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只金乌》 第1章 梅山洞穴1 地球诞生46亿年来,地壳都在不停发生变化,造就了地表千变万化的地貌形态,成为冒险者们一去不复返的危险之地。极强吸引力的巨大山洞、怪石嶙峋且有不明气体的死亡谷、险象环生的悬崖绝壁、宛如定时炸弹的火山群、高温高湿度的水晶洞、广为人知的骷髅海岸、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地下暗河。 许多凶险的洞穴尽头都连接着地下暗河,错综复杂的地下河中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挖掘,而现在正有人希望组建一支探险队,去深挖那些神秘巨洞下的地下暗河。 荀苏刚从湖南回来,进店门便将登山包一丢,大咧咧摔进摇椅里,呼呼大睡。 “哎我去,狗荀你可回来了!我以为你死外边了!”老板本坐在柜台里吃冰棍吹空调,门铃铛响还以为来客了,却不想一转头就看到那一身登山服的脏人。 “我说你回来倒是收拾下自己啊,我闻着都有臭味儿了”捏着鼻子想将人从心爱的躺椅上捞起,可那手寻摸半天也没下去,登山服上甚至有干了的泥泞,憋屈摇头,“大东!大东!快来帮忙!” 被喊来的人急慌慌从二楼小跑,“来了来了,赵老板啥事儿啊,我去!荀哥回来了!” “赶紧把他弄上去洗个澡,整得我这店里都臭烘烘的,烦人!” 大东也不在乎荀苏身上脏不脏,架起就往二楼抬,嘴上还嘟囔着,“睡得这么死?” 还不等人走远赵老板便开始狂喷香水,努着鼻子嗅了嗅叹气的开了店门通风,“倒霉玩意儿!” 荀苏,道上被称为疯子荀,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疯子,只是在冒险中胜似一个疯子。 荀家一共三个儿子,他作为家中老幺,从小就备受宠爱,母亲希望荀苏从事医疗行业,成为一名医生,目的在不让他从事任何过于冒险的行业,毕竟那小子从记事起就敢上刀山下火海,疯起来命都是儿戏,做母亲的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荀苏也听话,顺了母亲的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京医科大学,就读两年后,母亲却意外去世,当消息告知到正在准备期中考的荀苏耳朵里时,无疑是晴天霹雳,回到荀家,办好母亲的丧事,他想清楚一件事儿,人生苦短,世事无常,这些年一直压在心中那份追求冒险生活的梦,逐渐回温,于是荀苏不顾他人劝阻办了退学手续。 父亲本是极力反对的,但好在他有两个尊重其选择的哥哥,帮忙在父亲面前开导劝慰,也在后续的探险项目里,给予支持,大部分是资金方面。 而赵老板,赵秦逸,是荀苏的表哥,在京城内经营一家古玩店,基本没什么营收,就是开着玩,经常被荀苏调侃这店是赵家用来洗钱的,然后挨赵秦逸一顿胖揍。 一楼是店面,二楼住人,店里除了赵老板就剩大东一个店员,住在楼上看店,现在正把好不容易晃醒的荀苏推进浴室,“荀哥我把换洗衣服放门口了啊” “嗯......”浴室内只传来闷闷的回应,大东看他那状态,都怕洗个澡晕在里面,琢磨了一会拉了把凳子守在门外。 5分钟,荀苏便出来了,随意的将浴巾系在腰间,扒拉着还在滴水的湿发,看到门口的大东一愣,“你在这儿干嘛” 怕你晕倒,但他没说,“荀哥你这趟去哪儿了啊,怎么多了好几处伤” 看着荀苏后背上的几道痕,不像是磕磕碰碰的,更像是被什么家伙打出来的。 “没事,有饭吗?” 他不想说,大东也没多问,“泡面?” 荀苏抿着嘴,“ ( ̄へ ̄) 吃点好的吧” 他已经吃了一礼拜的即食饭菜、压缩饼干了,实在想吃点热乎的、新鲜的,不然这胃,真的要抗议了。 “洗好了?大东关门吧,咱们下馆子去”赵老板扭着腰就上来了,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直接招呼着去吃点好的。 “赵老板大气~!” “赶紧换衣服吧”赵老板上下打量着荀苏。 “我可是你表弟,别馋我身子”荀苏道, “滚,我才不好你这口”赵老板翻白眼, 赵秦逸是个同,有些娘,牙尖嘴利的,却生了副好皮囊,道上朋友甚多,男朋友更是数不胜数,类型单一,全是硬汉,要说和荀苏确实不搭边,虽然荀苏玩探险两三年了,已经从原先那个白净的小伙子,变得有些精壮,但也仅仅是黑了点,眼神冷了点,其他的都和硬汉搭不上边。 三人迎着夕阳来到一家火锅店,这是荀苏的爱,清水铜锅!灵魂麻酱!一口羊肉入嘴,他便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大东有眼力见,给他们点了冰啤酒,开了瓶推到荀苏面前,看他一口闷了小半瓶,“爽!” “荀哥这次带回好东西了吗?”大东激动着问, 嘴巴里塞得满,说话有些含糊,“别提了,碰到黑吃黑了” “什么情况?”赵老板也是一惊。 荀苏擦了擦嘴,“这次我不是带了一支散队去梅山嘛” 第2章 梅山洞穴2 梅山龙宫,位于湖南娄底市新化县资水河畔,是一个聚集多种喀斯特地貌的大型溶洞群,有九层洞穴,已开发大部分,包括地下河。 荀苏接到一个探险委托,虽然他喜欢冒险,自己也有只组建了两年的探险队,但偶尔他也会接委托,为的就是挣经费,毕竟探险也需要不小的开销,虽然有两个哥哥支持,但总是伸手要钱,他荀苏也干不出,这不,第一次接散队委托,共8人,除了荀苏队里的地蛇,其余六人是两队人马。 一队各三人,其中名叫夜莺的是位女士,带了两名队友,明确说想去梅山龙宫地下河最尽头处,有什么目的,他荀苏不过问,钱给够就行。 另一队只说探险为主,具体能探到什么程度,他们没要求。 其实越没要求的要求越多,这道理荀苏还是懂的,出发前他先和地蛇大致规划了路线。 他们不能从景区进入,准备从梅山龙宫西北侧的乐安山进山,前些年发生过一场小型地震,据附近村民说,乐安山东侧的山坳处塌出了一个天坑,村民往天坑内扔石头,两分多钟还能听到响,甚至每次阴天打雷,天坑内都会传出嘶吼声,久而久之都传言洞里住着怪物,也就没人再敢靠近了。 通知了散队的其他队员,三天后在安化火车站集合,提前和地蛇去采购了装备,这次省事儿,只需要购买他俩的,其余人的自备,他们可没钱负责。 “全要防水的,这次得下水”荀苏提醒地蛇, 当天下午到了安化站附近的小旅店,荀苏本打算租两辆车,都联系的差不多了,傍晚时分,夜莺三人才姗姗来迟,说走水路,要租船。 “走水路耽误时间”地蛇不满。 “加钱” 夜莺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好惹,地蛇也知道她是散客的老板,回头无声询问荀苏的意见,“无所谓,钱给够就行” 取消了租车,联系船家,他们的装备多,人也不少,普通小船不行,找了艘快艇,钱是夜莺出的,那女人也是出手阔绰,船家脸上的笑意都要收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家的快艇多好, 下次来还租他家船之类的话。 时间紧任务重,没等第二天,趁着夜色他们便出发了,一开始船老板还纠结,毕竟夜里出海容易出意外,但夜莺一摞的红票子砸他手里,人立马又嬉皮笑脸起来,“我这技术,什么大风大浪没闯过,走!现在就出发” 荀苏和地蛇在甲板吹风,驾驶舱内夜莺三人在和船家聊天。 “荀哥,夜莺他们三人总有英语交流,是不是在憋什么坏呢”地蛇问, 荀苏叼着烟,没点燃,余光扫过驾驶舱,“国外回来的,这次提点神,防着点” “明白” 两人吹了会风,许是有些冷了,回了舱内,另外三个散客早就呼呼大睡了,这神经也是有够粗的。 四五个小时后,船到距离梅山龙宫3公里远的实竹村停靠,趁着天没亮,一行八人带着登山包进了村,他们没过多停留,租了两辆车自驾前往乐安山。 天黑又是山路,本来只10分钟的路程,愣是开了30来分。 山脚下,荀苏掏出指南针,确定好方位,让众人整理好装备,不必要的就留在车上,以免负重登山。 散客的另外三人装备看上去很齐全,每人一个硕大的登山包,但他们皆是壮汉,背上去毫不费力,荀苏也没计较他们的包里究竟装了什么,再看夜莺,只背了个小包,估计装备均摊给了队友。 “走吧,马上天亮了”荀苏带队走在最前面,地蛇其次,夜莺队紧随其后,三壮汉压队尾。 山路并不难走,有些村民踩出来的小路,梅山宽广低缓,植被以杉木为主,垂直分异明显。 大约向东爬了1小时他们便看到了村民所说的天坑,天坑其实称不上,虽然周壁峻峭,但坑的口径过小,仅有一米宽,准确说只是个洞穴,但确实深不见底,荀苏测试了下,取了一块石头丢进洞穴,虽然不至于有村民说的那么邪乎,两分钟才传来回声,但也有20秒了,其中在10秒时应该撞击到了一个平台,粗算距离第一个平台的垂直深度380米左右。 “这么深?”地蛇也有些意外,一般他们去探洞穴,尤其这种小洞穴,不会超过200米就有平台,还好这次他们带的绳索足够,不然还不定能不能到底。 “调好对讲,准备索降”荀苏道。 地蛇先简单清理下洞口周围的杂草,“荀哥,我先下去布线”说罢已经将主绳索一端固定在大树上,从窄小的洞口开始下降,选择坚硬的岩壁打铆点、布线、清理流石。 “你们都岩降过吗”荀苏扫视一圈,看到其余六人都已将自身装备检查好,安全绳、铁锁、手套、头盔、水壶一样不差。 “放心吧疯子荀,我们没问题”一头毛寸的壮汉扯嘴笑,拍着胸脯满脸自信。 “你们跟在我后面”荀苏背起自己和地蛇的登山包,他布线时不宜背负过重的装备,本来毛寸壮汉想伸手帮一把,但被荀苏拒绝了,“我没问题” 壮汉讨了个没趣,看着领队开始索降,忍不住吐槽,“看着瘦胳膊瘦腿的力气还不小” 夜莺紧随其后,甚至备好录像设备。 “这小妞装备还挺齐活” “不知道的以为要直播呢” “下面信号都没,直播个屁” 后面的嘀咕荀苏是听不到了,他专注着看地蛇布线的位置,时不时对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改正,下降过程中也要检查铆钉是否松动。 “我从没降过这么窄的洞!” 探照灯打过去也只有5米可见范围,这个洞深不见底,还飘着一层雾气,若不是提前测了空气质量,地蛇都要怀疑这雾有毒。 此时荀苏悬挂在第二铆点处,明显的断裂层,石壁潮湿,应该是前段时间刚下过雨,还有些许小草存活,生命力顽强。 下到400米的位置,到达第一平台后,地蛇接下荀苏挂的两个包,“荀哥,你看这些乱石” 周遭都是暴雨冲下来的乱石,他查过天气,最近几天无雨,不然洞内若是涨水,他们就遭殃了。 荀苏在此处留了三瓶水和士力架,往回折返的时候需要补充水源,此次洞穴探险他们预计要三天时间,物资准备充足,这样也能适当减少背包负重。 周围有明显的裂缝,他们可以选择平移探索,也可以继续岩降,夜莺表示继续下降。 依旧是荀苏地蛇打头阵,找到平台附近的竖井,忍不住问,“荀哥,你说夜莺那娘们到底要找什么,看她还带着Gopro” “传闻梅山深处的地下河有不老泉” “啥?她想长生不老?” 荀苏白了他一眼,示意别多嘴。 地蛇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老实着继续打铆点布线。 从清晨五点他们进入洞穴已经过去17小时了,下降到第五个竖井,简单吃了些食物,荀苏走到竖井周围,丢下荧光棒,“见底了” 地蛇等人闻言都围过来,“终于看到希望了” 见底后他们可以从裂缝处横向寻找地下河,不至于一直岩降了,长时间的岩降体力消耗巨大,加上周围环境潮湿阴冷,容易出现低温体征。 “老大,化石图!”夜莺团队的人在裂缝处似乎发现了什么。 “快拍照”夜莺也显得有些兴奋。 看来他们并没经历过多少户外探险,索降这些技能应该都是提前学的,看到化石图都异常兴奋,荀苏他们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最后的竖井中间部分异常狭窄,不辅助绳索都可以站在峭壁上,“我靠荀哥这也太窄了,卡我屁股!” 地蛇不算胖,有点壮,现在卡在竖井最窄部,荀苏帮忙,俩人愣是耽误了半小时才下去,先不说夜莺的团队,都比较瘦,可以轻松通过,但三个壮汉就麻烦了。 “我们带岩石锤了,敲掉就是了” 其实荀苏探险都秉持着不破坏的原则,但现在的状况,如果他们不敲掉卡住的岩壁,就要返回上一个平台找其余竖井,时间又会耽误。 “等我们下到底部,你们再敲”荀苏第五个通过窄口,他要确保下方的队员离开竖井口的落石范围,不然被砸中就不是命大不大的问题了。 他们继续索降了半小时,地蛇和夜莺已经到底,荀苏还有50米的距离,上面便传来叮咣五四的声响,地蛇一惊,急得大喊,“荀哥!小心落石!” 果不其然,荀苏一抬头便看到小石块稀稀疏疏的下落,即使小,但距离高,速度快,还好反应快,荀苏贴紧峭壁,找了个有凸起石块的部分躲避,却还是有几块落石砸在手臂,划破了防护服。 “干!你们tm听不懂人话吗!”地蛇直接朝对讲机咆哮,“下面人还没撤离!想砸死我们直说!” 第3章 梅山洞穴3 洞穴深处,零星传来滴水声,周围有无数的钟乳石,由于干旱已经停止生长,部分出现断裂情况。 荀苏靠在石壁边简单包扎着,左臂的伤口即使不大,但在户外都要及时处理,更何况他们后面可能会下水,不处理破伤风感染都是小事儿,若是真碰到什么有毒的虫,血腥味是最容易吸引它们注意的。 寸头壮汉在一旁道歉不止。 “我们等了好久,以为是对讲出问题了才凿的” “抱歉啊疯子荀,真不是故意的” “有没有问题你们都不试下?要是荀哥没躲开,就交代在这儿了!”地蛇作为探险队的副队,急得真想直接将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丢在此处,自生自灭。 荀苏没接受道歉,但也没再多言,解下索降安全带和铁锁后准备到底部的水潭看看,此时夜莺走了过来。 递上一瓶药,“抹上,好得快” 语气冷的一批,荀苏谢过,但其实,那娘们不过是怕他有伤耽误进度。 “荀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这种人真是天杀的!”地蛇离开了壮汉包围圈,回到荀苏身边问,“这水潭不深,要探吗?” 水面看似平静,但难保下方没有旋涡,若是被吸住,根本无生还可能,况且他们没带潜水设备,“不下了,我们继续往裂缝处走” 梅山的东南方向已经开发,未发掘的地下河部分都在东西方,根据指南针,他们选择了一条相对宽广的裂缝前进。 此时的裂缝石壁已经呈现墨绿色,水平层理,呈鳞片状,有部分含有白色条带。 “你们看这岩石里面有亮晶晶的东西,是不是钻石?”寸头壮汉问, “这些都是绿泥石岩,属于变质岩,多含石英、滑石、铁矿,你要喜欢,挖一块回去也行,都是矿物质”荀苏道。 壮汉撇嘴,“不是钻石就算了” “这里以前可能是海洋底部的玄武岩受热流影响变质的岩层,”荀苏摸着岩壁,在探灯下发现一处相当完整的鱼化石,背部的眼睛、中背孔以及中横联络管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这么完整!带回去绝对赚了!”地蛇也看到了,立马兴奋起来。 “留个标记吧” 回程再尝试取下来。 夜莺也在仔细观察,“这好像是狼鳍鱼化石,居然有8厘米长!” 地蛇凑上前比划,“还真是,这玩意贵吗?” 夜莺专心录像拍照,愣了会才回应,“狼鳍鱼属于原始真骨淡水鱼,存活在中生代后期,距今已有2亿年左右” “我勒个去,2亿年?”地蛇在荀苏面前比划着两根手指头,“那不得老值钱了!” “第一个狼鳍鱼化石是在辽西发现的,长5厘米价值100万” 地蛇的眼睛瞬间亮了,晃着荀苏的肩膀激动的说不出话,好在最后放过了荀苏,不然真的要晕了。 “行了,抓紧赶路吧”荀苏打断了他们继续观察鱼化石的念头,已经过去18小时了,还没找到地下河。 底部的雾气要比竖井浓的多,他们的探照灯可见范围从5米变成了3米,脚下甚至多处淤泥,走起路来费时费力,大约走了2小时后,终于听到水流声,果然在裂缝深处,有一处大瀑布,水流冲击底部的声音震耳欲聋,像是嘶吼声。 穿过大瀑布,终于看到地下河,那是一条夹在裂缝中的暗河,通往的是无尽黑暗,灯照下看得出水流较清澈,泛着蓝绿色,不知有多深。 “准备下水吧” 为了到达地下暗河的尽头,他们必须下水,换上准备好的防水服,将登山包漂浮在水面上作为扶靠的依仗,荀苏第一个下水,他们不知道水下是否危险,刺骨的地下河即使隔着防水服也叫人忍不住打颤。 他们八人迎着河流继续往前进。 在河流中游了1小时后,荀苏找到巨石暂时休息,8人围坐在一起,吃些食物补充体力。 “哎”寸头壮汉微扬下巴,瞅着夜莺,“你们要去地下河尽头找什么?宝藏吗?” “那是不是有藏宝图,拿出来让我们也长长眼” 夜莺不理会,只是继续吃干巴饼干。 “荀哥,已经过去22小时了,是不是先扎个营地休息下”地蛇环顾四周,都是河流和裂缝,没有合适的扎营地。 “一会看看前面”荀苏将食物垃圾塞进包里,拍拍手上的渣滓,戴上手套准备下水,却被寸头壮汉拉住。 “小兄弟,别着急,再歇会吧” 看得出,这几个壮汉中看不中用,已经累瘫了,安全帽下全是汗水。 “我先去前面探路,你们歇着”荀苏拍了拍对讲,“找到扎营地喊你们” 散客还是不行,没有纪律性,体力跟不上整个队伍,荀苏和地蛇需要照顾他们,都不能全速前进,不然怎么也不会经历20小时才到洞底。 继续游了30分钟后,荀苏脚终于踩到河流下的石块,水深变浅了,他甚至发现盲鱼。 由于生活在黑暗世界中,鱼眼睛已经退化,嘴边长着四根胡须,胡须上布满了神经末梢和味蕾,可以帮助盲鱼探测水流、温度、压力、电流等,还可以寻找食物,这也是经过了长期的进化和自然选择。 盲鱼体型较小,周身呈白色,全身光滑无磷,鱼鳍泛着淡淡蓝色,很漂亮。 用光照甚至可以透过它们的身体,看到脊柱和内脏。 虽然刚吃过压缩饼干,但荀苏还是忍不住吞咽口水,毕竟盲鱼烤起来,相当美味,肉质鲜嫩极了。 不过,他还是选择无视盲鱼。 从河流走到浅滩,裂缝突然扩大,视野豁然开朗,寻了片相对干燥的区域,告知地蛇他们可以过来了。 1小时后,8人汇合,开始搭建简易扎营地,他们要在此处休息,睡一觉,补充体力。 夜莺则在一旁观看录像, “电池挺耐用啊”地蛇忍不住吐槽。 “换了好几块了”荀苏解释。 “怪不得,看来她那个小包里,除了电池就是食物,装备都给队友了” 荀苏点头认同,这种人,走丢了都无法自己活着出去,即使他们的绳索和铆点都留在峭壁上。 眼下所有人都口干舌燥,累的倒头就睡,没一会就发出鼻鼾声。 荀苏闭着眼,耳朵却听着周遭动静,果然没一会就有人起身了,他本以为是夜莺三人,却不像是寸头壮汉,他们蹑手蹑脚的向着一处裂缝探去,没带什么装备,至少登山包还在扎营地。 荀苏思考后选择跟上。 此处的裂缝犹如迷宫,弯弯绕绕间差点没跟上三人。 “老大!找到了!” 突然的呼喊,寸头壮汉直接拍在人的脑壳上,“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荀苏躲在裂缝拐角处,蹲下身子关闭探照灯,看着他们三人围在一起,正观察着什么。 “这么大,我们发了老大!” 寸头壮汉侧身的功夫,荀苏定眼一瞅,是阴沉木! 第4章 梅山洞穴4 阴沉木是由于自然灾害下,古森林倒埋进古河床低洼处或者淤泥里,在缺氧、高压以及微生物、弱酸共同作用的环境下,历经成千上万年缓慢碳化而成的。 阴沉木兼具木的古雅、石的神韵,质地坚实厚重,色彩乌黑华贵,断面柔滑细致,且木质油性大,耐潮,有香味,万年不腐不朽,不怕虫蛀,浑然天成。 面前的阴沉木,盲测都有10米长,3米壮,名贵木材, 稀有之物,荀苏知道有不少人出价甚高只为寻找阴沉木。 但他不曾想,这支散队居然有人为了阴沉木来。 “可是这么大,怎么搬出去?” “不然敲碎了?” “敲碎了你疯了?!” “但是太大了,咱们自己爬上去都费劲,更别提带着这玩意儿了” 寸头壮汉沉思,“再找找有没有小点的,不行这根下次我们再来取” 三人思考片刻继续前进,隔了段距离后,确定不会撞见,荀苏走到阴沉木前,蹲下身仔细观察,居然还是金丝楠阴沉木,据说金丝楠阴沉木有强大的能量,远超水晶,可以安神定气,老人都认为其有灵性,可以辟邪、驱魔,素有“皇帝木”之称。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此行为的是阴沉木,荀苏也不准备跟了,正欲回营地,却被击中后背,回头便看到壮汉三人怒目着他。 “你小子跟踪我们!” 荀苏吃痛,后撤步拉开距离。 “你们擅自离开营地,我作为队长,跟上来查看情况有什么问题!” 寸头壮汉摆摆手,“看到了吧,阴沉木” 荀苏不语。 “这是我们的,你别想打主意”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它感兴趣了”荀苏轻笑。 另一个壮汉觉得他的话就像个笑话,“谁看到阴沉木不会有想法,这可是价值上亿的金丝楠!” “我又不是你,见钱眼开”荀苏左手背后,按下和地蛇的单独对讲频道。 “你们若是要,就自己抬上去,我们不会管,多少钱也和我们无关”因为荀苏知道,这样的峭壁洞穴,想扛着十米的阴沉木回去,就是痴人说梦。 寸头壮汉在思量,他也知道十米的阴沉木不可能抬上去,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阴沉木的存在,不论是这次还是下去再下洞,都可能被捷足先登,所以他决定。 “抱歉了小兄弟,本来你不跟来还能平安无事,但现在,命不能留了” 三人举起岩石锤,这一锤子下来 ,他荀苏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但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地蛇根据荀苏留下的记号寻来,夜莺紧随其后。 五对三,不是一场保胜的战,寸头壮汉反而犹豫了。 现在处境两难,既然已经分出阵营,就不宜继续停留,应该即刻返回地面。 “臭娘们,你们这趟也有是目的的吧,难道要和他们站一队?” 夜莺对壮汉的话嗤之以鼻,“没他,你们根本进不来” “放屁!” 阴沉木就躺在那里,他们带不走,寸头壮汉决定不在此处和他们发生冲突,三人转身离开,向着更远的裂缝前进。 荀苏终于呼出一口气,缓缓坐下,其实他的背早就痛死了,被敲那一下不轻,即使没流血,也定是一片紫红。 地蛇搀着他,“没事儿吧” “夜莺,我们得回去了,他们跑了,若是继续寻地下河,绳索恐怕会消失”荀苏解释着,希望他们能先放弃这次探索。 夜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好不容易走到这儿,半途而废绝非她的性子,而且她有必须走下去的理由。 “荀苏,你们回去吧,我们会继续找地下河尽头” “不老泉就那么重要吗?”荀苏问。 夜莺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荀苏借着地蛇的力站起身,“不老泉只是个传说,就算你真的找到了,回不去地面不也是白搭,难道你要在这洞穴里不老不死?” 夜莺不语,只是和另外两位同伴回到扎营地,壮汉三人的登山包还在,他们还没绕回来,也是,迷宫一般的裂缝,若不是荀苏提前留了记号,地蛇也找不到他。 地蛇开始收拾装备,帮荀苏背包,搀着他准备回程。 “我还是劝一句,命重要,不老泉,下次再来也不晚”荀苏扭头,看着守在河流边的人。 回程的路不比来时容易,荀苏地蛇同样花了15个小时才到第一平台,喝了提前留好的水和巧克力,望向洞穴深处的幽暗。 “荀哥,他们会不会死在里面” “看命吧” 回到地面,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地蛇庆幸自己还活着,但他也惊恐得发现荀苏背后殷出了一大片血,连防水衣都殷透了,还没有因失血过多晕过去,地蛇都佩服他的意志力。 “荀哥!你的背!” 荀苏回头,后背已经没知觉了,肩膀也抬不起了,爬了900多米的岩壁,仿佛就是靠一口气吊着。 “走吧,绳索留下,多余的食物也放在洞口” 剩下六人,能不能活命,全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后来荀苏在当地的卫生院住了两天,地蛇守了两天,等他醒来,神神秘秘的从包里掏出一物。 “你?” “嘘,荀哥,我知道没跟你说直接带上来不合规矩,但你都伤成这样了,真什么都不带,亏死了好嘛”地蛇说得越发起劲。 “我就敲了这么点出来,也不为过,咱也不卖,就整两个坠子,一人一个,不是能辟邪吗,咱经常出入这种地儿,多少还是防着点是不,你看你这次,不就纯粹是大难不死嘛” 荀苏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每次探险都有生死边缘的时刻,有这东西在,多少也是个心理安慰。 “那荀哥我就把这给你了,你认识人多,给整成坠子” 荀苏在饭桌上,掏出一个白布裹的小包,推给赵老板,“帮我打两个坠子” 赵秦逸声音都有些抖,压低声音问“阴沉木?金丝楠?” 见荀苏点头,眼睛真的亮了,捧在手里打开也不是,不打开看又忍不住,“别吃了别吃了!回店里!” 荀苏被拽着胳膊就出了饭店,“我靠!我还没吃饱!” 大东在后面打包加结账,“等等我啊老板!” 第5章 竹斋拍卖行1 闷热的夏,荀苏一直闷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饿了就喊大东送外卖,地蛇前两天也来过,和荀苏说了下队里的情况,最近他们想去趟广西大石围天坑,那里分布着24个天坑,已经开发了一部分,危险系数相对安全,他因为后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地蛇决定自己带队,让队长休息好再进行下次探险。 荀苏也同意了,嘱咐了几句,“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晚上” “明天坠子就好了,你来拿” 地蛇眼睛发光,“金丝楠!我也有辟邪的坠子啦!” 其实荀苏知道,还不是队里的叶子有个祖传的阴沉木手串,看得地蛇眼馋,反而嘲讽他,“回头你就可以在叶子面前显摆了,你的更值钱” “值不值钱的不重要,主要是硬气!”地蛇骄傲极了。 “要是有机会,咱们真应该再去一次,把剩下的阴沉木整上来” 荀苏摇头,“这么多天,估计早就被那些人带走了” 地蛇哑言,“都不知道他们活下来没” 虽然留了绳索和食物,但下面毕竟是两拨人,不一定有荀苏他们好心,若是其中一队返回地面,将绳索割断,下面的人想爬上岩壁,只会难上加上,本就潮湿的岩壁,最近,梅山又下起了雨,地下河定会涨水。 夜莺想找的不老泉不知会不会吞没。 当天晚上赵秦逸来到荀苏的出租屋,“喏,坠子打好了” 捧在手里看了看,漆黑的木坠子,光滑,不同的光线下甚至泛着淡淡彩色,不用刻意闻,都能嗅到木香,不愧是“植物木乃伊”。 “还刻了字?” 荀苏发现其中一个坠子右下角有个小小的字,荀。 “你还怕我整丢了啊”荀苏嗤笑。 “哎,好分辨一些”赵秦逸拉了把凳子,每次来出租屋都挺膈应的,又小又暗的地下室。 “你就不能换个地儿住,回家也行啊” 荀家其实就在京城,好几处宅子,二环内也有个四合院,但荀苏除了逢年过节都不回家,一是自己探险本就忙叨,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就少,来来去去的也怕打扰他爸和两个哥哥的生活。 二是每次回来都不少得挂点彩,让他们看到容易担心。 要知道荀家那两哥,也是老妈子性格,叨叨起来,他荀苏一点都受不住。 “不回家去我那儿住也行啊” 荀苏立马拒绝,“我可不去当电灯泡,你和你男朋友成天在家腻歪,我去了干嘛,算了吧,饶过我” 赵秦逸假装害羞着扭着身子,“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对象” “我这命挂在裤腰上的人,找什么对象耽误人家” 又过了两天,荀苏收到地蛇的信息,他们已经到大石围天坑了,准备索降,又收到赵秦逸的信息,是个拍卖会邀请函。 想着最近无事,也就应了。 拍卖会当天,荀苏特意穿了身西装,毕竟在外,他还是荀家儿子的身份,不能丢脸。 赵秦逸守在大厅,看他进来才舍得从一个男人怀里出来。 “这儿!荀苏” 荀苏微笑打招呼,“你好”看来是新男友,更新换代的速度快到他记不住人名。 “林埅,我对象” “嗯”荀苏随意应着,其实转头就忘了,甚至没注意到这个林埅,视线从他进入大厅,就追在他身上没离开过。 “您好,欢迎参加竹斋拍卖会,这是本次拍卖会的展品名册” 竹斋拍卖行在伦敦创立,据说东家是一位年轻男子,但没人见过其真面目,在竹斋上拍卖过的藏品数不胜数,甚至有很多国宝级别的藏品,当然,都不是什么正面路子上能获得的。 赵秦逸搀着荀苏的手臂进入拍卖会主厅,找到座位等待开场,荀苏随意的翻着展册,前面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藏品,包括大师画作、释迦三十五佛唐卡、菩萨像、祭红釉等,但最主要的拍品,其实是——“狼鳍鱼化石” 荀苏微微皱眉,他记得这是梅山天坑下的鱼化石,是谁带上来的?夜莺还是? 收藏家的名字是佚名。 竹斋能拿到鱼化石,会不会他们就是竹斋的人? 怪不得竹斋总能拍卖一些稀有物件,这怕不是有一支专门的队伍去寻宝。 “怎么了?”赵秦逸看出荀苏表情有些难看, “没事儿,等开拍吧” 五分钟后,拍卖会现场的灯光暗下来,只有两束灯直射着展台。 主持人上台,从名家字画开始,拍到方井壶。 “清中期,申锡制,茶熟香温,方井壶,宽14cm,高12.5cm,容量420cc,铭文:杜陵东园铜壶容三斗,重十三斤,永始元年供工长造,护昌守啬。夫宗掾通主守,左博丞守,官并省。” “首拍价120万起” 180万成交,由浙江来的一位收藏家拍走,前面的东西荀苏都不感兴趣,最后的压轴拍品上场,狼鳍鱼化石。 如此完整的鱼化石,纹路脉络清晰可见,比现今存于世的第一个狼鳍鱼化石大了一圈,“首拍价180万” “狗荀,这不是你们之前拍的?”当时地蛇拍了照片,赵秦逸看到过。 荀苏点头, “他们带上来了?” “看样子是的” “有意思 ,没想到你第一次带散队就有这种能人” 荀苏听得出赵秦逸在笑他,“你拍吧,这玩意老值钱了” “你真当我富二代啊”赵秦逸用肩膀顶了下他,“要不你拍?刷你哥的卡?” “谁家卡刷几百万,怕不是我要被打到下不来床” 一旁的林埅听到后轻笑出声,惹得荀苏斜眼看他。 “抱歉”林埅道。 几人说话间,狼鳍鱼化石已经竞拍完成,最后310万由一位女士拍下,荀苏特意看了眼,不是夜莺。 在拍卖会消耗了几个小时,三人都没竞拍什么,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能知道狼鳍鱼化石从梅山出来了已经是个大消息。 没想到临走前,却被人拦了路。 “荀先生,我们东家邀请您喝茶” 荀苏没动,扫了下这一身管家服的人,“我应该不认识你东家” 管家不语,依旧比划着请的姿势 “你们先回吧”荀苏让赵秦逸先走。 “我回店里等你”赵秦逸道。 “得了吧,约会去吧你” 赵秦逸挑眉,看向林埅,“那我就不管你了,完事儿给我来个电话” 看着他们离开,管家领着荀苏来到拍卖会后门,原来别有洞天,映入眼帘的是个古香古色的庭院,很别致,原木色与灰色交相呼应,显得洁净而雅致,竹林错落却不杂乱,庭院西侧有个六角凉亭,凉亭内有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管家示意他过去,荀苏便知道,这个长袍男就是竹斋的东家了。 走上前,站在东家面前,微笑不语,男子自顾自的煎茶,似乎没注意荀苏的到来。 第6章 竹斋拍卖行2 “东家,荀先生到了” 还是管家提醒,被唤作东家的人才舍得抬眼。 是个五官深邃的,面上透露着一股从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短而整齐的头发,麦色的皮肤,即使被长袍盖住也若隐若现的大臂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荀先生,坐” 东家示意他坐下品茶,“这是新采的白毫银针,正值夏天,清热解暑” 荀苏对茶没有研究,他就是个粗人,假意品尝,实则觉得苦的一批。 “嗯,香” 苦死。 东家抬眸,立马察觉他在说谎,“喝不惯?” 抬手唤来管家,“上些冷饮” 冷饮,可以,荀苏心里附和。 没想到这家伙很会读人心思,方才他可没漏出一点破晓,却还是被察觉说谎,还不等荀苏开口发问,东家率先介绍了自己,“宗政斋” 姓宗政,还以为姓竹呢,荀苏点头回应,“我叫荀苏,猜你知道的,所以东家找我有什么事,想来我们本不认识的吧” “狼鳍鱼化石”宗政斋直言不讳,“是你们发现的” “所以,夜莺是你的人,还是那些没脑子的大块头?” 宗政斋轻笑,“都不是” “都不是?”那狼鳍鱼化石怎么会出现在此,“你也派人去了梅山?” “准确的说,狼鳍鱼化石是夜莺卖给我的” 她还活着,那不老泉是否找到了?荀苏心里想着,面上却说“那你找我来什么事,我手里可没有鱼化石了” “我不需要鱼化石,”宗政斋起身,双手背后,眼神深沉,审视着荀苏,“我需要的,是你”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你需要我这种话,真的很怪哎,荀苏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卖身,要男人去找赵秦逸”荀苏转身就要走,冷不丁的扯出赵老板没别的意思,只是说顺嘴了。 看出对方突生的怒意,宗政斋将人拦下,“你误会了” “你别说,赵秦逸就喜欢你这类型的,”硬汉,荀苏真觉得可以把他推荐给赵老板。 撮合一对是一对,积德行善了不是。 “我想组建一支队伍,荀苏,希望你加入” 加入?荀苏背对着他摆摆手,“没兴趣” 他受够了散队,一个个的不听命令不听指挥,后背的伤就是教训。 “有工资,包满意” 他又不是真的缺钱,荀苏继续走。 “我们第一个目的地,是哀牢山” 宗政斋的话让他短时间宕机,似乎还转了个弯想是不是大脑接受错误信息了,哀牢山?他说的是哀牢山? “你疯了?”荀苏不禁震惊,哀牢山虽然是探险家们的梦,但那也是噩梦,从没有人活着从哀牢山出来。 一个位于云南,山体高大磅礴的原始森林,超过3000米以上的山峰都有20余座,主峰海拔更是高达3166米,那可是全国最大的原始森林。 这人怎么敢的,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去地狱闯一闯? 要说哀牢山有多凶险,山高坡陡,地形起伏变化强烈,行进困难,气候复杂,最容易遭遇天气突变,人一旦进入密林,很容易迷失方向,更不要提遭遇毒蛇、蚂蟥、野兽这些,一般人给八百条命也不敢硬创。 更不要提原始森林雾气重,无道路,无通讯。 要知道目前人类对哀牢山的探索只限周围区域,中心区域一直没有成功进入过。 这人,痴心疯了? “你不是疯子荀吗?怎么,怕了?” 激将法,荀苏最恨这种招数,有种被人小觑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哀牢山,他真的肖想很久了。 但他需要对探险队的队员负责,进入哀牢山他根本无法保证其他人的安全,自己进入也只会是死,但现在,居然有人,肯出钱出力,组一支探险队进入哀牢山,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我考虑下” 这四个字已经是他此刻的极限了,希望这个宗政斋不要蹬鼻子上脸。 “等你好消息” 还好,是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 宗政斋紧盯他离开的背影,和一直隐在暗处的管家吩咐,“让他们开始准备吧” “荀先生会同意吗” “他会来的”宗政斋只一眼就知道,荀苏和他是一类人。 毕竟,这是注定好的。 当晚回到赵老板的店时,已是深夜,他在后海转了很久,久到周遭酒吧都快打烊了,赵秦逸给他拨了无数通电话都没接,急得马上就准备报警了,人倒是不紧不慢回来了。 “狗荀你是真狗啊!都几点了!我以为你死外面了”赵秦逸那火气一上来,拿着扫把就往荀苏身上打,还好大东拦下了,“老板!荀哥背上有伤啊!” “早就好利索了,就算没好,正好给他长长教训” 荀苏周身疲惫,反身轻松卸掉赵秦逸手上的扫把随意丢到墙角,拉着人坐下,“我有事儿同你说” 气氛有些微妙,赵秦逸还生着气,“说” “竹斋的东家,要买我的命去哀牢山”语气极为冷淡。 “不是,他什么毛病!”拍着桌子起身。 看着赵秦逸这么大反应,大东呆头呆脑的问,“哀牢山是哪儿?” “死域!” 赵秦逸按着他肩膀,“我知道你很疯,但这是要命的买卖,你都说他是买你命了,有去无回,这种钱挣了有什么意义” “况且,这事儿荀老二知道,绝对打断你腿!” 大东还是不明所以,叨叨了十分钟赵秦逸也总算冷静下来解释,“21年的时候,哀牢山刚死了四个考察队队员,失联八天后才找到尸首,据说死的时候衣服完整,没有被野兽侵害的迹象,而且最要命的是四个人同时丧命!” “派了3000多人和10架直升机找了好久才找到,要知道在原始森林搜救,无异于大海捞针,本就无路的森林,只能靠斧子砍掉荆棘前行,而且哀牢山的气候变化巨大,暴雨加夜晚足以让人失温,那是一个从来没人活着出来的死域!” “现在你告诉我,有人要去哀牢山,还叫上你?” “而且你知道吗,那4个考察员,就死在哀牢山未开发区两公里处!” “仅仅是这两公里,搜救人员就花了足足8天才找到尸体” 赵秦逸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的想展现那种恐怖氛围,眼看着大东马上就要误解了,赶紧出言解释。 “那四位地质学家的牺牲没那么邪乎,“荀苏道,”简单来说他们就是因为轻装上阵,带的雨衣质量也很差,没配备头灯和手电筒,工作地点距离搭建的简易驻扎地仅200米远,但突遇连续降雨,外加哀牢山的磁场异常紊乱,机械罗盘根本不奏效,只能盲目往驻扎地前进,却遇到了鬼打墙,连续在一个区域内绕圈,最后失温加精疲力尽而亡。” “可他们死的时候都是微笑着的,特别吓人!”赵秦逸还特意咧着嘴角还原那种笑,一副吓大东不偿命的模样。 “失温死亡者面带微笑本来就是因为在极寒条件下产生的生理反应,在死亡前,他们会因为收缩的血管扩张,血液回流到肢体后产生身体热起来的错觉,导致产生幻觉,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所以面部肌肉才会保持微笑,并不是什么玄学”荀苏再次解释。 大东被他俩搞得一愣一愣的,一个致力于吓唬他,一个致力于科学解释。 “你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说破天,它哀牢山也是有去无回的!” “我知道” “那你还去!” “哈哈”荀苏笑了笑,你看,他还没说自己决定性要去,赵秦逸就知道他的选择了,毕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荀苏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小骄傲的耸肩说道,“谁叫我是疯子荀呢” 啪一巴掌,赵秦逸毫不留情得打在他肩膀上,“我现在就跟荀老二举报你!” 还好荀苏反应快,一把夺过手机,眼睛都瞪大了“别啊,你着什么急,我不是还没答应去呢吗” “就你!我还不知道,你跟我提这个事儿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大东也忍不住劝,“荀哥,太危险了,别去了,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咋整啊” 可是,他当初退学,开始户外探险,为的不就是寻求刺激,追求冒险人生吗?现在最大的冒险目的地就在眼前,却要望而却步? 不可以,不应该,这不是他风格。 “抱歉啊老赵,我还是想去” “就麻烦你帮瞒着点我大哥二哥”荀苏恳求的眼神,让赵秦逸气不打一处来,摔了凳子就走,“爱去去!死了别找我给你收尸” 荀苏很想多句嘴,“死了都没处收尸” 但他还是忍住了。 第二天清晨,荀苏孤身前往竹斋庭院,没想到门口居然看到个熟人。 “林埅?” “荀老板”林埅极其有风度,一身运动衣,和上次在拍卖行的打扮截然不同,这样反倒是显得年轻很多。 “你怎么在这儿,赵秦逸叫你来的?” 他没回答,却突然说“我和你一起去哀牢山” 荀苏皱眉,“你不用听老赵瞎安排,这事儿不是你能掺和的”怕他出事儿也不至于找人看着他吧,那种地界,他可没精力去照顾别人死活。 而且这俩人才交往没多久啊,就这么舍得出命了? 难不成是真爱? 这什么惊天大新闻,赵秦逸找到真爱了? “抱歉荀先生,这事儿不能有变”林埅郑重其辞,正巧竹斋的管家来迎人。 “荀先生,林先生,东家在中庭等候多时了” 他知道林埅来?什么情况,有什么他荀苏不能知道的秘密? “荀先生考虑好了?” 穿过庭院,进入中庭,宗政斋换了身西装,藏蓝色,倒是不像销售,果然气质是门玄学。 “考虑好了,但我要看看队伍里的其他人” 宗政斋点头,指了指他身旁的人,“这里就有一位你的新队友” 林埅上前一步,波澜不惊的对上荀苏。 开口道, “合作愉快” 第7章 竹斋拍卖行3 北方的夏天气候也开始不稳定了,清晨还燥热着,此时在东南风的加持下一片厚厚的乌云袭来,刮得荀苏都有些站不稳,林埅就跟在他身后看了看天说,“要下雨了” “我不瞎”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林埅道, “我又不是赵秦逸”荀苏现在火大得很,方才他直接问宗政斋,林埅是不是他的人,却得到否定的回答。 掏出手机,都来不及去店里抓人,直接给赵秦逸打电话撒气,“喂(#`O′),是你叫林埅跟我去哀牢山的?” “疯了吧,我会让我亲亲男友去送死吗?” “你家亲亲男友现在就是犯了病的要去送死,你不准备管管?”荀苏的声音够大,即使大风呼啸的吵人,林埅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赵秦逸叫我来的”林埅在一旁自顾自回答。 “你说什么!林埅要去哀牢山?我没跟他说哀牢山的事儿啊?什么情况!你居然勾搭我男朋友去哀牢山!”电话那头吱哇乱叫的,都能想象到对方张牙舞爪的模样,反观荀苏,正眉头紧皱的盯林埅。 “那你就只能是我二哥的人了” 点头。 妈的,居然还给他安排卧底! “赵秦逸知道吗?” 摇头。 “你玩弄他感情?” 不语。 “喂!荀苏!人呢!你死哪儿去了!喂!!!”嚎叫声从手机内传出,这要不是手机拿的远,耳膜都要穿透了,荀苏对着手机喊了句,“回头说!”便挂断了。 “开车了吗?”荀苏问,“带我去见二哥” 等他们到荀氏集团大楼,已经下起倾盆大雨,荀骁站在窗边,往下望去,吩咐助理,“带他们上来” “是” 荀苏进了集团大厅就撞到了二哥助理,“苏少爷,荀副总在办公室等您” 下了电梯,进办公室前,荀苏拉住助理,“我二哥,心情怎么样?” 助理微笑“和天气一样,瞬移万变” ...... 好嘛,看来不好,外面狂风暴雨的,这趟跑不掉一顿呲了。 “荀副总,苏少爷到了” 荀骁手中端着一杯酒,站在窗边,都没回头,只是手指划过沙发,冷言,“坐” 乖巧落座,而林埅则站在门口,活像个保镖。 “二哥,你知道了?” “本打算瞒我的?”荀骁问, “也不是,主要,我真的想去” “我有说会拦你?” “我这不是怕吗”荀苏撇嘴,打小二哥最疼他,但去哀牢山的决定,他不敢打包票。 “我要是会拦你,大二那年你都不会退学成功”荀骁品酒,拉过转椅坐在荀苏对面,大长腿一抬,搭在茶几上,“去吧,唯一的要求,留着一口气回来” 只要不断气,他就有本事让荀苏活着。 “让林埅跟着你本意是保护你,他才从部队下来,身手好” 但荀苏还是想争取下,“二哥,哀牢山太危险了,他去了也不一定安全” “没得商量” 本想着留下林埅一条命,毕竟像他这样的大直男都看得出赵秦逸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要是真跟着去了哀牢山,有个三长两短的,回来当真会要了他的命,但转念一想,林埅是因为二哥的安排才到赵秦逸身边的,那是不是没感情?不过就是临场作戏,但他怎么和赵秦逸解释? 离开集团后,荀苏便对林埅直言,“赵秦逸是我兄弟,你现在和他之前总要说清楚,要好就踏踏实实好,不好也别拖着浪费彼此时间” 林埅眼里无神,思绪似在飘,淡淡回了个“好” 回到出租屋,他就收到宗政斋寄来的装备了, “真速度啊”,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甚至衣服鞋码都是适合他,这怕是早有准备了吧?所以宗政斋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同意去哀牢山? 真是个心机重的,看年纪,也才30多吧,怎么心思这般老成,怪不得能建立竹斋拍卖行。 这趟以后,怕还有是不要有牵扯。 仔细想想,宗政斋本就有探险队,进入哀牢山却硬要加上他荀苏作甚? 虽然荀苏在道上的名声不错,但总觉得有什么特殊因素,才需要架着他去哀牢山。 叮咚一声,是微信提示音,将荀苏的思绪拉回现实,看着自己加入了名叫竹斋探险队的群聊。 立马就收到不少信息。 梨花:【有新队员!小哥哥吗?!!!】 耀祖:【梨花那么兴奋,见到小哥哥就激动的性子能不能改改,显得我们竹斋很不专业】 梨花:【专不专业不看性格好不好,话说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荀:【疯子荀】 阿水:【我艹,我没看错吧!是疯子荀!!!】 耀祖:【我汗流浃背了兄弟们,老大居然真的请来了这尊大佛!】 梨花:【老大我爱你!!!荀哥哥我更爱你!!!】 小刀:【名声再厉害也要看本事,咱们可不是过家家的团队,名气大就能不死吗?】 童宁:【刀啊,别那么生分,以后就是队友了,得相互信任】 小刀;【从来没合作过,有什么信任可言,还不是为了钱!】 梨花:【刀你今天吃炸药啦,是不是怕疯子荀太帅,抢了你竹斋第一帅的身份啊!笑~】 小刀:【谁稀罕】 阿水:【荀哥,斋老大怎么睡服你的啊?跟我们说说?】 荀苏看着那不知是错别字还是故意的,陷入沉思。 梨花:【荀哥哥你别介意,阿水说话就是骚,是说服说服!】 荀:【我自己也有意去哀牢山】 小刀:【果然是疯子!】 叮咚,林埅加入群聊。 梨花:【我了个老天奶,又来一个小哥哥!今天什么好日子啊!!!】 小刀:【又一个疯子】 耀祖:【这位是?疯子荀的队友吗?】 什么队友,哪儿来的队友,明明就是...... 荀:【监控】 耀祖/梨花/童宁/阿水:【???】 林埅:【哈哈,我叫林埅,退伍军人】 梨花:【兵哥哥哎!~~~我的菜~~~】 竹斋的群真的很活跃,荀苏默默开了免打扰。 收起手机,打了个老大的哈欠后,本想着休息一番,人都栽进沙发了,却不巧宗政斋打来电话,“后天早上5点,竹斋庭院集合,装备试了,合身吗?” “你怎么知道我尺码?” 没回答,宗政斋继续说道,“这趟探险费用的60%已经发到你账户,剩下40%到哀牢山即时到账。” “还以为剩下的要等活着出来再给”荀苏打了个哈欠,咬字不清。 “我还没那么抠门” “话说你队伍的队员都靠谱吗?一个个都那么聒噪。”真就显得很不专业。 “都是有经验的探险专业人士,见面了再给你介绍。” “哦”也是,地蛇同样话痨的很,虽然在队伍里不是最优秀的,但也是能顶大梁的程度。 场面突然就冷了,双方都不说话,愣了2分钟,荀苏终于打破安静,提问,“所以,为什么选我?” 还不等宗政斋回答先抢着插话,“别说因为我是疯子荀。” “不是因为疯子荀,是因为你是荀苏。” “你搁这儿玩绕口令呢?”荀苏有点恼,“算了,后天见吧。” 他真的困,只想睡个昏天黑地。 听到对面的忙音,宗政斋才从跑步机上下来,方才的通话,居然没有一丝喘息,这人的体力堪称一绝。 “老大,这趟你也去的吧。”耀祖擦着汗,喝着功能饮料,“我看小刀似乎挺排斥疯子荀的,他们是不是有过节?” “怎么不去问他?” “嗨,那小子嘴严得很,反正就是说了一堆疯子荀的坏话。” 宗政斋偏头,“什么坏话?” “什么人品差啊~喜欢赌博啊~总点陪酒女啊~没品的富二代啦~还是个仗势欺人的队长啦~”耀祖掰着手指头细数小刀嘴里疯子荀的罪行。 宗政斋听得直摇头,什么诋毁方式,小刀那小子都28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你告诉小刀,他是副领队,照顾好全队员是他的职责,别丢了竹斋的脸。” “那是自然啊,这道理他铁定是懂的,我再劝劝,劝劝。”耀祖赶忙打着哈哈。 晚上回了宿舍就和小刀埋怨,“你小子别招惹疯子荀,一看就是有背景的,连老大都让你照顾着,听没啊!别打游戏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回来都叨叨八百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小刀猛敲键盘,“只要他不招惹我,我就不针对他。” 手下噼里啪啦的声响总觉得他在无声宣泄愤怒。 “真搞不懂你们到底什么过节。”耀祖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不再管他。 自然也没听到小刀咬牙切齿的那句,“情敌关系!” 第8章 广西大石围 疯子探险队除去队长没参加此次广西大石围石坑探险,其余队员都去了,从他们到达石坑附近,地蛇发来的那条短信后,已经过去五天,还没有新消息,荀苏打电话也每每都是忙音,难道还没出天坑? 可按理来说,大石围并不凶险,即使是世界上最大的天坑群,但最深的垂直深度也只有613米,要比上次的梅山洞穴浅上不少,不过据传天坑底部曾有巨蟒爬行过的痕迹,宽约40cm,蟒蛇之大,可想而知。 从进入天坑到出来,预期本是两三天,但这都第五天了,荀苏难免担心,先是联系了赵秦逸,想他帮着找下当地朋友,可那小子却因为林埅的事儿和他闹别扭,直接挂电话。 去了店里也不见人,大东说已经两天没来店里了。 家里更是闭门不见,没他的允许,荀苏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保安那叫一个尽职尽责。 “我是他表弟啊,你不认识我了?” “荀先生真的不好意思,赵先生他非说不认识你......”保安大哥也很难办。 ...... 算了,道上熟悉的探险队基本都在外,最后荀苏才想起竹斋,“喂,宗政斋。”这倒是他第一次叫人全名。 “帮个忙呗~” “说。” “我的队伍五天前去了大石围,到现在也没音信,我怕他们出意外,能不能帮我找找路子?” “怎么不亲自去?”宗政斋问。 “明天就要出发哀牢山了,我现在去了广西,不是耽误了你的安排?” 荀苏补充道,“我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接了不会推的。” “等我消息。” “那我去竹斋等吧!” 挂了电话,宗政斋套上浴袍从浴缸内起身,一大早泡澡是他多年的习惯,解乏,毕竟他的夜晚比较难熬。拨了电话,将荀苏的事儿安排下去,并让管家准备早餐,特意嘱咐是两人份。 “有客人来吗?”管家问。 “荀苏,去门口迎他吧。” 十分钟后,荀苏从赵秦逸小区赶来竹斋,满头的汗,早晨不好打车,他愣是跑来的,虽然知道这么短时间就算是宗政斋也不会出结果,但还是着急忙慌的赶来,生怕那人不给他用心办事儿。 “荀先生,东家已经备了早餐。”管家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荀苏立马毕恭毕敬起来。 两人并排进入竹斋,这院子,最近来得是真勤啊,他看着管家,“怎么称呼?”好几次了,他总是忘记问。 “叫我钟叔就好。” “钟叔在宗政斋这儿多久了?” “很多年了,我也记不得了。”钟叔是狐狸眼,却有一副温和的气质,很神奇。 荀苏有些意外的问,“钟叔不像是记不住事儿的年纪啊” “哈哈”,钟叔笑笑不语。 明明看上去也才40几岁,来竹斋多久都不记得吗?还是不方便说,但这种事儿有什么不方便的,和他东家一样,总喜欢搞的神秘兮兮的。 管家到客厅门口,正看到宗政斋还穿着那浴袍,没换衣服,有些惊讶,但没表现出来,“荀先生,请”,毕恭毕敬的将人送进去。 “安排了吗?”荀苏坐到他对面,也不寒暄直接问。 “先吃饭” 他没问宗政斋怎么知道他没吃早餐,只是比较在意,“你怎么这身打扮见客?” 之前不是长袍就是西装的,现在倒是,随意得很。 “你不算客人。” “啊?” “现在你是我的队员。” 所以在队员面前就可以衣不遮体了?荀苏没说出口,只是喝了杯牛奶,他没胃口,看对方倒是吃的不紧不慢,又10分钟过去了,手机响了,两声后接起,宗政斋眼神冷淡的听着对面说,随后嗯了两声道,“你处理好。” 看他挂了电话,荀苏紧张的攥紧了拳,“怎么样?” “找到5个,在大石围东南方向相距50公里的布柳河河边,被村民救起送到医院,现在生命体征平稳,只是还没苏醒。” “只有5个?” 他们可是去了9个队员,那还有4人下落不明,距离50公里的河道处,他们从地下暗河出来的? “其余人已经有救援队在搜救了,前两天广西下了场雨,地下河水位上涨,他们被吞没了。” “我......”荀苏的话卡在嗓子眼。 “帮你订了机票,处理好明早直接去昆明,别误了我的行程。” 宗政斋细嚼着早餐,看了眼时间,“派车送你去机场,一个半小时后的航班” “多谢!” 荀苏没再多说,直接冲出庭院。 管家交代好事儿后回到客厅,正巧看着人跑掉的背影,忍不住吐槽,“这猴急的性子” “东家,你倒也不必这么帮他” 收拾着桌面,管家道。 “亲自选的人,自然不能太放养,对他有恩,后面才会尽心尽力” 宗政斋擦手,眼角露出一丝狡猾的视线。 县医院门口,荀苏冲到住院部,“您好,前天有五个在河边昏迷的人,在哪个病房?” 护士似乎有印象,给他指了电梯位置,“5楼510,好像醒了一个,可算来亲属了” 冲进510时,护士正在给叶子换药,看到门口的人,惊讶着,“队长?” “叶子!”荀苏环顾病房,地蛇、李昂、单宇、小沛外加叶子五人,“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儿了,瑶瑶、大兵他们呢?” 叶子神情凝重,低头眼角含泪,“队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们......” 荀苏心里一沉,他知道,完了。 叶子大概讲述了他们进入大石围天坑后的事儿,一开始都很安全,天坑虽然四周悬崖峭壁异常险峻,灌木丛生,但疯子探险队的队员们都是身经百战,600多米的索降不是问题。 