眼下已是傍晚，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顾淮舟实在不放心天黑之后沈萱一个人在外面。 “好。”沈萱出声答应。 话毕，车夫已经备好了马车。 “走，去济世堂。”沈萱并黎红一起上马车，吩咐道。 马车到济世堂时，蔡婶子已经醒过来，被人扶着进了医馆，就坐在医馆里面，齐大夫正帮她把脉。 沈萱虽然心急，却没有催促，只紧紧地盯着齐大夫的脸色。 半晌过后，齐大夫收回手，看到等在一旁的沈萱和黎红二人，笑道：“沈姑娘，没想到才过几日，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齐大夫脸上的笑容，沈萱知道，蔡婶子的情况应该没有大碍，否则齐大夫也不会是这副表情。 可是，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齐大夫，蔡婶子她是什么情况？”沈萱上前，小声问道 ，语气还有些急切。 黎红心里也正跟着担心，凑上前去，准备一起听听齐大夫的说法。 “放心，没生病，也不是坏事，”齐大夫抚了抚胡子，从一旁拿过一张纸，快速提笔，写了一张方子出来，又吩咐药童按照方子抓药。 蔡婶子也是一头雾水，她这几天的确比平时更容易乏累，做事也有些力不从心。 原本以为，是因为夫君的事情，她太过伤心才会如此，可是这大夫竟然说不是坏事，这…… 蔡婶子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齐大夫，眼里满是惊讶。 齐大夫也没再卖关子：“蔡娘子，您有身子了，看脉象，应该一月有余。” “我……当真有了！”蔡婶子的嘴唇翕动着，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白大壮如今昏迷不醒，她原本还有很多遗憾，她和夫君从前聚少离多，原本还要共同生活许久。 还有，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她的肚子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是她和白大壮的宝宝。 孩子在这个时候出现，蔡婶子觉得，这是上天看她过得太苦，给她送来的礼物。 “齐大夫，谢谢您。”蔡婶子朝着齐大夫行了一礼，又紧紧地抓住沈萱的手。 第230章 采买奴仆 “萱丫头，婶子是这几天过糊涂了，才没想到这个！” 蔡婶子出嫁之前，虽然在娘家学了接生的本事，也帮村里接生过几个孩子，对这些原本是最了解的。 可是，她毕竟是未成产过的人，这种事情到了自己身上，难免会考虑不到。 再加上白大壮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蔡婶子就更没心思去想这些，连自己的小日子迟了几天还没有来，都没放在心上。 听到这个消息，沈萱比蔡婶子还要高兴，用力把蔡婶子抱在怀里，却小心地避开她腹部的位置。 “婶子，您有自己的孩子了！” 只抱了一下，沈萱将蔡婶子松开，又问齐大夫：“齐大夫，蔡婶子的身子现在如何，可需要喝什么药来调养？” 沈萱懂得虽然不多，可是前世在现代时，也听说过，怀孕期间如果孕妇情绪波动太大，对孩子也会有影响。 蔡婶子之前才经历了那样的事，腹中的宝宝，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齐大夫轻轻摇了摇头：“是药三分毒，娘子的身子健硕，这些药能少吃就少吃。” “不过……” 齐大夫看了蔡婶子一眼，又道：“之前娘子恐因夫君的事忧心，这段时日，切莫劳累，也不要忧思过 度，若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来我这里。” 药虽然不能吃，可是齐大夫给了沈萱两个药膳的方子，适合孕妇食用，也能帮蔡婶子调理身体。 沈萱和黎红将齐大夫的话一一记下，谢过齐大夫之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蔡婶子离开医馆，坐上马车。 沈萱还特地给蔡婶子垫了一个软垫子，生怕马车回村时颠簸。 “萱萱，蔡婶子有我照顾就好，你快早些回去吧。”黎红催促道，眼底有几分揶揄的神色。 沈萱和顾淮舟的关系，她早看出来了，若是不让萱萱早点回去，淮舟那孩子，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看到黎红脸上的表情，沈萱的脸一红：“红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蔡婶子是有了身孕吗，并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沈萱也就没急着让车夫赶车回村里，而是又拉着蔡婶子说几句话。 “婶子，等过几日，我送几个人回村里，让人按照齐大夫叮嘱的，煮药膳给你吃。” 如今蔡婶子有了身孕，沈萱原本的说辞，自然不用拿出来，也不用费口舌劝说蔡婶子。 “婶子，您也别急着拒绝。你肚子里的这孩子，将来可要叫我一声姐姐，如今您有了身子，我自然该保护 好我未出世的弟弟妹妹。” 蔡婶子这才迟疑着点头：“好，萱丫头，婶子都听你的。” 想了想，她又道：“作坊那边的事，婶子也不费心了，就让黎家嫂子一起帮忙来管，等这一胎坐稳了再给黎家嫂子分担。” 这是丈夫留给她的孩子，丈夫能不能醒，还未可知，这个孩子，她一定得保护好，不能有分毫的差错。 见蔡婶子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也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沈萱才算放心：“婶子，等过个一两天，我再回村里带东西给你。” 叮嘱过蔡婶子之后，沈萱又坐上另一辆马车，吩咐车夫：“走吧，直接回家。” 齐大夫给的那两道药膳的方子，要买的药材，沈萱全部都在齐大夫的医馆里买齐，食材也并不罕见，随处都能买到，做法更是简单，只是，不过有多好吃就是了。 沈萱对医学一窍不通，自然不敢在齐大夫给的方子上面做改动，若是加错了东西，药性相冲，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马车到家之后，沈萱才进院子，就看到顾淮舟正坐在院子的石桌边上等她。 见到沈萱，顾淮舟的脸上瞬间露出明媚的笑容：“萱姐姐。” “我说过一会儿就回来，怎 么样，没有食言吧？”沈萱上前，拉住顾淮舟伸过来的手。 顾淮舟点头，又问：“萱姐姐，蔡婶子怎么样？” 萱姐姐进院子的时候，看上去是高兴的，脸上还有笑容，想必蔡婶子应该没有大碍。 “淮舟，是好事，”沈萱神神秘秘地开口，“蔡婶子没有生病，也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怀孕了。” “怀孕了？”饶是顾淮舟，听到这个消息，也懵了一下。 随即，他又笑道：“萱姐姐，这的确是好事。” 紧接着，沈萱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淮舟，咱们在村里的房子，以后多半要空着，我打算让蔡婶子和白叔父直接住进去，也方便咱们后续找的人照顾他们。” “另外，一会儿让家里下人去找人牙子，让人牙子明天带人上门，照顾蔡婶子的人，还有要派到村里作坊的人，得抓紧时间采买了。” 原本沈萱还觉得这件事不急，再等几天也一样，可是现在却不同，蔡婶子有身孕了，却还要照顾白大壮，沈萱想想就觉得不放心。 或许是因为蔡婶子怀孕一事，沈萱突然觉得自己生活的节奏也跟着一起加快了许多。 吩咐人去找人牙子之后，沈萱又转身回到自己的卧 室，拿出几张折好的纸，装进一个信封里，叫来白芍。 “白芍，你叫上车夫，去一趟鲜味居总店，把这里面的东西交给李薇李姑娘，就说是我前几天答应要给她的东西。” 那里面，是沈萱这几天写的现代小吃的制作方法，以后要用到鲜味居总店里面的。 明天既然要采买奴仆，自然是没时间去鲜味居总店那边，这些方子，沈萱也没办法亲自拿去给李薇。 方子的事，沈萱本能地不想往后拖。 毕竟菜品的方子拿到手里，李薇还要找厨子来试做，再按照这个时代的口味进行调整，这些都需要时间，每一天都耽搁不起。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家里的晚饭也已经做好了。 “萱儿，淮舟，洗手吃饭了。”陈氏出来招呼。 听到陈氏的声音，沈萱的脸上又挂上大.大的笑容：“娘，今天又是您亲自做的饭菜，对不对？我都闻到香味了！” “你啊……”陈氏无奈地点了点沈萱的额头。 她看上去是在嗔怪沈萱，可是眼里却满是心疼。 女儿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她和沈岳能做的，也只有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让女儿能吃上可口的饭菜，不用再为了家里的琐事担心。 第231章 李翠花拜访 陈氏对自己的心疼，沈萱怎会看不出来？ “娘，最近只是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她抱着陈氏的胳膊撒娇，“等忙过来这几天，女儿保证乖乖待在家里，到时候您赶我出去，我都不往外跑。” 陈氏叹了口气：“我哪里是不想让你往外跑？萱儿，娘只是担心你太累了。” 听着陈氏关心的话，沈萱心里一暖，朝着陈氏会心一笑：“娘，女儿这次可不是敷衍你，真的只忙这一阵。” “眼下鲜味居总店的小吃方子已经给李薇妹妹送过去了，以后那边的事情不用我再管，等明天买好了人，送回村里，再安顿好蔡婶子和白叔父，我可就真的闲下来了。” “等安顿好了这些，村里的西瓜是不是又该收获了？”陈氏叉着腰，佯装生气的样子。 沈萱吐了吐舌头，果然，家里的这些产业，每一样都被陈氏细心地记在心里。 “娘，元叔父会派人来，届时咱们只要安排人将西瓜装船，运往大越国各地即可。至于西瓜育种的事，到时候我回村里交给大力叔，不费什么事的。” 见沈萱将每一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陈氏最终无奈点头：“好了，娘都知道了。快进屋 吃饭，再晚一点，做好的饭菜都要凉了……” …… 第二天一早。 沈萱一家才吃过早饭，陈氏和沈岳正准备送沈云帆出门去书院时，院门被敲响了。 “人牙子来得这么早？” 她昨天晚上才叫人去找了人牙子，再加上她的要求又比一般人要高一些，按理说，人牙子不该这么早过来才对。 沈萱心里疑惑，叫了身边的白芍：“白芍，你去看看，若是人牙子带人过来，就把人带进来。” “是，姑娘。”白芍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没几分钟，白芍便回到正厅：“姑娘，不是人牙子，是章海村王家的媳妇，李翠花李婶子。” “她来做什么？”沈萱从座位上起来，眉头也皱在一起。 对于李翠花，她一向没什么好印象。 “带了东西来的，说是有话找姑娘说，”白芍说完，又问，“姑娘，可要带人进来？” 李翠花既然从村里找到县城来，同是章海村的人，沈萱若是把人直接赶走，或是晾在门外，等她回去，还不一定怎么编排自己。 “先把人带到正厅来吧，”沈萱沉吟道，“让她在正厅稍等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就来。” 换衣服只是借口，沈萱 直觉李翠花来县城找到自己家里，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种糟心事，还是别让爹娘跟着一起烦心，让他们先送云帆去书院的好。 李翠花被白芍带到前厅坐下，眼神并不安分，四处打量着，心里惊叹，没想到沈家竟然已经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 她眼底的贪婪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白芍在一边看着，虽然没有出声提醒，却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白芍姑娘，萱丫头还要多久才出来？”正厅里，李翠花才等了几分钟，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才起床没多久，娘子您再等等，待姑娘洗漱好，便会过来。” 李翠花忍不住撇了撇嘴：“姑娘家家的，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可不成。咱们村里的女娃子，哪个不是早早地就起来干活了？” “你们家现在是有钱，可是萱丫头这个样子，将来嫁出去，有哪家能受得了？还不得被人给休回来……” 最后一句话，李翠花说的声音不大，可白芍却也能听见，她当即就没了好脸色。 “我们家姑娘这般好的姑娘，家里将来自然是要招婿来专门伺候姑娘的。便是要嫁，那也是嫁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只管享福，用 不着你帮忙操这份闲心。” “你！”李翠花想反驳，可是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她打量着白芍，心道：沈家果然是有钱了，家里的丫鬟穿得都这么好，要是今天的事成了，他们王家岂不是很快就能跟着发达起来？ 沈家院外，送沈云帆去书院的马车缓缓离开，沈萱才换了一身衣服，从屋里出来。 还没走到前厅，白芍就快步迎了上来：“姑娘，您慢点。” 说完，她瞟了一眼李翠花的方向，轻声耳语：“姑娘，她刚才……” 只几句话，白芍就将李翠花进到正厅之后的所有行为言语都说了一遍。 沈萱点头：“我知道了。白芍，准备些茶水点心来。别担心你家姑娘，我能应付得了。” 白芍这才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待沈萱来到前厅坐定，很快，白芍便摆了茶水点心上来。 李翠花还记恨着白芍先前说她的话，带着笑脸看向沈萱：“这丫鬟倒是惯会看人下菜碟，萱丫头你没来的时候，她也没见端这些东西上来。” 听着李翠花的话，沈萱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李翠花估计以为白芍是个丫鬟，说上两句自己也 不会在意，还会看在同村的份上，训斥白芍一番，毕竟，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对待丫鬟的。 可是，李翠花这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我们沈家节俭惯了，家里下人不多。白芍是我贴身服侍的，于我来说，和姐妹没两样。” 说着，沈萱朝白芍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顺势拉过她的手：“婶子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白芍她平日里不做这些招待人的活，你可不能怪她不周到。” 这话一出，饶是李翠花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沈萱对这叫白芍的丫鬟的维护。 她讪笑着开口：“萱丫头，婶子不是这个意思……” 正事还没说，李翠花就先落了个没脸，自然不敢继续作妖。 要是惹得沈萱不痛快，把她赶出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萱在村里虽然和善，但这也是对她亲近的人，以前老沈家还在村里时，这丫头可是敢打人的。 见沈萱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李翠花把身侧的一个篮子拿了出来：“萱丫头，这些是家里种的菜，还有鸡蛋，都是自家的东西。” “我想着你们住在县城，应该许久没吃村里种出来的东西，我特地给你拿来，你别嫌弃。” 第232章 李翠花造谣生事 沈萱淡淡的看着李翠花，等到她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僵住了，她才让白芍上去将东西收下。 “李婶子怕是忘了，我们自家院子里也有菜地，各种蔬菜都种了一些，隔几天就有人送过来。” “不过这些东西，我也不会白拿婶子的，就按照县城酒楼收菜的价格给你算钱。” 说完，她又问：“婶子这次来，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的话，还是先请回吧，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忙，怕是没太多时间招待婶子。” 李翠花一听，急了，也顾不上沈萱心里作何想法，连忙开口：“萱丫头，婶子今天来找你，除了送这些菜，还是有事找你的。” “我这事不是什么大事，花不了你多少时间，说完我就走。” 不等沈萱说什么，李翠花又急忙继续说道：“萱丫头，咱们村没有作坊的时候，最早我也是在你们家院子里做过活的，对那些活都算了解。” “这不是蔡嫂子怀了身子嘛，眼看着作坊没人管，萱丫头你看，你大力叔在地里给你当管事，不如这作坊的管事，我来替蔡嫂子分担……” 不等她说完，沈萱就直接打断了她：“李婶子，你怕是忘了，当初你在我们家做得好好的 ，我们为什么会把你送回去？” “况且当时，我们家就说过，以后我们家的活，不管是作坊里还是地里的，都不会再用你，这才一年的时间，你就给忘了？” “用不用等我娘回来跟你好好对峙一下？” “这……”李翠花尴尬地搓了搓手，“萱丫头，这都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婶子那个时候糊涂，现在可都想明白了，绝对不会再做出那样的糊涂事！” 对于李翠花的话，沈萱是一个字都不信，就凭借她刚才那欺软怕硬的样子，沈萱也绝不会将作坊管事的位置给她。 她用人，首先的要求就是人品端正，其次才看能力。 “婶子来找我的事，大力叔和王家爷爷奶奶知道吗？”沈萱淡淡地问道。 李翠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纠结了一会儿才扭捏地开口：“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我家当家的不同意，我咋敢来找你？” “萱丫头，不管怎么说，你的作坊总不能没人管，你说是不是？” “谁说我的作坊没人管了？”沈萱再看李翠花，眼神已经带了几分厌恶。 住在村里的村民，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小毛病，若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沈萱不会管，村里的邻里 即便有矛盾，过上一两天，也就过去了。 可是李翠花却不同，她从前在自己家偷东西，现在，明摆着是看上自己的作坊了。 怕是想着，等自己一家去了京城，远在松江县的作坊顾不过来，就理所应当地成了她的东西。 “李婶子，蔡婶子虽然有了身孕，但作坊的大管事依旧是她，除了蔡婶子，之外，黎大娘也同样是作坊的管事，另外，这几天我还会安排几个人过去协助他们。” “之前李婶子做过的事，对于我们沈家来说，实在难以再次相信。况且作坊里做工的人不少，我并不是无人可用。李婶子，请回吧。” 李翠花没想到沈萱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张着嘴半天没动。 直到白芍拿着十几个铜板到李翠花面前：“李婶子，这是我们姑娘吩咐的，算是你今天带来这些菜的钱，您收好。” 直到被白芍推着离开沈家的院子，李翠花在门外张着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原本以为，看在王大力的份上，沈萱该对她客气一点，最起码不会拒绝得这么直接，自己再磨一磨，找王大力说几句好话，这件事就成了。 可是，结果却出乎李翠花的意料。 在沈家门口 呆愣愣地站了好久，李翠花看到一个人牙子带着十来个人敲响沈萱家院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匆匆转身离开。 沈萱那死丫头不答应自己当作坊管事，原来是从外面找了人！ 李翠花越想越气，嘴上也忍不住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原本还当你是多好的人，现在你都要走了，这么一点点东西还把着不放，还要买了人来管着，我呸！” 一路走回到村里，李翠花路过村里的作坊时，作坊里做工的村民正好忙完上午的工作，正等着吃午饭。 作坊这边的午饭，是从沈萱家的厨房，由专门的婆子做好送过来，只隔着一道院墙，李翠花路过时，还能问道炖肉的香味。 她不由得觉得眼热，朝着作坊里喊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吧，沈萱已经不打算用你们了，她从外面买了人回来。我若是你们，就想想咱们给自己攒下一笔银钱来！” 话音刚落，牛家媳妇就从作坊里冲了出来，一巴掌扇在李翠花的脸上。 “我呸！李翠花，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李翠花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我亲眼看见的，萱丫头也是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们去 县城问！” 眼见着作坊里已经有几个女工要相信了，牛家媳妇猛地提高了声音：“萱丫头上次来村里，承诺过作坊会让咱们村的人一直做下去，还给咱们见了村学，大家都忘了吗？” “况且，就算是萱丫头真的不用咱们了，也一定有她的道理。大家想想，这一年来，咱们在作坊里赚了多少银子？给家里女儿攒下多厚的嫁妆，萱丫头有亏待过咱们吗？” 作坊里的女工纷纷点头：“是啊，就算作坊不用咱们继续做下去，我都已经攒下了三两银子，而且家里新开出来的沙地还种上了地瓜和土豆，将来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李翠花是骗人的吧，谁不知道她跟沈家起过争执，沈家不让她来作坊里做工，她就是眼红咱们。” 见作坊里的众人对沈萱没了质疑，牛家媳妇才继续说道：“李翠花，之前你在萱丫头家院子里做工的时候，就偷了萱丫头的辣椒卖给老沈家人，你莫不是想撺掇大家都这么做，好让这作坊垮了不成？”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萱丫头好！” 说完，牛家媳妇又是一巴掌，打在李翠花另一边脸上，作坊里的众人，也都看清楚了李翠花的心思。 第233章 我亲自去向东家请罪 当初李翠花在沈萱家院子里偷辣椒的时候，沈萱家只请了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做工，还没建起作坊。 看在王家人的面子上，这件事沈家并未声张，知道的人也不多，最后事情败露，村里人只知道老沈家偷了沈萱的辣椒，并未深究过这些辣椒是怎么偷出来的。 事情过去了一年，许多人都已经淡忘这件事了，李翠花没能来作坊做工，大家只知道李翠花和沈家人有些不愉快，再加上她平时不怎么勤快，又爱说闲话，因此大家也从未细想过。 按道理说，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若是没人提起，村里根本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李翠花曾经做出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李翠花明明有把柄被人握在手里，不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不说，偏偏因为拿不到沈萱的作坊，就造谣诋毁人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蹿下跳。 她做过的丑事，当然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拿出来，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听牛家媳妇说完李翠花曾经的“光辉事迹”，作坊里的年轻妇人们脸色皆是一变。 李翠花说让她们想办法给自己攒出一笔银子时，她们还不明白李翠花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只想着沈萱招 他们进作坊时曾说过，若是在作坊里工作超过半年，因为作坊的原因辞退他们，会给五两银子的补偿。 可现在，他们才知道，李翠花竟然是撺掇着她们偷东西！ 再看向李翠花时，众人的脸上已满是鄙夷。 “大家别听她的，萱丫头对咱们好着呢！” “对，别的不说，就算真的不在作坊里做工了，咱们跟着萱丫头学到不少，以后去找些零工做，一样能赚钱！” 由于沈萱在县城的几家铺子，以及村里的这一个作坊，如今松江县的海鲜做法比之前多了不少，扇贝蚬子这些以前人们不爱吃的东西，找到了正确的处理方法，也渐渐走上了大家的餐桌。 县城的其他吃食铺子和酒楼一开始都和沈萱的作坊合作，时间久了，他们也开始找人在店里专门处理海鲜，甚至还有人学沈萱也开了专门处理海鲜的作坊，卖处理好的海鲜半成品。 沈萱现在的铺子，早已不依赖各种海产品，粉条和各类半成品的做法，也都交给了信得过的人。 因此，作坊里的女工哪怕真的离开沈萱的作坊，也能在县城找到工作，只是工钱要稍微少一些，但也能贴补家用。 这些，都是沈萱 给章海村，甚至给整个松江县带来的改变。 李翠花在作坊门口闹了个没脸，看向牛家媳妇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扑上去就要打牛家媳妇。 牛家媳妇力气大，根本不怕她，正要和李翠花对着打起来，李翠花却被人猛地拉开。 “李翠花，你来这里做什么？” 黎大娘方才趁着午休的时间，去蔡婶子家里看望蔡婶子，蔡婶子和沈萱家住得本来就近，作坊这边的动静，她们自然很快就听到了。 黎大娘一来到作坊门口，就看到李翠花在这里找麻烦，心下有几分不悦。 正准备和人打架的牛家媳妇见到黎大娘，心里也有几分怵。 黎大娘现在暂时担任作坊的管事，她却在作坊门口差点和人打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训斥。 不过，不等牛家媳妇开口，作坊里的人纷纷出来，七嘴八舌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连带着李翠花龌龊的心思也揭露得一干二净。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李大娘友善地朝牛家媳妇笑了笑：“咱们作坊里虽然规定不能打架，但若是有人来找麻烦，也不能站着任由别人欺负咱们！” “牛家妹子今天工钱双倍，”她说着，朝牛家媳妇点了点头 ，又看向李翠花，“至于你，我亲自送你回王家，看看大力兄弟怎么说！” 李翠花心里怕极了王大力。 若是让王大力知道她私下里去县城找了沈萱，还不知道他会怎么说自己。 即使黎大娘拉着她，李翠花也扭扭捏捏地不肯挪动脚步，只嘴里说着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来闹。 黎大娘如何看不出李翠花是瞒着婆家人去的县城？可越是这样，她越得把真相告诉王家人知道，免得李翠花自己做了丢脸的事，还要整个老王家替她承担后果。 正争执着，王大力从村里的另一个方向一瘸一拐地过来。 “李翠花！”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李翠花吓得哆嗦了一下。 王大力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不过今天却执意要到田里看看，王家父母陪着王大力一起去了田里，这才让李翠花有机会偷偷跑到县城。 快到中午时候，老两口回家做饭，这才发现李翠花不在家里，又听人说起作坊那边李翠花和人吵起来了，王大力顾不上腿上的伤，直接赶了过来。 “抱歉，黎嫂子，给您添麻烦了。”王大力走近了些，连声给黎大娘道歉。 看着王大力这一身的伤，黎大娘无 奈地摇了摇头，王大力是个好的，他这一身伤到底是为了保护村子，王家叔婶也都是憨厚的人，只是这李翠花…… “大力兄弟，李翠花你先带回去吧，不过今天的事，我是一定得告诉萱丫头知道的。” 王大力脸色羞得通红，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黎嫂子，李翠花是我们王家的人，这件事，该我亲自去县城给东家请罪。” “我先回去教训这婆娘，等明天一早，我就去县城，找东家说明缘由。” 黎大娘终于点了头：“也好，那明天早上，我让作坊这边安排马车送你过去。旁的事情先不论，你身上的伤，该好好养着。” 大力兄弟这么好的人，却娶了这样一个搅家的媳妇，真是可惜了。 只是，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黎大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王大力能将这件事解决好，不要辜负沈萱对他的信任。 …… 县城，沈萱家。 人牙子带着人敲过门之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正厅里，沈萱和顾淮舟都在，人牙子上前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姑娘，见过公子。” 身后，人牙子带来的十几个人也跟着行礼问好，看上去，都是规矩老实的。 第234章 周家的人，一个不要 见沈萱点头，人牙子忙开口道：“姑娘昨天差人来得急，我今日便将合适的人都带了过来，还请姑娘过目。” 紧接着，人牙子带来的人便挨个上前，按照沈萱的要求，说了自己都会些什么，从前是做什么的。 这十几个人，年岁大多是二十岁以内，只有两个婆子和一个车夫年岁稍大一些。 其中一个婆子看上去十分精明，话也说得滴水不漏，且之前曾经帮主母管理过中馈，倒的确适合送到作坊那边。 “姑娘，您看……”人牙子刘妈妈满脸堆笑地看向沈萱。 “妈妈，这些人的来路，你与我说说。”沈萱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道。 刘妈妈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语气颇为自豪：“姑娘，今天带来的人，不少都是从周家出来的。”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就是咱们松江县最大的那个周家，也不知道惹了谁，除了他们家大公子，满门抄斩，奴仆自然就发卖了出来。” 沈萱听了，忍不住皱眉。 周家覆灭的原因，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因此，周家的旧奴，即便品性不错，可是沈萱也不太敢自己留用。 “周家出来的人，我一个都不要 ，”沈萱道，“哪些人是周家出来的，劳烦妈妈带回去，其余的指给我看看，我再做打算。” 沈萱这话一出，最前面那婆子脸色变得难看了些：“姑娘，奴婢们身为奴仆，被卖到哪家，一向由不得自己做主，姑娘说这话，太武断了些。” “你姓秦，对吧？”沈萱对这秦嬷嬷有印象，原本是准备留用的。 可是，秦嬷嬷这话说得虽然不卑不亢，可是却能听出来，她对沈萱的决定是颇有微词的。 至于原因，即便没人说，沈萱也猜到了 “秦嬷嬷，不如说说，你从前是哪家的？” 若这人是周家出来的，沈萱倒也不奇怪了。毕竟从前的周家家大业大，那么大一个宅院，需要打理的东西很多，有几个精明能干的仆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被沈萱问道，秦嬷嬷愣了一下，还是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从前是周家的内院管事嬷嬷。” 秦嬷嬷和沈萱说话的态度虽然不卑不亢，可是，说起自己从前是周家的家仆时，语气里带着隐隐的自豪，若是不仔细听，甚至根本不会发现。 沈萱的眼睛眯了眯，哪怕是因为这个，她都不会留用这位秦嬷嬷了 。 高门大户出来的奴婢，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秦嬷嬷从周家出来，自认为周家门第高，她作为周家的奴仆就会高人一等，让她去村里管作坊，她怎么会甘心？ 况且主人不在身边，这样的奴仆，很可能会生出旁的心思来。 “周家出来的，可惜了，”沈萱抿着唇道，“秦嬷嬷，倒不是你哪里不好，只是我与周家的恩怨，你应该知道，所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沈萱一改最初和善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气势也和之前不同。 看到这样的沈萱，便是秦嬷嬷这样自诩不一般的奴仆，也不敢再轻视她，嬷嬷地退到了一边。 刘妈妈也是个惯会做人的，她一拍脑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哎呦！姑娘，您瞧瞧我这个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都是姑娘心善，平时在咱们松江县又广结善缘，我才忘了跟周家这茬子事！快，你们八个退到后面来，等过几日，我再给你们找合适的人家！” 刘妈妈的一张巧嘴不但巧妙地化解了尴尬，还顺带把沈萱恭维了一番。 沈萱微微点头：“刘妈妈谬赞。” 再看向站 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只剩下另外两个年纪大的奴仆和四个十五六岁的丫鬟。 这几个丫鬟，之前做的都是洗衣洒扫的活计，模样也不算出众。 沈萱走上前去，看了看她们的手，的确都是做惯了粗活的。 她挑着留了两个性子讨喜的，又走到另一个婆子身边：“冯嬷嬷，您方才说，您会照顾孩子？” 冯嬷嬷点头：“回姑娘的话，奴婢从前带过家里两个小小姐和一个小少爷，后来主家举家迁徙，带不走这么多人，奴婢才被留下来。” 对于这个冯嬷嬷，沈萱也算满意，毕竟蔡婶子肚子里的孩子，再过九个月就要生下来，到时候没人照顾是不行的。 “你也留下。”沈萱当即做了决定。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冯嬷嬷直接跪在了她面前：“姑娘，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沈萱并没有恼，而是静静地听着。 这冯嬷嬷看着老实，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很谦卑。能让她开这个口，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难道是剩下的两个丫头里面，有她的女儿？ 正琢磨着，冯嬷嬷朝着沈萱磕了个头：“姑娘，奴婢恳请您，能不能将我的丈夫 一同留下？” 一旁的中年车夫也跟着跪下：“姑娘，奴才会赶车，也能做杂活，只要能和我娘子在一处，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旁人牙子刘妈妈也跟着解释：“姑娘，这件事是我忘记说了，他们两个的确是夫妻。您瞧瞧合不合眼，若是不合适，明日我再带新的人过来给您看。” 对于这两个人，刘妈妈也没什么信心，两人年纪都已经过了四十岁，又是夫妻，不能分开卖，一般人家都不愿意要这样的奴仆。 谁料，沈萱最终却点了头：“那就都留下吧。” 刘妈妈也诧异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一些：“姑娘有善心，肯留下他们，将来必会有福报！” 刘妈妈说的这些恭维的话虽然夸张，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留下了四个人之后，沈萱又将刘妈妈拉到一边：“刘妈妈，除了今天这四个，好劳烦你再帮我找两个厨娘，和一个女管事。” “这三个人我要安排在章海村的作坊里，年纪都不要太小，人要老实本分，其他的没太多要求。” 刘妈妈连声答应下来：“姑娘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等明天，我一定把人给您带来！” 第235章 姑娘真是个好人 送走了人牙子，沈萱让白芍先将人带到后院，给安排了暂时的住处，自己和顾淮舟便先回了房间。 沈萱原本计划着，若是今天能把人买齐，就直接将人送到村子里，安顿好蔡婶子，不过既然人还没买齐，沈萱索性先好好休息一天，蔡婶子和作坊的事情，等明天刘妈妈送来合适的人，她再一并回村安排。 后院，新买来的四个人被白芍安顿到下人房，其中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开口：“白芍姑娘，我们今天不用做些什么吗？” 白芍轻轻摇头：“不用，你们今天先在家里待着，等到下午，我带你们去采买生活用品。” “另外，你们以后不在姑娘跟前伺候，姑娘的打算，是安排你们去村里作坊那边。活计不重，只要你们好好做，每个月也有月钱拿。” 沈萱的作坊，松江县谁人不知？ 其他村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县城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奈何沈萱的作坊根本就不收外村人。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经常找章海村的人打听，原因无外乎就是沈萱作坊的活计轻松，每天只上四个时辰的工，且工钱还多。 听了白芍的话，两个丫鬟喜不自 胜：“多谢白芍姑娘！” “谢我做什么？这都是姑娘的决定。”白芍笑着道。 另一个圆脸的丫鬟马上接话：“咱们姑娘真是个好人！” 前院，沈萱和顾淮舟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连着忙碌了这么多天，突然闲下来，沈萱还有些不适应，甚至会觉得没有事情做，有些无聊。 “淮舟，你说我要不要练练绣花？”沈萱问，“听说京城的姑娘们都会这些，之前祖父派来的嬷嬷也教过，只不过我学得不太好。” 顾淮舟想了想，摇头：“若是萱姐姐不喜欢，那就不练。绣花伤眼睛，还容易扎到手。便是萱姐姐不会绣，以姐姐的聪慧，她们也不敢乱嚼舌根。” 沈萱无奈失笑。 将来真的回到京城，别人就算不敢乱嚼舌根，恐怕也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聪慧，而是因为她的祖父是沈将军。 “倒也不是全无兴趣，”沈萱道，“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做，现在闲下来，权当打发时间了。” 古代和现代不一样，没有手机，游戏和短视频这些打发时间的东西自然也没有。 倒是有话本子，沈萱让白芍买回来过几本，不过剧情大都雷同，无 非是一些才子佳人的佳话，还没有现代的网络小说有意思。 奈何沈萱的文笔不算太好，不然的话，写一点话本子放到古代来卖，一定十分畅销。 现在看来，做做刺绣，的确能够打发时间，将来到了京城，也不至于被人说什么都不会，没个女子的样子。 知道女儿想学刺绣，午饭过后，陈氏就将自己的针线笸箩给沈萱拿了过来，还帮她画好了花样子。 “萱儿，刺绣这事急不得，娘给你画了几个简单的花样子，咱们先做绣帕，从这个竹子的花样开始。” 尽管这些东西，之前教养嬷嬷来的时候，都已经给沈萱讲过一遍，沈萱也全部都记在心里，可是，陈氏说这些的时候，沈萱还是愿意耐心听。 毕竟，她很享受这种被母亲关心的感觉，和陈氏相处，沈萱总是觉得很幸福。 陈氏给沈萱讲完刺绣的基础绣法，又亲自手把手地教她如何绣第一针。 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沈萱绣出了第一片竹叶，虽然针脚有些粗糙，但能看出竹叶的样子，不算太糟糕。 “萱儿果然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陈氏夸奖了一句。 沈萱倒是直接红了脸：“ 娘，这种绣品拿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陈氏温柔地揉了揉沈萱的头：“第一次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的。” 顾淮舟也在一旁跟着附和：“萱姐姐，你这张帕子绣完，可一定要送给我。” 不管绣成什么样，他想要萱姐姐亲手绣出来的第一条绣帕。 况且，顾淮舟相信，萱姐姐绣出来的帕子，一定好看。 傍晚之前，沈萱总算将第一张绣帕完成。 她练习刺绣最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可是顾淮舟向她讨要绣帕之后，沈萱对待这张绣帕，又更加认真了许多。 不过，她也没有贪图第一次绣得能有多块多好，绣上一刻钟的时间，沈萱便休息一会儿，养养眼睛，和顾淮舟聊聊天，也避免让手变得麻木。 绣帕完成之后，沈萱拿得远一点看了看，似乎还挺像样子的。 “萱姐姐。”顾淮舟在一旁小声叫她。 沈萱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柔了许多，她将绣帕递到顾淮舟面前：“记得呢，这张绣帕是给你的。” 顾淮舟接过绣帕，小心地摩挲着绣帕上面翠竹的花样，却在最后一片竹叶上，找到了用深绿色绣的“淮舟”两个字。 由于竹叶本身就 是绿色，两种绿色虽然有差别，但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顾淮舟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他将绣帕叠好，小心地收到怀里：“萱姐姐，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这一年多以来，沈萱买给顾淮舟的东西虽然不少，可是这条绣帕对于顾淮舟来说，却是最有纪念意义。 “你喜欢就好。”沈萱轻笑道，起身直接拉住顾淮舟的手，“走吧，晚饭应该做好了，别让爹娘等咱们。” 难得地放松下来，这天晚上，沈萱休息得很好，翌日早上起床的时候，看着都比前几日要精神些。 “淮舟，等咱们买好人，处理好村里作坊的事，姐姐带你出城玩一天，怎么样？”洗漱过后，沈萱搭上顾淮舟的肩膀问道。 昨天一早，原本盯着沈家的暗卫暗中离开了。 太子的身体好了许多，最近正在准备回京的东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再过几天就要出发。 “好啊。”顾淮舟一口答应下来。 沈萱在城外还有百亩良田，他们两个一路过去，边走边玩，顺便看看那边种的作物长势如何，天黑之前正好能赶回来。 这么想着，顾淮舟心里已经开始有点期待了。 第236章 送李翠花回娘家 翌日，沈萱在家里还没等来人牙子，却先等来了王大力登门。 “东家，是我没有约束好李翠花，我今日特地来向东家请罪。”王大力面色满是愧疚，还带着些许的无奈。 李翠花去年就曾经在沈萱家里犯过错误，沈萱不计前嫌，让他在田里做工，还将管事的位置给了他。 可是，他竟然连家里的媳妇都约束不好，又让她闹到沈萱家里来，还在村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没想到她会来找你，还在村里说你的坏话。不过东家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管好那个婆娘，她要是再敢犯错，我……” 王大力说到这里，又顿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李翠花毕竟是他王大力的媳妇，若是被休回家，将来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只是，难道他还要继续让李翠花这样闹下去吗？这样一来，老王家以后恐怕永无宁日。 看着王大力的样子，沈萱无奈摇头。 王大力身上的伤还没好，她当然不会让王大力继续站着说话。 “大力叔，你先做。” 沈萱的话音刚落，白芍便引着王大力落座，随后又马上站回到沈萱身边。 沈萱没想到， 昨天李翠花回村里之后，竟然还敢在村里说闲话，看来她昨天的做法，还是对她太客气了。 至于王大力，沈萱当然知道，李翠花做这些事情，是瞒着王大力和老王家其他人的，昨天怕是也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偷溜出来。 “大力叔，李翠花做的事情，该她自己承担，而不是你来替她道歉，”沈萱正色道，“不过，若是她并不是诚信道歉，那不来也罢，我自然知道这件事和大力叔没关系，和王家爷爷奶奶也无关，是李翠花一个人的责任。” 看着王大力满脸不自在的样子，沈萱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大力叔，我把你当做长辈，有些话，的确想劝你几句。” “常言道，妻贤夫祸少，你想想李翠花进了你们王家的门，到现在到底给你们家惹了多少祸事？若不是你们王家在村里的人缘好，咱们章海村的大家岂会这样包容她？” “现在她就能惦记上我的作坊，我还没说什么难听的，李翠花回到村里，就开始编排我。等到将来，她犯了更大的错，你们老王家也要跟着一起承担吗？”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可沈萱不 想让李翠花这个不确定因素继续留在章海村。 等到他们沈家离开章海村，李翠花再做出什么来，她还能管得了吗？ 况且，她也是知道王大力信任自己，才会当着王大力的面，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王大力被沈萱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 他明白沈萱话里的道理，原本心里还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沈萱说的后果，心里又止不住地后怕。 “东家，我明白了，”王大力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回家会和我爹娘商量着办。” 想了想，他又道：“东家，我昨天去田里看过，已经有几个西瓜快要成熟了，接下来地里西瓜的事要忙。” “这段时间，我先把李翠花送回她娘家去，别让她在村里碍手碍脚，等收完西瓜，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想明白了之后，王大力已经不再将李翠花当成自己的妻子，只是，他还得说服父母，让父母也同意休掉李翠花。 这半年来，李翠花一直不太安分，因着自己在村里帮沈萱管着田里的事，平时在村里十分高调，说话也爱得罪人。 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管事，李翠花就敢在村民们面前作威作 福，等到以后，王家攒下些钱财了，她岂不是更会…… 不行，这样的媳妇不能要了！ 回到村里之后，王大力当即就拎上李翠花，找村里马家借了牛车，直接将李翠花送回了娘家。 到了李翠花娘家的村里，王大力一路没有停顿，直接找到李家，敲门之后，将李翠花塞进院子里。 “这一个月你就不要回村了，等我忙完地里的活，再来接你。” 李翠花自知理亏，也不敢吭声，就连她娘想骂王大力，都被她给拦了下来。 “当家的，你信我，我肯定改，你可一定得来接我。” 王大力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当然得来接她，毕竟，还得带她回村，给她写休书呢。 …… 沈萱家里，中午之间，人牙子刘妈妈又带着七八个人过来了。 这次刘妈妈带来的人年纪都在三十六七岁，看着也干净利落。 给沈萱行过礼之后，几人分别上前，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着沈萱做决定。 刘妈妈这次带来的人，任何一个都合沈萱的心意，不过这价钱，估计要贵上几两。 