到达天坑底部,两小时后找到地下河,本想着在附近转转看有什么新奇的景观,毕竟在出发前,他们就听闻了蟒蛇的传闻,想着蟒蛇的栖居地肯定靠近水源,却不想当地夏季降水如此充沛,一天一夜的大雨将他们困在空洞中,无法折返索降点,仅带了两三天的食物也消耗殆尽,就在大家都开始丧气时,岩壁裂缝内传来了诡异动静。 像是什么生物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后来他们察觉是蟒蛇,迅速找了躲藏点,但生人的味道,还是吸引了蟒蛇的注意。 本就涨了水的地下空洞,加上错综复杂的裂缝,他们很快就被迫分散迷路,叶子不知道大兵、瑶瑶他们是否还活着,她只记得听到裂缝后面传来的惨叫声、求救声,像是诅咒般在昏迷的这些天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其实她斗争过后,冲回去救人了,地蛇也跟着她,但他们回头,在裂缝中却没发现任何人和蛇的影子,只有地上拖拽的血迹异常扎眼。 后来因为地下河水位猛涨,他们所在的空洞平台也被吞没了,随着水流冲到了河道边,被村民救起。 “没事了叶子,好好休息” 荀苏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让她不要多想,其他人他会去找,“等他们醒了,你告诉他们不要急着出院,养好了再回北京,这边我会安排好” “队长......” 叶子紧紧抓住荀苏的手腕,“瑶瑶他们,是不是......被蟒蛇吃了?” 如果,冲出来的只有他们五个,其余人连尸体都没有,大概率,就是成了蟒蛇的腹中之物。 但荀苏不能这么说,他依旧安慰着叶子,“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四个都找回来的” 出了病房,去找了主治医生,知道五人并无大概,入水前已经昏迷,没有呛太多水,其余人还没醒来只是因为缺氧,后续也会慢慢醒来,目前的症状就是体力不支加营养缺失,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走出医院,门口有辆黑色奥迪在等他,车内的人戴着墨镜,招呼他。 “你就是荀苏吧!” 对方先表明身份,“我竹斋的,叫我石头就行,大石围天坑的水位还没下去,我们等过几天水位下降后会派人进行救援,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 荀苏望着山峦的方向,想了想说,“我想去大石围看看” “上车” 凌晨,荀苏狼狈的出现在汽车客运站,眼皮很沉,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淤泥,手指甚至多处划伤,血都已经风干了,工作人员发现情况负责的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荀苏反应了一会才抬头,睁着那迷茫的大眼,不好意思的摆手谢绝好意,他不过是不听石头的劝,执意在水位还未下降的时候索降天坑,最终能抵达的平台仅有500米,距离底部还剩100多米的距离,那是他和队员们的距离。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的黄色碎布片,他分辨的出,是他们探险队的防护服碎片,上面还有疯子的logo,伸手捞出,他并不知道这碎片是属于谁的,也许是已经在医院醒来的叶子五人的,也许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大兵、瑶瑶、小邱、阿伟。 “老大” 石头守在检票口接电话,只能看到荀苏疲惫的背影,“人已经在站台了” “嗯,安排好了 ,等他们恢复就送回北京” 石头盯着客运时刻表,“状态不好,才下了天坑,也真是个疯子,几乎没什么安全设备,就用之前留下的绳索就下去了,还都涨着水呢!” 是个不怕死的主。 “带上来一片碎布” “好,我明白” 石头推了推墨镜,挂断电话,忍不住腹诽,疯子荀啊,疯子荀。 现在想想,那样的索降,是个人都不会下,可荀苏却二话不说下去了,刚下过暴雨的崖壁,极其险峻,湿滑无比,就算是钉鞋在这样的崖壁上都无济于事,但他却可以,怪不得老大想把人收到竹斋,确实值得。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心头压着的这四条人命,催着他不得不往下走。 想想荀苏,也只是个23岁的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胆识、勇气和技巧,人才不必多说,但也是个真疯子。 不过以现在的状态去哀牢山,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石头对着已经泛起微光的天空低声自语,“活着吧,疯子荀,只有你活着,你的队员才有可能重见天日” 毕竟他觉得,大石围的泥,终究是要他荀苏来挖。 第9章 哀牢山1 从乐业县到昆明,乘坐客运大巴花费5小时30分,车上摇摇晃晃,荀苏也眯了会,睡梦中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说很冷,很黑,想出去。 他知道,这是梦。 下车前收到地蛇的电话,那小子醒了,手里攥着刚打的坠子埋怨,“这玩意也不行啊队长,什么辟邪啊,刚拿到手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真tm该死,我就不该带这晦气的东西出门!” “下了好几天的雨,听叶子说你刚走又开始下雨,这龙王爷真不给面子,不知道我们还有人没从洞里出来吗?” “他们肯定躲在水淹不到的缝隙里等着咱呢,我一会就回大石围,把他们几个带上来,不然下面多冷啊,那防护服根本就撑不住!” “三天了,三天没吃东西了他们肯定饿了,小邱就爱吃那腻得慌的白巧克力,我这就给他买去......” 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没什么逻辑,但就是话不断,荀苏懂他,真的慌了神的时候,地蛇就开始口不择言的话多。 他静静地听了很久, 直到地蛇那句,“荀哥,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去大石围,我不该在上次受伤错过这次行动,我不该在你们断了消息五天后才去寻人。 汽车还在高架上前行。 穿过的山林郁郁葱葱,日出东方,暖阳照在窗户上,暖了他的脸庞,可心却愈发冷。 最后也只是回了句,“等我回去” 他没和地蛇、叶子他们说自己要去哀牢山,一是怕他们担心,二是怕拦不住这几个人也跟到哀牢山,只告诉他们,一切事情等他回来再做安排。 “昆明站到了,拿好行李下车啊!” 司机操着一口云南当地话,荀苏听得不是很明白,车上本就没几个人,现在不是旅游高峰期,像他这样坐大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带的行李不多,重要的探险装备都要竹斋通过其他途径运过来,毕竟里面的物品有些不常规。 刚出客运站,就看到有人举着他名字的牌子,不过那字,挺丑的,要不是荀苏眼睛尖,根本认不出。 “是我” 他走到举牌人跟前,指了指那抽象派字体。 “疯子荀!你就是疯子荀?” 面前的男人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他。 “这么年轻?你真的是疯子荀?” 明显的不信。 “啧” 荀苏满脸不耐,但他还是忍下来了,“是我” 男人抱歉的笑笑,和他握手,“我是耀祖,群里聊过的,老大派我来接你,坐大巴很累吧,不过没时间休息了,我们汇合完就得出发!” 事儿多,心烦,他也没时间看微信,原来竹斋群里艾特他好几次,说了去客运站接人的事儿。 不过他屏蔽了...... “好,走吧” 前往汇合地的路上,耀祖和他一个劲儿的搭话,真是个话痨,自顾自的说了不少竹斋的事儿,什么竹斋已经成立五年了,当时收到建队邀请的时候,他还是个森林消防员。 “其实我决定不干消防的时候,挺纠结的” “不过后来想通了,当时干消防也是觉得能冲进火场,特热血,和危机对着干的感觉,特刺激,现在换个方式,也无妨,再说了,也不缺他一个消防不是” 荀苏一直将视线定在窗外,耀祖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闭嘴了,可还忍不住在微信吐槽, 耀祖:【这大神话不多啊!】 梨花:【大神都是高冷的,你看老大!】 耀祖:【你说得对!】 下车时,荀苏看到竹斋的人已经开始往皮卡上搬装备了,林埅率先看到他们的车,跑来,“怎么样?” “没事......” 看来林埅也知道疯子探险队的事儿了。 “先关注当下吧” 不算直白的安慰。 “嗯” 三辆皮卡,都是越野型。 梨花早早就盯着荀苏了,眨巴眼半天后一把拽过耀祖,“你怎么没跟我说疯子荀这么嫩!” “你也没问啊大姐!” “你骂谁大姐呢!” 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突然宗政斋站在身后,周身散着冷气,想是刚从空调房出来,惊得梨花讪讪躲开,“老大......” 宗政斋?荀苏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也来了,毕竟当时聊得时候,竹斋的东家可没说自己也是探险队的队员。 “没时间寒暄了” 他轻拍荀苏肩膀,交出一个纸袋子,“给你准备了衣服,车上换吧” 他这一身确实脏的很,满是淤泥。 随后招呼后面的队员,“出发!” 三辆车,前两辆各三人,最后一辆两人。 宗政斋在头车副驾,小刀开车童宁坐后排; 荀苏和林埅一辆车,阿水开车; 耀祖和梨花在尾车。 从昆明开往哀牢山,250公里左右,驾车4小时,几人轮流开,除了司机不少人准备小睡会儿。 荀苏看着宗政斋准备的衣服,一身休闲运动服,看其他的人装扮,就知道准备假扮一群登山客,从哀牢山的景区进入,后续再直指腹地。 阿水开车很稳,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瞄一眼后排的荀苏。 “你不换衣服吗?” 荀苏愣着神,“一会” “玻璃有防窥,外面看不到的” 阿水解释着。 其实他想着到地儿再换,但人家这么一说,不换显得有些矫情,便开始换衣服。 最里面的背心没脱,但是动作幅度大了,阿水还是看到他侧腰上的伤疤。 “刀伤?” 荀苏套好外套,头微偏扫了眼疤的位置,“好多年了” “够长的” 那是他初二,晚上放学和小伙伴去河边打鸟窝,却遇到一帮蒙面人将他打晕绑了去,他记得醒来时是在一个废旧厂房,周围还有些空了的木盒子。 他被绑在木凳上,脚下像是用血画的什么符,像是鸟的图案。 蒙面人跪在他身后,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可能是咒语?又像是在吟诵什么。 他想大喊救命,但喉咙却发不出声,想从凳子上起身逃跑,却被什么压制住,纹丝不动。 后面的吟诵声断了,荀苏扭头想去看,却见其中一个蒙面人提着一把刀走到他面前。 “愿主保佑”一副虔诚模样,却在睁眼时双眼猩红的举起刀,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将蒙面人扑倒,刀歪了,却也砍到他的腰腹,鲜血喷溅,散在猩红的符咒上。 撕裂感瞬间席卷大脑,失血过多下荀苏硬撑着看到有人喊他名字,但实在无力回应,最后晕死过去。 后来他才知道,扑倒蒙面人的是荀骁,荀家人在得知荀苏被绑架后立刻派人四处寻人,后来搜到消息,荀骁便亲自带人来到旧厂房。 但那帮蒙面人的身份,没人告诉他,母亲也只说,是一群疯子,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不过,他还记得那个咒符,展翅的鸟,背后有太阳神,胸口插着十字架。 最重要的,鸟的眼睛,在流血。 第10章 哀牢山2 “还没自我介绍”阿水掌握着方向盘,跟着头车前往新平彝族傣族自治县的嘎洒镇。 “叫我阿水就好,广东人,以前是干特技演员的” “特技?” 特技演员一般是被雇佣来完成极高体能和体力的高危动作,包含高难度的武术打斗、飞车追逐、跳伞、空中特技等,不光考验特技演员出色的身体素质,也需要极高的技巧和训练。 “是啊,好多动作电影我都参与了,你应该见过我,不过都不露脸的” 阿水摸了摸鼻尖。 “怎么想着来哀牢山的?” 林埅问。 “老大说要来,我们就来了” 阿水回答,不过这个答案有几分真在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老大,也是探险队队员吗?” 荀苏问。 “当然,老大是领队,每次行动他都在” 这倒是让人意外,他一直以为宗政斋是坐在后面执掌大局的人,没想到也冲在前线。 “他很强吗?” 荀苏道。 阿水瞬间骄傲起来,摇头晃脑的吹嘘,“那不是强,那是超级强,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回头你就见识到了” “其他人呢?” “耀祖,就刚才去接你那个,消防员,知道的吧,救过森林大火,立过不少功,人很欢实,算得上队内的氛围调节大师” “梨花,以前是女子警卫队的,专门负责高级领导人的安全,别看她那么......嗯,暧昧?动起手来,我都得防着” “小刀,就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是我们副领队,我看他好像和你不对付,能说说什么原因吗?” 阿水的八卦心突然出现。 “我不认识他” 荀苏回答,这是事实,小刀这个名字,和那张脸,确实没印象。 “嗯......那好吧,他五年前从猎豹突击队退伍的,手指受过伤,不过现在没大碍了,射击还是一级棒” “最后是童宁,短发黑t那个,我们的医生大姐姐,以前干外科的,那可是权威专家!在国外搞过研究的那种级别,人美心善,女神一样的存在~” 没想到竹斋队伍里的人各个都是行业顶尖,亏的宗政斋能把他们撬过来。 “前面就到嘎洒镇了,我们稍作休息”对讲机里传来宗政斋冷淡的声音,别说,有电流的加持,显得更磁性了。 “收到” 阿水和耀祖回复。 梨花也在后方车上夸赞,“这声儿不去配音可惜了” “那外貌条件摆这儿,只配音不是更可惜了?” 耀祖附和。 嘎洒镇在云南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距离哀牢山风景区50公里左右,驱车1个半小时,宗政斋决定8人先以登山客身份从景区进入哀牢山外围,必要的探险装备会有专人从无检查区送到指定地点。 “疯子荀,我听说,你是荀家小少爷,就那个荀氏集团” 阿水将车开进镇内的停车场,“怎么想不开玩户外探险的?” 扭头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下车,看林埅还在车上,手里捧着地图研究。 “你俩认识的吧,我听说你们一起来的” 阿水问林埅。 “不熟” “啊?” 荀苏从卫生间出来,站在树下点了根烟抽,那个脸上有道疤的人也刚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看到荀苏立马警惕的眯着眼。 “你,”荀苏朝他摆摆手,“咱俩认识吗?” 那表情在小刀眼里很欠揍,“你tm不记得我了?” 眼看小刀拳头都握紧了,荀苏却真想不起来,摇了摇头,“没印象” “荀哥哥!” 梨花突然出现,打破了僵局,她染着一头耀眼的红发,一把挽住荀苏手臂,这自来熟的程度让荀苏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一会坐我们车吧,我想和你聊会天~” 梨花扭着腰挡在小刀前面,没好气的和他说,“你干嘛呢,还不回去,老大找你呢” 小刀有气撒不出,留下一声 “哼” 离开。 “荀哥哥你别理他,他就那怪脾气~” 梨花身材很好,还穿着紧身运动衣,现在荀苏的手臂在她胸口被晃来晃去,真的很不习惯,烟叼在嘴里,腾出另一只手,将手臂从她怀里拽出,绅士的笑着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哎呀,你看出来啦~” 其实刚才两人剑拔弩张时,耀祖一眼就看到了,他还记得出发前老大的嘱咐,叫小刀照顾好队员,不得出岔。 现在还没进山呢,就对上岂不是疯了?赶紧推了身边的梨花。 “大小姐,帮帮忙,别让他俩杠上” 梨花会心一笑,努努自己的桃花眼,“一个小哥哥~” “没问题!保证给你介绍高质量的!男大!体育生!“ “成交!” 返回车上,继续行程,距离哀牢山还剩1.5小时,看着周遭风景,已经大不相同,远远便能望到茂密群山,“云南的山真的很震撼!” 梅里雪山,被誉为“云南第一高峰”,不仅是藏传佛教四大神山之一,还被藏民视为“雪山之神”。 荀苏一直想攀登,但国家早已明令禁止。 这片纯净的圣地,是多少探险者的向往之地啊,荀苏望着头车的方向,总觉得,宗政斋有办法让他去攀梅里雪山。 找机会问问? 可出发前才提醒这趟探险结束后少和竹斋的人接触,现在就要打脸了? “到了” 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这儿就信号不好了?” 阿水有点意外。 众人下车,荀苏望着西南方向的山脉,还好大晴天,不至于开局不利。 背好行囊,童宁将买好的门票分发下来,宗政斋抬手看眼表,“对时间,13点20分” “我们进入哀牢山东南侧山脉,负责运输装备的人在松树林附近等我们,出发吧” 宗政斋作为领队,排在队首,负责确认行进路线,调整行进速度,其次是副领队小刀,耀祖作为队内行走能力最强的,负责断后,时刻注意不要有人掉队。 剩下的人依次排在队中。 荀苏后面是童宁,作为队内的医护,手里却一直捧着本画册,从进入哀牢山开始就不断勾画着什么。 “你在画路线图吗?” 荀苏问。 童宁没停笔,“嗯,哀牢山一直没有准确的地图,这次我不想错过” 前面的梨花趁机加入对话,“荀哥哥你不知道吧,童宁可是速写高手,除了能画出地图,她还喜欢把珍稀的植被画下来,说回去好研究,可好学了!” 确实不一般,这样的手稿地图不止考验人的记忆力,空间感还有观察力,不是高智商的人根本办不到,这下荀苏对童宁更另眼相看了。 “荀哥哥,你不会是崇拜上童宁了吧!”梨花笑道,指了指两人。 耀祖的听力极好,即使在队尾,也听到他们的闲聊,扯着嗓子道,“人童宁可有意中人了,荀苏你就别肖想啦!” 童宁被说的笔下一停,耳根翻红,“好好走路,别看我” 荀苏倒是没想到,朝前小声问梨花,“你们这踩在生死线上的人还有时间谈恋爱?” 梨花一脸骄傲道,“那怎么了,人生苦短,真爱万岁” 见荀苏一脸不解,轻笑一声凑到身边,咬耳朵道,“是阿水~” 恍然大悟,怪不得,阿水给他介绍成员的时候,特意夸了童宁人美心善,是他女神。 “荀哥哥有没有对象啊~” 梨花似乎对疯子荀特别感兴趣。 “没有” 如实回答。 “不应该啊,荀哥哥家境好,人长得帅,还年轻,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不少吗?荀苏想起,学生时代确实挺多的,情书总是塞满课桌,不过家里管得严,母亲一直说人这辈子要身体力行,先立业再成家,况且荀苏那会儿满脑子都是冒险冒险冒险,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不过他还记得高中那年,有个同桌家里有个叔叔是军舰上的,和他讲过不少离奇故事,那时候他就萌生了去海上探险的心思,不过荀苏有些怕水,一直没学会游泳,还好大学时突破恐惧,不然后面的探险遇到水就得胆怯了。 记得那时候女同桌每每和他讲故事,都有朋友在身边起哄,说两人般配的很。 荀苏都只是让他们别开玩笑, 后来久了,俩人的关系还是和最初一般,同桌觉得他人没情趣,都不开窍的,后面就算荀苏再追着问还有没有新故事了,人只是赏他个白眼不理人。 记得那段时间他还蛮郁闷的, 现在想想,是挺欠揍的。 “前面就进入原始森林了,别唠嗑了,注意脚下” 小刀听着后面的声音就没来由的烦,冷言提醒。 第11章 哀牢山3 哀牢山已经开发成景区的部分,路很好走,修好的石阶,少数的羊肠小道,对于探险队来说,轻而易举,取到装备后每个人分发下来,负重虽然增加,但他们的步伐并没有因此减慢,又前进两个小时后,众人才设身处地的感受到原始森林无人区的魅力。 进山时明明还是晴天,现在却见不到一丝阳光,整个森林都被蒙上一层黑布,阴森的感觉让人背脊发凉,森林内传出的鸟鸣声更是由远及近,再渐渐变远,山上植被繁茂,不少错综交叠的古树被苔藓覆盖,密密麻麻。 “这才不到四点,怎么天都黑了?” 耀祖都忍不住吐槽,毕竟脚底下已经被绊了好几次。 进入无人区后,身边的雾气不到5分钟,聚散多次,浓的时候能见度不足2米,即使有高强度探照灯,也是枉费。 宗政斋手持陀螺罗盘,在这种磁场经常发生紊乱的区域,只有不依赖磁场的罗盘才能辨别方向。 他们从进入哀牢山开始一路向东南方向前进,取到装备后转向西南方向腹地行进,脚下早就无路,全是他们用砍刀割断交叠的藤蔓和半人高的植被踩出来的路。 “你们说,哀牢山有原始人吗?” 梨花右手触摸一处原始植被,它竟然像含羞草般,蜷缩起了被触碰的叶子。 “当然,哀牢山曾经有个部落联盟国家,就叫哀牢国 ” 童宁将那形似含羞草,叶子却大了好几倍的原始植被画下来。 哀牢国就是傣族史籍中记载的“达光王国”,是傣族先民在怒江到澜沧江流域建立的国家,历史悠久、疆域辽阔、物产丰富、实打实的文明古国之一。 现在依旧流传着很多关于哀牢的传说。 荀苏脚下跨过一棵被滕蔓绞杀的榕树,细嫩的滕蔓延展开,旋转缠绕,由下而上的附生在大树上,寄主树由于负荷过重且营养缺失而枯死,这种绞杀现象在原始森林层出不穷。 他对于梨花的疑问继续补充,“来之前查过些资料,1956年就有部队在哀牢山深处发现了约40000多名与世隔绝的‘原始人’,他们在石器时代就生活在哀牢山 ” 他们过着原始狩猎,衣不遮体,钻木取火的生活,一生对文字、金钱、医学都没有概念,就连语言都是自成一派。 1985年,哀牢山的原始人在周围村民的帮助下,离开了山林,将村落搬到了森林外围,划归为拉祜族。 “他们也被称为哀牢山最后的野人” “那现在哀牢山深处就没有野人存在了吗?” “不一定,” 荀苏说,“毕竟哀牢山腹地,从没有人类探索过,也许还住着与世无争的原始野人,只是从没交集罢了” 阿水看着再次突然聚集起的浓雾,“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期《走近科学》,讲的就是哀牢山的一个彝族村寨,短短几天就有4名村民没有任何征兆的接连猝死。” “据说上面很重视那次事件,专门派了调查组到村寨,他们先后排除了瘟疫、投毒、瘴气等种种原因,也没查出死因,后来调查组无奈离开了村子,可就在当天夜里,又有2人死亡,后来持续10年间,村里共离奇死亡36人,这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以呢?最后也没查出来他们是怎么死的吗?难道是诅咒?” 梨花忍不住好奇,瞪着双求知的大眼睛。 “最后有人怀疑是水源,因为村里人一直都喝溪水,小溪的上游就在哀牢山北侧腹地。 后来在水中确实发现了一种病毒,村里人最后只能举村搬迁,但离奇死亡事件并未消失,直到现在也没一个定论” “怕不是真的是诅咒!我听说原始森林中有很多诅咒的!” 后面的人还在自己吓自己时, 宗政斋突然停住脚步,微皱着眉,环顾四周,小刀拿着罗盘也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荀苏也上前检查着罗盘,看着指针不停晃动就知道出事儿了。 “迷路了” “什么!?” 这次的磁场居然连陀螺罗盘都影响了,看来不是简单的磁场紊乱。 “半小时前我们就在原地打转” 小刀指了指右侧的红豆杉树,“这树得有200年树龄,我们走了这么久一直遇到不说,上面的苔藓覆盖位置都从没变过” 包括他第二次注意到这棵树,顺手刀割下的划痕,还在。 童宁也赞同他的说法,“没错,我们走过这条路三次了” “靠,鬼打墙!” 阿水骂出声, 童宁的地图也因为鬼打墙将这部分划掉准备重新绘制。 “我听老人说,遇到鬼打墙就唱歌,大喊,‘嘿!真是遇到鬼了!’ 把他们吓走,我们就能出去了!” 耀祖在后面缓和气氛,说得办法也是毫无章法。 “那你唱吧,记得唱点阳气重的 ” 小刀都忍不住吐槽了。 “嘿,你别不信啊!” 耀祖开始在脑海里寻觅歌单。 随后清着嗓子放声大唱,“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 梨花他们都忍不住弯腰笑出声,毕竟耀祖那一脸正气的唱歌,在森林中真的传来回声。 “有山谷 ” 歌声传到山谷间,声波激荡反弹后互相叠加出现的声音效果,荀苏专注的分辨着,随后指着西面,“往那边走” 他好像还听到了溪流声。 果然,8人向着西方走了20分钟后果真见到一处山谷,山谷内流淌着清澈的小溪流。 “嘘,有动静!”众人被荀苏提醒着噤声。 天色已暗,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面,警惕的看到溪流边有动物,体型较小,深褐色的毛,有角,角由头部向后上方斜向伸展,角尖微微下弯,是两只斑羚,一公一母。 斑羚属于典型的林栖兽类,常在密林间的陡峭崖坡出没,喜欢在崖石旁、岩洞或者丛林间的小道隐蔽。 “我去!那是斑羚吗?” 耀祖惊讶的捂着嘴。 “别动!斑羚一般都是群体活动,不可能只有两只” 虽然斑羚属于温和类动物,但在原始森林,人类的出现可能随时会让它们感受到威胁,受到惊吓的斑羚群,他们并没把握全身而退。 “等它们离开吧” 宗政斋回应他。 众人也全部蹲在灌木丛深处,等他们离开,期间梨花看着自己被咬了无数的蚊子包陷入沉思,好嘛,自己人美血也甜。 约莫15分钟后,斑羚向着密林离开,他们才从灌木丛后面起身来到溪边。 脚都麻了,童宁起身没站稳,直接歪在身后的荀苏身上,“抱歉” “没事儿”荀苏撤出位置,将人交给等候许久的阿水。 “脚麻了?” “没事儿,缓一会就好了” “看!是黄树莓” 梨花眼尖,看到溪流边的草丛内有一片野果树,“能吃的吧!” 荀苏手捧起溪水,“刚才斑羚吃过这些果子和水,应该是无毒的” 童宁作为医生,向来对野外的食物和水源保持警惕,从包中翻出试纸,蹲在溪边,“还是检测下吧” 试纸泡到溪水中,从白色逐渐变为淡蓝色,“没问题” 耀祖得令后,第一个冲过去捧着溪水喝,“真凉啊!” 要不是森林条件不允许,怕他是准备下去戏水了。 看着众人都开始喝水摘果子,脸上虽然欣喜但都有些疲态,毕竟原始森林中的路不好走,每一步都可能踩深踩浅。 宗政斋思考后走到荀苏身边和他商议,“天色晚了,先找扎营地吧” 其实荀苏脑子里抱着疑惑,明明竹斋的副队是小刀,为什么要和他商量。 就因为他是特邀队员? 那看来这待遇还不错啊。 至少受到重视。 “好啊,那就扎营休息吧,大家也都累了” 第12章 哀牢山4 荀苏观察四周,寻觅过后向斑羚离开反方向的山谷走去,谷内避风,哀牢山昼夜温差较大,现在距离他们进山时,温度下降了将近20度。 若是不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晚上容易失温,在这种没医疗条件的地方,失温可是会致命的,想想那4位勘察员。 靠近山谷崖壁的地方有个小洞穴,荀苏和宗政斋前后脚进入查看,“安全” “那我去叫他们” 回到溪边,“走吧,那边有洞穴,我们要扎营了”,翻开登山包,将折叠水桶打开递给耀祖,“我们接点水,阿水你和林埅去找些干燥的木柴” 没有火源,没有取暖点,他们今晚根本熬不过去。 片刻后,荀苏回到洞穴,他们已经把睡袋排好,位于洞穴窝风处,林埅和阿水也抱着木柴回来了。 “干燥的太少了,一到晚上雾气重到都是潮的” 小刀用干燥的石块围出篝火环,将带来的少许煤炭和干燥的木柴放在一起, 镁棒点燃生火。 洞内瞬间被火光照亮,众人关掉探照灯节省电量,梨花和童宁率先烤火,并准备晚饭,荀苏坐在洞穴外沿,随时保持警惕,毕竟夜晚的原始森林,更是充满危机。 林埅没一会也坐在他身边。 短暂的沉默后,荀苏问,“你之前怎么和赵秦逸说的”,他还记得出发前去找赵秦逸吃了闭门羹,肯定是因为林埅。 “我说要去保护你,所以提出分手” 林埅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话却让人惊掉下巴,“不是哥们你情商这么低的吗?Σ(⊙▽⊙)不要搞得你好像因为我才和他分手一样” “确实是因为你啊”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怪不得赵秦逸说他勾引林埅,冤啊!!!他比窦娥还冤! 忍不住扶额,摇头苦笑,“你回去给我好好解释!我就这么一个好兄弟,!别给我整没了!” 他真想现在就押着林埅去给人道歉! 那可是荀苏除了荀家外唯一的亲亲提款机啊!还是不求回报的那种!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能因为一个监控给毁了!说出去都丢人! 内心戏相当丰富时,阿水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递过来两个碗,里面是刚煮好的面,“吃点东西吧,童宁亲自煮的” “多谢”荀苏接过,抬头看了眼满脸幸福的阿水,怎么着?吃到女朋友亲自下的面这么快乐?恋爱中的男人啊,看看人家这对,处的那么好,再看看另外那对狗男男,什么玩意儿! 没空惆怅了,想着在原始森林中还能吃上口热乎的,也确实值得珍惜。 童宁吃的快,走到山洞内,背对着众人从包里取出不少植物,缕好后用麻绳编织在一起,荀苏放碗的时候注意到她,忍不住凑近看了几眼,“这是药囊吗?” “嗯” 童宁手下动作没停,“这种原始森林里最易有瘴气,” 不少民间传统会在春夏采集草药,制成药囊佩戴,以驱散瘴气。 瘴气是动植物经过微生物分解,产生的有毒高浓度气体。 不是轻易就能阻拦的。 “我记得我们带了防毒面罩” 童宁将手里编织好的药囊递给荀苏,“等你发现有瘴气的时候就晚了,戴着吧,以防万一呢” 见她这么心细,荀苏双手接过药囊,新奇的凑到鼻尖闻了闻,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药囊,分辨出里面有菖蒲叶、佩兰叶、艾叶、青蒿叶、苍术等,味道浓郁且健康,“那就多谢啦” 将药囊麻绳一端系在腰间,保证不会脱落。 别说,手艺真不错。 “需要我帮你吗?” 童宁抬眼看着他,片刻后摇摇头,“我自己来吧” 荀苏尴尬抿嘴,“那好吧,你辛苦” “你们听这些鸟叫,是不是特诡异” 梨花缩在篝火边,注视着外面漆黑的森林。 “能听到鸟叫是好事,要是没有鸟叫虫鸣,那才危险呢” “时间晚了,两人一组轮流守夜,其他人早点休息” 宗政斋说。 小刀、林埅一组; 阿水、童宁二组; 宗政斋、梨花三组; 耀祖、荀苏四组。 此时小刀已经守在洞口外,手中拿着一柄弯刀,记得阿水说过,小刀以前是武警,警惕性高,反应力强,熟练各种武器装备,掌握众多战术技能,能当竹斋副领队的人,都是要与领队实力相当的人。 既然如此,他更好奇宗政斋的本事了。 荀苏钻进睡袋,躺在地上即使穿着防风衣裤,也只觉身体寒冷,只催眠自己赶紧入睡,后半夜他还要值守。 但他是个睡眠浅的人,一点动静就足以让他苏醒,这不,在阿水童宁换班时,只是很轻的声音他也醒了,本想着闭眼再入睡,却熬了半小时也没困意。 起身走到洞边,看见打哈欠的梨花,“你去睡吧,我换你” “啊?你不是下一组吗?” 梨花明显还有点懵,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睡不着了,你去吧” “那多谢啦~荀哥哥~你人真好~” 梨花简单寒暄后,直接钻进那尚存一丝暖意的睡袋,刚沾枕头就沉沉睡去,吧唧吧唧嘴似乎有什么美梦。 一旁的宗政斋看着俩人的交流也没反对,只是在人坐到身旁后递上一瓶速溶咖啡,“暖暖胃” “谢了” 哀牢山犹如森林的海洋,山高谷深,林木遮天,夜深他们也看不到月光和星辰,除了无尽的黑暗外,倒是有些稀疏的亮光,“萤火虫吗?” 宗政斋点头,指了指小溪对面的丛林,“刚好像有什么动物来过” 但有篝火在,动物没敢靠近。 哀牢山的野生动物多达460余种,他们这一路应该能见到不少珍稀物种,但其中不乏极具危险性的孟加拉虎,黑熊和金钱豹。 “但愿我们别遇上” “但愿它们肚子不饿” 宗政斋补充道。 荀苏轻笑出声,“我的肉可不好吃,最好能留在最后” “难道我的就好吃?” 上下视线扫了一圈,“估摸着,比我的好吃,哈哈”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飞快,凌晨四点,差不多是交班时间,耀祖揉着睡眼起身,看到荀苏的时候微微一愣,“我起晚了?” “没,我醒得早” 荀苏解释。 宗政斋起身拍拍耀祖肩膀,“换你了,专心点 ” 随后看了眼荀苏,“你不睡会?” “不了,我本来就觉少” 清晨时分,森林中的雾气散了些,虫鸣鸟叫声更大了,还有些许未听过的声音,似乎是猴子在呼唤同类? 满是迷雾的哀牢山此刻多了份诡异和神秘,荀苏伸了个大懒腰,拿着水壶起身,“我去取点水啊” “行,去吧” 耀祖又打了个哈欠,他真的控制不住大脑想放空的心思,最后还是强忍着拍了拍脸,开始准备早饭。 水声稀稀疏疏的,在森林里倒是有点动听,配上鸟鸣声的和旋,竟异常的让人静下心来。 荀苏先涮了涮水壶,手指触碰到溪流,感受到比昨晚还要冰凉的水温,只觉这水没毒生喝了也要拉肚子。 可就在他专心灌水时,身后有什么在悄然靠近。 “小心!” 呼喊声让荀苏一惊,条件反射向侧面翻滚躲闪,果然有蛇从他耳边飞过,没捕捉到猎物,钻进溪流便逃跑了。 宗政斋赶到溪边,一把将人拽起,“没事儿吧!” 松了口气,荀苏看着洒了一地的水壶,“没事,刚才那是?” “花斑蛇” 虽然没毒,但性情凶猛,爬行速度极快,能攀岩上树。 果然,有水源的地方必然有蛇。 “回去吧” “好” 二人回到营地,梨花看到宗政斋搭在荀苏肩膀的手,还有他那一身的土渍,“你们这是打架去了?” “没,就刚在溪边碰到一只花斑蛇” “我靠,没事儿吧!” 耀祖率先跑到荀苏身边,转着他的身子查看了很久,“还好还好,没有伤口” “花斑蛇又没毒,瞎担心什么” 小刀在收拾装备,却还是插嘴讽刺。 耀祖被堵了一嘴刚要说什么反击, 宗政斋就发话了,“准备出发,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话毕,所有人都动身开始收拾装备。 童宁手里捧着手绘地图,荀苏趁机凑近看了几眼,他们现在还在哀牢山的西南方向,大概还有两天时间才能进入南部腹地。 “太阳哪去了啊,冷死我了!” 队伍依旧按照昨天的顺序行进着,耀祖作为后方领队,总觉得背脊发凉。 时不常回头也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他第八、九次回头一惊一乍下,阿水忍不住了,“你干嘛呢,老是自己吓自己!” “你没听见什么动静吗?” 耀祖紧盯着身后的丛林,“有什么踩过落叶的声音,很多,你听到了吗?” “这儿除了我们几个就没有别的人了,你怕不是听到回声了吧” 又不是山谷,怎么会有回声,“你说会不会是野人啊?” “要真是野人咱们才算走运呢” 阿水撇嘴道。 “可我听说野人吃人啊!” 耀祖哆哆嗦嗦的形容着野人怎么吃人,先是扒皮去骨,然后放在沸水里煮。 “你怎么不说再放点大料去腥!” “人肉不腥!” 阿水吐槽,“你吃过啊!” “那自然是没的 ” 耀祖咋舌,突然定住脚步,他听力极好,可以听到20米外的动静,此刻确实有什么在树枝上荡悠的动静,还有那吱吱的叫声循环不断,“猴子,是猴子!!!” 耀祖突然向前大喊,“有猴子跟着我们!很多!” 第13章 哀牢山5 寂静的森林中,有拨人狂奔不止,他们手中的砍刀疯狂挥舞,硬生生在灌木丛中砍出一条生路,仔细看身后的树林,荡着追赶他们的,竟然是一群猴子。 “我真的最讨厌猴子了!” 耀祖边跑边注意身后情况,那群猴子已经从20米开外逼近到不足10米了。 “老大!马上就追上了!” 对他们紧追不舍的是崂酉猴,成年体型较大,体长足有70-85cm,和成年人类的手臂一般长,有极强的攻击性,喜欢群栖,一般种群会有20-30只,大的种群甚至有百余只。 听后面的动静,最少也有20只,而他们只有8人,这样的差距让所有人的心率达到顶峰,跑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呕出来了,但谁也不敢减速,毕竟生死存亡。 “前面!” 荀苏突然刹住脚步,指着前方,“那边有悬崖!” 他率先拔腿向着悬崖跑去,众人不知他为什么选择悬崖,“自杀吗?悬崖有什么用啊!!!疯子荀!” 等大家赶到荀苏身后,看到他脚下横在悬崖两边的枯木时便明白了,“梨花、童宁你们先过去!” 时间紧迫,没人推搡先后, 都是有经验的人,即使脚下是万丈深渊,也能屏息保持冷静,目视前方直接跑过去。 她们二人的体重较轻,枯树撑得住,不代表后面几个大男人踩上去不会折,荀苏将包里的绳索掏出,“林埅,阿水,绳子给我!” 聚集了五条绳子,一头系在一起,扔给耀祖,“你过去,栓好绳索,一定要拉紧!” “你有主意了?” 宗政斋站在他身侧,目视身后的树林,已经有猴子出现在视野中,它们并没盲目进攻,而是在观察人类。 “野生猴很聪明,我们不要激怒他们,也许可以平安离开” “昨晚上在溪对面的应该就是他们” 宗政斋道,那眼睛发出的光和昨晚的一模一样。 它们怕火,但现在没时间整火把,只能堵这样的悬崖猴群过不去。 耀祖不能像梨花她们般轻巧的踩过枯木,体型太大了,枯木上甚至布满苔藓,被踩过两拨后,平平的黏在木头表面,更滑了,好不容易爬到悬崖那端,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悬挂出去。 “小心!” 其中一根绳子一头拴在荀苏腰上,耀祖挂在枯木上,绳索绕过枯木硬生生扥着荀苏踉跄两步逼近悬崖边缘,还好他被宗政斋拉住站稳,不然他就成了摔成肉饼第一人。 “耀祖!拉我手!” 梨花趴在悬崖边大喊。 这边的动静终是惹得猴群躁动,发出“啯!啯!” 的声音恐吓人类。 “妈的!来啊!拼个你死我活!” 小刀挺着胸脯,林埅紧随其后,手中挥舞着匕首和砍刀,做出气势为的就是告诉猴群,他们并不好惹。 那边耀祖已经成功爬上悬崖,选了一棵最粗大的树栓好绳索。 “栓好了!!!然后怎么办!!!” 荀苏将绳子分好,他们五人一人一根,“跳过去!” 悬崖间的距离将近30米,正常人类的跳跃能力是3米左右,他们几个在极限条件下最多5米,剩下的距离就是绳索的攀爬距离,没时间穿安全锁,只能把绳子系在腰间,徒手攀爬。 阿水调整呼吸,站在悬崖边第一个起跳,过远的距离和下降速度让他贴紧崖壁时撞击到右臂,发出一声闷响。 “阿水!”童宁急切的喊着。 阿水抬头,面露难色,咬牙回应,“没事!” “小刀!林埅,你们也快跳!” 身后的猴群正在一点点靠近,他们的距离只剩五米了,猴子的爆发力很强,这点距离可以让它们瞬间出现在悬崖边,不能耽误了。 宗政斋将绳索缠绕在手臂上,看到荀苏走到枯木边,这颗树倒在悬崖中间不知多少年了,已经和两边的地面长在一起,藤蔓植被将它深深覆盖,想搬都搬不动,只有走到它最细最脆弱的地方。 “你做什么!” “必须弄断它!” 不然他们即使到悬崖对岸也不能逃过猴群的追击。 荀苏爬上枯木,在中段蹲下,挥舞着砍刀,每一下枯木都震动着叫人难以保持平衡,本就湿滑的表面,他几次险些滑落,猴子看到他们一个个都跳下悬崖,突然暴躁,冲到崖边,一只体型极大的猴气势汹汹冲到枯木上,荀苏在它靠近自己仅10cm时,深吸一口气,腾空起跳,重重往下砸去。 枯木发出 ‘咔嚓 !’ 一声,瞬间断裂,荀苏和大猴一起坠落。 “荀苏!” 悬崖上的人都在大喊,宗政斋还悬挂在崖壁上。 荀苏拉紧绳索,身体开始向着崖壁靠近下落,突然后背一阵刺痛,大猴居然试图抓住他的背。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小心!” 和 ‘ 咻 ——’ 的声音从他耳边穿过,大猴嚎叫一声撒手,荀苏只看到是一个匕首飞过来刺进猴子的胸口。 他没时间关注猴子怎么死,眼看就要撞上崖壁了,视线内突然出现宗政斋,反倒成了肉垫,荀苏生生砸向他。 听到对方吃痛的闷哼声,轻咳着说,“你真不要命” “彼此彼此” 回到崖顶,背后是猴群的嘶吼,似乎刚才掉下去的大猴是它们的领头,现在群猴无主,四下忙乱的散开。 “太惊险了!” 林埅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荀苏,“你疯了?” 领口被攥着,荀苏仰着头,呼吸困难,阿水上前阻拦,“做什么!?” “刚才你要是没掌控好,直接就拍死在石壁上了!” 荀苏知道他为什么愤怒,“怕我死了,我二哥不给你结工资?” 当然这是玩笑话。 林埅咬着牙,拳头握起又放下,“下次这种事儿交给我” 撒了手,荀苏跌回地面,他整理着领口无奈摇头,“交给谁都可能死” 所以还不如让我来,反正,我才是疯子。 “别吵了” 小刀皱眉,看着混乱的密林,方向已经迷失了,“我们刚才跑的路错了,从这悬崖过去估计得绕远” “绕就绕吧,至少命还在” 梨花终于松了口气,将绳索解下收回背包,再看方才攀岩的几人,手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最严重的便是荀苏的后背,童宁在帮他处理伤势,“还好防护衣厚” “老大,我们现在往哪儿走” 宗政斋看着童宁的手绘地图,指了指东南方向,那边似乎能下悬崖。 几人整装出发,经过一场逃命,都有些精疲力竭,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6小时的下山路后,他们竟然看到一条羊肠小路,“人踩出来的?” 小刀蹲在地上,“很久了,不是近期的” “去看看” 他们沿着小路走了20分钟,发现了村庄,所有的房屋长得像极了蘑菇,梨花惊讶的调侃,“这里住的是小矮人吗?” 村子静极了,烟囱处也没有炊烟燃起,大家都觉得是个废村,果然,已经荒废许久。 “我记得有人说过,哀牢山深处有个隐秘的古老村落,就住在这种蘑菇屋里,据说是1300年前,从青藏高原躲避战役的哈尼人” “还有万亩梯田是不是,我也听过,不过我看着附近也没有梯田啊?” 阿水在四周转了一圈,“周围没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会?” “原地休息吧” 宗政斋道。 众人终于卸了背包,四散着靠在蘑菇屋的外墙上,正午时分,阳光倒是不吝啬的出现了,他们的汗都落了大半。 荀苏没有休息,他选择在村子里转转,青石板路串联着整个村子,有些蘑菇屋还保存完整,木门半垂在一边,推开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灰尘很大,呛得他咳了咳,屋内的装饰也相当古老,还保留着村子最后一刻的生活气息,木桌上残破的盆盆碗碗,藤条编制的炊具,土床上的草垛。 “这村子的人,是突然离开的” 宗政斋出现在他身后,手指划过满是土层的墙壁。 “怎么说?” “如果村子的人搬迁,不会将生活用品留下,这里的生活气息太浓郁了,就好像,他们本还在吃晚饭,就人间蒸发了” 宗政斋拉过木凳坐下,佯装着本该在此处吃饭的村民。 荀苏也认同他的说法,视线移到窗外时,发现一道不寻常的风景,“那是?羊头?” 第14章 禁地1 两人顺着青石板路一路向下,路两侧是树干交织起的围栏,路的尽头是森林深处,悬挂着无数羊头。 “我知道草原上有些部落的人会将羊头作为祭品,供奉的神就是羊身人面,但云南这里,倒是不知道有这习俗” 荀苏凑近观察,羊头骨经过时间的洗礼,产生了不少裂缝,缝隙间存活着不少虫卵,密密麻麻,叫人头皮发麻。 “这原先不是哈尼族的村子吗?” “单数” 宗政斋突然说, “啊?” “这些羊头,33个,供奉神的羊头一般都是成双成对,这里只有33个” 荀苏也数了遍,确实是单数,也许是丢了一个? 但谁会拿这里的羊头?村民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做留念?荀苏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 “羊在某些文化和历史时代被视为神兽,这个村子祭祀了这么多羊头,却还是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被他们信奉的神明抛弃了?” 荀苏嘟囔着,欲穿过这片羊头林,但刚踏出一步就听丛林深处传来低吼声,随后就是迎面的妖风吹得他们眯了眼,树叶随风而飞像是匕首般划破他们的脸颊。 渗出的血让荀苏、宗政斋二人心下一沉。 “回去吧” 这是禁地,他们无权踏足。 两人沉默不语的回到休息地,童宁看着二人脸上的血痕皱眉,“怎么又受伤了?” “我发现每次你俩单独出去都要留点伤回来” 梨花忍不住吐槽。 荀苏看了眼宗政斋,别说,还真是。 他苦笑着和众人讲了方才的经历。 童宁沉默了片刻说,“也许不是把羊奉做神兽,而是将它献祭给山神呢?” 有传说,古老的山中村落都信奉山神,他们在山中修建神庙,举行砍羊头仪式,将羊头奉献给山神,祈求部落平安,也就是血祭。 砍羊头仪式开始前,人们会将黑色的活羊拴在栏杆上,接着有人将羊用清水洗净,放到平台上,把头固定。 人们聚拢过来,一人一刀在羊身上刮下一道细小的口子,这样的伤不足以致命,却能让羊生不如死,最后,刽子手会用一把长一米的大砍刀,将羊头砍下,霎时,手起刀落,羊头滚落在地,献血喷涌而出。 而被喷洒的羊血溅到的人,视为收到山神的庇佑。 当然,最开始供奉的可不是羊头,而是人头。 “你说这里有33个羊头,表示村子用羊头做血祭已经33年了?” 众人的心都凉了一截,“所以在此之前,他们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人头献祭?” 梨花看了看荀苏和老大,“你们刚才被妖风吹,是不是就是那些被献祭的人的怨气啊” “怨也怨不到我们啊,又不是我们干的”耀祖浑身一抖。 “你们有看到,人的,头骨吗?”童宁问。 荀苏摇头,“也许在森林里?” 童宁紧张的攥着手,“我们要不要帮他们入土为安?” “太冒险了!”小刀不认同,“这里本就有很多猛兽,我们贸然进入一片祭祀地,出了意外怎么办?” 宗政斋也觉得,不要轻易进入那片禁地为好。 “如果他们想我们帮忙,刚才就不会恐吓老大他们了吧!”耀祖赶紧附和,他确实不想碰那些脏东西。 众人沉默,没有明确的念头下,众人选择休息片刻。 大概半小时后,“出发吧,天黑前我们必须回到山谷” 众人准备从来时的小路离开,却发现,出村的路消失了。 “我们......又遇到鬼打墙了?”梨花抱着荀苏的胳膊,颤颤巍巍道。 “刚才是这条路吗?”小刀问。 荀苏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梨花怀里抽出,“是这条路,看来,我们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应该是那片禁地在作怪,“就像童宁说的,入土为安” “疯子荀,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给他们挖坟啊!”耀祖皱眉摇头,他们要是不肯放过我们呢? “现在就没放过我们不是吗?” 当下的处境,不做点什么只会浪费时间, “走吧” 宗政斋打头阵,向那片禁地前进。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在他们靠近禁地时狂风大作,乌云压顶,“居然这么突然,要下雨了?” 风声四起,但依旧分辨得出,禁地内的嘶吼声不断,“你确定,它是要我们帮它入土为安,而不是要把我们祭祀了?” 众人将武器备好,荀苏手中的砍刀此刻异常沉重,林埅站在身后,“有事让我来” 他用余光扫过林埅手中的匕首,“保护好你自己吧” 他可不是需要人保护的愣头青。 阿水已经将童宁护在身后,梨花嘴上不愿意却站在队伍最前面,“老大,我要是交代在这儿了,记得帮我配个冥婚,我要年纪小的大帅哥” 愣是把荀苏听笑了。 “把耀祖烧给你” “不要!他太老了!” “我才28!” “童宁小刀阿水留下,其他人和我进去,腰间栓好绳索”不等其他人反驳,宗政斋率先进入禁地,仅仅是羊头围栏后的空间,迈入的瞬间周围光亮尽数消失,迷雾涌上来,“戴面罩!” 众人戴好面罩,声音和视线受阻,即使有绳索相连,五人也不敢分开太远,基本都是抬手就能摸到对方的距离,荀苏用手电筒在周围晃了晃,浓雾就像能吃掉光线,他只能看到一米以内的景色,这里不再是粗壮的古树,全都是细长的死树,没错,这些树都死了,仅有树干,没有枝叶。 “太安静了” 进入禁地,虫鸣鸟叫通通消失,就连风雨都没了。 “老大,我们该往哪儿走?” 宗政斋环顾四周,他们现在只知道耀祖身后是来时的路,可他回头却发现,“耀祖呢?” 梨花不解的往回看,这下不止耀祖,就连林埅也不见了,荀苏急忙拽起绳索,却发现断开了,绳面不是砍断的,倒像是硬生生拽断的,可是在他们前面的荀苏没有任何察觉。 “老大,怎么办!他们俩都消失了!” 梨花紧张的举起砍刀,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和看不见的敌人打一架了。 宗政斋平复着呼吸,正欲说话,梨花突然大叫,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腕,人瞬间摔倒在地被拖拽着进入浓雾,荀苏、宗政斋迅速反应,飞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但那拉扯的力量极强,愣是将三人一起拖拽走。 地面上的石头枯木在他们被拖拽的路上反复磕碰,荀苏的下巴愣是被撞掉了一块肉,“妈的!到底什么东西!” “藤蔓!是藤蔓!”宗政斋大喊,原来缠住梨花脚腕的是藤蔓,藤蔓带刺已经将梨花的脚腕刮的鲜血直流。 由于拖着三个人的重量,速度逐渐变慢,转弯时正巧卡在两颗树干中,荀苏蓄力一把砍断那粗壮的蔓条,宗政斋随即扶起梨花询问,“怎么样?” “要断了!”咬着牙硬撑,痛到她冷汗都下来了。 看来耀祖和林埅也是被这诡异的藤蔓拽走了。 “我们得回去找他们!”荀苏低头观察着藤蔓划过地面时留下的痕迹,太乱了,这里杂草丛生,即使有痕迹也很快消失了,更不要提此处的光线弱到超过两米就是黑暗。 何况梨花的状态不能在此处久留,她得回去让童宁包扎伤口,两难时,天空中隐约炸裂了什么,“是信号弹!” 耀祖手中有颗信号弹,就在他们的东南方向,那边远离禁地入口,荀苏来不及思考,直接决定,“你带梨花回去,我去找他们!” 还不等宗政斋伸出的手抓住荀苏的衣角,人就跑远了。 背影消失在浓雾中,宗政斋低声骂了句。 “该死!” 第15章 禁地2 都说森林中的迷雾是有灵性的,它们会指引你去到该去的地方。 只要少量吸入有气味的迷雾,就会被其吸引,将人们引到洞穴旁失足掉入无底洞。 而此刻,荀苏就站在一处洞穴边,周围被浓密的植被覆盖,若没有仔细观察一定会跌落下去,他不知道洞穴有多深,但看到洞穴周围延展开的藤蔓,还有少许拖拽痕迹,猜测耀祖二人就在下面。 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缠绕在大树上的古藤,砍断,丢进洞穴,他准备攀下去,探洞属于极限探险,老规矩必须三人成形,但情况紧急,他不能不顾队友的生命于不顾。 好在荀苏的攀登经验丰富,在这昏暗潮湿且狭窄的洞穴里,荀苏匀速下降,不时脚下打滑,保持冷静,调整平衡,那可是深不见底的洞穴,周围层出不穷的藤蔓,还有些稀稀疏疏在蠕动。 他不知道这些藤蔓为何像是有生命般要袭击他们,但在哀牢山这样的地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不稀罕了。 洞穴石壁上有挂着不少动物尸骨,他大概知道,藤蔓要的是食物,只要是活物就行。 难道,村民一直祭祀的都是这口洞穴里的藤蔓? 什么山神,简直就是狗屁!吃了没文化的亏,荀苏咬牙切齿的砍断这些还在不断往地面上攀爬的蔓条,不会儿他便下到一个坑穴内,四周的空间变大,像是一个圆锅的形状,脚下都是动物的尸骨,还有些尸身没有腐烂,干巴的像是活活被勒死在这儿。 而在尸骨堆上,他看到一个人影,“林埅?林埅!” 没有回音,看来已经晕过去了,荀苏试图爬上去,却一边爬一边有骨头滚落,简直就是原地踏步。 “林埅!醒醒!” 他抄起手边的骨头往上丢,期盼能把人砸醒,还好林埅没逼得荀苏破口大骂前就醒了。 看着四周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在骨头堆上 ,甚至仔细些能看得出,最下面有人的头骨。 “荀苏,是你吗?” “是我,你赶紧下来,我上不去!” 荀苏再次从骨头堆滑落,“等等,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耀祖!” 林埅起身,打了个晃,差点直接跌下去,“没有,没看到!”抓住一根藤蔓,荡下去,但藤蔓不够长,还有五米到底,愣是松手打了个滚才落地,虽然有缓冲,但还是伤了肩膀。 “耀祖不在这儿?不是他打的信号弹吗?” 林埅微愣,“信号弹在梨花手里啊” “啊?”可刚才,他确实看到信号弹响了啊,“算了,先想办法出去吧!” 既然人不在这里,他们就得去外面找。 可就在二人准备爬上去时,所有的藤蔓都开始往回撤,尽数撤进了骨头堆后面的黑洞里,没了藤条,他们根本爬不出去。 “怎么回事?”林埅向洞口处走近。 稀稀疏疏的声音由远及近,荀苏瞬间反应过来大喊,“回来!快回来!” 可声音在洞穴中短短回荡了几次后,便被藤条刺穿人身体的声音打断。 荀苏往前冲的动作僵住,鲜血喷溅在他脸上,黏腻的,温热的,缓缓往下流。 他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林埅被藤条架到空中,荡了几下被甩回到骨头堆顶端。 林埅就那样仰躺在骨头上,偏头瞪着那双惊悚的眼看向荀苏的方向,手无力的垂下,最后一口气就在鲜血从口中迸出后,散了。 等等?不是的,“林埅......?” 林埅,怎么就? 荀苏颤抖着腿往前走,他仰着头,抬手想去够,林埅的手就垂在他面前,明明已经救下来了,怎么就...... “林埅......” 他还在念林埅的名字。 别死,你死了,赵秦逸怎么办? 你死了,我怎么跟他解释? 我们才进哀牢山几天啊,你就死了? 二哥不说你很强的吗?骗人! “林埅!” 荀苏再次尝试跑上骨头堆,可脚还没落地就被人突兀拉住手腕,他震惊的惊到身后有人怒喊。 “荀苏!醒醒!” 霎那间,眼前的景象突然恍惚,本该满是骨头的尸堆,此刻竟变成了一团漆黑的浓雾,本该躺着林埅尸体的地方,却成了幽暗的吃人悬崖。 而他荀苏正一脚踏在悬崖边,距离死亡真是一步之遥。 “你中毒了” 宗政斋紧握着他的手,将人从悬崖边拉回,伸手捂住他的面罩,转头就往来时的路撤离,“怎么回事?” 他中毒了?什么时候?整个人还是发懵。 “林埅呢,他......” 荀苏想回头,望望那悬崖,既然刚才是幻觉,那林埅还活着,对吧? “耀祖和林埅已经获救了,小刀听到动静便进来救人,梨花也没事, 现在只要你跟我回去, 就全员平安了” 宗政斋的脚步很急,这片林子的雾气有问题,会让人产生幻觉,梨花被藤条缠住,荀苏抓着她手腕被拖拽的时候,石块划破了面罩,导致雾气吸入鼻腔,看到信号弹那一刻,荀苏就出现幻觉了。 果然,森林中的迷雾是有灵性的,它引诱着荀苏走向悬崖,亲自迈向死亡。 “你们终于回来了!”阿水看着两人成功走出禁地,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林埅和耀祖都和梨花一样,脚腕受伤,已经包扎过了。 看到林埅,终是觉得刚才的幻觉太真了,那血喷溅到脸上的温热感,依稀存在。 将面罩摘下,果然有一道缝隙,连带着他下巴的肉,梨花看到就觉得痛,“天啊,不会破相了吧!” 荀苏还想伸手摸,立马被宗政斋打开手,“别摸,消毒” “哦,好......” 林埅拖着伤腿,也过来查看荀苏伤势,“这面罩算是废了,后面要是再有浓雾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耀祖努着鼻子,“我就说这破地儿不是要咱们帮它入土为安,要的是咱们得狗命,你们偏不信邪!” 龇牙咧嘴的捂着脚腕一蹦一跳的像兔子,“现在可好,伤了四个,下山都难” 再一会天就大黑了,现在的状态确实无法继续前进,“回蘑菇屋扎营吧” 宗政斋道,扶起梨花,抓着荀苏的胳膊准备走。 “哎我没事儿,我能自己走” 他又没伤着腿。 “你确定幻觉消失了?” “......”一次中幻觉,终生被嘲笑,他懂。 回到村中,找了靠近青石路边的一处蘑菇屋,小刀走在最前面搀着耀祖,指着前方喊,“嘿!路出现了!” 是来时的羊肠小路,看来鬼打墙消失了。 “怎么就消失了?” 耀祖嘟囔。 “消失了还不好,难不成咱们要再进禁地?” “要不是我素质高,真想一把火烧了这破地!” “咱的煤油炭火石可是稀缺资源,不能浪费” 梨花一蹦一跳的,找了个木凳坐下,结果一个不稳,凳子腿咔嚓折了,倒在搀扶她的宗政斋脚面上。 “唉我去,抱歉老大,我错了” 宗政斋无言,将人搀起,踢开木凳,“坐地上” “好好!” 荀苏看着他们互动,“你这么怕他干嘛?” 梨花撇嘴,“那不是怕,那是敬重!话说刚才老大冲回禁地救你的背影,真是太帅了,本来我以为你要死在里面了,毕竟看你突然指着漆黑的天说胡话,拔腿就跑,跟兔子似的!” 你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 “别说,老大还真关心你!”耀祖在一旁搭腔。 “难道你们遇到这种事儿他不去救?”扫了眼走出蘑菇屋的宗政斋,掏出罗盘在确定方位,身边童宁捧着地图,点头回应。 “分情况,一般都以大局为重” 耀祖摆弄着水壶,“之前有个队友,因为冲动,掉到海里,就没回来” 阿水拍了拍他肩膀,“过去的事儿了,提他干嘛,我去找点干柴” 荀苏拦住他,“那边的干草就可以吧” 之前检查就看到蘑菇屋内间的土炕上铺了很多干草,他和阿水将干草聚集在一起准备搬到外屋,“这是?” 阿水发出疑问,“木板?” 土炕和干草之前有个木板,敲了敲发现里面是空的, 荀苏阿水对视,“难道是暗室?” “打开看看” 木板很久没开过了,上面即使隔着干草也沉了不少灰,阿水站在土炕上将木板掀开,荀苏拿着手电往里照,只一眼就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 第16章 禁地3 阿水反应极快,在荀苏发出声音瞬间,便将催泪弹丢进土坑内。 “你看到人了?” 荀苏刚想吐槽,大哥你也太快了,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活人呢。 “什么情况?” 本在外面的宗政斋几人都听到了动静,腿脚利索的已经围在土坑边,剩下几个有伤的蹦着也尽量赶上。 “这怎么回事?土床上怎么有烟雾?” 催泪弹的烟雾已经从木板的缝隙处钻出来了,离得最近的荀苏和阿水难免被迷了眼,挥着手咳嗽着后撤。 “先都出去!” 宗政斋拉着荀苏就往外退,等所有人退出蘑菇屋,荀苏眼泪都下来了,这催泪弹还真是不要命却胜似要命。 “我刚才好像在土坑里看到了人的影子,咳咳!但是光线不好,下面都是灰尘,咳咳咳!也没准是我看错了......” 毕竟那催泪弹扔下去,下面但凡有个活物,都得发出动静,可现在土坑内静极了。 “所以,你们浪费了一颗催泪弹?”小刀一语道破,字字诛心。 荀苏抿着嘴,肩膀撞了下阿水,“不能这么说,要是下面有什么野兽呢?我们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荀苏说的对!” “你们什么时候好到穿一条裤子了?”小刀盯着阿水,那眼神里满是警告。 阿水理亏,“我也不是有意的啊!” “我的错,不该没看清就瞎嚷嚷的” 荀苏使劲揉了揉眼,眼球这下更红了。 “别揉了,用水冲冲吧,阿水你也过来” 童宁将两人拽到一边,没理会小刀的无名火。 宗政斋看屋内的催泪弹散的差不多了,戴上防毒面具,“小刀和我进去” “小刀怎么回事儿,一碰到荀苏的事儿就炸锅?” 梨花、耀祖、林埅三人在蘑菇屋外坐着,他们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过去也是添乱,现在就老实待着,忍不住开始八卦。 “小刀是南京人吧,按理说他和荀苏应该没交集才对” “南京人?荀苏之前在南京上大学” “但是他俩年级差着呢,应该不是同学吧?” 三人叽叽咕咕说了一堆,直到荀苏回来都没发现,聊得太入迷了。 “别猜了,下次我帮你们直接问小刀” 荀苏头发也湿了,几缕刘海贴在脑门上,有些痒,忍不住甩了甩。 梨花看的愣神,心里腹诽,这小子确实有点姿色啊~ 随后他拿了林埅的防毒面罩就进了内屋,看到小刀和宗政斋已经下到土坑,里面的灰尘落得差不多了,探照灯可以照清里面的情况,怎么形容呢,没有人,至少,没有活人。 很多无首矮尸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土坑内,甚至他们身体僵直的靠墙而站。 “数过了,33具” 和禁地前的羊头数一致? 这怎么回事,小刀检查着早已化成白骨的尸骨,从脖颈处的骨头横截面来看,“是砍断的” 而且,这些尸骨,都是十岁内的孩子的尸骨,20具女娃,13具男娃。 “他们是祭品,小孩子的头颅是祭品!”荀苏念叨着,突然想起什么,迅速爬上土坑。 他冲出蘑菇屋时,把门外的三人吓了一跳,转过房屋角落时正好撞到回来的阿水,没来得及招呼一声就跑开了。 “他干嘛去?”阿水愣神,反问身后的人。 “不知道啊” “阿水!跟着他!”宗政斋在土坑里大喊,声音悠悠的传来吓得人一哆嗦。 阿水反应飞快拔腿就跑,“等我!疯子荀!” 再次回到禁地青石路尽头,那些悬挂在木栅栏上的羊头骨,经过时间的洗礼细细麻麻全是骨缝,荀苏平息了一口气,带着手套取了一个羊头下来,正巧被赶来的阿水看到,急得一把按住荀苏的手,“你干嘛!” “带砍刀了吗?” 扭头看着他,腰间没有,算了,举起手猛地将羊头骨砸向青石板路上,在阿水诧异的目光下,咔嚓一声,碎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羊头骨内居然滚出了一个小小的头。 “是人头!” 准确的说,是小孩子的头颅。 是那些土坑内被献祭的孩子的头颅,多少年来就隐藏在这33个羊头内。 宗政斋看到荀苏帮自己确认了猜想后,决定,帮这些可怜的孩子。 他们取下所有羊头,将里面的头骨尽量完整取出,虽然无法一一和土坑内的尸骸对上,但至少,他们回到一处了。 “终于重见天日了” 被当做祭品的孩子们,不知道埋在土坑内多少岁月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俗让他们牺牲这么多孩子的命!” 一开始,荀苏都以为这里的村民用羊献祭给禁区那些有生命的藤蔓,现在发现,真正的祭品是孩子后,就觉得自己想错了。 藤蔓也许只是禁区的守卫,真正的怪物还在更深处。 “不要探究了,这不是我们的职责” 将他们入土为安已经是仁至义尽,禁区太危险了,他们再硬闯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宗政斋、小刀、荀苏、阿水光挖一个能承载33具尸骸的土坑就花了3个多小时,这山里的土太硬了,他们本就没有工具,从村子里找到的铁锹质量更是堪忧,生生挖断了好几个。 累的几人汗流雨下。 “我要是没受伤就能帮你们一把了” 耀祖坐在一旁,帮他们用巨大的叶子扇扇风。 “别扇了,再扇我就感冒了!” 阿水嫌弃的推开他的叶子扇。 “太可怜了,这些孩子,我们给他们立个碑吧!” 梨花眼里红红的。 “那墓碑上写什么?” 荀苏 “不用写” 写什么都无济于事。 天渐渐黑了,埋下最后一捧土,众人站在无字墓碑前,心中默念,愿你们在天堂拥有幸福,不再受痛苦困扰。 “晚上我总觉得要睡不踏实了”众人回到蘑菇屋,点了篝火,梨花靠在窗边,望着禁地的方向。 “确定这么做是对的吗?”她忍不住纠结。 “担心什么?”童宁在铺睡袋。 “不知道,就是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童宁起身,搀着梨花坐到睡袋边,耀祖听到她那唉声叹气凑了过来,“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咱们命硬的很” “命再硬,也有碎的时候” “快呸呸呸!你怎么回事嘞,说不吉利的话!” 梨花抱歉的笑着,“我就是,有点想家了吧可能” 其实梨花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姑妈家长大,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宗政斋知道,就剩队内唯二的女队员童宁知晓了。 小时候,虽然姑妈对她很好,但那毕竟不是她的家,每每放学回家,还没进门,就能听到姑妈家在吵架。 姑父早就不满梨花借住在他家,“咱家又不富裕,你非要养着别人的孩子!自己儿子不准备管了吗!?” “那我能怎么办,梨花是我哥哥的孩子,我不管她,她这么小,你让她怎么活!” “怎么活那也是她的造化,当年她怎么就没跟着你大哥一起去了呢!” 吵得越发的凶时,梨花面无表情推门而入,一句,“我回来了” 让他们瞬间安静,姑父瞪了眼梨花转头回屋,姑妈抹着泪迎上前,“饿了吧,饭马上就好,先去洗手吧” 初中毕业后,梨花不想姑妈继续为难,决定独自生活,一开始姑妈还会给她寄钱,嘘寒问暖。后来时间久了,两人的联系也就淡了,逢年过节梨花会寄回去一笔钱,姑妈回个短信说谢谢,就是她们最后的交集了。 一个女孩子,从孤身一人闯到现在,她所经历的很难有人感同身受。 童宁看出了她不曾展示出的脆弱,悄悄拉住梨花的手,“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是啊,梦里有宠爱她的父母,有温馨的家,有绚烂夕阳下喊她回家吃饭的母亲,有睡前亲吻她额头说晚安的父亲。 童宁捋了捋她耳边的发,多为她盖了两件外套,受伤的人更容易失温,“晚安” “晚安” 那些无辜成为祭品的孩子们,也晚安。 第17章 禁地4 当晚,荀苏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走在一片荆棘地,无数枝叶上的细刺划破腿上肌肤,一道道,渗着血。 天上有轮红月,那红的像血般,寂静的一方天地下,只有远方传来几声乌鸦的低吼。 “荀......苏......” “荀......苏......” 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荀苏站在原地,看着红月上渐渐出现的莫名生物,近了些才分辨出那是一只漆黑的乌鸦,羽毛被月光映照着泛着银光。 乌鸦拥有一双猩红的眼,眼里映射着荀苏的身影。 “荀......苏......” 乌鸦微微张嘴,居然真的是它在喊荀苏的名字。 “你?” 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来了,你还是来了” 乌鸦的声音怪异,像一个掐着嗓子刚学会说话的男声。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可这样的梦,是第一次。“什么意思?我还是来了?” 乌鸦飞到头顶的枝丫上落下,一顿顿的晃着头审视他,“你命运的终点” 荀苏眯眼,右手极快的伸出一把掐住乌鸦脖颈,那漆黑乌鸦明显收到惊吓,扑闪着翅膀威胁他,“放肆!放肆!” “一只破鸟也敢在这儿装神弄鬼” 荀苏渐渐收紧手的力度,眼看着乌鸦猩红的眼开始慌乱,他还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折断它的脖子 ,早些结束这诡异的梦,却不想手中的乌鸦“嘭——!” 的一声,化为黑色的羽毛消失了。 魔术? 荀苏看了看手掌,还落了几根黑色的羽毛。 “荀苏?荀苏?”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流畅而深沉,在这般漆黑与血红的怪异环境下,竟然让他感到一丝温暖,自然而然的就穿透了荀苏的内心,“醒醒!荀苏!” 猛地睁眼,看着宗政斋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人有些惊慌的大口喘气。 “你做噩梦了?” 十分钟前,宗政斋在守夜 ,听到房间内有稀稀疏疏的声音,最内侧的荀苏蜷缩着身子,眉头紧皱,额头冒汗 ,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荀苏手背擦掉已经滑落到眼角的汗,“嗯,睡得不踏实” “你的手?”宗政斋抓住他的手,掰开手心,里面有根黑色的羽毛,掌心细细麻麻的伤口,像是被什么抓伤的。 荀苏心里一沉,不是梦吗?为什么,他突然卷起裤脚,看着那小腿上被荆棘划出的血痕,陷入沉思。 宗政斋明确知道,荀苏这些伤,睡前还没有,难道是和他做的噩梦有关?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在思考”他确实不理解,那只乌鸦,难道和禁地有关?望向禁地的方向,那边除了被浓雾覆盖,还有那怪异有生命和自我意识的藤蔓。 “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此处” “嗯,尽早离开吧” 荀苏也生怕待久了再出什么事端,现在竹斋的队伍可经不起消耗了。 天刚蒙蒙亮,探险队的人便已经踏上了前往谷底的路,童宁搀着梨花跟在小刀后面,耀祖、林埅用自制拐杖走在队伍最中间,阿水次之,荀苏换做后方领队。 “你们看,那是不是上次掉下悬崖的猴子!” 阿水指着一片落石区。 “还真是!” 落石上的猴子尸体已经砸成了一摊泥,要不是那毛发,他们也并不定分辨的出,也是,那毕竟是上百米高的悬崖。 谷底方向的路,排满了高耸入云的古树,常年不见光,阴冷潮湿,雾气萦绕,宗政斋压慢速度,提醒后方队伍,“注意脚下” 此刻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还有轻微的恶臭。 茂密的杂草下就怕隐藏着险恶的陷阱。 “这附近怎么臭烘烘的?” 耀祖努力嗅嗅,确定就是恶臭味。 “难道这片山谷底部是乱葬岗?” “是沼泽地” 童宁蹲下身子,扒拉开一片野草,手抓起一片泥土搓了搓,“以前应该是片湖泊” 当湖泊中的沉淀物累积到一定限度时,原来水面宽广的湖泊就会变成浅水汪汪,水草丛生的沼泽。 “那我们还往前走吗?” 宗政斋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泥土,还没到陷进去的地步,但难保前面不会。 “看那片区域” 童宁指着众人2点钟方向,“那边大片的草木死亡,苔藓植物取而代之,应该就是沼泽区了,我们绕开前进吧” 听从童宁的话,众人开始在山谷底部绕圈前行。 荀苏走在队尾,望着沼泽区,远离他们的边缘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站住脚,探照灯打过去,阿水也顺着那束光看,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是蟒蛇......?” 荀苏惊恐着灭掉灯,拍拍阿水的肩,示意他安静,并去告知众人。 “哎呦,你小子戳我干什么!” 耀祖被后面的人戳了下腰,扭着身子躲,回头就看到捂着嘴一脸恐慌的阿水,“咋回事儿?”瞬间压低声音。 “有蟒蛇!”打着口语,并指了下荀苏的方向。 艹? 宗政斋悄声赶到荀苏身边,“似乎在休眠” 他盯着观察许久,蟒蛇体长大约8米,头颈部背面有一处暗棕色的矛行斑,头侧还有条黑色纵斑,头部腹面黄白色,体背棕褐色,两侧均有大块镶黑边的云豹状斑纹。 蟒蛇本就嗜睡,是夜行动物,这个时间像是在休眠。 这点让众人悬着的心回到肚子了。 “那我们现在赶紧走吧!” 耀祖张着大嘴不敢出声,又怕荀苏看不懂他的哑语,一个劲儿的比划着相反的方向。 但蟒蛇的位置却是他们前进的必经之路。 这山谷并不宽广,沼泽地就占了三分之二。 难不成我们走不通山谷这条路了?回程又是蘑菇屋,难不成他们还要选择穿过禁地? “绕过去,动作轻点 ” 宗政斋下令。 众人压低了身形,每走一步都要思量许久,生怕踩到枝杈惊醒了蟒蛇。 可即使,他们不出动静,这边原始森林的山谷也有其他动物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记仇的猴子。 “吱吱吱!吱吱吱!” 周围突然开始躁动,猴子们的出现让探险队一惊,四面八方开始有石头丢来,有人躲闪不及时,额头被砸破了皮,血瞬间滑到眼角。 血腥味是此刻的大忌。 荀苏转头看向蟒蛇的方向,“它醒了!快跑!” 噤声已经没用了,蟒蛇发现了他们,虽然休眠刚醒,但反应极快,爬行速度逐渐加快,蟒蛇也是聪明,它避开了沼泽区域,绕了个圈追击探险队。 可就因为蟒蛇的聪明,让他们丧失了一次阻挠蟒蛇的机会。 猴群是有目的的让蟒蛇去对付探险队,它们一直悬挂在山谷崖壁的树枝上,和蟒蛇拉开安全距离,碎石还在不断砸向荀苏他们,“妈的!这帮死猴子!我真想宰了它们!” “别bb了!赶紧跑!” “小心脚下!别踩到沼泽里!” 耀祖、林埅、梨花三人行动缓慢,众人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导致整个队伍的逃跑速度都下降了。 荀苏回身看着蟒蛇扭曲着身子逼近,决定赌一把,拉住阿水的背包,取出燃烧弹,“你做什么!” “你们先赶紧跑!” 荀苏就站在原地,阿水惊讶的想回去拉他,却被吼道,“赶紧跑!别管我!” 不停观察蟒蛇、自己和探险队的距离,眼看着蟒蛇只离他50米后,先将煤油瓶砸在蟒蛇前进的必经路上,随后拉远了些距离咬掉燃烧弹引线,铆足了劲准备将其丢出,却被人先一把抢走,荀苏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左手边的宗政斋,“你!” 哥们你跑过来都没声儿的吗?吓人哎! 来人紧握燃烧弹,突然发力,后退蹬地,挥动手臂将燃烧弹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这优秀的上肢力量,居然将燃烧弹直接砸到了距离他们40米的蟒蛇身上。 沼泽地本就弥漫着沼气,接触到火源后瞬间起火,蟒蛇被大火包围,发出阵阵悲鸣。 火势迅速蔓延,眼看向着荀苏、宗政斋的方向袭来,两人拔腿就跑。 探险队已经躲到安全区域。 浓烟下,两人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先跑吧!命要紧!” 管他什么方向,只要远离蟒蛇和火源即可。 第18章 诡谲深潭1 蟒蛇在蓝色的烈火中扭曲着身体,因为沼气被燃烧开始出现爆炸,惊得周围猴群四散而逃。 荀苏被宗政斋拉到一处巨石后,热浪在身后滚滚袭来,“往哪儿走!” 当下环境危机四伏,若是盲目逃窜,踩进泥沼,他们就完了。 罗盘在刚才逃跑时不知掉在何处,宗政斋看了眼身后的火海,还好山谷内气压低,无风,湿气也大,火围绕着沼泽地和蟒蛇燃烧,没有盲目蔓延,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你跑回来做什么!” 荀苏抹了把脸上的灰,本来一个人身处险境就够了,这人怎么还自己冲回来找死,想起就气,没忍住直接一拳砸在宗政斋肩头。 其实他带着队伍撤离时,一直观察着后方,看荀苏阿水两人落在后面,翻找什么,再一转头就只剩阿水跟上队伍。 “他呢?” “他疯了!”阿水真的炸了,他从没想过一个人能疯成这样,在满是沼气的地方丢燃烧弹,自己都可能被大火吞没。 但令他没想到的,宗政斋也是个疯子,眼看着老大往回跑,阿水甚至觉得,他俩人可以惺惺相惜,毕竟都是疯子。 “老大!!!” “怕你一个人死在沼泽地,孤独” 宗政斋扯下外衣,将剩余的水撒上,捂住荀苏口鼻,“燃烧的沼气有毒” 山谷内本就有一股臭鸡蛋味,燃烧后火焰呈蓝色,空气中沼气的浓度开始上升,吸入后容易让人产生头痛、乏力的症状,严重的还会失明。 荀苏本想撕下一块给宗政斋,但他摆手拒绝,抓住他的肩膀就继续撤离。 方向未知。 两人大约跑了30分钟,这里的空气终于不再混浊,温度也正常了,弯着腰喘气,周围看不出探险队的存在。 估摸着方向跑错了, 在原始森林分散迷路是致命的,荀苏摸了口袋,还好对讲机还在,不过他尝试多次,也没有回应。 “这里的磁场太乱,他们收不到,我们也发不出” 宗政斋看了眼后方,确定蟒蛇没有跟上,那些始作俑猴也不见了。 收起对讲,这里是山谷深处,周围安静到连虫鸣声都没有,但此处的树相较刚才的区域少了些,能看到少许光阳光从密林中穿过。 “罗盘呢?” “跑丢了......” 宗政斋捂着头,脚下一个不稳,栽到地上,荀苏都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动静就看到人已经晕倒了。 “喂?宗政斋?喂!” 想必是刚才吸入了沼气,让他自己不捂口鼻,“啧!” 荀苏环顾四周,身上的水也没了,得找水源帮他冲洗口鼻,硬着头皮将人架起,宗政斋体型高大身材健壮,体重自然不轻,“我去,真是遭老罪了!” 拖着一个昏迷的人,走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一处水源,甚至有野兔在附近嬉闹,荀苏立马将人放到溪边,手捧着水拍他脸,“醒醒,别睡了!” 掐着下巴,让他张开嘴,往里灌了不少拔凉的溪水后,宗政斋被呛醒了。 看着有作用了,赶紧拍他背,“你可算醒了” 随后将腰间悬挂的药囊取下,拆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宗政斋嘴里塞。 本就被呛了水,现在又塞了一嘴草药,宗政斋紧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荀苏,仿佛在问,“你要杀了我?” “这是童宁准备的药囊啊,肯定有效果的,你快嚼嚼咽了!” 宗政斋转着眼珠,看他那副严肃脸,还是配合着咀嚼了几口,荀苏终于放下心来,瘫坐在一边,揉着肩膀嘟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死了” “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确实,荀苏除了脸上脏点,没什么大事儿,哦,还很累,这不能忽略,毕竟他扛着宗政斋这样个头的人走了半小时。 “你也洗把脸吧” 指了指他的脸,跟花猫似的。 “我先歇会” 整个人摊在地上,成大字型,真的累了,自从进入哀牢山,每天的精神都高度紧张,不是逃跑就是计划逃跑。 想翻个身,侧躺会,却正巧听到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一个激灵坐直了,“有信号了?” 他们盯着对讲机显示屏,上面的信号格明明是空的,却听到声音从对讲机内传出,“老老......大!......刺啦...刺啦......你......们们在哪......儿啊......老大......?荀......苏苏?......” “我们在山谷北侧中部,现在安全,你们呢?”荀苏回应。 可对面却只是一味的喊话,没有回答,“老大!还......活着......吗?老大......” “......我们跑跑......到山......谷深处一个洞......穴里,这里有......有个亭子,洞里的亭子,黑色..色....石头,亭子中......间有个......婴儿石石......雕” 山洞?亭子?婴儿石雕? “去找他们吧” 收起对讲机,胡乱洗了把脸,从花猫变白猫,两人开始往他们所说的山谷深处走去,洞穴应该很明显,虽然他们先离开沼泽区,但三人有伤不会距离太远,好在他们逃跑的方向相同,不必走回头路,走不了多久果真看到了洞穴,很大的洞口,打眼望去得有三层楼高,5米宽。 宗政斋看到洞口的标记,是小刀留下的。 那是他的专属记号,在石壁上用弯刀刻出的‘刀’字,“他们在里面” “那,进去吧” 山洞内漆黑一片,两人没了手电筒,只能自制了火把,用剩余的燃油和打火机点燃。 沿着洞壁前进,水滴声回响在洞内,往里大约走了20分钟便看到3个岔路口,宗政斋在每个分叉口寻找标记,却发现,三个‘刀’字。 “什么情况?他们都走了一遍?还是分开三队?” 荀苏将火把往洞内比划着,放眼望去里面的情况都差不多,乌漆墨黑的,“难不成,这三条路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一瞬间,宗政斋回身发现,来时的那段路,消失了。 “啧,我真服了” 就不能让他们踏实的往腹地走走吗?非得搞这么多吓唬人的事儿。 “这哀牢山怕不是原始森林,是什么宗教圣地吧,太邪性了” 宗政斋轻笑着,“怕了?” “是无语,要是能回去说给我哥们听,他们都不带信的” “有什么不信的” 宗政斋随机选了一条路,反正现在没有退路了,只能前进,“这世上,不科学的事儿多了” 荀苏眯眼,突然伸手掐了宗政斋手臂,看到对方诧异的目光,问,“疼吗?” “你以为自己又中幻觉了?” “那可说不准” 荀苏撇嘴,看来是真实的环境。 “就走这条吧,看它最顺眼了” 迈开步子就打头阵,可就在他人刚走进中间的洞口,火把还没照亮里面三五米的距离,对讲机又响了。 “老......大大!那个......婴儿石...雕...雕是陷......阱!......我们掉......掉到洞下面了,是......水潭!” 而就在荀苏准备再呼叫他们时,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人瞬间失重下落,“抓住我!” 手腕被宗政斋牢牢抓住,他趴在塌陷的洞口边缘,洞内狭窄,卡在洞口与岩壁间才能短暂撑住,但如果荀苏不能爬上来,俩人掉下去是迟早的事儿。 “放手!” “你看看脚能不能蹬到什么!”宗政斋咬牙切齿, 荀苏环顾四周,塌陷后的洞口很深,周围也是空的,他在石块、泥土都掉干净后听到了水流声,思考后将火把一丢,果然,下方十米处是黑色水潭。 “是水潭!” 宗政斋听到荀苏的话,想起方才对讲机里耀祖说的水潭,难道是同一个地方? 没等荀苏再说什么,直接脚下懈力,一起落入水潭。 “我靠!你倒是给个准备啊!” 又一次的失重下落,让荀苏忍不住想骂人。 十米虽然不算多高,但落水时没掌握好姿势,还是会拍得生疼。 就像荀苏,整个背都要麻了。 落水后,下沉了五六米,靠着本能开始上游,出水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这水潭不对,“水是温的!” 第19章 诡谲深潭2 两人颇为狼狈的游向岸边,荀苏水性不好,掉入水潭愣是呛了好几口。 "咳咳咳!差点淹死了"荀苏趴在岸边,缓了好久,起身发现宗政斋已经在观察这片温热的水潭。 "难道这附近有火山?" "据调查,哀牢山没有活火山"宗政斋卸下装备,准备再下水看看,刚才落水后,他似乎看到水潭深处有个洞穴,那里泛着诡异的光线。 荀苏正在抢救对讲机,这玩意本就不防水,没提前放到包里,已经坏掉了,他甩了好几次,里面还是不断的有水流出。 "完蛋,这下我们彻底联系不上他们了……" 荀苏起身,拧着衣服上的水,刚准备问问宗政斋接下来的行动,就看到人已经光着上半身一猛子扎进去了。 "哎!不是!"啥情况啊? 下潜了足足十分钟后,水面上还安静如鸡,荀苏越发着急,怕不是淹死了吧! 下去救?可自己水性不佳,浅游还行,下水救人实属有些难。 但现在这处境,就他们二人,若是宗政斋也没了,他独身一人,在这哀牢山怕也活不了一天。 一咬牙,一跺脚,荀苏也下了水,这地方真的太怪了,水不只是温热的,下水后还有明显的水流带着你前进。 他努力睁着眼,在漆黑的水潭下寻觅宗政斋的身影。 啥也没有? 这水潭虽然大,但深度毕竟有限,放眼望去,除了最下面有些杂乱的石头和水草,看不到任何生物。 人去哪儿了? 就在他嘴里的那口气快要憋不住,准备上潜时,突然水流变得急促,他根本抵御不了这水流的方向,竟然强迫着让他向潭底游去。 直到天旋地转间,荀苏看到了一个洞穴,里面忽闪忽闪的泛着光,让他惊讶之余,还抽空欣赏了那光线,很美,白色的散射波纹,波光粼粼的。 但现在不是感叹大自然美妙的时候,他拼了命的抵抗水流,却毫无成效,直到被迫撞到洞口石壁上,那口气儿终于是吐了出来,溺水窒息感瞬间席卷荀苏的大脑。 条件反射的胡乱想抓住什么,还真让他抓住了什么,光滑的,有些硬,很壮实。 荀苏勉强睁眼,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即刻抓住,是宗政斋。 凎! 刚才去哪儿了! 也不等他心里骂个够,人抓着他向满是波纹光线的洞穴游去,本以为是更深处的空间,却不想他们是往上游,一分钟后,荀苏被拉着潜出水面。 猛吸一口气,荀苏差点以为自己要溺亡了! "你没事吧?" "你刚才!怎么回事?我以为你淹死在里面了!"才去救你,不然也不至于差点出不来水潭。 "我水性很好,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啊!"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咳出不少潭水。 "话说,咳——!这是什么地方?" 水潭深处的隐蔽洞穴?这里面居然有光,准确的说,是水面折射了洞顶的白色钟乳石,反射出的光,可钟乳石上的光又从何而来?荀苏环顾四周,竟然发现他们右侧的石坡上有个亭子。 "那是?耀祖他们说的亭子吗?" 宗政斋搀起荀苏,两人走过去查看亭子,手臂被环在人胸前,没穿衣服的胸口,水还没干,皮肤涩涩的,胸口的肌肉硬邦邦。 "我说,你这身材,练了多久啊?"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练得出的,肌肉也太大了,穿衣时遮挡着还不觉得,现在一看,自己的肌肉和宗政斋的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宗政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没多久,你想练?" 我想,但我不说。 "没,就觉得你这练的跟健美选手一样了" "比他们的肌肉有用"宗政斋不同意他的说法,毕竟健美选手的肌肉都是华而不实的。 荀苏撇嘴,这家伙,不禁夸啊。 宗政斋腿长,步子迈得自然大,荀苏落在他后面两步远,打眼就看到后腰处的纹身,没想到啊,这家伙还挺时髦。 “哎你这纹的是什么?” 看不出来,毕竟还有一半被裤子盖住了,总不能上手去扒。 宗政斋回头,手拂过后面的纹身处,“三足乌” 三足乌在古代神话中,是红日中的黑色三足乌鸦,黑乌鸦蹲居在红日中央,周围是金光闪烁的红光,故称金乌。 荀苏有些诧异,一般人纹动物都是龙、虎、蛇这种,再不济也是猫猫狗狗。 但是像乌鸦这种,虽然古代是神鸟,但在现代社会,大家都认为是厄运的象征,“你怎么会纹这个” “不记得了” “啊?” “确实不记得了,有记忆以来,这纹身就在” 荀苏盯着那金乌思考,总觉得,有些眼熟。 两人走到亭子前,果然看到了一个婴儿石雕,就在亭子正中间,不大。基本就是等比例制作的,两人没有靠的太近,荀苏发现那婴儿石雕的表情似乎在哭? "耀祖他们有说这个雕塑长什么样吗?" "没说" 确实,当时就听对讲机说有个婴儿石雕后,就断了。 诡异的雕塑位于亭中,荀苏总觉得有什么很奇怪。 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才发现,"这亭子?七个角?" 常见的亭子多为四角和六角,也有八角和扇形的凉亭,按照分层可分单、双、三层。 而他们面前的亭子是七角三层。 "相传,七角亭可不是活人乘凉用的"仔细分辨着每个角上悬挂的,五帝钱。 "至少知道这亭子是清朝后的产物了"荀苏调侃道。 五帝钱用于风水化煞,五帝代表清朝的五个皇帝的铜钱。 "看来,这亭子镇压着什么?" "但是谁家镇宅用婴儿啊!"太诡异了,荀苏甚至不想靠近,觉得阴气逼人不说,还有股煞气在。 "也有疯子荀怕的东西?"宗政斋竟然破天荒的笑了。 荀苏抿嘴,像看白痴一样了看着他,"我是疯,不是傻,明知亭子有恶鬼还硬闯的,什么道理嘛" "如果林埅他们在亭内呢?" "emmm......" 你还真别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亭子,看起来也挺值得进去参观参观的" 就在二人互相调侃时,诡亭角挂起的五帝钱,在无风的洞穴中,摇晃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人瞬间警觉,"是不是有什么要来了?" 声音在洞穴内回荡,变幻莫测的声波扰的人心烦意乱,宗政斋突然捂住荀苏的耳朵,"有问题,别听!" 荀苏也反应来过,捂住耳朵,视线再次扫回诡亭,竟发现正中的婴儿雕塑消失了。 "怎么没了!" 难不成长脚跑了? "刺啦——刺啦——" 是对讲机?荀苏吃惊的看着已经被泡坏了的机子,居然发出声音了。 "闹鬼了?" "别瞎说" "刺啦——刺啦——救命啊!宗政斋!荀苏!你们在哪儿啊!救命啊!快点来救救我们!" 这次声音不带一点卡顿,清晰的好像就在耳边发出的声音,荀苏、宗政斋二人对视两眼,纷纷垂下眼眸。 "梨花?是你吗?" "荀苏!快来救我们!我们坚持不住了!" "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亭子里!我们上了亭子!这里有问题!我们被困住了!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也出不去!" "你们几个人?" "六个人啊!别废话了!快点来救我们啊!" 宗政斋按住对讲,和荀苏对了个眼神,溜到诡亭背后。 荀苏清着嗓子,"啊~你们原来在亭子里啊,可是这里太多亭子了,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啊" "怎么会很多亭子,明明就一个啊!" "不是啊,我们确实看到很多亭子的"荀苏向宗政斋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就有个婴儿石雕那个!你们快进来吧!" 荀苏挖挖耳朵,"婴儿石雕?我没看到啊" "你怎么会没看到!我明明看到你们了!" "你不是被困住了吗?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的" "我看到了,从亭子的窗口,你就在下面!快上来啊!哎?还有一个人呢?" 荀苏无奈摇头,"亏你这脑子,发现的也太慢了" 还不等他解释,对讲机内便传来一声哀嚎。 荀苏绕到诡亭后,便看到一株极其巨大的肉菌子,菌盖呈伞状,红色带白色斑点,菌柄为白色,与钟乳石相融合。 越是颜色艳丽的菌子越有毒。 此时的大肉菌已经被宗政斋连根拔断,瞬间没了生命力的蔫了。 其实早在二人来到隐蔽洞穴那一刻,他们便吸入了大肉菌的毒素,在五帝钱响起的瞬间,就是催化毒素的因素。 听到本该坏了的对讲机传来梨花的声音,也是大肉菌产生的幻觉。 要问他们为何一瞬间就察觉了。 还不是因为,"梨花叫过你大名吗?" "她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荀苏拍拍他的肩,等人转过头来,笑着喊,"宗政斋~" 被荀苏幼稚的行为逗笑了,无奈回应"你胆子比她大" "我发现进入洞穴后,你笑了好几次,怎么,在队友面前刻意耍帅?总是冷着脸" 宗政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笑了,"你也是我队友" "我可不算,我就是插班生,待不久" 荀苏捡了个树枝,戳着那蔫头巴脑的大肉菌,脑子里想着,煮熟了能不能吃时,宗政斋才说了句"可以转正" "啊?" "没什么" 第20章 诡谲深潭3 二人回到亭子正前方,那消失的婴儿石雕又出现了。 "进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了"偌大的洞穴内,只有这个诡异的亭子,没准亭子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婴儿石雕靠近了看更吓人,哭丧着脸,手举的高过头顶,想开了五指想要抓住什么,没有衣服,被布裹着,坐在板凳上。 "这么小就学会坐板凳了?" 宗政斋看了他一眼,"你真会抓重点" "谬赞谬赞~" "上楼吧"雕塑除了诡异,没有别的线索,他们走上诡亭楼梯,木质的,年代久远,踩上去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在这洞穴内传出的回声格外渗人,"不会踩断吧" 宗政斋走在他身后,发现楼梯在他们来之前有脚印,新的,还不少。 "小刀他们来过了" "那我们快上去吧!"六个人踩都没事儿,他俩肯定更没问题了,但话音刚落,荀苏的脚丫子就扎下去了,生生踩断了一块楼梯板。 他尴尬的抿嘴,"质量太差!" "你小心点吧" 诡亭二楼是个空旷的空间,简单扫了下,觉得这大小不对,至少比他们在比亭子外面看的面积大了一倍。 没有任何摆设,就是空荡荡的,窗棂上雕刻着葫芦、貔貅、狮子、麒麟、八卦镜等。 都是辟邪之物,"这是多大的恶鬼,需要这么多来镇压?" "上三楼看看吧" 宗政斋率先上楼,荀苏透过窗棂,看到亭子外面洞穴内,有个黑鸟的影子,可就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鸟?黑色的,乌鸦吗? 他本想叫住宗政斋,可一扭头人已经上了三楼,甚至喊他快点。 "来了来了!我这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吗?生怕又踩塌了!" 荀苏到了三楼,发现这三楼的空间更奇葩了,居然小到只有一圈门的面积,是的,楼梯上来,正对一扇门,一扇被撬了锁的木门。 而被撬锁木门周围一圈,也是相同的门,共八个。 木门上分别贴着门神,不过,这门神和他们常规认知里的门神不相同,老百姓贴的都是为了辟邪保平安,但此刻的被撬了锁的木门上,贴的居然是乌鸦头人身的门神? 其他门则是别的动物,老虎、猫头鹰、兔子、豺狼、老鼠、猪。 ”这是不是太诡异了?” 宗政斋也盯着乌鸦门神,陷入深思。 "所以……这扇门的锁是你队员撬的?" 手抓着锁晃了晃,荀苏眨巴着眼等他回答。 "常见的生活技能罢了" 完全就是胡扯,"撬锁是生活技能啊~" 宗政斋不想听荀苏的嘲讽,为了八扇门转了一圈,八门...... 奇门遁甲中的八门吗? 手中没有罗盘,如果真是八门的话,他们需要找到生门、开门、休门,这三门都代表了吉门,开了不会有危险。 可没有罗盘,无法确定方位,也就无法判断是何门。 “荀苏,你相信直觉吗?” “什么意思,你要搞什么坏?” 宗政斋指了指被撬了锁的门,“你觉得这扇门,是不是正确的那一扇” “所以现在是要我们选择一条通往生的门吗?”荀苏对风水不熟悉,更不要说奇门遁甲了,最多就是小说里看过,他靠近着门,仔仔细细打量,就是简单的木门,唯一的诡异就是门神了。 他想起方才在窗外看到的乌鸦影子,还有先前梦里的乌鸦,而现在面前也是乌鸦门神,不再犹豫,直接推门。 “你都不犹豫的吗?”宗政斋有些震惊荀苏的手速,本以为他们还会商讨一番。 “我也相信直觉,哈哈,毕竟乌鸦是神鸟嘛~” 但现在,他更震惊的是眼前的景色,门外不再是洞穴,而是一片密林,回头再看这扇门,是密林中的一处木屋。 "这大山里真的有人住?"荀苏惊讶坏了,他反反复复跨着这扇门,门内是洞穴内的诡异凉亭,门外是哀牢山的原始森林。 "有点像任意门了兄弟,能不能直接送咱们回家啊!" 而就在荀苏还在晃悠那木门,试图在乌鸦门神上找点其他线索时,宗政斋看到了两点钟方向的古树上小刀留下的标记。 "他们也出来了" "苍天不负有心人啊,走吧,去找他们汇合!" 不过嘴上说着话,手却开始抠那门神的贴纸,已经泛黄了,随便抠抠就开始掉渣,费劲巴拉也没能取下完整一张。 “啧,你手机呢?”他想拍照记录下,说不定赵秦逸会知道些什么。 宗政斋摇头,他连登山包都还在水潭边。 “我的也是,那怎么办?回去取?” 那包里可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装备,要是都丢了,不说后面能马上找到队友吗,要是路上再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就真只剩下一对拳头了 。 就在二人准备从木屋的门回到洞穴时,一阵妖风从门内刮出,带着一声暴戾的嘶吼,二人被迎面来的风刮倒,荀苏咒骂一声,眼看着木门在风消失的瞬间,咣当一声关严实了。 等他起身再去开门,发现纹丝不动,木门像是变成了千斤重的铁门,任他怎么拽都没用。 “靠!进不去了!” 宗政斋拍拍他的肩,“算了,没用的” 他知道刚才那阵风就是一种警示,这地儿他们去不了第二遍了。“先去找他们吧,运气好的话,天黑前我们能找到” 运气不好的话,他们俩就要在原始森林里抱团取暖了。 “不过,你就这么光着上身,不冷吗?” 荀苏终于说出憋了许久的话,尤其是那后腰处的纹身,一半隐藏在裤带下,倒是真想看看完整的纹身样貌,毕竟他总觉得眼熟 。 “你衣服给我?” 荀苏微愣,也是,他们没了装备,衣服也留在水潭边,现在还能富裕出的,也就是他身上的外套了,认命脱下外衣递给他,“拿着吧,爷爷赏你的” 宗政斋也不拒绝,随意披上,胳膊伸进去,紧绷着,系不上口子,只能这么大敞着,还不忘调侃,“有点小” 荀苏翻了个白眼,“不要还我” “要,多谢了” 从沼泽地离开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他们还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荀苏真的饿到肚子咕咕叫,开始后悔没把大肉菌带出来,“咱走了1小时了,小刀他们是不是太能走了” 明明三个带伤,还能比他俩这没装备的人走得还快。 “就他们这个脚程,也不像是要咱们追上的感觉啊!”荀苏靠着大树休息,眼看着天色渐暗,已经下午三点了。 宗政斋也停住脚,擦掉额角的汗,“饿了?” “早就饿了” 当下能找到的食物,就是野果子,随手摘了些,在外衣上蹭蹭土,“吃点吧” “有毒吗?” 宗政斋先一步放进嘴里,片刻后说,“没毒” “你这......怪不得你队伍里有童宁,没她在,你们都要被野果子毒死!”荀苏一口塞进嘴里,“呸呸呸!太酸了吧!” 直到荀苏尝过了,宗政斋才舍得吐出这酸到极点的野果,“嗯,酸” 亏他这么淡定的说,荀苏叹气,不能生气,越气越饿。 “走吧走吧,太阳下山前,我们还找不到人,就必须找个安全点” 最好是悬崖上的山洞,不止遮风挡雨,最主要的是能远离森林中的野兽。 又饿着肚子行进了1小时后,听到了清脆且响亮的水流声,“是瀑布!” 穿过密林,扒开高耸的野草,映入眼帘的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宛如一道白色玉带,泼洒于巨石之间,走近些只觉一股凉意,飞溅到身上的水滴,让荀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震耳欲聋,甚至宗政斋在身后叫他名字都模模糊糊的,“什么?”他拢着耳朵仔细听。 “我说!那边有烟!” 宗政斋指着瀑布一旁的石堆,后面真的有炊烟升起,“是小刀他们?” 第21章 诡谲深潭4 “我去!老大!你们还活着!太好了!”梨花和耀祖第一个冲上来,哭唧唧的抱着二人,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荀苏尴尬的推开梨花无限靠近的脸,还有那被宗政斋拒绝后,转而拥上来抱住他的耀祖,“你的鼻涕都要蹭上来了啊喂!” “干嘛啊!人家是担心你嘛!”耀祖夹着嗓子造作起来,梨花都受不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林埅上前,看着两人湿漉漉的样子。 “还不是你们跑得太快,我们找了这么久才跟上!”荀苏凑到火堆前取暖,他都要冻死了,外套给了宗政斋,自己就剩件半袖,还是潮的。 白天温度最高20的森林里,他还饿着肚子,早就要撑不住了。 “我们没走多远啊,这距离沼泽地也就4公里,我们还回去找过,蟒蛇和你们都消失了!” 现场只留下扑灭后的样子。 “你们一直在这儿?” “对啊!” 宗政斋看了眼荀苏,又看了眼山谷的方向。 “对讲呢?你们没联系我们吗?” 小刀掏出对讲机,“当然联系了,不过你们没回过话” “我们以为你们把对讲弄丢了” 童宁看着湿漉漉的二人,“话说,你们的衣服呢?” 宗政斋穿着不合身的外套,荀苏只剩一件半袖。 “还有装备呢?” “丢了”宗政斋回答的很简单。 “丢了???”老大你说的是人话吗? 在原始森林,丢了装备可是致命的,但还好他们人多,可以互相照顾。 “说来话长,这山谷真的太诡异了,我们还是提早出去的好” 后来荀苏和他们讲述了燃烧蟒蛇之后的经历,众人都震惊的捂着嘴,“闹鬼了吗?” “说不准” “或者你们是鬼打墙了?不过这鬼打墙的等级比较高啊!”阿水冥思苦想,“不然怎么解释你们的经历” “我也不知道,”荀苏叹了口气,“至少还活着,就挺好” “你说,乌鸦门神?”童宁翻开自己的记事本在找什么,摊开一页递给荀苏看,“是这个吗?” 在奇门遁甲中,流派和师承的不同,对神盘的用法也不尽相同,其中就包含了转盘奇门和飞宫奇门,在转盘奇门中,乌鸦属于八神之一的九天神盘。 八神指值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 九天属金,形态高大、魁梧且威严; “八神有四吉四凶,九天刚好是四吉神之一,位列三吉,所以你们才能活着出亭子” 童宁笔记本上的图正是九天中的乌鸦神像。 和他在木门上看到的门神神似,光看图都有种不怒而威,刚强好动的性情。 “九天是最不好控制的神盘,常象征天空、极端、主宰、灵魂、恩赐” “为乾金之象,为天为父,万物之父”童宁继续翻着笔记本,“古人称其为威悍之神” “你们当时开的木门是西北方位吗?” 荀苏看看宗政斋,他当时可没心思注意这些,后者回应,“应当是,当时是八门,既然九天是吉,就代表吉门” “是,西北乾宫,五行属金,乾卦是八卦之首,为天为父,属开门” 童宁点头,“开门寓意万物开始,为大吉大利之门” “所以你们也懂奇门吗?”童宁这下好奇了。 “不懂” “那怎么?”能在八分之三的概率中选择吉门。 荀苏满脸骄傲的说,“男人的直觉!” “啊?” 不过多时,哀牢山内气温下降,雾气萦绕,众人准备休息时,荀苏凑到童宁身边。 “你知道三足乌吗?” 童宁看着表情严肃的荀苏,“怎么问这个?” “好奇而已,你懂的那么多,一定知道吧” “嗯,略知道些”童宁再次翻开那笔记本,说真的,这本子,荀苏真的馋了。 “自盘古大神的双眼化为日月后,太阳用光和热温暖哺育大地众生。” “在太阳的核心腹地中,孕育着一根先天灵树,灵树名为扶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扶桑树上生长出两根金色羽毛,外形酷似乌鸦,是周身围绕着红光的三足怪鸟” “后被称为三足金乌” “金乌掌管极致火焰太阳真火的能力,并能化身大日,普照世界” 传说三足金乌还有一种天赋神通,即是“十日横空”,是一种强大的毁灭性的神通。 时光如梭,两只金乌采天地之灵气,撷日月之精华,化身为两名男子。 一位高大威猛,面如髹漆,身穿青色长袍,环抱古铜色大钟。 一位眉目如画,眸亮星辰,身着金色长袍,手拿洛书。 两人是兄弟,同为金乌化身,金色长袍是哥哥帝俊,青色长袍是弟弟太一。 “还是兄弟俩?”荀苏偏头思考,“所以金乌是太阳的象征,信奉金乌的是什么人呢?” “自然是崇拜太阳,敬畏太阳的人” 荀苏特意压低声音,靠近问,“你们老大,有兄弟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挨得这么近!” 还没听到回答,荀苏就被人拉着肩膀往后仰,直直栽到阿水身上,看到来人一脸的醋意,立马解释,“别误会啊你!” “我误会什么,我才不会怀疑女神姐姐!”阿水换到童宁身边,像个仆人般帮其按摩肩膀。 荀苏咧嘴,一脸嫌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阿水” “哈哈哈哈,像不像忠犬!”耀祖指着阿水笑个不停。 “真的像!”荀苏起身,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现在也问不出了。 毕竟童宁看向他的眼神很奇怪。 也是,宗政斋是他们老大,向她打探自家老大的私事,确实不妙。 第22章 诡谲深潭5 回到篝火边,小刀还在磨那把匕首,荀苏用树枝戳了戳火堆,刺啦刺啦的声音,火焰在他眼睛里以轻盈的步伐舞蹈。 荀苏很喜欢火,它像是一幅生动的画卷,如疯狂的野兽,怒吼着,狂飙突进,有人违背它,便会被吞噬掉。 看入了迷,手往前探去,在接近火苗的瞬间,被人一把拉住,“做什么?” 小刀一脸严厉的怒视他,“找死吗?” 荀苏愣神,看着自己的手,“抱歉” 他刚才走神了。 气氛变得尴尬,他看着小刀又开始摆弄那把军刀,那是一把美国“挺进者”,堪称世界完美的战术军刀,外形简单,工艺严谨,是世界各大特种部队的独爱。 尤其是那简易的刀柄,使用军规伞绳,直接在刀刃尾部缠绕,显得独特别致。 “挺进者吗?”荀苏搭腔。 小刀并不奇怪他会认识这把刀,毕竟以荀苏的家境,他能接触到的军刀不在少数。 见小刀不理他,荀苏耸肩无奈的笑,“咱俩到底有什么误会?要不,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你都不记得了,还说什么” 荀苏叹气,“你记得啊,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咱别娘们唧唧的,有什么事儿说不开的” 小刀粗喘着气,瞪着他,“你抢我女朋友啊!王八蛋!” “啊?” “啊!” “啊~~~”三个声音同时响起,但却是三种情绪,荀苏是疑惑,耀祖是震惊,梨花则是兴奋。 “什么情况!荀苏你居然是这种人!”梨花小跳着凑近,她的脚腕恢复的差不多了,一脸兴奋的催促。 “我没有啊?”二十多年来,他还没谈过对象呢。 “艾莉啊!你忘了吗!”小刀怒言。 荀苏皱眉回忆,艾莉?艾莉?是?......“啊!是那个同桌” “你俩搞过对象啊,我都不知道”但是先不管他俩交没交往过,“我确实没和她有什么啊,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放屁!那时候她喜欢你,都和我分手了!” 小刀比荀苏大几岁,和口中的艾莉交往时,那时候他们异地恋,一个在北京读高中,一个在南京上大学,高三那年分班,艾莉荀苏成了同桌,艾莉渐渐喜欢上荀苏,但碍于和小刀交往中,并没有对荀苏表达出爱慕之情,只是想在他面前刷刷好感度,知道荀苏喜欢冒险,就和他讲起自家叔叔在海上的诡异故事,没想到荀苏这个人情商低得可怜,只关注诡异故事,完全不在意艾莉这个人,当时艾莉可是校花啊,可在荀苏面前,却像个笑话。 久而久之,自己的付出完全看不到回报,也就厌了,回头再看小刀,气全撒在他身上,提了分手。 后来小刀得知艾莉是喜欢上一个叫荀苏的人时,已经过了一年了,他得知荀苏到南京读大学后,带人去校门口堵了几次,但因为完全不知道荀苏的长相,只是逮人就问,“认识荀苏吗?” “认识,你找他什么事儿?” 那天正巧抓了一个男的,问他荀苏,还真认识,人高马大的,穿着西装,看上去不像大学生,更像是商业精英,一开始小刀还流氓似的,“给他电话,让他出来,我在这儿等他” “等他做什么?” “你管得着吗!”小刀猛地推开精英男,“赶紧打电话!” 精英男摇头,“打不了”,开始脱西装,随意的搭在旁边的长椅上,“你有什么事儿我帮他解决吧” 转了转手腕,摆出攻击姿势。 “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打架吗?” 小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要打架也是找荀苏啊,你算哪根葱?” “我是荀苏他哥” 荀苏沉默了,梨花和耀祖都沉默了,林埅在远处也听到了,打破寂静,“所以,你被荀苏他哥揍了” 是肯定句,不是反问句。 