但是现在的沈萱，可不会在乎 几两银子，只要买到的人够好，几两银钱很快就能赚回来。 她挑着自己觉着最顺眼的，点了两个厨娘和一个管事嬷嬷：“就你们三个了。” 选好了人，沈萱将银钱交给刘嬷嬷，拿到几人的身契之后，又给刘嬷嬷塞了二两碎银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让白芍送人出门。 捏着沈萱给的碎银子，刘嬷嬷脸上的笑容都咧到了耳根。 还好她没有因为沈萱要买的人不多，就随便找几个人糊弄她，卖人赚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沈姑娘这打赏，可真大方！ 只是可惜，沈姑娘以后不住在松江县了…… 沈家院里，人都买齐了，沈萱和白芍亲自带着三个婆子来到后院，又将昨天卖的四人一并叫了出来。 “白芍昨日应当对你们说过了，你们往后是要留在章海村的作坊的。” 沈萱话音一落，三个婆子对视一眼，心里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由于不是留在身边用的人，沈萱没让他们改名字，从前叫什么，以后就还叫什么。 给他们讲了一些在章海村和作坊里的规矩，沈萱又单独把昨天的冯嬷嬷和今天新买的三个婆子叫了过来。 第237章 帮蔡婶子搬家 “几位嬷嬷，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安排你们做。”沈萱道。 “姑娘请说。”几人齐声开口。 沈萱这才道：“章海村那边，有我的一位长辈，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是章海村作坊的大管事蔡管事，我唤她一声婶子。” “蔡婶子的丈夫因为一些意外，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需要有人照顾，可蔡婶子现在又怀了身孕，一个人难免分身乏术，我打算让你们到她身边照顾。” 几人心下了然，难怪这沈姑娘这次只买了这么几个人。 “奴婢们听从姑娘安排。”几人答道，又问，“只是姑娘，奴婢们平时都要做些什么？” 沈萱笑道：“冯嬷嬷，您来照顾蔡管事的日常起居，等蔡婶子的孩子生下来，帮着她一起把孩子带大。” “至于你们三人，我这里有几份药膳的方子，两位厨娘按照药膳方子给蔡管事安排餐食，至于这位管事嬷嬷，您只要协助蔡管事一起处理作坊的事宜就好。” 沈萱安排的这些活计，对于几人来说，都不算难完成，几人行礼应下，又向沈萱做了保证。 “姑娘，奴婢们一定会照顾好蔡管事。” 沈萱微微点头：“你们且先安顿一天，一会儿跟着 白芍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等到明日，我再带你们去章海村。” 隔天，沈萱直接带上这七个人，坐上马车赶往章海村。 到村里时，黎大娘正好在蔡婶子家，也省得沈萱再去作坊一趟。 “黎大娘，这两个小姑娘，您给安排一份作坊的工作，看看她们擅长什么，工钱和村里人一样。” 黎大娘应了一声，和沈萱随意闲聊两句，又问了两个丫鬟的名字，便带着两人先行去了作坊那边。 去作坊的路上，两个丫鬟还有些惶恐。 “娘子，我们两个，是姑娘买来的……” 刚才沈萱并未直接说，她们有些担心黎大娘误会，故意安排些轻巧的活计，即便沈姑娘脾气再好，恐怕也会惹得姑娘不快。 听着两人的话，黎大娘笑了笑：“萱丫头带回村里的人，大多都是买回来的。”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咱们章海村规矩没有那么多，你们到了作坊里，和咱们平常村里人一样，只要守规矩，没有人约束你们，要我说，比在大户人家做丫鬟还轻省些。”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心里皆是诧异。 姑娘买他们回来，安排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简单？ 况且送他们来村里之前，姑娘也没特意叮 嘱什么，只说让他们听从作坊这边的管事吩咐就行。 黎大娘这话说得不假，她们若是进了作坊工作，除了有一张身契在姑娘手里，和普通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当真是比给人家当丫鬟要舒服不知多少。 两人应了一声，继续跟着黎大娘朝作坊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暗暗记下，等到下次再见到姑娘的时候，一定要亲自给姑娘磕头道谢。 蔡婶子家里，等黎大娘带着两个丫鬟离开，沈萱才开始介绍余下的几人。 “婶子，这几个人，我都打算留在村里，帮衬作坊那边，也能帮您做点什么。” “萱丫头，这怎么行？”蔡婶子心里当然知道，沈萱虽说是顺便照顾自己，可这几个人，她分明就是特地给自己带来的。 怕是知道自己会拒绝，才用了这样一套说辞。 “怎么不行？”沈萱笑着拉起蔡婶子的手。 “婶子，说起这个，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婶子帮忙呢。” 听沈萱说有事情要她帮忙，蔡婶子一下子认真起来。 沈萱一家很快就要离开松江县了，将来村里，难免需要她和黎家嫂子以及王家和村长帮忙一起照看，这些事上，出不得差错。 “萱丫头，你只管说，不管是什 么忙，婶子都答应。” 见蔡婶子应下，沈萱心里便放心了许多。 “婶子，我们一家一走，房子便空了下来。这房子，里面总要有主人家住，我想着，不如婶子和白叔父直接搬到我们家的房子里面去。” “正好，我留在村里的这些人，也在同一个院子里住着，你们彼此照应要方便一些，我也好放心。” 听闻沈萱的话，蔡婶子有些哽咽。 她没想到，沈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萱丫头嘴上说是让她帮忙照看房子，实际上，却是为了把她照顾得更好。 今天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蔡婶子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沈萱为了她特意买的。 萱丫头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又怎么好驳了她的关心？ “好，萱丫头，婶子听你的，不会让你离开松江县还为我费心。” 况且沈萱说的也有道理，她现在的月份还小，身上轻快，可是到了五个月之后，肚子大起来，多走一步都吃力。 身边没有丈夫照顾着，她又要管理作坊的事，的确吃力。 若是听沈萱的，搬到沈家去住，离作坊近一些，还能有人及时照应，这么想着，蔡婶子也没再继续拒绝沈萱的安排。 见蔡婶子答应，沈萱马上出去叫了人，动作利落地直接帮蔡婶子搬到自己家里来。 他们家虽然不住在村里，可是之前留在作坊的几个婆子却还是要在院子里住着的，因此厨房里留了足够的食物，生活用品也不缺。 沈萱只让蔡婶子拿了一些自己平时用惯的私人物品，便轻装上阵直接帮她搬好了家。 安顿着蔡婶子在主屋躺下，沈萱又介绍了新带回来的四个婆子分别擅长做什么，尤其是冯嬷嬷，那是沈萱特地选来在蔡婶子身边伺候的。 “萱丫头，婶子谢谢你。”蔡婶子紧紧地握住沈萱的手，脸上满是感动。 沈萱也上前，轻轻抱了蔡婶子一下：“婶子，以后咱们都会越过越好的。” 怀有身孕的人，比一般人更容易困，折腾了这么一番，蔡婶子很快便有了困意。 沈萱也没再打扰，叮嘱了几个婆子几句，转身出了房门。 去过一趟作坊之后，她又转身去了地里。 上次王大力来家里时曾经说过，地里的西瓜快熟了，她今天刚好回村，就一起过去看看。 还没到西瓜田，王大力就远远地看见了她。 “东家，您来得正好！咱们今年的西瓜，刚好熟了第一个！” 第238章 六月底回京 听到王大力这句话，沈萱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快！大力叔，快带我看看！” 说话间，沈萱已经走到了西瓜地边上。 王大力也不敢怠慢，在前面走着，几步就走到了熟透的那个西瓜前面， 第一个熟透的西瓜个头很大，沈萱蹲下身去，轻轻敲了一下，听到西瓜上传来略微沉闷的声音，脸上带着笑容，微微点头：“果然是熟了，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七八日的时间。” 王大力也跟着附和：“只这一个西瓜成熟的，其余的，还要再长几天，姑娘预测得并没有错。” 倒不是王大力刻意奉承沈萱，他对沈萱是真心的钦佩，也本能地愿意相信沈萱的判断。 田里，沈萱回头问王大力要了一把短刀，将瓜蔓割断，亲手将这一颗西瓜采摘下来，抱在怀里，有二十多斤重。 “大力叔，叫田里的大家都过来，今天这第一颗熟透的西瓜，切开给大家分了！” 沈萱对村里人一向没的说，什么事情都是优先想着章海村的村民，这也是为什么章海村的村民们如此维护沈萱。 “东家，这西瓜金贵着，给我们吃……”王大力有些犹豫。 沈萱却笑道：“大力叔 ，没道理咱们村种出来的西瓜，村里人吃上一两个，还要畏手畏脚。” 说完，她直起身看向整片西瓜田：“正好，今天这瓜切了，大力叔，我教你西瓜该如何育苗，等过上一个月，新的西瓜秧苗育出来，直接种下一茬。” 紧接着，沈萱又规划出了下一个季度要种西瓜的沙地。 种植西瓜很依赖沙地土壤的肥力，因此同一块沙地，不能一直种西瓜一种作物，种三四茬之后，需要再种一些其他作物，将沙土养肥，否则西瓜只会越来越小，中间的瓤还容易空心。 看着村民们将西瓜分下去之后，沈萱又详细讲西瓜育苗的方法告诉王大力知道。 “大力叔，西瓜育苗的方法，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知道，如今咱们村最赚钱的生意，除了作坊便是地里的西瓜和蜜瓜，这育苗的方法，可不能让其他人得了去。” 尽管再过几年，西瓜可能种得大越国到处都是，育苗的方法也会被人研究出来，可是，最起码前面两年，西瓜都还是章海村独有的，对沈萱来说，这就够了。 章海村的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沈萱提点王大力着几句话，是为了防着李翠花 。 “东家，你放心，”王大力信誓旦旦地向沈萱保证，“李翠花已经被我送到娘家去了，这一个月之内我都不会接她回来。” “而且这育苗的方法，别说李翠花了，就算是我爹娘，我都不会透露出去。” 沈萱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力叔我当然放心。既然如此，以后村里的地，就全部交给你了。” “东家放心，”王大力拍着胸脯保证，“旁的事我不敢说，种地的事，我一定给东家管得好好的！” 章海村这边，沈萱本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唯一一个可能惹事的李翠花，现在也并不在村里。 眼下没什么事，她也打算早些回到县城。 沈萱今天来村里，顾淮舟原本也该陪着她一起。 不过，两人出门之前，太子那边来人将顾淮舟请了去。 是太子身边随行的礼部官员提起，如今太子的病已经好了，该尽快计划早日启程回京，完成皇上的嘱托。 顾淮舟也是皇室中人，尽管没人会在意他的意见，可是讨论这件事，他却也得到场。 沈萱到家时，已经临近中午。 “娘，淮舟还没回来？”沈萱问道。 陈氏摇头：“还没见回来。不过淮舟出 门之前曾说，午饭之前应该能回来的。” 沈萱点了点头，礼部的官员既然提起，那便说明回京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的，今日找顾淮舟过去，说是一起商议，其实只是通知他具体的时间。 他们在松江县能待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在事情大多都处理好了，各个酒楼铺子账面上的银子也在算，等这几天算好了，每个铺子的掌柜会把能动用的银子全部换成银票和现银，给她送过来。 比起银票，沈萱更愿意要现银，取用方便，也不会惊动什么人。 只是，一次性提取这么多现银，即便有元家在上面盯着，也难免会被人发现端倪，她现在只能先徐徐图之。 等以后到了京城，全家人在京城安顿下来，她再慢慢想办法多存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这话沈萱并没有和家人说过。 倒不是她怕家人会不相信，只是，现在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贸然说这些，她怕父母会反应过度。 夏天天气热，陈氏也不爱去灶间做饭。 有沈萱提供的制冰的法子，家里不缺冰块用，好容易在屋里两块下来，进了灶间，只消炒一道菜的工夫，便是一身的汗。 银子 这些天，家里的饭菜要么是家里的婆子来做，要么便是鲜味居或者一绝轩给送过来。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绝轩的人送来饭菜时，顾淮舟正好一并回了家。 “萱姐姐。”他提着食盒进门，“回来的时候，正好和一绝轩的马车在家门口遇上了，我便让那小伙计将食盒直接给了我。” 沈萱应了一声，上前迎了顾淮舟两步，陪着他一并进到屋里。 将饭菜摆到桌上时，她低声问道：“太子那边怎么说？” 提到这个，顾淮舟不由得失笑：“礼部官员的意思是，此行已经耽搁许多时间，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原本想定在三日后。” “太子不肯？”沈萱猜测。 顾淮舟点头：“的确。” “他说夏日太热，他这两日有些中暑，要等到六月底再走。” 顾鸿博到底是当朝太子，他决定的事情，礼部官员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 从现在到六月底，还有一个月零几天的时间，沈萱也有足够的时间和在松江县以及章海村认识的人没呢好好道个别。 当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淮舟，之前答应你的带你出去玩一天，不如就定在明天，怎么样？” 第239章 吃过早饭，咱们就出发 沈萱当然不是临时起意，带顾淮舟出去玩一天，是她之前就和顾淮舟提过，答应他要做的事情。 如今礼部官员虽然因为顾鸿博畏惧夏日暑热，答应了等到六月底再出发，可是若是京城那边皇上要求他们尽早回去，那么这个决定，便是顾鸿博也改变不了。 毕竟天家无父子，即便在亲缘关系上，顾鸿博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可是，皇上的命令，他却也无权反抗。 为了防止这种万一的情况发生，沈萱还是决定早些把答应的事情做完，她不想食言，尤其是对顾淮舟。 “好啊。”顾淮舟欣然答应。 这半年来，萱姐姐因为自己的事情、作坊和生意上的事情，一直在忙。 虽然他也时常陪在身边，最起码每天都能喝萱姐姐见面，但是，两人明明已经互通了心意，相处的时间却还是太少了。 他原本以为，回京之前或许就再没时间和萱姐姐两个人单独出去玩，可是没想到，萱姐姐她竟然还记得。 看着顾淮舟出神的样子，沈萱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是不是以为我都不记得了？” 顾淮舟红着脸低下头：“没有。我知道萱姐姐心里记着我的。” 这下，沈萱 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顾淮舟这小子，先前可从未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过这种话。 沈萱原本以为，这些古人都是含蓄的，不肯把心声大胆的表露出来。 顾淮舟微微抬眼，看到沈萱有些害羞的样子，嘴角自然地翘起。 这个样子的萱姐姐，可真好看。看来他以后，要多说一些萱姐姐爱听的话。 既然已经定下了出游的时间，沈萱索性跟父母说了一声，开始准备明天出游要带的东西。 她大多数的东西，空间里都有准备，顾淮舟对于空间的事，也知道一点，因此倒是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况且只是出去玩一天，并不在外面过夜，早上出门，傍晚便能回来，带太多东西，反倒不方便。 对于两个孩子要单独外出游玩的事，沈岳没想那么多，陈氏却在思索过后，将沈萱单独拉到了房间里。 “萱儿，你也大了，有些事，按说娘不该总是操心，可不说的话，心里却总是惦记着。” 沈萱猜到了陈氏要说的事什么，却还是耐心地听着，不动声色地点头：“娘，您说，女儿都听着。” 陈氏拉过沈萱的手：“淮舟这孩子，虽然只在咱们家里住了一年多，但是娘看着他不错 ，你若是心悦于他，娘不会拦着你们。” “只是萱儿，你要知道，淮舟这孩子身世不同，娘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 想了想，陈氏压低了声音：“淮舟的父母都不在了，他的亲事，将来肯定是要他的亲伯父点头的。在这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要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来。” “如若到最后，你们两个没走到一起，旁的事情还好遮掩，万一有了孩子……” 听着陈氏的话，沈萱不由得失笑：“娘，您想到哪去了？” “女儿年纪还小呢，便是能立即和顾淮舟成亲，我也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对身体不好。” “况且，这个节骨眼上，咱们马上就要进京，我总不能给祖父祖母惹麻烦，您放心，不会有那样的事的。” 沈萱说的倒不是假话，这具身子如今才十六岁，况且她和顾淮舟出去，虽然不带家人，但是阿武却会暗中跟着，他们两个当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陈氏知道沈萱聪慧，可再聪慧，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对于这些事，应该是知之甚少。 她虽然也知道顾淮舟会珍惜自己的女儿，不会贸然做出那样的事，可是，陈氏心里 就是忍不住担心，该叮嘱的，一定要多叮嘱一番。 毕竟两个孩子年纪都小，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让他们犯下这种错误，等到将来，万一天不遂人愿，两人没能走到一起，连个退路都没有。 顾淮舟或许还好些，可是萱儿…… 听着女儿答应下来，陈氏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萱儿，你别怪娘啰嗦，这些话不早早地告诉你，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沈萱轻笑着抱住陈氏的胳膊。 “娘，怎么会呢？”她轻声在陈氏身边撒着娇。 “女儿当然知道娘都是为了我好，哪里会怪您？” 前世上学的时候，她早就在学校里学过相关方面的知识。 现代比古代要开放得多，很多事情都可以放在课堂上面讲，这样也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因此，这方面，她不会让陈氏担心的。 毕竟这里是古代，世人看待女子，都是带着有色眼镜，把女子的清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况且，淮舟在乎她，不会对她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若是他真的不顾自己的处境，主动提起这件事，那……就当自己看走了眼。 知道陈氏心里的担忧，沈萱陪着陈氏说了好一会儿话，给 她吃了定心丸，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这天晚上，沈萱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等到她醒来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沈萱轻手轻脚地起身，来到院子里，正看到顾淮舟在院子里练武。 “萱姐姐？”顾淮舟一眼就看到了沈萱，收起动作，向她打招呼。 “怎么气得这么早？” 沈萱微笑着颔首：“昨夜休息得好，今天便起得早了些。” 她说完，没有走动，看着顾淮舟练完这套拳，又拿起一根树枝，练了一套枪法，才走到他身边：“累不累？” 顾淮舟抬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从沈萱手里接过帕子：“萱姐姐，我不累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对于现在的顾淮舟来说，每日早起习武，只是为了让这些招式动作刻在他的脑子里，不要轻易忘却，更不能因为习武的懈怠，让反应能力下降。 至于体能方面，他早就远超常人。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白芍也醒了，匆忙从屋里出来。 “姑娘，您起来了怎么也没叫奴婢一声？奴婢这就准备温水，伺候姑娘洗漱。” 沈萱转头，笑着朝白芍应了一声，又拍了拍顾淮舟的肩膀：“一会儿吃过早饭，咱们就出发。” 第240章 外出游玩 沈家的早餐说不上多丰盛，只是寻常的清粥小菜，但味道却可口。 白米粥熬得软烂，里面家里少许的蔬菜和虾仁。 虾仁提前去除了虾线，因此并没有腥味，反倒十分鲜甜，沈家全家人都喜欢喝这样的白粥。 早饭过后，陈氏给沈萱和顾淮舟的马车里塞了一个食盒，里面是给他们准备的吃食。 有路上吃来打发时间的糕饼点心，也有方便在外面吃的午饭。 对于这些，陈氏考虑得一向很周到。 “娘，我和淮舟下午就回来。”上马车之前，沈萱上前抱了陈氏一下。 被女儿看破了心思，陈氏略显尴尬，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萱儿，娘不急。” “家里还有你爹和你两个妹妹陪着我，你和淮舟好好玩，不用惦记家里的事。” 陈氏也知道，等到他们离开松江县，去往京城，以后的生活，便不会如现在这般自由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萱儿毕竟还只是沈将军的孙女，可淮舟那孩子，身上的枷锁实在太重…… 罢了，今日就让他们好好玩上一天，免得日后到了京城，他们心里觉得遗憾。 告别家人之后，沈萱和顾淮舟便一起上了马车。 两人这次出行，没让车夫跟着 ，由顾淮舟亲自赶车。 至于阿武，则默默跟在暗处，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他便不会现身。 太子顾鸿博落脚的客栈那边，不管是顾鸿博还是随行的一众官员，他们如今的注意力都放在回京一时上，因此沈萱和顾淮舟两人离开松江县城的事，并没有引起顾鸿博一行人的注意。 顺利出城之后，沈萱也从马车的车厢里钻了出来，坐到顾淮舟的身边。 顾淮舟下意识地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一手持着缰绳赶车，另一只手，则悄悄和沈萱牵在一起。 虽说春季才是踏青最好的时候，可是夏天出游，也别有一番景色可以欣赏。 两人不用赶时间，因此马车走得不快，一路走着，沈萱和顾淮舟一路说着话，看看路边的风景，倒也惬意。 沈萱在城外的百亩良田离得不远，她并不想直接去那边，而是让顾淮舟绕了一条路。 考虑到顾淮舟的身份到底特殊，沈萱并没有选特别偏僻的路。 虽说顾淮舟和阿武的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可万一有人铁了心想要置他于死地，派十几个高手，甚至几十个人来，情况也难免危险。 马车在城外走了约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沈萱抬眼望去，一眼便 看到了不远处开了遍地的鲜花。 “淮舟，你看那里！”她低呼出声。 两人索性跳下马车，将马车栓好，朝着前面走去。 沈萱原本还有些犹豫，可是阿武已经提前探查过，那里只是一片花丛，并没有危险，她才敢和顾淮舟一同过去仔细看看。 “若不是在野外，我怕是会觉得，这些花是什么人精心栽种出来的。”走近了些，沈萱闻着淡淡的花香，开口感叹。 见沈萱放松的神情不似作假，顾淮舟的脸上也流露出笑意：“萱姐姐，不如我们就暂时歇在这里，如何？” “好啊！”沈萱欣然答应。 她空间里的东西虽然齐全，可是阿武还在不远处，沈萱当然不会当着阿武的面动用自己的空间。 她和顾淮舟返回马车上，拿了一大张牛皮毯子下来，当做野餐毯。 这张牛皮毯子，还是沈将军给送过来的，是他出征时得来的战利品。 这张毯子很大，即便上面摆些东西，也足够沈萱和顾淮舟两人并排躺在上面。 野餐毯铺好之后，沈萱又拿过食盒，将陈氏给准备的东西尽数铺在野餐毯上，借着食盒做遮挡，她还另外拿出一些食盒里没有的小点心。 两人静静地坐在一处 ，不用想未来的尔虞我诈，只说着话，看看周围的风景，偶尔抬头，便是湛蓝的天空。 “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些。”顾淮舟呢喃道。 沈萱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揉乱了顾淮舟的头发：“我又何尝不想？” 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顾淮舟才会流露出些许的孩子气。 两人一路从家里出来，又说了一会儿话，已经到了中午。 随意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之后，沈萱将野餐毯收了起来，顾淮舟则收拾了其他的东西，全部放回到马车上。 “走吧，去看看咱们的地，之后回家。”沈萱顺势牵起顾淮舟的手。 虽然出来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他们两个的心里都平静了下来，莫名地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马车上，顾淮舟赶着马车，一路朝着沈萱在城外的那块地赶过去。 只半个时辰，沈萱远远地看到那边熟悉的身影，顾淮舟也放慢了马车是速度，将马车停在了离田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这边田里做工的人，也都是沈萱亲自选的村里人。 为了避免他们来回奔波太过劳累，沈萱还在这边给他们盖了一排的单人宿舍，每日更是会准时从餐食过来。 “东家， 您来了？”看到沈萱过来，田里的管事急忙迎上来问。 他一边陪沈萱走到田里，一边开口：“咱们地里的辣椒已经有一批成熟的，这两天，有不少人都好奇咱们的辣椒，还有想来偷东西的。” 沈萱点点头。 不在村里，的确容易遇到这样的情况。 这里是城外，只这一百亩地属于沈萱，其他的地也都是有主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遇上有人来打听，这边的管事也只能仔细提防着，却不敢跟人贸然起冲突。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被人钻了空子。 毕竟只有日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 沈萱想了想，当即做了一个决定：“若是再有人打听辣椒，就卖给他们。” “七成熟的辣椒，一斤卖五两银子，完全成熟的，一斤卖二十两。每一种辣椒，都是这个价格。” 沈萱定下的价格虽然比给餐馆酒楼供货的价格高，可她拿捏住了这些人的心理。 他们既然想要以后也种辣椒，就要接受这个价格。 毕竟辣椒这东西，到底也只是一种蔬菜，即便她现在瞒得紧，以后也会有人弄到种子。 还不如她早早地把东西放出去。 毕竟，辣椒拿到了，能不能种出来，还要看他们的本事。 第241章 大力叔把李翠花休了 沈萱说出这些话，负责城外良田的管事起初还不明白。 可是转念一想，春耕的时候，东家拿来的，可是直接培育好的辣椒苗，想来直接用种子种辣椒，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不然东家何必这么麻烦，特地派人送不易保管的辣椒苗过来？ “东家，我这就安排人去做！”管事的连声答应。 既然能花银子买到辣椒，周围的土地的主人，大多是周围县城有头有脸的人，谁愿意到别人家里来做贼？ 东家特意定了高价，还限制了每日卖辣椒的数量，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还能帮东家赚上一笔银子？ 可是，沈萱接下来的话，让这管事更为惊喜。 “卖辣椒得来的银子，你们记好数量整理成账册，等秋收之后，送一半会章海村作坊那边，让作坊的管事入账，剩下的一半，你们自己留着就好，算作你们的辛苦钱。” “东家，这……会不会太多了？”管事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倒不是他不想赚钱，只是他们都已经从沈萱这里拿过一份工钱，由于不能住在村里，他们拿的工钱，比村里做工的那些人更高。 况且这土地和辣椒都是沈萱的，卖辣椒也只是顺手的事 ，这银子赚得未免太轻松了些。 谁知沈萱却摇头：“这辣椒最多只能卖上两年，最晚到转年，别人也将辣椒种起来，不管产量如何，都不会再找咱们买辣椒。” “你们管着这些，还要提防着有人来地里偷东西，辛苦自是不必说，这些银子，看着多，可若是平摊到每个人身上，再算到你们每一日的付出里，其实并不算多。” 管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东家竟然还惦记着他们的辛苦，这么多银子分给他们，眼都没眨一下。 “多谢东西，我们肯定会帮您把这一百亩地打理得妥妥当当！” 沈萱微笑着点头，看过这边的情况，算着时间，也该回家了。 “走吧，淮舟，”她拉着顾淮舟一起上了马车，“现在往回赶，应该正好能赶上晚饭。” “好，”顾淮舟应声道，“咱们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沈萱依旧没进车厢里，静静地坐在顾淮舟的身侧。 顾淮舟一边赶着马车，把沈萱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一路无言，知道进了松江县城，回到沈家小院门口，顾淮舟才松开拉着沈萱的手。 见两个孩子回来，陈氏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沈贝贝也拉着 沈甜甜一同从屋里出来。 “姐姐和顾哥哥回来了！” “长姐回来了！” 沈萱上前，在两个妹妹的头上一人揉了一把：“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想了。”沈甜甜小声说着，上前轻轻抱了沈萱一下。 她如今在沈家已经住习惯了，沈家人都待她好，她也将沈岳和陈氏当做她的亲爹娘，将沈萱和沈贝贝当做亲姐姐对待。 只是，大概和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她的性子和沈贝贝比起来，却更加内敛一点。 面对沈萱的问题，沈贝贝直接上前紧紧抱住沈萱的腰身：“姐姐还说，之前几忙起来，不还是把我丢在家里一整天，倒晚上才回来？” “哎呦，这可真是姐姐的不是了！”沈萱笑着蹲下身，就爱那个沈贝贝和沈甜甜都抱在怀里。 “外面的事情都忙完了，以后姐姐每日都在家里陪着你们，好不好？” 沈贝贝和沈甜甜齐齐点头：“好！” 末了，沈甜甜小声问了一句：“长姐，以后您出门的时候，可不可以带着我和贝贝姐姐一起？我们也想跟着长姐一起做事情。” 沈甜甜跟在沈萱的时间不算久，不过她听沈贝贝说起过，长姐和人谈生意时意气 风发的样子，连男子都不及她半分。 这样的长姐，沈甜甜也想见一见，更希望自己也成为像长姐一样的人。 沈甜甜能提出这个，让沈萱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好，以后再出门，我便也带着你们。” 沈家的孩子，即便是女子，也不能长成一朵无法经历风雨的娇花，这两个妹妹既然自己愿意，让她们早些跟在自己身边，她也能多教她们一些东西。 原本她还觉得，两个妹妹年龄还小，她们还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成长，不必让她们早早地就学会太多。 可是，再过最多一个月，他们就要启程回京，到了京城，这些东西，不学起来，她们会吃亏的。 哄好两个妹妹，陈氏和沈岳两人也做好了晚饭，招呼几个孩子进屋吃饭。 一顿晚饭，全家人吃得其乐融融，沈萱的心情看着的确比前几日都好了许多，拉着家人们说了不少的话，陈氏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高兴。 许是因为心情好了，这天晚上，沈萱休息得都比之前更好。 只是，原本以为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等着到六月底，他们一行人随太子一起去京城，中间不会再发生什么事。 可是，黎红带来消息时，沈萱还是险些惊到。 “红姐姐，你说什么？”她一把攥住黎红的手。 “大力叔将李翠花给休了。”黎红又重复了一遍。 沈萱忍不住皱眉：“是不是李翠花她又做了什么？” 王大力之前把李翠花给送回了娘家，还跟自己保证过，一个月之内不会把李翠花接回来。 如今只半个月的时间，第一批要送到京城的西瓜才送上船，按理说，这个时候，李翠花应该在娘家老老实实地待着才对。 况且王大力虽然嘴上说，等到一个月之后，会认真解决他和李翠花之间的问题，可是这段时间把李翠花送回娘家，也是让她反思。 如果李翠花当真态度端正，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或许王家还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毕竟章海村的人家里，王家人最为心软，王大力也继承到了王家的这一特征。 这心软虽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王家人待人随和，对村里每一家都好，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都不会过于苛责，因此他们家的村里的人缘很不错。 能让王大力在这个时候主动休了李翠花，可见李翠花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了。 第242章 大力，你不能去啊 想到这里，沈萱的心头又是一跳。 该不会李翠花做的错事，也与自己有关吧？ “红姐姐，你与我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神色郑重地问。 黎红这才缓缓说起：“萱萱，要我说，李翠花她就是自作自受。” “前段时日，你回村的时候，不是将培育西瓜幼苗的方法告诉了大力叔嘛，大力叔就跟村里人说，以后吃西瓜的西瓜籽，要全部攒起来，送到王家去，他按照重量给大家算银钱。” “这西瓜籽的用处，即便大力叔没说，大家也是知道的，就没瞒着别人。按理说，李翠花那个时候还在王家，按说是不该知道这件事的，可好巧不巧，那天她带着她娘偏偏就回村了。” “大抵是看着大力叔这么多天都没去接她，李翠花的娘着急了，心里却不肯服软，这才带着女儿来咱们章海村，要给女儿讨回公道，恰好就听说王家收西瓜子要育苗的事。” “她拿这个跟大力叔谈条件？”沈萱问。 黎红面色不善地摇了摇头：“若真是这样，恐怕今天不会闹得这么严重，便是大力叔休了她，也不会声张的。” 如今，别说是章海村，附近相邻的几个村 ，甚至县城里住着的人，只要有人和章海村的村民熟识的，都已经知道王家媳妇被休这样一件事。 “李翠花得知这件事，便没回王家，”黎红又继续说道，“她和她娘瞒着大力叔，直接去了瓜田里，敲开四五个西瓜，将瓜子全都挖了出来。” “大力叔见地里坏了那么多西瓜，还以为是地里进了什么野兽，看着心疼了半天，又安排几个人守夜。毕竟这些西瓜，是要送到京城的，一个就是不少银子。” “可谁知，野兽没抓到，却把偷西瓜的李翠花母女两个抓了个正着。村长待人逼问之下，才得知李翠花母女两个带回去的西瓜籽，全部卖给了她们村的人。” “得了银子之后，这对母女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还想赚更多，夜里又来偷瓜，这才被大力叔安排的人抓了个正着。事情闹开之后，大力叔没再给李翠花一分面子，直接将休书拿了出来。” 说到这里，黎红也不免唏嘘：“萱萱，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爱占便宜不说，还贪得无厌，连偷盗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沈萱也不免叹息：“那后来呢？李翠花她们母女两个，送官了没有？” “一开始大力叔 在气头上，想要送官，不过被村长拦住了，”黎红道，“村长只让李翠花她们家返还了卖西瓜籽赚到的银子，便让他们拿着休书离开了章海村。” “不过她们也没落得好，现在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李翠花是什么货色，被休回去，她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黎红这么说，可半点都没有同情李翠花的意思。 沈萱仔细想过，也点了头：“也对，若是真的报官，李翠花毕竟曾是王家的儿媳。” “报官之后，这件事在法理上来说，大力叔做得虽然没错，可是若是那对母女随便哭一哭，找人卖卖惨，不知情的人难免会说大力叔太不讲情面了。” 毕竟王大力年纪不算大，今年还不到三十，休了李翠花，将来还是要娶媳妇的。 村长爷爷恐怕也是因为想到王大力还要议亲，才特地拦住了他，没让他冲动行事。 况且章海村这边，他们把消息散出去，已经足够让李翠花得到惩罚。 至于丢失的西瓜籽，沈萱倒是不太担心。 西瓜育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挑出完全成熟的西瓜籽，再进行一系列的处理，没有学过的人，只有西瓜籽，就算种出西瓜，品质也远不 如他们章海村瓜田里的好。 况且除了育苗之外，种植西瓜的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西瓜生长到什么阶段开始留瓜，什么时间授粉，一条瓜蔓上留几颗，长到什么样才成熟，若没有一整个生长周期都在地里学着，怕是也种不出好吃的西瓜来。 这样一来，沈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李翠花现在呢？如何了？”沈萱又问。 说到这里，黎红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带了几分忧愁：“她和她娘自然是不肯的。” “李翠花昨日被休，今天一早就来咱们村里，跪在王家门口求情，口口声声说自己会改，还带了不少他们村的人看着。” “村长和咱们村的人拉都拉不走，又怕人伤着，只能任由他们跪。从早上到现在，大力叔和黎家爷爷奶奶根本都不敢出门。” 沈萱也跟着皱了皱眉。 这种情况，处理不好的确会给人留下话柄。 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黎红今天才没去酒楼那边。 “红姐姐，我随你一同回村看看。”沈萱起身道。 想到前两天才答应弟弟妹妹的事，沈萱索性转身回屋，先将顾淮舟叫了出来，又分别去了两个人妹妹的房间，带人一起出来。 “萱萱，要带着贝贝和甜甜一起？”黎红有些惊讶。 “她们想跟着我，”沈萱笑道，看两个妹妹的眼神十分温柔，“而且，我也想让她们多学一点。” 等到以后回了京城，她们身边跟着的丫鬟仆妇不会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身边，只有一个半夏陪着。 这些东西，现在家里的下人不多，又大多和气，沈萱没办法言传身教。如今李翠花送上门来做教学素材，她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教导两个妹妹的机会？ 见沈萱都这么说，黎红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虽沈家人一同上了马车，往章海村的方向而去。 此时，章海村。 王家门口，李翠花带着她娘跪在大门前，哭得声泪俱下，口口声声控诉着王家不顾情面。 王大力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娘，我去把她们赶走！”他说着，就要出门。 杨氏一把拉住他：“大力，你不能去啊！” “李翠花她娘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你的岳母，她们就是要逼你出去，让你受了前岳母的跪拜，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难听的话等着你，你可别上了他们的当！” 王大力的眼里划过深深的绝望：“娘，那咱们该怎么办？” 第243章 你还要管别人家的事不成？ 杨氏看着门外的方向，原本想说让王大力忍一忍，村长他们会有办法的。 可是，一想到李翠花带来那么多人，忍让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大力，你在屋里等着，娘去！” 王大力有些着急：“娘，他们那么多人，伤着你可怎么办？儿子怎么能让你帮儿子解决这种麻烦？” 杨氏心一横，索性开口：“她们不是来讨要说法的吗？大力你放心，他们不敢动手伤人。” “要是真伤着我，他们可就不占理了。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说不清的道理，咱们村这么多人都在，你不用替娘担心。” 说完，杨氏便要去开院门。 才走到院子门口，杨氏将院门拉开，还没等说话，就听到身后章海村村民们站着的地方，有人高呼一声：“沈家姑娘回来了！” “萱丫头来了？”杨氏面色一喜，原本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沈萱和顾淮舟带着两个妹妹，是坐马车回的村里，同行的还有去县城送消息的黎红。 马车停在王大力家门口，章海村的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李翠花母女两个带来的人看到这么气派的马车，也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 应。 倒是李翠花的娘，眼底的贪婪更甚。 她先前只听女儿说章海村这个叫沈萱的丫头片子赚了钱，没想到竟然都有了这么好的马车。 原本她还只是想带女儿来闹一闹，尽量争取一下，最起码从王家扣出点补偿的银子来。 可是现在，她且变了心思。 章海村现在这么好，她女儿李翠花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被王家给休出门！ 这沈萱，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想哄住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等到将来，她在村里的地、作坊，还有这马车，都是她女儿李翠花的，到时候自己再来要点孝敬，或者让女儿在章海村给自己盖个房子…… 不过，李翠花的娘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被沈萱打断了思路。 “李翠花，听说你不服气？” 李翠花没想到沈萱竟然来了，看到沈萱从马车上下来，神色不自然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倒是李翠花的娘，见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开口就呛道：“这是我们家和老王家的事，你个外人，还要管别人家的事不成？” 见她还领着两个年纪更小的，李翠花的娘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色：“什么闲事都要管，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娘！” 李翠花的娘动作太快，等李翠花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了。 此时的李翠花只觉得心里一阵后怕，急忙上前捂住她娘的嘴，防止她说出更多，又小心翼翼地她抬头，赔着笑脸看向沈萱。 “沈姑娘，我娘她不认得你，才说出这种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可是，李翠花的娘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就算面前的这姑娘是女儿常提起的沈萱，她再有本事，也只是个丫头片子，她会怕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不认识我？”沈萱冷笑一声，反问道。 “这么说来，若是此时来管王家的事的，不是我，而是村里的其他姑娘，就活该被你娘辱骂了？” 李翠花练练摆手：“当然不是，沈姑娘您这是说得哪里话？” “我娘她年纪大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就绕了她这一回。” 她娘不知道沈萱的厉害，可李翠花却是亲自领教过的，他们今天没要到银子不要紧，可是却万万不能将沈萱也得罪了。 反正再过一段时间，沈萱就要离开松江县去京城，到时候，她有的是时间跟王大力和王家慢慢磨，若是 现在将沈萱给得罪了，才是真的没希望了。 不过，李翠花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沈萱这次亲自过来，就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们母女两个。 自己还在县城，李翠花就敢带着她娘和他们村里人来闹上这么一出，等到她离开松江县，去了京城，管不到这边来，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 她沈萱可不是谁说两句软话都会相信的傻子！ “你让她说。”沈萱指了指李翠花的娘，示意李翠花放开她。 李翠花的娘得了自由，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抬起头直视着沈萱：“我又没说错。这本来就是王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你和王家是什么关系？” 沈萱轻笑了一声：“王家的事，我的确管不到。” “不过，要说起关系，我是王大力的东家。村里的瓜田是我的，这——够了吗？” 李翠花的娘还没反应过来沈萱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计较着，就算是王大力的东家，瓜田的主人，她也管不到王家休妻上面来。 可是，李翠花却已经面色灰白，跌坐在了地上：“娘，你快别说了！” “你怕什么？”李翠花的娘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女儿。 一 个丫头片子，就把她给吓成这样，亏她还特地叫了这么多村民来壮胆，岂不是平白被人看了笑话？ 可紧接着，听了沈萱接下来的话，李翠花的娘也神气不起来了。 “我今天来处理的，不是王家的事，而是我的西瓜田。听说我不在村里的时候，瓜田遭了贼，李翠花，我说得可对？” 眼看着作坊那边沈家的护院已经过来了，李翠花吓得双腿直打颤，战斗站不稳，她娘也慌了神，用眼神询问她该怎么办。 “娘，我都说了，别惹沈萱，你怎么就是不听？” 李翠花的娘犹豫着，心里虽然后悔，可又觉得，在这么个小丫头面前服软，岂不是显得她太没面子了？ 况且，就算王家把李翠花休了，那也是前妻，她还这能报官不成？ 可是，她还是不够了解沈萱。 等沈家的护院尽数过来，沈萱一声令下：“这两个人，便是来咱们瓜田里偷东西的人。把他们抓起来，带去送官！” 被人从身后钳住了胳膊，李翠花的娘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竟然来真的！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姑娘，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我这女儿的主意，我根本不知道你那西瓜是什么！” 第244章 认罪书 李翠花在一旁听着，人都懵了。 “娘……” “别叫我娘！”李翠花的娘一把将她推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竟然到人家地里偷东西！” 说完，她又扬起头朝沈萱笑着：“沈姑娘，这件事跟我真的没关系啊。” 李翠花跌坐在地上，心里彻底陷入了绝望。 她为了能帮家里多要到一点钱，把章海村的事全都讲给她娘，知道章海村要留西瓜籽做种，还昧着良心偷了五个西瓜。 可是事情败露，沈萱要追究责任，她娘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出来，倒将自己择了个干净。 “跟你有没有关系，我说了不算，”沈萱的语气依旧十分冰冷，“得到县衙见到知县大人，知县大人亲自说你无罪，你才能回家。” “毕竟，我们章海村的村民抓到人的时候，可是你们母女两个一起。这种事情，我可不敢替知县大人做主。” 到了这个时候，李翠花心里是真的后悔了。 她错了，错得离谱。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跟沈萱作对，想着从沈萱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若是最开始的时候，她安安分分的，沈家不会因为偷辣椒的事把她送回王家。 等到作坊建起来，她 作为沈萱雇的第一批女工，作坊里一定有她一个位置，王大力又在地里当管事，家里能攒下更多的银钱。 只要能在作坊里有个工作，想必她也不会那么不甘心，在作坊闹起来，王大力自然不会休了她，也就没有后面偷西瓜卖西瓜籽的事了。 可是，李翠花不知道，人的贪心是无限的。她本性如此，即便没有偷辣椒的事，她进了作坊工作，以她的性子，早晚要闹出事来，最后的下场，或许并不会有什么差别。 李翠花默默叹了口气，朝着沈萱开口：“沈姑娘，东西是我和我娘一起偷的，我承认。” “您要打要罚都好，送我们去见官也好，是我对不起您，我认命了。” “你！翠花，你在说什么啊！”李翠花的娘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竟然会被女儿再牵扯进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可不想去见官，就算去，也是李翠花自己一个人去！ 跟着李翠花母女来章海村的人此时也有些面面相觑。 不是说李翠花母女两个被章海村的恶霸给欺负了，还败坏了名声吗？不然他们也不会跟着过来。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分明就是被李翠花母女给利用 了，差点做了错事，被这对母女一起连累！ 看清楚李翠花母女的嘴脸之后，她们同村的人也不愿再帮他们，很有默契地退到一边，见没人注意到他们，索性将李翠花母女丢在章海村，他们直接结伴离开。 至于被丢下的两人。 李翠花的娘到了这个时候，总算开始知道害怕。 王家一家三口已经走出了院子，和章海村的众人站在一起，冷眼看着这对母女。 “亲家，我知道你们家和沈姑娘关系好，你帮我们说句话，我们保证以后再不来找你们麻烦，求求你们了……”李翠花的娘说着，就要拉杨氏的袖子。 王铁牛直接拉着杨氏往后退了几步，王大力也马上把父母挡在身后：“李翠花既然已经被我休了，就跟我们王家再无关系。这件事，全看东家的意思。” 言下之意，如今的情形，再无人能给李翠花母女二人求情。 比起她娘上蹿下跳的样子，李翠花看着倒更像是认命了。 等到李翠花的娘闹腾够了，沈萱才终于开口：“不去见官也行。” 见两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向自己，她才缓缓说道：“李翠花，你和你娘写一份认罪书，交到村长爷爷 手里。” “这张认罪书留在章海村，只要你们以后本本分分地，不再打扰到王家和章海村的人，就能继续安稳地生活下去。” “不过，若是再让我们章海村的人发现你们来找麻烦，那这张认罪书，村长爷爷马上就会送到县衙。” 比起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沈萱后面提出的这个解决办法，显然要好接受得多。 “可是沈姑娘，我和我娘都不会写字。”李翠花有些苦恼地看着沈萱。 “你说，让贝贝代笔。”沈萱说完，示意车夫从马车上取了纸笔下来，交给沈贝贝。 倒了这步境地，李翠花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交代了一遍，其中关于她娘的部分，也没有漏掉。 等认罪书写完，母女两个又按了手印，这认罪书才交到章海村的村长手里。 “村长爷爷，您收好。” 这次，沈萱亲自让留在村里的护院，将李翠花母女赶出村外，送她们离开时，沈萱还特意叮嘱：“记住了，若是再犯，我们章海村的人，绝不会手软。” 处理好了李翠花的事，沈萱没在村里多留，去看了看蔡婶子，便带着两个妹妹和顾淮舟一并离开。 回家的路上 ，沈甜甜明显有些不明白：“长姐，她们做了坏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送她们去见官？” 沈萱揉了揉沈甜甜的脑袋：“甜甜，她们偷的东西是西瓜籽，这东西没种出来之前，不好说它价值几何，再加上银子已经讨要回来，就算送她去见官，最多只关她几天，不会判得太重。” “等到她们出来了，你想想，她们会怎么做？” 沈甜甜认真地思考着，半晌才抬起头：“若是惩罚得清了，他们还会来找麻烦，对不对？” 沈萱轻轻应了一声：“这世界上，只有未知的东西，才最恐惧。” “如今她们亲手按了手印的认罪书在村长爷爷手里，她们不知道被抓进县衙之后，后果到底是什么，心里才会有畏惧。” “这认罪书，是制约他们的一种方式。” 沈甜甜认真地点着头，似乎是听懂了沈萱的话。 既然带着两个妹妹出来，是要教他们东西，沈萱索性把她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况且不送她们去见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卡口道，“她毕竟曾经是章海村的媳妇。若是真的送她去见官了，以后大力叔说亲，章海村的男子娶妻，都会变得困难重重。” 第245章 书院那边出事了 听着沈萱的话，沈贝贝和沈甜甜都连连点头，心里记下，以后处理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再三考虑，想一想自己处理的这件事，会不会对其他不相干的人产生影响。 回到家之后，沈萱将村里的事跟沈岳和陈氏两人说起。 陈氏听后，连连摇头。 “早知道如此，当初李翠花第一次在咱们家偷辣椒的时候，我就该劝杨婶子将她给休回去。” “若是早点把人赶走，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我怎么就相信她能改？” “好在她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现在赶走也不迟。”沈萱笑着安慰陈氏。 即便知道女儿说的对，陈氏还是免不了又感慨两句。 确定李翠花母女两个再不敢去村里闹事，她才算安心了些。 当然，就算李翠花以后再想作妖，沈萱也有应对的办法。 她们一家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回到松江县，可是，章海村那边，她拜托了知县赵阳平帮忙照看。 另外，码头做工的人都算是半个沈家人，村里有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除此之外，现在留在村里的那些护院，沈萱并不打算带走，再加上她之前送去照顾蔡婶子的几个婆子，也都会按时送信会京城，沈萱不会错过 松江县和村里的任何消息。 至于李翠花，只要还有她们母女的认罪书捏在手里，她们就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李翠花的事情处理好之后，章海村也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至于王家，村里有几户人家原本想要早些帮王大力说媒，相看一个配得上他的媳妇，不过都被王大力给婉拒了。 倒不是他觉得大家介绍的人不好，实在是章海村的地里正是最忙的时候。 沙地里的西瓜全部摘下，要分两批运走，之后就得马上将地撒上肥料翻一遍，再将育好的瓜苗种到瓜田里。 王大力心想，他总不能这个时候匆匆忙忙成亲，将人娶回来之后，整天让媳妇见不着人影。 况且，他也想多攒些银子，让父母以后也能过得更舒心一些。 …… 县城，眼看着离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顾鸿博那边也送了消息过来，告知沈家人，六月二十九这天中午在城门口等着，一行人一起回京。 沈萱原本以为顾鸿博会选择水路回京。 毕竟他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比起坐马车，水路要更快些，若是中间船不停靠，一路回去，会遇到的麻烦也少，只要备足了食物和水便好。 这件事，沈萱让顾淮舟 去问过顾鸿博，不过顾鸿博用他身体不好，不宜坐船为理由，拒绝了顾淮舟走水路的提议。 “萱姐姐，他都不着急，咱们也不用急。”顾淮舟看着沈萱脸上略带愁容的样子，安慰她道。 “这几日，我也收到了一些京城那边的消息。皇上既然想要重查我父王谋逆一事，必然得先把我父王的罪名洗清。” “所以，我这次回京，其实多半只是走个过场，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有咱们手里关于周家的整局……我还得好好想想，要怎样让他们公之于众。” 即便靖王夫妇死在狱中，可是顾淮舟知道，皇上并没有存让他们死的心，只是背后之人手眼通天。 他知道自己该恨的是谁，即便皇上的做法和决定让他觉得失望，他也不恨皇上，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办法来达到目的。 “淮舟，咱们慢慢来。”沈萱轻轻抱了他一下，“你还有我，还有家人。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我们都陪着你。” 眼看着离回京的日子已经没几天，沈萱原本以为，这段时间，他们静静等着就好。 可是，沈萱才和顾淮舟说完话，院门外面，白芍快步走进正厅，来到沈萱面前。 “姑娘，不好了！书 院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白芍，你慢慢说！”沈萱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我爹娘还是云帆……” 白芍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最长，早已养成了安静内敛的性子，若不是实在着急的大事，她断不会这副模样。 见自家姑娘误会了，白芍连忙摆手：“都不是。姑娘，老爷和大娘子都没事，小公子也没事，是曲先生。” 说完，她这才将书院的事讲给沈萱听：“今日奴婢陪老爷和娘子送小公子去书院，原本将小公子送到曲先生那里就该离开，可是奴婢瞧着一群人闹哄哄的进了书院，心里总觉得不放心，便叫了大娘子先等一等。” “不想这群人到书院之后，直接去了曲先生处，说他不配为人师表，好像是因为，之前赶走了书院的一个学生？” “争执之间，曲先生气得病倒了，老爷和大娘子帮忙送曲先生去医馆，小公子也要跟着，只能奴婢先来和您说一声。小公子他们，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完白芍的话，沈萱微微皱眉。 在她的印象中，曲先生从来都是儒雅随和，很少与人交恶，可是如今却被人直接找到书院里来。 “白芍，可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来 的？”她问道，“还有，书院那边报官没有？” 白芍摇头：“奴婢不知，只是那些人到书院之后，便是书院院长都要对他们和颜悦色，还特地说了，是书院里的事，不用报官。” “而且奴婢听那些人说，之前被曲先生赶走的学生，是一个叫沈什么才的。奴婢离得远，听得也不太真切。” 沈萱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她和顾淮舟对视一眼，按照白芍所说，这些人，竟是给沈文才出头来的！ 白芍来到家里的时候，沈文才早就已经被赶出了书院，又很快将那春桃娶进家门，对于之前的事，白芍知道的不多，因此并不知道沈文才和松江书院的纠葛，甚至连沈文才的名字都没记住。 之前沈萱查到沈香香傍上了一个富商，可毕竟是给人做妾，老沈家人作为一个妾的家人，不该这么有面子才对。 “淮舟，让阿武叔再查一查。”沈萱小声道。 如今太子还在松江县，也只有阿武能够在不惊动太子身边的人的情况下，查到些东西了。 至于曲先生那边，沈萱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看。 且不说曲先生是自己弟弟的老师，光说她之前和曲先生交好，曲先生也几次帮助，她都该去看看。 第246章 曲先生以后有何打算 家里，叮嘱半夏好好陪着两位姑娘，又交代了护院几句，沈萱和顾淮舟带上白芍，便一起出了门。 马车路过松江书院时，沈萱让车夫稍稍放慢些速度，掀开车帷朝外面看了一眼。 这会儿，松江书院还闹腾着，书院的院长站在书院门口，和一个看上去十分倨傲的人说着话，脸上的表情极力隐忍着，显然，这人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走吧，去济世堂。”放下车帷，沈萱沉声吩咐。 书院这边的事，等曲先生醒来之后，再仔细问一问。 很快，马车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沈萱和顾淮舟一并下车，白芍也紧紧跟在沈萱身后。 看到三人进来，齐大夫忍不住苦笑：“沈姑娘，又见面了。” 这话，前不久他才对沈萱说过一次。 沈萱顾不上和齐大夫寒暄，忙问：“齐大夫，曲先生如何了？” 说起曲先生，齐大夫也是唏嘘。 曲先生在松江书院待了大半辈子，为人师表从来都是被书院的学生敬仰，也曾有学生在京城加官进爵，回来探望过。 只是曲先生淡泊名利，从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却…… “曲先生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老 夫已经给用过了药。不过，沈姑娘，老夫有一句话，不止当讲不当讲。” 最近一段时间来，沈萱身边的人频频出事，就算齐大夫一介医者也不得不怀疑，沈萱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才会接连遭难。 “齐大夫，但说无妨。”沈萱开口，神色郑重。 齐大夫斟酌着开口：“沈姑娘近日身边接二连三这些事，可曾想过，是背后有人恶意针对？” 其实即便齐大夫不说，沈萱也已经猜到一二。 先前章海村差点被屠村，是松江县这边的周家人做的，这其中有没有京城周家的授意，还很难说。 不过按照沈萱的猜测，以周家人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其中，京城周家人的分量，恐怕不会清。 至于如今松江书院的事，先前白芍从书院回来找她的时候，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形。 一个沈文才，犯不上那么大的人物兴师动众来为难一个书院先生。 况且曲先生作为松江书院曾经的院长，名下学子无数，得罪曲先生，可着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能让今日找麻烦这人用自己的身份逼迫曲先生，可见一定是有权势地位更高的人许诺了什么。 “多谢齐大夫提点。”沈萱 朝着齐大夫行了个礼。 “今日之事背后之人是谁，我已经有眉目了，只是我们沈家能力不足，也只能暂避锋芒。” 多的话，沈萱没再说，可齐大夫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奈。 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大夫，遇上这样的事，没多大的能力，更说不出什么安慰沈萱的话，只能跟着一起无奈叹气。 里间，沈萱和顾淮舟一并进去，又打发了白芍去县衙找赵知县探问一下消息。 能在松江书院的院长和诸位先生面前如此高傲，沈萱对于这人的身份，心里好奇，也多了几分忌惮。 旁的不说，最起码要知道这人是谁，与什么人交好，将来到了京城，也好早做提防。 里间，见到沈萱和顾淮舟来了，沈云帆先起身给两人行礼，又默默地守在曲先生身边。 沈岳和陈氏也快速跟沈萱讲了方才书院发生的事。 “那人竟说沈文才是可塑之材？”沈萱听后，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可没见过哪种可塑之材长到十七八岁，连童生都未曾考中，还将养在外面的娼妓娶回家里。 这群人，为了对付他们沈家，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曲先生残害大越国栋梁，动摇国本，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还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谁说不是呢？”陈氏也跟着发愁，“平白连累了曲先生，萱儿，你可有什么办法化解？” 沈萱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不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背后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她还没打探清楚，如今有不能时时和祖父祖母通信，到底还是有不便之处。 “娘，这只是暂时的，”她宽慰陈氏道，“等曲先生醒来，女儿劝劝他。眼下敌在暗我在明，咱们先暂避锋芒，等摸清了背后之人的底细，再做打算。” 听着沈萱的话，陈氏莫名地安心下来：“好。萱儿，娘听你的。” 沈家众人在医馆里等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曲先生终于悠悠转醒。 见到沈家众人，他面上稍显无奈：“怎么沈姑娘和世子也来了？” “现成，我们担心你。”顾淮舟抢先一步开口。 沈萱也点头：“说起来，这件事先生您到底是受了我们沈家的牵连，我们怎么能不来？” 可曲先生却摆手：“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老夫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更从未苛待过任何一个学生。至于那个沈文才……” 说着，他叹了口气：“便是 老夫和你们沈家毫无瓜葛，他那副心胸狭窄的脾性，只要得了人相助，总会来找我的麻烦。” 曲先生这话，当真是没说错。 临县，老沈家人还不知道沈云帆如今在曲先生门下开蒙。 只是有一个神秘人找上门来，告诉老沈家人，可以出手帮他们对付沈萱一家，还给了老沈家一笔银子。 先前在松江县时，沈文才被曲先生赶出松江书院，因此怀恨在心，故意说了沈萱一家和曲先生十分交好，想让这神秘人替他报复曲先生，没想到竟歪打正着地说中了。 可即便知道曲先生所说的道理，沈家众人心里还是难免愧疚。 曲先生年纪不小了，却被人上门侮辱，还晕厥过去，伤了身子。 这实在是无妄之灾。 “曲先生，你以后有何打算？”沈萱又问。 曲先生摇了摇头：“我啊，年纪大了，去年开始在书院就没有什么学生了，今年更是只带云帆一个。” “既然出了这件事，罢了，我也好早些从书院离开，颐养天年。” 曲先生说得虽然豁达，可他心里，却还是泛起一阵阵苦涩。 他的确想过再过一段时间就离开书院，可是，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第247章 启程回京 沈萱看得出曲先生的不甘与屈辱。 她看着曲先生，神色十分认真，开口问道：“曲先生，若是我说，我将来一定有能力解决今日之事，你可相信？” 若是旁人，听沈萱说这话，非但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嘲笑她不自量力。 可是，曲先生和沈萱相识已久，听到沈萱这么说，下意识地便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 即便沈萱如今的年纪才只有十六岁。 即便，她只是个女子。 毕竟沈萱已经做出过太多让他出乎意料的事，她身上总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似乎只要她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沈姑娘，我信。”曲先生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对沈萱的信任，十分坚定。 沈萱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曲先生若是信我，只要给我些时间，我定能帮先生洗清今日的耻辱。” “只是这时间有些长，或许是七八个月，又或许是三五年。” “老夫等得起。”曲先生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 “沈姑娘，若是旁人，我或许不抱什么希望，可是，老夫信你。” 沈萱微微颔首，又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曲先生既然不再去书院，不如，暂时 单人我们章海村的村学先生，曲先生意下如何？” 怕曲先生拒绝，沈萱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若是先生愿意答应，我愿出每个月百两银子，作为村里孩子们的束修。至于衣食住行，村里全部都会安排妥当。” 章海村村学的先生，曲先生原本心里还在琢磨。 他之前虽然想过自己去，可是每日要从县城到村里，实在不方便，这几天也正想着该选一位什么样的先生合适。 人选还没定下来，书院却出了这样的事。 想必他现在再找之前的同僚或者学生，他们肯定也会因为今日之事，推脱不见自己，更不可能跟沈萱和章海村沾上边。 沈萱今日提起这件事，除了真心想给章海村找一位先生，或许也是想给自己找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做。 一百两银子一个月的束修，对于村学先生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便是他从前带学生，也从未收过如此高的束修。 曲先生不缺银钱，可是沈萱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被重视，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况且，沈萱还承诺，衣食住行都有村里人安排，这样一来，他岂不是不用每天在县城和章海村之间往返了？ “沈姑娘 ，我能去村里看看吗？”曲先生问。 沈萱果断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先生先听大夫的养好身体，这几日不如就住到我家来。等过上两日，我再让人送先生去村里看看。” 曲先生一个人住，沈萱担心他晚上被人找麻烦，索性提出了这个要求。 家里的房间多，沈岳也在家，多住进来一位先生，只说是找来给云帆开蒙的，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 况且曲先生本身就是沈云帆的开蒙先生。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曲先生都住在沈萱家里，白日里除了在房间里修养，便是尽可能地多教沈云帆一些功课。 “沈姑娘，云帆聪明，等到他五岁时，便可让他去考童生，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曲先生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说起。 沈萱也只是笑：“承先生吉言。” 眼看着曲先生的身体没有两日前那么虚弱了，沈萱差人去码头叫了人来，让码头的人赶车送曲先生到章海村。 “到了村里，直接带曲先生去见村长，若是曲先生愿意，便让村长安排好住处，以后先生可能会歇在村里。”沈萱叮嘱了一番，送曲先生上了马车。 倒不是她不愿意亲自送 着一趟，实在是出发去京城的日子就在眼前，这两日，县城的铺子都把上半年的账册给沈萱送来。 沈萱之前说过的，要从账面上提出来的银子，也都一并送了过来，她这几天忙得很，就连沈贝贝和沈甜甜也没闲着。 至于顾淮舟，更是每天都要去太子顾鸿博落脚的客栈待上一个时辰。 太子启程回京是大事，各项事宜都要细细规划，尽管不一定有用，但是排场确实不能少的，倒是哭了顾淮舟，每日都要跟在一边旁听。 下午，码头的人回到县城，先来了沈家。 “姑娘，曲先生对咱们村子很满意。”来人回禀道。 “咱们村的村学已经建好了，村长给安排了离得近的住处。曲先生还见了咱们村的孩子，听说明日准备些东西，后日便要开始授课。” 曲先生要准备的东西，沈萱能猜到。 她从身旁的荷包里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你去采买一些笔墨纸砚，不要最好的，但也不要最差的。还有百家姓千字文这些给孩子开蒙的书，也买一些，一并送去村里，再问问曲先生可还有什么缺的东西。” “另外，告诉黎大娘，村学要采买的东西，从 作坊的账上出，至于其他的，交给村长安排就好。” 码头的人领了银票，应声之后，便转身离开。 …… 终于，到了六月二十九这天。 全家人一大早便起了床。 沈云帆虽然还没醒，却也被陈氏抱着，先送到了马车里，让沈贝贝和沈甜甜一并进马车里看顾着。 路上带的东西，沈岳和陈氏早就准备好了，随行的人出了几个车夫和护院，便是家里用惯了的丫鬟和婆子。 至于许多不方便带，却也重要的东西，沈萱全部悄悄放进了空间，等到了京城，再找个由头拿出来。 东西收拾好，一共装了两辆马车，还有两辆马车用来坐人，里面十分宽敞，沈家全家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随行的人坐另一辆。 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天色已经大亮了。 沈萱锁好了院门，又将备用钥匙送去鲜味居酒楼，这才上了马车。 顾鸿博的人虽然说，要午时在城门口等着，可是，万一顾鸿博的车队提前到了，让太子等着他们，这可是大不敬，容易被人拿住话柄。 沈萱情愿早一点出发，在城门口多等一会儿。 反正马车里的坐垫舒服，多坐一会儿也不妨事。 第248章 丁家丁晋 不多时，沈家的马车停在了松江县的城门口，静静地等在一边。 离午时还有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 马车里，沈云帆大概是起得太早，一直没什么精神。 “云帆，先睡一会儿，”陈氏轻声哄着儿子，“咱们要再等一个时辰才出发，不妨事的。” 听着娘亲的话，沈云帆轻轻应了一声，靠在陈氏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一行人并四辆马车在城门口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顾鸿博一行人的身影。 沈萱和沈家人还算有耐心，可顾淮舟却微微皱起了眉。 顾鸿博是故意的。 礼部规划好的出发时间，通常不会在时间长有差池，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顾鸿博故意拖延了时间，让车队晚些出发，让自己一行人多等一段时间。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给自己和沈家人一个下马威。 “淮舟，没什么好气的。”沈萱轻声开口，袖子下面的手，和顾淮舟的拉在一起。 感受到沈萱的安慰，顾淮舟的气息平复了些许。 罢了，从顾鸿博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他就该知道，顾鸿博从未睁眼瞧过自己。 包括皇宫之中，自己那位皇伯父也一样，他们只 是将自己作为一个铲除异己的工具。 而他顾淮舟，只是恰好要和他们做同一件事情。 等京城的事情结束，他便走得远远的。这些人，根本就影响不到自己。 而他以后，不会再与皇室中人再有任何牵扯。 又等了两刻钟的时间，顾鸿博的车队才姗姗来迟。 “公子，姑娘，太子来了。”阿武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 说完这句话，他迅速离开沈家人所在的马车，迅速隐匿的身形。 “爹，娘，下车吧。”沈萱出声道，又伸手扶着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他们身为臣子家眷，太子前来，是不能待在马车上避而不见的。 若是旁的时候，或许还能敷衍过去，可是，如今他们要与太子一路进京，沈萱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得罪人。 片刻过后，沈家人都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车队旁边的位置，等着太子一行人到来。只沈云帆因为年纪小，被陈氏身边的婆子抱在怀里。 终于，太子的车架在沈家人身边停了下来。 顾鸿博没下马车，只慵懒地掀开车帷，看了众人一眼：“本殿今日早起头疼，出来得迟了些。” “参见太子殿下 。”沈家人并顾淮舟一起行礼。 顾鸿博知道时间紧迫，也没有拿乔，微微颔首：“起吧。” 说完，他看向顾淮舟：“淮舟，你们的马车跟在最后面，一路跟着本殿一起走便可。” 顾淮舟应了声是，带着沈家众人退后了一点，待顾鸿博所在的马车过去，才吩咐众人一起上马车，跟在太子一行的十几辆马车后面，一起出了松江县城。 顾鸿博这样安排，是想表达对沈家人以及顾淮舟的轻视。 可是无论是沈家人，还是顾淮舟，都根本不在乎。 这个位置离顾鸿博的车架远，也方便他们说话。 由于出来时已是中午，马车只走了半天，就要官道旁的客栈里歇下来。 按照这个速度，一路回到京城，恐怕得用半个多月的时间。 不过既然顾鸿博不在意，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唯一提心吊胆的，大概只有那些随行的礼部官员了。 决定虽是顾鸿博一人做的，可是回到京城，向皇上复命之后，若皇上怪罪起来，到最后背锅的不还是他们这些随行的官员？ 虽然住在同一间客栈，可是沈家人和太子顾鸿博的房间离得并不近。 等到天色暗 下来，阿武悄悄来到顾淮舟的房间里。 “公子，姑娘之前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阿武说的，是离开松江县之前，沈萱让她帮忙探查的关于老沈家人的事。 “如何？”顾淮舟压低声音问道。 “于氏还未露过面，不过上半个月，有一人曾找过那姓梁的富户，紧接着，沈香香就把老沈家人全部接到了梁家，再之后，便出了松江书院的事情。” 至于松江书院那边，那日来羞辱曲先生的人，是松江县所在的东安府的知府。 这知府名叫丁晋，从前是京城丁家流落在外的庶子，曾在松江书院读过半年的书。 曾经在松江书院时，曲先生并未教过丁晋，因此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可是松江书院如今的院长，却是丁晋的授业恩师。 几年前丁晋被京城丁家人接了回去，短短两年，便高中进士。 只不过当家主母对丁晋并不喜，因此并未从中帮他周旋，因此他便被派到了东安府做知府。 当然，丁家主母对丁晋的恶意，也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这丁晋说得好听一点，是丁家的庶子，可实际上，只是丁家老爷流落在外的一个私生子。 若不是丁家主母亲生的儿子出了意外，不幸殒命，也轮不到丁晋这个私生子被接回来。 回到丁家之后，丁晋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丁家所有的事都摸得透彻。直到自己是这丁家唯一的儿子之后，对嫡母也并没有什么尊重。 再看他在松江县的所作所为，可见他并不是个尊师重道的，甚至本性就十分恶劣，也难怪他能与周家人同流合污。 虽然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和老沈家人接触的人就是周家，阿武也没有查到京城中周家与丁家的联系，可是顾淮舟和沈萱却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周家做的。 毕竟，沈将军在京城和其他官员一向交好，至于沈萱，除了周家，他们在京城只认识才封了伯爵的元家，更谈不上交恶。 背后之人是谁，显而易见。 “武叔，我知道了。”顾淮舟轻声答道。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阿武身形一动，快速消失在顾淮舟的房间里。 紧接着，门口想起了敲门声：“淮舟，歇下了吗？” 是顾鸿博的声音。 顾淮舟脱掉外衣，将头发揉乱了一点，才去开门：“太子哥哥，可有什么事？” 第249章 你和沈姑娘的关系，似乎不错 “我刚才听着，你的房间里好像有动静，担心是不是进了贼人，特地过来看看。”顾鸿博虚情假意地说着关心的话，目光却越过顾淮舟，朝房间里面看去。 阿武此时已经离开房间，顾淮舟也并没有什么可遮掩的，目光坦荡，还带着几分疲态。 “有太子哥哥的人在客栈外面守着，想必不会进什么贼人。”顾淮舟说道，“太子哥哥或许是最近太过劳累，听错了也说不准。” 客栈的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不算大的柜子，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顾淮舟特地把门开得很大，方便顾鸿博看清屋内的陈设。 没见到可疑的人，顾鸿博心下便没再多想，又叮嘱了一句：“淮舟，回去一路舟车劳顿，你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若不是方才身边的暗卫说，隐约听到这边似乎有声音，他不会特地过来探查一番。 来的时候，他特地放轻了脚步，若是顾淮舟的房间里当真有人，顾淮舟不会这么快开门，他房间里的人，也该来不及离开才对。 这毕竟是官道上的客栈，年久失修，偶尔有些响动，应该也正常，是他身边的暗卫太过 大惊小怪了。 不过，很显然，顾鸿博低估了阿武的实力，也低估了顾淮舟的实力，偏偏还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房间里，顾淮舟没有心思去想顾鸿博如何，经历了这样一遭，他明白，自己以后得更加小心一些，武叔也得更好地隐藏自己。 即便顾鸿博此次带来的人身手都不在阿武之上，可是到了京城，皇上说不定还会再派人探查一番。 届时，若是被皇上派来的人发现异常，自己恐怕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接下来的两日，顾淮舟都没再主动和阿武联系，只在其中一天休息的时候，给阿武塞了一张纸条。 看过纸条上的内容，阿武朝着顾淮舟的方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他的意思，便再没有过多的动作，隐藏在沈家的随从中。 若是不仔细看，谁都不会发现沈家的随从里面多出来一个人。 “萱姐姐。”中午休息的时候，顾淮舟凑到沈萱身边。 “武叔前日晚上跟我说，他查到了一些事情。”顾淮舟压低了声音，跟沈萱耳语道。 紧接着，他又将阿武调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沈萱知道，连带京城丁家的事情也没有遗漏。 这两天， 沈萱一行人和太子一行人几乎是同吃同住，顾淮舟又频频被叫到顾鸿博身边说话，他本想早点告诉沈萱，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今天，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附近却没有地方可以休息，车队才暂时停在路边，所有人吃的都是准备好的干粮，顾淮舟才能和沈萱单独说上几句话。 听着顾淮舟的话，沈萱面上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宜的表情，心里却将这些全都记下来。 “萱姐姐，还有一事。”顾淮舟又道。 “何事？”沈萱侧过头看着顾淮舟，开口问道。 “是关于武叔的。”顾淮舟隐晦地往阿武的方向看了一眼。 “到京城之后，我打算让武叔跟着萱姐姐。” 沈萱微微皱眉。 若是没有阿武在身边，淮舟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可是转念一想，淮舟他明知道自己一家到了京城，是要住进将军府，周围也不会缺保护自己安全的人，却还是让阿武叔跟着自己。 想必这件事并不是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量，更多的，应该是不想阿武的存在被更多人知晓。 思及此，沈萱点了点抬头，算是同意了。 她虽未见过当今圣上，可是想也知道，应该是 位多疑的。 毕竟自古帝王就没有不多疑的。 若是被皇上发现阿武叔的存在，那对于顾淮舟和阿武来说，才是真正的危险。 两人正说着话，另一边，太子的车架边上。 顾鸿博见沈萱和顾淮舟两人说话时凑得很近，眼底流露出一丝玩味，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又用帕子擦了擦手，抬脚朝二人走了过来。 顾淮舟余光瞥到顾鸿博的身影，神色不便，也并未和沈萱保持距离，依旧一边吃着东西，又说起章海村作坊的事。 见顾淮舟换了话题，沈萱心里猜到了原因，没有四下张望，也跟着附和两句。 “淮舟，沈姑娘。”顾鸿博走过来，开口道。 “太子殿下。”沈萱起身朝着顾鸿博福了福身。 顾淮舟也行了一礼：“太子哥哥。” “都坐下吧。”顾鸿博说着，自己倒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两人身边的位置上。 “淮舟和沈姑娘的关系，似乎不错。”顾鸿博这话是对顾淮舟说的，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在沈萱身上。 沈萱觉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僵硬了一瞬，却没表现出什么来。 顾淮舟不动声色地将沈萱挡在身后：“是，我和萱姐 姐聊得来，萱姐姐一家又对我有恩。” “太子哥哥，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察觉到顾淮舟的动作，顾鸿博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没什么，只是中午只能吃干粮，觉得有些寡淡无味，过来看看你们吃的是什么。” 他方才就瞧见，沈家人这边吃的东西，是装在碗里的，似乎还有汤水。 顾鸿博并未看到沈家人生火做饭，可是空气中，却隐约能闻到肉汤的香味。 “这叫做方便面，是萱姐姐研究出来的，用开水泡过就能吃，从前是放在船上，给船员当干粮用的。”顾淮舟快速介绍着，又将马车上准备的方便面塞了两包给顾鸿博。 顾鸿博的眼珠子就差粘在萱姐姐身上了，他现在只想尽快把他打发走。 “方便面？”顾鸿博来了兴致。 即便他的干粮是精美的糕点，可是当饭吃还是有些勉强，这方便面倒有趣。 临走时，顾鸿博又看了沈萱一眼。 先前他只当沈萱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妇，没想到却这样聪明，再仔细看看，长得也有几分姿色。 他当然看得出淮舟堂弟对沈萱的心思，可是，只要是他看中的，顾淮舟有什么本事跟他抢？ 第250章 遭遇刺杀 回到自己的马车边上，顾鸿博直接将方便面交给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厮：“帮本殿把这方便面用开水泡上，本殿也尝尝方便面是什么滋味！” 一旁的小厮不敢怠慢，忙烧了热水，又凑到沈家的车队那边，找沈家随行的人问了方便面的食用方法，这才手忙脚乱地帮顾鸿博把一碗方便面泡好。 小厮是第一次泡方便面，难免掌握不好时间，面条泡得有点软的，水放得少，汤也偏咸一点。 可是即便如此，这样一碗面条，也比路上带的干粮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顾鸿博之前就吃了点东西，他平日里不太运动，一碗方便面吃完，也有了七八分饱。 休息的时候，顾鸿博忍不住扭头，再次看向沈萱的方向。 只见沈萱正侧脸和顾淮舟说着话，下颌优美的曲线连着细长的脖颈，直直地闯入顾鸿博的眼中。 “殿下？”一旁的小厮见顾鸿博朝着一个方向发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顾鸿博这才收回视线，表情有些不悦，却不能说出来。 他可是堂堂的大越国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 要是让人知道他心里惦念着沈萱这个从乡下接回京城的女子，还 不知道旁人要怎么说他。 那种没什么见识的人，只要他勾勾手指，想必就会自己贴上来了吧？ 到时候，自己再勉为其难地收她入府，让她当个侍妾伺候自己，到时候还能喝沈家交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至于他的太子妃，当然得是京中最为出色的贵女，才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收回视线时，顾鸿博正看到沈萱伸手摸了摸顾淮舟的头，直接黑了脸。 “准备上路，让沈家的人也把东西收拾起来，跟紧了！” 随行的官员们大喜过望。 以往他们想要抓紧时间赶路，顾鸿博总是推三阻四，只想多休息一会儿，可是今天竟像是转了性子似的，要提前出发了。 “殿下，您先上车，臣等这就让人告诉他们！” 沈家的车队那边，得到消息，沈萱等人也没有任何不愿意。 毕竟，他们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上了马车时候，等两个车队都收拾妥当，顾鸿博又送了消息过来。 “世子，沈姑娘，”来传消息的侍卫开口道，“殿下让沈家的马车跟在殿下的车架后面，方便路上相互照应。” 沈萱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顾鸿博一下 子就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 先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现在看来，他对萱姐姐竟然真的…… 这一路上，顾鸿博身为太子，他说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敢反驳。 只是…… “先前一路就是这样走的，现在我们的马车过去，也不方便，劳烦您回了殿下，还按之前就好。”沈萱先开了口。 倒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沈萱实在不想跟顾鸿博那个人离得太近。 听到沈萱的回话，马车外面的侍卫一下子换了语气：“殿下吩咐过，还请世子和沈姑娘不要让属下为难。”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淮舟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沈萱按住了手。 “罢了，淮舟，不过就是马车换一个位置。” 想着顾鸿博的人还在马车外面，她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太子殿下也是出于对我们的关心，只是要劳烦大家一起等一会儿了。” 说完，沈萱才吩咐车夫，按照太子身边这位侍卫说的，把马车赶到太子车架后面的位置，保持着距离。 如此，一行人才动身，朝着前面继续赶路而去。 只是，车队行进才半个时辰，最前面的 一辆马车猛地停住，紧接着，后面的马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顾鸿博不悦地开口，掀开车帷就要朝前面看过去。 还不等他探头，一支利箭擦着顾鸿博的车驾而过，顾鸿博直接跌坐在马车里面，不敢动弹分毫。 紧接着，周围窜出一群黑衣人，将整个车队团团围住。 “快来人！抓刺客！”顾鸿博在马车里惊慌地喊着。 他身边的侍卫们也马上围着马车，呈保护姿态。 太子车驾本就是最显眼的，再加上他喊了这么一嗓子，周围的黑衣人都被吸引了过来，顾鸿博身边的这些侍卫，根本应付不了。 顾鸿博只以为那些刺客是冲着他来的，可是，马车外面的黑衣人经过时，沈萱等人却听到一句话。 “务必找到靖王世子，不能让他活着回京！” 沈萱心下一沉。 这些人，是冲着淮舟来的，有人根本不想让顾淮舟出现在京城。 能准确地埋伏在这个地方，想来他们对太子一行人回京的路线，十分笃定。 周围的黑衣人约有二三十个，但是身手都不差。 眼看着顾鸿博的侍卫已经有几人受伤，太子的马车和沈家的马 车边上，已经有几个黑衣人靠近了。 顾淮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飞身出了马车，一脚将一个正准备爬上马车的黑衣人踹翻，顺手解决了一个朝着太子车驾而去的刺客。 沈家随行的护院看到顾淮舟的身影，也纷纷上前来，一起加入了战斗。 暗处，阿武也有所行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几个黑衣人的注意力，将人引得远了些，再一击毙命。 顾淮舟这边，他知道顾鸿博正看着，并没有使出全力，只小心地注意着，没让自己受伤。 终于，所有的黑衣人都被制服，有的已经毙命，只剩下三个活口。 “殿下，周围都检查过了，的确没有别的人。”太子身边的侍卫回来，回禀道。 知道周围的刺客已经全部处理干净，顾鸿博才敢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那三个活口面前，表情严厉地开口：“说！谁派你们来的！” “还有，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可知道，刺杀当朝太子，是死罪！” 顾鸿博的审问方式，顾淮舟都没眼看。 果不其然，这三个人在太子问过话之后，都齐齐转过头去，狠咬后槽牙，片刻间，便没了气息。 “殿下，他们服毒了。” 第251章 为何没有走水路 这几个人的牙里早就藏了毒，被抓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即便顾鸿博能放过他们，没完成任务，他们也断不可能活着回去，还不如早些自行了断。 顾鸿博见到这场面，也有些恍惚。 他甚至没看清这些人的动作，人就已经死了？ “太子哥哥，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太危险了。”顾淮舟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出言提醒。 顾鸿博这才点头。 看来他们的行踪早已被泄露出去，这些刺客，能派来第一波，就能派来第二波。 若是继续留在原地，无异于坐以待毙。 “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之后咱们马上走，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的客栈，再商议明日该怎么办。” “嗯。”顾鸿博应了一声。 上马车之前，他目光犀利地看向顾淮舟：“淮舟，你会功夫？” 顾淮舟目光坦然，看向顾鸿博：“太子哥哥，我自小习武，父王曾亲自教导我武艺，您忘了？” 顾淮舟这么一说，顾鸿博倒的确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以前的时候，顾淮舟自幼便要每日习武，一天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都在练功。 为此，他们几个皇子还 曾被皇上训诫，说他们不如顾淮舟勤奋。 不过看起来，顾淮舟虽然会功夫，却并没有多厉害的样子。 “本殿急得。”顾鸿博沉声道。 “淮舟，你现在的功夫如何？”他又问。 顾淮舟摇了摇头：“太子哥哥也知道，我虽自幼习武，可今年却不过十五岁。再加上去年收过重伤，之后又流落在外，难免有些荒废了。” 对于顾淮舟的话，顾鸿博几乎没有任何怀疑。 “快些离开吧。”他转身快速上了马车。 周围这些刺客的尸体，顾鸿博当真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只让侍卫们草草检查了一遍，就迅速开口下令离开。 等到车队消失在远处不见，阿武才现身出来，仔细将所有黑衣人检查了一遍。 不止身上随身带着的东西，连身上有无特殊图案的刺青，以及身上衣服用的什么布料，都检查得仔细。 做完这些，阿武才将自己掩饰好，运起轻功，追上太子一行人的车队，重新隐藏在沈家随行之人的队伍中。 沈家的马车上。 “淮舟，有没有受伤？”沈萱忙拉着他坐下。 沈家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顾淮舟心中一暖，他才回到马车上， 大家关心的，竟都是他的身体。 “没有，”他轻轻摇了摇头，“萱姐姐，我注意着，不会让人轻易伤了我。” “况且方才我根本没用出全力，那些人伤不到我。” 之前刚才的情况的确凶险，若不是有几个黑衣人早已提前被武叔引走，自己一个人，恐怕真的应对不来。 思及此，顾淮舟抿了抿唇。 看来，他还得变得更强大一点。 他方才从马车里出去，本意是为了保护沈萱和沈家人。 可是，刺客朝着顾鸿博的马车而去时，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顾淮舟总不能真的不顾顾鸿博的死活。 况且，将顾鸿博救下，事情虽然不大，但到底也算是旧了顾鸿博一命，为他赢得了更多的筹码。 经历了被刺杀的事，顾鸿博也顾不上喊累，一路催促着车夫，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离得最近的县城，在县城里落脚。 当地知县听闻太子大驾光临，忙出城相迎，还帮他们安排好了晚上下榻的客栈。 “殿下来我们阳宁县，要待多久？”阳宁县的知县开口问道。 “只是路过，明日便走。”顾鸿博随口应了一句。 可是话说出口，他就觉得这阳宁县 的知县不对劲。 难不成这人是故意问他接下来的行程？ 之后，不管阳宁县的知县再问什么，顾鸿博都要紧牙关，没再多说一个字。 直到一行人到了客栈，顾鸿博才将阳宁县的知县打发走。 想起下午的事，他仍是心有余悸。 “我们此行回京的行程，应当是被人泄露了出去，几位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顾鸿博这话，问的是随行的几位礼部官员。 “殿下，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改换路线。只是，我们的车队太过显眼，即便改换线路回京，也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况且这样一来，抵京的时间，怕是又要延后几天……” 众人一筹莫展时，客栈外面，顾鸿博安排守着的人快步进来：“殿下，荣禄伯爵府的元小伯爷前来，说是来找……沈萱姑娘。” “元小伯爷？”顾鸿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户人家。 元家原本是商户，可因为给父皇送了两次西瓜，讨得了父皇的欢心，才得了个伯爵的爵位。 “他和沈萱认识？” 顾鸿博的心里越来越不高兴了，这沈萱，认识一个顾淮舟还不够，竟然还能和京城的元忻扯上关系！ 等 将来她进了太子府，他定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女人！ 一旁的侍卫又道：“回殿下的话，属下之前曾查过沈萱，她的确在一年前和元小伯爷有过生意上的合作。” 顾鸿博揉着眉心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让他进来吧。另外，叫沈萱姑娘下来。” 等沈萱从房间出来时，元忻已经和顾鸿博、顾淮舟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前了。 “元叔父？”见到元忻，沈萱的神色带了些喜意。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见到熟悉的人。 听到沈萱对元忻的称呼，顾鸿博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许。 既然叫“叔父”，她应当是把元忻当做长辈。只是，女子在生意上和男子合作，到底是不太妥当。 沈萱此时可没空去猜顾鸿博的心思：“元叔父怎的会在这里？” “如今沈记烧烤第三批连锁店，就要开业了。阳宁县便有一家，因此我正好在这里，也是赶巧了。” 沈萱笑着点头：“的确是巧。没想到前往京城的路上，竟然也能遇到熟人。” 元忻当然知道沈萱一行人是去京城，只是，他心中也有不解。 “既然是去京城，沈家又有远洋船队。沈姑娘，为何没有走水路？” 第252章 该走水路 元忻问的这句话，可谓是神来之笔。 当初沈萱和顾淮舟原本是提议过，要走水路的。 不但麻烦少，抵达京城的时间也能更早一点。 礼部的那些官员原本听说水路比车马要快，本来也动了心思，奈何啊梯子顾鸿博不同意，这件事才作罢。 如今被元忻问起，沈萱隐晦地看了一眼顾鸿博，才道：“水路虽说要快一点，可毕竟没有车马舒适，况且回京的路线、时间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岂能随意变动？” 听着沈萱的话，顾鸿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他没有拿乔那么多，同意了顾淮舟提出的坐船回京的提议，是不是就不会遭遇着一次刺杀了？ 经历了这么一遭，顾鸿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又更差了一些。 有顾鸿博这个外人在，元忻跟沈萱和顾淮舟两人说话的时间并不长。 只简单说了两句关于沈记烧烤连锁店的事，元忻便要告辞。 顾鸿博早知道沈萱自己在做生意，那劳什子烧烤，他初到松江县的事后，也曾尝过一次，味道的确新奇，又让人难以忘怀。 没想到沈萱竟然开起了连锁店，听这位元小伯爷的说法，她的沈记烧烤，应该是想 要开遍大越国。 尽管顾鸿博对于经商之道算不上了解，可是却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来沈萱的确有些本事。 若是能台她入府，那所有的沈记烧烤连锁店，岂不都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可是能开遍整个大越国的铺子，只用来做生意，岂不是太浪费了！ 顾鸿博想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淮舟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元公子留步。”顾鸿博叫住了元忻。 随后，他又看向沈萱，语气温和：“沈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萱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太子殿下，元叔父和淮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顾鸿博心里暗骂了一句沈萱不解风情，见元忻和顾淮舟两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本殿方才认真考虑过了。” “若是坐船回京，走水路真的能比车马快上许多，且能保证安全，本殿倒是可以与随行众人商议一下，我们改走水路回京。” 顾鸿博这话说出来，做出一副为了迁就沈萱，才勉强同意的样子。 沈萱心里只觉得恶心：“殿下，我们离开松江县已有三日，如今 改走水路，怕是会没那么方便。毕竟，沈家的远洋船也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行程，便是要更改，也得花些时间。” 顾鸿博压着心底的怒气，脸上带笑，继续开口：“沈姑娘只管安排，本殿也觉得，确实该走水路回京，这件事还要劳烦沈姑娘。” 顾鸿博既然已经服软，沈萱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和顾鸿博纠缠更多。 顾鸿博惜命，接下来的路程，只要有另外一种回京的办法，他绝不会继续做马车，哪怕船上不会有那么舒服。 只是，即便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可却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选择了这种说辞。 被沈萱下了面子，他改了说法，沈萱自然不会计较下去。 乘船回京城，对沈家和顾淮舟来说，才更方便一些，路上的麻烦也更少，这原本就是他们所期望的。 “殿下放心，臣女定会安排妥当。” 沈萱说完，和顾淮舟一并送元忻离开客栈。 “元叔父，您进来来得正是时候。”离客栈远了些，沈萱才说起最近几日的事情。 沈萱和顾淮舟了解元忻的为人，直到他不会把有关太子的事情再说与旁人知道，才会和他说起。 元忻听 后，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们元家的爵位虽然没什么用，不过沈姑娘，世子，若是你们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元家义不容辞。” “沈萱先谢过元叔父。”沈萱朝着元忻拱了拱手，又道，“元叔父，眼下就有一件事，得您来安排。” 太子既然已经主动提起，要走水路回京，船自然是要早些准备好。 元忻马上应下。 “松江县那边的远洋船队，最近会有四艘船过来，两艘是往来阳宁县的货船，另外两艘船，上面运着西瓜，会在阳宁县停靠，之后直接到京城。” “算算时间内，这四艘船明日一早就能到，货船中午之前就能完成卸货。” 元忻原本想安排那两艘货船卸货之后，让沈萱和太子一行人乘坐货船去京城。 不过，这想法却被沈萱驳回了。 “元叔父，就委屈太子殿下和西瓜挤一挤，别浪费时间，也不必浪费沈家船队的运力。” 听着沈萱说出的话，元忻忍不住给沈萱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敢这样对待太子的，沈萱恐怕是独一人。 回到客栈之后，太子顾鸿博果然还在等着他们二人。 “沈姑娘，淮舟。”他笑着朝两人颔首。 沈萱并顾淮舟一起上前：“殿下，去京城的船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 “沈姑娘但说无妨。”顾鸿博的脸色未变，看上去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沈萱这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只是最近能调动的船，只有两艘货船，是从松江县送西瓜到京城的货船，船上装着西瓜。” “不过殿下放心，我们沈家的远洋船，船舱足够，即便运了西瓜，殿下个各位大人也会有专门的船舱。且这货船是到京城的，不会耽误时间。” 顾鸿博还想计较一番，可是身后那些礼部的官员却越过他先答应了下来。 “这都不妨事，只要能到京城就好。沈姑娘，这两艘船，什么时候能出发？” 这些官员里，不妨有年纪大的，这些天可畏是又惊又怕，还担心回到京城之后，被皇上斥责。 如今有早些回去的途径，他们也顾不上太子殿下愿不愿意了。 “这两艘船明日就能到，不过，若是要等没有货物的船，怕是要等上七八日了。”沈萱面色十分淡定地开口。 看着一众官员期盼的眼神，顾鸿博终于点了头：“那便明天吧，听闻这西瓜可是新奇玩意，本殿届时也要见上一见。” 第253章 登船 沈萱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早已将顾鸿博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堂堂大越国太子，竟然连几个西瓜都要占自己的便宜！大越国皇室是穷疯了吗？ 不过这话，沈萱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她只能面带笑容地应下：“殿下放心，臣女届时定会给殿下安排好。” 不过就是几个西瓜，她别的东西不缺，西瓜却多得是，等到将来，再想办法把银子讨回来就是。 若是实在没办法讨回来，那也是小命重要，几个西瓜算得了什么？ 不过，经此一遭，顾鸿博在沈萱心中的印象分已经跌到了负数。 至于顾鸿博，他显然没想这么多。 在他心里，早已将沈萱划为了自己的私有物，这西瓜，在他看来，自然也该是他的。 至于顾淮舟和沈萱的关系，顾鸿博不是没看见。 只是，顾淮舟能随他回京城，只不过是因为父皇现在用得上他。 如今靖王府都没了，顾淮舟的身份，拿什么跟他比？只要沈萱脑子没问题，就一定会选自己！ 不过，顾鸿博的如意算盘终究会落空，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正沾沾自喜着，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沈萱。 直到视线被顾淮舟 的身子挡住，他才回神。 “殿下，若没什么别的事，臣女先回去休息了。”沈萱说完，也不等顾鸿博说话，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淮舟也朝他笑得灿烂：“太子哥哥，船上想要休息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太子哥哥今日也早些休息，等下一次能好好睡一觉，应该得等到回京之后了。” …… 翌日早上，一行人在客栈吃过早饭之后，没等多久，元忻便带着人赶到。 向顾鸿博行过礼之后，元忻走到沈萱和顾淮舟面前：“沈姑娘，运西瓜的货船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登船？” 沈萱转头看向太子一行人：“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顾鸿博装腔作势地开口。 沈萱也没跟他客套，索性叫上家人和沈家的仆从：“那便现在出发去码头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码头，两辆货船已经在码头停着了。 船虽然是运西瓜的，不过西瓜全部装在货仓里，并不会占用住人用的船舱。 两艘远洋船，一艘给太子一行人，另外一艘，则全部都是沈家自己人。 做好安排之后，沈萱让船工引着顾鸿博等人登船，又 安排了最好的船舱，她才带着沈家众人上了第二艘船。 至于马车，则有专门的车夫，赶车前往京城，算算时间，即便是空车，到京城的时间，应该也略晚于行船。 等所有人都登船之后，远洋船缓缓离开码头，沈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不用天天被他找麻烦了。” 沈萱说的是谁，沈家所有人都知道。 顾淮舟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却没有把原因说出来，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顾鸿博的心思，萱姐姐应该还没看出来。 既然如此，这种阴暗的想法，还是别让萱姐姐知道的好。 一家人来到最大的一个船舱里，陈氏不免感叹。 “家里的船队早就建起来了，我倒还是第一次乘船出行。” 沈萱拉过陈氏的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以后您想去哪玩，女儿都给您安排。” 家里的生活虽然越过越好，可是陈氏出门的次数却不多，每日不是围着家打转，便是帮自己打理作坊。 等到了京城，娘应该会闲下来，她一定得安排爹娘多出去走走玩玩。沈萱如实想着。 陈氏笑着轻抚沈萱的背：“萱儿，这些哪里还用你来安排？” 沈岳也接话：“是啊萱儿，以后有爹呢，你娘想去哪里，爹都陪着。” 沈萱假意不依不饶的样子：“哎呀，爹娘这是嫌女儿多事了呢！” 一家人说这话，不约而同地笑了开来。 沈贝贝曾跟过一次船，对船上的陈设还算了解。 等一家人说过话，她带着沈甜甜一起，把远洋船参观了一遍，还为沈甜甜讲解起来。 坐在船上，避开太子一行人的视线，沈家人觉得身上的压力都小了不少，说话做事也自在许多。 至于顾鸿博？ 这一路上，他再想打探自家这边的情况，可就难了。 沈萱造船的时候，考虑过会被人窥探，因此保密性做得极好。远洋船从外面最多只能看到甲班上面的情况，船舱里的情况完全是隐蔽的。 况且，上了她的船之后，没有自己的命令，再想下船，就只能等船到目的地之后停泊下来。 不然，顾鸿博总不能跳到水里游回岸上。 既然走水路是顾鸿博选的，他还特地说了让自己全权安排，那可就别怪自己没提前打招呼了。 一行人登船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由于早上吃过东西，中午的时候，大家都不太饿。 眼下已经临近 傍晚，沈家人放松了一天，终于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爹，娘，咱们煮火锅怎么样？”沈萱主动提议。 “这当然好。”陈氏也没有反对。 锅和炉子，远洋船上都不缺。 至于火锅底料，沈萱的空间里有一些。不过她当然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底料从空间里拿出来，只说自己之前放在船上的哪个位置，今天才拿出来用。 至于食材，船上原本就有储备，鱼类更是可以直接下网捕捞。 只是可惜没有新鲜蔬菜，这火锅便少了一分滋味。 不过比起前面太子所在的那艘船，他们的伙食已经好太多了。 太子一行人，除了吃干粮，最多只能泡一碗方便面来吃。 这方便面，原本还是船上船工的口粮，可这些贵人喜欢，也只能让出去。 好在他们沈家的姑娘准备的口粮一向很多，即便分出去一些，船工们也不会饿肚子。 连着吃了三天同样味道的方便面，顾鸿博终于忍无可忍：“来人！去问问，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一旁的礼部官员连忙劝：“殿下，您再耐心忍一忍。” “咱们乘马车进京尚且需要半月之久，坐船就算快，也总不能三日就到了。” 第254章 抵达京城 尽管是哄着顾鸿博，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这些官员却都是不敢不从的。 好容易让顾鸿博平息了怒火，几个礼部官员只得依着顾鸿博的意思，到甲班上问问船工还有多久才能抵达京城。 这个时候，海面上不算平静。 船舱里还稍好些，可甲班上面没有可以扶着的地方，走起路来难免不稳，若不是经验老到的船工，很容易跌倒。 看到几位官员到甲班上来，马上有船工迎上来问：“几位大人，海上风浪大，各位还是回到船舱里稍作休息。” 船上的人，沈萱提前吩咐过，告知了他们船上之人的身份，让他们说话时尽量恭维着些。 顾鸿博这个太子是个娇惯着长大的，船开起来之后，自己不在另一艘船上，她怕一个不小心哪个船工说了顾鸿博不爱听的话，若这太子殿下发起疯来，自己可拦不住。 眼下，她沈萱还不想背个谋逆的罪名。 被几位船工扶住，礼部的几个官员的脸色总算比方才好了些。 “船工师傅，我们上来是想问问，咱们这船，还要几日才能抵达京城？” 船工们从一旁搬来矮凳，扶着几人坐下。 “船要合适能到，还要看海上有 没有风浪，好不好走。几位大人，这行船和赶车一样，都是要看天气的。”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船工率先开口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几日天气都不错，只今日风浪大了些。算算时间，再有四五日，应该就能到京城。” 虽然问到了答案，可几位礼部的官员却谁都不想先回到船舱去承受顾鸿博的低气压。 他们到宁愿在甲班上吹吹风，和船工师傅们聊上两句。 只是，也不好让太子等太久，几人在甲班上待了只一刻钟的时间，便又回到了船舱里。 得知只要四五日就能到达京城，顾鸿博的脸色总算稍微好了一点。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天，照例是每天都抱怨几句，让身边的人大气不敢出。 而另一艘船上，沈萱一行人却过得不知道要好多少。 除了第一天沈甜甜稍微有些晕船，之后的几天，沈萱换着花样给家人改善伙食，连带着船工们都能吃上些不一样的。 四日之后的下午，终于，两艘货船在京城郊外的码头停了下来。 码头这边，元忻早就传了消息回来，安排了人到码头这边。 原本只是接两船西瓜，可是收到自家公子的消息，太子一行 人竟然也是乘坐这两艘船回京，元家人不得不更谨慎一些，还特地多准备了几辆马车。 只是，今天中午，不知道周家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今年夏天的第二批西瓜今天会到码头，也派了人过来。 “周大公子，今天要停靠的，是我们元家和沈家的船，还望周大公子行个方便。”知道要回来的人中不但有太子，还有和元家交好的沈姑娘，元家特地派了家里的管事前来。 可是，周晖却丝毫不把元家管事的话放在眼里。 去年他没能拦住沈家送入京城的西瓜，还在沈萱身上吃了亏，亏了一大笔银子。 今年第一批西瓜到京城的时候，又被元忻那个滑头瞒得极好，让他们周家失了先机。 现在这第二批西瓜，必须得留在周家手里！ 两方僵持着，两艘货船已经离码头越来越近。 等船停靠的码头边上，周晖猛地喊道：“都给我看住了！没有我的允许，船上一条狗都不许下船！” 周晖的声音极大，停在码头的第一艘货船上，顾鸿博好不容易等到船靠岸，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透口气，却听到这样一声。 “外面是何人在喧哗？”顾鸿博皱着眉，问身 边的一个船工。 船工连忙回答：“回太子殿下，应该是周家的大公子，我们的货船之前曾与他起过两次冲突。” 周家管着码头，且跋扈惯了，顾鸿博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今日他乘船回京，周家这大公子还敢这么嚣张，实在是无礼！ “扶本殿上去，本殿倒要看看，他周晖有什么本事！” 等到顾鸿博的身影出现在甲班之上，元家管事看准了机会，急忙带着元家众人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至于周家人，他们本就不知道太子今日抵京，以为船上只有西瓜，这会儿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直到元家管事高声喊道：“恭迎太子殿下回京！元家安排不当，让人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周晖带着周家众人站在一边，没跟着元家人一起下跪接驾，现在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周家出了个贵妃，正是这周晖的亲姑母，他私心里觉得，周家和其他家族应当是不一样的，论起来，他和太子勉强算得上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 殊不知，他的犹豫被顾鸿博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不悦。 “方才，是你说不准本殿下船？”顾鸿博没有先叫元家人起来，而 是扫了一眼周晖的方向，冷声道。 周晖打了个激灵，连忙行礼：“殿下喜怒，是臣误会了，以为船上都是沈家的西瓜，这才……” 顾鸿博原本就看周晖不顺眼，觉得他对自己不够尊敬，如今又牵扯到沈萱，让他更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 “本殿倒是没想到，原来贵妃娘娘就是这般纵容家人欺压百姓的！” 另一艘船上，沈萱并顾淮舟带着家人也来到了甲班上。 看到周晖那熟悉的身影，沈萱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也不知道周家哪里得来的消息，现在看来，明显是踢到铁板了。 正好，让周晖和顾鸿博狗咬狗，再等一会儿，祖父的人应该也到码头了。 周晖瞧着顾鸿博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仔细想了一下，虽没想到原因，却也知道，他们周家虽然出了个贵妃，可是太子，却是他们惹不起的。 “殿下，臣这就让周家的人退出码头，绝不阻拦殿下下船。” 正说着，另外两路人马也来到了码头。 这两路人马，分别来自将军府和宫中。 路过周晖时，一个宫人冷不丁地开口：“周大公子，咱家奉劝你一句，以后见着太子殿下，要放尊重些！” 第255章 讨要一间铺子 这宫人说完，看都没周晖一眼，直接带着一众宫人上前。 “奴才恭迎太子殿下，靖王世子殿下回京。” “两位殿下，车马已经备好，皇上已经在等着两位殿下了，还请两位殿下跟奴才一同回宫。” 顾淮舟轻轻捏了捏沈萱的手，轻声开口道：“萱姐姐，我先跟他们走。等有机会的，我再出宫来找你。” 沈萱虽不舍，可是却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拦着顾淮舟。 毕竟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宫里那位抗衡。 “淮舟，保重。”她轻声呢喃一句。 顾淮舟朝她弯了弯眉眼，算是回应。 随后，他直接下了船，和太子一行人一起，坐上宫里安排好的马车，一路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至于周晖，在听到那宫人的提醒时，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周家因着出了个贵妃，平时他祖父在外，更是以国舅的身份自居，京中权贵都要给他们周家几分面子，因此倒真叫周晖忘了身份。 因着贵妃的身份，周家的地位在京中的确比一些皇亲国戚都要高上些许，可是细细论起来，根据礼法，他们周家的许多行为，都能成为他们藐视皇权的把柄。 尤其是自己方才对太子顾鸿博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大不敬！ 周晖只是平时跋扈惯了，被人提点一句，也清醒了几分。 皇上如今年事已高，自己的姑母就算再受宠，将来最多也只是个太妃。 这天下，早晚要交到太子手上，若是他们周家被太子不喜，将来恐怕…… 周晖也顾不上管什么西瓜，带上周家的人，脚步匆匆地转身回家。 等到码头上宫里的人和周家人都离开，沈萱才带着家人下船。 等沈萱几人从码头上走下来，沈家的马车里面出来两个人，正是沈将军和沈夫人。 “祖父，祖母？”沈萱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祖父和祖母竟然亲自来接他们。 沈夫人快步上前，拉住沈萱的手，又从陈氏手里把沈云帆接过来：“慧娘，一路上过来，可还顺利？” “祖母，这些事，咱们回家再说。”沈萱小心地拦住了沈夫人的问话，又拉着沈甜甜上前。 “甜甜，叫祖父祖母。” 沈甜甜也听话，乖乖地叫了人。 见沈萱没回答，沈夫人也猜到，应该是路上发生了什么，索性没再问。 “这就是你们心里说的，我的小孙女？”沈夫人看 着沈甜甜，心里也高兴，拉着沈贝贝和沈甜甜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至于元家管事，和沈家一行人问过好之后，便指挥着元家人去卸船上的西瓜。 这些西瓜的去处，自家公子早就已经安排过了，除去要送到宫中的份额，和元家交好的人家要送一些，其他的全部卖掉，再把钱送到沈将军府上。 码头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将军和沈夫人带着一行人上了马车，便直接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沈将军早就给几人分别安排了院落。 沈岳和陈氏的院子，离沈将军和沈夫人所在地主院最近。 沈云帆年纪还小，先跟着两人一起住着，不过沈夫人也给找了专门照顾孩子的嬷嬷。 至于沈萱和沈贝贝沈甜甜姐妹三个，也分别安排了三处院落，离得很近，虽然分开住，也不会让他们疏远了。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傍晚了，沈夫人索性让厨房直接做了晚饭。 吃过晚饭之后，沈夫人拉着沈萱坐在自己身边：“慧娘，萱儿，你们今日先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把府里年轻的小丫头叫来，让三个姑娘挑一挑身边伺候的人。” 沈萱笑着点头：“都听祖母的。” 沈甜甜虽然不懂这些，可是却知道看着两个姐姐怎么做，自己也学着。 之前到底有嬷嬷来家里教导过，沈贝贝和沈甜甜这两个年纪小的，规矩上也不会有错漏之处，沈夫人看着，心里越发的欢喜，只觉得家里这几个孩子，个个都是好的。 沈将军和沈夫人拉着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考虑到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一路坐船过来，想必路上应该都没休息好，便让他们先各自回去休息。 人既然已经来到京城，以后说话的机会多得是，不用非得赶在这一天。 况且沈夫人心里有太多想问的，光这一天的时间，也说不完。 沈岳和陈氏需要先带沈云帆熟悉环境，毕竟沈云帆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适应得也最慢。 沈萱分别安顿好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个妹妹，又找去了主院。 “萱儿，怎么没早些休息？”见沈萱过来，沈夫人有些意外。 “祖母，萱儿有些话想与您和祖父说。”沈萱直接说明了来意。 沈夫人忙将沈将军交出来。 对于沈萱要说的话，沈将军猜到了些许。 “萱儿，是关于世子的事吧？” 沈萱微笑着道：“也不全是。” 等沈将 军屏退了下人，沈萱才将他们一路回京的过程说了一遍，包括太子遇刺一时。 这件事一路同行的人虽然不少，可是沈萱不知道太子和皇家要如何对外说这件事，自然不会在外面多嘴，直到到家关上门，才肯将这件事讲出来。 “那些人，应当是冲着世子来的。”沈将军分析道。 沈萱也点头：“孙女也如此认为。” 沈将军沉默了许久，又叹了一口气：“萱儿，我们沈家以后同世子，只能绑在一条船上。这件事，祖父去年找你们时，在家里见到太子，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只是，你可否跟祖父说说，你还有什么打算？” “祖父，我们沈家是武将，您又手握兵权，将来难免会被皇上忌惮，得早些给自己留出退路来。” “孙女初到京城，旁的还来不及打算，不过孙女却想先问祖父讨要一间铺子，先做些小本生意，给家里添个进项。” 沈萱做生意的本事，沈将军可早就见识过了。 她口中的小生意，怕是又要给京城的人一个震撼。 “好，等明日祖父挑好铺子，就差人带你去看，咱们沈家的铺子，你想用哪间就用哪间，不然平白放着也是浪费。” 第256章 开铺子，还做海鲜 沈将军家的产业不少，光是铺子，在京城就有六七间，且其中两间的位置还十分不错。 不过，这些铺子，大多是沈将军从前立下军功之后，皇上赏赐下来的。 沈将军没有经商的天赋，又常年在外征战。至于沈夫人，她虽能管理好内宅之事，对丈夫军中的事情也稍有涉猎，可是做生意却也是一窍不通。 索性家里那些铺子，他们要么租赁出去，按时收租，要么找专门的人来打理，不求赚多少银钱，只要不亏损就好。 如今孙女回到家里，既然主动提起要做些生意，沈将军和沈夫人二人自然是高兴的。 毕竟将军府表面上看着光鲜，可是光靠着几个铺子微薄的收入，再加上沈将军的俸禄，养活整个将军府的人，着实有些勉强。 好在沈家之前有些家底，到现在，倒是也不至于穷困。 等到萱儿的生意坐起来了，沈将军和沈夫人二人岁不贪图萱儿做生意赚的银子，可是自家孙女做生意卖什么，其他的铺子也跟着一起卖，总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只能勉强维持个收支平衡。 思及此，沈将军又问：“萱儿，你在京城打算做些什么生意？还像从 前在松江县一样，卖吃食吗？” 沈将军觉得，沈萱那吃食铺子就开得极好。 只是，如今京城已经有一家沈记烧烤分店了，是自己孙女和元家合伙开起来的，京城离海远，卖海鲜显然也不太现实。 正苦苦思索着，沈萱笑着开口：“祖父，您可还记得，从前在松江县的时候，孙女曾带你们去过一家名叫‘一绝轩’的酒楼？” 提起一绝轩，沈将军现在都还有些念念不忘。 “一绝轩的饭菜，做得十分新奇，自从离开了松江县，那种美味的菜品，我和你祖母就再也没吃到过。” 沈萱这才娓娓道来：“祖父，祖母，先前萱儿只和你们说过，一绝轩有我三成的股份，你们不妨猜猜这其中的原因。” 沈将军和沈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猜到了一种可能，可是却又不敢相信。 萱儿今年才刚刚十六岁，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这怎么可能？ 可是转念一想，萱儿都能一个人开起鲜味居，又和元家一起组了那么大的船队，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萱儿，莫非一绝轩的那些新奇菜式……” 沈萱顺着沈夫人的话点头：“祖母，一绝轩曾经 在松江县也只是一间普通的酒楼，只是李掌柜心地善良，在我遇到危险时曾经施以援手。” “当时爹意外落入海中杳无音信，还没回到家里，家里又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正是因为李叔父肯出手相助，我才选了李叔父作为合作对象，提供了第一批菜谱。” “之后的菜谱，有的是我提供的，也有的，是我提供思路，由一绝轩的主厨进行自由发挥和改动，这才有了如今松江县城的一绝轩。” 沈将军和沈夫人听得连连点头，末了，沈将军才问：“所以萱儿，你是打算在京城也开一家酒楼？” 沈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应声道：“孙女的确想开酒楼，不过却不是现在。” “京城这边的生意，我还不算太熟悉，需要慢慢摸索，不过可以先开一家小的吃食铺子，就卖从前松江县那些海鲜小吃。” “海鲜？”沈将军和沈夫人齐齐发出疑惑。 他们都知道，京城不产海鲜，能把海鲜运到京城，价格往往是要翻上几倍的。 难道，萱儿有办法把海鲜运到京城来卖不成？ 看着两人疑惑的样子，沈萱出声解释道：“祖父祖母，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 “沈家既然有远洋船，又掌握着运海鲜的法子，这么美味的海鲜，只在松江县售卖，不能被更多的人尝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海鲜在京城到底是稀罕物件，到京城之后，可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和定价，要变得高端一点，价格也要稍微定得高一些。” 毕竟，在京城培养一批厨子，需要的成本，可比在松江县时要翻不知道几倍。 京城的物价不低，给厨子和伙计开的工钱，也要高上许多，再加上运输海鲜过来，远洋船出一次海、运一次货的成本，都要摊到价格里面，这海鲜小吃的定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本就是新鲜东西，若是价格定得低了，沈萱自己还不愿意。 沈萱讲解这些，沈将军和沈夫人只在一旁含笑听着。 直到沈萱说道：“至于我做生意的收入，既然铺子的家里的，刨出去成本之后，一半交回到家里，另外一半，还请祖父祖母允许孙女自由支配。” 沈夫人马上打断了沈萱：“萱儿，家里的铺子，若是没有你，别说赚钱了，便是不亏钱都难。” “这铺子祖母交给你，赚的钱自然都是你的，我们怎 么能要？” 沈萱佯装生气的样子：“祖母，您这是没把萱儿当成一家人了。” “这……”面对这个样子的沈萱，沈夫人有些应付不来，“萱儿，祖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沈萱又抱着沈夫人的胳膊撒起娇来：“祖母，萱儿赚钱的本事，您和祖父都是看过的。” “京城这么大，银子是赚不完的，可是，萱儿也想让家人过得更好，这银子，便是萱儿孝敬给您和祖父的，您怎么忍心拒绝萱儿嘛。” 沈夫人被沈萱这么一闹，倒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索性答应了下来：“那便听萱儿的。” 不过，她心里却已经想好的，等到将来沈萱出嫁，家里的铺子，只要是沈萱经营起来的，全都给沈萱带着，再给她准备厚厚的嫁妆，这样才不算亏待了她。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沈萱白天没怎么休息，现在也有些乏，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祖父和祖母为了迎接他们一家人回家，东西准备得十分妥帖。 回到卧房时，白芍已经帮她把床铺好，还准备了洗澡的热水。 “姑娘，方才家里管事差人过来告诉奴婢，有哪里不尽心的地方，尽管去说。” 第257章 暗中探访 沈萱褪去衣裳，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在浴桶之中，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待沈萱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换上一身舒适的衣服，才问白芍：“白芍，阿武叔可回来过？” 白芍摇头：“姑娘，阿武叔并未回来。亦或者是，他曾回来过，但奴婢不知。” 沈家一行人进了将军府之后，阿武便跟沈萱说要出去打探些事情，沈萱也允许了。 离开之前，阿武曾说，晚上一定会回到将军府，可是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阿武却还没回来，沈萱不由得有些担心。 又想到阿武的武功高强，在大越国几乎无人能及。 或许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沈萱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可即便如此，让她现在就歇下，沈萱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又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院子里有了动静，白芍也敲响了卧房的门。 “姑娘，阿武叔回来了。” 沈萱忙打开门，来到院子里。 “姑娘，是属下回来得迟了。”阿武行礼后，连声告罪。 沈萱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都不妨事。阿武叔，可有受伤？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都没有，让姑娘担心了，”阿武否认道， “只是遇到了一个故人。” 紧接着，他又把自己这一趟出门打听到的事情尽数告诉沈萱知晓。 “姑娘，属下暗中探访了皇宫。世子进宫之后，被安排到离太后娘娘很近的一处宫殿。听说这件事是太后娘娘主动提起，想必世子的安全应该有保障。” “另外，因着太子的事，周家那位贵妃被皇上斥责了一番，不过属下瞧着，皇上倒没有真的怪罪周贵妃。” “还有……” 阿武之后说的事情，都不算太重要，沈萱听在耳朵里，心里忍不住暗暗心惊。 阿武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那可是皇宫，有重兵把守不说，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守着，他却敢这样进去，还把宫里的秘密全部打探了一遍！ 阿武看出沈萱的心思，主动开口：“姑娘放心，属下做事有分寸，不会轻易让自己身处险境，更不会牵连到世子和姑娘。” “况且这件事，世子也是直到的。” 沈萱也只得无奈点头：“以后再做这样的事，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 既然这件事淮舟也知道，沈萱索性又问：“你见到淮舟了？他可有说些什么，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世子如 今一切都好，”阿武又道，“他只说，若是有机会，让属下给他带两块姑娘做的点心。” 至于自己听到的另外一则消息，顾淮舟反复叮嘱过，不能让沈萱知晓，阿武思索过后，到底没有说出来。 世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能够两心相悦之人，若是叫沈姑娘知道这件事，恐怕…… 罢了，还是等世子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了，他再向沈姑娘请罪。 不知不觉见，阿武也已经将沈萱视作了和顾淮舟一样，都是他的主子。 院子里，沈萱大概是带了些困意，并未发觉阿武的异常，直到顾淮舟没事，便让阿武先退下去，自己也转身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沈萱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白芍，怎么没早些叫我起来？”沈萱的语气有些懊恼。 她竟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姑娘，不是奴婢不叫您，”白芍笑着道，“早上的时候，夫人来过一次，见您还睡着，特地叫奴婢不要叫醒您，早膳也会有人送到院子里来。” 白芍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沈家的当家主母，沈萱的祖母沈夫人。 因着沈将军的战功，沈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因此，整个将军府中 ，只有沈夫人一人可以被称为夫人。 待沈萱洗漱完毕，用过早膳来到前厅，沈将军和沈夫人已经等着了。 “萱儿醒了？”见沈萱过来，沈夫人连忙起身。 沈将军也跟在沈萱身后，拉着沈萱坐下。 不多时，将军府的管事带了一群丫鬟婆子过来。 “萱儿，这些都是府里的家生子，祖母瞧着你身边只有白芍一个丫头，这些人里，你再挑几个得用的带在身边。” 沈夫人话毕，将军府的管事又上前，将这些人从前是做什么的，擅长什么，全都跟沈萱说了一遍。 沈萱虽然不喜欢太多人跟在自己身边，只是眼下，自己的院子太大，再加上她还要在京城做生意，身边只白芍一个人，肯定会忙不过来。 想了想，沈萱便亲自挑了几个人。 其中两个看起来老实的粗使丫鬟，在自己的院子里做洒扫的活计，又另外选了一个姓张的婆子和两个年岁和自己相当的丫鬟。 能送到自己面前来选的人，应当是祖父祖母选过一遍的，哪怕自己随意选几个，应当都是好的。 “祖母，就这五个吧，足够了。”沈萱说道。 沈夫人原本还想劝沈萱多选两个，可是 想到之前在松江县时，沈家的条件已经过得和好，沈萱身边也还只有一个白芍，想来这丫头应是不喜身边太多人跟着的。 “就听萱儿的，”沈夫人点头，“若是以后缺人手用的，萱儿可一定得告诉祖母知道。” “另外贝贝和甜甜那边，府里也给选了一批年纪小一些的，一会儿便送去给她们两个挑选一番。” 两个妹妹的事，沈萱想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并未插手过多，只带着自己选的人回了院子。 “奴婢请姑娘赐名。”四个丫鬟齐齐地跪在沈萱面前。 沈萱先指了两个做洒扫的促使丫鬟：“你们两个，便叫熙春，念夏。” “奴婢多谢姑娘！”两个丫头扣了头，便退到了一遍。 至于另外两个丫鬟，她们以后要常跟着自己，名字上面，沈萱也花了些心思。 “芳蕊，雪芽这两个名字，你们可喜欢？” “芳蕊、雪芽谢姑娘赐名！” 至于年纪大些的张妈妈，只负责管着沈萱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沈萱没特地给她指派活计，安排好了几个丫鬟，很快，管事又给她送了铺子的契书过来。 “大姑娘，这些都是夫人叮嘱过，让奴才给您送来的。” 第258章 对面的酒楼是谁家的 铺子的契书拿到手，沈萱翻看了一下。 她之前虽然跟着货船来过京城，但是对京城还是算不上熟悉，尤其是京城繁华的地段，沈萱更是从未去过，只看这几张薄薄的地契，沈萱能获取的信息并不多。 就几张契书收起来，沈萱抬起头，看向将军府的管事：“关伯，这些铺子，还得劳您指派个人，带我亲自去看看。” 关管事马上点头应下：“大姑娘，车马已经安排好了，老奴挑了两个小厮随大姑娘一起。” “咱们将军府的铺子离得都不算远，一天的时间，大姑娘应该能看完，届时要用那个，大姑娘您自己留下便是。” 沈萱点了点头：“多谢关伯了。” 出门之前，沈萱想了想，又问白芍：“白芍，你去看看二姑娘和三姑娘这会儿在忙些什么，若是无事，便让他们两个也一起跟着。” 白芍应了声，带上芳蕊，转身又去了沈贝贝和沈甜甜的院子。 在原地只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白芍和芳蕊便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赶来。 沈贝贝身边只跟着半夏，沈甜甜则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姐姐。” “长姐。” 见到沈萱，两人一齐行礼喊人。 沈萱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出府，上了马车。 去铺子的路上，沈萱才问起来：“贝贝，甜甜，可是将军府安排的人，你们用不惯？” 沈贝贝先回道：“祖父祖母安排的人，我选了两个，不过姐姐，半夏跟着我的时间最长，我才只带了她。” 