小刀气的踢了脚火堆,火花飞溅出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次不作数,现在我们打一架啊!” 荀苏呲牙摆手,“我不,打不过你”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可不傻,小刀是从武警退下来的,格斗技绝对一流,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不过小刀,我和艾莉真没有什么,你误会了” 梨花拍拍荀苏的肩,“现在已经不是前女友的事儿了,而是面子的事儿” “可我真的冤枉啊!” 耀祖也来拍他另一侧的肩膀,“怪就怪在你那天没出去和他打一架,没准不打不相识呢~” ...... “我们现在打一架,你能手下留情吗?”荀苏略带委屈的说。 “我绝对拼尽全力!”小刀摆出架势,随时就会冲上来给他一个上勾拳时,宗政斋出现了,站在两人面前,“等活着从哀牢山出去,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现在,不行” 推着荀苏到睡袋前,“你和我睡一个” “为什么?” 梨花插话,“你俩装备都丢了,我腾出一个和童宁睡,你俩就挤挤呗~” 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看好戏。 而此时,阿水默默举手,“其实,我可以腾出睡袋和童宁睡的” “想得美啊你!不许秀恩爱!”耀祖要不是行动不便,一个飞腿就上去踹飞阿水了,“秀恩爱死得快啊!” 当晚,一夜无梦,平静度过。 他们离开了山谷区域,向着西北方向腹地继续前进,在哀牢山行进了四天,周围的景象基本无差异,满是绿色和棕色交叠,人的眼睛都要花了。 本就安静的队伍,突然传来阵阵屁声,一开始没人理会,后来声音连续不断,荀苏忍不住吐槽,“你这人还没老,屁股就松了?这么憋不住” 耀祖在队尾嗷嗷叫,“还不是因为喝了那水!” “都告诉你要喝烧熟的了”阿水也吐槽。 “我太渴了嘛!” 早晨耀祖因为口渴,直接喝了瀑布的水,拔凉拔凉的,现在他开始闹肚子。 “你要不先找地儿蹲会?” “行!老大你们等我啊!我马上完事儿!”说着话人就捂着屁股跑开了,阿水还提醒他,“别去远了!” 五分钟后,耀祖回来了。 “你可真够快的” “这不是怕你们着急嘛!”耀祖提着裤子赶回来,手还指了指刚才他蹲坑的地方,“那边有一大片杜鹃花!” “继续前进”宗政斋在前面催促。 耀祖凑近阿水和荀苏说 ,“不过那些杜鹃花很奇怪” “怎么说?” “那些花在扭动!不是风吹得,就是在扭动,而且我这边出了动静后,花全朝着我的方向转动,花蕊就跟眼睛似的,盯着我!特可怕”耀祖说得绘声绘色,好像那花真的长了眼睛。 “你怕不是肚子疼到出现幻觉了吧!” “真不是!哎呀你们怎么不信啊!”他当时就该掏出手机录像,但无奈早就没电了,根本记录不了。 “别纠结了,没准你真能遇到有眼睛的花呢”毕竟哀牢山内,无奇不有。 第23章 土地庙1 今天是在哀牢山探险的第五天,他们准备了十天的粮食,因为意外,宗政斋、荀苏两人的装备丢失了,当下重新整合分发后,每人只剩下四天口粮,“还剩四天,我们最少明天也要到达腹地,不然就得返程了” 小刀提醒着,他知道宗政斋肯定有安排。 “我们距腹地很近了” 手持罗盘,确定方位后,宗政斋手指着一片异常阴暗的林区,“按照纬度来看,那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话说到现在,荀苏和林埅都不知道竹斋这次的哀牢山之旅 ,进入腹地到底为了什么。 像上次梅山,夜莺为了不老泉,寸头壮汉为了阴沉木,那宗政斋呢,为了什么? 他背后的三足乌纹身又是什么,和荀苏梦里的乌鸦有什么联系?诡亭外出现的乌鸦又是何意? 啊......真的很不适合动脑子。 “快到了?”荀苏开口,望向宗政斋手指的方向,那片密林相比他们走过的地方更加阴森恐怖,视线所及,完全的黑暗,粗壮参天的诡异植物,色泽瑰丽的无名昆虫,湿气笼罩着这片奇异森林,让人望而却步。 当他们八人踏进腹地那一刻,森林静谧得像是一切都沉睡在死亡当中,可又时不时的有鬼怪的身影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让人产生正在阴间游荡的幻觉。 “我说各位,你们有没有看到鬼影啊!” 耀祖走在队伍末端,浑身哆嗦着搀着阿水的手臂,眼神一直四处瞄。 “瞎说什么,哪儿有鬼啊!你要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唯物主义也怕鬼啊!” 深山老林,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唯一的光线就是他们的手电筒,随着行进的步伐,光线在树林间抖动,就容易产生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的错觉。 “你要是怕,我站队尾” 林埅说。 “真的!”耀祖心中雀跃,可,“算了吧,不好随便换位置” 况且他俩的脚腕都有伤,全都留在队尾也不合适,“那我站队尾吧” 荀苏直接转身走向耀祖,拍拍他肩膀,“你去中间” “可是......”耀祖看了眼宗政斋的方向,老大倒是没反对,瞬间眼里发光,握着荀苏的手呲牙笑,“大恩不言谢!” 走在队中,耀祖的胆子瞬间就大了,开始哼歌。 腹地一直是下坡路,地面湿滑,期间他们脚下打滑好几次,直到梨花一屁墩坐下,“哎呦”一声,“这破路,我真服了” “这里湿气太大了,天色又暗,怕不是要下雨” “最好别,原始森林最容易发生山洪和泥石流了,要是碰到,我们都没处躲”一旦造成这种自然灾害,对于探险者们而言会更加危险。 荆棘和植物下,时不时因为他们造成的动静,窜出蛇类和爬虫,有些是人们熟知的草蛇,无毒,有些则是毒性较高的响尾蛇,但他们能避免靠近响尾蛇,毕竟响尾蛇迅速摆动尾环,发出的声音可以有效的提醒他们远离。 “这是响尾蛇的尸体吗?” 被啃咬得只剩中间一节的蛇身,块头很大,约莫着整条蛇得有两三米长,尸体还在抖动,看上去才死亡不久, 荀苏蹲下身,用树枝扒拉下周围的草丛,血液很少,看不出这条响尾蛇被啃咬后,其他身体部分被拖拽到了哪里。 “有明显的菱形背斑,应该是菱背响尾蛇” 菱背响尾蛇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响尾蛇,毒性极强,攻击速度极快,猎物们都难以抵挡,但现在,它却狼狈的只剩一截尸体。 “看来附近有它的天敌” “会是什么?” 所有人都保持警惕,压低声音说,“我也不敢肯定,可能是巨蜥,鳄鱼,鹰或者蟾蜍” “脚步都轻些,至少远离那边吧” 荀苏直指9点钟方向,那边的地面上有爬行的痕迹,他现在更怀疑是爬行类。 众人将武器尽数握在手中,本来在阿水前面的林埅也放慢脚步,走到荀苏身边。 “你过来做什么?” “保护你” 荀苏摇头,“你还有伤” “不碍事儿” 他发现林埅这人真的喜欢说大话。 就在他还准备告诫林埅出了事儿先保自己时,队伍前面大声提醒,“跑!是鳄鱼!” 队伍后方的荀苏等人还没看清危险来源,就跟着众人开始往后撤,“我去!什么东西啊!怎么那么大!” “是森林鳄!” 一种长达5米,重400公斤的巨大鳄鱼,修长的颌部,内有众多弯曲的牙齿,咬力惊人,以巨大的龟类和蛇类为食。 那只响尾蛇很可能就成了森林鳄的腹中物。 “分散跑!” 森林鳄速度惊人,他们聚在一起太明显了。 一声令下,众人四散逃离,荀苏和林埅攀到一处巨石上,巨石满是苔藓,滑的很,他们上来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必森林鳄更是没辙。 他们屏息倾听,周围有稀稀疏疏的声响,像是什么在爬行。 “来了......” “嘘......” 就在荀苏将砍刀挡在胸前,准备探着身子往下望时,一个巨型鳄鱼嘴拔地而起,差了分毫就要咬住他的头,“我艹!” “这鳄鱼站起来了!” 足足五米长的鳄鱼,根本不用爬,只是站起身子就比巨石高了,林埅一把将荀苏拉回,手中的弯刀横刺森林鳄的颈部,但鳞片太硬了,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森林鳄只是甩着脖子,就将两人直直撞飞出去。 林埅摔在地上,荀苏直接撞到树干上,干呕一声,“太要命了!” 两人起身拉远距离,但森林鳄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刚吃了响尾蛇还没饱啊你!” 怎么可能饱,响尾蛇的块头与它而言不值一提,但是两个人类,那就真是美餐一顿了。 生死关头,森林鳄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恐怖片中恶魔发出的声音,惊得林中惊起一片飞鸟。 “跑!” 打是打不过了,只能逃命要紧。 就在二人慌乱间居然跑向了石壁边,眼看着正前方没路了,荀苏暗骂,“难道就到这儿了?” 林埅挡在他身前,刚才从巨石上摔下,右臂脱臼,只能用左手紧抓弯刀。 “你没事吧!” “没事!” 林埅咬着牙,心里思量着对策。 就在森林鳄追到他们脚边,准备蓄力冲刺啃咬二人的腿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树林间呼啸而过,直直扎进鳄鱼的右眼。 鳄鱼瞬间咆哮着扭曲身体,连连后退,荀苏看到树上的人是小刀,“他居然还有这一手!” 就在鳄鱼疯狂晃动头部想将弓箭取出时,石壁上宗政斋飞跃而下,手持匕首,狠狠插入鳄鱼的左眼,鲜血直接喷溅当场。 鳄鱼开始慌乱后逃,宗政斋趁机跳开,看着那人一身的血,阴冷且猩红的眼,就像恶鬼现世,令人不寒而栗。 荀苏、林埅走到他身边,眼看着森林鳄消失在视野里。 “按理说,这里的鳄鱼眼睛应该也退化了,靠嗅觉和听觉捕食” “即使不用眼睛,那也是软肋,身上的鳞片那么厚,只有眼睛能攻击了” 林埅忍痛将右臂复位,咔哧一声,冷汗都下来了。 荀苏扯下自己的衣服,帮其进行简单固定。 “它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荀苏望着森林鳄离开的方向,看到小刀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弓,“你这从哪儿蹦出来的弓箭啊!” 他将弓折叠时,荀苏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还能折?” “没见识”小刀吐槽。 宗政斋擦了把脸,上面都是森林鳄眼睛的血,黏腻的,温热的。 “小刀是全国射箭锦标赛男子组冠军” “牛啊!”荀苏不吝啬的夸赞,“小刀你可以啊,还留了一手,太帅了真的!下次也教教我呗!” 小刀扫了眼荀苏突然的好学,哼了一声便向着他们队伍分散的方向走开。 不多时,所有人汇合,童宁看着狼狈的几人,叹气治疗。 “刚才我在那边发现一个土地庙” 梨花指了指正北方,“很破旧,塌了一半” “而且里面还真有个土地爷!”耀祖手舞足蹈着形容,“周围挂着红布,土地爷雕塑是拄拐的,前面还有香炉,不过没有上香了” 这要是还有人上香,怕不是人,是鬼了! “最重要的是”耀祖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可以制造神秘感说,“土地庙周围寸草不生!” 第24章 土地庙2 那是一座惨白墙面的土地庙,周围寸草不生,在哀牢山腹地像是异类,孤独得停留着。 土地庙虽然外表是光秃秃的白色,但里面却异常诡异,墙皮上拥有恐怖的毒牙,数百个白色手臂和那神似从地狱里挣扎而出的脸庞,张牙舞爪的延伸着,即使四下安静,也觉得有无声的嘶吼在身边回荡。 “这也太渗人了” 梨花打着手电,这里所有事物都是惨白,像是整个土地庙都是死亡边界上的产物。 “确定我们要进来吗?” 这土地庙总有种压迫感。 “外面下雨了” 本还守在门口的林埅进了庙内,他也随之惊叹这里的装潢。 “是什么人建造的土地庙呢?” 庙内不大,他们为了不被周边探出的白色手臂碰到,基本都围在一圈,正前面就是耀祖说的拄拐土地公,雕像足有三米高,土地公低头微笑看着祭拜他的众人,手中还捧着一束荷花。 “真奇怪,手拿荷花的土地公” 外面的雨声越发的大,混着轰隆的打雷声,“这里地势低,会不会出事儿” 地势低洼的地方,在原始森林内本就会成为洪水和泥石流的汇集地。 但,“你们看!”林埅指着外面寸草不生的空地,居然像是被什么横道割断般,即使有雨水从天而降,但地上流淌的水被硬生生搁在外面,整个土地庙像是被‘结界’笼罩,不受侵扰。 “老大......我有不祥的预感” “闭嘴,乌鸦嘴!”耀祖赶忙捂住梨花的嘴。 宗政斋也皱眉,这里有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小刀毫不胆怯的走到雨中,开始往‘结界’附近迈步。 荀苏看着他不论怎么前进,距离结界都有距离,来之前大概数过,土地庙周围寸草不生的面积宽大概有10米,但现在,以他的步距,早就该到了。 可实际,小刀和‘结界’永远差着4、5米。 最终他选择折返回来,“走不出去” “真的闹鬼啊!” 荀苏看着宗政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靠近问,“你来哀牢山为的就是这里吗?” 还不等宗政斋回答,童宁大叫一声,指着土地公背后说,“怎么,还有个乌鸦头!” 原来土地公的背后还有一面,是乌鸦神像,鸟头人身,手中拿的不再是拐杖,而是神杖,左手将神杖高举过头顶,右手则是捧着洛书。 荀苏看了眼童宁,童宁也同样和他对视。 是双子金乌中的哥哥帝俊? 又是乌鸦,荀苏避开童宁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宗政斋,此人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显然他已经知道这里会有乌鸦神像。 “所以,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吗?” 宗政斋摇头,“还不够” 他单手撑着石台一跃而上,转动着古铜色大钟,只听咔吧一声,土地庙西侧地面出现一道暗门,缓缓开启,众人靠近,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灰尘,和阵阵阴风。 “这是?” “老大,我们要下去吗?” 荀苏觉得,竹斋的其他队员并不知道此行具体安排,他们只是无条件跟随宗政斋。 “下密道” 宗政斋手持手电走在最前面,前脚刚迈进地道,回头便指着荀苏,“就你和我” “?”荀苏指指自己,一脸疑惑,眯眼询问,“为什么?” “你是被选中的人” 开什么玩笑,被选中?他又不是数码宝贝里被选召的孩子。 林埅率先一步挡在前面,“你什么意思?” “他必须和我下去”宗政斋冷言。 三人就这样僵持着,竹斋其他人都不知所以,梨花倒是壮着胆子出声,“老大,就你们两个下去有危险怎么办?” “是啊,还是一起去吧,还有个照应” “不必,这件事儿与你们无关”宗政斋穿过林埅直视荀苏,“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死吗?” 荀苏感到呼吸停滞,心脏像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般,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凝固。 紧蹙着眉,瞬间冷着声音道,“你最好说清楚!” “跟我下去,你自会知道答案” “我保证,你会活着回来” 不再踌躇,荀苏上前,却被林埅拉住,“你确定?” “我得去”他得查清楚母亲死亡原因,当时家里人都不愿告知,现在,宗政斋既然说他知道原委,就不能放任不理。 拍拍林埅的手臂,“没事,我会活着回来的” 林埅低头不语,将匕首交于他,“万事小心” “好” 二人走入暗道,不过五秒,暗道从里面被宗政斋关闭,啪的一声,将众人隔在外面。 四下安静,梨花嘟囔着,“现在什么情况?” “原地休息吧”小刀挑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哎” 涌长的暗道,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恐惧和危险,每个角落都可能跃出骇人的生物,每一步都仿佛隐藏着致命陷阱。 一路向下,盯着宗政斋,“这件事儿和你后背的三足乌纹身有关系吗?” “有” 只肯回答一个字,还当真吝啬。 “所以你信奉三足乌吗?” “是” “啧,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宗政斋停下脚步,这里出现了平台,不再是向下延伸的暗道,右手边有处暗门,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在门周围寻找机关,是处凸出的石块,按下后开启了暗门。 门开的瞬间,空气涌入,四周的烛火骤然点燃。 微弱的烛光下,宽阔的平台中间,是一处祭台。 祭台中央,放置着一尊巨大的三足金乌神像,威严而神秘的俯视众生。 荀苏觉得,现在应该响起bgm了,绝对是寂静岭的Room Of Angel,黑暗、恐惧、肃穆,又带着唱诗一般的虔诚,有一种灵异,圣洁,幽怨,压抑的感觉。 祭台四周的石柱上,雕刻着各种神秘图腾和符号,有的象征天地,象征万物,象征神灵、祖先和平凡的众生。 这些图腾异常眼熟,荀苏猛然想起小时候的那次绑架,地上红色的图腾就是这个!乌鸦、红日、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十字架。 “这是......一个组织?”他看向宗政斋,“你也是组织中的一员” “不只是我” 宗政斋靠近他,拔出别在后腰的匕首,划破左手手掌心,瞬间渗血。 荀苏看着他步步紧逼,忍不住后撤着试图拉远距离,“你做什么?” 他警惕着宗政斋的一举一动,眼看着人用沾血的手指抹在他额间,吟诵道, “辉煌之日,温柔之月” “靛蓝之金,深紫之水” “橙黄之木,绯红之火” “在虚无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的至深之渊” “被呼唤而来的金乌神明,请回应我的诉求” “降临彼身!” 第25章 土地庙3 只一瞬,荀苏视线模糊,大脑宕机,他好像在宗政斋的身后,也就是金乌神像的方向看到一处暗红色的光,心头突然炙热起来,还来不及感受,便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倚靠在祭坛之上,背靠金乌神像。 宗政斋疲惫的坐在台阶上,似乎在休息,只有微弱呼吸,荀苏扭了扭僵直的脖子,他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身子都有些僵了。 刚才突然的昏厥,让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四下并无变化,身上也没伤,走到宗政斋身边,踢下他大腿,“喂,你怎么睡了” 宗政斋抬头,盯着他,“醒了?” “嗯” “你睡够久的” 他活动四肢,确实,“发生什么了,我记得你念了几句咒语?”抬手蹭了下额头,果然有血,“还有这血,什么意思?” “唤醒你” “唤醒我?” 宗政斋起身,抓着荀苏领口往下拉,露出一片肌肤,而那片皮肤上竟然多了一个猩红的纹身,和宗政斋后腰处相同的三足乌纹身。 他方才居然没感觉,等亲眼看到,才觉得一阵刺痛,这纹身就像是刚刚纹上的,还渗着细小的血丝,“不是?你干的?” 荀苏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不是我,是金乌神” “不是大哥,咱能别打哑语了吗?我也是唯物主义啊!” “荀苏,你是被金乌神选中的人,当年你的母亲试图保护你,隐藏你被选中的事实,将你藏匿后,被有心之人发现,据我了解,他们本想将你献祭,但你母亲从中阻挠,最终被他们屠杀了” 短短一句,简单的道出了一个人的死亡原因,竟然这么可笑,“献祭?” 什么金乌神,什么被神明选中,什么狗屁献祭! “你说的是人话吗!” 荀苏抓住领口愤怒质问,“所以是你们杀了我母亲!” “不是我”宗政斋冷言道。 “你和绑架我的人不是一起的吗!” “不是” “好啊,你明明知道我被绑架过,还说你们不是一起的!”话毕荀苏照着他面门就是一拳。 宗政斋稳稳接了这一拳,很重的一拳,偏头踉跄着身子,嘴角瞬间出血,但他不在意的擦拭,回答“那不是使四鸟的人” “什么使四鸟?!” “在哀牢国之前,这片区域属于古老的司幽国,当时生活着一批信奉金乌神的种族,他们称自己为使四鸟,使四鸟是三足金乌后裔的标志和象征,分别代表虎、豹、熊、罴四大家族。” “使四鸟四大家族依旧有后裔存在,他们世世代代的职责都是守护金乌神” “而金乌双子中的哥哥帝俊的指引者已经消失近百年了” 荀苏眯着眼,“你的意思,被选中的我,是帝俊新的的指引者?” “所以当年绑架我的那帮人,目的是什么?” “献祭你” 荀苏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没有献祭他成功后,他们为了惩罚,处决了荀苏的母亲? “他们不是你口中的使四鸟,那是什么其他宗教组织?” “我不清楚,但,我们不是宗教” “还有你不清楚的?” 他以为大名鼎鼎的宗政斋就像是组织背后的操控者,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荀苏继续问,“那你带我来这儿,也是要献祭我吗?” “原本的计划是” 宗政斋望向金乌神像,“但现在,你不能死” “为什么?” “还不是时候” 荀苏笑出声,“还不是时候?我什么时候死还要听你们的安排?可笑” “不是这个意思,也许,你被选中,不是为了成为祭品” 他还只是猜测,荀苏也许都不是被选中,而是...... “别说了,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杀死我母亲的人是谁!” “我也在调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调查” “你不就是想监视我?”生怕什么意外,荀苏又被那帮人抓去献祭了,“你们使四鸟献祭我,和绑架我的人献祭我,有什么不同?” “我们是为了觉醒金乌神的神识,他们是为了压制,况且,我不打算献祭你”宗政斋靠近他,按住肩膀,迫使他冷静,“我希望,你能冷静对待今后的变化” “什么意思?” “你已经‘醒了’,金乌的意识已经醒了,那个组织早晚也会知道,你还活着,他们不会放过你,以后你只会遭遇更多险境” 荀苏叹气,“我死了,你们使四鸟会如何?” “继续等下一位被选召的人” 所以他的命,其实不值一提,不过是多等几百年罢了。 “那死不死的,也没什么所谓不是吗?” 宗政斋看着他冷淡的态度,“即使死,你也不能成为他们压制金乌神的祭品而死” “而且我不会让你死,你不仅仅是指引者” “还是什么?”荀苏死死盯着他,“你说啊” “我也不清楚,现在还不够明朗,但我知道,你不能死”宗政斋眯着眼,头有些疼,刚才唤醒荀苏金乌的意识消耗太多 ,才会疲惫的睡去。 “所以你,只是使四鸟吗?”荀苏只得是,宗政斋身后的纹身,和他胸口的如出一辙。 “嗯” 宗政斋看了眼时间,“可以回去了” 回去地上,回去土地庙的路上,荀苏最后问了句,“找到那个组织,我会亲手解决他们” 也意味着,他暂时认可他的说法,可以和他合作,找到杀害母亲的组织。 但,回到土地庙后,荀苏没和竹斋的任何人说话,径直找到林埅,将他唤到一旁密谋什么。 “老大,发生什么了?你们去了好久” “下面有什么吗?” “为什么把疯子荀叫下去?” “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问题太多,一个都不准备回答,宗政斋已经完成了本次探险哀牢山的目的,当即决定返程。 “外面的结界,我们能出去了吗?” “已经消失了”宗政斋看了眼不远处的荀苏、林埅二人,“走吧” “发生什么了?”林埅担忧的看着他,检查后倒是没有外伤,但是两人进到暗道内4个小时才出来,期间他试图开启暗门,但无论怎么操作都打不开。 荀苏低垂着眸子,靠在土地公的台子边,“二哥允许我来哀牢山之前,一定调查过宗政斋吧” 林埅点头。 “什么结果?” “宗政斋的消息好像被封锁了,只能查到他是英籍华裔,3年前回国,为人低调,虽然竹斋的名气大,但知道背后掌权人是宗政斋的少之又少” “我二哥知道三足乌的事儿吗?” 林埅困惑,“什么三足乌?” 看来即使荀骁知道,也没和林埅提过,回去后要找二哥谈谈了。 “没事了,走吧” 经过一天的徒步后,他们来到哀牢山楚雄州保护区,这里不再是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区域,有小路和各种提示标语,八人疲惫不堪,路过溪水不再担忧,直接冲洗着疲倦。 “这趟回去我肯定瘦十斤!”耀祖猛灌了一大瓶水,先前路上没有溪流,口渴得要命。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瘦了,就觉得你老了十岁,哈哈哈 ” “屁!”耀祖手里没有镜子,只能拿没电的手机屏幕反光着查看,“真的老了吗?还不是这趟太惊险了,回去我可得好好保养,梨花你的面膜要借我啊!” “不借” “小气!” 因受气温和浓雾的影响,此处有大量鸟儿低空飞行,在有光的地方聚集,形成蔚为壮观的百鸟朝凤景观,童宁忍不住拍照留念,荀苏望着那些自由的鸟,它们盘旋着,煽动翅膀。 众人短暂休息期间,童宁绕到最后找到荀苏,低声问,“你们下去,见到了什么?” “你感兴趣?” “嗯”童宁点头,“之前你问我三足金乌的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因为我在老大的书房里,见过金乌的神像” “他不是你们老大吗?问他不是更合适,我可是外人”荀苏尴尬笑笑。 “不好问老大,老大的事儿,我们知道的甚少”虽然他们竹斋探险队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了,但众人对宗政斋的了解都仅限于,有钱爱危险,话少本事大的东家形象。 “我知道的也不多” 荀苏不想说,因为他依旧不信 ,即使昨天和宗政斋说,可以一起调查的意愿,但实际上依旧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帮宗教疯子。 荀苏不信神,不拜佛,更不信命。 “你不愿说,那就当我没问吧” 童宁走远后,林埅靠近,自从昨天荀苏展现出对宗政斋的不信任,他便开始观察二人,刻意的疏远,不再交流的眼神,“她找你什么事儿?” “你没听到吗?”就那个距离,以林埅的本事,定是听的一字不差。 “所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知不知道的,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他不信。 第26章 埋魂婆1 走出哀牢山已经是当天傍晚,众人来到附近的村落准备休息,两三人一屋,林埅还在收拾东西,那把匕首也还给他了,荀苏说,“回去送你把廓尔喀弯刀吧” “为什么?” 荀苏笑道,“觉得适合你” 廓尔喀弯刀是尼泊尔国刀,也是廓尔喀士兵荣誉的象征,在战争时期,每把廓尔喀弯刀上都有一个士兵的名字,那是他们的标志,一直伴随他们到退役,所以刻有名字的廓尔喀弯刀数量少之又少,荀苏手里的那把还是他托了好多路子才搞到手的。 饭点时间,荀苏等人下楼,宗政斋他们已经坐在餐桌边点餐了。 “这儿!”阿水招呼着他们。 还没落座,就注意到老板娘脸上的紧张感,环顾四周,村民们似乎都满脸愁容。 “发生什么事儿了?”落座后荀苏问了嘴。 “是埋魂婆”梨花压低声音解释,“村里有个孩子病了,大哭不止,高烧不断的,去医院也没用,村里都说是因为被埋魂婆咬了” “埋魂婆是什么?” 彝族山寨里,埋魂婆其实是汉族人的音译,在彝族的发音里,叫裸呢,裸代表老虎,呢是红色的意思,特指一群拥有特殊技能的人。 埋魂婆是从古老的年代一代代遗传下来的,传女不传男,她们道行分高浅,当然也可以通过后天修炼,但具体是什么道行和修炼方式,只有埋魂婆们自己知道。 荀苏他们所在的阿永山村落内,就有一群世代传下来的埋魂婆居住。 “怎么分辨谁是埋魂婆啊?她们会自己说自己是吗?感觉埋魂婆的环境不是很好啊,村里人都挺抵触她们的” 相传埋魂婆有极强的感知能力,比如在她们身后放置一把尖锐物,埋魂婆不用回头都能看到,有人说她们背后长了一条看不见的尾巴,也有人说是开了天眼。 “不过我刚听老板娘说,她们世世代代在这个村里,谁家有埋魂婆他们都知道,所以也会提醒自己的孩子不要和有埋魂婆的人家接触” “那小孩怎么样了?被埋魂婆咬了的孩子” 询问间就看老板娘急慌慌的冲出去了,连带着后厨的厨子们,看来这晚饭他们是吃不踏实了,荀苏好奇心作祟也跟了去,林埅见他起身立马跟上,后面还跟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梨花、耀祖和阿水。 他们穿过村子到了一户山腰上的人家,围在院子里很多人,都是看热闹的,他们几人挤了好久才到窗边,看到房间内有个老太婆双手合十对着那哭闹不止的孩子正在念叨什么。 “这是干嘛呢?”梨花问, 身边当地的村民看她好看,也耐心解释,“这是甩刀啦,可以知道小孩是被哪个埋魂婆咬了啦,找到那个埋魂婆才能救孩子的命啦!” “这么神奇?” 只见有人端来一个菜盆子,里面装满了不知是大米还是糯米,菜盆上又叠放了一个装满米的饭碗,被称为师嬢的老太婆手里拿着红线,穿过一把砍刀,双手捏着红线两端,悬在饭碗正上方,开始向砍刀问话,一边问,一边从盆里捏几粒米,撒在砍刀上,随后就能看到刀围着饭盆打转,一会前后一会左右的摇摆着。 又嘟囔了几声,突然师嬢松了手,但刀和红绳都没有掉落,就悬挂在饭盆之上,刀尖直直的指着一个方向,正是荀苏他们围观的窗户那边,师嬢死盯着他们,抬手,“就在那儿!” 荀苏五人被吓了一跳,赶忙摆手,“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啊!” 村里人解释,“哎呀,她是说埋魂婆的家在这个方向啦,不是说你们啦”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成埋魂婆了呢!”耀祖拍拍胸口,当时的紧张感真的不亚于他们在哀牢山遇到大蟒蛇。 随后哭闹的小孩家里人和师嬢再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里人就冲到方才刀尖指得方向。 那里紧挨着梯田,居然只有一户人家,该说这刀尖指得准呢,还是...... 众人踹门而入,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抓了出来,推倒在庭院内,“就是你!是你害了我孩子!”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别听她废话了!打死她!不然我的孩子就没救了!” 众人开始起哄,对着女孩推推搡搡,女孩的家人也出来求饶,跪在地上却得不到同情。 “怎么是阿诗玛啦,这孩子可怜啦” “大叔,这个阿诗玛是埋魂婆吗?”阿水看身边的大叔唉声叹气的,忍不住问。 “阿诗玛的母亲是埋魂婆啦,但不知道她是不是啦,孩子可怜啦,生下她妈妈就去世啦,家里无依无靠的啦,当爹的又不靠谱啦,只有爷爷奶奶养着她啦” 确实,跪在地上的只有两位老人,而大叔口中的阿诗玛的父亲,还在屋里喝大酒。 “住手!” 就在师嬢啪的一声将巴掌扇在阿诗玛脸上时,有人大喊一声,扯开师嬢,将阿诗玛护在身后,梨花惊呆了看着冲到人群中央的荀苏,“我靠,帅啊!英雄救美” “不是,荀苏怎么跑过去了!”耀祖有些着急,毕竟这些少数民族弯弯绕绕的传统,他们不好干涉,可人已经出去了,他们又不能当看不见,而且林埅也已经站在了荀苏身边,用手挡着还想冲上来揍阿诗玛的村民。 “你们是谁!哪里冒出来的混小子!!!”师嬢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你管我们是谁啊!”阿水挺着胸脯吼,“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 阿诗玛浑身是土,衣服都被扒乱了,梨花脱了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并安慰。 荀苏将跪在地上的两位老人扶起,安慰他们说,“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你们的孩子生病了,就要治疗,而不是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欺负别人的孩子” 村里人都怒视着这些外来客,“你们外村人凭什么管我们的事!她是埋魂婆!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报应!” “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已,就凭一个神神叨叨的小把戏就能定一个人的罪?”荀苏走到哭闹的孩子身边,“我们有队医,就在招待所,梨花,你带着孩子去找童宁,让她看看这孩子是什么毛病” “好”梨花上前,拉着抱孩子的母亲挤出人群,一个劲儿的解释,“我们的队医很厉害,你孩子就是生病了,不要信那些神婆的话” 师嬢看着孩子被抱走,瞬间怒火中烧“小把戏?是神明指引我!找到了埋魂婆!你居然说这是神神叨叨的把戏!” 荀苏走到师嬢正前方,“你在砍刀上做了手脚吧” 说话间耀祖就气喘吁吁跑来,手里还拿着方才师嬢用的砍刀,“这就是证据!” 看着被举起的砍刀,上面居然有根透明的细绳,就系到砍刀手柄上,荀苏将刀展示给村民看,“把透明细绳另一端系在手腕上,即使最后撒手,砍刀也不会掉,红绳里面也有铁丝,不会下垂,而阿诗玛家也是早就选好的方向,毕竟这边只有他们一户人家是埋魂婆” 村民们皆震惊,开始窃窃私语,“原来这不是神明的指引啦!” “就是啦!是她搞得伎俩啦” “可阿诗玛也确实是埋魂婆啦” “阿诗玛的妈妈是啦,但不知道她是不是啦” 师嬢瞬间恼怒,想去抓荀苏手中的砍刀,被林埅一把推开,“再放肆,小心你的老命” 不多时,有好事的村民随着梨花和孩子一家去了招待所,片刻后回来大喊,“孩子不哭啦!烧也退啦!真是神医啊!” 这下师嬢更是挂不住脸了,慌忙从人群中离开。 阿诗玛就站在后面,被爷爷奶奶安慰,可她不哭不闹,只是看着荀苏他们表示了感谢。 “谢谢你们啊,你们真的是好人啊” 爷爷奶奶想邀请他们进屋坐坐,可阿诗玛的父亲就站在门口,手里抓着酒瓶,“都散了吧!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荀苏看阿诗玛没事了,提醒她最近出门离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远点,尤其是师嬢的人,就怕他们不肯轻易作罢。 阿诗玛看他们准备离开了,才忍不住拉住荀苏的衣角。 “谢谢你,你叫什么” 声音很小,软软的,一听就是女孩子羞涩的声音。 “不重要” 他抬脚便走,耀祖摇头苦笑,这小子真是,看不出人女孩子的心思啊,自作主张的告诉她,“他叫荀苏,荀子的荀,苏轼的苏,记住了啊~” 第27章 埋魂婆2 招待所内,不少村子里的人涌在大厅,纷纷找童宁求医。 阿水瞬间困惑,“这什么情况?” 梨花站在一边,“童宁不是医好了那个小孩吗,这些村民就都来求医了,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老毛病,一直治不好” “话说那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好了?” “说是肺炎,童宁给小孩针灸后,烧就退了,孩子也不哭了,她写了药方子让孩子妈去药店抓药” 荀苏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童宁还会中医?” “好像是自学过吧”梨花开始维持秩序,毕竟来的人越来越多,“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帮忙啊” 阿水自是冲到童宁身边,任凭使唤。 荀苏饿了,找了老板娘,点了两份面,和林埅准备先填饱肚子,老板娘看到荀苏立马眉开眼笑的夸他人好,仗义还聪明,“你说你是怎么发现那师嬢使小伎俩的啊,那师嬢在村子里可蛮有威望的,每次有埋魂婆的事儿,她都出面解决” “所以你们村里死了很多埋魂婆?” 老板娘尴尬的笑笑,“没办法啊,毕竟大家都蛮忌讳的” “这不是违法吗?” “哎呀,没人说出去,自然没人知道啦,再说了,村子里又没有警察” “那这些埋魂婆做过什么坏事吗?” 老板娘想了下,“其实她们很多年都没犯事儿了,就像阿诗玛家已经好几代没害过人了,但阿诗玛还是流着埋魂婆的血,所以大家对她都不喜的啦” 早年间,村子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人帅性格好,在村里极招人喜欢,不少女娃娃都会主动搭话,想和他结婚,但小伙却意外的喜欢上了村里的埋魂婆, 那埋魂婆是个年轻的姑娘,长得漂亮,有双狐狸眼,但因为身份,从没上过学,一直在家中很少出门。 说是有一晚,小伙去了外村,回来的晚,走在路上正巧碰到深夜才出门的埋魂婆,一见钟情,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姑娘是埋魂婆,两人自那后,经常深夜幽会。 过了一月之久,小伙家里人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家人大怒,因为那家埋魂婆前几代都是害人精,让不少人家破人亡,现在招惹上这家姑娘准没好事儿,就打算让小伙和她分手,但小伙死都不愿意,旁人都说他是被埋魂婆迷了心智。 有天小伙的家人拿着棍棒就去了姑娘家,破门而入,把人家砸了个稀烂,并威胁不许再靠近他家儿子,不少村里人都说他们糊涂,这就是纯纯惹了埋魂婆啊,以后准要出事儿的。 但那家人想的是,儿子死都不愿意分手,早晚也要出事儿,不如直接把这家埋魂婆杀了。 果然趁着夜色,他们竟一把火烧了埋魂婆的家。 “他们把那一家子都烧死了?”荀苏震惊,这些没文化的人,真可怕。 “是啊,一家子都烧死了,据说当晚全村都听到姑娘痛苦的嘶吼声” “那之后呢?这姑娘也没害人啊”林埅问。 “哎,没多久,放火的一家子都相继去世了,小伙死的最惨,上山采药被饿狼活活咬死了,尸体都没剩全乎” 荀苏嗤笑,“那是报应” “话是这么说,但一直流传着埋魂婆害人的传闻,宁信有不信无嘛”老板娘将两碗面端上来就离开了。 林埅吃着面,看了眼荀苏,“想什么呢” “有葱花,不想吃” ......原来这少爷不爱吃葱花。 “挑了就是了” “懒” ....... 将荀苏面前的碗移过来,“我给你挑” “嘿嘿”就等这句话了,刚才忘记提醒老板娘不要葱花了,“阿诗玛她们若是想逃过埋魂婆的命运,只能离开村子” “没那么容易” 这是生她们养她们的地方,从大山中走出去本就是难题,更不要提她们这些因为身份没上过学的女孩了。 “我们有什么能帮她们的吗?” “帮得了一个,帮不了所有” 将面碗推回去,荀苏大口吃起来,果真饿了,“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师嬢那些人被戳破了伎俩,以后在村子里就不好讨生活了,肯定会把气撒在阿诗玛一家身上,“一会吃完陪我出去一趟” “好” 宗政斋在楼上,看着出门的二人,回头对小刀说,“你跟上他们” 天色已暗,村里的路灯甚少,下午才走过的路,荀苏现在却有点茫然了,“是这边吗?” 林埅观察四周,“应该是啊” 可他们都走了半小时了,还没看到梯田,更不要提阿诗玛家。 路边有个老人经过 ,荀苏一把抓住老人背上的背篓,都是草药,“大爷,问下路啊” 可老人一脸慌乱的看看身后,似乎看不到荀苏二人,惊慌的大喊,“闹鬼啊!” “什么情况?” “老人家看不见咱们?” 荀苏摊开手,看了看自己,也没变透明啊。 “可能老人精神不太好,再去问问别人吧” 可经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发现真的看不到他们时,荀苏都有些慌了,“先回招待所吧” 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刀也发现端倪,不再尾随,上前问,“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重点,村里人看不到你们了吗?” “还好你能看到,不然我以为我俩成鬼了呢” 三人回招待所的路上,小刀也被无视了,但林埅眼尖的发现,有人会偷摸往他们的方向打量,“我想,是有人要求他们无视我们的” “师嬢吗?” “也许” “看来村子我们待不住了,明天一早就离开吧”小刀说。 荀苏不语,心想着阿诗玛怎么办。 “在想什么?”林埅看出他的不安,“还是想去找阿诗玛吗?可我们刚才怎么都走不过去” 难道阿诗玛真的是埋魂婆,埋魂婆又真的有什么特殊能力? “着火啦!着火啦!” 突然村内有人大喊,荀苏循着方向望去,就是阿诗玛家的方向,他们才从那边回来,“不好!” 荀苏拔腿就跑,林埅、小刀紧随其后。 这次意外的,不再找不到路,毕竟有大火的指引,他们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房屋,房顶开始坍塌,荀苏欲冲进火海救人,被林埅拦下,“你疯了!” “有水吗?找水!” 阿诗玛的家紧挨着梯田,梯田周围都是水缸,可里面却全是空的。 村民们也赶来了,围住被燃烧的房屋,他们沉默不语,死死盯着那片火海。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面对荀苏的质疑,村民们不为所动,所有人就像是被定格了,只漠视着一切。 小刀跑到村子里,接了水管,打湿了三人的衣服,“捂好口鼻!” 冲进火场时,热浪直接烤的人睁不开眼,压低了身子,尽量在不大的房间内寻找,可不论是地上,还是床上,都没人,屋里大多数都是木质家具,已经被烧的只剩架子,林埅向他打了个手势表示没人,小刀也没找到,难道他们已经提前走了? 冲出火海,这次村民们不再盯着房屋,反而怒目着荀苏三人。 “他们什么意思?” 荀苏回答,“不欢迎我们多管闲事吧” 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我们走” 推开人群,回到招待所,发现宗政斋已经把三人的行李收拾好,放到车上。 荀苏疑惑,“连夜离开?” “村里的族长找来了,说让我们马上走” 荀苏皱眉,看来,埋魂婆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人。 “走吧,我们救不了她们”宗政斋看着荀苏,“你还没有遮天的本事” “我不需要遮天的本事”他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而无动于衷。 当晚,竹斋探险队开着车队离开,荀苏就望着那片山坳,里面泛着红光,正在渐渐衰弱,而在不远处的山头,他似乎看到有个人影,正对着他,摆手道别。 第28章 广西大石围1 本该安静的清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的人睡不踏实,还有人家在装修,电钻声就像是对着荀苏的太阳穴,认命的起身,打了个哈欠,刷牙洗脸。 肚子咕咕叫,外出吃早饭,豆浆油条他的最爱,老板热情招呼,“好久没来了啊小伙子” “嗯,出差了” “哎呦你这手怎么了”绑着石膏,看上去伤的不轻,但还好是左手,还能吃喝。 “没事,不小心滑了一跤” “看你这黑眼圈,出差很辛苦吧” 荀苏笑笑,“是啊,太苦了” 吃过早饭,到附近公园遛弯,老头老太太们都在打太极,湖边还有人现场ktv,那设备,相当专业,屏幕、麦克风、音响,甚至还能现场修音。 荀苏坐在长椅上,身边是柳树,荡来荡去的被小风吹着,这天真不错,不热。 “你好,方便坐你旁边吗?” 突然从耳边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荀苏睁眼,打量她,“方便” 但其实周围的长椅都没人,偏偏要坐他身边什么意思。 “我叫宋萌,你叫我萌萌就好” “啊......”荀苏尴尬的笑,开始抠石膏上的石灰。 “回来好几天了,怎么一直窝在家里” 瞬间警惕的看着这个叫宋萌的女人,长发,马尾,白衬衫牛仔裤,一看就很干练。 “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坏人从不说自己是坏人” “哈哈”宋萌笑笑,“我是使四鸟的人” 使四鸟,又听到这个名字了,但,他不感兴趣,荀苏起身,看着湖边上游荡的鸳鸯,“所以呢?” “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得知你没有被献祭” 就像宗政斋说的,哀牢山之旅最初的目的就是献祭荀苏,让金乌的神识唤醒,但不知什么原因,宗政斋没要他的命。 “所以你们要再次献祭我吗?” 宋萌翘起腿,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并不,族长说你不能死,你就不会死” “族长?” “哦,你还不知道吗?” 荀苏大致猜得到,是宗政斋。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有你的使命,别白白浪费天赋” 荀苏冷笑,“使命?谁问过我,要不要这天赋?” 宋萌留下一张纸条塞进他石膏上,专门便走,并说,“你别无选择” 回家换了身衣服,单臂操作真是有点困难,磨蹭了半小时才出门,地蛇来小区接他,车上还有叶子,“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队长,钱已经给他们几个人家里打过去了,以探险队的名义”叶子帮他别上了白色胸花。 “去医院复查了吗?” “没事,养养就好了” 荀苏望着窗外,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最近他总能在身边看到乌鸦,不论驻足还是飞过,眼中似乎都映着他的身影。 当时从哀牢山回来,荀苏直接联系地蛇,叫他带上叶子去广西乐业等他。 宗政斋上飞机前,倒是主动搭话,“需要帮忙吗?” “大可不必”荀苏当面拒绝,转头和林埅说,“你先回北京,我回去后会去找二哥的” 大石围并不危险,林埅知道他要去处理队员的事儿,他一个外人不便掺和,已经耽误一个多礼拜了,这件事儿是该有个结论了。 “那你注意安全” “好” 飞到广西后倒车去乐业,地蛇、叶子已经将装备准备好,包括当初下到大石围的地形图,有录像,已经整理好了,三人驱车前往,路上荀苏一直看着视频。 “最近瑶瑶他们的家人有联系你们吗?” “有”地蛇开着车,“我们也把事儿从头到尾和他们说了” “好好安慰了,他们也理解,不过还是希望能找到尸首”叶子说道。 “嗯”找到他们,是这次再探大石围的唯一目的。 大石围,一个集雄、奇、险、奥、秀于一体的溶洞群,天坑底部,生长着茂密的原始森林,他们穿过重重密林,来到初次探险的洞口处索降,两个礼拜不到的时间,岩壁上又长了不少苔藓,湿滑至极,但提前准备好了防滑鞋,索降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到达平台也不多耽误,这次不是为了探险,没必要那么讲究,一直索降到洞底,原本的水位已经回到原位,叶子指了指原先他们扎营的地方,所有的痕迹都没了,装备、营帐早就被冲跑了。 尽头处的裂缝就是当初他们遇到蟒蛇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叶子抚着石壁,“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就好像他们人间蒸发了般,根本无法证明他们在这里遇害了。 地蛇攥着拳头,低头不语,荀苏拍拍他的背,“我们往里找找吧,最好是能找到蟒蛇的巢穴” 蟒蛇习惯将食物带回巢穴,四个人,就算都被蟒蛇吃掉了,也会留些衣服或是尸骸吧。 “当时水位上涨,蟒蛇肯定会找个不被水淹的地方筑巢” 石壁上明显能看出当时的水位,“我们往上找找吧” 三人往上攀登着,直到看到水位线,周围有几个洞穴和裂缝,荀苏用手电观察了下,发现有一处石壁上有些黏腻的东西存在,像是蟒蛇在地面爬行时留下的消化液痕迹。 毕竟蟒蛇的消化时间很长,它们的消化也是通过爬行,利用肚皮和不平整的地面摩擦产生消化液。 “一般蟒蛇的进食时间为三个月一次,四个人,才不到半个月,也许还能找到尸体”荀苏跳到有痕迹的洞穴处,将叶子、地蛇拉过来,手摸了摸消化液,很新鲜,像是刚爬过去不久的。 看来蟒蛇还活着,就在里面。 “嘘,我们悄声过去” 三人放慢脚步,屏住呼吸探进洞穴,往里走了10分钟出现分叉口 ,两边的石壁上都有蟒蛇爬行后的痕迹。 “有两只?” “当时我们只看到一只”叶子回忆道。 “先这边吧”荀苏打了个手势,他们潜进左侧狭窄异常的缝隙中,这里简直就是天生地造的绝险之地,走了几步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沉重的呼吸声,三人关闭了探照灯,戴好夜视镜,这种环境下,蟒蛇很容易被灯光刺激到,他们不能冒险。 三人手中都有匕首,全都准备好战斗模式。 荀苏看了眼地蛇,两人分别位于缝隙两侧,里面就是一片开阔区,居然是个巨大的地宫,足以放下一个体育场的程度,虽然天坑和地下暗河相连,出现溶洞并不稀罕,但这么巨大的地宫极为罕见。 透过夜视镜看得到地宫内有个盘成一团的蟒蛇,体型粗壮,通体黑色,只有少许云豹状花板斑,此刻正在休息,能看到蟒蛇的腹部一鼓一鼓的似乎在消化什么。 难道它刚进食过? 荀苏给了地蛇一个眼神,让他从右侧探过去,自己去左侧,叶子留在洞口, 防止真的有第二只蟒蛇的存在。 绕到蟒蛇身边,一处由石块围成的平台处,较高,荀苏站在原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准备徒手攀上去,但碎石并不牢固,踩了几脚发现容易坍塌,所以决定招呼地蛇过来,踩肩膀一探究竟。 等他真的能看到石围内的情况,震惊了,里面都是蛇蛋,看来真的有两只蟒蛇,而在蛇蛋的背后,他似乎看到一只手,橘色的外衣,是他们的队服!荀苏示意地蛇,再高点,他准备爬进去。 翻入石围,避开蛇蛋,这些蛇蛋都到他腰了,可想而知巨蟒有多大。 蹑手蹑脚的走到手臂处,真的是他们的人,四个人的尸体都在,可那已经不能用尸体在阐述了,本来死亡十天后就会难以辨别面部特征,但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更是为细菌提供了良好的生存和繁殖环境,从而加速了尸体腐败的过程。 当下,荀苏只能分辨出是四具尸体,四具穿着疯子探险队队服的尸体。 握紧了拳头,虽然带了尸袋,但现在,蟒蛇就在身边,根本无法将他们四人轻易带出去,思考片刻,荀苏开始在尸体上翻找什么。 地蛇在下面干着急,他一直盯着蟒蛇的方向,生怕它醒了,时不时也扫一眼叶子,看她会不会招呼他们立马撤离,毕竟刚才荀苏告诉他,石围内是蛇蛋,那就一定有第二条蟒蛇了。 就在他焦急时,荀苏探出了头,招呼地蛇接住他。 可运气不好,脚下踩空,直接从石围跌下去。 “靠!” 第29章 广西大石围2 掉到地面,发出闷响,荀苏不敢出声,只是龇牙咧嘴的无声呐喊,这一跤摔得不轻,好在下面是湿软的泥地,且有地蛇接着,转头看了眼蟒蛇,也还好它睡得死。 “你没事儿吧” 地蛇将人捞起,揉了揉自己成垫背的屁股, “没事儿,他们确实在上面” “都在吗!?” “在” “那我去把他们带回去!” “先等等,我们回去商量下对策” 回到洞口,叶子急死了,看到荀苏摔下来,以为蟒蛇会苏醒 ,差点就要冲过去帮忙了,还好没发出太大的动静,两人也安全回来了。 得知石围里确实有四名队员的尸体后,他们开始盘算。 “怎么把蟒蛇引出来?” “引出来容易,但后面我们怎么应对才是难题” 洞穴内的缝隙太窄了,基本蟒蛇爬过就塞了半截空间,若是在这种环境下和它交手,对人类来说完全就是劣势。 “那在地宫里呢?” 地宫的空间相对较大,但有蛇蛋的存在,更容易激怒蟒蛇。 “我们为的就是让蟒蛇远离石围,才能把人带出去,你在地宫里和蟒蛇打架,还怎么行动!”叶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觉得地蛇有时候的脑子真的不够用。 地蛇忍不住挠了挠头,“那怎么办啊,引出来不行,在里面也不行” “偷蛇蛋出来呢?”荀苏低垂着头似乎还在思考,“我用蛇蛋把它引到地下河区域,那边空间相对开阔,你们趁机将他们带出来” “是不是有点冒险?” “你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地蛇张张嘴没再说什么, 叶子却不同意荀苏的方法,“你自己带着蛇蛋到地下河后呢?大战蟒蛇?” “蟒蛇的蛇蛋本就不小,更不要提那种程度的巨蟒了,你能带出去都是难题” 叶子的语速有些急,荀苏听得出她在担心,但眼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 只三个人,确实有点困难,但不能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队员,“先试试吧” 荀苏起身,拍拍地蛇的肩膀,“把队员们带回去的重要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叶子盯着他,不再多言。 三人回到空洞门口,里面的蟒蛇甚至换了个姿势,依旧是地蛇和荀苏潜入地宫,翻进石围,他们挑选了一个相对较小的蛇蛋,将它塞进睡袋里,再蹑手蹑脚的走到洞口,示意叶子和地蛇去到缝隙分叉口的另一端,至少一会不被冲出来的蟒蛇发现。 荀苏深深呼了一口气,冲着沉睡的蟒蛇大喊。 “喂!臭蛇!醒醒吧!” 蟒蛇被地宫内突兀的动静吓醒,其实声音也同样吓到了荀苏自己,这里的回声也太大了。 蟒蛇盯着洞口处的人,吐着舌头收集气味,似乎还不需要荀苏把睡袋里的蛇蛋展示给它看,就已经知道自己留了一个蛇蛋了。 它冲着荀苏张大嘴巴发出“嘶——!”的声音后冲他袭来。 荀苏迅速撤退,从提前准备好的狭窄缝隙中穿过,地面上布置好了各种锋利的石头,蟒蛇巨大的身躯只能挤进缝隙,肚皮也被锋利的石头刮破,所见之处全是鲜血。 荀苏已经开始索降,他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洞底,仰头看到蟒蛇正在爬下悬崖,本就拥有强大肌肉和灵活的身体,适合攀爬各种地形,先前在缝隙内好不易拉远的距离,逐渐缩短。 荀苏迅速解下安全锁,拖着蛇蛋冲进通往地下河的缝隙,依旧是狭窄的,阴暗的缝隙。 这次就连荀苏自己都要侧着身子通过。 蟒蛇被隔在外面愤怒嘶吼,发了疯的撞击缝隙石壁,他甚至感觉到震感,这巨蟒要是真的疯了,会不会把这里撞塌? 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缝隙虽然狭窄但是笔直,荀苏站在一端,解开睡袋,将蛇蛋取出。 “来啊!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 他就高举蛇蛋,只要撒手,掉在地上便会碎掉。 蟒蛇发了疯似的开始拼命撞击石壁,额头大片的血流出,看上去渗人到让荀苏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计划要是一个不稳,怕他不单单是被蟒蛇绞杀而已。 “快过来啊!我真的砸了啊!” 就在蟒蛇拼命钻进半截身子后,荀苏眯眼,踩下提前准备好的微型炸弹。 随着“嘭——!”的一声,整个洞穴缝隙开始炸裂,塌陷,全部压在巨蟒身上,荀苏原地爆炸点,丢下蛇蛋,跳进地下河。 这条地下河通往方才他索降的位置,顺着水流游了五分钟便回来了,出了水面,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被掩埋的巨蟒的身子,已经不再挣扎了,不知道死了没,但现在他根本不关心这个,必须马上回去,叶子他们应该已经将瑶瑶四人的尸体装好,在平台绑好安全锁等他了。 果然,一抬头荀苏便看到悬挂在石壁边的两人,“上去!别等我!先上!” 明明提醒过了,取回尸体后直接回地面,这俩人怎么还守在那里。 距离较远,他的声音传过去花了些时间,而地蛇和叶子的呼喊声却先一步传来,“队长!身后!小心!” “蟒蛇!小心啊!” 荀苏回头瞬间,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就出现在身侧,并瞬间合拢咬住他的左肩,整个人被往下拽着,被拽断了的安全绳,和腾空的身体,让他知道,那条巨蟒没死,回来找他算账了。 “该死!” 左肩的刺痛让他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巨蟒摔在洞穴底部,他也因为惯性直直砸落,从巨蟒的嘴中掉出,滚到石壁边,站不起来,身上都是血,脚好像扭了下,头也磕破了,血流下来迷住了右眼。 他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下看到那条摔下来的巨蟒也砸的不轻。 但看花色,并不是他炸埋的那只,看来是第二条巨蟒了,更细些,腹部鳞数更多,是条母蟒蛇。 “该死的!” 好巧不巧这只母蟒回来了,荀苏靠着石壁,他活动下脚腕,还好,能动,硬撑着起身,左臂已经完全吃不上劲儿了,咬的还不算狠,至少没断。 荀苏吐了口血痰,看了眼断掉的悬挂在空中的绳索,完了,他上不去了,即使攀岩,一只手还严重受伤的情况下,他根本办不到。 就在绝望时,母蟒醒了,它扭曲着身子对着荀苏吐信子, “你老公被我杀啦!怎样啊!”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图口舌之快。 母蟒蛇愤怒的冲向荀苏,可因为从洞穴摔下来那一下不轻,整个爬行速度都减缓了,荀苏掏出匕首,挡在胸前,准备奋力一战。 他趁着母蟒靠近,一个前滚翻躲开后朝着它脆弱的腹部就是一刀。 匕首极其锋利,即使蟒蛇的鳞片坚硬,也被割开了,母蟒不在意痛苦翻身追逐,荀苏看着它的尾巴猛地甩来,蹲下身子堪堪躲过,却没想到蛇尾瞬间折返拍了回来,这下稳稳甩在荀苏胸前,拍飞出去数米,一口血没憋住吐了出来。 “靠!” 差距太大了。 第30章 广西大石围3 荀苏吐出口气,他很疲惫,血流的过多,现在精神开始恍惚,肩膀,左臂和右腿都开始发麻,感受不到疼痛了。 眼看着蟒蛇又要发动下一波攻击,他有些泄气,但至少,他们已经出去了吧,争取到了时间,这波不亏。 荀苏闭上眼,心里想起宗政斋前几日的话,“你是被神明选中的指引者” “已经唤醒了神识” 好一个指引者,还以为神识是什么贼牛逼的东西,现在都生死关头了,也没看金乌神冲出来保他一命。 只可惜,杀害母亲的组织还没找到。 也可惜,没能好好和所有人告个别。 荀苏艰难起身,将匕首再次竖于胸前,“来啊!拼个你死我活!” 蟒蛇周身是血,眼中有怒火,誓要将面前的人类撕个粉碎。 “队长!趴下!” 是地蛇的声音,荀苏看着他正吊着绳索从天而降,手中攥着点燃引线的炸弹,“你疯了!” 从蟒蛇面前晃过,趁着母蟒威胁他张开大嘴时,一把将炸弹丢进去。 但时间掌握的不好,炸弹在空中就爆炸了,被冲击到的地蛇重重砸向石壁,还吊着绳索,晃悠着,荀苏想去救他,但距离不够。 地蛇在上面哎呦不断,“疼死我了,这炸的早了啊!” 荀苏更是暴怒,“你特么吓死我了!” “队长你没事吧!” 还不是寒暄的时候,虽然母蟒被炸了嘴,却依旧没死透,此时荀苏准备打蛇打七寸,可人还没靠近就又被蛇尾甩到,还好这次力度不大,只是踉跄几步。 “队长,我来!” 又一个从天而降,这次是叶子。 “靠!你怎么也下来了!” 一个地蛇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 眼看叶子直直落在巨蟒身上,手中的长刀直接扎进蛇身,随即横向拉开,只听‘刺啦——!’一声,蟒蛇痛苦的哀嚎,挣扎几秒后,便不动了。 叶子翻身而下,一把撑起早就体力不支的荀苏,“我们又不能眼看着你死” 地蛇还悬在空中,不忘回应,“你说你怎么自己逞英雄啊!” 他们三个人下大石围,为的是带四名队员回去,可不是为了再牺牲一个。 荀苏这次才扯开嘴角笑,“真是的......” “下次不许了啊,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别想丢下我们!”地蛇晃着绳子冲他拍拍胸脯。 三天后,殡仪馆告别厅,荀苏站在门外习惯性想吸烟,却忘了已经很久不抽了。 正叹气时,面前突然递上一支,荀苏看了眼身边的人,接过,点燃,深吸一口,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他感受着浓郁的烟雾在肺部慢慢弥散。 淡淡的烟雾仿佛人生的喜怒哀乐,瞬息万变。 “还好吗?” 荀苏点头。 “伤怎么样了” “最近刚知道一个好玩的事儿”打断宗政斋的话,脸上嬉笑,“族长大人?” 被戏弄的人并不生气,他知道宋萌去找过荀苏了,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离他们远点” “哦?那不是你们使四鸟的人吗?” 原来同族的人还需要防备,看来他们使四鸟也不够团结啊。 “人心难测” 荀苏倒是笑了,看着宗政斋一脸严肃的说人心难测,“你的心,估计也不全是红的吧” 戳了戳宗政斋胸口位置,轻笑一声离开,“多谢你的烟” 回到告别厅,基本进行的差不多了,家属们在哭,队员们站在一旁各有所想,荀苏一身烟味回来,地蛇扫了一眼,“你不是戒了吗?” “就一根”他瞅了眼哭到站不起身的瑶瑶母亲,“一会你记得送回去” “嗯”地蛇也望向那边,“瑶瑶年纪太小了,可惜了” 那年瑶瑶加入疯子探险队刚大学毕业,据说也是个不服输的小妮子,长得文文弱弱的,却练得一身腱子肉,说是练了很多年的拳击,地蛇还起哄让瑶瑶和队里的大兵练练手,大兵人如其名,真是个兵,当时扛过枪,耳朵受伤退下来了。 大兵哪儿能和小姑娘对打啊,摆手笑笑拒绝,但瑶瑶二话不说直接出拳,两人你来我往的,虽然大兵没用全力,但也不能小瞧了人家,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应变能力,都有实战经验的感觉。 “小姑娘可以啊” 几回合后,大兵都忍不住竖了大拇指,地蛇更是连连叫好,窜动着荀苏收了新队员。 “你家里人同意吗?” “同意!” 他存疑 ,但还是暂时让瑶瑶加入,随后一个月,都是叶子在教学她,包括野外探索和生存技巧的培训,小丫头脑子灵,学得快,叶子都说从没想过能教这么灵光的孩子,搂着瑶瑶说,“孺子可教也!” “队长,我什么时候能去探险?”瑶瑶满脸期待。 荀苏整理着手中的资料,交给叶子一份,“看看这个,你带队”又瞅了眼瑶瑶,“也带上她” “太好了!” 兴奋的跳起来,凑近看资料,其实不论去哪里,瑶瑶都是满怀期待的,她总是抱着一股赤诚之心,像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童。 可现在,她的尸体就躺在那里,面目全非。 叶子眼角含泪,她看不得瑶瑶的母亲跪在地上恳求女儿回来,听不得那声嘶力竭的呼唤。 “瑶瑶!我的瑶瑶,我唯一的女儿啊!” “妈妈错了,妈妈求求你回来抱抱妈妈” “妈妈不能没有你” 可瑶瑶,再也不能回应他了。 叶子搀扶起瑶瑶妈妈,帮她擦拭泪水,“阿姨” 声音颤抖,嘶哑的,似乎也已经偷偷哭了很久。 “叶子......” 她认识叶子,瑶瑶总说探险队中有个特别照顾她的大姐姐,经常送她零食和各种小礼物,现在家中还有不少叶子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纪念品摆在瑶瑶床头。 “阿姨,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瑶瑶会担心的” 瑶瑶妈妈含泪叹气,“我倒是希望瑶瑶因为不放心我,到我梦里来” 她想再见见自己的女儿,问问她疼不疼。 荀苏胸口闷得很,他又想出去喘喘气了。 荀氏大厦门口,荀苏摊在长椅上,任凭阳光沐浴他,五分钟后,门口的保安耐不住了,“苏少爷,您这是......” “ 啊?”荀苏半睁着眼,阳光刺眼,他眼花般看着保安,居然出现了殡仪馆内四个队员的脸的错觉。 愣神的看着保安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苏少爷?苏少爷?” “我来吧”林埅突然出现,让保安走开后,他只是站在那里帮其遮着阳光。 约莫着10分钟后,荀苏才缓过神来,看到林埅的瞬间有些惊讶,“你怎么?” “老板让我下来接你” “哦”荀苏起身,有些低血糖的晃了晃。 “你没事吧”林埅抓住他,把人扶正。 其实荀苏的身子没这么弱,他只是刚才愣神的时候,听到了瑶瑶、大兵、阿伟、小邱的哭喊声,他们说“好冷啊” “好痛啊” “救救我们,队长救救我们!” “我们还不想死啊!” 你看,即使将他们的尸首找回,这也成为荀苏心里挥之不去的伤。 来到副总办公室,荀骁等候多时,看到那石膏先是皱了眉,抬起手本想习惯性的揍一下,却还是象征性的拍了拍肩。 “处理好了?” 他指的是队员们的葬礼。 “嗯,刚回来” 胸前的白花还没摘。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看来林埅回来后和荀骁提过了,荀苏将自己深深迈进沙发里,屈腿抱住自己,显得过分委屈,荀骁看得心疼。 “二哥,给我点个买外卖吃吧,新疆炒米粉,爆辣加蛋谢谢!” 荀骁满脸黑线...... 第31章 使四鸟1 擦了把嘴,荀苏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招呼着林埅给他拿瓶冰镇可乐。 “别喝了,先说” 荀骁就看着他吃了十分钟的饭,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宗政斋把你带到暗道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跟哥说,哥给你出气” 荀苏叹了口气,“你说的好像是我被他欺负了?” 他瞅了眼林埅,“你怎么和我二哥说的” 林埅抿嘴不语,他其实说得都是正常的,但是到荀骁耳朵里好像就变了个味儿。 “你先出去吧”荀骁把林埅支走,坐在荀苏身边,递上一杯解腻茶,“说吧” “你知道使四鸟吗?” 荀骁面色一沉,“你从哪儿听说的” 看来二哥知道,“金乌神像,我在暗道里的祭祀台见到了” 他扯开西装,露出那猩红的纹身, “这怎么搞得!”荀骁瞪圆了眼,反复确认那纹身,是三足乌。 “宗政斋弄得?” “不一定,”荀苏整理好衣服,“他说,金乌神的指引者,说我是祭品,说母亲的死,是因为我,惹了众怒” “......”这次换荀骁沉默不语,他紧握的拳和咬紧的牙的动作都被荀苏看在眼里。 “哥,你们可以继续瞒我,但我会自己调查清楚的” 他起身,“至少,宗政斋那边,愿意我一起调查” “不行!” 荀骁怒吼,“他们不是好人!” “既然你知道了,就该晓得,所谓的使四鸟不过是一群被宗教控制的神经病,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当年母亲就是个教训,我们不能让你再陷进去了!”他紧抓荀苏的肩,试图让他清醒,“你不要信他们的鬼话,什么神明,什么指引的,都是诓骗你的” “但母亲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 “而你们一直知道!” “只瞒着我!” 荀苏苦笑,“这么些年,你们应该也调查了不少吧,所以杀害母亲的人,找到了吗?” 荀骁现在迫使自己冷静,和荀苏吵根本就没意义,“他们隐藏的太深了,包括使四鸟,也是我们今年才查到的” “行吧”荀苏说, “既然如此,我也会自己看着办的,以后关于这方面的事儿,我希望可以信息共享” 荀骁还想说什么,被打断,冷冷地看过去,说“二哥,母亲的仇,我绝对会报,不论你们谁,都不能阻止” 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荀苏这个神情对他, “好,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林埅跟着你” 那天到家已是深夜,林埅奉命送他回来,第一次到荀苏这个狭窄的地下室时,略感意外。 “怎么?想不到我会住在这种破地方?” 荀苏开始独手翻箱倒柜的找什么,林埅问需不需要帮忙。 “找到了”将一个小盒子丢过去,“送你了” 林埅不解的看着盒子,打开那已经满是灰尘的木盒,里面竟是一把廓尔喀弯刀。 “当初答应送你的,拿着吧” 本以为荀苏当时只是个玩笑话,毕竟这把刀的价值很高,就这么轻易送人,林埅受之有愧。 本想拒绝,荀苏倒是给了他台阶,“二哥让你以后跟着我,我没现金给你算工资的啊,就拿这把刀抵了” “那就多谢了,苏少爷” 荀苏听他这么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皱眉道,“你跟他们这么叫干嘛” 一般都是荀氏集团的人才会叫他苏少爷,但林埅这么叫,太别扭了,“叫我荀苏,别叫我少爷啊” 听的难受死。 “好,那我先走了,有事儿你随时联系我” “嗯” 第二日,荀苏起了个大早,赶到赵秦逸家门口,这次他没从大门进,毕竟那里有保安拦他, 直接翻了一面墙进来的,监控铁定拍到了,抓紧时间跑到赵秦逸家门口,猛拍大门,“赵秦逸!开门!快开门!” “这位先生!你怎么进来的!” 果不其然,保安来的飞快,架起荀苏就要走,“别别别!赵秦逸!我都受伤了!你就这么狠心吗!” “别碰我!我有伤!啊!我的胳膊!啊!动不了了!你们赔钱吧!” 外面叽叽喳喳的,吵的赵秦逸还是出来了,“干嘛啦!放手!没看到他裹着石膏呢吗!” “赵先生,这位先生是翻墙进来的”保安尽职尽责,虽然放了手,但还是挡在外来者面前。 赵秦逸更是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还知道活着回来啊!” 摆摆手叫保安们下去,“这是我表弟,没事了,你们走吧” 进了赵秦逸家,也不换鞋,光脚就进了,先是跑到厕所,“憋死我了!” 听到人在放水,赵秦逸认命的把踢得乱七八糟的鞋子摆好,“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你倒好!还敢来!” “我早就来过了,门口保安不让我进!” 荀苏从卫生间喊话,生怕他听不清,急匆匆就跑出来继续说,“林埅的事儿真的不赖我!” “你先洗手啊!” “哦,好,但我还是要说,林埅是我二哥的人,派来保护我的,你们交往的事儿,我不清楚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工作” 赵秦逸皱眉叹息,“说到底都是假的呗” “不一定啊!没准交往期间,你已经把他迷住了呢!” “那怎么那天之后他再没联系我!” 荀苏撇嘴,“害羞吧” 看着赵秦逸又要生气了,立马起身,“你要是想见他!我现在就让他来!你们当面解决!” “你让他来他就来,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吃醋了,赵秦逸吃醋了,绝对还是喜欢的! “不是听我的话啊!是听我二哥的话!你就说要不要他来吧!” “要!”赵秦逸双手叉腰,指着手机,“给他打!他不来就是孙子!” “好嘞!” 十分钟后,林埅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因为赵秦逸就堵在那里,一脸怒气,拳头就横在那儿。 “我......” “等等!”荀苏提前拦下俩人,“我先行离开” 他走着螃蟹步,在俩人面前横着撤离,赵秦逸没理他,眼神一直等着林埅,林埅则是在他撤离最后一秒无奈的将人抓住,“我呢?” “你要给人一个解释啊!” “哪儿有说分手就分手的!” “靠自己吧,我早说了,谈恋爱伤身又伤心” 像个泥鳅般荀苏跑掉了,出小区门还特意和拦下他的保安打招呼,“嘿!师傅!我走了啊” 保安哀怨的盯着他。 心想,这俩人跟有病似的。 打工人容易吗? 第32章 使四鸟2 使四鸟四大家族分为:虎、豹、熊、罴。 虎,一直被视为力量、勇气和威严的象征,有着不可侵犯的地位。虎族作为四大家族之首,正是宗政斋的家族。 虎族的族民一直生活在英国,族人多是国际知名的银行家和金融大鳄,他们在金融界纵横驰骋,独领风骚,逐步为家族在政治上也赢得了较高的话语权。 豹,体型似虎但明显较小,作为敏捷的猎手,在使四鸟中被称为优秀的狙击者。 豹家族一直走在使四鸟的最前沿,是先锋队,族人分布在各大军队和雇佣军内,回顾豹家族的成长史,充斥着妒火肆虐、阴谋诡计、鸡犬升天、道德沦丧的故事。 他们危险且狡猾,是最不能轻易接近的使四鸟。 熊,躯体粗壮肥大,体毛长而密,平时慢吞吞的行走,捕捉猎物时跑得又飞快,且能直立行走。 熊家族是最古老、最奇特的家族,靠制造火药发家,后因为一次意外的火药大爆炸,家族财富荡然无存,好在现在又出现了家族巨头,将熊带入史无前例的鼎盛时代。 其实不止火药领域,还有化学研究,生物实验,熊家族有个庞大的地下系统,专门用于研究超自然人类。 例如服用变种药品以提高夜视能力,发现红外线;病毒和细菌的人体实验,测试抗生物武器的疫苗;致幻药物实验;神经毒气实验;第六感测试和训练士兵拥有动物超强能力等等。 所有的实验目的都是为了打造变种的超级兵,让他们能应战各种各样的状况,包括传染病、生化武器和放射性武器,并熟练应对极端温度和高度、艰苦的自然环境。 最后,是罴,在动物界也是熊的一种,是一种适应能力较强的动物,从荒漠边缘到高山森林甚至冰原地带都能顽强生活,是奉行独身至上的动物。 作为使四鸟中的一族,却失去联络许久。 就连宗政斋这个族长,都不知道现在罴族是否还有后代。 “如何?”宗政斋整理着资料,看到一脸惆怅的钟叔走来。 “调查了许多,还是没有消息”钟叔略感失责, “知道了,下去吧” 为了调查荀苏的事情,他目前只有些头绪,荀苏不像简单的指引者,这么多年,作为金乌神的指引者,唤醒神识后会被金乌神上身,下达一些命令后便会死亡。 这就是指引者的命运,但在消失了近三百年后,荀苏的出现却让一切都出现差池。 首先,以往的指引者都是使四鸟四大家族中的人选,现在的荀苏,是使四鸟之外的存在,超脱了使四鸟的控制,变成了不确定因素。 即使他是使四鸟认定的指引者,可那天在祭台,唤醒神识后,虽然荀苏明显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甚至不可思议的双眸变为金色,暗室内的烛火瞬间熄灭,那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宛如两颗闪耀的星,令人着迷。 而那金眸,正是金乌神的象征。 以往的指引者被神明上身后,依旧保持昏迷状态,只是有帝俊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出, 可现在,不一样了。 “醒了吗?” 宗政斋询问着,语气并不虔诚,至少不是该有的尊敬,反倒是亲密。 帝俊望着远方的视线渐渐回到身边,意外的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宗政斋” 他晃动着身子,有些意外,“这具身体,异常合适呢” 那双金色的眸子仿佛有魔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像被炙热的光包围,难以言喻的舒适和熟悉。 “这次怎么......?”奇怪,以前都不会这样,就好像,面前的荀苏就是金乌神双子中哥哥帝俊的本体。 “不知道,千百年没有这种熟悉感了” 帝俊作为上古天帝,和太一同为上古天庭的执掌者,被人敬重崇拜的同时,也被巫族痛恨,称帝俊为‘堕世之神’。 传说,帝俊在巫妖大战中战死,七魂六魄烟消云散,太一恨,视万物为刍狗,诛杀了巫族大祖后,引爆元神同归于尽,但太一死后仍留有神识,在后世中轮回转世,而现在,宗政斋被使四鸟认定是这一世的太一转世。 所以他成为了这届使四鸟的族长。 “我的神识被封印在各地,这里只是极小一部分,只能让我短暂清醒,宗政斋,我需要你去找到所有神识,当然,要带着这具身体”帝俊抬手,满意的欣赏着修长而有力的手,每个手指都像是精心雕刻后的产物,展现出一种优雅而柔美的线条,轻笑着将右手紧按心脏,感受把宛如无声交响乐般的跳动,强劲的、活力的,以它本身的旋律引领生命的路程。 “真令人着迷啊”帝俊突然收紧手掌,一股灼热从掌心传出,灼烧在胸前的肌肤上,金红色的线条在肌肤上游荡,勾勒出三足金乌的图腾。 “你......”宗政斋不解他的举动,却不好阻止。 “我很满意这具身体,总要留点什么,作为纪念” 帝俊眨眨眼,一脸坏笑。 又是闷热的雨夜,荀苏撑伞回家路中,还在回想着宋萌塞他的纸条。 【身边有潜行者】 潜行者?按照一般的认知,大概率是间谍、卧底一类,可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会是潜行者,使四鸟的卧底?不对,宋萌就是使四鸟,她怎么会主动告诉他身边有他们的卧底呢。 难道是,那个组织? 荀苏在脑海中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队员都是出生入死的关系,若是想要他死,早有无数个瞬间了,何必等到现在,其余的都是家人,他们本就没理由害他。 也许宋萌是在迷惑他,毕竟宗政斋说,使四鸟的人并不全是朋友。 有些使四鸟可能早就存了异心。 并不想唤醒金乌神的神识,而是?利用金乌神做些什么毁天灭地或是有利自己的事儿? 他果然需要了解下使四鸟的事儿了,拨了宗政斋电话,对面响了很久都没接,有些意外,可能在忙,站在雨中等了会,果然回电了。 “什么事儿” “有时间吗?” “来竹斋吧” “好”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来竹斋了,但这次是他首次来到内院,也就是宗政斋居住的区域,看着他一身家居服,竟有些恍惚,好像这人就是个有钱有品的普通帅哥,和什么金乌神、冒险、献祭都挨不上边。 “想问使四鸟的事儿吗?” “嗯”荀苏的石膏已经卸了,只绑着绷带,依旧行动不便。 宗政斋招呼钟叔拿来一本册子,里面图文并茂的记录着金乌神和使四鸟的传说。 他看到四大家族的部分,指着虎说,“你是虎族的族长吗?” “是” “那宋萌是?” 宗政斋指了指豹的部分,“她居然是豹!”一个阴谋诡计、道德沦丧的种族。 “你们使四鸟也不全是好人嘛” 还有这种败类,包括,“熊还做人体实验?你们也默许了?” “各家族之间相互制衡,又各自为盈,若是对立,平衡被打破只会让使四鸟瓦解” “还不是胆小怕事,这种实验不就是没人性的畜生干得出的” 宗政斋没辩解,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荀苏看了看那苹果,“不爱吃” “还挺挑食” 荀苏翻了个白眼,“这个罴,你们已经找不到他们了吗?” “嗯,几百年了,再没有他们的线索” “会不会那个组织就是罴” “不排除这个可能 ” “最后一代罴在哪里?” “西藏” 宗政斋看着他,“你想去一趟吗?” “嗯” “一起吧,正好后续有个地方需要你和我一起” 荀苏偏头问,“哪儿?” “下海” 第33章 波密1 罴,千百年来一直生活在西藏波密,他们不像其他三大家族在各行各业大放异彩,反而像隐士,崇尚自然无为。 波密,古时候的叫法是“波窝”,藏文里代表祖先,四周群山环绕、风景如画。 荀苏来过西藏几次,但这段通往波密的路,倒是初次。 他们从内地飞到林芝后,沿着318国道前往波密,全程240公里,这次的队伍除了竹斋的宗政斋、耀祖、阿水和疯子探险队的荀苏、林埅、叶子、地蛇外还有一个熟人。 “夜莺!”地蛇惊讶的看着来人,一身黑色工装打扮,虽然带着墨镜,但那利索的短发和嘴角明显的痣,让他一眼认出。 “跟你们去梅山洞穴那个?”叶子站在身后,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宗政斋向他们介绍,“夜莺这次和我们一起行动,包括前往波密和去滇西的行动” 荀苏只是扫了眼,不再多言,等人少的时候他需要问问宗政斋,这个夜莺是不是也是使四鸟的人。 还是八个人,租了两辆车 ,前往波密的路并不枯燥,实在是因为318国道周围的景色太过迷人震撼。 地势宽缓、水草丰美的草原;高耸入云,变幻无穷的雪山;拥有轻云薄雾,郁郁葱葱的森林;万丈悬崖峭壁对垒的峡谷和那三生三世,一树芳华的桃花林。 “每一个向往远方的人啊!心中都有一个西藏梦!”地蛇忍不住有感而发,“队长,我要是老了,一定来这里定居” 叶子怼他,“你先能活到老再说” “嘿!你怎么还咒上我了!” “咱们租的车都贴着‘此生必驾318’呢”林埅掌控着方向盘,也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 “所以我们此生也算圆满了?” “才怪,我还好多地方没去呢”叶子窝在后排,一直查着资料。 来波密的行程太赶,他们都没能提前好好准备,每次出发,都要有相近的安排,这是叶子的习惯,不然很怕再出现危机。 当时荀苏找到地蛇和叶子,告诉他们三日后前往西藏,俩人都略显震惊,因为探险队刚办完告别会,本以为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会休息些日子,却不想队长这么快就有新安排了。 “和竹斋一起,有两个行动,第一步前往波密,我们需要找一些人,他们最后就消失在波密的村子,而后我们会前往滇西” “又是云南?队长你不是刚从那边回来吗?”叶子疑惑。 “滇西的事儿,后面竹斋的人会告诉你们,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不明缘由的行动还真是罕见。 但他们二人绝不会拒绝,毕竟荀苏一直是探险队的主心骨,队长去哪里,他们便去哪儿。 波密地处念青唐古拉山和喜马拉雅山之间,北高南低,高山连绵,中部又有帕龙藏布河谷和易贡藏布河谷,蝉联“中国最美县域”,是号称比瑞士美一百倍的山水秘境。 几小时后,他们到达通麦特大桥,那是一座横跨易贡藏布河谷上的大桥,从车窗望去,大桥背后是绵延的雪山,刚下过小雨,云雾缭绕,配上粉紫色的彩云,宛如仙境。 “老大......”耀祖一直憋着话,但碍于车里有个不熟悉的女人,也就是夜莺,所以一直支支吾吾的,阿水都听烦了。 “有什么你倒是问啊,你这哼哼唧唧半天了,我都要被你搞炸毛了” “哎呀,你急什么啊”耀祖坐在副驾上,回身探着脖子,很想凑到宗政斋耳边问,但实在碍于距离,他放弃似的瞅了眼夜莺,算了,反正老大把人拉入伙,怎么也不是敌对关系。 “我们这次去波密到底是找谁啊?” 其实宗政斋在出发前只让他们计划了滇西的详细行动安排,波密的事儿都是半遮半掩的。 虽然宗政斋是使四鸟虎族族长,但竹斋探险队的队员全是无关者。 他们不过是因为梦想聚集在一起的探险者。 夜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宗政斋,心想原来他没告诉这帮傻小子。 宗政斋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听到耀祖的话堪堪抬头,“找一群有罴纹身的家伙” “罴?” 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是熊吗?”阿水问。 “不知道啊,老大,你说的罴纹身的家伙,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们要大老远的去找他们?” “他们消失了几百年,有些事儿,我需要找他们的族人问问” 消失几百年?耀祖瞪大了眼睛和阿水对视了下,看来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了,立马闭嘴不再过问,怕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不然怎么能让老大这么在乎。 “前面穿过通麦特大桥,就到嘎朗村了,今晚我们就在那儿住下” 阿水看了眼导航,回应道,“好” “这景色真好啊!老大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吗?”耀祖跳下车,一眼就看到那宛如蓝宝石般的湖泊镶嵌在江流、雪山和森林之间,“要不是现在气温有点低,我高低要进去扎猛子!” 荀苏等人也下车,夕阳撒在湖面上,是金色的落日,波光粼粼。 “别磨叽了!赶紧搬行李!”阿水探出个头一个劲儿的喊耀祖,可那小子已经飞奔到湖边了。 这里的沿岸长满了鲜花、水草,成群结队的大雁、黑顶鹤、鸳鸯等动物就栖息在湖边,苍劲挺拔的青松、艳丽绽放的花朵和那巍峨耸立的雪山倒映在湖面上,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不过耀祖的一嗓子,“哦吼吼~” 像野人一般,打破了美景。 荀苏忍不住吐槽,“他这次怎么这么兴奋?” 阿水认命的将行李搬下车,抹了把汗,“估计是这次老大只带了我俩,他太激动了吧” 还记得宗政斋选了耀祖来西藏时,他声音都打颤了,“老大!只有我俩嘛!就知道你最得力的人是我!” “所以其他人怎么没来?” “梨花说想回家看看,祭祖去了,童宁忙着整理哀牢山的自然资料,小刀好像没啥事儿,估计现在忙着通关游戏呢吧” “忙点好,都忙都忙” 他们来到一处二层小楼,那是村里的民宿,满是藏式彩绘风格的建筑,红、黄、蓝、绿等颜色扑入眼帘。 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藏民,留着长发,后脑勺编着辫子,穿着白棕色的虎皮藏袍,脖上挂着由108颗珠子串连的项链,很精致,又诡异,荀苏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做的?” “这个?”藏民捧起自己的佛珠项链,“这是嘎巴拉” 荀苏心头一凉,他知道嘎巴拉,但却是第一次见,就是人的颅骨,作为法器,佛法高深的高僧在死后会贡献出自己的颅骨用于制作法器,或是早夭的儿童、难产而死的妇女,遗骨被家属捐献后制成嘎巴拉。 虽然他遵从藏族文化,但对外地人来说,嘎巴拉还是诡异恐怖居多。 “老板,你们这里人手一个嘎巴拉吗?”叶子也忍不住好奇了,毕竟这种东西,稀有的很,若是整个村子都有嘎巴拉,那可想而知得是多少高僧或者早夭的孩子。 “是的呀,是的呀”老板似乎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将人领进二层房间。 推开门,房内的装潢也满是民族特色,围墙是暖黄色,勾画着吉祥八宝,桌上摆放的切玛是民宿主人对客人的热情欢迎。 切玛在藏族是吉祥的象征,切玛被装在特制的长方形空盒中,中间有隔板,长盒上刻着月亮和星星,装满小麦,叠成金字塔形,顶端插了几根青穗和花。 老板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后便离开了,八个人分好房间,荀苏、林埅和地蛇一屋,叶子和队内唯二的女性夜莺一屋,他特意提醒,“你多注意” 叶子点头。 “队长你放心吧,叶子那人,肚子里全是坏水” “我还听得见呢!”走廊内叶子的声音悠悠传来,惊得地蛇立马闭嘴。 天色暗了,但几人都睡不着,荀苏想去外面逛逛,本想拉着地蛇的,但那小子睡的死过去一样,怎么摇晃都不醒,“林埅,你要休息了吗?” “没,一起吧” 翻身下床穿鞋,两人离开小楼。 第34章 波密2 荀苏、林埅二人一开始围着村子转,但嘎朗村确实不大,林埅眼尖,看到一处山脚下,有处红蓝黄色块的旗子随风晃,月光下,多了一份诡异。 “那边?”他指了指, 荀苏也发现了,“走,过去看看” 穿过一片林子,这里好似被围住了,周围都是红线和彩旗,巨大的枯树被挖了洞,用白布条紧紧裹住,荀苏壮着胆子掀开布条,里面是木桶或者木箱一般的容器,盖子被封死了,开不了。 退出树洞,周围的树枝上也被栓了不少大小不一的容器, “感觉那么像树葬区呢?”荀苏低声道。 “树葬区?” “藏传佛教最神秘的树葬,只有未满周岁而夭折的孩童,没做过善事也没动过邪念,才有资格安葬在此” 转念一想,村民的嘎巴拉也有迹可循了,这么多容器,他都数不过来死了多少孩子。 夜风一吹,彩旗飘飘,有些容器甚至随之晃动,两人都觉得手脚一凉,“走吧,这有点阴森” “好” 回到小楼,抬头便看到二楼围栏处赏月的宗政斋。 他此时正低头看着荀苏,林埅知趣道,“在等你吧,我先回去了” 来到宗政斋身边,四下无人,寂静得很,“夜莺,是使四鸟的人?” “是,她是熊族的人” 荀苏皱眉,“那个喜欢搞超自然人类生物研究的家伙们?” 其实在宗政斋的描述里,使四鸟四大家族干的事儿,荀苏最不喜的就是熊,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首先,他们认为使四鸟作为金乌神的后裔,就本该拥有超自然能力,但金乌神却吝啬的不给予他们,他们崇拜金乌,却又忌惮金乌,只因金乌可以轻易称为毁天灭地的‘堕世之神’ 所以他们也同样渴望实力,开始进行无人性的生物实验,可他们更让人意外的是,不像某些国家的人,会用别的种族的人群进行实验,而是只用本族人,也就是熊族自己人,亲自进行各阶段的实验,即使在实验中痛苦死亡,他们也不在乎。 “跟群神经病似的” 宗政斋扫了眼他,“准确的说,夜莺也是参与实验的实验者” “所以她才要找不老泉?” “不老泉可以清洗他们的实验痕迹” 只是实验痕迹?荀苏诧异,“不是不老不死吗?” 宗政斋像看白痴一样,“你以为真的有不老不死的泉水?” “为什么不能有?”荀苏摊手,“你们都信奉乌鸦了” 对于他的话,宗政斋无法反驳,“我们不是宗教组织” 但也没差吧,“那就是神话组织”,荀苏扯嘴笑,毕竟是西方神话的一种。 叹气,“所以夜莺找到了吗?不老泉” “不知道” “你不是族长吗?他们还隐瞒你啊”也不行啊兄弟,你们这族长身份,看来也没多高贵。 宗政斋望着他,犹豫片刻,竟然抬手揉了揉荀苏的头发,“族长也不是什么谁都想当的身份,是要为了使四鸟寻出路的” 荀苏眯眼,躲闪,“别动手动脚的” 无奈摇头,所以这小子有可能是帝俊的转世投胎吗? 还是,依旧是冒牌货。 百年前,部分指引者也曾被怀疑是帝俊的转世投胎,但使四鸟都知道,帝俊在大战中神魂尽毁,不可能转世了,但使四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们会在指引者的献祭,交到熊族手里,利用他们的地下实验基地,对其进行评估、测训和实验,当然这些步骤都是煎熬的,有些指引者甚至会在唤醒神识之前便死亡。 “离她远点吧” 宗政斋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留荀苏一眼靠着围栏,望着天上的圆月,本来月亮的颜色犹如淡雅的银沙,带着一丝幽幽的神秘感,谁知忽然视线恍惚,取而代之是一片深红如血的红月高悬在空中,令人窒息。 仿佛一个指引,一个预兆,提醒着荀苏,他将经历什么? 第二天,叶子清晨散步也发现了树葬区,和村民们聊天,知道那片树葬区已经是老古董了,现在医疗发达,很多年都没有夭折的儿童出现了,而那天民宿老板手里的嘎巴拉也不过是用动物的头骨制作的。 不过叶子选择不告诉荀苏他们。 吃过早餐后,队伍开始继续向着波密前进,本来阳光一上来,温度升高,肚子里吃得很饱,都有些犯困,却见后面突然冲上来一辆敞篷跑车,在318国道上真的太少见了。 地蛇拍醒了副驾的叶子,“哎哎,看,那小子怎么横在路中间了” 是的,跑车突然横在路中间,堵了不少车,荀苏他们的车也在其中,就在众人都不满的开始鸣笛时,男子起身,金发碧眼的,一看就是外国人,手拿一根指挥棒,随着鸣笛声开始挥舞。 “我艹,简直就是交通音乐家啊!” 不少司机都被这举动迷惑了,有些人也顺着他挥舞指挥棒的频率开始鸣笛。 荀苏被吵醒,将头探出窗外,忍不住夸赞一句,“古希腊掌管音乐的神” 这段小插曲给他们的旅程也算添了分色彩。 “现在年轻人的压力都大,时不时发发疯,挺好的”夜莺吐槽。 耀祖倒是很佩服,开过停靠在路边的跑车时,忍不住对外国男人竖了大拇指并大喊,“so cool!” 宗政斋垂眸扫了眼指挥棒男,沉默不语。 抵达波密村,已经接近正午,门口有个拄拐老人正在等候,看到宗政斋的车,颤颤巍巍堵到车门前,“你可算来了!” 老人家虽然动作迟缓,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宗政斋率先下车,搀着老人,走向村子,“久等了老爹,你怎么出来了?” 荀苏跟在后面,和阿水、耀祖一样迷惑。 “这老头谁啊?” “刚老大是不是叫他老爹?” “这老头是老大他爹?” “不是吧,老大不是中英混血吗?这老头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藏民啊” 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宗政斋在前面听得清楚。 老人家倒是用力敲着拐杖,“说什么呢!这是族长大人!我怎么能是族长的父亲!” 哦吼? 荀苏抓到重点,这老人家也是使四鸟。 几人随着老人家到了一处低矮的房屋,说是老人家的住所,不大,很温馨,“就您一个人住?” 叶子看了看四周,确实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您孩子呢” “都去镇上做工去了,一周回一次” 老人家坐在木凳上,不停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 “族长,这么些年,我以为,你们已经放弃我们了” 荀苏轻咳一声,招呼众人先出去等,疯子探险队的都听命出去,阿水和夜莺也不多言跟着出门,耀祖却愣在原地,心想怎么还有我们不能知道的事儿? 荀苏瞅了眼,硬拽着他出门,“愣什么神呢” 七人围在矮屋外,阳光有些刺眼,周围村民从门前走过看到几个陌生人都交头接耳,只有个小女娃娃冲上来,一把抓住荀苏的衣角,“大哥哥,你们是来玩的吗” 荀苏看着小女娃长得可爱,蹲下身子笑着回应,“是啊,哥哥姐姐们来波密玩” “大哥哥!陪我们玩捉迷藏吧!我们人太少了,格桑和巴佩今天不知道哪儿去了,明明都约好了的” 小奶音让荀苏不能拒绝,瞅了眼身后人,“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被拉到草地上,小奶音叫拉姆,藏语里是仙女的意思,她抬起小手,“大哥哥,你看,那片林子就是我们平常捉迷藏的地方” 那是一片密林,能看到还有几个小孩子围在那边,冲着拉姆招手。 “走吧大哥哥~” 第35章 波密3 等宗政斋出来,他们已经谈完了,阿水在等新指示,毕竟这个小矮屋肯定住不下这么多人,刚想问一嘴,就发现老大突然问,“人呢?” 他们自然知道问的是荀苏,地蛇指了指草地那边,“跟几个小孩玩捉迷藏去了” 可突然发现,手指头所指的方向找不到目标了,草地上根本就没人? “人呢?哎?叶子你刚才看到队长去哪儿了吗?” 叶子也同样慌张的向前跑了两步,明明宗政斋出来之前,她的视线一直跟着荀苏,怎么眨眼功夫人就没了? 老人家跟着颤颤巍巍出来,“什么小孩子?” “就村子里的小孩子啊” “好像叫拉姆吧,一个小女娃” “这个村子就没有小孩子!”老人家急得又开始敲拐杖,“你们的人被巴姆抓走了!” 林埅放下包直接冲,他站到草地上,才看到被村落挡住的地方有片密林,地蛇、叶子紧随其后,气喘吁吁问,“是那边吗?” 也只有那边了,也不顾后面老人的阻拦,“那片林子不能闯啊!哎呀!巴姆会吃人的啊!” 巴姆在西藏就是女妖,无论藏南藏北都有巴姆的传说,这种女妖是天生的妖魔,白天与常人无异,晚上就会化身成女妖形象,披头散发、青面獠牙、长有利爪,异常凶残。 “老大,怎么办?” 阿水看着他们冲进密林,只觉得有些莽撞,若真的是女妖所为,这样好不准备的冲进去,怕不是所有人都要遭殃,虽然唯物主义不能信鬼啊怪啊的,但老大爷一直说,“村里的娃娃们就是被女妖吃了去,不然怎么会整个村子都没有小孩子啊!” “巴姆白天会变成小孩子模样将人骗到吃人林,晚上再吃掉!” “老爹,那片林子有什么问题吗?”宗政斋问道。 “有的啊有的啊!进了林子会迷路,是女妖的地盘啊!” “这么多年,都没人从吃人林出来过吗?” 老爹思考下,“还是有的,琼达那小子几年前进去过!”当年他小女儿丢了,冲进林子寻人,进去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女妖手下了,却不想第四天清晨,琼达出来了,虽然身上有伤,但至少没缺胳膊少腿的。 “哎呀!琼达那个小女儿就叫拉姆的!是不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老爹抓着阿水的肩膀,颤抖着问。 “是的是的,看上去蛮小的,长头发,脸蛋鼓鼓的,很白” 不等老爹再懊悔,宗政斋直接说,“带我去找琼达” 众人跟着老爹到村子最北端的院子内,琼达正在整理草药,看到陌生人,略显局促。 “琼达,这是我朋友,他队友被巴姆引到林子里去了,你能不能帮他们带带路” 琼达继续埋头整理草药,“老爹,不是我不去,哪里会死人的” “听说当年你进去了三天三夜活着出来了,我想你一定要办法” 宗政斋就逆光站在他面前,琼达抬头看他,模糊到根本不知道此人长相,就知道身材高大,气质不凡,且语气不悦。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你们不会愿意的” 耀祖也不想和此人一直玩拉锯战,直接冲上去抓住他衣领把人提起,“别磨叽了!赶紧说!救人要紧!” 琼达踉跄着,被耀祖勒着脖子快要喘不上气,大喊着拍开对方不尊重的手,“一命抵一命!你们愿意吗!” “你说什么?”阿水将耀祖拉开,“一命抵一命?” “对啊,想从巴姆手里救人,就得献上一条命!” “可你当年,是怎么出来的?” 琼达大喘着气,握着拳沉默不语,甚至怒火中烧的踢翻了自己的草药们, 老爹看状态不对,赶紧推搡着阿水、耀祖,“哎呀哎呀,我和他谈,我和他谈,你们先出去”给宗政斋使了个眼色,拉着琼达回屋。 片刻后,老爹出来,唉声叹气的,对着众人摇头,“怕是不行了,当年,当年琼达的女儿被巴姆抓走,他去救,但巴姆说,要救女儿的命就要献出自己的命” 也就是他说的,一命换一命。 当时琼达就犹豫了,虽然还小女儿,但自己还有两个即将成年的孩子,若是自己死了,他妻子孩子和年迈的父母又当如何, 巴姆看出他的犹豫,当着琼达的面就将小女儿吞了下去,看到巴姆嘴角流出的血,琼达吓得扭头就跑,在林中迷路,几天后才出来,整个人都消瘦了,在家病了许久。 “所以,他用女儿的命换了自己的命?” 耀祖咬牙切齿,冲着琼达家的方向,“呸——!”了一声,“就这还配当父亲!” 那是一片每走十分钟就会发现一堆白骨的森林,走在其中还能听到刺耳的尖叫声,不知是幻觉还是林中有叫声像人类的怪物。 “荀苏!” “队长!” “队长!你在哪儿啊!” 林埅三人在密林中徘徊,他们试图找到些荀苏经过的痕迹,但很可惜,这里完全没活人的气息。 脚边全是野生蘑菇和布满青苔的窄小洞穴,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掉落,他们不知道洞穴有多深,可能只会崴了脚,可能掉进去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从密林上方可以隐约看到附近雪山,竟觉得压抑,巨物感就压在胸口,令人喘不过气来。 三人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没人应。 “喊半天,队长不出来,女妖也不出来!” 要不是方才宗政斋通过对讲告知他们,这片林被当地人称为吃人林,林中的巴姆是专吃小孩的女妖,女妖白天变成人形诱惑人类进入吃人林,晚上将人吃掉,吐出白骨留在林子内。 地蛇一拳打在树上,上方突然稀稀疏疏的掉下许多虫子,惊得地蛇嗷嗷叫,“什么鬼!” 全都是红黑色的硬壳虫子,砸在身上还拍打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动静。 “离远点,有毒就糟了!” 本来藏地就有很多诡秘的东西,现在这片被当地人称为吃人林的地方,里面的任何活物都可能不正常,至少地蛇觉得浑身痒得很。 叶子从包里取出一包药丸,命他吃下,“以防万一” 就在二人处理虫子时,林埅一个人向更深处寻去,发现一座用黄土搭建的诡异建筑。 “不是哥们,你怎么自己走这么快,要是你也丢了,我们还得找俩人!”地蛇再次气喘吁吁的追上林埅。 “这是什么,寺庙?” 黄土之上有标志性的金塔,金皮包裹、宝玉镶嵌、虽然塔身黄土漫漫,但塔顶金碧辉煌,屋檐处还飘着红黄绿白相间的彩带。 “寺庙吗?我看更像个灵塔” “类似于锁妖塔一类的东西”叶子围着黄土塔转了一圈,除了正对他们的大门,没有其他出入口。 “要进去看看吗?” 虽然有危险,但他们进入吃人林多时,这是唯一遇到的建筑,倘若真是锁妖塔,不正是关押女妖的地方?荀苏更有可能被诱拐到此处。 林埅声音冷静道,“进!” 第36章 波密4 进入黄土塔,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是温热了许久的腐肉,没处理干净后传出的怪味,里面没想象中有大量珍藏的佛像、壁画或者各种文物、法器,全是白骨,没错,目之所及全是无头白骨。 “不是说女妖只吃孩子吗?这里的白骨,我看什么年龄的人都有啊” 叶子蹲在地上观察,确实成年人的尸骨居多,儿童较少,不知是此地气候干燥的缘故还是为何,这些尸体居然没有完全腐败,裹在他们身上的还有些衣服碎片,根据款式和花色可以断出已经几百年的历史了。 “快看!这里有个地道!”地蛇在尸体堆后面找到一处铁门,生拉硬拽的开了门,发现是一处异常狭窄的隧道。 “这女妖不会是个小孩吧,这么窄,难不成她都用爬的?” 林埅看到隧道底部有剐蹭过的痕迹,手指拂过,掉落的松土还是新鲜的,“荀苏可能被拖进去了” “没错,你看这里!”叶子打着手电,“是有人用指甲划过的痕迹” “队长有这么长指甲吗?” “这是重点吗!”叶子真的想胖揍地蛇一顿了。 林埅试了试,他体格有些大,进入隧道着实困难,地蛇也是,蜷缩着身子都无法前进,叶子将两人推到身后,“我去吧,你们守在这里,有情况我喊你们” “你喊我们有什么用啊,我们都进不去!” 地蛇环顾四周,想找其他通道,但实在只有这条狭窄的隧道, “别争了,再晚天黑了,队长就被吃了,到时候就不用考虑谁进去了”叶子强压恐惧,刚准备猫着腰钻进隧道,就被地蛇一把拦下,“拿着!” 低头看到地蛇从脖子上拽下的阴沉木护身符,“我有的啊”晃晃手腕,那是祖传的阴沉木手镯,要比地蛇那个更有价值。 但地蛇不耐烦的硬将护身符塞进叶子怀里,“双重保险不行吗,行了,你赶紧去吧” 叶子又气又笑,摇摇头说,“那就谢过了” 她弯腰进入隧道,甚至不用爬,柔软的身体直接在隧道中含着腰行走,里面漆黑无比,手电距离不够,不能一眼望到头,庆幸他们冲进密林时带了手电,匕首和对讲机。 “怎么样?” “还在隧道里吗?” 地蛇忍不住吐槽,都进去二十分钟了,这隧道也太长了! “这隧道,开始往上走了”叶子传来声音说, “往上?” 林埅来到黄土塔外面,看向对应那隧道的方向,“叶子,你感觉隧道是一直向前的吗?” “是的,没拐过弯” “地蛇,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找找”林埅说着话就跑开了,留下地蛇在那边喊,“不是!你当心点啊!” 哎,队长不在,一个两个都可有自己的主意了。 叶子蜷缩身子,双腿开始发麻,这里的空气变得浑浊,视线开始模糊,好不易在光照下,看到隧道出口,那是一个开阔的地宫? “我走到一处王宫遗址” “遗址?”地蛇震惊了,这片吃人林还有王宫遗址? 叶子更为震撼的看着遗址正中央窜出的参天古树,足足需要8、9人围在一起才能环抱的程度,“这是万年古树了吧” 遗址有壁画,叶子对藏文略有研究,仔细解读着壁画上的文字。 “这是古格王宫?” “古格?那个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的繁荣王朝?”林埅在周围并未发现任何道路,只有一个座山峰,在密林边缘,尽头是悬崖。 古格王朝存在了700多年,曾经繁华的王朝在一场内战后一夜消失,那是在17世纪,古格来了西方的传教士,古格王和当时的宗教领袖意见相左,决定借助传教士的力量削弱佛教影响。 没几年,僧侣们不满古格王对佛教的改革,发动叛乱,勾结了古格同宗拉达克王室,利用拉达克的军队对古格王城发起进攻,由于古格王宫建在山上,是防守能力极强的建筑,整个王宫只有叶子爬上来的那条隧道可以通往,其他地方都是悬崖。 战争持续许久,都不能攻破王宫,拉达克决定在半山腰处修建石头楼,待石头楼和王宫一般高时,就可以取胜,攻占古格王宫了。 但后来石头楼的建设停止,只建造了十几米高,因为古格王出了变故。 有人说是因为拉达克强迫古格老百姓夜以继日的搭建石头楼,叫苦连连,国王于心不忍,跳崖自杀了。 另一种说法是,国王为了古格老百姓选择投降。 但不论国王的下场如何,古格百姓和士兵的下场都很惨,山下的无头藏尸洞就是证明。 “刚才那个塔,是古格的藏尸洞!” 地蛇只觉得浑身一冷,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的无头尸骨们,“你说什么?这是那个王朝的藏尸洞?这些都是古格的老百姓?” “挨你最近的是喇嘛,其次是儿童、妇女和男人” “别说了,怪吓人的”这些被砍了头颅的老百姓肯定有极深的怨念,才能让他们现在都尸身不腐。 “林埅!你去哪儿了!”后背发凉,地蛇心中大恼,快来陪我啊!我感觉身边有好多人啊! “回来了”不是从对讲机,而是从身后发出的声音,愣是把地蛇吓一激灵,他拍着胸脯喘气,“还好还好,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办,咱俩也爬进去?” “只能爬进去了,没有其他路可以上山” 两人开始奋力钻隧道,叶子继续解读着古格的历史。 “所以古格人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地蛇边爬边问。 叶子照着手电,看着那画风泼辣、着色强烈的壁画,密宗男女双修佛,古格王朝的画风还真是大胆呢。 “没有记载,毕竟古格都没有后裔了” 按理来说,战争造成的屠杀不足以让整个古格王朝灭国,而且无头藏尸洞内的尸首并不足十万人,那可是正正十万人的古格王朝,也许是硝烟散尽后,古格王朝开始荀苏恶化?没了国王和领袖,残破不堪的国家开始衰败,毕竟当时古格所在的地方沙漠化极其严重。 当手电筒晃到双修图下方,居然描绘的是淋漓尽致的地狱之苦,各种刑法惨不忍睹。 叶子都忍不住开始反胃。 “有荀苏的线索吗?” “还没,我继续找找” “你别走远了,等我们,快了” 等两人从隧道中出来,地蛇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磨没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感觉自己现在就跟村里的老大爷一样,需要拄个拐。 林埅只是拍拍膝盖上的土,便走到叶子身边。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山顶的护法神殿”叶子指了指背面,“那边有山门,可以通往其他大殿” 这里除了色彩强烈的壁画和中间那棵捅破殿顶的古树再无其他。 “走吧” 三人出了神殿,是一条小径,直通往一处大殿,上面挂着歪了一半的牌子,“坛城殿” 坛城殿可比神殿金碧辉煌的多,满大殿内都是金银佛教雕塑,最为高大的是位于大殿正中央的银眼雕像,用白银镶嵌铜像的眼睛,眸子看起来有了生命力,自从三人进入大殿,他们就觉得被注视着一举一动,“能不能把这个雕塑盖上,太瘆得慌了” 说罢,地蛇就随意扯了块带破洞的布条,盖住银眼雕像的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诸神莫怪” 古格的风格带有明显的克什米尔和犍陀罗艺术特色。 佛像的面容呈椭圆形,眉目端庄,鼻梁高而长,头发呈波浪形且有顶簪,略显诡异。 “为什么古格的壁画都要画地狱的景象” 还那么栩栩如生,令人心生寒意。 “不止地狱,也有人间和天堂”叶子观察着,天堂里有神和菩萨,人间有裸体侍女,地狱则是受刑的人和魔鬼。 可这恶魔为什么是鸟头? 叶子不解,拍照记录。 另一面墙上则绘制了战争、抢劫、杀戮等残忍行为,甚至有一些描绘了男性被剥夺衣服的情景。 “这古格王朝也是个被精英统治,将权利集中在自己手里,对弱势群体剥削打压的国家啊,消失了也没什么可同情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古格王要对宗教和神祗改制的原因吧。 地蛇在遗址内乱晃,突然脚边被什么绊到,低头一看,惊呼着,“快看!这不是队长的外套吗?” 林埅冲上前,抓起地蛇手里残破的冲锋衣,确实是荀苏的,“分头找!” 第37章 波密5 荀苏吃痛醒来,呼吸着稀薄又浑浊的空气,眼前漆黑一片,他试图伸手感知四周,才抬起的功夫就触碰到墙壁,什么情况?心中疑惑。 周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荀苏想坐起身,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用石头砌成的长方形盒子里。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感觉,像石棺...... 还记得,进入波密村后,有个小奶娃娃邀请他玩捉迷藏,他被手牵进了一处密林,那儿还有几个孩子在等他们,埋入密林的瞬间,他便浑身一激灵,本以为是没了阳光的阴冷感,但后知后觉才发现,名叫拉姆的奶娃娃拉住他衣角的手指甲巨长,且尖利。 心想完蛋了,却没表现出来,依旧淡定的问,“游戏怎么玩?谁来当鬼呢?” 那哄孩子的语气,也没让拉姆察觉什么,依旧保持着清甜可爱模样,“大哥哥是人,当然要先藏啦,我当鬼”她指着自己咧开嘴角笑,可荀苏总觉得这话有深意,什么叫我是人所以藏,而她当鬼,因为她是鬼吗? 荀苏应了后,开始和其他小朋友在林子里找藏人之处,本还想和那些孩子口中挖掘什么有用信息,但孩子们四散逃命似的,荀苏一个都没抓住。 “该死的!” 他暗骂一声,在林中踱步,并没跑,如果拉姆真的是鬼,他在怎么跑也没用,如果她是人,小孩子想抓到他也是难题,现在他绕了一圈,走到森林边缘,却发现,出不去? 不论怎么靠近,最后又会眼看着边缘迅速后退,“什么情况?” 他中幻术了? 摇晃头,忍不住掐自己一把,是痛的,那就是这片林子当真有问题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找其他出路时,一股带着热气的液体滴到他肩膀上,惊得荀苏浑身一抖,觉得不对劲,猛然抬头,果真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嘴上方是一双猩红的眼。 妖风四起,荀苏被眼前惊人的场面震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那本该可爱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变成惊悚怪异的女妖,身后又是漫天黑云翻滚,只剩一句“我靠”走天下。 随后,他便没意识了。 石棺内,荀苏摸了下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装备,完蛋,当时把包卸了,就连手电都没有,重敲了石棺顶部,大声呼喊,“有没有人!” 只发出闷闷的声音,自己的呼喊声都不一定传出去了,这石棺也太厚了。 手指仔细摸索着石棺内部,发现有些细小的沟壑,布满整个石棺,也曾有人关在里面?试图出去,难道是指甲抓出来的痕迹?荀苏尝试比划了下,当真如此,被关在这里的人该是多么绝望啊,但还好,荀苏比较冷静。 思考着是谁把他丢进来的?女妖吗? 放在这里做什么?养得白白胖胖了再吃? 可眼下一点食物都没,恐怖的环境下荀苏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叫了,他不争气的拍了拍肚子,“什么时候啊你还饿!你都要被女妖当食物了!” 在他还暗骂自己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又酷似女人的哀嚎? 荀苏猜测,那声音就是女妖发出的,她就在石棺外,甚至可能就压在石棺上。 “喂!”他壮着胆子,“放我出去!” 随后哭声停了,换成‘桀桀桀——!’的笑声,瘆的荀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到底是人是妖!” 那女妖好像不会说话,除了哭就是笑,活像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疯子,荀苏决定换一种方式,“你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受委屈了?你可以和我说,也许我能帮你” 石棺外果然没了动静,荀苏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哐——!的一声,石棺破碎,荀苏从中滚了出来,他撞到外面的碎石,腰处被撞了几下,衣服割了几道,迅速起身,盯着前方的女妖, 不再是血盆大口,一身染了血的白衣,跌坐在地上,抽泣着。 她还委屈上了?我才委屈啊! 但荀苏不会傻到真这么抱怨,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起身却呈防备姿态,“你,怎么受伤了?” 只见女妖衣袖一挥,黄色的烟雾从袖口散出,迷了荀苏的眼,而他的大脑瞬间恍惚,看到了奇异画面。 “这是?” 这是荀苏所在的古格遗址百年前的景象。 “这是古格?” 一片繁荣景象的古格,还未经历战争的古格,他就站在古格王宫门口,身侧有三三两两的侍女和守卫经过,他们看不到荀苏,荀苏知道,这是女妖让他看到的景象,难道是女妖的记忆? 听到王宫内有争吵声,大殿之上有位衣着华丽带着黄金王冠的高大男子,想必是古格王,而他正对面的是位戴僧帽穿袈裟的喇嘛。 “古格王!灭国妖女不可留!” “一派胡言!我的王妃!怎会是灭国妖女!” 古格王将茶碗摔碎在喇嘛身边,“国师怕不是老眼昏花了,来人,带他下去!” 王不信国师喇嘛的话,觉得这番言论颇为荒谬,古格王妃,也就是赤尊王妃,身份尊贵,除了王妃的身份外,还是个风水师,精通星算、风水等术,是传说中的风水祖师‘九天玄女’之后,在国事上,经常和国师喇嘛的意见相左,这也是他们矛盾的根源。 首次进谏,被古格王拒绝,国师喇嘛并没放弃,开始和众多僧侣上殿进言,要求古格王绞杀赤尊王妃,久而久之,上至古格王室,下至平民百姓都开始怀疑赤尊王妃当真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正巧此时,西方传教士途经古格,古格王盛情款待了他们,并借助传教士的力量开始计划削弱佛教,也变相的保护了赤尊王妃。 后来僧侣联合早就有叛乱之心的同宗发起战争,古格王败了,赤尊王妃被断掉了舌头,压上绞头台,她无声哭喊着“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赤尊王妃死后,百姓都在说,王妃就是导致灭国的根本,如果早就杀了王妃,就不会有此次战乱,古格王朝也不会衰败。 荀苏看着这段记忆,叹气惋惜,妖女的传言不过是国师和僧侣们的一场阴谋,他们早就得知古格王欲打压佛教,但一直找不到机会,他们谎言古格王最爱的王妃是妖女,让他失了民心后,发动战争,将一切的源头都栽赃在一个女子身上。 王妃成了古格王败落的牺牲品。 和被百姓们唾骂的始作俑者。 荀苏眼前的景象逐渐消失,他再次看到血衣女妖,“你是赤尊王妃,对吗” 他早该注意到女妖脖颈处的伤痕,那是绞杀留下的痕迹,还有那自始至终没发出过声音的嘴。 赤尊王妃死后,身首异处,头被悬挂在王宫之上,尸体则是丢入百丈悬崖,曝尸荒野。 “所以这里是?”他观察四周,这居然是石头楼,叛乱战争时建起的石头楼,当时古格王死后,赤尊王妃就被关押在此,也许她就曾绝望的关在石棺里。 女妖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缕青烟,荀苏出了石头楼,他正在一处山腰上,往下望去,是来时的密林,上方是古格王宫,根据记忆,想上古格王宫,除了山下那条密道,就剩半山腰北侧的一条隧道可以上去。 荀苏不多时便找到隧道,到达山顶,找到那座坛城殿,也就是悬挂着赤尊王妃头颅的宫殿,果然,牌匾上悬挂着一颗早已腐败成白骨的头颅,荀苏攀上古树,衣服不小心被枝杈勾住,本就千疮百孔的冲锋衣,无奈脱下,扔到墙边,利落的登上大殿顶部,将拴着头颅的绳子解下,把头颅抱在怀里,嘴里嘟囔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翻身下树,女妖突然出现,从他手中接过头颅,紧抱怀中,眼角落泪,随后抬手,指了指北侧悬崖,消失了。 荀苏,明白她的意思,但...... 他站在悬崖边,“我怎么下去啊......” 准备没带,不然还能索降下去,要不和女妖商量下,放他回去取装备,再来找她的尸体? 就在他冥思苦想时,听到有脚步声,不止一人,荀苏警惕的将自己隐藏在断壁残垣后。 “快看,这不是队长的外套吗!” “分头找!” 荀苏瞪圆了眼,终于见到亲人了! “林埅!叶子!地蛇!我在这儿!” 第38章 波密6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地蛇抱着他嗷嗷大哭,当然是假哭,眨巴着眼,多少还真掉下了小珍珠,荀苏嫌弃的将人推开,“不是你这身上怎么这么脏?” 掉哪个土坑了? “队长,你是不是被女妖抓走了,受伤没啊” “没事,我这不是没缺胳膊少腿嘛” 叶子也凑上前,表情极为严厉地说,“队长,这里是古格,你知道吗” 看来大家都很清楚他们所在的遗址了,“长话短说,有个忙咱们需要帮女妖完成” “什么?” 众人站在悬崖边,地蛇泛着苦水道“就这个深度来看,要比我们爬上来的藏尸洞还深,没有装备肯定下不去” 荀苏自然明白,轻叹一声,“先联系宗政斋他们吧” “好,我们马上到” 宗政斋收回对讲,招呼阿水,“赶紧准备好装备,我们现在就进吃人林” “你们疯了?听不懂是不是,都说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琼达发了疯追到门口,拦住他们不让出院子。 老爹也是有些意外,敲着拐杖表情极为严厉,“不能进啊!族长!真的不能进” 宗政斋声音冰冷,“就算是死,我们也要进吃人林” “疯了疯了!都疯了!” 几人推开愣在原地不停嘟囔的琼达,会车上准备装备,“老大?都带什么?” “绳索和武器都带上” 转头看夜莺,招呼她到一边有话单独说,阿水和耀祖只是扫了眼,哑着嗓子问,“这个夜莺是不是之前来竹斋卖鱼化石的人” 阿水点头,“身份应该不简单” 短暂交谈后,夜莺先行离开,宗政斋回到接过行李,“出发吧” “她不和我们一起吗?” “她有别的安排” 三人进入吃人林,一种压迫感忽然袭来,周围一切变得恍惚,“天怎么黑了?”耀祖一脸担忧,要知道他们进入吃人时才下午三点,外面还艳阳高照呢。 “都打起精神”宗政斋面无表情道,虽然荀苏和他们告知了吃人林内部的情况,但目前悬崖下的尸身还没找到,女妖就依然存在,她还是那个喝人血吃人肉的存在。 反观荀苏这边,他们决定先回无头藏尸洞,从那边找到悬崖再下去总比从山顶来得轻巧,荀苏走在队尾,钻进隧道之前,回望了那座大殿,他好似看到一团黑影,就在方才挂着头颅的地方打转,即使黑影没有眼睛,他也觉得,自己正被注视着,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放心,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说什么呢?”林埅回头瞅着他,疑惑道。 “没什么”荀苏拍拍他的肩,“走吧” 老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上隧道本就不易,现在下隧道,几人都是唉声连连。 “我的老胳膊老腿哦”地蛇抱怨着,“膝盖都要磨没了!” “就你叽歪,你看叶子都没说话呢”荀苏在后面,要不是打不到地蛇,真想给他一闷拳,隧道本就狭窄,一点声响都会无限放大,他的埋怨声被放大几倍冲进耳朵,比弯曲的腿还痛苦。 “叶子那小个!她哪儿有我难受啊!”话说到一半,后背阵阵发凉,回头便看到叶子眉头紧锁,眼神犀利的瞪他。 磕磕巴巴道,“浓缩的都是精华,哈哈” 荀苏摇头苦笑 ,这俩人真是一对活宝,“加快速度吧,天黑了我们下悬崖更危险了” 打头的地蛇开始加速,不多时四人便回到藏尸洞,这是荀苏第一次看到铺天盖地的尸体,甚至未腐烂,惊讶的说不出说,林埅理解他的表情,拍拍他的背沉吟道,“这些都是古格的子民” 这些都是无辜的子民。 了解了古格的历史后,荀苏看着距离他最远的喇嘛尸体们,“就是他们发动的叛乱” 叶子面无表情道,“还不是被拉达克杀了” 眼看着地蛇三人已经走出藏尸洞,荀苏却突然发现什么,蹲在洞口,用手擦了擦石壁上的尘土,竟出现了金乌图腾,难道,古格也和金乌神有关联? 出了藏尸洞辗转到悬崖,众人看了眼时间,“怎么还没到?”指得自己是宗政斋他们。 “是啊,都半个多小时了”地蛇望着密林方向,“那边怎么黑咕隆咚的?” 荀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密林像是被一团黑雾笼罩,视线都开始诡异,他看到树在摇晃,本无风的林中,叶子哗哗作响,“这怎么?” “你也看到了?”林埅在他身边眉头紧锁。 “怕不是女妖又来了?”地蛇磕磕巴巴的说着,不忘问荀苏,“队长,你不是说女妖让你帮忙吗?她怎么还是想吃人啊” 是因为宗政斋闯入了吃人林?女妖不允许他们进入吗? 急忙端起对讲,“喂喂喂,宗政斋,你们在哪儿?” 刺啦刺啦几声后,传出宗政斋波澜不惊的声线,“我们迷路了” 荀苏忍不住“啧”了一声,继续说,“你们看得到太阳吗?” “很微弱” “迎着太阳走!” “好” 阿水脸色惨白,拉了下耀祖的背包,“这里视线太受阻了,我们千万不能走散了” 耀祖先是被他拉住背包的动作吓到,吞咽着口水,“老大,你们听到有沙沙的声音吗?” “是树叶” “可是,可都没有风啊,树叶为什么一直在响” 阿水跟在身后擦擦鬓角的汗,“是不是女妖生气了?” “有可能” 虽然他们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四周铺天盖地的声音震耳欲聋,但却没有实质性危险,照荀苏的话,三人朝着太阳走,不多时到真走出了密林,听到有呼喊声,荀苏几人就在他们左边不远处的悬崖边。 “你们可算出来了!” “我们可算出来了!” 荀苏和宗政斋对视下互看对方平安后,便商量着如何前往悬崖底部,“我们刚才探查过了,这边的石壁是最适合索降的” 宗政斋探头往下望,点头附和,“你们留在在上面,我和荀苏下去” 荀苏表示同意,开始穿装备,只是寻尸体,两人足以,而且,“我有话和你说” 林埅本还不放心,但荀苏给了他一个眼神,也不再多言,同他人一起自觉避开,专心打地桩。 “什么事?” “有没有可能古格王朝就是罴?”罴族近百年来毫无音讯,而古格王朝也是消失在17世纪,“我在古格遗址看到了金乌的标志” 宗政斋轻声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已经穿好装备,走到悬崖边,准备索降时盯着荀苏的双眼,“我问过老爹,罴族最后一批正统当年就消失在林子后面” 恍惚间好像又看到荀苏那双变幻为金色的眸子,极具诱惑力。 “老爹也是罴族后裔吗?” “是分支,并没有得到金乌神的庇佑” “如果古格就是罴族,他们不是也没得到庇佑” 宗政斋避而不答,开始索降,荀苏紧随其后。 这片悬崖崖壁上寸草不生,想必是被女妖的怨气侵害着,“你说女妖是赤尊王妃,那她是不是也是罴族的” “使四鸟的后裔们只会和同种族人结婚,古格王朝同样如此” “怪不得女妖一见你进吃人林就气的冒黑雾,却不敢伤你”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被权利压制,又无可奈何的表现吗? 本还在心里嘀咕的人,突然被人戳了下小腿肚子,刚想指责便看到宗政斋手指搭在唇上,让他禁言。 悬崖上竟有个山洞,被枯萎的藤蔓遮挡,不细看都发现不了,此时宗政斋就在山洞右侧,他看到洞内有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有羽毛、翅膀,荀苏只看了个轮廓,轻声问,“是鹰吗?” “是信天翁” 信天翁?一个本该生活在南半球的海鸟怎么会出现在西藏? 愣神片刻,洞内的信天翁发出酣睡的呼噜声,声响大得在整个悬崖回荡,惊得荀苏脚下不稳,打滑撞向崖壁,即使他的动静不大,却还是吵醒了生性敏感的信天翁。 眼看着信天翁开始舒展身体,那足有六七米长的翅膀,长而强的嘴大张着,发出‘咕咕——!’的嘶吼声,荀苏脸色惨白道,“这是变异种吧!” “快闪开!” 信天翁挥舞着翅膀,扇出了强劲有力的风,吹得两人挂在绳索上无法控制方向,他们陷在两难境地,悬崖的腰间,挂在绳上,面对诡异的大鸟,手中的匕首简直像个玩具。 “这可怎么办!” “冷静!” “我冷静不了啊!” 眼看着信天翁已经锁定目标,许是荀苏那件衣服是太过显眼的黄色?就像牛看到红色便发疯,信天翁看到黄色也发癫了,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俯冲向他。 “我靠!你找那个金乌转世单挑啊!”他就一菜鸡!哪里接得住庞然大鸟的挑战啊! 第39章 波密7 拥有敏锐嗅觉的信天翁盘旋在空中,眼里倒影着荀苏的身影,眼见它俯冲而下,荀苏一个蹬腿堪堪躲过那坚硬的长嘴,却依旧被庞大的翅膀拍中后背,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宗政斋比他距离靠左,观察信天翁的攻击模式,永远都是盘旋加俯冲,他迅速反应,解下安全锁,攀在崖壁上,等待时机。 荀苏视线一直追随信天翁,生怕一个分心就被叼了去,就在大鸟发动第二波攻击时,突然发现有人从左边的崖壁上腾空而起,单手抓住信天翁的脚踝,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我靠!” 眼看着信天翁被突然增加的重量吓得飞不平稳,它试图蹬腿,却甩不掉宗政斋,恼怒的开始嘶吼,荀苏被震得耳朵都要流血了。 宗政斋试图攀上大鸟的背,但在飞行中着实难度增加,一人一鸟就这么挣扎在空中,只见大鸟突然升空,朝崖顶的方向飞去。 荀苏被这景象惊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再次惊叹宗政斋的反应力和身手,但担忧的话却哑在嘴边。 本就听到动静的林埅等人,看到突然从悬崖飞跃出的大鸟,着实一惊,再见扒在大鸟脚上的宗政斋,皆脸色大变,“老大!” “快快快!快救人!” “怎么救怎么救啊!” 众人手忙脚乱中,宗政斋顺着大鸟再次俯冲的瞬间,甩到脊背上 ,他用双腿紧紧夹住,双手持匕首,随即一声怒吼,将匕首尽数插进信天翁脖子,横向割裂开,那血喷溅而出,地上的人都看得出空中挥洒的血液。 信天翁哀嚎一声,翅膀无力扇动,开始坠落,即使距离地面不高,但这种程度摔下来也必死无疑,耀祖紧张头脑一热想伸手去接,被地蛇一把拉住,“你疯了!” “会摔死的!” 谁知宗政斋在空中调转位置,紧抱住信天翁的尸体,砸向密林,直接把大鸟当做垫背。 “快快快!”阿水、耀祖冲着下落的方向奔去,林埅趴在崖边,向下大喊,“荀苏!你还好吗!” 几秒后传来回应,“我没事!宗政斋呢!” 他在下面看不到空中的景象,不知道宗政斋刚大战了信天翁,人已经从崖壁换到洞穴口,咬牙扶膝盖勉强站稳,看这里应该是信天翁的老巢,还有些腐肉作为它的储备粮,整个洞穴一进来便散发着恶臭味。 荀苏都忍不住呕了几次。 林埅看向身后,阿水架着宗政斋回来,身上满是土,但没有血,看来无大碍,眼下他更担心的是悬崖下孤身一人的荀苏,“换我下去接应他!” 已经系好安全绳,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悬崖准备索降时,却被宗政斋一把拦住。 声音冷冻道,“我去” “老大,你休息会吧,我们去也行”耀祖急忙阻拦,虽然没有外伤,但从高空坠落,即使有大鸟的尸体做垫背,也难保没有内伤,现在童宁这个队医不在,万事都当小心才是。 林埅也僵持着说,“我去” 两人眼神的对峙,仿佛一场无声的争斗,在测试对方的坚定程度。 而此时,崖下也传来荀苏的呼喊,“找到了!” 他找到女妖的尸体了,就藏在信天翁的洞穴内,和一群腐肉混在一起,虽然这里都是无头尸体,但赤尊王妃的却极好分辨,不是她那华丽的衣着,而是那具尸体周身散发着黑雾,像是哀怨和仇恨的具象化。 翻出装尸袋,屏息靠近,推开压在赤尊王妃身上的无名尸,将她抱起放入袋中,准备拉上拉链时,手臂不小心掉出,搭在地面上,荀苏惊讶的发现,赤尊王妃的手腕上居然真的有纹身,但不是金乌神的图腾,而是“罴吗?” 看图案神似熊,“那应该就是了” 果然,古格王朝就是罴族后裔。 只可惜现在全都死亡了,古格直接灭国,再无后生,这是17世纪发生的事儿,看来杀害母亲的组织并非罴族。 此时林埅和宗政斋已经索降到洞穴口,林埅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没事儿吧?” 闻声回头,略显惊讶,“你们怎么都下来了?” 宗政斋一眼看到罴族纹身,眉头紧锁,荀苏发觉后,也将其抬起展示给他看,“这下可以确定了,古格就是罴” 三人将赤尊王妃的尸体带回到悬崖之上,耀祖强忍恐惧,“我们需要把尸体带到哪里?” “还回宫殿吗?”毕竟王妃的头颅就是在那里被女妖带走的。 荀苏望着尸体,摇头,“再等一下” 果然,尸体周身的黑烟突然有了意识般开始盘旋上升,那飘去的位置正是古格王宫的华丽大殿,叶子惊讶道,“这怎么回事?” 等他们在回神,发现原本的尸身已经消失,荀苏望着天,喃喃一句,“安息” 女妖消失了,密林中的黑雾自然褪去,众人离开吃人林,将林中能找到的孩童尸体带回,村民们看到他们几人毫发无损的回来皆是震惊,而眼尖之人看到裹尸袋内的尸体,惊讶的奔上前,抱着大哭,“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啊!” 琼达也站在人群后面,阿水招呼他,“我们把拉姆带回来了!” 可他却立在原地,不愿上前,耀祖十分恼怒的大喊,“你女儿!一命抵一命的女儿回来了!” 虽然阿水想打断耀祖的怒气,但却选择无视, 毕竟这个父亲,确实当有愧。 老爹颤颤巍巍的走到孩子们的尸体前,眼角带泪,轻声抽泣后命人将娃娃们好生安葬,同时感谢了宗政斋他们能将村民们这么多年来的心结解开。 “吃人林里的女妖已经消失了,你们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当晚他们在波密吃了顿大餐,但整个村子并没有多喜悦,毕竟孩子们才回家,家中即使有笑声,也都带泪。 老爹招呼他们吃了酥油茶,由普洱制成的砖茶,加水煮开后放入酥油和盐巴调味,有人对酥油茶爱的深沉,那股咸甜和醇香都很怡人,但也有人无法接受,必须耀祖、地蛇,俩人张着嘴试图让酥油茶的味道被空气稀释,想漱口又觉不甚礼貌,老爹看到也只是轻笑着递上青稞酒,“看来你们不喜欢酥油茶啊” “我很喜欢”叶子附和着,细心品尝,“据说酥油茶还能缓解高原反应,是真的吗?” “是的啊是的啊,小姑娘喜欢走的时候带上些” 两人聊得愉悦,矮屋的门彼时开了,夜莺也回来了。 其实荀苏一早就发现夜莺不见了,但作为熊族的人,他本就不想多接触,宗政斋也没有告知他,夜莺有何安排的义务。 夜莺坐在宗政斋身侧,和他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房间本就小,人多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他一个字也没听清,彼时作罢,继续吃着手抓羊肉和奶渣包子,“老爹!这包子真香啊,你手艺真不错” 这么大岁数还能做的一桌大餐,看来身子骨硬朗的很。 老爹却摇头,“不是的,这都是琼达准备的” 众人一愣,整个矮房内都安静了,“他做的?”耀祖最为震惊,手中的羊肉是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是想感谢你们,帮忙找回了孩子” “但碍于脸面,又不好直说” 老爹指了指饭桌,“所以准备了这些招待你们,让我替他说声谢谢” 耀祖嗤之以鼻,荀苏自然已经他们说过琼达的事儿了,但这些他们不好职责,毕竟在生死时刻,什么决定都是个人因果,他扫视众人,淡笑着说,“这么好的一桌饭菜不能浪费了,都吃干净啊” 叶子抿嘴笑着,继续和老爹请教酥酪糕的做法。 林埅则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阿水看耀祖明显的抗拒,也是轻撞了下肩膀,“浪费粮食可耻啊” “谁说我要浪费了!”拿起羊肉就往嘴里塞,还一个劲儿的说,“我是看在美食的面子上!” 嬉闹间,夜也深了。 第40章 波密8 荀苏坐在草地上,手边是未喝完的青稞酒,甜口的,度数不高,他在赏月,赏着那雪山之巅的月色,正巧听到脚步声,有人靠近并在他身边坐下。 片刻后,荀苏哑着嗓子问,“你说古格是怎么灭国的” 宗政斋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凝视远方,余光却在荀苏身上,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他身上,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他轻叹一口气,“至少不是被拉达克杀光了” 当时僧侣们推翻古格王只是想换个新王登基,而最符合的人选,就是古格的宗教领袖,赤札西扎巴姆,古格王的亲弟弟。 所以他们并不准备杀光古格王朝的所有人,更不要提藏尸洞里还有大量喇嘛的尸体,拉达克也是古格同族,同样在被灭国的国民之列。 “有没有这样一个假设”荀苏灌了口酒,舔舐着嘴角流出的青稞酒水,逐字逐句的斟酌道,“古格作为罴族,多年来逃避作为使四鸟的责任,隐居在此,从一个小家族变成一个王朝,愈发强大后,金乌神反而看不惯这样不作为的后裔了,通过什么神奇的方式,这种你应该知道,反正就是让整个古格王朝下了地狱,从而灭国呢?” 宗政斋微皱眉头,语气却依旧保持冷静,“为什么这么假设?” “今天叶子给我看了几张照片”荀苏摇晃着头,手中摆弄着快见底的酒瓶,像是在打哑谜,停顿了片刻,见宗政斋紧盯着他,才淡淡地说,“照片上是古格王朝对于地狱的描绘,地狱嘛,不都是恶魔,但有意思的是,所有恶魔都是金乌的形象哎,你说奇不奇怪?” 他嘴角带笑冲宗政斋眨巴着眼,继而又说,“古格作为金乌的后裔,居然把金乌神的形象描绘成地狱中的恶魔哎,那可是杀人如麻,恐怖如斯的形象,啧啧啧” 沉默片刻后觉得在宗政斋面前说这些,语气还带着嘲讽不太地道,转而又解释说,“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想啦,你也不必当真,我知道你们敬重金乌神 ,自然绝不会相信金乌会屠杀自己后裔这档子事儿,太儿戏了不是?” 在荀苏表达完自己的意见后,拍拍宗政斋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就当我喝多了啊胡诌的都是!” 气氛沉默了许久,就当他以为宗政斋不准备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时,荀苏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睡了,毕竟吃饱喝足该补觉了,今儿一天在古格的遭遇,着实叫人疲惫,可他刚半撑起身子就被人抓住脚腕,愣在原地听对方语气平缓的说,“帝俊,曾被称作‘堕世之神’” 荀苏稍显意外,他虽然对古神话不堪了解,但在宗政斋曾经的描述下,那也是显赫的神明,为何会是“堕世之神”? “什么是堕世之神?” 宗政斋抬眸,对上他疑惑的神情,违章得罪再次合上,似乎下定了决心,才缓缓说出, “在那个妖与神并存的时代,帝俊作为天界的主宰者之一,常与妖族大战,多次战役和负伤后,神力有所影响,原本的天赋神通,不再运用自如,这样的后果只会大大影响两界大战的结果,所以帝俊试图习得妖族的逆转之术,从而在短期内恢复神力。 但这完全违背了神族的禁令, 当帝俊习逆转之术时,妖界再次发动战争,为保天界平安,强行出关,逆转之术反噬了他的神力,从此帝俊不神不妖。 但这事在天界封了口,因为帝俊身份特殊,天界不能轻易失去他,后在众多神明的神力加持下,遏制住了帝俊身体里的逆转之术,可神识已经收到迫害,无法复原。 逆转之术侵害后的神识,会让他变得不再是至高无上的神明,而是残暴无情,嗜杀成性恶神,后也被称为堕世之神” 堕世,神明跌落神坛,失去神性,称为世间不再敬重和认可的存在。 停顿片刻后才撒开抓握着荀苏脚腕的手,感受到脚腕没了束缚的人,转过身子面对面而站,望着宗政斋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他讲出这段经历时,心中是怎么想的,“这是传说吗?” 只觉得被握住的脚踝处竟然火辣辣的,这家伙还真使劲儿啊。 宗政斋回正身子,深吸了最后一口,手中的那根烟已然燃到尽头,烟雾入肺,带来刺激的麻痹感,他起身与荀苏对视,“不是传说” 他要如何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他都经历过?毕竟从未告诉过荀苏,自己是太一的转世投胎,况且这种说辞,在荀苏看来就是脑子坏了,所以他也没打算提起。 夺过荀苏手中只剩一口的酒瓶,仰头饮尽。 荀苏手刚想说,“我对嘴喝的”看他已经喝完了就把话咽回肚子了。 宗政斋将酒杯立在脚边,仰躺在草地上,双臂叠在脑后,仰视着荀苏的下巴,尖尖的却有肉,下颌线条明显,鼻尖不大不小,眼睫毛很长,这个角度都能看到忽闪忽闪着的眼睛,在这张脸上,一切都那么适配。 他平缓呼吸,淡笑着说,“堕世之神,嗜血成性,不为他所用的使四鸟,死不足惜” 荀苏瞬间愣住,低头望向,从他的眼神里,居然看到的是冷淡,旁观和漠视,哑着嗓子质问,“你也这么想的吗?” 安静了几秒后,他才轻叹一声说,“我不是帝俊” “但你认可他的行为?” 认可?怎么可能,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为了守护天界,不过是帝俊走错了路,通向了最坏的结果,所以,他苦笑摇头,“我和你一样” 起身,迎上荀苏的视线,宗政斋比他略高了些,距离过近的注视下,只能微微俯视,能依稀在荀苏的领口处看到那红色的金乌纹身,和他后腰处,如出一辙的图腾,滚烫着。 声音淡淡的,一字一顿地说着,“你不要把我当使四鸟看,我是宗政斋,也只是宗政斋” 虽然他说话时面无表情,但荀苏总觉得,在他脸上,看出了委屈,失落和渴望? 解决了罴族的事情后,众人第二天离开波密,村民们争先出来欢送,把他们的车塞得满满的,尤其是风干牦牛肉、酥油茶和美味青稞酒。 老爹也是满脸不舍,拉着宗政斋的手说,“这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老爹作为罴族的分支,不能受到金乌神的庇佑,也没有罴族正统的本领,不是真正的使四鸟,不需履行使命,他们只需要按自己的喜好生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爹年岁大了,下次再来波密,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指不定哪一年,就真的见不到了,所以荀苏拉过宗政斋说,“拍个合影吧,也算有个念想” 咔嚓一声,探险队八人加老爹和波密的村民们,一张大合影就此留下。 众人挥手和村民们告别,荀苏窝在后座上,抱着一瓶青稞酒,想喝又不能喝,毕竟长时间的驾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他开车,所以只能抱着解馋,他开始看地图,这次选择和宗政斋同车,车上同行的还有林埅和夜莺,都是使四鸟和金乌神的知情者。 “夜莺,听说昨天下午你一个人出去了,去哪儿了?”荀苏道破了车内的平静,问出堵在他心里一宿的疑问,要不是昨晚最后宗政斋一句莫名的话把他堵在那儿,也不会现在才想起。 夜莺面对荀苏的疑问,先偏头看了下宗政斋的反应,对方专注的合眼休憩,她便选择避而不答,“私事” 荀苏饶有兴趣的复又问道,“不是宗政斋安排你的吗?” 这次夜莺语气倒是有了些温度,“那你问他不就好了”不过话还是不好听。 荀苏点着头觉得夜莺说得对,毕竟宗政斋是夜莺的族长,偏头拍了拍假寐的人的大腿,“醒醒哎,问你话呢” 宗政斋轻叹口气,无奈的抿嘴回答,“盔甲山,”他调整坐姿,注视着荀苏的手拍过他大腿的地方,“那是罴族人的祭台所在处,不过已经废弃了” 所以夜莺独自一人去了盔甲山?荀苏知道这里,距离波密不远,是个形似古代将士所披盔甲花纹的雪山。 因它终年积雪,地质条件复杂,也被当地人称为鬼门关,荀苏透过后视镜和司机林埅面面相觑,忍不住感叹,“夜莺,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我记得在梅山洞穴的时候,你并不是很厉害吧” “虽然我知道人都会成长,但你这独自一人探雪山,是不是成长的太快了?”他甚至想加一句,“你属窜天猴的啊” 夜莺这次都懒得回身,就瞅着窗外的美景,回答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熊族的人了” 荀苏转动眼珠,饶有兴趣的继续问,“所以你们的实验到哪一步了?是不是真的制造出超级赛亚人了?你呢?你也是赛亚人吗?” 这次换夜莺翻了白眼,什么赛亚人,这小子看动漫看痴呆了吧,她硬生生的蹦出四个字, “无!可!奉!告!” 简单的四个字,给荀苏的好奇心堵死了,他撇嘴瞅了眼嘴角含笑的宗政斋,更是翻了个白眼,“你们使四鸟,也没多大诚意啊!” 夜莺用鼻子哼气,说,“选择和你合作的是宗政斋,可不是使四鸟”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们可是一直都打算直接献祭你的” 最省事的方式,也是千百年来对指引者统一的处理,这次也不知道族长怎么回事,突然说不许献祭了,还要护在身边,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让使四鸟的族长这么青睐有加。 回想起在梅山的时候,虽然看得出人很义气,也有些能力,但总不至于因此坏了家族的规矩。 忍不住回身又观察了下荀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就有张不错的脸蛋嘛! “但现在,不行”听到夜莺又提起献祭的事儿, 宗政斋终于主动搭话了,他瞟了眼夜莺,语气严厉,眼神冰冷如霜,让人不寒而栗,继而转头望向荀苏,立马换了语气淡淡地说,“你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完成” 更重要的事儿?荀苏存疑,但突然想起几天前的对话,“你上次说的下海,是怎么回事?” “下海?”林埅一直听着他们的交流,此时更是一愣,脸色很怪,荀苏反应过来他是理解错了,立马改了说词,“下水” 宗政斋从包内翻出一个本子丢给他,里面记录着三江并流的基本信息。 “你别告诉我是要去这儿?”荀苏满脸诧异 ,那可是三江并流区域,指的是金沙江、沧澜江和怒江在云南省境内自北向南并行奔流170多千米的区域。 这里汇聚了雪山峡谷、急涧险滩、湖泊森林、草甸冰川、丹霞泉华等景观,都说在这儿走上一圈,相当于游历了半个地球。 而宗政斋却选择在这里下海,荀苏都忍不住吐槽,“你,有几条命啊?” 被吐槽的人只是默默看着荀苏,并好心指了指地图,那是位于三江并流最狭窄的流域,“这里,水下,有地宫” 地宫? “地宫里有什么?” 宗政斋面无表情回复说,“祭台” 又是祭台?荀苏心里一咯噔,“你这不是还要献祭我吗?” “并非献祭”他语气温和了许多,连前排的夜莺都稍显震惊的回头,看他继续说,“金乌神的神识分散在各地,我需要带你一起,找到神识,并唤醒” 荀苏眯起眼,似乎在思考什么,林埅皱眉插话,“找到所有神识后,荀苏会如何?” 如何呢?这确实是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想过,虽然目前跟着使四鸟的步伐,默认他们把自己当做金乌神的指引者,但其实他打从心底是抗拒的,就像昨晚,宗政斋说的,“你不要把我当使四鸟看,我是宗政斋,也只是宗政斋” 而他,也不是指引者,他只是荀苏。 不过这个问题却直接敲在宗政斋心头,是啊,唤醒所有神识后,荀苏会如何,所有人都认为荀苏不过是与之前并无不同的指引者,可只有他知道,荀苏这具身体,已经被帝俊看上了。 神识集齐后,帝俊转世重生,占据荀苏的身体,是目前,宗政斋唯一能想到的结果。 但,真的合适吗? 荀苏只是个被拖下水的人,他不是使四鸟,也并非金乌神后裔,凭什么他要被夺走身体? 面对宗政斋突然的安静,荀苏偏头,戳了戳肩头,“你干嘛?又要睡了,我发现你觉是真的多” “没”声音突然嘶哑,他注视着一切都蒙在鼓里的人,竟没忍住抬手揉了揉荀苏的头发。 荀苏一惊,歪身躲过,透过后视镜,林埅也看得一清二楚,即刻制止,“干嘛呢” 夜莺没注意到,听到动静困惑的回头,便看到宗政斋僵在空中的手,和荀苏明显躲避的身子,饶有兴趣的勾嘴角,“族长,你还是多睡会吧” 闻言宗政斋立马回到假寐的状态,平稳呼吸。 对不起,荀苏,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真相。 第41章 人头洞1 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七百多公里处,众人下车休息,荀苏站在路边草甸上,伸展四肢,长时间在车上坐着,他真的腰酸腿疼,也不知道像林埅、宗政斋那样的大个子大长腿是怎么受得了的,最要命的是,宗政斋真的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一两个小时,跟入定了一般,这次荀苏都有点相信他们有宗教信仰了,你看那庙里的和尚一打坐,不也几个时辰的不动吗?为他点个赞。 荀苏看到不远处有放牛的小孩,惬意的躺在牛背上,嘴里叼了根草,翘个二郎腿晃晃悠悠的,再加上山坡旷野上飘着厚厚软软的云,像极了小时候书本里的画面。 放缓呼吸,感受着西藏的一切,林埅下车点了根烟,手指着东边道,“前面就是业拉山盘山公路了” “怒江72拐啊”他还真有些期待,那可是人称‘九十九道回头弯’的魔鬼公路,峰高壑深,坡陡路险,拥有致命诱惑的曲线,缠绕在大山之上。 它最低海拔3100米,最高处海拔4658米,接着一路盘旋向下降至海拔4100米,短短12公里,满是惊心动魄、刺激恢宏。 地蛇跑到远处解决生理需求后向林埅要了支烟,“哥们你技术行不?不行我来开” 毕竟那72拐多的是急转弯,一个不稳,怕是连人带车都栽下去了。 林埅将烟捻灭,表情沉静,“把心放在肚子里” 荀苏笑出声,拍拍地蛇的肩膀,“没事儿,大不了掉下悬崖捞起来你接着开” 说说笑笑间,他手机响了,一看是赵秦逸的来电,先是对林埅使了个眼色,才接起,“喂!老赵啊,怎么想我了?” “是看你们出去这么多天怕你死在外面了,没人收尸!”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不过荀苏知道,他关心的才不是自己,继而又说,“放心啦,至少不会团灭,总有个林埅可以给我们挖坑的嘛” “哼,所以呢,他怎么样” 荀苏眼神瞟了眼林埅,“好着呢,” “你问他,想不想我” 荀苏直接一个“哎呦喂~你说你想他,直接打他电话不好吗?非要我跟这儿传话” 地蛇也知道林埅和队长表哥的关系,挤眉弄眼的凑到手机边上偷听。 “我倒是想给他打!他把我拉黑了!” “啊?”这倒是荀苏没想到的,毕竟那天把林埅叫去赵秦逸家后他就跑了,俩人聊成什么样了还真不知道,但现在看林埅一脸无视的样儿,就知道,聊的不好,不然怎么能都拉黑了呢,“不是?你俩没和好啊” “他不愿意”赵秦逸那边的声音闷闷的, 此时宗政斋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们该出发了,荀苏才无奈地说,“那行吧,回头说,我们要出发了” “嗯,那你,注意安全啊” “行,你也是,好好的啊” 荀苏知道赵秦逸向来不是个情种,他换男友的速度比他探险都勤,经常这次一个人下次生面孔,之前还问过赵秦逸,“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还一脸骄傲的说,“谈恋爱嘛,没感觉了自然就换下一个” 再看现在,据他所知,林埅已经两次拒绝他了,但赵秦逸还是亲抓不放,看来是真喜欢啊,上车前,荀苏拉过林埅的手,两人到一旁,“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对他没感觉” “哎” 其实他知道,当初林埅和赵秦逸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二哥给他的任务,可......他就是觉得,可惜,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兄弟,现在都不好说。 这边宗政斋看他拉着林埅的手远离了车队,立马皱眉,摇下车窗问立在一边的地蛇,“他们干嘛呢” “哦,小秘密~” 地蛇其实没多想,毕竟赵秦逸这人,宗政斋也不认识,他们的故事自然是小秘密了。 不过这句话听到宗政斋的耳朵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没多想。 进入天路72拐那一刻,本还在后面跟车的耀祖,一脚油门就冲出去了,荀苏意外的摇下车窗,探头望去,“开的这么野?” 控车方式就像开赛车,也不知道车里的人都还好吗? 林埅突然勾起嘴角,猛踩油门,瞬间加速让荀苏猛地撞向椅背,那推背感真不是虚的,地蛇在后面开始欢呼,“赛车啊!哥们!冲!” 叶子也被这突然的架势吓到,默默系好后排安全带。 反观阿水那边,直接也嗨起来了,不过夜莺倒没什么反应,依旧盯着窗外看风景,似乎没什么能让她感觉刺激的事情了。 你问宗政斋?除了过弯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能让他不满的皱皱眉,基本和睡觉时没两样,毕竟脑子里还一直回忆起荀苏拉林埅的手。 终于两辆车安然无恙的离开72拐,进入邦达镇,林埅意犹未尽的通过后视镜看着那条魔鬼公路,并摇下车窗给耀祖比了个大拇指。 耀祖滴滴两声算是回应,“没想到啊,林埅车技真不错” 阿水声音高亢着说,“你刚才都输了!哈哈哈哈” 离开72拐后,他们便来到了三江并流最狭窄的流域,众人下车短暂休息,路过一家特色小店,“都是菌子火锅!我早就想尝试了!”耀祖期待值拉满,毕竟上次去哀牢山,他们都没机会尝尝当地特色,尤其是那令人魂牵梦绕的菌子们。 店家看他们进门,操着方言热情招呼着,“请进!请进!各位想吃点什么?” 店面不大,没有大桌,八人分了两桌,荀苏先落座,林埅在他旁边坐下,宗政斋本想坐荀苏对面,却被耀祖抢了先,叶子站在一边,没动,刚想问句,“你要坐这儿吗?”就看人已经去到另一桌了。 所有人落座后,宗政斋轻敲桌子提醒众人,“这顿都吃饱了” 下顿可就只有干巴饼干和自热米饭了。 “老板!把你们的特色都上一遍!” “好嘞!几位稍等啊” 不多时,店家便端上大大小小好几盘菌子,耀祖看得眼花,没几个叫的出名的,但下锅后那鲜美的香味随着热气就飘进鼻子里。 耀祖贪嘴,直接就要伸筷子,还好被荀苏拦下,“熟了吗你就夹” “香味都出来了” 看他一脸委屈,店家也急忙小跑来开盖检查,“熟了熟了的,可以吃了!吃吧吃吧!” 一筷子下去,把嘴塞得满满当当,却烫的人只呼气,“好吃好吃!老板你这菌子真新鲜啊” 不过荀苏没怎么动筷子,他对这玩意有点心里排斥,也不是他不爱吃菌子,而是上次在哀牢山,禁地里的遭遇,那幻觉的程度让人心慌,要是吃了菌子再来一遍回忆录,怕不是魂都吓跑了。 林埅看他不怎么动筷,便找老板要了菜单,“有米线吗?” “有的有的” “一碗米线,加辣,再来份宣威火腿” 众人吃饱喝足,也没时间午休了,将车停在路边大树下,备好行囊开始入林,他们需要穿过一片丛林,走到独龙族的村子中寻一艘船。 “提前安排好的吗?”荀苏脚踩落叶,惊得身边飞出两只蝴蝶。 在他前面的宗政斋帮其挡开树枝,并回答道,“是,夜莺做的准备工作” 包括船只、船夫和一切必要装备。 所以当他站在江边,看到那两艘小木帆船时,颇为震惊,伸手指着那辆艘一看就很脆弱的木船,说,“不是吧,这船在江面上真的不会掀翻吗?” 这不就是观光船吗? 阿水也忍不住附和,“这和咱们直接跳江游过去也没什么区别吧” 夜莺似乎和船夫很熟,寒暄了两句便和众人介绍,“这是当地的船夫,肖艋,另一位是他徒弟,虎子” 肖艋看上去约有40来岁了,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留着一撮山羊胡,说起话来有奇怪的调调,“你们好啊,叫我老肖就可以了,上船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五人一艘小帆船,荀苏紧抓着船上的围栏,生怕一个小浪过来,他直接栽江里。 宗政斋看出他的不安,“放心吧,我们这段江域,水流并不湍急” 果真像他说的,江面较为平缓,只是浑浊的江水和那宽阔的江面依旧让人有种小船会随时分解的错觉。 虽然知道他们要前往一个山腹中的地下河,船太大根本进不去洞口,但荀苏开始庆幸,出发前专门找了教练苦练游泳和潜水,不会再出现上次的呛水事件了。 不多时,肖艋和他的徒弟便将船开到洞口附近,“就是这儿了” “村里人都叫这里人头洞”肖艋向他们介绍着,“因为每次雨后涨水,这个洞口都会飘出人头来,随着江流飘到岸边,被枯树枝拦住,最开始还真的蛮吓人的,后来大家都习惯了” 荀苏随口问了句,“什么样的人骨?” “那可真是不一般的人骨呢!”肖船长表情夸张,腾出手比划着,“比一般的人头要大一圈,骨头颜色也很奇怪,泛着乌青色,老一辈的人都说这是中毒死掉的人,但我不这么认为” “为何?” “因为那些人头的后脑勺啊,都有一个大洞!” “大洞?” “是啊,骨头都钻透了,这一看就是被敲死的!” 地蛇煞有其事的问,“怎么,所有的人头都有洞吗?那这些人全都是被敲死的?” “当然了!我亲眼看到的,全都有个大洞!” 众人沉默片刻,耀祖开始紧张的观察水面,“那我们怎么没看到人头啊” “还没涨水呢,你得等涨水了,人头自然就飘出来了” 荀苏倒是提醒耀祖,“不用等涨水,咱们下到地下河,没准就能看到成堆的人头了” “你别吓我啊!疯子荀!” 沿着山体的裂隙和空洞,他们进入洞口,是蜿蜒曲折的黑洞,水流量非常大,不像外面的江水,这条地下河受地形的影响,时而平缓,时而湍急,两艘船两盏探照灯,将洞内的景象照的一览无余。 狭窄的洞穴上方,长满了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他们错综复杂,有的像匕首,有的像帘幕,有的像花苞,有的甚至长达12米,在窄小低矮的洞内,船只驶过,人都需要低头躲避,不然就会被撞下水。 这些石柱被光一打,色彩斑斓,光影变幻着让他们低估了此行的风险。 洞内有很多分支,宗政斋也不知道哪条才是正确的,当下只得随着水流前进,只要两条船不分散便好,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洞内的美景时,前船的肖艋突然变换船头方向并大喊,“有暗礁!注意暗礁!” 众人低头,果然在浑浊的水下看到若隐若现的暗礁,它们如同沉默的猛兽,潜伏在水下,面对猎物伺机而动,一旦触碰,像这样的木船,必定遭殃。 “快!打开手电!找暗礁的位置!” 所有人开始趴在船上专注的低头观察,给肖艋和虎子准确提示,好在两人的经验丰富,凭借直觉和技术穿越了这片暗礁区,耀祖都忍不住感叹,“还好不是人头” 叶子立马怼他,“人头可比暗礁安全多了” 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时,前方却意外水流湍急起来。 荀苏闭眼倾听,停顿片刻喊道,“我好像听到瀑布的声音了!” 肖船长紧皱眉头,注视着前方区域,果然有飞溅起的水花形成的水雾,扭头对众人大喊,“都抓好了!前面有瀑布!” 第42章 人头洞2 湍急的水流下,船只根本不好控制,肖船长一直大喊,“抓牢了!” 可每次晃动,都伴随着大浪冲刷着众人,双眼被拍打的根本无法睁开,只能倚靠求生欲紧抓扶手,却不想前方突然出现急转弯,肖船长心知不妙,暗自咒骂,“小心!”可刚喊出来船头已经调转不及,咚的一声撞上石壁,肖艋松了口气,好在没散架,只不过出现裂痕,众人都没太在意, 肖艋询问,“都还好吗?” 刚才的撞击简直人仰马翻,荀苏半拉身子都栽到水里,幸好被宗政斋一把捞起, 他抹了把脸,专注得听着瀑布的声音,越发近了!踉跄几步走到肖艋身侧,询问,“怎么办!?” 这动静,瀑布的规模绝对不小,木船若是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肖艋冷汗都出来了,他也想知道怎么办,但眼下,即使不考虑瀑布,船都撑不了多久了,就在大家犹豫不决时,宗政斋做出判断,拾起绳索,将一头系在船只上,一头握在手里,面对众人大喊,“找附近露出水面的礁石!想尽办法把船停下来!” 所有人立刻明白他的打算,不能让船掉下瀑布,现在必须要找东西拴住船只,防止船继续前进,而暗礁是最好的帮手,荀苏弯腰拾起绳索,眼看着一处极为合适的礁石出现,铆足了劲抛出却没能套牢,心有不甘的咬唇暗骂,“艹!”。 “这tm可比套圈难多了!”不远处传来地蛇的破口大骂。 耀祖更是尝试了无数次,沾了水的绳索越发重了,准头就更难了。 船身疯狂摇晃,浪花阻碍视线,震耳欲聋的水声越发接近,所有人都开始紧张,就在此时,林埅大喊一声,“套住了!” 随即后面的船霎时停住,地蛇一个不稳差点栽下水,硬是被耀祖眼疾手快的抓住手腕拉了回来,木船就卡在水流中间,活像个逆行者。 “我艹,多谢兄弟了!” 耀祖摆摆手,“客气了”转头对宗政斋的船方向大喊,“我们的船停了,老大,你们加油啊!” 宗政斋手拿两根绳索,比划、瞄准着相邻的两处暗礁,抛出,中了!但他们距离瀑布太近,绳子的长度不足以让他们在安全区域停滞船只,况且越靠近断层区的水流越汹涌,即使他们船停下,也会被冲散。 短暂思考后,宗政斋决定换个思路,将拴在船尾的其中一根绳子解下,改拴到叶子和夜莺身上,另一头丢给肖艋,“那边有岩石,你们跳过去!” 硕大的岩石确实可以支撑几个人避险,但距离没那么容易直接跳过,肖艋手上有竹筏,撑着杆勉强翻上岩石,夜莺和叶子腰上的绳索是为了但凡有失误,肖艋也能捞她们一把。 “都踩稳了!这岩石滑的很!” 肖艋半趴在岩石上,手伸向木船,准备接应两位女士,夜莺目光坚定,揽住叶子的腰说,“抓紧我!”一个大跳到岩石上,所有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后面船只的人,他们看得甚是清楚,那个距离,真是人类可以办到的吗? 而宗政斋这边,他看那块岩石不能再接收他们二人了,转而换了个方向,伸手将荀苏拉到怀里,“抱稳了,我们也要跳了” 荀苏的一句“等一下!还没准备好”挂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咔嚓一声!船板从正中裂开,那是刚才撞到石壁产生的裂缝,在湍急水流的多次冲撞下,终是支撑不住,断开了。 而此时荀苏脚下不稳,一个侧身滑下船,跌进水里。 没反应过来,呛了几口,荀苏立马屏住呼吸,他想睁眼,浮出水面,可浪一直拍打他,根本睁不开,这里的江水太浑浊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冲下瀑布时,一只手抓住了他为求生乱晃的手腕。 是宗政斋,他知道。 当荀苏借力探出水面,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便听到惊涛骇浪下有人焦急的大喊,“你还好吗!” 想回答,但张嘴就被灌进江水,咳个不止,此时宗政斋勉强站在仅剩半截的木船上,水流和他较着劲,根本无法将荀苏拉回来。 “放手!不然你也会掉下去!”一句话被水吞掉好几个字,他都不知道宗政斋听清没。 荀苏知道自己的处境,就在断层区,顶多一两米,就是悬崖,木船撑不住,宗政斋的力气也顶不了多久,他掉下去是迟早的事儿,没准命好,瀑布下没有礁石,摔不死呢? 就在他准备扭转手腕,逼迫宗政斋放手时,却惊讶的看到宗政斋一咬牙当真撒手了, 可撒的却不是拉住他的手,而是紧抓绳子的那只,人因为惯性直接栽到荀苏胸前,两人环住彼此,顺着水流冲下瀑布。 “老大!” “队长!” “荀苏!” 所有人都慌了, “快救人!”地蛇满船乱窜,试图想出个救人的法子,但他们还在水流中间,根本无法靠近瀑布。 “我们也下去!?” “你疯了!都摔死了还怎么救!”阿水一把甩开妄图砍断绳索的地蛇,“找路!一定有能下到瀑布下面的路!” 此时叶子大喝一声,“这里!这里有条路!” 就在岩石那边的洞壁处,说是路太勉强了,其实都是碎石堆积下来的,坑坑洼洼的通向瀑布下方的空间。 