沈甜甜也道：“长姐，我对她们，有些不熟悉……” 那些丫鬟婆子送到她的院子里来时，沈甜甜有些发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二姐姐沈贝贝及时过来，帮她留了两个精明能干的，她才又选了一个年龄和她相仿，她看着也合眼缘的丫头。 面对将军府的人，沈甜甜总是有些不自信。 她在松江县时，虽然已经把沈家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可是心里却知道，将军府的这一切，和她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她不过是借了爹娘和姐姐们的光，才有机会住这么大的院子，还能选丫鬟婆子伺候在自己身边。 只是，自己和将军府的人到底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些人自己留在身边用着，沈甜甜难免会觉得心里不安。 沈萱看出了沈甜甜的心思，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抚了抚。 “甜甜，可还记得长姐 说过的？” “从此以后，你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是我沈萱的亲妹妹。只要是姐姐有的，能给你的，你都有一份。姐姐不会叫你比别人家姑娘过得差。” 说罢，她又道：“还有贝贝，咱们以后是将军府的姑娘，出来代表着将军府的脸面，带的人太少，难免会人说闲话。” 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且最少要在京城住上几年，那从今往后的一言一行，沈萱都会格外注意。 这样虽然累了点，可最多也只是在外面装装样子，能省去不少麻烦。 听着长姐的教导，沈贝贝和沈甜甜齐齐应了声“是”。 长姐说过的话，他们照着做，总不会出错。 很快，第一间铺子到了。 这间铺子是一间银楼，是将军府在京城的几处铺子里面，生意最好的一间。 进到银楼里之后，银楼掌柜见是沈家来人，急忙将人迎了进来。 “可是将军有什么说法？” 这银楼虽说是将军府生意最好的铺子，可全仰仗着金银首饰的价格贵，再加上有些人家想要和沈家交好，偶尔会让家里的人来沈家的银楼买些东西，因此将军府的银楼才能有些进项。 昨日沈萱一家回家之后，沈夫人就 派人来和这些掌柜说过，家里这些铺子，将来都要交给沈家大姑娘来打理，银楼掌柜心里正没底。 也不知道大姑娘是个什么样的脾性，接手了铺子之后，还能不能继续让他在这铺子里当掌柜。 小厮没和银楼掌柜多说什么，只将沈萱姐妹三个引到前面来。 “这是将军府的三位姑娘，今天来看铺子。” 银楼掌柜马上行礼：“三位姑娘安好，请随小的来。” 这银楼的面积不小，只是开在这个位置，不适合做酒楼。 沈萱跟着银楼掌柜，在银楼里仔细看了一圈。 大概是时间还早，银楼此时并没有什么生意。 “平日里生意都如同今日一般？”沈萱问。 银楼掌柜如实回道：“回大姑娘的话，每月有三五天生意稍好一点，其余的日子……都如今日这般。” 沈萱微微点头，看向那银楼掌柜，又问：“可知道原因？” 掌柜苦笑一下：“大概是咱们银楼的首饰样式不如其他家。” 这的确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不过沈萱在银楼里走了一圈，听几个客人说话，也大概了解到，沈家银楼样式虽然比不上其他银楼，但价格要便宜一些。 京城虽然遍地是 权贵，却也有需要算计着花钱的普通人，这样看来，沈家这银楼生意不好，除了样式普通之外，应该还有宣传不到位的原因。 思及此，沈萱开口道：“银楼这边，我回去琢磨一下该如何改善生意。掌柜的，店里这两天事情若是不多，你也多出去走走，看看别家银楼是如何做生意的。” 银楼掌柜连声答应下来：“是，小的今日就去看！” 沈家在外面的铺子，凡是自家做生意的，大多用的都是自家人。 奈何沈家本就是武将世家，家里会做生意的下人不多，也只能挑几个会认字会算数的，当了铺子的掌柜，至于伙计，也都是家里的仆从。 这样一来，将军府的生意自然不会太好，能勉强维持不亏本，已经算是难得了。 从银楼出来，小厮又让车夫赶着马车，带沈萱姐妹三个去看了接下来的几个铺子。 看到第四个铺子时，沈萱眼睛一亮。 这间空着的铺子的大小、布局，正适合做酒楼。 只是，在这间铺子的对面，已经有了一家不算小的酒楼。 “对面这家酒楼，可知道是谁家的？”沈萱问道。 若是对面酒楼和自家交好，她可不能抢了别人的生意。 第259章 选定酒楼地址 小厮朝着对面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回话：“回大姑娘，对面的酒楼，是周家的。” 周家？ “可是出了贵妃那个周家？”沈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正是那个周家，”小厮恭敬地回话，“大姑娘可是认识这周家的人？” 沈萱倒是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和周家的关系原本就已经水火不容，如今到了京城，才挑中一家心仪的铺子，对面竟直接是周家的酒楼。 “之前有过些摩擦。”沈萱轻声道。 出门在外，和周家之间的事情，沈萱没打算细说。 不过，随行的小厮却听说，提起周家，自家大姑娘的语气算不上多好。 “大姑娘，咱们要不要再选一个别处的铺子？周家酒楼已经开了几年了，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酒楼……” 沈萱环顾了一圈，的确，这条街上出了周家的酒楼，就只有街尾还有一家生意不算太好的小酒楼，其他便是一些很小的吃食铺子。 想来，周家为了让自己的酒楼在这里一家独大，应当用了不少手段。 小厮的提议不无道理，沈萱等人初到京城，就算是做生意，面对周家这种世家， 应该暂避锋芒。 可是，若是还没正面对上，她就先行避开，岂不是显得她怕了？ “不，我们将军府的酒楼，就开在这里。” 沈萱淡然出声，说出来的话十分随意。 她沈萱不是别人，况且现在，她的身后还有将军府。 他们沈家和周家早已暗中对上了，并不是现在暂避锋芒，就能让周家也退让两分的。 既然在这里遇上了，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宣战，和周家正面对抗一回。 若是旁人，这一仗或许不会打得太容易。 可是沈萱不同，她的身体里有着现代来的灵魂，脑子里装着上百道菜谱和数不尽的点心、小吃。 再加上她在松江县住的这一年多时间，和一绝轩酒楼合作，自己又开了酒楼、铺子，更是把烧烤店开了几十家分店。 她如今掌握的每一道菜谱，每一样小吃方子，都是按照大越国人的口味改良过的，在松江县，甚至更多地方，都深受百姓们的喜欢。 这样的沈萱，和周家对上，该感到害怕的应该是周家才对。 听着沈萱的话，小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低头应道：“是，大姑娘。” 他的心里虽然 有些没底，不过，既然是大姑娘的话，他按照大姑娘的吩咐来做就是。 反正将军府的生意，没几个是赚钱的，大不了这酒楼的生意倒闭了，关门大吉就是，总不会更差了。 况且，不只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这位新回府的大姑娘有些不一样，这铺子到了她的手里，说不定会有转机。 沈萱没有过多解释，把酒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拿出炭笔和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写写画画一会儿，便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出了酒楼。 “走吧，不是还有几间铺子没看？”沈萱回头，提醒那小厮道。 小厮这才跟上：“大姑娘，您不是已经选定了这间？” 沈萱笑着点头：“作为酒楼的铺子定下了这间，不过这铺子要拾掇一下，从里到外重新装修翻新，起码要两三个月之后才能开门。” “再带我看看，我还得选一间铺子，做其他吃食，若咱们将军府没有合适的，再到外面找一找。” 开店选址很重要，沈萱宁愿多花些银钱，也不会将就。 况且，她前面看了几间铺子，心里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的祖父祖母，以及他们身边 的人，没有一个擅长做生意。 不然，凭借将军府的这几间铺子，将军府不说富甲一方，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穷。 剩下的几间铺子，她也要好好看看，做的都是什么营生，生意如何，可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 到了马车上，小厮还是忍不住问：“大姑娘，这酒楼若是重新翻新一遍，恐怕得花不少银子……” 倒不是这小厮心疼银钱，只是，酒楼除了翻新之外，还要找厨子，定菜谱，购买粮食和食材，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再加上大姑娘说的装修和翻新，恐怕把整个将军府的家底都翻出来，也不一定够。 沈萱看出了这小厮的顾虑，朝他笑了笑，又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来：“修缮酒楼的银钱，由我来出。” “京城这边的工匠我不熟悉，还得你帮忙找些手艺好的工匠来，这两人若是找到，就带回府里，我亲自与他们商议。” 沈萱财大气粗地递过来这一沓银票，让这小厮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些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一共有三十张之多！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钱来，便是将军 府每年年底去各个铺子手账，收上来的银钱，恐怕都没有大姑娘一次性拿出来的这么多。 “收着吧，若是没有银钱，工匠恐怕不太好找。” 听到沈萱的声音，小厮才回神，从一沓银票抽出两张出来：“大姑娘，若是只付定金，用不到这么多，这些银钱，大姑娘不必全部给奴才。” 沈萱却坚持：“我身边只这几个丫头，总不能让他们每日和工匠师傅们对接，将来买材料，定制家具，每一样都要花钱，且事情烦琐，你可愿帮我这个忙？” 小厮这才把银票尽数接过来：“奴才定不会辜负大姑娘的信任！” 将军府的奴仆，从来都是十分忠心，且为人老实，绝不会偷奸耍滑，正是因为相信祖父祖母选人的眼光，沈萱才敢直接选定这小厮来负责这些。 “还未问过你叫什么名字。”沈萱又问道。 “奴才名叫林青。”小厮道。 沈萱点了点头，对这个林青还算满意。 他虽踏实稳重，却有几分机灵，加以教导，应该适合做生意。 等今日看完铺子，回到将军府，便去找祖父祖母，把这林青讨要到身边来，让他负责酒楼那边的事。 第260章 挫一挫周家的锐气 一直到傍晚，沈萱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将剩余的两家铺子看完，又匆匆赶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里，沈将军和沈夫人一直等着，沈萱一行人才进将军府的门，就有人去住院报信了。 “快，让三个姑娘来主院，再让厨房那边把饭菜都送过来！”沈夫人安排着，心里也有些期待沈萱看铺子的结果。 不多时，主院沈夫人身边的婆子便引着沈萱几人到了主院。 “祖父，祖母。”沈萱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行过了晚辈礼，才上前，坐在沈夫人的身边。 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个妹妹，也挨着长姐坐下，坐姿亦是依照着他们学过的规矩。 这些规矩，起初学的时候的确麻烦，可做的多了，便也就成了习惯，不会觉得有什么。 “萱儿，可选中了合适的铺子？”沈夫人拉着沈萱的手，语气和蔼地问道。 沈萱也笑着应：“祖母，的确挑中了两间。” “其中一间是洛远街的那家酒楼，不过那酒楼已经空了一段时间，得翻新修葺一番，才能开始营业。” “另一间的地点有点偏，不过铺子却好，是梨花巷口的那一间铺子，孙女打算卖些小吃。” 沈夫人听着，开始回忆沈萱说的那 两间铺子的位置。 家里的铺子，她从前是不太管的，一年到头也去不上几次，印象自然不算深刻。 不过，到底是将军府的产业，沈夫人也并不是全然不了解：“萱儿，洛远街那边，是不是有周家的酒楼？” 沈萱点头：“没错。祖母，孙女还想向您讨教一些有关周家的事。” 白天沈萱姐妹三个不在家的时候，沈将军和沈夫人找沈岳和陈氏夫妻两个说了不少话，又问了最近几个月的事。 对于周家在松江县和章海村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已经听沈岳和陈氏说过了，自然知道沈家如今的处境，以及与周家未来的关系。 周家做的那些事，即便已经过去了，可在沈将军和沈夫人夫妇两个听来，还是会感到心有余悸。 “萱儿，周家的事，等吃过晚饭，祖母再细细与你说来。” 沈夫人话音落下，厨房那边已经送了饭菜过来，摆到桌上。 沈萱姐妹三个中午只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到现在，肚子早就饿了。 不过用膳的时候，三人还是尽可能注意礼仪，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一餐。 让人将桌上的东西都扯下去，沈夫人这才开始说起关于周家的事。 “这周家， 原本在京城不算多大的家族，家里虽有人在朝为官，不过更广为认知的，却还是周家的生意。” “直到周家送了个女儿到后宫之中，也不知道那周氏用了什么法子，得了当今皇上的恩宠，短短两年的时间，一路被封为贵妃，连带着父兄的官职也高了许多。” “他们家做生意原本就有些不择手段，家里出了个贵妃之后，较之前更为肆无忌惮了许多，打压同行的手段层出不穷，家里的银子也越攒越多，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说完，沈夫人还有些担心：“萱儿，你若是遇到周家人，可一定要小心应付。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必理会，实在危险，就直接回家来，家里还有祖父祖母能给你们做主。” 沈萱笑着应下：“祖母放心，孙女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过咱们家的酒楼，孙女已经决定开在周家对面了。” 沈将军爽朗地笑了两声：“那酒楼，当初就是因为周家酒楼生意太好，被挤得没了生存的空间。” “萱儿，如今既然你来了京城，就好好地把这酒楼做起来，挫一挫周家那群人的锐气！” 话毕，沈将军像是生怕沈萱有压力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便是酒楼没做起 来也不打紧，总要让周家也吃一个亏，让他们知道，咱们将军府可不是好惹的！” “祖父，孙女做生意，您还怕会亏钱不成？”沈萱脸上带着笑，看向沈将军。 “不过这酒楼要修缮，开业起码要等到两三个月之后了。说起这个，祖父祖母，孙女想跟你们暂时讨要个人。” “便是今日陪着孙女出门的林青，孙女觉着他机灵，酒楼那边要翻新装修，缺个负责的人，若是祖父祖母同意，不如就让林青负责这个。” 沈夫人径直点了头：“这都是小事，萱儿，以后林青就派给你差遣，我和你祖父身边，用不少多少人。” 这人她本来就是给沈萱准备的，今天让林青跟着沈萱出门，也是打算看看孙女习不习惯，若是觉得不好，还能再换别人。 “那孙女可要多谢祖父祖母了。”沈萱起身朝着二人行了个礼。 说完酒楼和吃食铺子，沈萱又提起了家里的其他生意。 “祖母，家里的其他生意，孙女也去看过了。其中生意最好的那间银楼，今天孙女前去时，也没什么客人，这样下去，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提起这个沈夫人也觉得头疼，这些个铺子，赚的的确不 多，没到年底的时候，还得自己费一番心神。 若是没找到儿子一家，她都打算再过一两年，将这些铺子全部关门，尽数变卖出去，等沈将军致仕之后，留着当他们夫妻二人的养老钱。 不想，他们的岳儿不但找到了，还带回来三个聪慧可人的孙女，还能把家里的铺子也一起接手做起来。 “萱儿，那银楼，你可是有什么想法？”沈夫人问道。 银楼那边，从掌柜到伙计，都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不管赚不赚钱，这都是沈将军和沈夫人最不想关门的生意。 “祖母，银楼卖的首饰，孙女都瞧过了。咱们家银匠师傅的手艺还成，做的东西好看，只是款式老旧了些。” “等过两日，孙女画些新奇的样子出来，再给银楼指定一套宣传方案，保证不出半月，生意就能有所改善。” 沈萱没把话说得太满，不过，依照她画出来的样式，沈家的银楼，估计很快就会火爆整个京城。 从主院回到自己的院子，沈萱才关上院门，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武叔？”沈萱有些惊讶。 阿武今天早上很早就离开了沈家，原本以为还要很晚回来，现在看来，他回来的竟比自己还早。 第261章 周家请帖 “姑娘。”阿武朝着沈萱抱拳行了一礼。 思索过后，他开口道：“姑娘，世子想要见您一面。” 沈萱神色微凛，顾淮舟的处境，他是知道的，这个时候想要见自己，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阿武叔，什么时候？”她问到。 “世子如今不方便离开皇宫，姑娘，这件事还得属下想办法安排，恐怕要等上几日时间。”阿武回道。 沈萱琢磨着，点了点头，又问：“我们这次见面，可会给他带来麻烦，会不会让阿武叔你为难？” 阿武没想到，这个时候，沈萱竟然还会关心自己。 他轻轻摇了摇头：“姑娘，眼下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其余的，交给属下安排就好。” 沈萱心里思索着，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她和顾淮舟分开才两天的时间，况且昨日，阿武也带了淮舟的消息回来，他怎的会这么急着要与自己见面？ 难道是淮舟那边出了什么事？沈萱心里没来由地觉得发慌。 不过，在阿武面前，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沈萱挥了挥手：“阿武叔，等时间定下来了，你一定要提前些告诉我，我也好早些准 备。” 等到阿武退下去，沈萱才回到自己的卧房里，一脸疲惫地倒在床上。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强打着精神洗了个澡，才继续歇下。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之后，沈萱原本想早些出门忙铺子的事，不想，主院那边，沈夫人却让人将沈萱姐妹三个都叫了过去。 “祖母。”沈萱带着两个妹妹朝着沈夫人行礼之后，坐到一旁。 “萱儿，你看看这个。”沈夫人将手里的三张帖子交给沈萱。 “方才才送过来，你觉着该怎么办？祖母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萱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看，心下明了。 他们一家才到京城不过两日，邀请她们姐妹三人去赏花宴的帖子，就送到了将军府。 当然，帖子若是和将军府交好的人家送来的，不管是沈夫人还是沈萱，都不会多想什么。 只是今日这帖子，是周家送来的，直接点名邀请沈萱姐妹三人，且赏花宴就在周府办，届时周贵妃也会到场。 周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帖子送来，其中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沈萱思考过后，却轻轻摇了摇头：“祖母，找人帮忙回了吧，我们不去 。” “决定好了？”沈夫人问。 这场赏花宴，去与不去，都各有利弊，正是因为如此，沈夫人才想要听一听沈萱的想法，毕竟，她不能越过几个孙女，直接帮他们做了决定。 “决定好了。”沈萱肯定地道。 “祖母，孙女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无外乎是若我们拒绝了这次邀请，将来我和两个妹妹在京城的贵女中不好立足，周家也会拿这件事做文章，说些不好听的话。” “可是您想，周家就是吃准了咱们这些顾虑，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送邀请帖过来，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带着两个妹妹过去吗？” “祖母您也说过，周家的人，做事不择手段，他们若是只指使人排挤我们，或者想看我们在规矩上出丑，这都是好的，若是再歹毒一点……” 后面的话，沈萱没有说出来，可沈夫人却已经听懂了。 沈萱姐妹三个来主院之前，她也的确想过这些，若是三个孙女当真去赴宴，周家一定会明里暗里做些手脚。 沈夫人已经打算好，若是这赏花宴非去不可，她便在府里调几个有功夫傍身的丫鬟，让他们跟在三个孙女身边，再差遣几个护卫暗 中保护。 不过现在看来，最起码沈萱几人并没有要赴宴的心思，眼下，她们只需要等着看，周家下一步到底要做些什么。 从主院出来，沈萱原本就打算带着两个妹妹去昨日选中铺子那边，既然打算做吃食，许多事情都该提前准备。 不过，想着周家或许有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沈贝贝、沈甜甜三人，出门之前，沈萱特地找将军府的管事要来三顶帷帽。 “贝贝，甜甜，这个你们拿着。”沈萱将帷帽递给两个妹妹。 “一会儿到了铺子里，下车之前一定要将帷帽带上。” 对于沈萱的话，沈甜甜有些不明白，不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沈贝贝却想到了什么：“姐姐，是不是我们出门不能让周家人知道？” 沈萱笑着揉了揉沈贝贝的头：“没错，若是我猜的不错，周家的人，应该会暗中盯着咱们。” 正是因为这个猜测，姐妹三个上马车之后，特地跟门房交代过，若是有人问起家里的姑娘，就一概说家里几个姑娘并未出门，且不方便见客。 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驶着，过了许久，总算停了下来。 看着两个妹妹戴好帷帽，沈 萱才和沈贝贝沈甜甜一起下了马车，来到铺子里。 “姐姐，这件铺子，咱们可以做成和鲜味居总店一样的。”看到铺子的格局，沈贝贝率先出声。 毕竟这铺子的格局，和鲜味居总店差不太多。 可是，沈萱却并不这么打算。 这里毕竟是京城，哪怕家里的货船，能每三日给她送一次海鲜，可若是在京城开一家鲜味居总店一样的店，且不说京城的食客作何反应，光是海鲜，恐怕都难以供应得上。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沈萱脑中灵光乍现。 “这件铺子左右隔开，左边的面积大些，我们可以卖方便面、粉条和海鲜干，另一边，用店里的东西做小吃来卖，不求卖多少，重要的是，让京城的顾客知道咱们这些东西的用途。” 此话一出，沈贝贝和沈甜甜抬头看向沈萱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崇拜之情。 不说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个小姑娘，便是随沈萱一并过来的林青也觉得好。 “大姑娘，这么妙的法子，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沈萱笑笑，没有说话。 让人将铺子各处的尺寸全部测量一遍之后，沈萱又要来纸笔，索性在铺子里开始做起设计来。 第262章 白马寺祈福 花了些时间，沈萱将铺面改造的设计图纸画好，同样交到林青手上。 “这件铺面，从中间这个位置隔开，只需要右边隔出两间隔间出来，至于左边的店里，全部打成柜台，等过两日，我会让人送东西过来。”沈萱一边给林青讲解着图纸，一边有条不紊地交代着。 林青仔细听完，心里琢磨了一下，向沈萱开口：“大姑娘，这间铺子做隔间出来，咱们将军府自己的匠人就能做，至于大姑娘说的柜台，奴才今日就将人找来，和修缮酒楼的匠人一起带回府里，大姑娘看可好？” 待林青说完，沈萱微微点头：“你安排得很好，林青，昨日我和祖父祖母提起过，你以后可愿跟在我身边，帮我打理铺面的事？” 虽然沈将军和沈夫人都已同意，可是，沈萱还是想问问林青自己的想法。 听着沈萱的话，林青当即朝着沈萱跪下，给她磕了个头，随后笑着仰头答话：“大姑娘，奴才愿意！” 沈萱虚扶了他一些：“起来吧，既然你愿意，以后这铺子和将来的酒楼，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奴才定不会辜负大姑娘的期许！”林青郑重 答道。 铺子这边，有林青在，沈萱便没再继续留在这里，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先回了将军府。 待他们回去时，沈夫人已经帮她们拒绝了周家赏花宴的帖子。 怕周家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沈夫人特地挑了一个最为稳妥的说辞，且让人去回了周家时，还特地悄悄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家的人知道。 只说她们沈家的三个姑娘，年龄都不大，一路舟车劳顿从松江县回到京城，路上累着了，再加上换了环境，有些水土不服，不便去周家的赏花宴。 这样的理由，任谁听了，都会表示理解，毕竟人家姑娘才回到家两天的时间，周家就这么着急请人家来什么赏花宴，也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萱和周家的矛盾，京城这些世家知道的并不多，毕竟和周家有矛盾的人太多了，况且他们从前根本就不知道沈萱这号人。 可今日的事情一出，有心之人难免就要多打听几句。 京城的官宦人家虽然不了解沈将军新认回来的这个孙女，可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这其中，了解内情的人，自然包括元家。 有些事情，将军府不便出面， 元家一听说有人打听关于沈萱和周家的事，便不动声色地将周家曾如何仗势欺人，想要欺压沈萱一家的事给散了出去。 元家虽没有刻意为之，可是在京城，这种消息传的往往最快，等到三日后周家的赏花宴开始的时候，几乎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当然，有周贵妃在，倒是也不会有人直接给周家没脸，将这件事当众宣扬出来。 只是，将军府给三个孙女找了“水土不服”这个借口，为了避免落人口实，沈萱姐妹三人，这几日倒的确在外鲜少露面了。 不过好在沈萱选中的铺子和酒楼都有林青负责，铺子那边已经开始动工，翻新酒楼的匠人，也在昨日被林青带回了府中。 沈萱拿出画好的图纸，和匠人师傅探讨了一番，便又将酒楼的事全部交给林青了。 吃食铺子那边，隔间要不了几天就能隔出来，等到隔间隔好，木匠应当也该把柜台打出来了。 现在还没有玻璃，虽然有琉璃，可是由于炼制技术不成熟，琉璃并不透明，因此柜台只能用木头来做，再在靠墙的位置打一排货架，方便摆放货品。 松江县那边，沈萱已经给章海村的作坊去了信，只要再等上七八日，第一批货品便能到达码头，到时候，有元家的人帮忙接应，届时会直接送到自己的铺子里去，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操心。 生意上的事，沈萱都能处理地得心应手，只是，一连三日，她都没再收到顾淮舟的消息。 阿武虽然每日都会出门，可是，据他所说，最近皇宫的防卫比之前严了许多，他虽有办法见到顾淮舟，可为了安全起见，阿武还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除非顾淮舟遇到危险，否则阿武不会现身在他的面前，毕竟，顾淮舟身边盯着的眼睛太多了，稍有不察，便有暴露的风险。 自上次，阿武说过顾淮舟想要与她见面一事之后，沈萱心里一直觉得不安稳，时间越长，就越迫切地想知道，淮舟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忙。 终于，傍晚的时候，阿武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姑娘。” “阿武叔，是淮舟那边有消息？”沈萱问。 她看得出，阿武今天似乎比往日都要急切一些。 果然，阿武点头：“正是。” “姑娘，下月初三， 皇上会去城外的白马寺祈福，届时世子也会一并过去。姑娘与世子见面，最近或许只有这一个机会。” 沈萱心下了然，思索过后，又问：“这白马寺在什么地方？皇室祈福当天，是否不准寺内有外人？” 她前世看的电视剧里，这种场合，都是要提前清场的，若真是如此，她恐怕还得乔装一番。 阿武摇头：“是宫里的淑妃要为刚满月的小公主祈福，由于是临时起意，因此并未提前安排，只是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如此说来，她倒是可以与顾淮舟光明正大的见上一面，只要有见面的机会，自然能说得上话。 距离下月初三，也只有十几天的时间，这十几天，沈萱自然等得起，索性也没再继续胡思乱想。 和沈将军沈夫人说过之后，沈将军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点头同意了。 “萱儿，若是同一天去，未免有些太惹眼了。祖父给你挑几个得用的人，你提前一天过去，在白马寺住上几日，这样一来，即便是和那位遇到，也能打消他的疑虑。” 这件事情上，沈将军考虑得周全，沈萱自然点头应下：“单凭祖父安排。” 第263章 请教书先生 沈萱原本以为，回到京城之后，她会有许多束缚，可是祖父祖母从不拘着自己，甚至处处为自己和妹妹们打算着想，生怕她们生活得不习惯。 至于弟弟沈云帆，今日沈将军也请来了几位教书先生，打算挑一个合适的，以后给沈云帆授课，顺便也让家里两个年纪小的姑娘跟着学一学。 京城的人家，家里孩子还小的时候，都会把先生请到家里来授课，若是家里有姑娘，也能跟着一起学，毕竟一同上课的，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多避讳。 沈将军虽是武将，却不是那种只知道行军打仗的大老粗，在朝中也有一二好友，请到家里的先生，大多是好友介绍来的，人品和学问都很靠得住。 选先生的时候，沈将军没有自己一个人做主，也问了家里几个孩子的意见。 沈云帆年纪还小，虽然之前跟着曲先生开蒙了一段时间，也会说话，可是现在到底还不到两周岁，面对这些，没什么自己的想法。 以前跟着曲先生学习的时候，向来是先生说什么，他便学什么，记在心里。 若是不在书院里，沈云帆就听爹娘和姐姐的话，尤其是长姐，全家人都 很听长姐的话，他自然是对沈萱这位长姐最为看中。 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个更是不必多说，她们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可还是习惯性地先问过长姐的意见。 请来的这些先生，沈萱带着弟弟妹妹们都见过之后，选定了以为姓苏的先生。 这位苏先生在一群先生里，算是比较年轻的，今年只有三十九岁，看上去十分儒雅，且并不死板，正符合沈萱的要求。 让这位苏先生来教导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她可以放心。 至于沈萱自己，白日里无事的时候，先生讲课，她也会跟着听一听，不过大多数的时间，她应该都是在外面忙的。 吃食铺子那边，林青用的都是将军府的匠人，再过三两日，就能按照沈萱的要求，就爱那个铺子装修完毕。 不过，他在外面找木匠师傅打的柜台和架子，倒是先送到了将军府来。 “姑娘，木匠师傅已经差人将东西尽数送来了，您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沈萱的院子里，林青问道。 沈萱略作思索了一下，点了头：“看看吧。” 她对林青虽然放心，可这些柜台，她还是想亲眼看一看，怕自己当初表述 的哪里不到位。 若是柜台和架子，自己有不满意的地方，等木匠师傅走了，她再提出要修改解决，到时候免不了又是麻烦。 到了前院，沈萱一眼就看到了摆在院里的柜台和架子。 木匠师傅手巧，打出来的柜台和架子，和沈萱要求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在柜台上面雕刻了一些简单大气的花纹。 将所有东西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沈萱满意地点头：“不错，符合我的要求。” 见自家姑娘点了头，林青才把尾款结给木匠师傅：“师傅，劳烦您特地跑这一趟了……” 一边说着，他又亲自将木匠师傅送出门去。 再回来时，沈萱还在正厅没有离开。 “大姑娘，铺子那边您要不要去看看？还有咱们的酒楼，也已经开始动工了，若是姑娘想去，奴才这就准备马车。” 沈萱点头：“等二姑娘和三姑娘上完了先生的课，我带他们一并过去吧。林青，你先准备着。” 林青应了一声，退下去找车夫准备车马。 这几日时间，将军府的众人已经习惯了沈萱一家，沈将军和沈夫人治家有方，家里人对沈萱一家十分恭敬，尤其是这 位新找回来的大姑娘，看着虽然亲切，可她说的话，却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服从。 这种感觉，他们只在将军和夫人身上感觉到过，因此将军府的下人们很快就对沈萱高看了一眼，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事实证明，将军府这些人的感觉并没有错，沈萱的确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甚至比整个京城的贵女都要强上许多。 这些，等到日后，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将军府请来先生之后，把授课的地点定在将军府外院的一处庭院里，当做苏家的学堂。 家里只有四个孩子，沈萱又不是每日都跟着一起上课，这庭院不算小，便是再多三四个孩子，也不显得拥挤。 苏先生定了每日上课的时间，算算时间，离今日下课，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沈萱索性朝着学堂那边走去，走到学堂门口，怕自己突然进去打扰到先生授课，她索性站在一旁等候。 直到苏先生讲完今日的内容，才发现沈萱就在学堂门口。 “大姑娘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苏先生问。 沈萱笑了笑：“才到没多久，怕打扰了先生，就在门口听一会儿。” 和沈萱 一并等在学堂门口的，还有家里给沈云帆请的奶嬷嬷。 沈云帆如今年纪太小，离不开人，可他又坚持不肯让嬷嬷陪着他上课，奶嬷嬷只能在学堂外面等着。 今日沈萱来的时候，嬷嬷本想行礼，可沈萱怕被学堂里的弟弟妹妹注意到，便免了她的礼。 一想到苏先生每日上课要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待嬷嬷将沈云帆抱过来时，沈萱道：“嬷嬷明日再来时，可以带个小板凳，免得站久了腿麻。” 嬷嬷的脸上先是差异，随后一脸感激地朝着沈萱道谢：“奴婢多谢大姑娘体恤！大姑娘放心，奴婢日后定会照顾好小公子。” 沈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叫上沈贝贝和沈甜甜，让她们带上贴身丫鬟，便朝着出府的方向走去。 将军府门口，林青已经让马车候着了，见三位姑娘带人过来，忙迎上来：“奴才见过三位姑娘。” 行过礼后，林青又问：“大姑娘，咱们是先去酒楼，还是梨花巷那边的铺子？” “先去酒楼吧，”沈萱说着，看着沈贝贝和沈甜甜先上了马车，又道，“梨花巷那边的铺子小，不容易出差错，晚一点去也没关系。” 第264章 食为天 京城的这一家酒楼，沈萱还是打算采用松江县那边鲜味居的装修风格，名字也依旧还叫“鲜味居”。 只是，除了松江县鲜味居酒楼的招牌菜之外，沈萱还打算加入更多海鲜以外的菜式进去。 鲜味居的装修风格，即便是在京城这边，匠人师傅们也都还是第一次做，其中自然有许多拿捏不好的细节。 不过，好在有林青每日都去酒楼那边盯着，若是匠人师傅们有什么疑惑，他晚上回将军府之后，也会去问沈萱。 马车到了酒楼门口，沈萱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一并从马车上下来，还没走两步，身后一个声音直接叫住了她。 “呦！这不是沈家新找回来的大姑娘吗？” 这语气听着就带着不尊重，声音也有些熟悉。 沈萱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就是周家的那位大公子——周晖。 周晖这一嗓子，原本没注意到沈萱的人，也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林青有些心急，想要维护沈萱姐妹三个，却知道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以后沈家姑娘们在京城的名声，可就不好再挽回了。 这个道理，沈萱自己自然也知道，她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转身，朝着周晖的方向虚行了一礼，随后开口 ：“今日倒是赶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大公子。” “不过我们姐妹三个今日过来，是来看酒楼的装修进度，恐怕没空招待周大公子了。” 说完，沈萱根本没给周晖反应的时间，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直接进了酒楼，还将林青一并喊了进来。 沈萱和周家的矛盾，如今在京城虽不说是人尽皆知，可由于元家的推波助澜，直到内情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今沈萱的反应，对待周晖也算是进退有度，又没有失了礼数，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再看周晖，他的脸色可没好到哪去。 原本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奚落沈萱一番，再趁机激怒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沈萱根本就不理自己，倒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周晖扫了一眼周围还未散去的围观众人，脸上挂上假笑：“本公子恰好看到沈家大姑娘，原本是想要叙叙旧，不想沈姑娘倒比本公子还忙。” 说完，他也转身进了周家的酒楼。 等到周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人群中才纷纷议论开来：“说什么叙旧，我看他就是来给那位沈大姑娘找麻烦来的！” “嘘——可不能胡说，那到底是周家！咱们心里知道就好…… ” 酒楼里，林青忍不住为沈萱打抱不平：“大姑娘，您今日出门的时候，特地带了帷帽，隔着这么远，周家大公子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沈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可周晖只有几面之缘，周晖自然不可能从衣服和身形就认出自己。 如此说来，他们周家应该早就派人盯着将军府了。 “林青，周晖既然选在酒楼门口喊住我，自然是冲着咱们酒楼的生意来的。” “他们周家肯在我的生意上面花这么多心思，这说明他们怕了。既如此，我们自然要做得更好，还得防着他们用些不光彩的手段。” 林青几乎瞬间就听明白了沈萱的话，马上应声：“大姑娘，奴才记住了！” 沈萱没再多说什么，进到酒楼里之后，仔细检查了酒楼里的装修情况。 到现在为止，酒楼里已经装修好的部分，都是严格按照沈萱的要求来进行装修的，沈萱检查过之后，也十分满意。 酒楼里负责装修的匠人师傅们难得见到这位大姑娘亲自过来，之前心里的疑惑，也纷纷问出口。 对于匠人师傅们的问题，沈萱一一进行解答，甚至还能说出原理，匠人师傅们不懂的地方，她还亲自找来纸笔，给 他们花了参考图。 等到师傅们问过所有问题，已经快到中午了。 “抱歉，我们耽误了沈大姑娘您这么长时间。”以为年纪稍大的李师傅开口道。 沈萱却摆了摆手：“李师傅，你们问得这么详细，也是为了以后尽量不要出纰漏，让以后的装修进程加快一些。各位为我的酒楼这么认真负责，怎么能算是耽误我的时间呢？” 听沈萱这么说，匠人师傅们对她又更加钦佩了几分。 从酒楼里出来，等到沈萱几人上了马车，林青又吩咐车夫：“直接去梨花巷口的那间铺子，咱们快些去，姑娘们还没吃午饭。” 车夫应了一声，赶着马车又朝着梨花巷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沈萱这次没让沈贝贝和沈甜甜下马车，只自己带着身边的丫鬟一同进了店。 这边的吃食铺子的装修风格比较简单，在这个时代并不出挑，沈萱只简单到店里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又问了这边铺子里的匠人，还要多久才能完工。 “回大姑娘的话，这边的铺子，最多再要三日的时间，便能修缮完成。”匠人回道。 在梨花巷这间铺子里做工的，都是将军府自己的人，对沈萱的态度 自然要更恭敬一些。 “不过大姑娘，奴才斗胆提醒大姑娘一句，咱们这铺子听说是要卖吃食的，大姑娘可想了要叫什么名字？” 铺子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沈萱自然是早就想过的，还和祖父祖母商议过，最后定下来，就叫“食为天”。 他们这铺子里卖的，都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吃食，样式虽然新奇，却能花很少的价钱填饱肚子，“食为天”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你若不说这个，我还真忘了，咱们铺子还要做牌匾出来，”沈萱笑着开口，“这样，回去之后，我让人将铺子的名字写下来，直接叫林青找人将牌匾做好，等到铺子修缮完成，再收拾两日，挂上牌匾就可以开业了。” 眼下已经过了中午有一会儿，沈萱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惦记着马车上的两个妹妹还饿着肚子等着，她没再店里留太久，叫上林青，出门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返回将军府。 回去的路上，沈贝贝问了一句：“姐姐，这边的铺子要什么时候能开业？” 问话的时候，沈甜甜也一起凑了过来，明显也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沈萱摸了摸沈贝贝和沈甜甜的头：“放心吧，很快了。” 第265章 新铺子开业 三日之后，梨花巷那边的铺子修整完成，牌匾也挂了上去。 傍晚的时候，元忻和沈萱约好时间，带着两辆马车的东西赶了过来。 “沈姑娘，你要的这一份，都在马车里了。” 这里面，是沈萱前段时间写信回松江县，让松江县那边的货船一并帮自己运过来的货物。 其中大多是方便面、粉条和干海菜、鱼干虾干。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瑶柱，她打算用瑶柱来打开京城的海鲜市场。 这次来铺子这边，沈萱还从将军府带了两位厨娘出来。 这两个厨娘做菜的水平虽然差了一些，平时只能做些杂活，可是她们做事情十分麻利，也爱干净，沈萱才特地选了他们两个。 况且她的铺子里卖的东西，制作起来都十分简单，不需要有多么高超的厨艺，便是一个从未进过厨房的普通人，都不会做得太差，更何况这两人原本就是厨娘。 食为天铺子隔出的两个隔间里，沈萱并没有搭灶，而是让人摆放了几个炉子，两个隔间都有对着外面的窗户，也方便排烟。 “这两个隔间，便是给你们准备的，”引着两个厨娘进到铺子里，沈 萱指向两个隔间，开口道，“外面的铺子卖一些食材，咱们就卖做好的。” “这……”两个厨娘明显有些犹豫，“姑娘，我们能做好吗？” 沈萱笑了笑，让一旁的伙计帮忙将炉子燃起来：“我让你们做的东西，并不复杂，调味料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一边说着，沈萱准备出两个砂锅，在砂锅里放入清水，等到水烧开，她口述酸辣粉和煮方便面的做法，只让两个厨娘来动手操作。 酸辣粉的配料，沈萱早就提前写出了配比，送去作坊那边，让作坊做出来之后，装进一个个小罐子里，再配上大小正合适的勺子。 水烧开之后，只要放入一平勺酱料，将红·薯粉煮熟，再加入一勺陈醋，保证每一份的味道都分毫不差。 至于方便面，就更简单了，酱料准备了几种不同的口味，只要将面煮熟，烫上几片青菜，再根据客人的要求加入相应的配料，就可以盛在碗里，端给食客。 两位厨娘亲自做了一份酸辣粉和一份煮方便面出来，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不可置信。 又亲自尝过之后，她们齐齐看向沈萱：“大姑娘放心，奴 婢们一定做好这份活计！” 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主家虽未苛待她们，可是因为他们厨艺不算太好，鲜少有上灶做菜的机会，做的都是一些杂活，自然比那些大师傅做的活要更多。 今日换到铺子里来，活计明显简单了，且大姑娘还说，以后每个月，要按照她们卖了多少份吃食，来给他们算工钱的。 教会两人如何做这两样吃食之后，沈萱又让林青拿了一小包瑶柱过来。 “除了酸辣粉和方便面，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做。”她说着，把瑶柱展示给两个厨娘看。 “这东西叫做瑶柱，也是我让松江县那边送来的，是海边的特产，用来煲汤，味道十分鲜美。” “咱们店里需要准备一个大一点的汤锅，每日一早用这样一小包瑶柱煲一锅汤出来，免费提供给客人。” 两个厨娘齐声应下，并没有问沈萱的缘由。 交代好厨娘这边，沈萱又找林青过来：“我之前吩咐的，要摆在铺子外面的桌椅，准备得如何了？” “大姑娘放心，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把桌椅送来，暂且放在后院，等到明日一早，就 摆到铺子外面，方便客人吃东西，也可以让过路的人休息。” 梨花巷这边平时不会有什么过路的人，林青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是刚才亲自闻到方便面和酸辣粉的香味，他心里的担忧尽数消散了。 自家铺子还没开门，刚才就已经有两个闻到味道的邻居过来，问这铺子以后是不是买吃食，价钱如何。 林青也依照沈萱教他的进行回应：“咱们这里的确是卖吃食的，价钱不贵，明日就开业，几位不如明日一早来凑个热闹，给我们铺子添些人气？” “我们姑娘交代过了，大家都是邻居，若是明日过来，姑娘给各位准备了小礼物，保准各位会喜欢。” 林青虽没说自家姑娘是哪位，可是，这铺子本就是将军府的产业，再加上这几天里里外外忙活的，可都是将军府的下人，周围的邻居们自然不难猜到，这铺子应该是被沈家新找回来的那位大姑娘接手了。 虽不知道那位沈大姑娘秉性如何，可她做事的风格，就让大家讨厌不起来。 况且铺子里时不时飘出来的香味勾着大家的味蕾，明日一早，他们可一定要来看看，这铺子里卖的 到底是什么。 …… 翌日一早，这家名叫“食为天”的铺子终于开业了。 开业这天，沈萱并没有出面，而是带着两个妹妹待在后院，让林青一个人出面来接待客人。 上午的时候，食客并不算多，大多是附近的邻居，进到店里之后，林青热情地让伙计接待几人，又送上了沈萱提前准备好的伴手礼。 “我们家姑娘从前住在海边，开这见铺子，卖的大多都是些海边的特产，另外还有一些姑娘自己研究出来的吃食……” 林青耐心地给几人讲解着，见几人提起了兴趣，又让伙计盛了几碗瑶柱汤过来。 “几位不妨尝一尝这清汤，这清汤里面只用了瑶柱，再加少许的盐调味，味道就已经十分鲜美了。” 几人尝过之后，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一个年轻的妇人还问：“就是你们家姑娘送我们礼物里的那个瑶柱？” 林青微笑着点头：“没错，这瑶柱各位带回去，自家也能煲出同样的清汤，当然，还有更多其他的做法。” 等林青讲解完，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掌柜的，昨日我们闻到的那股香味，到底是你们店里卖的什么东西？” 第266章 去白马寺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林青微笑着将人引到铺子里两位厨娘所在的隔间。 “各位所问的，应该就是咱们点了卖的方便面和酸辣粉。这两种食物，铺子里都有售卖，只要十文钱一份，外面有桌椅，各位不妨点上一份，慢慢品尝。” 林青这边说着，两个厨娘也已经升好了炉子。 负责酸辣粉的厨娘将一勺酸辣粉的汤料加入沸水中，香味很快弥漫开来，很快就有人点了第一单。 这酸辣粉的味道就这么香了，方便面一定也不会差，很快，两边就都排起了队伍。 等到附近住的邻居们点好了单，端着各自的托盘坐到铺子外面的桌边，很快，又有被香味吸引过来的食客进了铺子，一时间，两个小隔间里很快忙碌起来。 林青也不遗余力地推销着店里其他的东西，以及酸辣粉和方便面的原料，中午过后，店里的东西卖出去不少，“食为天”的名气，也算是打响了。 等到铺子里的人少了些，沈萱才带着帷帽从铺子的后院出来。 “大姑娘。”林青连忙行礼。 沈萱摆了摆手，虽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林青能感觉到，她应该是笑着的。 “做得不错。”沈萱轻 声道。 林青做得比她想的还要好很多。 这间铺子暂时交给林青来打理，再让林青培养一个掌柜出来，沈萱也能放心得下。 她带着两个妹妹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祖父和祖母还在家里等着。 索性沈萱也没继续在铺子里留太久，吩咐林青一旦有什么自己处理不来的情况，就差人回将军府找她，自己带着沈贝贝和沈甜甜先回了将军府。 才从马车上下来，沈萱便看到了祖母沈夫人身边的婆子。 她带着两个妹妹上前：“祖母可是等急了？” 那婆子摇了摇头：“夫人倒不是急铺子那边的事，只是担心几位姑娘可用过午膳了？” 沈萱带着两个妹妹回来的时间，刚刚过了正午，看得出，祖母是关心他们的。 “我们在铺子那边吃过酸辣粉，还给祖母带了些回来，正准备去跟祖母说说铺子的事。”沈萱笑着应道。 大姑娘知道惦记着夫人，那婆子看着也高兴，引着三位姑娘就朝着主院的方向而去。 到了主院里，沈将军和沈夫人都在。 “祖父祖母。” 沈萱行了一礼，坐到两人身边，又问：“祖父祖母可用过午膳了？孙女带了些新奇的东 西回来，还打算给祖父和祖母尝尝。” 等沈将军和沈夫人点了头，她才示意白芍带着原材料去主院的小厨房做两碗酸辣粉过来。 知道两人好奇铺子那边的事，沈萱索性将铺子的情况跟沈将军和沈夫人讲了一遍。 “祖父祖母不必担心，铺子那边有林青在，用不了几天，生意就能稳定下来，到时候也能为家里添个进项。” 至于铺子里卖的东西，大多都是两人去松江县时见过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东西带到京城之后，自家孙女只开一间铺子，就能卖得这么好。 “萱儿，若是缺什么，你只管和祖父说。生意上的事，祖父和祖母不懂，旁的总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 沈萱笑着应下：“倒还真有一件事，要祖父和祖母帮忙。” 开业第一天，铺子的生意就已经这么好了，将来难免惹人眼红。 她想了想，索性找沈将军要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去铺子里当护院，一方面维持秩序，另一方面，也是防着人找麻烦。 沈萱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时时盯着铺子那边，自然要找合适的人来看顾才行。 对于沈萱的请求，沈将军二话没说就 答应了下来，当即找人安排，第二天一早，铺子那边就多了四五个护院模样的人。 他们平时只远远地看着，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搭把手帮忙做些伙计的事，每天晚上，还会把铺子的情况说给沈萱知道。 如此一来，沈萱也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些天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之前沈夫人安排好，让人送沈萱去城外的白马寺的日子。 按照之前的安排，沈萱要在白马寺先住上三日，等到皇上带着人到了，才能找机会和顾淮舟见上一面。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沈将军和沈夫人派了一名侍女过来。 “奴婢凌霜，见过大姑娘。”凌霜跪在沈萱面前，行礼道。 “起来吧，我这里规矩不多，以后不必行大礼。”沈萱将人扶起，又问，“是祖母让你来的？” 凌霜点头：“奴婢会功夫，夫人命奴婢来保护大姑娘的安全。” 沈萱微微点头，将沈夫人对她的好记在了心里。 房间里，白芍、芳蕊和雪芽三个丫鬟也跟在沈萱身边。 芳蕊最先开口问：“姑娘，这次去白马寺祈福，您打算带谁过去？” 这件事，沈萱还真有些犯了 难。 按理说，白芍跟着她的时间最长，和顾淮舟也算熟悉，她该将白芍带在身边。 可是，京城的“食为天”才开起来不久，若是没人盯着，她也放心不下。 正犯愁，外面的粗使丫鬟念夏来通传：“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来了。” “贝贝和甜甜过来了？”沈萱一脸惊喜地起身，“快，让她们进来！” 两人手拉着手进门，身边还跟着各自身边的丫鬟。 “姐姐，”沈贝贝凑近沈萱身边，亲昵地开口，“这些天，铺子的事不如交给我和三妹妹如何？” 沈贝贝和沈甜甜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也跟着沈萱学了这么久，尤其是沈贝贝，从前在松江县的时候，沈萱做的那些，她几乎全都看过一遍。 她虽不觉得自己有姐姐那样的本事，可是，暂时帮忙照看一下生意，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两个妹妹，沈萱还是信任的：“那便交给你们两个。若是你们有处理不来的事，就回府找人，或者让娘来帮忙。” 沈贝贝和沈甜甜齐齐应道：“长姐放心，我们不会逞能的。” 铺子的事不用她来操心，沈萱也很快做了决定：“去白马寺的事，你们三个都跟着。” 第267章 身后跟着的，可是大姑娘的人？ “多谢姑娘！”三人齐声应下。 对于沈萱的安排，白芍没有太多的担忧。 无论是让她随自家姑娘一起前往白马寺，还是留在京城，她都会听从姑娘的安排。 倒是芳蕊和雪芽高兴得不行，她们原本以为，沈萱会只带白芍和凌霄两个，没想到她们竟然都有机会跟着姑娘。 姑娘身边那个叫阿武的暗卫，芳蕊和雪芽同在沈萱的院子里，她们自然见过，不过每次阿武来的时候，两人都很识趣地避开。 这次姑娘决定去白马寺，应该也与那个阿武带回来的消息有关，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这种事情，姑娘都愿意带着她们，便是对她们的信任，芳蕊和雪芽心里都十分感激。 去白马寺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只一些换洗的衣物和一床被褥，至于吃的东西，当然要和四粒的僧尼一样，沈萱虽然研究出了一堆方便食品，却不方便带去白马寺那边，也只能作罢。 翌日一早，将军府早就将马车准备好，沈萱这边也已经准备妥当。 才出远门，沈萱便见着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个妹妹，已经在自己院子外面不远处等着了。 “贝贝，甜甜，你们怎么也来 了？”沈萱有些惊讶。 “长姐，我们来送你。”两人齐声道。 说完，沈贝贝上前，用力抱了沈萱一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姐姐，我知道你是去见顾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让自己受委屈，我和甜甜在家等你回来。” 她知道自家姐姐和顾淮舟之间的关系有多好，昨日在祖母的院子里，又听祖父和祖母说起宫里的一些事，心里不免为自家姐姐担心。 不过，顾淮舟毕竟和她们一家人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时间，沈贝贝愿意相信，顾淮舟不会做出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因此没把那些话说出来让姐姐烦心。 沈将军和沈夫人大抵也是同样的想法，因此，即便有些事情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在沈家，却从未有人在沈萱耳边嚼舌根。 沈夫人之所以选择告诉沈贝贝，正是因为沈贝贝和沈萱关系亲近，也算了解顾淮舟，让她稍稍提醒一下，最为合适。 “放心吧，贝贝，”沈萱摸了摸沈贝贝的头，“姐姐只离开几天，很快就回来，不会让自己受任何委屈的。” 这些天，阿武很少提起关于顾淮舟的事，连同宫里的事情说得也都很少 ，沈萱不是感觉不到。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还是想要等到和顾淮舟见面的时候，亲自问一问他。 若是最后，他们真的没有办法走到一起，沈萱也决定和顾淮舟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两人好聚好散，心中不存怨恨。 带着身边的三个丫鬟以及凌霄一并上了马车之后，车夫赶着马车，朝着京城城外的方向而去。 马车后面，阿武也很快跟了上去，暗中保护着沈萱。 马车行了将近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在京城城外的一座山下停了下来。 “大姑娘，白马寺就在山上，”车夫道，“只是上山的路，就要大姑娘您自己走上去了。” 从山下通往山上的白马寺，一共三千六百阶台阶，每一阶台阶的高度虽不算高，可是加在一起，也有现代的几十层楼那么高，白马寺就在半山腰处。 沈萱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愿意的神色，点了点头：“我们早些出发，中间说不得要休息上一两次，免得耽误了时间，到得太晚。” 沈萱从前虽然有锻炼，可是也不敢说这么长的路，她能够一步不停地走完这三千六百阶的台阶。 “是，姑娘。”身边的 丫鬟们一齐应声，随着沈萱的步伐朝着山上的方向走去。 车夫只需要负责把沈萱送到白马寺的山下，看着沈萱的身影消失，也转身回城内将军府复命，倒是暗处的阿武还一直跟着。 走了一会儿，凌霜凑到沈萱身边，悄声问：“大姑娘，身后跟着的，可是大姑娘的人？” 沈萱马上想到了阿武，从早上出门之前，她就没见到阿武，没想到竟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阿武叔。”她朝着身后唤了一声。 阿武马上现身到沈萱面前：“姑娘。” 见果然是阿武，沈萱没说什么，只向凌霜介绍：“这位是阿武叔，暂时跟在我身边。” 凌霜点头，他隐匿得一直不错，想必功夫也不会差，若不是通往白马寺的山路上太过空旷，自己恐怕还发现不了。 这样的人跟在大姑娘身边，大姑娘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只是方才大姑娘说的“暂时”，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沈萱的说法，阿武没有反驳，毕竟，若是顾淮舟到底反抗不了命运，沈萱和顾淮舟最后没能在一起，他还是会回到世子身边。 至于沈萱，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补偿。 只和凌霜打了 个招呼，阿武又消失在原地，不远不近地跟在沈萱一行人身后。 三千六百阶台阶，沈萱带着四个丫鬟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中间歇了三次。 他们带来的东西，一开始是由凌霜拿着，可是凌霜发现了阿武的存在之后，这些东西就全都被阿武一并接了过来。 带来的东西里，吃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糕饼点心还是有一些的，几人休息的时候，也能稍微吃点东西。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白马寺的门口。 白马寺这边早有住持等着，是沈将军前几日提前送了消息过来，说自家的大姑娘要来小住几日，给家里人祈福。 见到来人，住持行了一礼：“几位可是将军府的来客？” 沈萱也行礼，道：“正是，有劳住持帮忙安排住处。” “已经给沈大姑娘安排好了院子，沈大姑娘随贫僧来便是。”住持说着，引着几人往寺内走去。 白马寺内有专门供香客小住的地方，都是各自成一院落，里面再分出许多房间。 引着沈萱到她的院子之后，住持又行了一礼：“沈大姑娘，过几日寺内有贵人前来，贫僧特此提醒一声，还请沈大姑娘当心些。” 第268章 宫中贵人到了 “多谢住持提醒，我定不会做出让住持为难的事。”沈萱轻声应下，朝着住持行了一礼。 这住持倒也不是为了为难沈萱，实在是过几日要来的人，他们整个白马寺都开罪不起。 沈将军这个时候将孙女送来白马寺，他不相信沈家热对于宫中有人要来祈福的事全然不知。 不管沈家到底要做什么，他都不想给白马寺惹上祸事。今日，也是看着这位沈大姑娘像是好说话的样子，住持才会提醒两句。 得了沈萱这句回话，住持心里踏实了些，朝着沈萱欠身，嘴上又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白马寺给沈萱一行人安排的院落，虽不算大，却干净，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房间。 白芍和芳蕊、雪芽两个丫鬟先帮沈萱将最大的一间收拾出来，她们几个又各自找了房间放下自己的行李。 至于阿武，他识趣地没有现身，自己隐匿在院子附近，暗中保护着沈萱，同时心里也在期待着世子早一点来。 最近皇宫的守卫不知为何，比之前严了许多，阿武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顾淮舟了。 不过，人他虽然没能见上面，可是关于顾淮舟的事情，阿武却一件都没有落 下。 这段时间，他跟在沈萱身边的时间更多，沈萱倒是没听到那些闲言碎语，阿武也不知道，顾淮舟和沈萱见面之后，到底会如何说那件事。 到了晚上，白马寺中的僧人送了斋饭过来。 斋饭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却不算差，只是沈萱一路走上来，累得够呛，到现在也依旧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一些，其余的全部分给了自己带来的四个丫鬟和阿武。 就这样，在白马寺中接连住了三日，到了第四日清晨，沈萱还在睡梦中，就被院子外面一阵喧哗的声音吵醒了。 白马寺这边的院子，虽然是给前来祈福的香客居住，可是隔音并不会太好。 沈萱揉着眼睛从床上起身，白芍在门外听到动静，也推门进来：“姑娘醒了？” “白芍，什么时辰了？”沈萱问。 “姑娘别担心，时间还早，姑娘不妨再睡一会儿。”白芍回道。 知道沈萱应该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她压低了声音道：“外面是僧人洒扫寺院的动静，住持让大家格外注意一些，今日洒扫的时间，比每天早了一个时辰。” 沈萱心下了然，若是她猜的不错，宫里的人，今天就会到白马寺 ，只是不知道具体要什么时辰到，白马寺的人只得早早地准备起来。 既然已经起来了，沈萱就没打算继续睡下去。 这几天虽然住在陌生的环境，可是她休息得还算好。 “白芍，帮我拿衣服过来吧。”她吩咐道。 洗漱过后，沈萱想到了什么，又去找了凌霜。 “凌霜，阿武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她问。 沈萱自己并不会功夫，对于阿武的存在，她也感知不到。 不过，若是顾淮舟这个时候过来，阿武应该会回到顾淮舟的身边。 凌霜的脸色不算太好，却还是点了头：“是的，姑娘。”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姑娘，他昨天夜里就离开了，奴婢没拦住。” 沈萱脸上带了一丝无奈的笑：“没关系，以后你不必拦他。” 凌霜的话本就不多，应了一声之后，直接退了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过后，阿武又重新出现在了沈萱面前：“姑娘，世子他们才到山脚下，估计要到午后才会到寺里。” 阿武的去而复返，让沈萱觉得有些意外。 大概是看到了沈萱脸上的惊讶，阿武难得解释了一句：“属下如今跟着姑娘，就是哦姑娘的人 ，自然不会弃姑娘于不顾。” 况且，沈萱是世子心怡的姑娘，只要他的心还在沈萱身上，阿武就会帮顾淮舟保护好沈萱。 沈萱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阿武叔，我明白了。” 对于顾淮舟的事，虽然她从未听人说过什么，但是大家提起顾淮舟时微妙的态度，让沈萱不得不多想。 这里毕竟是古代，这段时间，顾淮舟都在宫里，两人联系不上，中间可能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不过一切的谜团，都要等到见到顾淮舟，她亲自问过之后，才能继续去考虑下一步。 如今，顾淮舟就在山下了，沈萱能感觉得到，她和顾淮舟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离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只是，一直等到下午，她才听到外面有动静，说是宫里的贵人来了。 沈萱打开院门，原本想要偷偷溜出去看看，不想却有一个小和尚守在自己院门不远处的位置。 见到沈萱，他上前行礼：“女施主，师父叮嘱过，叫您不要这个时候出去，且先暂时避一避，免得让贵人不悦。” 这么简单的道理，沈萱自然知道，她可没打算和皇上正面见面。 不过一想到皇上身边应 该会有侍卫或者暗卫跟着，沈萱也打消了出去看看的念头。 她笑着点头：“小师父提醒得是，我只是开门看看，并没有想要出去。” 说完，她转身关上了院门，回到房间。 可是，知道顾淮舟就在这个寺里的其他地方，沈萱的心已经无法平静下来。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阿武又出现在了沈萱的面前：“姑娘，属下找机会去告诉世子一声。” 沈萱略作思索，点头应下：“好。” “不过阿武叔，若是外面太过危险，你也不必一定要告诉他。反正都在这白马寺，就算是迟一些，总有见面的机会。” “是。”阿武应声之后，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阿武离开，凌霜才上前：“姑娘，这个阿武，原本是那位世子身边的人，对不对？” 她早就已经猜到了，更是听将军和夫人说起过沈家与顾淮舟的关系。 只是到了现在，她觉得，自己得提醒姑娘一句，莫要太信任那位世子身边的人。 沈萱起身，看着凌霜：“凌霜，你要说的话，我知道。” “我这次过来，祖父祖母想必与你说过了，我只见他一面，问一些问题，不会把将军府至于险境。” 第269章 皇上想给我赐婚 凌霜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大姑娘回到沈家的时间虽不久，可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认认真真地为将军府考虑。 被派到沈萱身边之前，将军和夫人特地叮嘱过，一切都要以大姑娘为重，她不该如次揣测大姑娘的心思。 “大姑娘，奴婢不该多言，奴婢知错，请大姑娘责罚。” 沈萱笑着摇了摇头：“你也是为了将军府，何错之有？” “若是我身边的人，只是提醒我一句，便要被责罚，那以后，我身边恐怕就再没有敢说真话的人了。” 凌霜抬头看着沈萱，心里对这位大姑娘，又多了几分敬佩。 “大姑娘，奴婢明白了。” 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阿武也回来了。 “姑娘，属下见过世子了。”阿武道，又拿了一封信出来，“这是世子让属下拿给姑娘的。” “另外，世子让属下转告姑娘，明日午后，他会想办法到隔壁院子，跟姑娘您见上一面。” 沈萱接过阿武递来的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武，你早些去休息。” 等到阿武退下之后，沈萱才拿着信回到房间，小心地拆开信封。 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信纸，足有十几页只多。 沈 萱将信纸展开，平铺在桌子上，开始看信的内容。 “萱姐姐，见字如晤。” “我如今在宫中一切安好，只是皇伯父说是为了我的安全，不准我离开皇宫，不知萱姐姐在沈家如何……” 沈萱一页一页地看下去，这十几页纸上面的字，并不是顾淮舟在同一天写上去的。 与其说是信，倒更像是日记，他每每思念自己时，都会把今日做了什么，心情如何写在上面。 翻到第四页时，沈萱终于在顾淮舟写给自己的信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萱姐姐，皇伯父今日安排我和杨家大姑娘见了一面，我能猜到皇伯父的心思，心中不愿。那位杨家大姑娘，心中亦是不愿的，萱姐姐若是听到有人说什么，不必为此忧心。” 可是接下来的几页内容，沈萱继续看下去，却发现这位杨大姑娘并不简单。 她虽嘴上说着不愿，却一直在找机会接近顾淮舟，顾淮舟虽然一直在避嫌，可是有些情况，哪怕碍于皇命，他也是躲不开的。 在他的心里，沈萱看得出顾淮舟的挣扎，煎熬，以及对自己的思念。 如今在京城里，顾淮舟和那位杨大小姐的流言恐怕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吧？ 难怪最近，祖父和祖母总不让自己一个人出门，凌霜会那样提醒自己，还有自己出发前往白马寺的那一天，早上贝贝来送自己时，说的那句话。 沈萱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感受到来家人对她的爱护。 至于淮舟…… 一切都等他们见过面之后，再做打算。 君命难违，可是顾淮舟的身份并不是大越国的普通臣子，他或许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这样，沈萱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 由于心里惦记着，白芍送来的斋饭，她都没吃两口。 直到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了想动，她才起身，带上白芍和凌霜一起去了隔壁院子。 这处院子最近几天都是不住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淮舟才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萱姐姐！”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顾淮舟迅速转身，开口喊了一声之后，便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没有动作。 沈萱身边，白芍迅速关上院门，避免有人从这里路过，看到院子里面的人。 凌霜则是时刻注意着附近的情况，若有不对，她会马上带着姑娘离开。 至于顾淮舟，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看到许久未见的人，沈萱两步走上前去 ，见着顾淮舟如今的模样，有些哽咽。 “淮舟，你怎么瘦成这样？” 顾淮舟又长高了些，不过却瘦了许多，眼底还带着血丝，看上去，他最近根本就没休息好。 “萱姐姐，你别哭，我好好的，”顾淮舟一把抓住沈萱的手，“不过是宫里的饭菜不如萱姐姐做的好吃，我没有胃口，这才饿瘦了些。” 给父亲平反的事，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皇上找他回来，也没有这么好心，只是想要利用他们靖王府。便是洗清冤屈，也是要先答应皇上的条件的。 顾淮舟自然不服，这段时间，除了每天要应付皇上派来的人，暗中也做了许多布置。 或许是他做的事情被宫里的人察觉到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他，可是皇宫的守卫还是变得比之前更严了许多。 但是这些对顾淮舟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借着这次祈福的机会，顾淮舟已经交代好了阿武后面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和萱姐姐见上一面，他怕等到自己从皇宫里出来，萱姐姐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已经不再继续在原地等他了。 显然，沈萱并没有被顾淮舟的话安慰到 。 看过他写给自己的信之后，沈萱以为，就算他在宫里过得不尽如人意，可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他也是那位的亲侄子。 可是，当真看到顾淮舟如今的样子，沈萱心里只有心疼。 平复了情绪之后，沈萱主动提起：“淮舟，你给我的那封信，我看过了。” 顾淮舟也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萱姐姐，皇上想给我和杨大姑娘赐婚，不过我没答应。” 进宫之后，顾淮舟特地留了个心眼，向皇上讨了一句，婚姻大事，可以让他自己做主。 见证这件事的人不少，因此，只要顾淮舟不点头同意，皇上也没办法强迫他娶那位杨大姑娘。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杨大姑娘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来纠缠顾淮舟，她嘴上说着对顾淮舟没兴趣，可是做出来的事，每一件都足以让外面的人误会了。 “淮舟，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沈萱又问。 顾淮舟上前，轻轻抱了沈萱一下：“萱姐姐，再等等我。” “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给我父王平反未必要经过那位，等到这件事做完，我就不用再有所顾忌，可以直接离开皇宫。这世子的名头，我也不要了。” 第270章 宣示主权 “淮舟，你别冲动。”沈萱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 顾淮舟却摇头：“萱姐姐，我说的这些，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这些话，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说出来。” 在宫里的每一日，他都要谨言慎行，按照皇上的喜好，表演一个懦弱、听话的世子，今日，他终于有了一个能够说话的人。 顾淮舟知道，这次和沈萱见面的机会十分难得，他迅速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以及所有打算都说给了沈萱知道。 “萱姐姐，我已经联系到了几位和我父王交好的朝中官员，只要再等上几日，等武叔他们找到足够的证据，即便皇上不再继续调查，这些证据浮出水面，父王平反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靖王在朝中交好的人虽不多，但都是肱股之臣，在朝中声望极高，他们既然知道靖王一案有冤屈，且手中掌握着足够的证据，就不会对给靖王平反一事坐视不理。 有这些人以及顾淮舟手里的证据在，压力最终只会回到皇上这边，至于扳倒周家，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顾淮舟计划得十分严谨，看得出，这不是他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淮舟，你都想好了？”沈萱又 问。 顾淮舟点头：“想好了。” 她轻轻抱了顾淮舟一下：“淮舟，我等着你。” “不过这件事，我恐怕帮不到你太多。” 顾淮舟把沈萱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摇了摇头：“萱姐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为我们之间做点什么。” “好。”沈萱出声，回应着他。 片刻之后，顾淮舟才松开手。 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会被皇上的人发现。 “萱姐姐，我得回去了。” 沈萱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去吧。”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淮舟，照顾好自己，下次再见面，可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副样子了，我会心疼。” 听着沈萱关心的话，顾淮舟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放心，萱姐姐，我会的。” 等到顾淮舟离开，沈萱才出了这处空院子，准备转身回自己住的院子。 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沈萱转过头去，边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你就是淮舟经常提起的那位萱姐姐？”那女子问道。 “你又是谁？”沈萱冷声问道。 不过，她已经猜到了这女子 的身份。 故意这般亲昵地称呼顾淮舟，还特地找到自己面前来冷嘲热讽，除了最近一直纠缠着顾淮舟的那位杨大姑娘，还能有谁呢？ “我叫杨瑶岑，沈姑娘没听过我的名字也正常，毕竟沈姑娘不是京城人。”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沈姑娘。淮舟如今已经是我的未婚夫，还请沈姑娘不要自降身份，沦为京城的笑柄！” 沈萱原本没打算搭理这位杨大姑娘，可是，她说出来的话竟然这样难听，若是自己再不反击，岂不是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好欺负的？ “杨大姑娘。”沈萱两步走到杨瑶岑面前，“若你当真是淮舟的未婚妻，又何必到我面前张牙舞爪地宣示主权？” “你！”杨瑶岑被沈萱堵得说不出话来。 见沈萱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杨瑶岑气恼地喊道：“你以为你在他心里就有多重要了？” “沈萱，我告诉你，顾淮舟心里根本没有你，他已经答应过我，会主动求皇上给我们两个赐婚！至于你，就是给他做妾都没有机会！” 沈萱一把拍掉了杨瑶岑指着自己都手指：“我从未觉得我在别人心里有多么重要。” “至于你，杨瑶岑， 你需要用一段婚姻来证明你都价值，我觉得你可怜。” “若是你真的笃定来顾淮舟喜欢你，会娶你，又何必特地找到我面前来？” 杨瑶岑看着沈萱离去的背影，愤恨地跺了跺脚：“她凭什么？还可怜我，她也配！” …… 回到院子里之后，沈萱想了想，喊了凌霜过来：“凌霜，这位杨大姑娘，家里是什么背景？” 便是从前靖王府还没出事的时候，顾淮舟也已经有几年没在京城，若是说爱慕者，不太可能。 至于皇上那边，按照自己之前分析的，皇上只是想要利用顾淮舟，不会给她赐婚一个高门贵女才对。 可是看那位杨大姑娘趾高气扬的样子，她的家世应该不算太差。 “大姑娘，奴婢去打听一下。”凌霜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 大姑娘这边，有阿武在，凌霜不用担心大姑娘的安全。 只两个时辰之后，凌霜边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了。 “回大姑娘，奴婢打听到了。”她行了个里，说道。 沈萱忙让白芍给凌霜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手里：“别急，慢慢说。” “谢大姑娘。” 凌霜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道：“杨瑶 岑的父亲是翰林院当值，官位只有五品。按理说，这样的人，本不配在大姑娘面前叫嚣的。” “不过奴婢打听到，杨家和周家的姻亲关系，杨瑶岑的母亲，是周家的庶女，算起来，周家大公子还是杨瑶岑的表兄。” 沈萱这才了然，难怪杨瑶岑如此目中无人，原来竟和周家人是亲戚，如此一来，她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我知道了，”沈萱点了点头，“凌霜，倒是辛苦你去帮我打听这些。” 凌霜却摇头：“大姑娘，凌霜不辛苦的。” 大姑娘对她如此宽厚，她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且不说杨瑶岑的来历，便是她今日主动找到自己面前，这么沉不住气，她也不配作为自己的对手。 想了想，她又道：“芳蕊，明日一早，你与住持说一声，我们这两日便准备下山回家。” “是，姑娘。”芳蕊紧跟着应了一声，雪芽和白芍也跟着高兴。 在这寺庙里住着，居住环境不如将军府，餐食也不合姑娘胃口。 这几天，姑娘每一天吃的都不多，看得几个呀还你直心疼。 如今姑娘见到了顾淮舟，说上了话，现在又决定回家了，她们当然高兴。 第271章 启程，回家 “姑娘，奴婢们这就帮你收拾东西！”白芍眉眼间都带着笑，拉上芳蕊和雪芽就朝着沈萱的房间里去。 “哎，等等！”沈萱叫住了她们。 “就算是要走，咱们也得等到明天白天再下山，这么早收拾东西做什么？” 白芍却只是笑：“姑娘，奴婢们先收拾着，等到明天一早，咱们服侍姑娘穿戴好，清晨就能动身。” 见白芍她们高兴，沈萱索性也没继续拦着，任由她们去。 反正带来的东西不算多，她们收拾起来，应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得知沈萱明天就要走，阿武也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皇上此时也在白马寺内，若不是为了和顾淮舟说上两句话，沈萱这个时候在白马寺，实在算不上安全，早些离开才是正确的决定。 翌日清晨，白芍和雪芽唤了沈萱起来之后，又收拾好房间里最后的东西，芳蕊也提前去跟寺里的住持说过了。 得知沈家这位大姑娘终于要离开了，白马寺的住持也松了口气，甚至亲自过来送沈萱下山。 三千六百阶台阶虽然不少，可是下山走起来，却比上山容易许多。 “姑娘，咱们终于要回家了。”到了 山脚下，白芍忍不住感慨。 凌霜也道：“大姑娘，奴婢昨夜已经给家里送了消息，稍等一会儿，马车很快就到。” 已经走到了山脚下，沈萱也不急这一会儿，索性带着几个丫鬟找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地面，坐着等待。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将军府的马车总算是到了。 回去的一路上，沈萱虽没说什么话，可她的状态看起来，明显比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待马车进了京城，速度放缓了一些，隔着车帷，便能听到外面的行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吗？皇上要给靖王世子赐婚，赐的是杨家那位大姑娘。” “杨家大姑娘？等等，皇上若是要赐婚，难道是要给靖王平反了？” “谁知道呢，且不说靖王的事如何，世子到底是皇上的亲侄子，婚事当然是要皇上做主的。” “姑娘！”马车里，白芍有些不悦。 不过，沈萱却拦住了她：“白芍，不必理会他们。” 这话明显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至于传这消息的人，除了周家和杨家，沈萱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做这种事。 “若是咱们真的信了这些人说的话，跟他们计较起来 ，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是，姑娘。”白芍压下怒火，一路回到将军府，再听到旁人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待马车进了将军府，沈萱让府里的下人将她们带回来的东西送去院子里，便带着人先去了主院。 主院那边，沈将军和沈夫人正等着，听人说沈萱回府了，两人亲自从院子里迎了出来。 “祖父，祖母，孙女都已经回来了，你们怎么还这般着急，难道害怕孙女再跑了不成？”沈萱笑着扶住沈夫人的手臂。 “你啊……”沈夫人亲昵地点了点沈萱的额头，带着她进了院子。 关上院门之后，沈夫人上下打量着沈萱，连连摇头：“就出去这么几天，就瘦了，是不是寺里吃的不好？” “祖母，孙女现在已经回来了，这几天多吃点好吃的，就能补回来。倒是您和祖父，这几天身体如何？” “我和你祖父自然一切都好。”沈夫人摩挲着沈萱的手，想了想，又问：“萱儿，你这次去，可是见着人了？” 沈萱点了点头，待沈夫人屏退了身边的下人，才压低声音开口：“祖父祖母，我这次去，见着淮舟了，还说上了话，他 现在看着，过得不太好。” 随后，她又把顾淮舟跟她说过的话，尽数告诉了沈将军和沈夫人。 沈将军和沈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带着震惊。 末了，他们才问沈萱：“萱儿，这件事你作何感想？” 沈萱微微颔首，应道：“祖父祖母，不管是婚约都事，还是帮靖王府平反一事，淮舟他都不会骗我。” “至于我自己，我会等他一段时间，不过还请祖父祖母放心，孙女不会让将军府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也绝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沈夫人无奈摇头：“萱儿，我和你祖父担心的，哪里是这个？” “我们是担心你在这件事上受委屈，到最后还是等不到……” “祖母，就算等不到，我不是还有你们，还有爹娘和弟弟妹妹吗？况且我还会做生意，将来的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你若是能这般想，祖母也能放心。”沈夫人说着，轻轻抚了抚沈萱的头发。 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夫人惦记着沈萱才回到家，一定还累着，便喊了沈萱身边的丫鬟：“快送你们姑娘回去好好歇歇，我一会儿吩咐厨房多坐些萱儿爱吃的给送去，你们可要 照顾好你们姑娘。” “是。”白芍等人应下，随着沈萱转身出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厨房那边很快送了饭菜过来，沈萱填饱了肚子，总算能踏踏实实地休息一会儿了。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她不想理会。 在白马寺住的这几天，由于住的不舒服，沈萱每天睡得都不太好，如今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大床上，她可得好好补一觉。 不过此时，白马寺那边，杨家那位大姑娘又闹开了。 得知沈萱一行人一大早就离开了，杨瑶岑直接找到了顾淮舟这里：“世子，你当真以为，你和沈萱见面的事，皇上会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顾淮舟冷冷地看着杨瑶岑。 杨瑶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解释：“沈萱一大早就离开了白马寺，摆明了是没把世子您放在心上。况且，白马寺进进出出就这么些人，皇上若是有心要查，不会发现不了。” 顾淮舟抿着唇，许久之后，才开口：“若是没人去皇伯父那里多嘴，我想，皇伯父应当不会知道。” “况且这件事和萱姐姐无关，杨姑娘，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牵扯到其他人。” 第272章 杨瑶岑陷害 “世子，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杨瑶岑瞬间红了眼圈，“难道在世子严重，我就是那等告密之人没？” “我自然希望杨姑娘不是。”顾淮舟扔着这一句话，冷着脸转折离开。 杨瑶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恨地躲了躲脚，心里止不住地咒骂：“沈萱，都怪你！要不是你，世子怎么会这样对我说话！” 要是沈萱能够消失就好了…… 杨瑶岑这样想着，转身去了周贵妃所在的院子。 “娘娘，小女有一事，想请娘娘帮忙……” 待杨瑶岑说出自己内心的打算，原本以为还要再多求周贵妃几句，不想周贵妃竟然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且先在这等着，半个时辰之后，皇上会来我这里，届时你只要装作不知道，再个本宫说……” 周贵妃将杨瑶岑交到身边，低声将一会儿要说的话尽数教给她，待杨瑶岑都记住来，她才满意地点头。 周贵妃之所以会主动帮杨瑶岑，自然是因为父亲早跟她说过，周家和沈家这位大姑娘先前就有过几次冲突，况且沈萱经商的本事不错，若是不能为他们所用，在京城很快就会挡了他们周家的财路。 既然如此 ，还不如早早除去，以绝后患。 现在杨瑶岑既然也有这个心思，那她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姨母是真心帮她，将来也好更听话些。 至于顾淮舟，只要她取来杨瑶岑，便是跟周家栓到来一条船上，他将来如何，还不是周家说了算的？ 院子里，杨瑶岑本来还有些紧张，可是一想到很快就能置沈萱于死地来，心思又坚定来起来。 算准了时间，她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像周贵妃开口：“娘娘，我也不知那沈家大姑娘是怎么到了白马寺里，还特地找上了我，还要我把世子让出来。难道她想比世子违抗皇命不成？” 周贵妃作为皇上的枕边人，能够这么多年盛宠不衰，对皇上自然是最了解的。 旁的事情，皇上或许不会那么在意，可若是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皇上可绝不会放过那人。 她不得不承认，沈萱这女子，的确比大多数女子都要聪慧，可是从此以后，她注定不得安生了。 果然，走到门口的皇上正听到杨瑶岑这句话，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你说的可都属实？”皇上大步走到杨瑶岑面前，问道。 杨瑶岑吓得直接跪 在了皇上面前，即便不敢抬头看，她也能猜到皇上的脸色。 此时，杨瑶岑虽然有些畏惧皇上，心里却已经开始窃喜。 皇上果然如贵妃娘娘说得一般震怒，看来就连沈将军也保不下沈萱那个贱人了！ 怕皇上等得急了，杨瑶岑连忙磕头：“皇上，臣女所说句句属实，那沈家大姑娘的确与臣女发生了口角，让此时污了皇上的耳朵，还请皇上恕罪！” “你起来吧。”皇上面色不善地坐到一边，又问，“你是何时在白马寺见到的沈家大姑娘？” 他倒是听说沈将军将找回来的儿子和孙子孙女接回来了，只是还没见过人。 况且，那位沈家大姑娘，的确和顾淮舟有些牵扯。 这件事，杨瑶岑可不敢说谎：“回皇上的话，臣女与那位沈大姑娘是昨天晚上见到的，臣女也不知沈大姑娘缘何也会出现在白马寺中，许是……巧合吧？” 至于沈萱已经离开白马寺的事，杨瑶岑没敢多说。她已经说了是沈萱主动找上她，来给她难堪的，若是自己再对沈萱的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倒显得刻意。 听了杨瑶岑的话，皇上没在多问什么，点了点头，没在周贵妃的 院子里待多久，边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倒正好与顾淮舟撞个正着。 不过这次，倒不是巧合。 杨瑶岑先前找过顾淮舟之后，顾淮舟就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对沈萱不利的事。 如今不在宫中，顾淮舟身边也有得用的人，能够盯着杨瑶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果不其然，她方才离开之后，就去找了周贵妃，甚至两人还当着皇上的面演了那么一出。 这件事确切来说，是他给萱姐姐惹出来的麻烦，自然得由他想办法出面解决。 “皇伯父。”见到皇上之后，顾淮舟乖顺地行了个礼。 皇上撇了顾淮舟一眼，想到方才在贵妃院子里听到的话，心里对这个侄子生出了几分不满。 不过他面上却不显，而是问道：“淮舟，这段时间，你和杨家大姑娘相处的如何了？” “若是你们相处得好，那朕择日便给你们二人赐婚，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朕早日看着你成亲，才不算愧对你父王和母妃。” 顾淮舟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依旧低着头，答道：“皇伯父怒罪，淮舟……对杨大姑娘无意。” 说完，顾淮舟生怕皇上不相信似的，也补 充了一句：“皇伯父，此事先前贵妃娘娘也曾与我说过，淮舟自知因为父亲的关系，我能求娶杨大姑娘已是高攀了。” “只是皇伯父，淮舟已经心有所属，且从前杨大姑娘曾亲自说过，她对淮舟亦是无意，只是碍于父母之命才答应与我相处，并希望我能主动拒绝这桩婚事。” 听了顾淮舟的说辞，皇上的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 相比于杨瑶岑一个外人，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已的亲侄子。况且太子在松江县住了一段时间，和顾淮舟接触下来，也说顾淮舟如今被沈家养的毫无心计，倒是杨家…… “淮舟，你说的可都属实？”