但现在,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不能放过。 坠入瀑布时,荀苏感觉有人紧紧护着他的头,跌进水面,啪的一声巨响,虽然全身酸痛,但还好不是礁石,瀑布下是几十米的地下湖,被水冲刷的有些迷糊,一口气没稳住,被猛灌了几口浑浊的江水。 荀苏腹诽,这潜水虽然是学了,但也不知道会经历这种程度的坠落啊! 就在他感叹自己命不好时,突然一只手附到他脸上,捂住了本还在灌水的嘴,整个人被调整着姿势护在胸前,荀苏看他屏住呼吸关心自己的眼神有些恍惚,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宗政斋随即指了指水面。 向上游,但方才坠落时,小腿撞到什么,拉了口子,鲜血混在江水里,有些抽筋使不上力,他强忍着疼痛,在宗政斋紧拉着他手腕的情况下,浮出水面,“咳咳咳!!!” 那一口空气,伴着腥臭味,还没缓过来差点又吐了。 “什么味儿?”荀苏都来不及关心伤势,被这恶臭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宗政斋也闻到了,但并不是水下的味道,而是...... “那边,”他指向瀑布右边的空地,“好像堆满了人头” 荀苏闻声望去,真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人头就堆砌在地下湖边,浪花掀起的风灌进头骨缝隙里,发出诡异而恐怖的尖叫声,起就阴冷潮湿的环境下,让人不禁打起寒战。 洞壁上纵横交错的石柱,堆砌成山甚至泛着青光的骷髅头,漆黑的地下湖,呼啸倾泻的瀑布。 “这场景怎么跟阴曹地府似的”就差鬼火了。 “上去看看” 开始往岸边游,越近味道越浓郁,“这臭味怎么跟暴晒了个把月似的” 正欲上岸时,却发现水流突然诡异的转动起来,变成湍急的旋涡,一个两个的出现在湖面上,形成壮观的旋涡群。 这些旋涡像疯狂的舞者,不打招呼的就将荀苏、宗政斋两人拉入旋涡中心的黑洞。 第43章 人头洞3 被旋涡带入地下湖底部的裂缝中,随着狭窄黑暗的水下隧道,急转直上,一个泉口将二人喷出,跌落浅池。 宗政斋率先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环顾四周,此处是个宽阔的地宫,甚至在地宫正中位置,有座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古建筑,周围排列着一圈廊柱,大致数后为34根,外延墙壁极其简约,没有什么浮雕和图腾,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建筑顶站立着的一只三头神象,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选择先捞起晕倒的荀苏。 将人拉到浅滩上,轻拍他的脸并检查伤势,“醒醒,荀苏” 声音在地宫内回荡,反复折射后,竟发出一种诡异且让人恍惚的声音,宗政斋甩了甩头,防止那声音传入大脑,特意放低了声音再次呼唤,“荀苏,荀苏?” “哎呦”荀苏抬手抚着微痛的额头,“怎么回事?” “小点声,这里有问题”宗政斋偏过身子,将身后的地宫展示给他看,“这里的地形有点问题,声音传播后会产生令人致幻的声响,所以我们动静小点” 荀苏点头了解,他揉了揉额头,好像肿了,估摸是刚才在水下撞到了什么,“这是哪儿?” “我们刚经历了虹吸,被旋涡吸来了这儿,看上去是个地宫,位置要比地下湖水位高”宗政斋开着手电,将人撑起,一眼便看到他腿上的血,“你受伤了?” 和头上的肿比起来,腿上的口子更严重些,宗政斋卸下背包,翻出药粉和绷带,简单消毒包扎,“能走吗?” 荀苏站起身,蹦跶了两下,扯嘴笑,“没问题,小伤而已” 看着血多,但其实口子不深。 掏出手电筒和匕首,两人蹑手蹑脚的靠近着建筑。 “这里怎么云雾缭绕的?”地宫气候潮湿,建筑一半都被云雾掩埋着。 此时光线打过建筑顶,荀苏才发现那由纯铜精雕而成的三头神象,神像上还雕刻着宗教色彩极重的图腾,“这是个神庙吧” 神庙外观略显衰败,大门只剩半扇悬挂着,两人侧身进入神庙内部,发现内外的装潢相差甚远,“这?有点意外啊” 内部弥漫着神秘梦幻的色彩,即使在地宫内,潮湿的空气让它们褪去了不少颜色,却不难看出曾经的辉煌。 “建这神庙的人一定很有钱”荀苏哑着嗓子轻声说,“哎?这里好像没有那个回声了” 宗政斋也发现了,进入身边就没有声音的折射了。 继续观察神庙,围绕着神庙的墙壁和圆柱,都悬挂着燃了半截的白色蜡烛,还有那数不尽的铜壶和诡异的装饰品,布满红褐色斑点的墙面,以及脚边堆满的人头。 荀苏沉吟说,“所以瀑布下的那些人头是从这出去的?” 远远望去,这里的人头果真如地下湖边的人头一般泛着青光,也许真像当地人说的,是中毒死的?洞呢?肖艋说的后脑勺的洞又是怎么回事,宗政斋蹲在人头堆边上,用随意捡起的树枝扒开其中一颗,荀苏定眼一瞅,惊呼,“真的有洞!” 不过那洞很奇特,边缘极其圆润,不像是钝器砸后导致的,更像是用精巧的切割机割出的圆洞,死后还是死前? 死前的话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更好奇是不是所有的头颅都有这般圆洞时,继续观察人头堆,果然所有的人头都是边缘整齐的圆洞,荀苏比划着大小,居然和成年人的拳头一般无二,“不过这些头颅确实比常人的要大很多” 他环顾四周,竟没发现其他身体位置的骨头,“真的只有人头吗?” 手电筒不小心扫到了神庙顶部。 那竟是一片珐琅天花板,折现出的光在整个神庙内浮现,若是在正经儿神庙看这样的光景,绝对是既神圣又壮观,但现在如此落寞的神庙已经被荒草覆盖,墙角处蛛丝尘网,脚下更是频频老鼠爬过。 “这怕不是哪个宗教荒废了的神庙吧” 荀苏又嘟囔着瞅了眼宗政斋,“应该不是金乌神的” 毕竟那三头神象就立在那儿,肯定和金乌无关,想必也不是宗政斋所在寻找的祭台。 哪个宗教是崇敬大象的呢?荀苏在脑海里搜索,“我怎么记得印度才崇尚象神的?” “大理国曾有个密教,名叫阿吒力教,是在大唐之际由印度传教进入云南大理,所以这里有象神也不足为奇”宗政斋起身说道。 荀苏听后点点头,“所以这里是阿吒力教的神庙?”他抬头又看了眼珐琅天花板,“可是珐琅应该是王室才能使用的吧” 毕竟珐琅工艺在隋唐时期才开始传入中国,做工复杂且精美,清朝之前,珐琅工艺都是为皇室所服务的,普通民众根本接触不到,但作为佛教中的阿吒力教为何可以用皇室制品,还是在神庙的天花板上,那甚至不是一小片,而是足足20平大小。 “大理国本就全国崇拜佛教,相传大理国享国316年间,共传位了22位皇帝,其中11位在退位后选择为僧” 大理国更有,‘家无贫富皆有佛珠,少长手不释念珠’的说法。 荀苏摸了摸下巴应和着说,“看来阿吒力教当时很受重视” 走到一处圆柱边,这里摆放了四座台面,分别位于圆柱的东南西北。 台面上皆摆放着青铜制成的铜壶。 这种铜壶是南宋时期的产物,用来记录时间,利用水滴驱动的计时工具,形似水壶,底端还有生动的三角兽,荀苏细心观察,三角兽以半蹲的姿势卧着,头微微下垂,侧耳朝前,两颊内凹,整个姿势像是在等待什么,“倒是很符合铜壶的设计,等待计时结束” 他突然发现铜壶背面的墙壁上,有文字,伸手拂去尘土和少许青苔,“这是不是写着什么?” 宗政斋闻声同样来到铜壶边,弯腰撑着荀苏的肩膀,帮他打光。 “什么文字?怎么认识又不认识的”荀苏嘟囔着,这种文字每个字都大体成形了一个方块的形状,单拎出一个字也许你认识,但是合成一句话便前言不搭后语,他随意的念出有几个认得出的字,“息波?这字是上日下山?这个又是左边是鱼,右边是个什么东西?” 宗政斋倒是分辨得出,解释道,“这是僰文,也叫方块白文,已经失传了” 方块白文是利用汉字的字音来表达语言,仅把汉字当做注音符号,不顾及汉字固有的字义,少数为会意字,多数是形声字。 “你对这还有研究?”荀苏意外的看着他,眼睛都瞪圆了,似乎下一句就要蹦出夸赞时,却指着刚才勉强分辨出的字文,“这是什么意思?” “‘息波’,词意是曾祖父” “你真知道啊!那你全翻译一下呗” 宗政斋看了片刻后总结着说,“大致就是他的曾祖父是阿吒力教的传教士,将印度的佛教带入大理国,常作为统治的工具,为当时的国王政权披上神话、合法的外衣,后在国王的提倡下,积极建寺铸佛。 国王利用佛教对付政敌,让他们避位为僧,多年来,这位曾祖父在政治活动上越发活跃后取得了国师的地位。 国师的政治功能也逐渐增多,从主持祭祀、祈福求雨到加入战场,鼓舞士气都做出了极大贡献,可后世被法律禁止了” 荀苏听他的翻译,不解道,“既然阿吒力教这么受重视,为何又会被禁呢?” 宗政斋围着石柱转了圈,指着此处的僰文道,“因为阿吒力教的势力扩大到王室都开始忌惮,并称阿吒力教非释非道,其影响力足以煽动民众,其教义足以迷惑人心,无疑是盛世之乱源,因此被法律严禁” “还是牵动了王室的权利” 宗政斋点头认同,“看来这里就是供奉那位国师的神庙了” 就在两人专注的想在石柱上再探究些国师的生平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异动,哐哐的像是撞门声,回荡在整个神庙内,可荀苏强压恐惧,问道,“可是,这里还有别的门吗?” 第44章 人头洞4 视线所及这个神庙明明只有一间屋,可是撞门声不断,在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渗人,宗政斋皱眉,分辨着声音的来源,竟是出自人头堆后面的生锈铁门。 “是这里!” 那铁门不足一米高,还贴着封条,文字早已风化,就连字条都半挂在门框上,轻微一阵小风便能将封条吹落。 哐哐的撞门声还在持续,铁门上的封条开始晃动,那生锈的锁也发出‘吱呀——!’的声响,荀苏心跳加速,站在宗政斋身后,探头强压恐惧说,“里面是什么?” 别是怪物吧...... 宗政斋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 就在二人沉默时,铁门突然停止晃动,里面的东西也不再撞门,“安静了?”荀苏咽了下口水,整个神庙都只听得到他们的呼吸声。 看宗政斋靠近铁门,将耳朵附上,倾听着什么,片刻后他紧皱着眉头说,“里面有声音” “什么?” “有人在说话” 荀苏立马脸色惨白,“不是吧兄弟,这里面怎么会有人啊,你别吓我” 难不成有人在他们之前到人头洞,并被关在了铁门内?更诡异了好嘛?其他的探险者?独自一人?可他们路上,没发现任何其他探险队留下的痕迹,这个解释说不通,荀苏在后面一个劲儿摇头。 宗政斋则是表情极为严肃的学着里面的话,“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 声音越发冰冷,语速加快,他像个机器般不受控制的重复着,表情开始狰狞,声调上扬着像是变了个人。 “别念了!宗政斋!”荀苏察觉不对,惊得直接捂住他的嘴,“这是咒术!” 宗政斋也是一愣,感受到荀苏手掌心的温度后猛然醒悟回过神,呆呆的瞅着他问,“怎么回事儿?” “你在念咒!门里的声音不对!你别听了!”荀苏声音高亢,刚才那些咒语传入他大脑, 似乎有什么魔力竟让人开始视线恍惚,有天旋地转的错觉,若不是他硬撑着拦下宗政斋,怕是两人都要中招了。 将人拉起,远离铁门,看来那封条就是符咒,里面关押着什么可怕的生物。 “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神庙似乎镇压着什么,若是再被咒术迷惑,他们就当真离不开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跑出神庙,站在原地惊魂未定,荀苏回头望了眼神庙,“刚才太诡异了” 宗政斋点头说,“刚的咒语是什么,还记得吗?” 他虽然念了,但似乎没有一句话进了脑子,完全就是被操控的状态。 荀苏犹豫不决,生怕念出来再出什么事端,索性掏出手机敲字。 【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 “这是......” 宗政斋突然头痛欲裂,似乎刚才的咒术影响了他,像是有根紧绷的弦不断颤抖,荀苏见状扶他到一旁休息,焦急的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呼吸困难,手掌都在颤抖,荀苏紧抓着他的手,“你放松” “太上正一咒鬼经”宗政斋磕磕巴巴的说道。 荀苏没听清,侧耳靠近着,“什么?” “是阿吒力教的鬼咒,还差两句,”他耷拉着脑袋,颤着声说,“天师鬼咒至,不得相违戾” “鬼咒?”荀苏回头望向神庙,“所以神庙镇压着恶鬼?” 可我真是唯物主义啊哥。 宗政斋回握住荀苏的手,“我们赶紧离开” “好好好”他早就想走了,咬牙撑起宗政斋,拎着两个包准备找路,“不过这地宫出了泉眼哪里还有路啊” 就在他慌忙得原地打转时,包里的对讲滋滋响起,从进入人头洞后,对讲就失灵了,他们知道这里也受磁场影响,但没想到此时又突然好了? 荀苏激动的调整频道喊话,“喂喂喂,有人吗?有人听到吗?” “队长!我是地蛇,我是地蛇!你们在哪儿啊?瀑布下面怎么找不到你们啊!” 荀苏终是呼出口气,激动的说,“我们被虹吸带到另一处地宫了!太好了,终于联系到你们了” 地蛇惊呼,“什么!另一处地宫?”转头看向林埅询问,“这怎么办?队长说虹吸,不过我们没看到虹吸啊!” 林埅盯着地下湖,“虹吸是需要特定环境的,我们不能干等” 抢过地蛇手中的对讲,“你们那里没有别的出入口了吗?” 荀苏闻讯在神庙周围转着圈,无意间发现一处枯井,拖着宗政斋两人保持警惕的靠近,探头看了眼,“这井,下面好像有路?” 宗政斋额角带汗,但状态好了很多,他随意向井内丢了一块石头,确实,下面好像有水,空间很大,有回声,“水不深,我先下去看看” 一个翻身甚至不用绳索便下去了,惊得荀苏干巴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不是......你”着什么急啊,刚才不是还站不稳吗? “怎么了?”林埅在那边焦急的问, “没事”迅速扒着井边,“宗政斋跳到井里了,应该有暗道,你们那边呢,有什么暗道吗?也许是相通的” 阿水和耀祖开始绕着岸边乱转,除了满地的人头,并无其他,荀苏突然想起什么,对他们说“人头堆后面呢?你们看看” 也许就像神庙一样,人头堆后面有个铁门呢? 稍等片刻后,耀祖当真喊了一声,“有个铁门!” “先等下!”荀苏焦急的阻止他们,“铁门上有符咒吗?” 林埅一愣,疑惑着问,“符咒?” “对,看看有没有符咒或者门里有没有奇怪的动静” 林埅给耀祖使了个眼色,阿水和他侧过身子,手持匕首,屏息靠近铁门,听了许久,确定没有动静。 “很安静,没问题” “那好,但你们也要多加注意,”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他回来了,确实是条暗道,我们也下去探探” “好,一会见”林埅挂断对讲,招呼众人一同开启铁门,随着吱呀一声,铁门开启,里面漆黑一片,涌出的寒气叫门口的耀祖忍不住打喷嚏,“这么冷?跟冰窖似的” 测试空气后没问题,众人才进去隧道,隧道没什么稀罕的,除了脚边都是隧道顶部散落的碎石,再无其他,众人也不作停留,加快脚步,没走多久便是隧道尽头,“前面居然是石梯?”阿水惊讶的看着前方。 残破的石梯,一路向上,周围却是悬空的,漆黑一片不说,下面好似深渊悬崖,耀祖蹲下身眯眼看了许久,随即丢了块碎石,众人等了半分钟都没听到声音,“我艹,这得多深啊!” “掉下去不是死定了” 虎子从攀下悬崖时就开始惴惴不安,本来肖艋要他一起进入人头洞就不太情愿,现在船毁了,他们还要在这么诡异的地方继续探险,终是忍不住跌坐在地,“我不去!我不要继续走了!我要回去!” 肖艋皱眉,一把抓起虎子,“回去哪儿!船都没了!你想游回去吗!” “那我也不要继续往前了,这里乌漆嘛黑的,下面又是万丈深渊,踩空了不就直接死了!还不如在瀑布那里等人来救” “你想得美,谁救你啊!”肖艋气的咳嗽, 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当初我就不会带你来!” “我只是想长长见识!可不想把命搭上啊!” 夜莺走到二人身边,轻拍着肖艋的肩,“别气坏身子了”并转头对虎子说,“你要是怕,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大概率还会回来” 林埅瞥了眼夜夜莺,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叶子拉扯了衣角,看她摇了摇头后,选择闭嘴。 “那我就在这儿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耀祖叹气,拍着虎子的肩,“多保重” 众人踏上石梯,石梯呈螺旋状,蜿蜒向上,按照荀苏的说法,他们所在的地宫地势比地下湖高,没准隧道和井真是相通的。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已经看不到阿虎的身影了,这里的空气似乎会吃光,他们只能照出前后两米距离,肖艋走在队尾,跟得不紧,却也没掉队,夜莺突然停住脚,回头对他说,“你去吧” 肖艋惊讶抬头,盯了夜莺两秒,一脸担忧道,“我知道你们不准备走回头路,那瀑布本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叶子低垂着眼睛摇头安慰,“如果他运气好,没准能发现其他出去的路” 肖艋却满脸歉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后说,“抱歉啊,我还是得回去找虎子,我不放心他” 夜莺不再多言,点头允许后便继续沿着石梯往前走,林埅、地蛇、阿水、叶子直接跟上,耀祖则是略担忧的看着肖艋,“老肖,你这不是回去送死嘛” 现在不适合分开行动,在这种环境下,人多机会才会更多,可肖艋却憨厚的笑道,“祝咱们都好运吧” 耀祖还想劝一劝,摇头作罢,塞给他一把匕首,“好运” 肖艋毅然决然的转身下石梯,看着那背影,40岁的人了,微微驼背,回去找虎子,就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不会因为危险二字便放弃。 “快点!你掉队了!”阿水的声音传来,耀祖应了声小跑着上石梯,追上队尾,开始惋惜,“估计这是最后一面了” “嗯”阿水点头。 “夜莺,这是你的人吧,你都不管的吗?” 夜莺走在队首,应付着说,“管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 第45章 悬空阶梯1 反观宗政斋这边,他进入井底,脚下皆是破旧的石砖,混着没过脚面的浑浊泥水,看来这井本就是隧道的掩体,井底北边有条隧道,不宽,仅能一人通过,往前探了探,发现隧道内并无危险,回过头站在井口下喊荀苏,“下来吧,小心有水” 荀苏伸长了脖子望着他,回了句“好嘞!”便将二人的背包先丢下,宗政斋本已经做好接他的姿势,没想到接到的确是两个包,他略显不满,却并不展露,昂头继续等待,看荀苏调整姿势后翻身而下,还好水井不高,下面也有人接应,宗政斋托着他的腰落地,嘴上嘟囔了句,“你腰怎么这么细?” “啥?” “没什么” 其实他听到了,不过这话题听起来有点别扭,他就没继续,提溜着眼珠选择无视,脚踩到泥水里,手电照亮四周,观察了会随口感叹,“这更像是后期凿出来的隧道吧” “一般建造地宫的工人都不会活着被放回去,可能这隧道就是工人们给自己留的生路”宗政斋解释道。 “所以那些人头就是没逃走的工人的吗?”荀苏困惑,“但是身子呢?难不成佛教也有献祭人头的说法?” 宗政斋摇头,“我只知道藏佛盛行活人献祭,属于一种巫术行为,听说过肉莲花、人皮鼓、人皮唐卡吗?就是藏佛的祭祀方式,但大理国的佛教属于汉佛,汉佛更崇尚通过祈祷和祭拜的方式,表达尊敬和感恩,理应没有活人献祭的说法” “但是他们也会祭祀鬼神,虽然佛教一直强调修行者追求解脱和涅盘的道路,并非参与世间的纷争和迷恋,但鬼神在许多宗教中扮演重要角色,他们信奉因果报应,通过祭祀鬼神,得到鬼神的保佑和庇护,相信这种行为可以获得好报” “难不成......”荀苏摸着下巴思索,“阿吒力教并非传统的汉佛教?或者说是石柱上写的国师不尊重佛教原则在背地里用活人献祭鬼神?” 宗政斋不置可否,“历史上对阿吒力教的文献太少了,很多都是后人根据部分历史杜撰出来的,也许像你说的,那些被开了洞的头骨本就是一种献祭手段” 毕竟古人曾认为头是人类的灵气所聚集的地方,在头骨上开圆洞可以进行驱邪,甚至在战场上,将俘虏和投降者的头颅开洞取骨后,进行祭祀,再随身携带可以当做护身符。 荀苏想起在嘎朗村,那个民宿老板手里的嘎巴拉,本就是人的颅骨做成的法器。 而人头洞内大量被开了洞的头骨,消失的部分是不是也被做成了法器? 法器又在哪儿?全在国师手里吗?可国师需要大量的法器又要做什么?荀苏脑子里乱成麻,眼看着隧道弯弯绕绕的,有很多岔口,不少都是死路,二人总是走着走着就要走回头路,他一路做标记生怕走错了又回到神庙。 “那边,是不是有亮光?”荀苏突然指着前往一个岔路口,土壁上有光晕,甚至在摇晃,更像是水面反射出的波光。 “去看看” 石梯依旧不断向上,走了半个多小时,还看不到其他景象,所有人都开始存疑,“没遇到岔路口吧” “没” 这一条道走到黑的路怎么也很难忽略岔路,就在众人对此困惑时,走在最前面的夜莺突然停住脚步,蹲下身发出疑惑的声音,“怎么变成土路了” 不再是石阶,成土阶了,“这是工程干一半,没资金了?” “但这土,有问题......”夜莺拈起一撮土,在手指尖捻了捻,竟然是潮湿的,“这里面掺着什么很黏腻?” 耀祖是狗鼻子,他闻言也捧了把土抵在鼻子下闻,“这是......血?” “什么?” “土里混着血!甚至,没多久?还很新鲜?”耀祖都怀疑了,但是血腥味对他来说很浓郁,甚至蛮新鲜的,可这条路,怎么可能是刚用血水混了泥土搭建出来的? 阿水拍着他后背,“你确定吗?” “我......也不确定......” “说这些也没用,咱们现在就两条路,一是继续往前走,二是回头找肖艋”地蛇跺了跺脚,土阶也很结实,“掺了血又咋了,这血还有毒不成?没准就是当年搭建的人死在这里了,地宫常发生的” “那怎么解释血是新鲜的?”阿水绷着脸看向地蛇, “兴许是他鼻子出问题了呢,地宫这种阴湿的环境下,泥土潮湿很正常,他鼻子塞一塞也很正常,刚才进隧道前他不是还打了喷嚏” 地蛇没别的想法,只想赶紧和队长汇合。 叶子也同意继续前进,现在不是纠结土的时候。 “那就继续吧”夜莺起身,视线向后扫,示意阿水和耀祖跟上。 时间久了,每个人的神经本就紧绷着,耀祖的话,即使大家嘴上都说不在意,但其实已经灌输进每个人的心里,一点点异响都会让人惊吓。 “哎呀!”叶子脚下不稳,差点踩空,跌倒在土阶上,林埅搀扶起询问如何。 “没事”土阶被她这么一摔,砸掉了几块碎渣,虽然踩在上面很结实,但只要一刨,这土阶就会散架,他们真的不会掉下深渊吗? “抓紧时间吧” 又前进了十分钟,依旧没有离开土阶区域,“不是!按照这距离,咱们早就该到山顶了吧” 本来人头洞外的山就不高,这么一路向上盘旋,怎么可能走一个小时还在向上? 叶子弯腰停下休息,刚才摔的那一下,稍稍崴到脚,一路强忍着,现在略显疲惫的想歇会儿,低头扫过脚边的阶梯,突然惊呼一声,“这不是刚才我摔倒的地方吗!” 话毕拉过林埅指给他看,“是不是这儿?刚才就是在这儿我摔了一跤,阶梯被砸掉了一部分土!” 林埅同样惊讶,皱眉点头,“没错,我们又走回来了” “什么叫又走回来了?” “难不成?又是鬼打墙?” 耀祖崩溃,“我真服了!又是鬼打墙!哪儿来那么多鬼啊!我们又没害你们!” 可无论他如何大喊,四周都没有回音,越是空洞的地方回声应当越大 ,可这里,反而静的诡异。 “怎么办?” 林埅思索着,掏出对讲,没有信号,不知道荀苏他们到哪里了,众人皆颓废的坐下,揉着疲惫不堪的小腿,耀祖用脚踹碎了一部分土阶,丢下去。 “没用的,根本没有声音”阿水叹息,他现在心烦意乱,看耀祖还不死心的继续踹土阶,“再踹,一会断了,咱们都得掉下去!”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耀祖仰天悲鸣,“想我一世英名就终结在这么个乌漆墨黑的地方?” 地蛇真是服了这人的脑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一世英名” “不然我们往回走走看?”叶子提议, 林埅却说,“不用所有人”他翻出绳索,将一端丢给阿水,一端系在手上,“我一个人往回走走看,若真是鬼打墙,我还会走回来的” “你自己行吗?我跟你一起吧!”耀祖越过几节土阶,把背包丢给阿水,“帮我拿着,我陪他去” 林埅看着他,也没拒绝,两人开始往下走,大约十分钟后,绳子才抻直,耀祖困惑挠头,“按照咱俩的步伐,十分钟怎么也要走600米了吧,可这绳子明明才50米,现在才抻不动,不科学啊” 这里不科学的地方本就太多了, “不过我们还没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论是石阶还是叶子他们休息的地方。 “那现在呢?回去?” 林埅思考片刻后摇头,将绳子丢给耀祖,“我继续往下走” “你没绳子了啊!” “没事儿,二十分钟后我要是没回来,你就往上走回去”,有什么事儿别两个人都栽了,两个探险队现在都没了主心骨,他不能放任他们心散了,必须赶紧找到解决办法找荀苏,本只是瀑布时,他还不觉得这里危险,可现在这石阶土阶莫名的诡异,让林埅只觉队伍不能分开太久,会出意外。 尤其现在荀苏不在他视线范围内,出了事儿他想帮忙都办不到,越想心里越急,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回忆从他们上了土阶一共走了不到三十分钟,他和耀祖向下走了十分钟,也就是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走到石阶土阶的交界处,他加快速度,十分钟应该能到,若是到不了,在回程十分钟和耀祖汇合。 “那你当心啊!”耀祖喊着话,坐在土阶上看了眼时间,望着林埅的背影又大喊一句,“我等你二十分钟!你不回来我就往回走了啊!” 叶子手指不住的敲着膝盖,紧张的往下望了许久,“这都半小时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手边的绳子绷得紧紧的,任她怎么拽都没反应。 “要不要下去看看?” “再等等”夜莺面无表情的说。 叶子略显不满扫了眼夜莺,这女人总是冷着一张脸,好似全世界都与她无关,她知道夜莺曾和队长去过梅山寻不老泉,也知道夜莺和宗政斋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个善茬,现在面对两个同伴的安全问题还能如此冷淡,叶子就知道这种人,跟她合不来。 此时阿水根本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专注的捧着手中的对讲,抬手四处找信号,“别白费力气了”地蛇看他徒劳的样子很是无语,招呼着他坐下,“还是先养精蓄锐吧” 鬼知道接下来他们要经历什么。 并攥了攥脖子上的护身符,心中吐槽,破玩意,嘛用没有。 上次荀苏找的开光师傅是不是假的啊?这次回去非要找赵秦逸算账不可。 “我回来了”冷淡的声音突兀的在黑暗中传来,众人回头,果然在土阶上方盘旋处,林埅回来了,阿水却发现他手中没绳子,身后也没跟着耀祖,焦急的问道,“他人呢?” 林埅淡定指了指众人身后,还不等他们回头便听到有人喊,“我在这儿呢!” 第46章 悬空阶梯2 众人在土阶上苦苦等待,焦急万分时,林埅突兀的出现在身后,而耀祖也从他们出发的方向返回。 “还好你们都回来了,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还以为你俩出什么意外了”叶子丢下绳子,看两人的都没事儿才安心,地蛇则是上前拍着林埅的肩头,“哥们我们差点就去救你们了” 林埅淡笑着说了句,“我们没事”,回拍了下地蛇的肩,随后表情严肃的说,“这土阶确实是个圈” 冷静分析着,“用常规办法是走不出去的。” “那还有什么非常规办法吗?”耀祖忍不住吐槽,方才独自等了20分钟,漆黑的环境下人都麻了,甚至总有声音在他耳边念经,“跳下去!跳下去!”,要不是他意志力还坚定点,真就有一了百了跳下去的冲动了,所以更加不耐烦道,“难不成咱们跳下去得了?” 他开始胡乱扯皮,嬉皮笑脸的说,“大不了就是摔死和饿死的区别嘛” 阿水苦恼摇头,抬手直接拍在耀祖的后脑勺上,“别先给自己灭了士气!” “如果队长在,”叶子颤着声音说,“会怎么解决?” 地蛇看她一脸愁容,瞬间心疼,其实自己心里也打怵。 “等下!”夜莺突然噤声,警惕的望向阶梯边的黑暗,“有听到什么动静没?” 林埅起身,观察着夜莺所在的方向,黑暗中飞出不少拥有修长的翅膀和灰黑色的毛发的生物,“是蝙蝠!” “我艹!闹呢!” 成群的蝙蝠向他们袭来,这样的阶梯,除了前后可进退,再无任何躲闪的地方,众人慌乱起身,拿出手边的武器,只听阿水焦急怒吼一声,“快!点火把!” 取出火把燃油和打火机,总共点燃四根,分别在林埅、地蛇、夜莺和耀祖手里。 “太多了!” 一开始本就只有一面的蝙蝠群,可当下,四面八方冲他们袭击着,即使蝙蝠的体型较小,但他们的夜视能力异常强,尖锐的爪子让六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地蛇护在叶子身边,抡飞了不少蝙蝠。 “它们都不怕火吗!” “没完没了的!” 按理说,在这种黑暗环境下存活的生物都会惧怕火源,但这些蝙蝠反倒是像被火焰吸引,疯狂的一拥而上,毫不在意被火焚烧。 即使他们有火把在手,也禁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快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啊!我艹这蝙蝠有没有毒啊!咬死我了!” “别大意!” 蝙蝠的牙齿骇人,上颚有两根尖锐如虎的獠牙,下方则是一小排缝隙的牙齿,和吸血鬼形象如出一辙。 “尽量不要被咬到!蝙蝠携带了很多种病毒的!”就在叶子弯腰躲过一只朝着她脸扑上来的蝙蝠时,后面又飞来三两只直接攀上她的肩膀,地蛇眼疾手快用匕首挡开,步子却迈得大了,直接踩空,惊得他咒骂一声,“我艹!” “地蛇!”叶子看他半个身子都栽出去了,伸手去抓却错过了,眼看着地蛇掉下深渊,她心急如焚的大喊,“别!” 林埅发现异样,扑向地蛇的瞬间却看到,人直接倒转身子,栽倒在土阶的另一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地蛇更是惊呆,他心有余悸的蹲在原地,确认自己真的没有悬空,脚下是结实的土阶后,探出头看着另一面的众人,“我?没掉下去?” 勾着嘴角苦笑,心里念叨,难不成护身符管用了? 夜莺反应最快,一个翻身来到地蛇这边的土阶,招呼众人,“快过来!”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蝙蝠依然没停止攻击,他们幡然醒悟后纷纷来到石阶反面,“然后呢?” “向上跑!” 众人开始奋力奔跑,却依旧不能将蝙蝠甩下,夜莺跑在最前方,火把的光照亮了一处岔口,终于有路了,“这边!” 岔路口不再是土路,又变回石砖,黑暗的尽头出现一扇铁门,和他们从人头堆见到的铁门如出一辙,没有上锁,也没有荀苏在意的符咒封条,只是虚掩着,夜莺大喊,“有救了!” 那是被枝蔓挡住的洞口,很小,必须蜷缩着身子通过,宗政斋前方开路,回头说,“有水流” 果然,洞外是地下河流域,水流不大,稀稀疏疏的。 “这地道没通向山外,也不和瀑布相连啊” 荀苏伸展着双臂叹气,“对讲也没信号,不知道他们到哪儿了” 两人决定沿着地下河继续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全新的地下湖,和瀑布那边的湖想必小了一些,周围没有人头堆,周围静谧的好像除了他俩就没别的生物了,但湖水黝黑,一看就知道这湖极深。 “就是这里”宗政斋放下背包,开始翻出潜水装备。 “祭台所在的地宫在这下面?”荀苏问。 “对” 走到湖边,手随意的舀了几下,“真凉啊” 他甚至怀念起上次和宗政斋一起掉落的那条地下河了,至少水温异常舒服。 认命的卸包穿潜水服,抬起一条腿往里穿时,正好余光扫到已经穿好的宗政斋,本就高挑的身材,在潜水服这样紧身的勾勒下,肌肉线条清晰分明,宽肩窄腰,仿佛天生为战斗而生,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 看得有些愣神了,脚丫子还悬空着没套进潜水服里,宗政斋轻笑一声靠近他,“需要我帮你穿?” 荀苏尴尬摇头,“刚才突然缺氧了吧,我自己穿,哈哈......”胡乱解释着。 等他穿好,宗政斋已经下水,招呼他跟在身后,荀苏在岸上轻叹着气,对自己又是撇嘴又是翻白眼的,嘟嘟囔囔说“怎么还羡慕上了”。 地下湖是岩溶洞的一种,由溶洞底部积水形成的湖泊,潜水越深,水质越清,蓝绿交织的美景令人陶醉。 荀苏感叹着这般景色,眼睛忍不住欣赏起,一个不留神撞到了宗政斋背上,看他手指了指前面,居然有大一片透明颜色鱼群,身体呈现凝胶状,哭丧着一张脸,荀苏心里吐槽,“这鱼好丑” 两人静止不动,鱼群在地下湖泊内几乎都是没有视觉的,它们从宗政斋、荀苏身边游过,荀苏发现,这些鱼皮肤透明的连血管都看得清。 继续下潜,频繁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鱼群后,终于看到湖底,大量的石笋状钟乳石与湖面倒影的景象勾勒出一幅神秘画卷,右手边还有一片幽静的洞穴,洞内漆黑神秘,延伸着像迷宫般的通道。 荀苏游到一处洞穴边,潜水灯照射下,洞内居然有什么东西在呼吸,泛着一圈蓝色的光环,像湖底霓虹灯般,美丽且危机四伏。 荀苏呼吸一滞,静悄悄的关了灯,踩水欲远离洞口,却不想刚才的灯光已经惊吓到洞内生物,只听一声诡异的嘶吼后,无数双触手探出洞穴,灵活得在水中舞动,欲捕获刚才扰了它清净的人。 这次荀苏知道洞内的生物是什么了,巨型深海章鱼! 第47章 古滇高塔1 巨型章鱼的触手上布满吸盘,能牢牢抓住猎物,当下荀苏也顾不得被发现,转身逃命重要,一只触手感受到水流波动,冲着荀苏便飞速袭来,好在宗政斋一把拉住荀苏往回撤,勉强躲过触手袭击。 惊魂未定,回身看到巨型章鱼已经爬出洞穴,宛如一辆大卡车头的身体,八条长长的触手胡乱的拍打着,都说章鱼能随意变换颜色和图案,是拟态杀手,它从洞穴中出来的这一会功夫,果然肤色换了又换。 荀苏惊慌的看向宗政斋,这么大的章鱼,他们真打不过,尤其是在湖中,人类的行动速度本就受阻,章鱼的身体结构甚至赋予它超凡的移动能力,可以通过喷水加速游动,且那复杂的眼睛具备了超强视觉能力,即使周围微小的变化也能迅速反应。 触手甩过,礁石碎裂,水流加速,周围鱼群尽数逃跑,免得成为刀下亡魂。 宗政斋将荀苏拦在身后,掏出匕首,似是准备拼死一战,但荀苏却不想他做无谓牺牲,抓住手腕硬是一拽,宗政斋回头看他指了指一侧的小洞穴,明白他的意思。 窄小的洞穴,巨型章鱼钻不进去,如果洞穴极深,触手也抓不住他们,现在就是赌一把,两人奋力向洞穴游去,可还不等他们前进五米,触手已经分别缠住二人,生硬的拖回巨型章鱼身边。 荀苏慌乱之下,面罩掉落,惊慌的捂住口鼻,但触手紧勒腹部,他根本控制不住呼吸。 眼看着宗政斋那边被触手重重砸向礁石群,人瞬间被石头埋住,没了身影。 荀苏伸手试图探向腿带,里面的匕首是现在唯一的武器,但触手碍事,吸盘死死将他困住,根本够不到,荀苏一咬牙,直接张嘴啃了章鱼触手,那腥腻又粘稠的口感,差点让他吐出来,但看到巨型章鱼还真感受的到疼痛,瞬间挣扎得翻腾起来,触手也不再裹的紧实,荀苏趁机抽出匕首,一刀下去,蓝色的血液弥漫在湖水中。 触手依旧没松开,继续砍着,一刀接一刀,荀苏都砍红眼了,触手半耷拉着,马上就要彻底断掉时,右边突然冲出一条巨型鲨鱼,惊呆了正在挥刀的人,鲨鱼体长将近五米,嘴大头大,细牙成须状,通体棕黑色,腹部偏白,分辨出这居然是一只巨口鲨。 但这地下湖有鲨鱼!科学吗! 荀苏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刀砍断触手,捡起掉落的面罩吸氧,差点就断气了,看宗政斋也已经从石碓下获救,此时正向他比划着什么,一脸焦急,似乎在说,“闪开!” 猛然回头,巨口鲨居然冲着他来了。 翻身躲避时,手臂被鲨鱼鳍划过,潜水服瞬间撕裂开,还好没伤到皮肉,此时正巧被愤怒的巨型章鱼挥舞的触手误伤了巨口鲨,撞击到礁石上,鱼鳍掉了块皮肉 ,巨口鲨暴怒,开始撕咬章鱼触手。 两个庞然大物的厮杀,人类不需要参与,宗政斋拉着荀苏进入小型洞穴,关切的看着他手臂,还好没出血,不然鲨鱼不会理智的选择攻击章鱼。 毕竟人类的血液相比章鱼的更具吸引力。 狭窄的洞穴幽深蜿蜒着唯一的通道,二人加速向前游,依旧能听到身后的打斗声和嘶吼声连绵不断。 希望它俩拼个你死我活,千万别留一个交给他们处理。 洞穴开始向上延伸,看来要抵达出口了,片刻后果真出现泉眼,荀苏先被宗政斋推出水面,出水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平安活下来了。 甩下面罩,大口呼吸,心脏依旧跳个不停,手甚至在颤抖,“刚才的巨口鲨和章鱼,怎么会出现在地下湖?” “这不都该是海洋生物吗?” 宗政斋同样疲惫起身,他没回复荀苏的困惑,反而僵硬着自顾自的向前走。 看着他的身影,似乎焦急又期待,荀苏本想喊住他,但余光好像看到有身影在晃动,试探着打开探照灯,竟发现他们前面排列着几百个诡异白眼纸人,皆是葬礼所用纸人,包括了童男童女、纸扎牛马等。 纸人们身着华丽彩服,牛马驮着背包,包内尽是纸钱元宝。 荀苏被面前的景象吓的心神不定,大声喊宗政斋,却见人走的更急了,穿过纸人,后面竟还有一处高塔。 荀苏没多想迅速跟上,嘴里也一直喊着,“宗政斋!” 他怎么好像中魔了一样,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不像个活人。 “天雨粟......鬼夜哭......月将升......日渐浸......何青青......不得生” 诡异的吟唱声由远及近,响彻地宫,荀苏瞳孔地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吟唱声不断,迅速捂着耳朵,观察四周,他听到脚步声,眼看着白眼纸人们颤抖着身体面向他,嘴角上扬,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瞬间感到毛骨悚然,身体因恐惧止不住的颤抖, 再一转头,宗政斋已经站在塔下,同样僵硬着转过身,咧开嘴角对露出恐怖的笑容,那‘桀桀桀——!’的声音直穿荀苏大脑。 “荀苏!荀苏!” 突然耳边有什么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四周不再是诡异惊悚的吟唱,也没有闻风丧胆的笑声,只剩焦急的呼喊声。 像是被什么硬拉回来,荀苏回魂一样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 此时他就笔直的站在泉眼边,面前是忧心忡忡的宗政斋 ,方才他双手紧握着荀苏的肩膀,用力晃动,试图叫醒他。 “你怎么回事!” “我!”荀苏的声音卡在嗓子眼,就像哑了一般发不出,他支撑不住的蹲下身子猛咳了好久,竟咳出一摊黑色的血水。 宗政斋看他的状态,只觉不妙,“你刚才接触到章鱼的粘液了?” 章鱼的粘液有毒! 荀苏当时咬了章鱼触手,粘液进入口腔,还好只是少量毒素,不然现在他可能已经毒发身亡了。 将人扶到石壁边,灌了口水,“先漱漱口!” 随后从包中取了两粒万能解毒药,是出发前童宁交给他的。 “吃了” 荀苏吞下药丸,调整呼吸,休息片刻嗓子终于好了,他紧抓着宗政斋,紧张的观察他,生怕这人又突然鬼笑起来。 “你没事儿吧?” 感到荀苏的恐惧,试图安慰的揉揉他的肩,“别担心,我在” “我......”透过宗政斋,荀苏的视线看到身后,探照灯还在泉眼附近,照射区域露出了一个小脚,瞬间呼吸急促,指着那边颤着声说,“纸人......” 第48章 古滇高塔2 白眼纸人们静默在站在地宫内,他们双眼空洞,仿佛随时能吞噬掉一切,毫无生气的脸,却涂着红脸蛋,诡异中又带了一份骇人。 荀苏在后面拽了拽宗政斋的手,“我刚才中毒时看到这些纸人了” 宗政斋略感惊讶,他按住荀苏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靠近着纸人观察,它们拥有硕大的眼睛,突兀的鹰钩鼻 ,咧开的嘴角是一种狰狞的,极度夸张的笑,就这么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那摇曳的探照灯,仿佛一颗鬼眼,发出诡异的光芒,将地宫映照得恐怖瘆人。 “纸人后面,还有一座高塔” 荀苏手指的方向,当真有一座高塔,“我看到你像是着魔了一样往塔的方向走” 宗政斋绷着脸,将探照灯照向高塔,那是一座木塔,共九层,外观六层,内部三层暗室,层层高挑,结构复杂。 在地宫内巍然屹立着,塔身木雕着太阳纹图腾,走进高塔,大门上有块匾,洋洋洒洒的不知道写的什么,荀苏出水后潜水服还没换下,身上湿漉漉的,愣是在门口打了个喷嚏,浑身一哆嗦回头看那些诡异纸人,生怕他们像幻境般全都转身盯着他。 宗政斋招呼他,“进去看看” “好” 两人推门而入,高塔一层极其宽敞,只一眼便不得不注视到那由青铜制成的巨蛇神像,荀苏昂着头,嘴巴都合不上了,“这是!青铜蛇像!” 他惊讶不已,上前颤抖着手摸了又摸,“我就在博物馆见过!蛇像还是第一次” 掏出相机每个角度都拍了一遍,生怕漏了任何细节。 “太壮观了” 荀苏还在感叹,宗政斋已经找到楼梯,准备先向下检查,“荀苏,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他对宗政斋招呼了几下手,手电照着青铜蛇像的台面上,雕刻着许多太阳纹和祥云,就和高塔外柱上的图腾一样。 还有些歪歪扭扭像蛇爬一样的图案,像是文字,可他认不得。 “这和刚才的大理国神庙有关吗?” 跟着宗政斋的步伐来到地下一层,看着盘旋的楼梯,“这高塔下面居然还有三层” 而他们所在的这层堆满了各种形状的青铜制品,器物上勾画了很多社会场景,包括战争、祭祀、农作、饲养、狩猎、纺织、炊煮、交易、歌舞、饮酒等。 荀苏环绕一圈,发现最为精致的是一件贮贝器,类似现代的存钱罐,早期的贝壳作为货币的一种形态,贮贝器就是用于储藏珍贵的贝壳所用,而贮贝器上经常有规模宏伟的立体雕塑,这是古滇国最具特色的青铜器之一。 所以,“这是古滇国的建筑!”荀苏声音高亢,要知道古滇国的考古记载很少,当年还是因为找到古滇之印才确认了古滇国的存在。 而如今,他居然发现了古滇国一座盛满青铜器物的高塔。 荀苏围着贮贝器转了又转,这是一组表现滇王杀祭诅盟的典礼场景雕塑,器盖上不仅有干栏式建筑、铜鼓和猪马牛羊,还有各种人物多达100多个,铸造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这要是能带回去,赵秦逸不得爱死我!” 但贮贝器的块头太大了,又不舍得将其破坏,正在他左右为难时,宗政斋已经下到地下二层,荀苏发现周边没人了,这些青铜器瞬间像是附上了冰冷的外衣,让他不禁打着寒战,“不是!你等等我!” 站在楼梯口,盯着贮贝器心乱如麻,最终还是仅仅拍了照便追上宗政斋。 当时他站在楼梯口转角处,荀苏脚下着急,没刹住,直接一头撞到他后背上,鼻头酸酸的,捂着问他,“你干嘛呢?” “别出声” 宗政斋声音低沉,手背过身拍拍荀苏的腰,让他后撤着回到楼梯。 荀苏歪头打量着让宗政斋担忧的东西,居然有四个人围着一副石棺而站,他们身穿百叶裙,头戴尖顶高帽,猴脸猪鼻的面具,身后似乎还拖着一条猴子的大尾巴,腰间有块铜镜,另一侧别着铃铛。 那是萨满族祈祷做法时的打扮。 他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低着头注视石棺。 荀苏脸色大变,“这里怎么会有萨满?” “等等”原本还在后退的宗政斋突然停住脚步,他没看到面前的四个人胸口有呼吸的痕迹,而且从他们下到地下二层已经五分有余,四人并未有任何举动。 他眉头微皱,示意荀苏不要轻举妄动,他自己过去看看情况。 宗政斋猫着腰,从侧面靠近萨满,伸出手探鼻息,确定无呼吸后小心翻了下衣服,“是鎏金铜人” 荀苏忍不住咒骂一声,“怪吓人的!” 萨满尊崇万物有灵,而古滇国亦崇拜自然,认为万物有灵,山有山神,水有水神,树有树神,对自然抱着极大的敬畏之心,所以萨满在古滇国有着重要地位。 “这里怎么会有石棺?”荀苏观察石棺,“居然是青铜棺?这是多高身份地位的人才配的上的啊” 若是身份尊贵,为何石棺又被铁链死死缠住? 宗政斋站在石棺边,手抚过棺椁,淡淡的说,“这是蛇妃的棺椁” “蛇妃?”荀苏诧异,他从未听说过古滇国有蛇妃,“仔细说说” “相传古滇国国王庄跷建国后,本是功绩了得,深谋远虑的一代国王,但自从拥有了一位蛇妃,平日里是美人,夜晚却变成人身蛇尾的怪物,后来庄跷变得残暴跋扈,被其美色诱惑,沉迷声色犬马之中,最终导致国家走向灭亡。” “都是屁话,国王无能却把罪都推到女人身上”荀苏精准吐槽,他围着鎏金铜人打量,“所以这些萨满铜人是为了牵制蛇妃?” 宗政斋摇头,“还有一种说法” 萨满教源于母系社会,早期教主就是女性,他们认为万物有灵,灵魂可以相互依附,不断转世再生,并拥有12位代表大自然和宇宙不同力量的神灵,即为‘萨满十二仙’,而蛇仙就在首位。 蛇被认为是一种能连接人类世界和神灵世界的动物,萨满巫师会通过与蛇的互动来获取神灵的启示。 而蛇也代表了生育、重生与转变。 “所以有传言那位蛇妃就是某位萨满教主” “那这座高塔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不是镇压蛇妃,而是用于纪念吗?怪不得用的青铜馆,这份配置抵得上皇家王室了” 宗政斋也不能确定,指了指鎏金铜人,“也许这些萨满铜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在此处祭祀,门外的白眼纸人是祭品,沟通天地,取悦神灵” “你说蛇代表重生和转变”荀苏摸着下巴原地踱步,“所以他们是想让蛇妃重生?” “真的能办到吗?” 宗政斋抿嘴轻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要是真能办到,这石棺就不是被链住的状态了”里面的蛇妃早就离开高塔,回到人间了。 “说的也是”荀苏呼了口气,“我就是怕她突然诈尸” 没经历过,有些期待,但也恐惧。 “我们继续往下吧,下面应该就是祭台了” 就是宗政斋此行的目的,散落了金乌神神识的地方,荀苏略显紧张,他攥了攥拳,跟上脚步。 果真,最下面一层是青铜祭台,“哪儿哪儿都是青铜,这高塔的价值太高了”荀苏忍不住夸赞。 祭台雕刻着太阳纹、云纹和青鸟纹,这都是古滇国的图腾。 祭台之上设有祭坛,供摆放祭品之用。 “所以我们需要放点供品吗?”荀苏翻着包,取出离开波密时村民们送上的牦牛干,他在宗政斋面前晃了晃,“这个怎么样?” 被询问的人先是愣住,随意扯着嘴角笑,“你留着吃吧” 他拉过荀苏的手腕,上到祭台之上,专注且严肃的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 荀苏听不懂,却觉得周身轻飘飘的,四下的场景开始变换,从现代拉回到古时候,又从现实拉到幻境,时而在汹涌澎湃的海面之上,时而飞翔在万里晴空之下,他开始无法呼吸,瞳孔地震,冷汗止不住的滑落直下巴。 突然听到温柔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宗政斋,那双有力且温暖的手掌轻柔的贴近他的脸颊,耳边传来一阵细风,对他喃喃说道,“睡吧” 而后,他便沉沉睡去。 第49章 古滇高塔3 那是一片漆黑的水面,荀苏就躺在那里,被水浪轻拍着身体。 猛然苏醒,眼皮沉重,大口呼吸着,可周围的空气稀薄,对他相当吝啬。 起身环顾四周,幽暗且寂静,像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所有光线和色彩隔绝,荀苏只觉无尽的阴冷和孤独。 “宗政斋?”他轻唤着,却得不到回忆,记得当时在祭台,晕了过来,再醒来就是这里。 起身走了几步,发现除了能听到浪声外,还有个悠扬的声音。 “谁?” “谁在说话?” 荀苏忽然发现身后的水面上拔地而起一棵枯萎的古树,从遥远的空中飞来一只乌鸦,落在枝丫上,这场面,似曾相识,和他在哀牢山探险时的那个梦,相差无几。 “又是你?” 乌鸦发出凄惨而悲壮的鸟叫,一抖一抖的晃着头,眼中倒映出荀苏的身影。 发现这只乌鸦不会说话,忍不住“啧”了一声,“帝俊!出来!” “你如何得知是本尊在此” 声音从荀苏身后突兀传出,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他的肩,防止他回头,可能感受到身后人前倾着身子贴紧耳边说,“凡人,你是本尊精挑细选的躯壳” 躯壳?好一个躯壳,荀苏轻笑出声,他直视着前方语气嘲讽,“上古天帝呢还,魂飞魄散了都不能让你老实,还想着投胎转世!” 心中却暗骂一句,“狗贼!谁tm同意让你上身了!” 突然弯曲膝盖微侧身,反手抓住肩膀上压制他的手腕,同时右手形成八字掌,从侧后往前上推压住对方的肘关节,帝俊却轻蔑的看着他无用的反击,一抽身转着他的背将人下压到单膝跪地。 帝俊的眼神带着一种高傲,俯视着用鼻子哼气,“是你太小瞧本尊,还是高估了自己?” 面对他的挑衅,荀苏挣扎着却无法起身,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抗。 “本尊只是和你见一面,不必恐慌” 荀苏抬头,这是他清楚看清帝俊这个神明的第一眼,一身青衣,那本该展现出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因双金灿的眸,散发寒霜,只一瞬荀苏就连灵魂都仿佛被冻结在了深渊。 “你是本尊选中的,将成为本尊转世的躯壳,等收集所有神识后,你会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荣幸吗?凡人” 他左手探出食指,轻点荀苏额头,那一瞬,额头上闪着金光点点,荀苏瞪大了双眼,感受到一股气流从额头钻进大脑,浑身燥热着颤抖,像是在抗拒,却由止不住的吸收着这股气流,直到完全和自身相融。 荀苏挣扎着,一拳吹到水面,浪花溅起,却根本近不了帝俊的身。 "别抗拒,你要学会接受它" 荀苏咬牙,一字一顿的怒吼,"接受你大爷!" 被骂的人不怒反笑,"拒绝?本尊并不介意告诉你将面对何种后果" 他缓慢蹲下身,将荀苏抱入怀,靠近耳边声音冰冷道,“凡人,期待再见时,能亲口告诉本尊,你已欣然接受成为躯壳,而不像现在这般,蚍蜉撼树” 像是昏睡了一个世纪,荀苏醒来时四肢都是麻木的,心头却有种舒畅感,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宗政斋?” 被呼唤的人却不在,踉跄着扶膝盖起身,撑着祭坛,发现上面的蜡烛居然被点燃了,暖黄烛光摇曳在祭台上,照亮了地下三层的每个角落。 看烛蜡滴落情况,他昏睡超过半小时。 这地在没有向下的区域,他想宗政斋可能上去了,走到楼梯边,听到稀稀疏疏的声响,咬紧牙奋力上楼,刚走一半就看到萨满铜人居然活了! 就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什么? “我靠!”一瞬间荀苏就开始掏匕首,却被萨满铜人按住了手,“是我!” 这铜人还会说话了!而且声音这般耳熟?“宗政斋?” “石棺里的尸体醒了”穿着萨满服饰的宗政斋将人推回祭台附近,将手里多余的一套套在他身上,“穿好” 荀苏还很困惑,“醒了什么意思?诈尸了?” “还不确定” 其实是荀苏昏过去后,宗政斋在一旁等他,却听到楼上有什么东西摩擦的动静,轻声上楼,便发现石棺盖居然正缓慢的开启着。 宗政斋靠近石棺,发现棺内竟然有具少女的不腐之身。 穿着华丽,对襟长衫上用金线娟绣着蛇图腾,那蛇图腾栩栩如生,似乎下秒就回跃出衣衫,化出真身。 头戴高帽,装饰着羽毛和兽皮,这种帽子在萨满文化中象征与天空和动物的紧密联系。 尽管陪葬的陶器已经破碎不堪,但青铜器却保存完好,且数量众多,大而精美、纹饰细腻、质地精良 ,都是王室内少有的上成品。 而最重要的就是那不腐之身的少女,皮肤吹弹可破,轻合的双眸映着微弱的光,犹如湖面波光粼粼。 嘴唇微张,粉嫩的唇微微发干。 双手合十搭在小腹之上,安然宁静的像是入睡了般。 最可怕的,是胸口的微微起伏, 宗政斋脸色变差,皱着眉,蹑手蹑脚收回目光,正欲离开石棺附近时,扫到萨满铜人,思考片刻,直接扒了两个铜人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蛇妃的尸体既没有腐败也没有白骨化,而是像刚睡着了一样?” 本就因为在祭台上被帝俊的话和举动搞得脑仁疼的人,现在更崩溃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清醒,按压着太阳穴,一个劲的摇头。 宗政斋稳住他的身子,“据我所知,蛇妃去世时至少25岁往上” 他最后系好了长衫的对襟带子后,将面具为荀苏戴好,“可石棺里的尸体,看上去只有十几岁” “她容貌逆转了?” 荀苏像是想起什么,嘟囔道,“蛇代表生育、重生和转变......所以她成功了!” “咚——!”的一声,楼上发出惊人的动静,他们知道是石棺盖彻底掉落,而随后是一阵桀桀桀的笑声诡异传来,宗政斋将手电关上,和荀苏隐秘在黑暗中。 荀苏闭着眼睛,本来黑暗的环境下他眼神不好就看不清,现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辈子都不敢关灯睡觉,索性就紧闭双眼,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虽然不信,但现在,死马也得当作活马医了。 