皇上严肃地开口问道。 顾淮舟直接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伯父，淮舟所言句句属实。” “淮舟不愿对皇伯父说谎，只是这件事，淮舟斗胆，还请皇伯父不要为难杨姑娘，她身为女子，许多事情都无法自己做主。” “朕知道了。”皇上摆了摆手，“你如此为她着想，可她却未必领情。” 看到他这个侄子不太聪明的样子，皇上心里对他似怀疑也打消了几分。 至于沈萱的事，皇上没有问顾淮舟，而是找来了白马寺的住持。 第273章 鲜味居装修进度过半 待住持到了，皇上直接开口问道：“白马寺这些天都有什么人住在寺里？” 住持猜到皇上要问的是什么，也没有隐瞒，躬身道：“皇上此次前来，知道的人不多，寺里的香客是有一些的。” 把如今住在寺里的香客尽数告诉皇上之后，住持又道：“还有一位，是沈将军家的姑娘，前些天来寺里祈福，不过今日一早就已经离开了。” “已经走了？”皇上皱眉问。 住持点头：“东西昨日就已经收拾好了，今天清晨下的山。” 这下，皇上心里对杨瑶岑的不满又加重了许多。 顾淮舟那里他虽没有问，可是依照这住持的话，沈家姑娘分明就是打算今天离开白马寺的，怎么会在离开的前一天故意找杨瑶岑的麻烦？ “朕知道了。”皇上挥了挥手，让住持暂且退了下去。 后宫的女人们为了争宠，会花些心思，这些皇上都知道，这些心思若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宠幸，他倒也可以不放在心上。 可是杨瑶岑一个官家女子，竟敢欺瞒自己来达到他的目的，这在皇上看来，可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此时，杨瑶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上盯上来，但是周贵妃却 猜到，一旦皇上查到了些什么，杨瑶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不过，她教杨瑶岑那些，能够完美地将自己摘出来，况且只是一个庶妹生的外甥女，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 沈家，沈萱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用过早膳之后，便直接和两个妹妹一起去了食为天铺子那边。 “长姐，最近铺子生意很好，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打烊。”沈贝贝和沈甜甜一起向沈萱说着最近几日生意上的事。 食为天铺子开业之后，沈萱虽然时刻关注着生意的情况，但是自己亲自来的次数却不算多。 这些天，沈贝贝和沈甜甜也是每日下午才过来，今天随着沈萱一起来铺子里，是向先生告了假的。 不多时，马车在食为天铺子附近停了下来，林青正带着店里的伙计们准备开店，一眼就看到来沈萱姐妹三人。 “大姑娘回来了！”他招呼了一声。 店里的伙计们也朝沈萱的方向看过来，一齐向沈萱行礼：“大姑娘。” 沈萱微微颔首，上前问了两句店里的生意。 “大姑娘，店里的生意您且看着，一会儿就能看到了。”林青故意买了个关子，带着沈萱 姐妹三个去了后院。 果然，只半个时辰后，沈萱还没看完这几日的账册，店里就来了不少客人，要么是来买东西，要么是特地来吃酸辣粉或者方便面的。 店里足足忙了半个多时辰，才稍微空下来一点，不过很快，伙计们还得把食客们用过的碗筷取回来，到后院洗干净，再送回两位厨娘那边。 林青也得空来了后院一趟：“大姑娘，前两日的账册，有的时候太忙，记录可能会有疏漏，不过奴才每天晚上都和账房先生仔细核对过数目，总数都是对的。” “这些细小的地方倒无妨，”沈萱点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才不在京城这么几日，生意竟然就如此红火了。” “是大姑娘研究出来的吃食美味，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过来，如今卖得最好的，除了粉条和方便面之外，就数瑶柱和虾干了。” “这四样东西，下次我会让人多送些过来，至于其他的吃食，等过两日我再教厨娘做两样小菜，将来其他的东西，也能打开销路。” “还是大姑娘您有办法。”林青忍不住感叹。 沈萱却道：“我只是更擅长做吃食，这些点子自然能想出来。铺子里其他的 事，我顾不上，还得林青你多费心。” 将食为天这边的情况尽数和沈萱汇报过之后，林青又提起了还在装修的鲜味居。 “大姑娘，酒楼那边，一楼大堂进门处的水池已经修好了，工匠师傅们仔细检查过，不会漏水，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下午我便过去看一看。”沈萱道。 中午的时候，她带着两个妹妹让铺子里的厨娘随便煮了点东西送过来，三人吃了个简单的午饭之后，直奔酒楼那边。 由于沈萱之前和匠人师傅们仔细讲解过整个酒楼的装修风格，再加上这边又有林青盯着，沈贝贝和沈甜甜两人偶尔也会过来看看，自然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沈萱到酒楼这里的时候，一楼进门处的水池装了半池的水，看着是没问题的。 匠人师傅见着沈萱，忙走过来：“沈大姑娘，您来了？” “这水池里的水，昨日晚上就装上了，到现在也没漏，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一楼的修缮咱们大多已经完成了，只差二楼和三楼。这些做起来也快，最多只要再有二十日，也能完成。” 在一楼看了一圈呢，沈萱也算满意：“那就辛苦师傅们了。” 至 于桌椅和橱柜，沈萱也一并画了出来，还找上次那个木匠，让林青把人找来，图纸给到木匠师傅，木匠师傅也应了下来，和沈萱定下一个月的工期。 两边铺子的事都处理妥当，沈萱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沈岳和陈氏恰好也在家里。 “萱儿，昨日，你回来时，爹和你娘在银楼那边，回来时你已经歇下了，便没叫醒你。” “爹，娘，”沈萱挽住林氏的手臂，“我正好有话要和你们说，咱们先回院子里。” 沈岳和陈氏心里也惦记着女儿和顾淮舟到底如何了，可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索性三人直接去了沈萱的院子。 听沈萱说完顾淮舟如今的情况，沈岳和陈氏热不住担心，既担心顾淮舟的处境，又担心女儿以后的幸福。 “爹，娘，这件事我们帮不了太多，只能淮舟自己去面对，我们只要等着就好。” “就算将来结果不好，他也是努力过的。” 良久之后，陈氏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偏生在了帝王家？” 沈萱虽没应，心里的想法与陈氏却是一样的。 如今，只希望顾淮舟要做的事情一切顺利，他们两人将来，也好少些阻碍。 第274章 杨大姑娘，还不谢恩？ 几日之后，顾淮舟也随皇上离开了白马寺，回到皇宫之中。 这个消息，是阿武给沈萱带回来的。 沈萱虽知道了，却没表现出什么来，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上次，顾淮舟跟他说过，让她耐心多等一段时日，沈萱索性给自己找了不少事情来做。 沈贝贝和沈甜甜每日要读书，沈萱索性自己一个人去沈家的每家铺子都待了几日，针对这些铺子的不足之处，提出了一些建议。 怕铺子里的下人不听沈萱差遣，沈夫人还亲自陪着她去了两次，果然，只短短七日的时间之后，铺子的生意不说有多红火，起码有了改善，不必别家铺子差太多，到年底应该也能赚一些钱了。 孙女如今有事情要做，便能不时时担心，对此，沈夫人和沈将军两人也是高兴的。 食为天那边，沈萱又将凉拌海带丝和凉拌海菜的方子教给了两位厨娘，亲眼看着两人学会之后，拌好的凉菜就当做小菜赠送给来店里用餐的客人，也给分给其他人试吃。 至于沈岳和陈氏，两个也没闲着。 沈家在松江县的船队还是由沈岳管着，那边的船队每隔几天就要拉来京城一趟，还得拿到京城这边的供货 单子，方便再去村里作坊，让作坊那边提前配好货，章海村作坊的情况，也是由那边的婆子写信，随着货船一并带过来。 这样一来，沈岳倒是能每隔几日就和村里人见上一面，也不算疏远。 至于陈氏，之前沈萱提议，让她来接手沈家的银楼，她做起来一开始虽然有些生疏，可是做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也算的得心应手。 平日里无事的时候，车是会跟着沈夫人一起去各家府里坐一坐，偶尔也参加一些娘子们的宴会，自然知道给家夫人和娘子喜欢什么样的样式，也好为银楼的款式提供灵感。 看着家里的生意越变越好，沈夫人忍不住连声感叹：“本来还想着接你们会京城，是为了好好弥补你们，让你们能闲下来一段时间，好好玩一玩，不想竟是你们让咱们沈家变得更好了。” 陈氏握着沈夫人的手，笑着道：“娘，咱们一家人，不就是要互相扶持吗？沈家好了，以后我和夫君也能更好，几个儿女也会有更好的发展，您说是不是？” 沈夫人也只得笑着点头：“你啊，就会9哄娘开心。” 沈家这边，一切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杨瑶岑最近的日子可说不 上多好过。 从白马寺回来之后，贵妃娘娘就再没叫她进过宫，皇上也丝毫没提起她和顾淮舟的事，就连沈萱，最近也越发的风光。 得知京城最近那家食为天是沈萱开的，不少贵女都主动与沈萱交好，看得杨瑶岑心里十分嫉妒，却又得端着她淑女的人设，不能说出来。 一连等了几日，杨瑶岑终于等不住了，让她娘亲给周贵妃送了帖子，周贵妃也终于松口，让杨瑶岑进宫，陪上她半日。 “贵妃娘娘。”见到周贵妃的面，杨瑶岑做出一连委屈的模样，“皇上到现在都没有赐婚，我和世子要什么时候才能……” “慎言！”周贵妃喝到，语气比往常都要严厉几分，“皇上如何做，又怎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瑶岑，本宫看在你是我外甥女的份上，才愿意找皇上帮你求这样一份赐婚。可是现在，皇上这几日都没有来本宫这里，这件事，本宫恐怕帮不到你了。” 周贵妃知道，上次的事，应该是被她们两个给搞砸了，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中间的问题出在哪里，可是周贵妃却能猜到，一旦皇上起了疑心，一定会在自己的寝宫里放一两个耳目。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 杨瑶岑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一听周贵妃的话，杨瑶岑慌了：“姨母，那我该怎么办？我……我已经心悦于世子了，只想嫁给他！” 周贵妃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这件事本宫就再帮你一回。不过，若是这次本宫也没能把皇上请来，这件事，以后你可莫要再提，当心坏了自己的名声。” 杨瑶岑含泪点了点头，看着周贵妃喊了贴身的宫女，去皇上的寝殿喊皇上过来。 杨瑶岑虽然忐忑，但是周贵妃作为皇上的枕边人，却知道皇上这次应当是能过来的。 只是最后的结果，不会让自己这位外甥女满意就是了。 果然，只过了半个时辰，皇上就隔着周贵妃宫里的宫女一并从外面回来，身后只带了一个平时在身边伺候的宫人。 “皇上。”周贵妃带着杨瑶岑一并起身行礼。 “平身吧。”皇上语气淡淡地，自顾自地坐到来了一边，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小口。 周贵妃还没说什么，杨瑶岑却先沉不住起了，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先前您说过，臣女与世子的婚事……” “婚事？”皇上目光如炬地看向两人，“什么婚事？” 被皇上这样盯着，杨瑶岑一 下子就慌了神，倒是周贵妃却依旧沉着淡定，轻喝了一声：“瑶岑，不得无礼。” 皇上却摆了摆手：“爱妃，你让她说。” 偏偏杨瑶岑辨不清皇上的心思，一心只以为皇上终于要为她做主赐婚了，忙上前一步。 “皇上，先前在白马寺的时候，您说过，会为臣女做出，君无戏言，皇上要何时为臣女赐婚？” 周贵妃已经没眼看下去了，杨瑶岑既然要找死，她索性也不管，由着她去了。 皇上显然也看出了周贵妃的态度，对周贵妃的不满淡了些，冷声道：“既然杨大姑娘想要赐婚，那便今日吧。” 说完，他直接叫了身边伺候的宫人上前：“朕就赐杨家大姑娘杨瑶岑，于半月之后嫁于永乐侯府嫡长子为正妻，今日之后，便在家待嫁，不得有误！” 得知皇上今日就要给她赐婚，杨瑶岑一开始还是高兴的，可是听到后面，才发觉不对劲，想要问上一句，对上皇上冰冷的目光，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婚事，已经定下来，再不能更改了。 “皇上，姨母……”杨瑶岑跌坐在地上，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一旁的宫人见状，心里鄙夷了几分，才出声提醒：“杨大姑娘，还不谢恩？” 第275章 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 被宫人提醒过后，杨瑶岑依旧是呆呆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上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拂袖起身，直接转身离开来周贵妃的寝宫。 寝宫门外，皇上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屋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娘娘，我怎么能嫁到永乐侯府！” 周贵妃忙让一旁的宫女捂住了杨瑶岑的嘴，压低声音呵斥：“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这是打算抗旨吗？” 现在还只是她要嫁人，可若是抗旨，是要连带着父母亲人都要被连累的。 这次，杨瑶岑再不敢出声，眼泪却一个劲地往下掉。 “姨母，我该怎么办？” 周贵妃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这京城，谁人不知永乐侯府唯一的嫡子是个傻子，如今已经二十七岁，却还没娶妻。 她收起目光里的算计，温柔地摸着杨瑶岑的头：“瑶岑，你别怕，姨母帮你想办法。” “今天是你太心急了，惹怒了皇上，不然皇上也不会下这种赐婚的圣旨。你且先回家安心等着，本宫再想办法见皇上一面，找皇上说和一下。” “好，姨母，我听您的。”杨瑶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点头应下。 “我先派人送你出宫。”周贵妃安排 着。 看着杨瑶岑离开自己的寝宫，她才终于送了一口气。 “娘娘，皇上应当不会再为这件事冷落娘娘您了。” 周贵妃带头，搭上宫女都手：“走吧，随本宫去找皇上。” 既然答应了杨瑶岑，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做一做的，免得她说自己这个姨母对她不上心。 打听到皇上此时在御书房，周贵妃拿了一盒子点心，便带人直接找了过去。 御书房门口，宫人见是周贵妃来了，忙进去通传，不多时，便出来道：“贵妃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周贵妃微微颔首，径直进了御书房。 走到皇上面前，她行礼过后，将装着点心的盒子放在皇上手边：“皇上，嫔妾新做了些点心，想到皇上应当还气着，特地拿来给皇上尝尝。” “嗯。”皇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念着自己的妃嫔里，数周贵妃最为听话可心，他也没忍心继续冷着她：“爱妃有心了。” 又过了一会儿，皇上才问：“爱妃可是为了杨家那个大姑娘来的？” 周贵妃点头，主动走到皇上身边，帮他伺候笔墨：“皇上，永乐侯府的嫡长子，年纪到底大了些。且瑶岑是个欢脱的性子，若是真嫁过去，恐怕连话都说 不到一起。” 周贵妃很有分寸，没有提起永乐侯府的嫡长子脑子不好这件事。 况且，她也不是真心为杨瑶岑求情。 皇上听了，直接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杨瑶岑上次因为淮舟的事敢欺瞒于朕，已是泼天的大罪，朕只是给她赐一门婚事，难道还不够宽恕她？” “况且她父亲的挂职不高，能嫁去侯府，已经算是高攀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贵妃听明白了原因，心道，皇上果然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索性没有继续劝下去，只道：“嫔妾会再让她爹娘再劝劝她的。” 既然周贵妃提到，皇上也索性开口：“不如朕就准明日爱妃回家省亲两日，正好跟杨瑶岑说清楚，让她别再胡闹，闹得朕心烦。” 周贵妃忙起身行礼：“谢皇上！” …… 翌日一早，周贵妃就带着两个宫女出了宫。 周家那边，自然是昨晚就得知贵妃娘娘要回家省亲，家里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也都叫了回来，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杨瑶岑的母亲。 昨天听说了女儿被皇上赐婚的事，心里正着急，便听说了周贵妃明日出宫，一大早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你贵妃姨母一定 是帮你求了皇上，特地为了你回来的！” 杨瑶岑也是一脸高兴，心里开始期盼起来。 只是，这母女两个只猜对了一半。 周贵妃的确是为着杨瑶岑回来的，但是她回来这一趟，却不是因为求了皇上，帮杨瑶岑解除了赐婚。 正相反，她是回来劝杨瑶岑认命的。 周家一大家子人等到快中午时，终于等来了从宫里出来的车马。 周家老太爷带着人行过礼之后，迎着周贵妃进家门，关上门之后，周家老太爷才问：“皇上怎么允你回来省亲了？” “父亲，”周贵妃朝着周家老太爷行礼，“这次回家，是为着庶妹和瑶岑的事。” 赐婚的圣旨还没送到，周家众人自然还不知道这一茬。 带周家众人看过来，杨瑶岑才朝着周贵妃问道：“姨母，可是皇上说了什么？” 周贵妃叹了口气：“瑶岑，这次的赐婚，皇上是万不可能撤回去了。” “什么？”杨瑶岑的身子一软，若不是她母亲扶着，险些又跌倒在地上。 “瑶岑，皇上气的不是你昨日无力，而是之前沈萱在白马寺的那件事，皇上不知怎的就认定了你欺瞒了他，这才……” 听着周贵妃的话，周家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 气。 杨瑶岑这做法，说得严重一点，可是欺君之罪，皇上只给她赐了一门婚事，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姨母，我不想嫁给永乐侯府那个傻子！”杨瑶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她母亲也跟着哭，可若是不嫁，又怕这件事连累了杨家，将来她在杨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瑶岑，你听姨母说，”周贵妃柔声哄着，“就算永乐侯的嫡长子是个傻的，可那毕竟是侯府，你嫁过去，只管从咱们周家抱一个孩子，养在身边。” “那傻子的身子不太好，你只管等老侯爷去了，你直接便是侯夫人，再将那个傻子熬死，你膝下养的孩子便是下一个侯爷。” “可是……”杨瑶岑心里已经开始犹豫。 若是嫁给顾淮舟，她只是个世子夫人，况且靖王一案无法平反的话，顾淮舟便不能承袭靖王之位，自己还是当不了王妃。 至于杨瑶岑看中顾淮舟，也只是看中他那张脸要多一些，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这件事无法改变，杨瑶岑只能顺着周贵妃的话，尽量往好处想。 末了，周贵妃又答应以贵妃的身份给她添一份嫁妆，当做她嫁过去的底气，杨瑶岑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第276章 京城酒楼开业 贵妃回宫之后的第二天，赐婚圣旨就大张旗鼓地送到了杨家。 这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杨家大姑娘要嫁到永乐侯府，给老侯爷当儿媳。 永乐侯夫妇两个甚至亲自去宫里谢恩，二人为儿子的婚事也着实愁了几年，如今有皇上赐婚，虽然杨家门户上差了一些，可到底是官家女子，只要能给侯府绵延子嗣，他们没什么不满意的。 沈家，沈萱得知这一消息，心中亦是一暖。 当初离开白马寺的时候，那杨大姑娘来找过自己麻烦，还特地跟自己放了狠话。 沈萱原本就猜到，杨瑶岑不会什么都不做，甚至猜到她会去找贵妃或者皇上告状，沈家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可是如今，皇上非但没有问罪沈家人，反而给杨瑶岑赐了那样一桩婚事，想来应该是顾淮舟在这中间做了什么。 “阿武叔，最近可有淮舟的消息？”沈萱问。 阿武摇了摇头：“还没有。姑娘别急，再等上几日，世子应该会有所行动。” 沈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再过几日，她的鲜味居也要收拾起来，准备开业了。 不止京城这边忙着，松江县那边的作 坊在得知沈萱要把鲜味居开到京城之后，也跟着忙了起来。 “快，味精和瑶柱都多做一些，等萱丫头在京城把酒楼开起来，这些东西要用得可多着呢！” “还有干辣椒，也晒起来，让京城人知道咱们松江县还有辣椒这种好东西！” 蔡婶子即便怀着身孕，也跟着一起来到作坊，不过黎大娘可不敢让她做什么，特地搬来了椅子，只让蔡婶子坐在一边看着。 半个月之后，等到京城那边的消息送来，章海村由黎波亲自跟船，带着一船的货物前往京城。 等到远洋船抵达京城之后，也就到了京城的鲜味居开业的日子。 京城鲜味居负责做海鲜的厨子，沈萱是特地让黎红在松江县的鲜味居酒楼帮她培养了几个主厨出来，这件事，沈萱在离开松江县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如今厨子也送来了京城，被沈萱安顿在将军府附近的一处新买的院落里。 至于其他的厨子，也都是沈萱花了些时间，在京城买的厨子，再教他们酒楼的菜式。 她在京城开酒楼，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要让这酒楼成为整个沈家在京城的主要经济来源，自然要将这些厨 子的身契握在自己手里，用得才能放心。 前期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酒楼那边也准备妥当，沈萱特地让沈将军帮忙挑了个好日子，鲜味居正式开业。 由于鲜味居酒楼就在周家的酒楼对面，不少食客早就好奇这家酒楼是要做什么，背后的主子是谁，怎么敢开在周家的酒楼对面。 如今酒楼终于开业了，来的人自然也不算少。 鲜味居的掌柜，沈萱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依旧让林青来担任。 至于食为天那边，伙计们早就已经熟悉了店里的规矩，沈萱又找沈夫人要了个人，已经让林青带了小半个月，如今正好接替林青，当食为天的掌柜。 鲜味居开业这天，杨瑶岑正在家里待嫁。 按照圣旨，原本她早几天就该嫁去永乐侯府了，可是到底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这才得以宽限了些时日，也好让杨家给她准备出一份丰厚的嫁妆来。 杨家，杨瑶岑听着身边的丫鬟说起，沈萱在京城的酒楼已经开业了，气得又在家里闹了一阵。 丫鬟想着那日从周家回来，贵妃娘娘叮嘱她的话，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您就算是在家里气坏了身子 ，那沈萱不依旧是把银子赚到了口袋里，将来还能嫁得如意郎君？” “奴婢觉着，姑娘与其在家里生闷气，还不如给沈萱找点麻烦，让她再也得意不起来！” 杨瑶岑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片刻之后，她带着丫鬟匆匆离开了杨家。 沈萱不是自诩和顾淮舟情投意合吗？顾淮舟还为了她，让自己落得了如今的境地。 那她就要让沈萱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看看她失了清白之后，顾淮舟还会不会要她！ 只是杨瑶岑不知，她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在周家的计划之中。 周家原本的计划，是想通过杨瑶岑把顾淮舟控制住，阻止皇上继续查下去，可是杨瑶岑竟然因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永乐侯府儿媳的身份，杨瑶岑相当于有了个护身符，周家正好利用她去把沈萱这个麻烦的丫头解决掉。 既然这个表姑娘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总要再发挥一下最后的作用。 …… 鲜味居这边，沈萱亲自盯了一上午，大堂和后厨反复地跑，只为了确认伙计们的介绍和厨子们做出的菜品都没有问题。 有林 青和松江县送来的那些厨子在，食客们纷纷点了菜品，后厨也有条不紊地忙起来。 一上午过去，京城的食客们已经深深地被鲜味居的新奇口味所折服。 看着外面越来越多排队的人，沈萱心里算了一下，鲜味居今天是招待不了这么多人的。 且不说厨子和伙计们能不能忙得过来，就是食材，恐怕都供不上。 “林青，后面排队的人，按照排队的顺序发放号牌，下午只接待三十桌。”沈萱道。 上午来的人，已经远超出来她的预料，厨子和伙计们都忙坏了，沈萱也有意让大家早点结束一天的工作，好早点休息一下。 听了沈萱的吩咐，林青连忙点头，马上着手去安排。 鲜味居门外，杨瑶岑看着鲜味居人满为患的样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你打听清楚了，这当真是沈萱开的酒楼？”她咬着牙问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点头：“姑娘，奴婢打听得很9清楚。这酒楼原本就是沈家的，而且沈萱从前在松江县那个小地方的时候，就开了一家同样名字的酒楼。” 杨瑶岑的眼神又变得阴沉了许多：“好，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她出来！” 第277章 杨瑶岑陷害 说完这话，杨瑶岑看了一眼身边正准备凑上来的两个乞丐：“你们两个，给本姑娘离远一点！一会儿若是能成事，自然少不了你们两个的好处！” 两个乞丐讪笑着退后两步，知道杨瑶岑嫌弃他们，便离得更远了一些。 在酒楼外面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杨瑶岑才终于等到沈萱从鲜味居酒楼里出来，还有说有笑地跟酒楼伙计交代着什么。 想到方才自己身边的丫鬟出的主意，杨瑶岑收起了脸上嫉妒的表情，换上笑容主动上前。 “沈大姑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到杨瑶岑，沈萱本能地皱眉：“我与杨大姑娘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杨瑶岑却不依不饶：“我如今已经被赐婚给永乐侯的嫡长子，和世子已是不可能了。这次来找你，是想给你道歉，另外还有些世子的事，想要说给你听。” 沈萱当然不会相信杨瑶岑有这么好心，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她倒是不怕杨瑶岑做什么，自己身边，暗处有阿武跟着，至于明处，上次从白马寺回来之后，凌霜主动提出要继续跟在沈萱的身边，沈将军和沈夫人也应允过，沈萱身边并不缺保护她的 人。 见沈萱无动于衷，杨瑶岑咬了咬唇，又继续道：“沈姑娘，其实你不知道，世子他在宫中过得并不好，难道你连他每日是如何度过的，都不想听听吗？” 沈萱当然知道顾淮舟过得不好，可是这种事情，哪怕是她想知道，顾淮舟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一定不会说。 可是，杨瑶岑说的会是实话吗？她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杨瑶岑这样惺惺作态，她身边的丫鬟也为她打抱不平：“我们家姑娘再过几日就要出嫁了，也是念着和世子殿下相识一场，才想要做点什么。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想了想，沈萱还是摇头：“若是我想知道什么，将来自会去问他，不需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杨姑娘，想必我们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那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说完，沈萱转身朝着沈家马车的方向走去，根本没打算和杨瑶岑再多说一句话。 不过，杨瑶岑又怎么可能这样放弃？ 她直接上前拽住了沈萱的袖子，拖着她的胳膊就要往一旁的巷子里去，巷子里等着的两个乞丐也冲了出来，就冲着沈萱的方向。 “放开！”凌霜迅 速上前，用力打了杨瑶岑一掌，将沈萱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阿武也现身，只两脚，就将那两个乞丐踢出去老远。 “杨瑶岑，这就是你的目的？”沈萱冷笑了一声，看向杨瑶岑。 杨瑶岑似乎也没意识到，沈萱身边会有这样两个人贴身保护她，知道这次的事是成不了了，也不愿意再装。 “为什么这次你也能躲过去！凭什么！” 沈萱轻蔑地看着杨瑶岑：“杨瑶岑，你但凡脑子好使，都该想到，我的祖父是大将军，旁的可能会缺，贴身保护我的人怎么可能会少？” 知道杨瑶岑过几日还要嫁给永乐侯府的那个傻子，自己若是现在动了她，永乐侯怕是都不会同意，沈萱索性也懒得与她计较，转车就走。 杨瑶岑大抵是太不甘心了，竟直接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用力朝着沈萱的方向冲过来，想要借此机会伤了沈萱。 自己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她凭什么还毫发无损？杨瑶岑心里想着。 只是这次，阿武和凌霜还没来得及动，另一个身影出现在沈萱身后，一把将杨瑶岑推开。 “当着本宫的面，你竟然想伤人？你是哪家的姑娘？” 听到熟悉 的声音，沈萱回头。果然，来的人正是太子顾鸿博。 即便心里不愿，沈萱还是规矩地行礼：“臣女沈萱参见太子殿下。” 杨瑶岑在沈萱行礼的时候，也认出来顾鸿博，慌乱之中，也连忙行礼：“臣女杨瑶岑，参见太子殿下。” 怕自己方才做的事被太子追究，杨瑶岑又补充了一句：“臣女、臣女是永乐侯嫡子的未婚妻，是皇上亲自赐的婚……” 她曾经万分抗拒这个身份，如今却只能用这样一层身份来给自己保命。 这一切，都是沈萱害的！ 可是杨瑶岑不知道，顾鸿博这个时候，正想着该如何在沈萱面前表现，哪里会管她是谁？ “你为何要当街伤人？难道永乐侯府的人，就可以罔顾律法了吗？” “殿下恕罪，是沈姑娘先对我们家姑娘不敬，我们家姑娘这才想要教训她一番，没想着伤人。” 杨瑶岑的丫鬟虽然听了周家人和贵妃的话，撺掇着杨瑶岑对付沈萱，可是她却没想着让自家姑娘惹上太子这样的麻烦。 毕竟姑娘若是获罪或是死了，她一个做奴仆的，也落不得好。 被一个丫鬟顶撞，顾鸿博更是不悦：“这里哪有你一个 下人说话的份？” “来人！掌嘴！” 在顾鸿博的作威作福之下，杨瑶岑的丫鬟足足被删了二十巴掌，杨瑶岑也被迫向沈萱赔礼道歉，这件事才罢休。 “她毕竟还要加入侯府，我也不好做得太过。”看着那对主仆离开，顾鸿博特意向沈萱解释。 可沈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不过几日之事，若是太子殿下不在，臣女自己也能处理好。” 说完，也不等顾鸿博回话，沈萱丢下一句“民女告退”，便带着身边的人上了马车。 马车回将军府的路上，凌霜出声提醒：“姑娘，你得小心太子这个人。” 刚才太子看自家姑娘的眼神，明显带着侵略性，凌霜不得不提醒一句。 沈萱靠在马车的座椅上，微微点头：“我知道。” “之前回京城的时候，我们与太子一行人一路，我就已经察觉了，也有意疏远。” “本以为到了进城之后，我能和他遇上的机会并不对，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她要开酒楼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若说太子不是蓄谋已久，沈萱自然是不信的。 看来这两日，还是要少出府的好。 第278章 儿臣想给她一个侧妃之位 顾鸿博在沈萱这里碰了壁，看着沈家的马车渐渐远去，目光逐渐变得阴翳起来。 “不需要本宫帮忙？呵！”顾鸿博冷笑了一声，“沈萱，你总有求上本宫的一天！”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鲜味居，心道，没想到这沈萱竟然还有这等赚钱的本事，让她只做个侍妾，着实是有些委屈她了。 “走，随本宫回宫！”顾鸿博叫上身后的宫人，转身上了他自己的车架。 皇宫里，皇上正琢磨着，该给顾淮舟再物色一个什么样的未婚妻。 沈家那位大姑娘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沈将军不有二心，若是顾淮舟喜欢，给他们二人赐婚，说不定淮舟还会更亲近自己一点。 正琢磨着，门口宫人来报：“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他来做什么？” 皇上虽有些诧异，却还是让人将顾鸿博喊了进来。 “父皇。”顾鸿博郑重行礼。 皇上一脸严肃地看着顾鸿博，问：“说吧，来找朕是为了何事？” “回父皇，儿臣今日在宫外看到来一家新开的酒楼，觉得新奇，特来说来与父皇听。” “有何新奇的？”皇上自是不信。 他是大越国的皇帝，吃用自 然都是最好的，这世上竟还有他没见过的新奇事物？ “父皇，这家新开的酒楼名叫鲜味居，里面的菜品以各类海鲜为主，另外，招牌菜用了一种叫做辣椒的食材，做出来的菜品别有一发滋味。” 顾鸿博听说鲜味居是沈萱开的，一大早就让人去鲜味居打包了几样菜品回来品尝，不然那个时间，他也不会出现在鲜味居门口。 “辣椒？”皇上细细琢磨起来。 这东西，他倒是吃过两回，还是元家送上来的，用来炒菜虽有些辣，却的确好吃。 看到皇上的表情，顾鸿博就猜到，父皇应该是知道辣椒这种东西的。 看来，身居高位时，许多东西不用你费心去寻，自会有人主动给你送来。 这般想着，顾鸿博对皇上身下的位子，又多了几分眼热。 不过在皇上面前，他一向将情绪隐藏得很好，继续不动声色地问：“父皇可知道，这酒楼是谁开起来的？” “你说说看。”皇上可没兴致跟他兜圈子，索性直接问道。 顾鸿博这才继续正色道：“这家鲜味居，是沈将军新找回来的那个孙女沈萱开起来的，她从前没回到沈家的时候，在松江县也曾开过一家同样 叫鲜味居的酒楼。” 提起松江县，皇上总算是想起了点什么：“之前元家送来的西瓜和蜜瓜，听说也是出自松江县？” 顾鸿博马上回道：“正是，这两种瓜，也都是沈萱姑娘培育出来的。” 想起西瓜的滋味，皇上忍不住笑道：“这沈萱倒是个懂事的，且还有点本事。” 这是这样一来，若是赐婚给顾淮舟，岂不是便宜了那小子？ 顾鸿博看不出皇上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父皇，如今国库空虚，我们皇家最是缺银子的时候。若是能将沈萱此女收为我们所用，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哦？”皇上猜到顾鸿博的心思，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你说来听听。” 顾鸿博马上继续开口：“沈将军的官职虽然不低，可是沈萱到底是从乡下接回来的，且武将之女，若是嫁给儿臣为正妃，将来难免会搅得朝堂不安。” “因此儿臣觉得，不如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也不算亏待了她。父皇觉得如何？” 皇上虽没亲自见过沈萱，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回京是和沈家人一路的，自然见过沈萱的样子。 对于顾鸿博这个儿子，皇上还算了解，若是沈 萱相貌平平，他应当也不会起这个心思。 只是，娶侧妃这种小事，顾鸿博竟然还要亲自到自己面前来说，想来应该是在沈家姑娘那里碰了钉子。 “这件事容朕想想，过几日再给你答复。”皇上说完，便打发着顾鸿博出了御书房。 不过，他心里却还惦记着那鲜味居的菜品，当真如顾鸿博所说的那般美味？ “来人，明日出宫，给朕带几份鲜味居的菜品回来！”皇上当即安排下去。 想了想，又道：“另外，让沈将军明日午后进宫，朕有事找他一叙。” …… 将军府，沈将军得知皇上要他明日午后进宫时，十分诧异 不过，沈萱却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马上带着人去了主院。 “祖父，今日中午孙女从鲜味居回家时，遇到了太子。” 沈将军的心忍不住往下一沉，又问：“太子可对你说了什么？” 沈萱没有隐瞒，将太子今天中午和她说的话，以及以往对她的心思都尽数说给了沈将军。 沈将军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许久之后才出声：“萱儿，太子此人不堪用，也并非良配，且你与淮舟的事……” “罢了，若是皇上找我当真是为了 太子对你的心思，祖父自会帮你回绝了，只是恐怕会对你的名声产生一些影响。” 沈萱笑着摇头：“祖父，你该知道，孙女最不看重的，便是这些虚名，别人说上两句又何妨？” “只消等上两年，待那些人看到孙女的本事，自然没人再敢乱嚼舌根！” 沈将军也笑道：“你若这般想，祖父便再没什么可顾虑了。” 沈贝贝和沈甜甜的年岁都还小，便是要议亲，也要等到七八年之后，这件事对她们两个，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沈萱原本以为，这件事教给祖父就好，可是没想到第二天，祖父还未进宫去面见皇上，倒是鲜味居那边，林青先派了人过来。 “大姑娘，酒楼那边今日来了两位公公，要将咱们鲜味居的每一样菜品都打包带走一份，掌柜的让我来找您拿个主意。” 宫里来的人？ 沈萱只一想，就猜到应该是皇上派来的。 昨日顾鸿博若是这的与皇上说了自己的事，不可能不提鲜味居。 “那两位公公可还在酒楼？”沈萱问。 前来的伙计点头，又道：“只是今日的号牌，掌柜的一早就发放下去了，食材也都是正好的。大姑娘，这……” 第279章 明天上午，酒楼歇业 “别急，”沈萱安慰伙计道，“我亲自去看看。” 宫里来的人，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牵连到家人，说不定她这个酒楼，将来都别想再开了。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酒楼里的厨子和伙计们，沈萱能理解这小伙计此时的心情。 让府里人知会沈将军和沈夫人一声，沈萱只带了白芍和凌霜，便直接出了门。 到酒楼里时，宫里来的两位公公已经被林青安排在三楼的雅间里等着。 看到沈萱过来，林青忙问：“大姑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不过来看一眼，我不放心，”沈萱说着，又问，“那两位公公在楼上？” 林青点头，道：“每样菜做一份，肯定是来不及的，奴才想着，先做几道招牌菜给两位公公带回去，待明日食材充足，再将招牌菜都做一道，送入宫中。” 林青安排得的确妥当，沈萱点了点头：“你且先让后厨安排着，两位公公那边，我亲自上去与他们说。” 林青应了一声，叫了个伙计带沈萱上楼，他才去后厨交代。 到了三楼，沈萱敲门进入雅间后，先行了一礼。 两位公公虽然没见过沈萱本人，可是看她的装束，也能猜到沈萱的身份。 “可是沈大姑娘？”年轻一点的宫人开口问道。 沈萱微微颔首：“两位公公请坐。” “两位公公，今日来我们鲜味居点的菜，可都是要带回宫中献给皇上的？” 那两个宫人点头：“正事。只是不知沈大姑娘今日亲自前来，是……” 沈萱这才继续道：“两位公公有所不知，我们鲜味居的菜品，大多都是要做好之后，趁热吃才最美味。若是两位公公带回宫里，再呈到皇上面前，味道早不如在酒楼里时，恐怕会坏了皇上的兴致，若是牵连到两位公公，那可是小女子的不是。” 两人听了沈萱的话，也觉得有道理：“沈大姑娘，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沈萱微微一笑：“我这酒楼不大，自然不敢让皇上纡尊降贵来酒楼里亲自用餐。不过，我倒还真有个办法，只是不知两位公公能否让皇上同意。” 年纪大一些的宫人，本就是在皇上身边亲自伺候的，对皇上自然了解，索性道：“沈姑娘不如先说一说，咱家听了之后，再回宫请示皇上。” 听了这宫人的语气，沈萱放心了些：“不如今日，我先命人做些放凉了也不会影响风味的菜品，让两位公公下带回去，给皇上尝个 新鲜。” “等到四日之后，咱们松江县最新鲜的海鲜送到，我再让鲜味居的厨子单独给皇上一人，将鲜味居所有的招牌菜都给皇上做一份出来。至于做菜的地方，也由皇上说了算。” 宫人听了，在心里琢磨了几秒，便点了头：“沈大姑娘安排得妥当，这件事，咱家就先替皇上应下了，至于做菜的地方，咱家问过皇上，会差人来酒楼与掌柜的说。” 至此，沈萱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看来这宫人的身份不低，只要能带两道菜回去，到了宫里，他自有和皇上解释的办法。 不多时，林青也将后厨做出来的几道菜用食盒小心装好，做的都是沈萱叮嘱过的，即便放的时间久一点，也不影响味道的菜品。 至于银子，他们当然更是不敢收，送两人离开时，沈萱甚至还让白芍给两人分别塞了个荷包。 “这沈家大姑娘，是个会办事的。”回宫的路上，年长些的宫人还不住地感叹。 …… 鲜味居，送走了两个宫人，沈萱还没安排好四日之后的事情，门口前来排队取号的人，却比前几日更多了。 “你们看到了吗？刚才离开的，是宫里的马车，这鲜味居的饭菜，连宫里的 贵人都喜欢，咱们快些排队，能领到两日后的号码，也是好的！” “对对对，鲜味居的饭菜，我说什么也得尝一下，到底是何等美味！” 对面酒楼里，周晖气得脸色铁青。 他一开始根本没将沈萱的酒楼放在眼里，毕竟，整个京城最好的厨子，除了宫里的御厨，其余的，大多都被沈家从各处挖了过来，他还真不相信沈萱的酒楼能做出什么美味的菜肴。 即便是昨天酒楼开业的时候，他也本能地觉得，沈萱应该只是用海鲜这种新鲜玩意博食客的眼球，只要等上几日，酒楼没有能留住食客的菜品，自然比不过他们周家。 可是现在，鲜味居酒楼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吃过一次的人，也又加入了排队的队伍，连皇上都给惊动了，周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他倒是想趁乱做点什么，可是鲜味居里，且不说开业第一天，沈家就派了不少护院来维持秩序，便是前来排队的人，也都十分守规矩。 昨天下午，周晖远本能让周家酒楼里的两个伙计也去排队，不想竟然直接被那个叫林青的掌柜给发现了，当场赶了出来。 看来，想对鲜味居做点什么，还是得从长计议。 鲜味居里，外面 排队的人，林青交给酒楼里的伙计和护院去维持秩序，自己则和沈萱商议起几日后亲自给皇上做菜的一应事宜。 “大姑娘，若是皇上当真要求我们把每一道菜都做一遍，那酒楼那天还开门吗？”林青问道。 沈萱认真琢磨了一下，才给出答案：“酒楼上午歇业半天，下午正常营业。” “至于皇上那边，只要定下的不是皇宫之中，咱们的厨子上午便都过去，等快到中午时候，再撤回来一半。” “酒楼里那么多道菜，皇上想每一样都尝到，菜就得分开上，每一道菜的分量，也要减小，除了锦绣虾和富贵蟹这种一整只寓意才好的菜品，其他的分量都减到四分之一。” 沈萱交代了许多，甚至包括让大家提前将菜品备好，尽量缩短时间，让大家能早些回酒楼，免得在皇上的地盘担惊受怕。 一应事宜都商定好之后，沈萱才离开鲜味居酒楼，回到将军府。 将军府里，沈将军早已在府门口准备进宫，可是孙女还没回来，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这才想要再等一会儿。 终于等到沈萱回来，沈将军忙问：“萱儿，酒楼那边怎么样？” 沈萱忙上前：“祖父不用担心，那边一切都好。” 第280章 沈家女三年内不得婚嫁 怕沈将军不信，沈萱还特地将酒楼那边的情况讲给沈将军听。 待听自己孙女讲完，沈将军才不再忧心，打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到皇宫的时候，沈将军直接被宫人带去了御书房，却被安排在御书房门外等着。 起初，沈将军还有些忐忑，待闻到御书房里时不时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心下了然。 宫人应当是才从孙女的鲜味居将饭菜带回来，皇上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他在御书房吃饭的样子，这才安排了自己在外面等候。 只要皇上没有降罪自己的意思，他便不必惶恐，哪怕是真的说起萱儿的事，只要如实回禀皇上就好。 哪怕看在自己身为老臣的颜面上，不管太子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总不至于强行给萱儿赐婚。 在御书房外等了小半个时辰，御书房里总算有宫人提着食盒出来，又有人来请沈将军。 “沈将军这边请，皇上已经在等着您了。” 沈将军朝那宫人拱了拱手，抬脚便进了御书房：“臣参见皇上。” “沈爱卿请起。”皇上抬了抬手，又叫了身旁伺候的宫人特地给沈将军搬了一把椅子来，“沈将军请坐，朕今日找你来，只是为了话些家常，爱卿不必紧张。” “是 。”沈将军应了一声，这才在一旁坐下。 闲聊两句之后，皇上果然将话题引到了沈萱身上：“听闻沈爱卿已经将家人接回了京城，不知他们可还住得习惯？” “初来京城时，水土不服了两日，如今已经习惯了。”沈将军面不改色地回答，心却已经提了起来。 看来自己和萱儿的猜测果然没错。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你们沈家的大姑娘，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沈爱卿是武将，想来对孙女的婚事，也不太懂，这件事可需要朕帮忙？”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的，若是别的大臣，这个时候，该跪下谢恩了。 可是，沈将军早知道太子对自家孙女的心思，自然不会让自家孙女这么稀里糊涂地嫁到太子府去。 “皇上，臣惶恐，”沈将军起身道，“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臣的孙女才找回来没几日，臣和夫人都想着留孙女在家里多待两年，总不好孙女才找回来，就成了别家的人。” 听着沈将军的回答，皇上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若是不舍孙女，也可以先定亲，待你那孙女留够了，再成亲不迟。” 沈将军苦笑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道：“皇上，这样恐怕不妥。若是当真和别家 公子定了亲，成亲却要让人家等到几年后，恐怕没有哪家的公子等得起。” “且这件事，总要让那孩子自己好好想想，她如今也并不想嫁人，此事就不劳皇上挂心了。” 皇上等着沈将军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绪：“这么说来，倒是朕多管闲事了？” “臣不敢。”沈将军的头低得更低了些。 皇上却冷笑一声：“沈爱卿，既然你们要把孙女留在家里，将来若是再有人上门提亲，岂不是又要麻烦？” “倒不如朕帮你一回，命你沈家女三年之内不得婚嫁，也帮你免了一桩麻烦，可好？” 皇上这话，既有敲打沈将军的意思，又带着威胁。 若是不同意，就只能任由皇上插手萱儿的婚事，可若是同意，三年之后，萱儿便有十九岁了。 沈将军只考虑了几秒钟，当即答应了下来：“臣多谢皇上，若非皇上有如此明智之举，恐怕臣和夫人这般直性子，又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反正孙女说过，绝不会在十八岁之前成亲，且她中意之人是顾淮舟，等到她满十八岁，淮舟那孩子，多等一年应该也等得。 反观皇上，他的手紧紧握成拳，若不是还顾及着天家颜面，恐怕当着沈将军的面就讲茶盏 给摔了。 他能说出那句话，心里是料定了沈将军不会答应，可谁料沈将军竟然直接答应下来。 金口玉言，他可再没有反悔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这一道口谕。 这样也好，沈萱那样能赚钱，便是太子娶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别家。 等到三年之后，沈萱早已成了老姑娘，到时候京城还有哪家公子肯娶她？直接让太子给她个侍妾之位，她哪还敢有半点不愿意。 若是在这三年之内，沈家反悔来了，那便更好办，只要沈将军来求饶，他便由着太子，给那沈萱一个侧妃之位。 太子侧妃，等到将来太子继承大统之后，少不得是个妃位，也不算亏待了她。 沈将军这边，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知道皇上不愿意再看到他，寻了个由头告退，便出宫去了。 回去的一路上，他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得跟皇上磨上些许时日，不想皇上一句气话，竟然直接把太子的后路给堵死了。 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沈将军恨不得能早些回到家里，告诉萱儿这个消息。 回到将军府，沈将军特地命人关了门，又将沈萱一家人都交到主院，才说了宫里发生的事。 得 知太子竟然看中了自家女儿，陈氏险些没站住：“这、这可如何是好？” “娘，您别担心，听祖父继续说。”沈萱和沈岳一起扶住了陈氏，劝道。 看女儿如此淡定，陈氏便猜到，萱儿应该早就得知此事了，心里更觉得自己这个娘亲当得不合格。 “皇上的确有赐婚的意思，不过你们别急，我已经提萱儿拒绝了，”沈将军又道，“只是，皇上有个条件，我们沈家的女子，三年之内不得婚嫁。” 这话一出，沈萱微笑着点头，陈氏和沈岳也长出了一口气，只有沈夫人皱着眉：“他的意思是，我们的萱儿得熬到十九岁再嫁人？” “祖母，十九岁嫁人，也没什么不好。”沈萱在一旁劝着。 沈夫人自然知道，沈萱是打算到十八岁以后再出嫁的，只是她以为，应当是过了十八岁生日，就嫁出去，若是再等一年，恐怕…… 作为祖母，她得为家中孙女的名声着想。 “祖母，您听我说，这其实是好事。”沈萱又拉着沈夫人说了好一会儿，将自己脑袋里的那些现代医学常识给沈夫人讲了一遍，沈夫人脸上的愁容才少了些。 想了想，她点头道：“和被赐婚给太子当妾比起来，这样的确已经很好了。” 第281章 酒楼闹事 安抚好了沈将军和沈夫人，沈萱的心里也变得踏实了许多。 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即便是太子顾鸿博再想怎样，也总要顾忌皇上，自己这三年间起码是安全些了。 只是，为了防止顾鸿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沈萱出门的时候，更是要让凌霜和阿武两人寸步不离地跟着。 只是她不想赐婚的事才推脱过去，隔日，酒楼那边又有了麻烦。 “大姑娘，对面周家的酒楼派了不少人过来，非得说咱们的酒楼抢了他们的菜谱，要把酒楼拆了。”回来报信的伙计明显是跑着回来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酒楼那边现在如何？”沈萱问，又快速让身边的芳蕊去吩咐车夫准备马车。 “咱们鲜味居的护院正支撑着，不过他们来的人太多，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说话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白芍，你去主院将这件事告诉祖父祖母知道，雪芽，去大理寺报官，不必隐瞒身份，直接说我是沈将军府的大姑娘。” “至于凌霜，带上他一起，咱们去酒楼。”沈萱指了指那伙计，自己先上了马车。 紧接着，凌霜将伙计也提上马车之后，自己坐在姑娘身边，吩咐车夫赶车往鲜味 居的方向而去。 到鲜味居时，沈家的护院已经有几人受了伤，却还是不肯退让一步，酒楼里的客人也没有受到伤害。 “都住手！”沈萱冷喝一声，带着凌霜从马车里下来。 周家那边，为首的是周家酒楼的掌柜。 看到沈萱姣好的面容和修长的脖颈，那掌柜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忙喊人停手。 “这位想必就是鲜味居的东家了。”那掌柜上前，想要往沈萱身边凑。 只是，凌霜的速度更快，直接一步将那掌柜挤开，紧接着，鲜味居这边的两个护院，也马上护在了自家姑娘身前。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凌霜冷声道。 那酒楼掌柜却依旧色眯眯地看着沈萱：“姑娘或许不知，我是对面松鹤楼的掌柜，姓金，今日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实在是你们鲜味居用了我们松鹤楼的方子，这……恐怕不妥吧？” “大姑娘，他说的方子，只是几道寻常的菜，整个京城的酒楼都有的！”林青此时也站在沈萱的身边，满脸的愤愤不平。 这几道菜，虽说整个京城的厨子都会做，可是自家大姑娘为了做得和别人家不一样，可是特地和几个厨子一起研究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进行了改良。 可是这姓金的可忒不要脸，张口就敢说是他们周家的，还要带着人来咋了酒楼，现在更是打上了他们家大姑娘的主意！ “金掌柜，周晖应该跟你说过我是谁。”沈萱不动声色地道。 “姑娘说笑了，在下虽然见过大公子与姑娘说话，可是姑娘的身份，大公子却从未与在下说起过。”对于沈萱的暗示，金掌柜并不买账。 沈萱也不知道这姓金的到底是真的不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他应该是不打算善了。 祖父和祖母即便要搬救兵来，也要一些世家，至于大理寺那边，就算雪芽及时表明身份，他们顾忌着周家，恐怕也不会来得太快。 在这之前，自己必须拖住周家这些人，今天周家这一闹，可是给周家定罪的好机会。 就算不能一下子将周家扳倒，却一定能让皇上对周家起疑心。 况且周家做的那些事，可都算不上干净，证据都是实打实的，只要自己撕开一个口子，以后周家即便再努力遮掩，也都于事无补了。 “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打紧，”沈萱又继续道，“金掌柜，那我们就说说方子的事。” “你说的那几道菜都是 什么，你们松鹤楼又是怎么做的，你可敢说出来，让我鲜味居的厨子与你对峙？” 金掌柜没想到沈萱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一时语塞，片刻之后才辩驳道：“哪有开酒楼的敢将自己的菜谱公布出去的？这位姑娘未免有点欺人太甚！” “我就敢！”沈萱的声音拔高了些。 “金掌柜，菜谱我可以公布。不过若是你的松鹤楼拿不出味道一模一样的菜，或者方子和我们鲜味居的并不相同，那你今日对我们鲜味居造成的所有损失，都要进行赔偿。” “凭什么？”金掌柜下意识反驳。 他今天本来就是来找茬的，况且鲜味居的那几道菜，自家厨子学了这么久，也只能做得六七分像。 “怎么，金掌柜这是怕了？”沈萱往前走了一步，“还是说，金掌柜今天本来就是特地来污蔑我们鲜味居来的？” 被逼到这一步，金掌柜自然不能退缩，若是他退了，无疑是默认了这件事。 酒楼的声音本就因为对面这家鲜味居开业，被影响了许多，若是自己再承认了恶意污蔑鲜味居，将来的生意只会更差。 “谁说我怕了？”金掌柜刻意提高了声音，“我们松鹤楼的菜谱也是特地改良过的 ，就是你们偷学了我们的菜！” “既然姑娘说可以公布菜谱，不如你先将我说的那几道菜谱公布出来，我也让厨子做好菜，再写一份菜谱。” 听着金掌柜这十分不要脸的话，周围围观的人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人家姑娘要是先把菜谱公布了，你们的厨子直接照着做，再把菜谱抄一份就好，你们这可太欺负人了！” “就是，这松鹤楼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你们懂什么？”金掌柜红着脸和围观的人据理力争。 “你们真当一道酒楼的招牌菜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出来的？只看一遍方子，就算是完全按照方子上的步骤来做，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 金掌柜这话说得不错，不过他对自家酒楼的厨子却有细心。 毕竟几位主厨研究鲜味居的改良菜已经有些时日，看过一遍方子，应该能和鲜味居做得一样。 金掌柜的心思，沈萱当然也看穿了。 她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了金掌柜一眼，冷声道：“我先一步公布方子，的确有失偏颇。” “金掌柜，不如这样，你我二人都提前将方子写出来，却不提前公布，再叫两家的主厨同时做菜，你觉得如何？” 第282章 比试厨艺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金掌柜即便心里不愿意，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眼下这场比试已经躲不掉了，他只能让人将自家酒楼的主厨喊来。 “一会儿咱们让人在酒楼门口搭灶，当着大家的面比试，我叫人盯着他们酒楼做菜的步骤，再回来告诉你，你尽量做得和他们一样。” 那主厨皱了皱眉：“掌柜的，这难度可不低。” 做过厨子的人都知道，只看人家做菜的步骤，想要做出一模一样的菜，简直难如登天。 金掌柜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对方做菜的方法，自家主厨已经能学个五六分像，再加上两人一起做菜，总能多模仿出几分。 而且眼下，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 带着主厨来到酒楼门口，金掌柜才开口：“我们松鹤楼答应你的提议。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得当着众人的面，大灶做菜，免得你们背后做什么手脚。” “至于裁断之人，自然要找有信服力的，不如就……” 金掌柜原本想请一个和周家交好的官员过来，这样的话，结果一定是偏向周家的。 可是，人群中却有一个人先一步过来：“就由我来，如何？” 那人说着，走到两家酒楼中间：“鲜味居我来过几次，几乎每一样菜品都尝过，自然能知道味道对不对。 ” 金掌柜直接黑了脸，可看着面前的少年，却不敢发作，只能行礼：“草民参见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沈萱玩味地眯了眯眼睛。 这个六皇子，看着年纪比顾淮舟还要小上两岁，目光也十分澄澈，倒是不似皇家的其他人。 “臣女沈萱，参见六皇子殿下。”沈萱也行礼道。 听到沈萱自称臣女，金掌柜的心又跟着提起了几分。 难怪方才这姑娘刚来的时候，问自家公子有没有和自己说起过她的身份，原来竟然是官家女子。 只是，大公子既然没提起，她家里或许也没什么权势，不足为据。 至于六皇子主动提出要当裁判，沈萱是没有异议的，围观的众人行过礼之后，也饶有兴味地等着，似乎也很期待六皇子才主持这场比试的公平性。 金掌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自家的厨子身上。 不多时，两边的灶都已经搭好，鲜味居这边，沈萱和林青一起将后厨那边的调味料也都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看到鲜味居这边拿出来的调味料，对面的金掌柜傻眼了。 原因无他，鲜味居拿出来的调味料，上面根本没有贴标签，且每一个罐子里的东西，即便金掌柜也看不出来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现在想 要后悔，已经了来不及了，只能匆匆叮嘱了主厨几句，在六皇子宣布比赛开始之后，才退回到了一边。 只是，还不等两边主厨又动作，对面的金掌柜又提出了问题：“沈姑娘，若是你我二人的方子不一样，你怎么保证你提供的方子是对的？” 沈萱轻轻一笑，她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我们鲜味居这几道菜的菜谱，等到比试结束之后，全部都会公布出去，其他酒楼也好，或者自己想回去试试也好，都可以抄录一份，做出来看看味道相差多少！” 沈萱话音一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要知道，菜谱对一个酒楼来说，可是安身立命之本，沈萱能够这样无偿地提供出来，心胸宽广不说，想来对这场比试志在必得。 比试还为开始，围观众人的心已经偏向了鲜味居。 一起观看的，除了住在附近或是路过的人，还有京城其他酒楼的伙计或厨子，心里都暗暗记着，一会儿一定要抄录一份菜谱回去。 有了沈萱这句话，两边的也开始忙碌起来。 蔬菜和肉类，都是酒楼里面提前处理好的，鲜味居这边的厨子快速调了几种料汁，放在小碗里。 只是他的动作太快，即便对面松鹤楼的厨子一直偷偷盯着他的动作，也之认出了其中的几种调 味料，按照他的猜测配制了相应的调料。 等到负责烧火的伙计将锅烧热，鲜味居的主厨有条不紊地开始做菜，菜品一道接着一道从锅里出来，负责烧火和刷锅的伙计也都配合得和好。 鲜味居这边，后厨做菜的步骤，都是沈萱亲自优化过，并对几位主厨和后厨所有的员工进行了培训，对面当然跟不上鲜味居主厨的动作。 到第二道菜出锅之后，松鹤楼的主厨已经落后了许多，第三道菜的时候，松鹤楼这边已经完全跟不上鲜味居的速度，索性只能按照他们平时做的方法来做。 等到鲜味居将五道菜全部做完，松鹤楼那边才做完第三道，看到对面的进度那么快，再对上金掌柜不满的眼神，主厨的冷汗都下来了。 终于，等松鹤楼这边手忙脚乱地将五道菜全部做好之后，六皇子已经品尝过鲜味居做出来的菜品。 “六皇子，如何？”金掌柜忐忑地开口问道。 “味道和我之前在鲜味居吃过的，没有任何区别，”六皇子点头道，又接过金掌柜递来的筷子，认真品尝松鹤楼这边的菜品。 这次，每一道菜他吃的都很慢，将五道菜都尝过之后，六皇子摇了摇头：“虽然有些相似，但是鲜味居这边的味道要更好一点，而且大家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松鹤楼和 鲜味居做菜的步骤完全不一样，若说鲜味居是偷了松鹤楼的菜谱，简直是无稽之谈！” 说完，六皇子又仔细比对了松鹤楼那边的主厨以及沈萱写好的菜谱，果然，大部分都是不一样的。 “我想，这件事应该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 只是，对于这个结论，金掌柜却明显很不满意：“六皇子，大家都知道，你在宫里一向吃不上什么好的，吃不惯我们松鹤楼的事也能够理解，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鲜味居好吃。” 污蔑鲜味居显然是行不通了，可若是再落得个模仿的名声，松鹤楼的生意，可就真不用做了。 周家仗着有个贵妃在宫里，说气话来一向很不客气。 再加上六皇子的身份的确有些微妙，金掌柜说的这些，对六皇子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羞辱。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六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婢，是皇上酒后临幸了她，才有了六皇子。 只是，皇上自持身份，并没有给这宫婢未分，六皇子还年幼的时候，生母就被磋磨死了，因此他在宫里过得并不好。 沈萱本以为，金掌柜说了这种话，六皇子就算不生气，起码也会感觉到难堪。 可是谁料六皇子依旧是笑着：“若是你觉得我吃不出，不如让大家都尝尝，品评一番，如何？” 第283章 六殿下，进来坐坐吧 围观的人中，也不乏在京城略有身份的，其中更是有人知道沈萱的身份，亦或者是早就看不惯周家人行事的作风。 六皇子此言一出，马上就有几个人凑上前来：“既然六皇子殿下都开口了，那我等也帮忙尝上一尝！” 沈萱忙示意伙计送上餐具，又朝着六皇子的方向福了福身，表示感谢。 这下，金掌柜才是真的急了：“沈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和我们周家过不去。” 金掌柜这话一说，周围瞬时安静来了许多，尤其是周围围观的普通人，他们虽然心里支持沈萱的鲜味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被周家盯上。 沈萱见状，冷笑了一声：“金掌柜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今日之事，难道是我鲜味居主动挑起的？” 金掌柜环顾四周，见周围并没有官位太高的官员，至于六皇子，有贵妃娘娘在宫里，也不足为据。 当务之急，是让这个鲜味居早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沈姑娘，你记住了。在京城，还得是我们周家说了算，我们周家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来人！把这鲜味居给我砸了！”金掌柜高声招呼了一句。 很快，对面松鹤楼冲出来一百多个身穿周家家丁服饰的人，朝着鲜味居这边砸过来。 “你们 还有没有王法！”六皇子当即挡在了最前面，对金掌柜怒目而视。 周围围观的人，在金掌柜准备动手的时候，也大多散去，如今离得已经远了，生怕牵连到自己。 只有几个知道沈萱身份的人还未离开，让身边的人去沈将军府帮忙送信。 只是眼下这个情景，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惹怒了周家，能做的不多。 此时，也只有六皇子一个人坚定地站了出来。 金掌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六皇子殿下，这是我们两家酒楼的事，若是不小心伤到你，可不要怪草民不讲情面。” 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便是伤了残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关心，更何况，他们周家做的事，还有贵妃娘娘帮忙转圜，绝不会被皇上怪罪。 眼看着那群家丁就要冲上来，长街的另一侧突然有了动静。 众人侧目看去，是沈将军带着一队士兵前来，只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周家的那群家丁尽数拿下。 “沈、沈将军？”金掌柜总算认出了来人。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让沈将军通融一下，可是，他一回头，看到沈萱带着笑意的表情，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沈萱也姓沈，且前一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事，不就是沈家将找回来的儿孙接回家中了吗？ 这 些自家大公子虽未同他说过，可是却也隐晦地按时过两句，他该想到才是！ 如今闹到这般地步，且不说他的掌柜之位，说不定周家都要受到他的牵连。 想到这里，金掌柜利落地跪在沈将军面前：“沈将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今天的事误会了沈姑娘，小的愿意亲自赔罪，还望沈将军能饶了小的这次……”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你一人所为，与周家无关？”沈将军问道。 这话金掌柜当然不敢答，无论怎么答，他恐怕都落不得好。周家是不会在乎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可若是出卖了周家，他将来…… 沈将军可没有这个耐性，索性道：“不说也没关系。今日这些家丁，本将军觉得很有问题，需要带走调查。至于金掌柜你……” 不等沈将军说完，雪芽也带着大理寺的人赶到。 “姑娘！”看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雪芽忙跑到沈萱身边，“姑娘没受伤吧？” 沈萱笑了笑：“没事，有祖父在，而且我身边还有凌霜陪着呢。” 见沈将军亲自出面维护沈萱，此次随着雪芽一同前来的大理寺少卿瞬间明白了该怎么做，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将金掌柜带走押入大牢。 至于周家这些家丁，沈将军要带走亲自审问，大理寺少卿 也不敢多拦，心里想着，还好自己跟过来看了一眼。 要是因为不想得罪周家，就推脱不来，恐怕自己也要被沈将军参上一本。 “沈将军，这人我就先带回去了，若是沈将军有什么要问的，只管去大理寺提人。” 待沈将军答应后，他才敢带着人先行离开。 金掌柜都已经被带走了，松鹤楼这边自然也得暂时歇业，等到周家知道松鹤楼这边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他们再想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鲜味居这边，沈萱让林青和主厨师傅带着一众伙计把门外的地方收拾干净，按照之前的约定，将几份菜的菜谱公布出来。 “沈姑娘，这味精是何物，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还有这道鱼，里面要用到的啤酒在哪里能买到，和黄酒又有何不同？” 沈萱淡然一笑：“这上面大家未曾见过的东西，都能在梨花巷那家叫‘食为天’的铺子买到，至于用法，那边的掌柜会告诉大家。” “难道这家食为天也是沈府的产业？”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道。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复，心里更是骇然。 沈萱的生意，竟然已经部署得这般长远，这鲜味居，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等到鲜味居这边的事情都处理 妥当，沈萱才郑重向六皇子道谢：“多谢六皇子殿下仗义执言。若非有殿下在，我们鲜味居恐怕是要吃亏的。” “沈姑娘不必多礼，我只是恰好路过，又看到松鹤楼那边仗势欺人，才会帮上一二。”六皇子还了个礼，道。 鲜味居外面，沈将军已经吩咐身边的副将先把人带回军营，他则喊了沈萱一声：“萱儿，可是和祖父一起回去？” “好。”沈萱答应着，走到沈将军身边。 还没走出几步，六皇子又跟了上来：“沈姑娘，沈将军。” “六皇子殿下还有事？”沈将军问了一句。 六皇子依旧神色如常，点头道：“我只是想问，沈将军对于周家此次之事，可有了应对之法？” “这是我们沈家的事，就不劳六皇子挂怀了。”沈将军客套地推脱。 六皇子顾鸿晨在几个皇子中，从来都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即便他刚才帮过沈萱，可是面对以为皇子，沈将军也不好说得太多。 不过，顾鸿晨显然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竟一直跟着来到将军府门口。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道：“沈将军，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的能力虽然不及我几位皇兄，却也能帮得上忙。” 这次，沈将军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六殿下，进来坐坐吧。” 第284章 这下，周家完了 到了沈家的院子里，沈将军带着六皇子和沈萱一并去了正厅。 请六皇子坐下之后，沈将军才问：“六殿下为何会选我们沈家？” 六皇子朝着沈将军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投到了沈萱身上：“我与淮舟堂兄的关系不错，曾听堂兄说过他与沈姑娘之间关系不错。” “再加上沈将军是我大越国的肱股之臣，若是让沈将军选，应该也会选一位对江山社稷负责，懂百姓疾苦的皇子来支持。” 六皇子的目光澄澈，说出来的话也半分都不遮掩，可见他对沈家极为信任。 沈将军呵呵笑了两声：“若是六皇子这么说，本将军倒还真的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在邀请六皇子进将军府的时候，沈将军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对于几个皇子的品行，沈将军还是比较了解的，六皇子顾鸿晨虽然并不得皇上喜欢，可和其他几个皇子比起来，他却是最能体察民情的。 顾鸿晨的年纪虽小，却已经做了几件为百姓着想的事，但是他从不在皇上面前邀功，想来做那些事情，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如今，他丝毫都没有演示自己的野心，这反倒是好事。 这里面有没有顾淮舟的手笔，沈将军不得而知，不过他能确定，不管是顾淮舟还是顾鸿晨，对沈家都没有恶意。 “六殿下，你希望沈家能帮你些什么？”沈将军问。 顾鸿晨思索 了几秒，才道：“我别无他求，只希望将军在此次处置周家一事上，能将周家的所作所为尽数揭露到人前。” 闻言，沈将军微微颔首，又问：“六殿下，关于周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并不算多，”六皇子道，“只是前两日在宫中，恰好撞见太子和贵妃私下见面，才得知周家养了一批私兵。”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鸿晨的表情十分严肃。 若不是他意外撞见这一幕，恐怕皇室中人再过许久都不会发现周家养私兵之事。 贵妃在宫中得宠，周家在京城也一向飞扬跋扈，欺行霸市，京城的百姓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遇到周家人，只能躲得远远的。 顾鸿晨今日出府，就是为了私下里偷偷调查一下有关周家的事，不想却恰好遇到鲜味居和松鹤楼起了冲突，这才帮了沈萱的忙。 想要调查私兵一事，顾鸿晨知道，他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靠他一个人恐怕是不成的。 正巧周家那些身份或许有问题的家丁都被沈将军抓了起来，顾鸿晨这才决定，用沈家这份助力。 只是，他现在还不确定，对于周家养私兵的事，沈家到底知道多少。 沈将军的面上并无太多的表情，只淡淡地道：“六殿下放心，周家和我们沈家本就不对付，这次的事一出，便是我有心放过，周家也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既 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把周家藏在最深处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扯出来，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得了沈将军这句话，顾鸿晨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 “我先替京城的百姓谢过沈将军。” 在正厅说完话，沈萱亲自送顾鸿晨离开将军府。 走到将军府的门口时，顾鸿晨突然转身。 “沈姑娘，淮舟堂兄那边，我回尽量帮他，让他能早些离开皇宫。” 沈萱朝着顾鸿晨福了福身：“六殿下，多谢。” 她这一句谢，是在谢顾鸿晨主动提出帮顾淮舟，也是在谢他方才在酒楼的相助。 以顾鸿晨的能力，现在就帮顾淮舟离开皇宫，恐怕不会太容易，不过，最起码他能帮忙传两句话，毕竟是皇子，出入皇宫还是自由的。 而顾淮舟那边部署的人，在接下来的两天，也开始有了行动。 皇上坚持不肯查的证据，顾淮舟早就派人查到，虽然不能直接指证周家，但是证明靖王府的无辜，却完全够了。 消息在京城沸沸扬扬地传了两日，再加上有不少朝臣上奏，请求皇上尽早重查靖王谋逆一案。 若是以前，皇上还能找借口推脱一二，可是现在，顾淮舟是皇上亲自下令从松江县接回来的，可靖王府的案子却一直压着，这说不过去。 此时，皇上又在贵妃的寝宫中唉声叹气。 周贵妃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思， 可是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她听话，她万万不可主动提起这件事，只试探着问：“皇上都已经在臣妾这里了，怎么还不高兴？” 皇上冷哼了一声：“还不是那些大臣，我还没给顾淮舟物色好到底要娶哪家的贵女，他们就要求重查靖王府一案。这朝中，若是人人都能像爱妃一样识趣，朕哪会像现在这般烦心？” 周贵妃娇笑了一声，帮皇上轻轻按着头：“皇上若是不喜欢，便不理他们，反正您是皇上，那些大臣，不都得听您的吗？” “嗯。”皇上应了一声，靠在榻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只是，他还没享受到片刻的安静，侍卫统领却又带着人来到了周贵妃的寝宫。 “皇上，臣有要事禀告！” “就在这说吧。”皇上坐起身来，语气有些不悦。 侍卫统领小心翼翼地看了周贵妃一眼，犹豫着开口：“皇上，是有关周家的事。” 周贵妃心头一紧，难道家里又做了什么事没告诉她知道？还是说，那件事被发现了？ 她不敢多言，只眼泪汪汪地抓紧了皇上的袖子：“皇上……” “说吧。”皇上严肃地道，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周家做了什么，他都不会让周贵妃牵连到其中。 侍卫统领这才道：“皇上，前几日，周家的松鹤楼盯上了沈家沈姑娘的生意，想要恶意打压。” “当日， 沈将军抓了周家的一些家丁，审问之后竟然发现，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家丁，而是……周家养在城郊的私兵。” “什么？”皇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向周贵妃时，眼神里也有了怀疑。 周贵妃直接跪在皇上面前：“换上，臣妾家里万不可能做出此等不忠的事来，还请皇上明察！” 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承认私兵的事，沈将军只是审问了一下，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且父亲不会毫无准备，应该能提前把人转移走，最起码，她现在不能乱了阵脚。 可是，侍卫统领随后的话，又给了周贵妃当头一击：“皇上，证据确凿，沈将军如今已经将京郊那处私兵营围住了，且……” “还有什么？”皇上压制着心中的怒气，继续问道。 侍卫统领这才继续说道：“且沈将军审问出来，周家的私兵或许不止城郊这一处，且城郊那边，贵妃娘娘还曾去过。” 再看向周贵妃时，皇上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他将自己的袖子从周贵妃手中抽出来，冷声道：“即日起，周贵妃禁足于宫中，无诏不得随意走动！” 说完，他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离开了周贵妃的寝宫。 寝宫里，周贵妃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父兄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竟然让这样的事被人发现。 这下，不止是周家，就连她，也完了…… 第285章 宫变 将军府这边，沈将军的动作很快，将京郊的那处四兵营控制住之后，又亲自带兵将周家团团围住，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逃出去。 至于原本就不在周家的，亦或者是一些旁系，沈将军暂时也管不到那么多。 在周家这边等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沈将军总算让人从宫里问来了圣意，当即将周家全府上下，甚至包括奴仆，全部送入了天牢之中。 周家的书房，周老太爷还有许多东西没来得及销毁，到了这个时候，全部都是指证周家的证据。 巧合的是，当初周家指使人制造假证据污蔑靖王府的信件，也被沈将军一并找到，且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说了出来。 这些信件，当然不是原本就在周家书房里的，而是顾淮舟特地让六皇子送来，交到了沈将军的手上。 皇上心里一边埋怨沈将军为何要当众说这件事，一方面又暗暗觉得心惊。 周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这里面，甚至还有自己最疼爱的周贵妃的手笔，他如何能不气？ 再想到靖王就是因为发现了周家的不臣之心，想要帮自己铲除奸佞，才会被周家反咬一口，夫妻二人双双赔上了性命，皇上对顾淮舟又多了一丝愧疚和怜悯之心。 恰好沈将军今日将这件事摆到了台面上，皇上索性宣布了结果：“靖王一案，实属受奸人构陷，污蔑靖王名声。” “今朕已查 明，准许靖王世子顾淮舟承袭王位，明日起回归靖王府，赐锦缎三十匹，皇庄两处，黄金百两……” 原本顾淮舟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没想到周家竟然主动将把柄递了上来。 当日下朝之后，顾淮舟总算是离开了皇宫，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直接去了沈家。 “萱姐姐！”沈家正厅，顾淮舟见到许久未见的人，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淮舟。”沈萱朝他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牵起顾淮舟的手，“你做的这些，总算没有白费。” “若不是萱姐姐支持，我恐怕走不到这么远。”顾淮舟轻声道。 两人叙旧了一会儿，顾淮舟才又说道：“萱姐姐，周家虽然倒了，可是太子那边，恐怕会有动作。” 太子早就和周家沆瀣一气，站在了一边，这段时间没少接受周家的好处，在宫里也曾秘密见过几次周贵妃。 这些事情，都不难查到，也不知道太子为了保全自身，会做出什么事来。 “淮舟，你与六皇子关系如何？”沈萱问。 顾淮舟笑了笑：“说起来，皇上的几个儿子里，我最能谈得来的，就是阿晨，他是唯一一个足以继任皇位的人。” 只不过，在所有皇子里面，他背后的支持最少。 如今顾淮舟的靖王府，以及沈家，虽然还未在人前明确表态，却已经站在了六皇子的身后，只希望他们没有选错人。 “淮舟，让六皇子最近暂避锋芒，不要和太子正面 对上，”沈萱道，“另外，我总觉得太子要做什么，总之，让他注意着点，别让皇上死了。” 皇上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这皇位，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六皇子的，且有很大的概率，大越国的天下，会重新落入太子和周家手中。 这对沈萱和顾淮舟二人，乃至整个大越国的百姓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日之后，顾鸿博果然动了手，带着一队人马发动了宫变。 凭着他的太子身份，顾鸿博直接冲到了皇上的寝殿，手持长剑直接立于皇上面前：“父皇，你如今已经老了，不如早些传位给儿臣。” “你！你这个逆子！”皇上的手指颤抖着。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将军昨日提醒过自己，太子和周家恐怕有勾结，可他为了保全太子，让给沈将军不准继续朝着太子这边查下去。 他一心顾及太子的颜面，不想太子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然…… “父皇，就算你说我是逆子，这皇位，我也要定了。”顾鸿博眼里的贪婪丝毫不减。 “若是我直接杀了你，我是太子，自然该继承你的皇位。我如今还肯与你多说两句，已经是顾念父子情分了。” 只是，他这话才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接射穿了顾鸿博持剑的右手。 射箭之人，是禁军统领，而他身边，这个是六皇子顾鸿晨。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顾鸿晨快步上前，将顾鸿博拉出寝殿 外，朝着皇上跪下。 至于顾鸿博带来的人，也被禁军尽数拿下。 “为什么！”顾鸿博不甘心地怒吼，“我明明只差一点就，为什么！” “因为你心术不正！”顾鸿晨扶着皇上坐下，朝着顾鸿博正色道，“皇兄，你心中只惦记着父皇的皇位，从未有过大越国的疆土和百姓，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好大越国的皇帝？” 说完，他又朝着皇上行礼：“父皇，儿臣逾越了。” 礼毕，六皇子退到皇上身后，不再发一言。 事已至此，皇上也知道，顾鸿博这个儿子，他是留不得了。 “来人，将大皇子顾鸿博押入天牢，即日起，褫夺太子之位，择日再审。” 说出这话时，皇上仿佛苍老了许多。 他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是自己平日里关心最少的六皇子救了自己。 “老六啊，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问道。 顾鸿晨却摇头：“父皇，儿臣没有什么想要的，惟愿父皇身体康健。” 想了想，他怕皇上不信，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父皇一定要赏，便赏儿臣一个像样的皇子府吧。” 宫中的皇子过了十二岁就要分府出来，只有当朝太子可以住在东宫之中。 可是顾鸿晨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却还没有自己的皇子府。 皇上这才发觉，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有多少。 “好，父皇这就让人安排。” 顾鸿晨主动提出要分府出来，也是为了暂时打消皇上心中的怀疑， 证明自己无意与太子之位，当然，更重要的事，离开皇宫，他才能更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太子入狱之后，皇上并无偏袒之意，沈将军和大理寺那边也能更加彻底地查周家和太子的罪行。 一个月后，这桩案子总算得以了结。 周家三族之内全部问斩，至于顾鸿博，贬为庶人，发配三千里，永不得再回京城，且要服一辈子的苦役。 他虽保住了一条性命，却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得知周家和顾鸿博的下场，沈萱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月，便是秋收，章海村那边，蔡婶子的肚子应该也大起来了，也不知道村里的大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想了想，她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沈岳，让给沈岳等下次货船来京城的时候，把信送出去。 虽已是初秋，最近的天气却越发燥热了起来。 沈萱去鲜味居那边看了一眼，回家的时候，突然听人说起：“这天气可真是奇怪，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下雨了，现在又这么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萱心头一跳。 最近事情多，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她竟没意识到，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下雨了。 “白芍，上次下雨是什么时候？”沈萱问。 白芍算了算日子，马上回答：“是二十三日之前，姑娘，上次的雨下得也并不大。” 沈萱直接叫住了车夫：“先不回府，去城外的庄子上看一看！” 第286章 大结局 马车很快到了城外的庄子上，沈萱带着人下了马车，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庄子这边的管事说上话，就急匆匆地朝着庄子的田地方向赶过去。 管事看出了沈萱的担忧，忙道：“大姑娘，这段时间少雨，田里的作物大家没敢荒废，都是挑了水浇的。” 到了田间，沈萱查看过她让人在庄子上种的东西，才总算松了口气。 京城这边的庄子上，沈萱种的都是地瓜和土豆，旱一点并不要紧，至于辣椒等作物，都种在松江县。松江县临海，即便大越国大旱，松江县也不会受到影响。 只是，若是再不下雨，大越国许多地方的粮食，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且影响的恐怕不只是今年一年的收成，沈萱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她想了想，将庄子的管事叫来：“地里种的地瓜和土豆，每隔四五日浇一次水就好，另外，庄子上的水缸全部都要装满，尽量别空着。” “再过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还没下雨 ，就安排人将地瓜和土豆全部收上来，到时候将军府会有人过来将这些东西带走。” “是，大姑娘。”庄子上的管事马上应声。 回到将军府之后，沈萱本打算先找祖父说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到了正厅之后才发现，六皇子顾鸿晨竟然也在将军府。 “祖父，六皇子殿下。”沈萱行礼之后，才落座。 “沈姑娘，”顾鸿晨还了一礼，又问：“沈姑娘这是才从外面回来？” 沈萱点头：“最近已经许久没下雨了，便去庄子上看一看。” 沈萱主动提起这件事，六皇子也道：“我最近也正忧心此事，只是若是这的发生旱灾，我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六殿下，臣女或许有办法。”沈萱主动开口。 等到顾鸿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沈萱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若是真有旱灾，今年的旱情才刚刚开始，只要对田地多加灌溉，今年的收成虽然会影响一些，却不至于让百姓饿死 。” “若是朝廷及时应对，减免税收，再对旱灾眼中的地区发放赈.灾粮，今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是明年旱灾继续，才是真的难办。” 沈萱说的这些，顾鸿晨自然能想到，他又问：“沈姑娘不妨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臣女这里有两种能耐旱，且产量极高的粮食，这两种粮食先前已经在松江县种过一年，今年臣女又在庄子上种了许多。” “当真？”顾鸿晨激动地起身，问道。 “自然是真的，”沈萱微微点头，“六殿下只要等上些时日，便能看到。” “多谢沈姑娘！”顾鸿晨起身，“有沈姑娘的帮助，即便真的有旱灾，大越国也一定能安然度过。” 从将军府出来，六皇子直接进宫找了皇上：“父皇，京城如今已经二十几日未曾下雨了，儿臣担心……” 皇上卡着顾鸿晨，眼里有几分欣慰。 他已经看过几位大臣的折子，自然知道旱灾对大越国来说意 味着什么，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里，最先发现这件事的，竟然是六皇子。 “你可有什么看法？”皇上问道，对六皇子也多了些期许。 在皇上鼓励的目光下，六皇子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但沈萱手里有两种高产粮食的事，他却没直接说出来。 “父皇，今年的粮食恐怕一定会欠收。儿臣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减免赋税，让百姓先度过这个冬天。至于明年……” 顾鸿晨说到这里，皇上对他的回答已经很满意了：“朕明日给你请一位老师，到皇子府亲自教导你。” 又过了几日，沈萱庄子上的地瓜和土豆成熟了，找顾鸿晨亲自看过之后，便被顾鸿晨送入了宫中。 “这种作物，鸿晨，你是从哪找到的？”听顾鸿晨讲解之后，皇上惊喜地开口。 “是沈将军家的大姑沈萱主动献上的，”顾鸿晨答，“沈大姑娘还说，今年沈家所有的地瓜和土豆，都无偿先给大越国。” 想 到自己曾经还差点将沈萱赐婚给前太子，皇上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沈萱和顾淮舟的关系，他其实早就猜到了，思虑过后，皇上将沈萱和顾淮舟一同召进宫里。 “沈萱，你此次于国有功，朕允许你求一件事。” “皇上，臣女想求皇上一个赐婚。”沈萱扣头道。 “不过皇上先前曾答应过臣女的祖父，让臣女三年之内不准出嫁，不如成亲之日就放在三年之后，如何？” 顾淮舟也看向沈萱：“萱姐姐……” 皇上爽朗地笑了两声：“你这丫头倒是大胆。” 随后，他直接让人拿来纸笔，写了赐婚圣旨：“朕今日就为你二人赐婚，三年后完婚，可好？” …… 三年后，沈萱和顾淮舟成亲当日，已经成为太子的顾鸿晨亲自送来了合理。 “堂兄，堂嫂，住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顾淮舟和沈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顾鸿晨：“太子殿下，也祝你能够得偿所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