紧张的手一直紧抓着宗政斋萨满衣服后面的猴尾巴,毛茸茸的,触感像猫的尾巴,但他现在也没工夫纠结这个,只是死命抓着,甚至止不住的咬唇。 脚步声,呼吸声,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即使看不到,荀苏也想象得出,那蛇妃就在他面前,横竖打量着萨满装扮的他们。 但也许宗政斋的决定起作用了,这萨满服饰真的迷惑了蛇妃,居然离开了。 宗政斋轻拉了下荀苏的手,示意他睁眼。 两人不敢说话,只是放轻脚步,踏上楼梯,发现此时的蛇妃就站在石棺边一动不动,这是荀苏第一次看到那具千年不腐的尸体,真的,就是个活人模样的少女,只是穿着民族服饰,如果在正儿八经点的地方见到,这也就是个少数民族姑娘,可现在,她是石棺里的尸体啊! 荀苏一口气就这么憋着,他好像忘了呼吸,被宗政斋拉着回到高塔一层的青铜蛇像后才猛地吸了一口,“我刚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依旧哑着嗓子说话,视线盯着楼梯口,生怕蛇妃上来和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闪开!” 荀苏先是疑惑后是听到耳边的空气像是被切割开一般呼啸而来,他被宗政斋扑倒,狼狈倒地时看到那青铜蛇像的尾巴居然活了,刚就是冲着他狠狠砸下。 “这蛇怎么也活了!”话刚说出,就反应过来,蛇妃的千年尸身都能活,更不要提萨满最敬重的蛇神了。 “快出去!”宗政斋拽起荀苏,两人正准备冲出高塔,却见塔外的白眼纸人们均调转方向死死盯着他们,“靠!这场面!太熟悉了!” 咧开的嘴角,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在整个地宫内回荡, 前有白眼纸人,后有青铜巨蛇,楼下还有最危险的蛇妃。 荀苏呆在原地,难不成,这条命就栽在这儿了? 就在他心下一沉时,大脑突然空白,蓦地昂起头,瞪着双眸,又是那股气息,从额头开始涌动,滚烫着要冲出荀苏的大脑。 宗政斋看他异常的状态,立马抓住双肩呼唤,“荀苏!荀苏!” 突然,整个地宫都安静了,桀桀桀的笑声戛然而止,青铜巨蛇盘旋的动作也嘎然而止。 荀苏闭着眼地垂下头,咧开嘴角轻笑着,“无礼的杂碎” 声线低沉,傲慢轻佻,缓缓睁开双眼,那金色的双眸让宗政斋微愣,随即平静的撒开双手,“帝俊” 他知道是帝俊短暂的占据了荀苏的身体,看来这里的金乌神识已经被荀苏融合了。 帝俊嘴角轻扬,眼神里透出嘲讽的戏谑,嗤之以鼻的拍着手,啪啪声在地宫内回响,“跑到本尊身边造次,活腻歪了” 完全就是上位者的姿态,他大手一挥,白眼纸人被火吞噬着瞬间消散,青铜巨蛇碎了一地,而地下二层的蛇妃,居然愕然出现在面前,跪地求饶。 地宫内的一切都对他充满敬畏与恐惧。 帝俊对蛇妃毫无兴趣,他连余光都懒得给,冷眼漠视,“你做得很好,但这凡人似乎对成为本尊躯壳这份尊荣并不自愿” 宗政斋从始至终没动过,视线一直淡淡的撒在帝俊身上,他点头道“他不是使四鸟” “但,本尊很中意他” 靠近宗政斋,对自己还要仰头看他的举动极其不满,但依旧冷笑道,“你也很中意他” 被戳穿心思的人瞬间表情冰凉,“这是我的事儿” “与我无关?”哼笑一声,手指戳上宗政斋的胸口,“我要你清楚,你的职责,太一” “不要和一个凡人有太多纠葛,带他集齐神识,是你唯一该做的” “不过是个凡人,别忘记你的身份” “我们是亲兄弟” “明白吗” “当然”帝俊突然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笑,“总要给凡人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武逆我的下场” 宗政斋紧握着拳,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帝俊戏谑的笑了,轻声说道,“你猜~” 第50章 恶魔罗刹1 “快!有救了!”夜莺一脚踹开,破旧的铁门半挂在门框上,她毫不犹豫钻出去,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夜莺、耀祖迅速将背包取下,叠在一起死死堆住门,成群的蝙蝠发了疯似得撞向背包,竟然有撞开的趋势,“快!找东西堵死!” “这有石板!” 阿水找到一处巨大石板,自己无法搬动,喊林埅地蛇一起抬,三人都略显吃力,趁着夜莺耀祖将背包抽回的瞬间,用石板抵住,可还是有趁机飞出的几只蝙蝠,还好叶子双手举着火把直接将它们烧死了。 众人终是松了口气,叶子、耀祖靠着墙面滑落,神经突然放松,才发现已经汗流浃背了,林埅擦着额头的汗,结果叶子手中的火把观察了下处境,这是一处巨大的圆形洞穴,没有荀苏和宗政斋的痕迹,也没有水井,并不是地宫,看来他们还没汇合。 “你们看!” 阿水突然出现在山洞尽头的石壁边缘,指着一个石碑,刚才的石板就是在这边发现的,但当时所有人都没注意这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写着什么?” “是阿嵯耶观音像”叶子蹲在石碑前,眉头紧皱。 “观音像?”地蛇不解,“这不是石碑吗?哪来的观音像?” “阿嵯耶观音是南诏国和大理国最受尊崇敬仰的神只,传说阿嵯耶观音曾用智慧战胜了专吃人眼的恶魔罗刹” 叶子正对着石碑,看到后面的石壁上有块石头很突兀,像是后期被嵌进去的,她靠近着石块,地蛇跟在身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叶子将手搭在石块上,“这石块像是堵住了什么?” “堵住了?我看看”地蛇上前左瞅瞅右瞧瞧,发现虽然堵的严丝合缝,但也确实有下手的地方,他喊着阿水和他一人一边,“咱俩合力试试” 夜莺休息片刻后也来到石碑边,她看着那方块白文,霎时脸色发白,焦急大喊,“别动它!” 可时机不巧,地蛇阿水两人已经将石块搬动,随着哐当一声,石块落地 ,石壁上多出一道窄小的石门,后面是条暗道,叶子先是看了眼夜莺,疑惑问道,“怎么了?” “这阿嵯耶观音石碑是镇压之碑,而它向来压制的都是恶魔罗刹!快把石门堵回去!”说话间便准备将石块塞回石洞,可她手刚搭上石块,便看到一双赤黑色的大脚迈出石门,硬生生将石块踩碎。 众人皆是被着画面惊到,夜莺弯着腰,抬头便对上了石门暗道里的那双猩红的眼睛,满嘴獠牙,对着她咧开可怖的嘴角,散发出强烈恶臭,叶子冲上前一把将夜莺拉回众人身边,并招呼所有人把火把对准这恶魔罗刹。 恶魔罗刹走出石门,火把的光线照出它扭曲的面容,身体上数不清的洞、筋膜和触角,炭火般的皮肤满是诡异纹路。 双腿细长且强壮,半蹲在地上,双臂却短而细,爪子锋利得像刀刃,若是被划到绝对深可见骨。 “靠!这什么玩意!真是恶魔吗!” “我真是够了!”耀祖手中的火把都在颤抖,十分恼怒的大喊,“阿水、地蛇就赖你俩!干嘛把石块搬开啊!” “现在抱怨这个有用吗!”叶子紧张的握拳,大喊道,“火把千万别灭了,这种怪物应该都怕火!” “对!不行我们烧死它!” 地蛇虽然附和着,但脸色惨白,这魔鬼罗刹的外表就足以吓得人双腿无力。 林埅和夜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弹射起步,他们一人一刀,一左一右发起攻势,只见两人身形迅疾,招式连绵不断,手中兵刃、凌厉出击,却皆被恶魔罗刹抵挡,甚至恶魔罗刹被激怒后爪牙更加锋利得反击着,林埅一个身形不稳差点被爪子划破喉咙, 夜莺见状,瞬间铆足了劲冲到恶魔罗刹身后,摆动着身子,精准的踢腿,迅猛的挥拳,每一个动作都包含了浓烈的杀意,可这些在众人看到都觉得速度和力量不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肌肉程度下,对恶魔罗刹却毫发未伤。 只见恶魔罗刹咧开恶臭的嘴咆哮着扑向夜莺,林埅大喊,“洒燃油!扔火把!” 燃油已经备好,夜莺此时把控好时机,眼看恶魔罗刹靠近瞬间像身侧打滚,而身后的阿水、耀祖立马挥洒着燃油瓶,啪啪好几声,瓶子碎裂在恶魔罗刹身上,燃油将它浸透,恶魔罗刹显然被这燃油吓到了,原本还在进攻的路线也僵在原地,困惑的嗅着身上燃油的味道。 此时耀祖回头大喊着,“地蛇!火把!” “都闪开!”地蛇铆足了劲,将火把抛向恶魔罗刹,就在众人都觉得绝对丢中时,恶魔罗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火把,偏着头咯咯咯的笑起,似在嘲笑的准备将火把丢回。 嘭——!哗——!的两声,恶魔罗刹周身瞬间被火吞噬,原来林埅在他背后也丢了一束火把。 地蛇声音高亢大喊着,“太好了!烧死你!” 只见那火焰疯狂如野兽,怒吼着将恶魔罗刹紧紧包围,火焰升腾着,不断摇曳,见那恶魔罗刹扭曲着橙红色的身躯,并发出诡异的嘶吼声,阿水一脸担忧,“真的能烧死它吗?” “但愿”夜莺喃喃道。 火焰的温度持续升高,在这洞穴内消耗着空气,所有人都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夜莺指了指石门,“我们要不要去试试看,那里面有没有路?” “反正现在不能从身后的阶梯回去了,那里的蝙蝠太多了” 方才他们忙着应对恶魔罗刹,没注意蝙蝠是否还在撞击石板。 地蛇闻言蹑手蹑脚的绕过火团,走向石门探进去半个身子,片刻后招呼众人,“过来吧!里面有风声!能出去!” 林埅夜莺断后,阿水率先进入石门,随后是叶子、耀祖。 地蛇站在一旁,刚弯下腰准备钻进石门 ,却突然被一团火热的东西抓住脚踝,只瞬间,他便飞出去撞向石壁,哐当一声,在后面的夜莺林埅看得清楚,从火团里伸出了的长长的尾巴卷住了地蛇的小腿。 恶魔罗刹,“它还没死!”夜莺大喊着,眼看撒开了地蛇的尾巴再次抽回,向她和林埅袭来。 两人分开躲闪,可尾巴袭击的速度过快,甚至尾尖还有无数尖刺 ,直接划伤两人手臂,反观地蛇,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那右小腿早已血肉模糊,痛得他直冒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 “地蛇!快躲开!” 不知是地蛇痛不欲生的嘶吼声吸引了尾巴的注意,还是它本就是冲着地蛇去的,在掀翻林埅和夜莺后,瞬间掉转方向扎向地蛇,但地蛇腿上的伤不足以让他逃离,眼瞅着那带着火焰的尾巴逼近自己时,心里都在默默祷告时,叶子突然出现,抓着他的手臂,猛的拉向自己,咬牙大喊,“你使点劲啊!” 尾巴直直戳进石壁中,石壁瞬间碎裂一片,散落着碎石掉在地上,两人堪堪躲过一击。 地蛇大喘着气,吃痛望向叶子,“你疯了吗!” 刚才若是没躲开,叶子也会被恶魔罗刹的尾巴刺穿,但现在叶子哪有功夫和他争辩,架起他就往石门处走,但还是不忘破口大骂,“你tm要是没了,我怎么跟队长交代!” 耀祖将夜莺架起,看着她手臂上的伤,血流不止,回头瞅了眼林埅,询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 “阿水在凿铁门,暗道尽头有个铁门 ,但是被什么挡住了!”耀祖大喊着,将夜莺推进石门,“你先进去” 林埅跑去帮叶子,他扫了眼地蛇的小腿,大概率是废了,都见骨了。 就在耀祖翻身回头时,他看到那尾巴猛然从石壁上抽回,缩回火焰中,而那本还扭曲的身体居然将火焰吸收了,恶魔罗刹像是美餐了一顿般打着嗝,拍了拍浑圆的肚皮。 “我靠!这怪物!把火吃了!” 第51章 恶魔罗刹2 恶魔罗刹周身冒着火光,扭曲着舒展四肢,满是尖刺的尾巴暴力拍打着地面,毫无征兆的晃动着像是随时又会发动下一波攻击, 它猩红的双眼里闪烁着邪恶的光,紧盯着地蛇的方向,让人不寒而栗,耀祖焦急大喊,“快走几步!” 地蛇三人距离石门其实仅十米不到,但林埅受伤,地蛇右腿废了无法行走,只是被叶子和林埅一左一右架着勉强拖行。 血流了一地,眼看人的精神都开始恍惚了,再不止血怕是撑不住了,但现在哪有时间给他们包扎,叶子咬着牙,豆大的汗珠滴落着,听到耀祖的呼喊,卯着劲对地蛇说,“再坚持一下,你别睡,再坚持一下!” 林埅一直注视着着夜魔罗刹的方向,见它已经吸收了火焰后眉头紧锁,这恶鬼居然不怕火。 欲再想些对策时,只听“哎呦!”一声,地蛇跌倒在地,叶子也绊了一跤,趴在地上,她猛地起身慌张的抓住地蛇的手,看他惨白的脸,感受到开始下降的体温,慌里慌张的去抚摸他的脸,安慰道,“没事儿,你放心,我带你出去,地蛇,我一定带你出去” 林埅突然抓起地蛇手臂,弯腰将人背起,并示意叶子,“你先走,我背他” 耀祖看他们倒地,更是着急了,一个劲儿催促,“别墨迹了!叶子你先过来!” 能跑一个是一个,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真的杀掉恶魔罗刹,鬼知道这玩意不怕火不到刀刃还能怕什么,此时正巧暗道内也传来阿水的声音,“铁门开了!” 叶子紧握着拳,刚准备张嘴说什么,便看到林埅身后的恶魔罗刹突然蹲下身子扭动着下肢,并冲他们所在的方向张开巨嘴嘶吼着,叶子来不及多想绕到身后,托着地蛇大喊,“快跑!我帮你托着他” 林埅知道事情不妙,强忍着自己的伤,往石门处奔跑,但地蛇的重量也不是虚的,不足以让他轻松将人带离。 眼看恶魔罗刹弹射飞起,在空中亮出锋利得爪子,势在撕碎他们时,林埅感到一股推力,后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只听身后的叶子慌张大喊,“地蛇!” 等他回头时,恶魔罗刹已经抓住地蛇的肩膀,爪子穿透了他的骨肉,将人重重砸在地面,双脚踩在地蛇腰腹上,压的他吐出一口鲜血。 地蛇口吐鲜血,恶狠狠的盯着恶魔罗刹,咬着牙一把抓住它的手臂,死死扣在自己怀里。 “地蛇!”叶子刚被地蛇突然后仰的举动推倒在地,疯狂的想冲上前阻止恶魔罗刹时却被赶来的耀祖拦下。 “别冲动!”耀祖大喊着, 地蛇用尽了所有力气牵制住恶魔罗刹,但其实恶魔罗刹并没有要离开对付他们的意思,只是更有兴趣撕碎一个再撕碎下一个猎物,此时地蛇怒吼着,“你们快走!” 林埅咬牙撑起身子,只见地蛇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型炸弹,偏头对叶子扯着笑脸淡淡的说,“叶子,别太想我” “跟荀苏说声抱歉,我食言了” 那牵强的笑容僵硬的摆在地蛇脸上。 耀祖见状自然明白地蛇的用意,他一把扛起挣扎着的叶子,喊着“林埅!快走!他要炸死这怪物!” 片刻后,见三人已经到石门边,地蛇心中松了口气,他咬开引线,一把将炸弹塞进恶魔罗刹嘴中,恶狠狠笑道,“下地狱吧你!!!” 瞬间,爆炸的烈焰如同野兽般怒吼,冲击波如狂风横扫,摧毁了洞穴内的一切,地动山摇间,林埅三人钻出铁门,夜莺一把控制过即将失控的叶子,众人望向暗道,随着爆炸的震动,洞穴和暗道都有不同程度的塌陷,碎石砸落,将路堵死。 叶子绝望的看着,眼角的泪止不住落,声音嘶哑的哭喊,“怎么会......怎么可以,不可以,地蛇,你回来,你回来啊!” 夜莺默默撒手,叶子随即腿软跌坐在地,所有人都沉默了,地蛇用生命将恶魔罗刹永远埋葬在碎石下。 林埅站在叶子身边,一只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对方的颤抖。 “他是好样的”耀祖哽咽着说。 突然的震动,让宗政斋警觉的望向四周,他看到泉眼处的水开始沸腾,本以为短暂的震感后会恢复平静,可整个山体都开始摇晃时,便大事不妙了,将昏迷的荀苏揽在怀中,方才帝俊戏谑的说要给荀苏一点小小的教训后,便从他的体内消失了。 本打算找其他出路时,山体便开始摇晃,有不好的预感,可现在,当他看到泉眼开始疯狂涌水,整个地宫的水位猛然上涨时,他便知道,山要塌了。 迅速反应,将潜水服为荀苏套上,带好氧气罩,自己还没戴好时,地宫的石壁突然破裂,江水涌入,瞬间没过两人。 水流的冲击下,两人顺着破裂的缝隙被卷走。 宗政斋半睁着眼,手中的氧气罩丢失了,他紧紧将荀苏护在怀里,后背无数次撞击着石壁和散落在江水中的碎石。 直到那口气再也憋不住后,宗政斋也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五天后,荀苏睁眼后头昏脑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蹂躏了一般,疼痛无比,勉强撑起身子,身边经过的护士惊讶的赶来,“你醒了?” “嗯......”声音嘶哑,嗓子似乎也肿了。 “我这是?” 护士观察了下他的身体情况,将输液的速度调慢了些,“你在江边被人发现的,五天前送来了医院” 荀苏努力回忆着,他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和宗政斋在高塔的时候,猛的抬头,抓住护士的手问,“就我自己吗?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有,七八个人吧,晕倒在江边,急救给你们拉过来的,一个个都半死不活的,抢救了好久呢”小护士看他长得好看,本还想多抱怨几句的,看人刚醒也不再多说, “那其他人呢?” “别的病房,都没事,就是还没醒,”护士突然慌张说,“哎!你别动!你现在还不能下地呢” “我去看看他们,我没事的护士”荀苏硬撑着要下地,愣是被护士按回床上。 “你等着,我给你拿轮椅去!你别动啊!” 第52章 医院1 这是个乡镇医院,并不大,轮椅都要去急诊取,荀苏等了许久,不见护士回来,等得着急了,踉跄着起身,手拎着吊瓶一瘸一拐走出病房,他的病房在走廊尽头,先到紧挨着他的房间内,发现里面是昏迷的林埅、耀祖和阿水,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划伤、淤青和绷带,没上监测仪,看来问题不大,只是还昏迷着。 荀苏短暂观察后来到叶子的病房,带着呼吸机,手臂上打着石膏,右腿吊起,额头也被缠了一圈又一圈,他慌张上前,正巧护士再给她换肚子上的药,“这什么情况?护士她严重吗?” 护士看了眼手举吊瓶穿着病号服的人,“你是哪个病房的?” “我隔壁的,护士她严重吗?” “你赶紧回病房吧,负责你的护士人呢?”这护士似乎很不愿理会他,一直再用酒精棉处理伤口,那是一道极深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被水泡后化了脓,反反复复的需要换药,荀苏不知道在人头洞里,他们经历了什么,当时只知道找到一处暗道,进去后便联系不上了。 “护士,你能先告诉我,她伤势如何吗?” “就你看到的这样,轻微脑水肿和肺水肿,意识不清,我在给她换药,你先一边等会”说话间就要拉起帘子,正巧帮他推轮椅的护士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自己起来了!快坐下” 荀苏慌忙抓住护士的手,声音打颤着问,“她很严重吗?” 护士安抚道,“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就是需要留院观察,还有啊,你那两个朋友留下的钱太多了,后续你们都出院了得退给你们,他们也没留联系方式,你一会联系下他们吧” “两个朋友?” “对,一男一女,男的又高又帅的,女的也很高冷” 是宗政斋和夜莺,“我一会联系他们,但是护士我还有一个朋友呢,我没找到他的病房” 护士 一愣,偏头想了下,“没了啊,当时送来就七个人,你那俩朋友送来后就醒了,剩下的都在病房里” 七个?那地蛇呢? 荀苏他们所有的行李都不见了,包括身份证和手机,他记不住宗政斋的电话,眼下只能先联系二哥,“二哥,你能派人来趟云南吗” “出什么事儿了?” “当面说吧” 后来林埅和阿水先后苏醒,他们看到荀苏的那一刻,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放下了,可荀苏却更加慌神的问他们地蛇的下落。 阿水哽咽着,不回答,荀苏一把抓住林埅的肩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们在下面遇到了一只恶魔罗刹” 原来在地蛇试图炸死恶魔罗刹后,他们所在的地宫也发生坍塌,众人寻找安全区时,暗道里的碎石却从洞内被暴力推出,而后就是恶魔罗刹的身影,他居然没被炸死,也没被掩埋,而是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叶子看到它手里有一团血肉,上面黏挂着一块吊坠,她识得,那是地蛇的护身符。 “我弄死你!”她疯了似的推开阿水的手臂,手举岩石锤冲着恶魔罗刹的脑袋砸去,被它用尾巴挡下,轻松一甩,连人带岩石锤重重砸向一边,肚子上被撕裂开的口子涌着鲜血,叶子大口喘着气,撑着膝盖起身,恶狠狠的盯着恶魔罗刹,呸了一声。 此时耀祖卯着劲儿向恶魔罗刹丢石块,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可它死盯着叶子身上的血腥味,异常兴奋的跳起身子砸向叶子面前的石砖 。 哐一声,石砖一端猛地被砸塌,叶子所在的石砖一端瞬间翘起,将人有一起带飞了出去,林埅扑上去一把接住叶子原地滚了几圈,还好接住了,不认这个距离,叶子脑袋着地直接就摔死了。 阿水见那边的石壁产生了裂痕,马上就要开始二次坍塌了,立马大喊,“快离开那里!” 林埅撑起叶子,看她痛苦的捂着肚子,腿上还因为碎石割断了皮肉,“还好吗?” “别管我”叶子咬着牙道,“你走!” “别说胡话了,我要是连你也没带出去,荀苏杀了我的心都有” 林埅一把抱起叶子, 既要躲过碎石的掉落,还要小心恶魔罗刹的攻击,就在他距离众人仅五米时,地宫顶的石壁整个塌陷,江水瞬间漫入,将众人冲散,就连恶魔罗刹也淹没在江水中寻不到踪迹。 等他们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待林埅讲完,他看到荀苏低垂着头,闷闷不出声,略显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肩,“地蛇他......” “还真是会耍帅”荀苏哑着嗓子嘟囔,“可惜我没看到他最帅的样子” 声音低沉,像是在和自己交流,略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情,阿水张了张嘴,向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病房内安静了好久,荀苏手背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对阿水说,“你联系下宗政斋吧,咱们送来医院后,他和夜莺就消失了,护士有事儿联系不上他们” 起身将手搭在林埅头,一字一顿说道,“你们先好好休息,其他事儿等出院了再说” 看着荀苏一瘸一拐走出病房的背影,尽显落寞和悲凉,林埅紧抓着床单,合上了眼。 “荀苏!你怎么样?”荀骁不顾护士的阻拦,冲进病房,现在已经是深夜,荀苏自从醒来后就没合过眼,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山川,心里不安。 他听到荀骁的声音,僵硬着回头道,“你来了,二哥” 荀骁看着他的模样,心疼极了,上下打量了好久,没忍住抱进怀里,“没事了,二哥来了” 后来荀苏和他说了进入人头洞后发生的一切,不过忽略了祭祀台上,帝俊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片段。 “地蛇的事儿,我来处理”良久后,荀骁说。 看荀苏只是摇摇头,“他是我兄弟,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冰凉的江水里” “但是那爆炸,基本找不到尸首了”荀骁说出口便后悔了,因为他明显看到荀苏眼里明显又暗了几分。 “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二哥,你把叶子带回北京的医院吧”荀苏岔开话题,“其他人也都醒了,过两天就能回去了,也麻烦你安排下” 荀骁本想吐槽他跟自己客气什么,却听到住院部走廊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便对上宗政斋,那人穿着风衣,皮鞋,大黑天戴着墨镜站在门口。 荀骁瞬间皱眉起身一拳砸向他的鼻梁,却被人侧身躲过,抓住拳头,声音冰冷着说,“见面礼?” “你就是这么保护荀苏的!” “情况危急,这种事儿难免的”他甩开荀骁的手,走到病床边,看着面无表情的荀苏,从口袋中翻出什么伸出手在他面前摊开。 “这是......” 荀苏瞪圆了眼,声音颤抖着,将宗政斋手掌中的吊坠取回,“是...地蛇的......护身符” “我和夜莺回人头洞找过了,只剩这个” 荀苏握紧了护身符,深埋在胸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荀骁看出他的心情很差,对着宗政斋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病房,关好门。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荀苏不能有事”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荀骁一把抓住宗政斋的领口,拉近自己怒言,“你们使四鸟的人都是疯子!” 第53章 黑猫1 雨过天晴,路面上出现了多处小水洼,倒映着城市的街景,没了往日的喧嚣和嘈杂,只剩荀苏他坐在街边发呆。 膝盖上突然攀上一只黑猫,喵喵的一直蹭他的手,荀苏微愣神,他也不是怕猫,只是从小家里没养过宠物,自然也没和猫狗亲近过。 意外会有只猫主动靠近他,从小家里人都说他是动物绝缘体,所有的小动物看到他扭头就走,从不亲近,所以当这只黑猫出现,荀苏尝试着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惊讶的看着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有些意外的上了瘾。 “你一个人吗?哦不对,一只猫吗?”荀苏柔声和黑猫对话着, 喵—— “刚下雨你的毛怎么还是干的啊” 喵——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根火腿肠” 喵—— 荀苏看着黑猫极通人性,在他说完便从膝盖跳到地面上,待他往小卖部走,黑猫就跟在脚边。 “老板,有火腿肠吗?” “有,左手边最里面的架子,呦,怎么还跟进来一只猫啊” 荀苏低头,对黑猫摆摆手,“你在外面等一下” 黑猫自然的转身出了小卖部的门,安静趴在路边。 荀苏拿了两根肠,一瓶水,两个塑料小碗,“老板结账” “7块,这是你的猫啊,真听话” 荀苏看了眼老板,又看了看黑猫,“刚在旁边遇到的流浪猫” “流浪猫?这很干净啊,不像是流浪的,况且我没在这附近见过流浪猫啊?”老板嘟囔着给荀苏递了个袋子,“要是流浪猫跟你有缘,就收养了呗,黑猫通人性的很,还辟邪” 荀苏笑笑和老板道别, 带着黑猫回到公园内的长椅上,蹲下身子帮它先倒了些水,又掰了火腿肠,“这个你得少吃点,太咸了” 黑猫偏头盯着他看了会,才靠近着嗅了嗅火腿,似乎不太满意。 “啊,你不爱吃吗?”荀苏心想,居然有猫不爱吃火腿肠,他记得小时候看到同学在学校喂流浪猫都是用这个啊,一个个都可爱吃了呢。 撇嘴思考下,“赏脸先喝口水?” 黑猫倒是配合的舔起了水,这倒是让荀苏稍显愉悦的笑了,他摸摸猫的背,不禁感叹,“你毛色真好,油亮油亮的,是走丢了吗?” 黑猫喝完了水,立起身子前爪扒住荀苏的膝盖,似乎又想跳上去舒服卧着。 “哎,等我坐下的啊” 就这样,一人一猫在公园待了许久,久到黑猫都睡醒一觉了,舔舐着爪子洗脸时,荀苏捧起黑猫的脸,笑道,“要不,我收养你吧” 只因他记得网上说过,心情忐忑,情绪低落时,就去养只爱你的猫吧。 “消失好些天了啊,你可算肯出现了”,赵秦逸趴在柜台上刷手机,看到荀苏进门先是阴阳怪气,却还不忘帮他从冰柜里拿了瓶冰可乐。 “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想着来了?” 荀苏窝在店中央的新沙发里,拍拍柔弱的沙发面,忍不住感叹,“怎么有钱换沙发了?” “小挣了一笔”,赵秦逸嘚瑟的说, 荀苏猛灌了口可乐,顶不住气儿打了个嗝,招呼着问,“大东呢?” “出去买饭去了,你吃了没,要不给他打电话多买一份?”说着话,手机掏出来准备联系大东。 “不用,我不饿”,他摆摆手,“记得大东说他认识附近的中介,我想换个房子住” “呦呵?”赵秦逸勾起嘴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舍得换掉你那地下室了” “没阳光,住的人心情不好” 他自然知道荀苏的话都是现编的,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说地下室的不好,但荀苏最近的心情不好,却是真的,半个月前,从云南回来,整个人都颓废了,听说地蛇出事儿了,叶子昏迷不醒,一直在icu。 疯子探险队一下从十人变五人,任谁也无法轻易释怀。 最近荀苏隔三差五就去医院看叶子 ,状况不见好,医生也说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 所以现在从那没阳光的地下室搬出来也挺好,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我帮你找吧,用不着大东” “也行,不用太大,两居室就够,重点是别太贵了啊” 赵秦逸翻了个白眼,“你说你总是过得这么拮据,明明有钱的要命” 荀苏撇嘴摇头,“那是荀家的钱,又不是我的” “荀家的还不就是你的,虽然你不继承家业,但我可不信你俩哥哥会不管你死活” 荀苏摆弄着手里的空可乐瓶,语气弱了些说,“我的钱,还有别的用” 他的钱,都给出意外队友们的家属了。 看了眼时间,荀苏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那你帮我联系房子吧,能搬尽快搬,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出门前,赵秦逸看到荀苏脖子上的吊坠,多了一个,是地蛇的那块,他认得。 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听说最近有台风过境,雨水不断,虽然没多大雨,但每天空气都是潮湿的,走在路上,路过一处别院,上面的牌匾写着竹斋,愣了神停住脚。 从云南回京后,宗政斋就没和他主动联系过,像是人间蒸发了般,竹斋的群里倒是还在活跃着,但荀苏不好问他们宗政斋最近如何。 其实他憋着好多问题,在高塔时,山洞塌陷前,他晕过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占据他的大脑,意识模糊的记得有个声音一直让他入睡。 他们是如何抵御白眼纸人、青铜巨蛇和蛇妃的? 只记得,大脑中有帝俊的声音,似乎在和宗政斋交谈,说着,“教训,武逆他的下场” 但究竟是什么教训,又是什么下场,荀苏不清楚。 可当他知道地蛇因地宫里突然觉醒的恶魔罗刹而死,叶子昏迷不醒后,他觉得一切都画上等号了。 站在竹斋门口许久,久到雨停了,天黑了,最近他总是莫名的发呆,荀苏以为是最近太累了,过两天去医院看叶子的时候也让大夫开点安神的药吧,总不能一直不入睡。 从知道地蛇人没了,荀苏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躺在床上,眼神恍惚的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即使闭上眼,脑袋里也都是地宫的场景,他一直在脑中描绘着地蛇牺牲时的场面,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恐慌,最后天都亮了,他起身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 “荀先生” 突然有人在唤他,荀苏呆呆的回头, 钟叔站在身边,礼貌搭话。 “啊,是钟叔啊” “怎么在这儿?来找东家的吗?” 荀苏张着嘴,思考自己要如何回答时,钟叔先一步说,“东家最近不在竹斋,得过些日子才回来” “哦,其实也没事儿,我就是路过” 荀苏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现雨停了,才缓缓放下雨伞,“没事儿我先回去了,回见” 钟叔站在路边,望着荀苏离开的方向,无奈摇头,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孩子” 被金乌神的事情牵连上,本就很无辜,队友还因此丧了命,不知道今后他能否继续和东家行动。 如果拒绝了,使四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钟叔准备关门时,有人已经站在他身后默不出声, 钟叔一愣,看着宗政斋道,“您不是要过些日子再回吗?” “嗯,提前回来了,刚才是荀苏吗?”宗政斋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街道,眼神灼热。 “是荀先生,已经回去了” “来做什么?” “说是路过” 宗政斋眼神低垂,略显失落,转身回院落内,并问道,“叶子,醒了吗?” 钟叔紧跟在身后,叹气着说,“还没,荀先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看她” “明天准备些东西,我去趟医院” 最近宗政斋也总是失眠,梦中都是洞穴倒塌,江水汹涌而来时,自己紧紧护住荀苏的画面。 他紧皱的眉,虚弱的心跳,每一个画面都撩动着宗政斋的心弦,就如帝俊所言,“你也很中意他” 所以,他中意荀苏吗? 在意是真的,但宗政斋一直觉得他对荀苏的关心,绝大部分出自愧疚。 怎么会不愧疚呢? 为了自己族群的一己私欲,就试图剥夺一个人活着的权利,甚至利用挚友的性命相威胁, 说来真是可笑,这居然是一届神明做出的荒唐事。 这样的金乌神,这样的帝俊,真的还是他们所崇敬敬仰的上古天神吗? 第54章 黑猫2 一觉醒来,荀苏的黑眼圈似乎淡了些,昨晚好像睡着了?而且一夜无眠,有些意外,他试图起身,却发现黑猫正卧在他胸口睡觉,团成一团,真的很像煤球。 荀苏灵机一动,戳了戳它的耳朵说,“就叫你煤球吧” 将煤球挪到一边,洗了把脸,今天约了赵秦逸看房,据说是给他找了个性价比极高,房源又好的小区,其实他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赵秦逸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性价比这个东西,他都不一定理解。 咚咚咚,刚穿好短裤,就有人砸门,荀苏透过猫眼看到赵秦逸,“干嘛呢!快开门啊” 荀苏看了看自己上身,正准备回身拿T恤,又开始砸门,“我憋尿啊!快点荀苏!荀苏!” 无奈开门,人一溜烟就钻到卫生间。 “你怎么天天跑我家上厕所,上次也是,尿频啊,不行去医院看看” 赵秦逸尖着个嗓子吵,“瞎说什么呢!我好着呢!可别咒我啊” 洗过手出来,正好看到荀苏穿T恤的背,“我怎么感觉你又白回来了” 每次出门回来,这小子都会晒黑几个度,然后在家闷几天,就白了,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怪让人羡慕的。 “地下室不着光吧” 正欲出门,赵秦逸看到他床上有坨乌漆嘛黑的东西,吓的一惊一乍的,“我靠!哪儿来的猫!” “那么大声干嘛!”荀苏嫌弃的看着他,生怕他一嗓门吓着煤球,“我捡的” “你没事吧,就你这一出门十天半个月的不着急的人,养什么猫啊” 赵秦逸坐在床上,向伸手摸摸,黑猫却冷漠的起身,慢悠悠走开,他尴尬的抬着手,荀苏噗嗤一声笑出声,“煤球,来,我抱抱你” 果然煤球转头跳到荀苏身边,撑着他的腿站起身子等着荀苏抱。 “你这猫怎么这么势利眼,只准主人抱的吗?还叫煤球,也是,黑了吧唧的。” 赵秦逸一脸不悦,翘着个腿吐槽,“没准你主人出门了还得求我来喂你呢!” “你说得对,煤球”,荀苏为它挠着下巴,煤球配合的发出呼噜的声音,享受着眯眼,“我不在家就得这个怪叔叔来喂你,别凶他哈” “切”,赵秦逸翻了个白眼,起身拍着荀苏屁股,特别用力,说,“赶紧的,出门了” 两人出门后,荀苏站在一辆新买的迈巴赫面前,一脸无语,“不是哥们,这也是你新买的?” “啊,咋了”,赵秦逸一脸骄傲,拉门上车,摇下车窗看着一旁不动的人,“赶紧上车啊,人业主等着咱俩呢!” “你可真是赚钱了” “那可不,还是得感谢你,帮我找了大客户” 荀苏疑惑,偏头看他打方向盘,“什么大客户?” “竹斋啊!” 啊?荀苏咋舌,“说明白点” “就是竹斋从我这里进货,品质好的拍卖,一般的也有销路,你没见我店里最近摆的全是假货吗?”赵秦逸越说越激动,表情越发夸张,“我是真没想到啊,宗政斋那人还真上道,钱一点都不吝啬” 看荀苏脸色不好,眼睛提溜转着立马解释,“我可不是拿你的人情卖的钱啊,就是正经交易,我出手的货都是童嫂无欺的正品!你知道的” “行行行,知道了,好好赚钱吧”,反正商人的勾当他不掺和,能让赵秦逸赚得盆满钵满又不是坏事,自己也沾光了不是,至少他坐上豪车了,荀苏滑着身子将自己蜷缩在副驾,一脸疲惫的打着哈欠。 “大哥你多久没睡觉了,你看你那黑眼圈,真跟熊猫一样了,我给你圈个栏,都能收门票了” 荀苏撇撇嘴,“你财迷啊你”,其实他昨晚真的睡得不错,但一晚上的优质睡眠无法缓解他半个月的失眠。 “废话,谁不财迷,你们荀家更财迷” 荀苏无奈翻身,“希望你给我找的房子有助于睡眠” “你不行开点安眠药” “又不是没吃过,早就不顶事儿了” 赵秦逸无奈摇头,“心病啊,还得心药医” 进入小区时,荀苏是闭着眼的,等到了停车场,他也是被推了肩膀才睁眼,“到了?” “嗯 ,走吧,上楼” 随意扫了下车库的情况,微微皱眉着问,“你确定这小区性价比高?” 都是豪车,哪家普通小区是这种程度,赵秦逸讪笑着说,“价格真的合适!信我” 中介和业主都在屋内,等他和赵秦逸进去时,明显对面的人更为低声下气,“您来啦,来来,看看房子,我保证您会喜欢” 南北通透的大两居,家电齐全,拎包入住,确实无可挑剔,荀苏拉过中介,“这房子,月租多少?” “这地段,两居室,5000,可以不?” emmm,荀苏眯着眼,瞅着和业主小声密语的赵秦逸,“这房,死过人?” “哎呦您哪儿的话啊,绝对没有啊,正儿八经的好房” 中介看他还是不信,立马喊来业主,“这是郑先生,大学教授,他这房子本来是准备给儿子当婚房的,不过他儿子出国了,估摸着也不会回国住了,所以现在往出租” 郑先生看荀苏一表人才的立马夸赞,“您一看就是正经人,不会祸害房子,我跟赵老板也算是朋友了,他一说要租房,我立马就把这间房收拾出来了,怎么样,您满意不?” 荀苏自然是满意的,但在二环高档小区两居室5000块,怎么想都觉得有诈。 他瞟了眼赵秦逸,“你客户?” 赵秦逸点头,郑先生插嘴,“这房绝对靠谱,咱签合同的” “那行,签吧” “好嘞”中介立马取出准备好的合同,“密码123456,您后面再改一下,现在就可以搬家了,需要帮忙吗?” 赵秦逸摆摆手,“我们自己来” 中介和业主前脚刚离开小区,后脚就打了通电话,“东家,都办好了” “嗯,绝对没问题,我俩演技您还不相信?” “合同签了,三年的” “行,行,我明白” 业主呼了口气,如释重负,拍了下中介的肩,“行了,东家让咱们最近别出现在北京” “旅游呗那就,正好我想去海边好久了” “一起一起!” 俩人勾肩搭背的就溜了。 下午大东开着小面包帮他搬家,见到煤球时也是一惊,但显然他是怕猫的,哆哆嗦嗦躲在赵秦逸身后,“荀哥,你怎么养猫啊” “怎么,多帅啊” 抱在怀里展示给大东看,大东立马炸了毛跑到门外。 赵秦逸翻了个白眼,“你换房不会是为了这只猫吧!” “嗯,差不多”荀苏将煤球塞进专用猫咪太空舱,“猫喜欢晒太阳,地下室太潮了,不适合它” “你家煤球真是遇到个好主人了” 荀苏被夸的咧嘴笑,“对吧,我也觉得,我准备把次卧给煤球住” “我靠,你没事儿吧,我以为你整个两居是为了要谈恋爱!” “谈个屁”荀苏提溜着一堆编织袋,丢给大东,“没那心情” 赵秦逸勾着嘴角,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你不会是......” “就你这表情,绝对没憋好屁” “我怕你跟我一样”赵秦逸耸耸肩,“虽然没什么不好的,但你家那俩兄弟绝对会炸锅” 这话可给荀苏整的无语了,“你怎么看出来我和你一样的” “因为你对女的没兴趣啊” “谁说我对女的没兴趣就对男的有兴趣的” 赵秦逸被他怼的哑口无言,“你最好是” “咋的,我要是是了,你还能咋的” “嘿?你小子”赵秦逸上前两步,手肘勾住荀苏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勒,“我是怕你被人骗!” “我又不是小霍霍(小孩子)了!” 荀苏挣扎几下,愣是没挣扎开,“你最近锻炼了啊,要成为肌肉0吗?我觉得林埅不会喜欢” 赵秦逸嫌弃的丢开他,“谁管他喜不喜欢,我早就想开了,下一个更乖,谁非要在他一个树上吊死” “想开了就好!” “咱赵家多优秀的人啊!他林埅才配不上你呢!” “就是!” 等他终于把所有行李都搬到新家后,疲惫的摔进沙发,“大东你帮我随便摆摆吧,我真的没力气了” 赵秦逸学着他的语气,“大东你帮他随便摆摆,我也没力了” 大东叉着腰,气喘吁吁的,一脸无语道,“两位老板,你们歇着,我加班” “谁说加班啦!没有加班费的啊!”赵秦逸立马弹起身子,“你这是帮荀苏搬家,他给你加班费的哦” “你挣那么多钱!都不给大东涨工资!真没天理!” “谁说我没给的!大东!你说我发没发你奖金!” 大东幽怨的探出头,死死盯着赵秦逸,被盯了许久的人吧唧吧唧嘴,转移话题,“哎呦你这里啊我跟你说,点外卖可方便了~” 此时煤球在航空箱内挠门,荀苏才反应过来猫还在卧室,他立马起身,将煤球抱出来,大东瞬间吓得出了门,大喊,“老板我先回店里了!” 赵秦逸看看时间,“我也走了,你自己收拾吧,晚上还有个客户要来谈买卖” “挣了钱请我吃大餐” 赵秦逸发出无语的声音,“不是你该请我的吗?” “刚交了一年的房租,我没钱了” “狗屁!” 待他们走后,荀苏先简单冲了个澡,找附近的宠物店,买了煤球需要的东西,整理好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医院。 刚出了小区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驾驶位上坐着宗政斋,戴着个墨镜向他招手。 荀苏先是一愣,后叹气,靠近着车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出口也反应过来,“赵秦逸告诉你的” 毕竟他俩已经是相亲相爱的奸商同盟了。 “找我干嘛” “你要去医院吧,一起”亲自下车帮荀苏开了副驾的门,一脸绅士模样。 “正好我有事儿要问你” 荀苏上了车,刚想系安全带,却看到宗政斋弯下腰,亲自帮他系,“我艹,你干嘛?” 宗政斋偏头,保持着靠近他的姿势,透过墨镜镜片能看到他的眼睛,带着困惑。 “不是我又没受伤,自己能系安全带” “哦”宗政斋起身,回到驾驶位,“我忘了” 你忘个屁啊。 两人驱车前往医院,荀苏嫌热,空调开的贼猛,他淡淡问 ,“我当时晕过去了” “嗯”宗政斋立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 “帝俊出现了” “啧”荀苏不满的用鼻子哼气,“你们家神明真的很有病,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宗政斋不否认,他只是余光扫了下荀苏,短裤下的腿异常白,忍不住问了嘴,“你一直这么白吗?” “嗯?差不多吧,没注意过” 荀苏有些饿,回身从后排取了瓶水,“这能吃吗?”对他晃了晃手里的饼干。 “能吃” “你还买了花” “这不是去看叶子吗” “嗯” 荀苏专注的吃起饼干,他眼里无光,味同嚼蜡,最近不止睡眠不足,胃口也不好,喝水润了润嗓子问,“我依稀记得,帝俊说,要给我点惩罚” 宗政斋没回答, “所以,恶魔罗刹的暴怒,地蛇的死,叶子昏迷不醒都是金乌神给我的惩罚” “我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清楚,但很难不让人联想。 “如果真的是,我想问问你,让帝俊转世投胎,会不会是灾难”,荀苏抬手触碰了下额头,当时帝俊的神识就是从这里融入自己的体内。 帝俊已经和疯子无异,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杀了地蛇不过是给荀苏的一个小小惩罚。 荀苏可不认为,此时的金乌神还是那个备受尊敬的上古天神,反而更像是宗政斋提及过的‘堕世之神’。 “你们的金乌神真的还是神明吗?” 第55章 医院2 总有人说,医院重症病房外的白墙,比教堂聆听了更多虔诚的祈祷。 荀苏守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安静的如同一个睡美人的叶子,呼吸机,监测仪,氧气罩一个不少。 每每来这里,他的心都是揪着的,医生总说,叶子症状一直处于病危,但每次抢救后心脏又都奇迹的复苏。 查不出具体的病因,之前落水后的肺水肿也已经消失,医院也查不出病因。 但没人敢尝试把她从重症换到普通病房,这是在赌命。 今天荀苏想往常一样,守在外面和她聊天,“前天我捡了只猫,黑猫,可乖了,我叫他煤球,等你醒来,介绍给你认识” “我搬家了,从那个地下室 ,你也知道的,没阳光还潮湿,最近北京总是下大雨,搞得每次都有被淹的风险,索性我就搬家了” “地蛇......地蛇的吊坠,在我这里,我一直带着,等你醒来,我交给你吧,我想,他应该也是乐意给你的” “以后,疯子探险队我也交给你吧,虽然现在人不多了,”荀苏苦笑着,“以后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有些事儿要解决,等我解决完......解决完再说吧” “你不累吗?每天就这么躺着,你看你都瘦了,醒了我带你去吃大餐,天天吃,你得把身子养回来” 荀苏还想说些什么,正巧看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宗政斋,他手拿着一些资料,看上去是叶子的,荀苏立刻问,“怎么了?” “我准备把叶子换到私人疗养院” 宗政斋联系好了一家疗养院,内部环境更安静,医疗设施完全 ,护工也专业,荀苏看了看,“麻烦你了,费用我会出” 宗政斋本想说,这家疗养院他熟悉,所有的都他来安排即可,但现在,能感觉到荀苏不愿意多麻烦的心情,自然同意,“后续我会把医师的联系方式给你,叶子后续的治疗安排你们可以探讨下” 他瞅了眼叶子,一趟就是一个月,人都消瘦了。 “我知道你现在对寻回神识的事儿有了新的想法,但我还是想多句嘴,有些事儿,可以走一步看一步,不能太偏激” 宗政斋说得很委婉,却不想荀苏的回答令他意外。 “我没准备放弃,我也不能放弃不是吗?”荀苏表情冷淡,声音掺了很多无所谓,“金乌神和使四鸟都不会允许我放弃,我知道” “不过,以后寻找神识的事儿,就我们两个,或者,可以有使四鸟的参与,但是其他无辜的人,就别拉进来了” 宗政斋知道他说的是谁,竹斋的人和疯子探险队的各位,都是无辜的人。 “我明白” “以后得事儿我会安排妥当,最近你先休息,下次出发前我会通知你” 眼看宗政斋要走,荀苏喊住他,“你对帝俊是什么情感?” “为什么这么问?” 荀苏盯着他,片刻后扭头,“算了,当我没问,你走吧” 望着荀苏的侧颜,最近真的憔悴了,不像初见时那般热血少年,宗政斋紧握着拳,转身离开。 什么情感?帝俊和太一是兄弟。 帝俊战死,太一杀了妖皇同归于尽。 宗政斋作为太一的转世,自然也是有兄弟情谊在的。 荀苏没拒绝继续寻回神识的事儿,总让他心里不踏实。 那小子,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将叶子转院后,荀苏的生活依旧如常,每天活得像个退休老干部,不过老干部喝的是茶,他喝的都是冰可乐,聊得是国事,他侃大天的都是今天谁家遭了贼,明天哪家生了娃。 今天一早,荀苏本想着带煤球去打疫苗,正巧开门看到林埅正准备敲门,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毕竟回京后,林埅就消失了,他试图联系过,但那边的人好似人间蒸发。 就连赵秦逸都说,找不到。 可今天却突然出现,荀苏问,“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更想问,“你这么多天玩什么失踪”但他觉得俩人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就没多嘴。 林埅看着他怀里的猫,扯开话题,“养猫了?” “嗯,捡的,你来什么事儿?” “进屋说?” emmm......他约好的出租车估计要到了,“你先陪我去趟宠物医院吧,回来再说?” 林埅看着他,没拒绝,两人来回折腾了一小时,其实医院不远,但平常都很乖巧的煤球在医生手底下直接炸毛,怎么都不配合,荀苏哄了许久才打了针剪了指甲,林埅都笑他,“你这是养了个祖宗啊” “煤球平常不这样的,可能怕医生吧” 回了家,煤球生气的直接钻到被子里不出来,荀苏也没说什么,给林埅拿了可乐,问道,“说吧” “我调查了夜莺” “我二哥让你调查的?” “不是” 荀苏饶有兴趣的让他继续说。 “当时回京后,夜莺先是在北京呆了一阵,后来和宗政斋去了趟银川,腾格里沙漠无人区,那里有座隐藏在沙土下的地下建筑,我试图潜进去,但安全系数太高,无法进入,不过根据每天的车辆记录和车载物品来看,是座生化研究所” “你确定?” 林埅眼神坚定,“绝对没错” 他是军人出身,曾接触过部分生化研究所的行动,不论是秘密货物转移还是押运行动,即使箱内的东西具体名字他说不出,但箱上的危险标识他总是记得的,包括感染性物品、二级、三级放射性物品、生物危害标识等。 “你和地蛇都说过,第一次见夜莺时她的行动力,反应力和对战能力都是普通级,但这次,和魔鬼罗刹对战时,明显她有了超越一般人的爆发力和战斗力,她说自己是熊族的人,我知道使四鸟的四大家族,熊族就有从事生物研究的地下工作,如果”,林埅深深吐了一口气,表情严肃道,“如果他们研究出了能提升人身体素质的药物,我愿意使用” “你疯了!?”荀苏震惊的看着他,依旧不解为何林埅会突然这样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这次的危机只是一个开始,今后你要面对的,只会是更危险的境地,现在的我无法保护周全你,所以如果可以,我能接受自己成为实验品” 荀苏绷着脸,试图解释给林埅听,“他们的研究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看夜莺在找不老泉,就知道他们对人的研究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你不只是实验品,还是他们手术台上的小白鼠,他们不会在意你的死活!”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个屁!你是一条人命!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 “我需要保护你” 荀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林埅你脑子有泡吗?我需要你保护了吗?你是我二哥的狗吗?因为他的命令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这是我的工作”,林埅此时像个机器人,一直说着能点炸荀苏的话。 “我不需要!以后你不用跟着我!神识的事儿我自己去!” 林埅听后眉头紧锁,“你自己?你有几条命就你自己?” “你管我有几条命!” 荀苏十分恼怒的大喊,“从今天起,你和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二哥那边我会去说,你不用跟着我,听明白没!” 将林埅轰出家,整个人气的喘不上来,拼命克制自己的呼吸,可还是越想越气,谁的命不是命了?怎么就有他这么犟的人?当兵的都这样?靠了都! 煤球从卧室出来,喵喵叫了两声钻到荀苏怀里求摸,荀苏突然觉得很困,像是第一次吃安眠药后的状态,眼皮沉的,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又是一片黑水的梦,这里他太熟悉了,帝俊tm的又没边界感的出现了? 该死的神识,不会就这么让帝俊时不常的出现在他梦里吧! 那他这辈子都不想做梦了! “帝俊!你个乌龟王八蛋!出来!你爷爷我要杀了你!” 荀苏喊了许久,帝俊都没出现,这片黑水似乎有些不同,静的很,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枯树,没有乌鸦,没有红月,就是单纯的黑水。 什么情况?荀苏心里纳闷。 “喵——” 荀苏猛地低头,看到脚边的煤球,更是惊得瞪圆了眼睛,他蹲下身子,抚摸着煤球的背,“你怎么在我梦里?” “喵——” 虽然煤球句句有回应,但他确实听不懂,微微皱眉,将猫抱紧怀里,安慰着,“不怕,有我在” 其实煤球一点不怕,甚至兴奋的四处观望,要不是荀苏抱着,早就在黑水里奔跑了。 荀苏趟着黑水走了会,这里漫无边际的,除了他和煤球再无其他生物,这下荀苏更纳闷了,他记得刚才在沙发上,煤球跳到他身上,自己就意识恍惚昏睡过去,然后出现在这里,难道? 他低头看看煤球,问出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是你让我来到这里的?” “喵——” 回应了,却回的不清不楚, 荀苏又试着问了句,“你会说人话吗?” 说出来自己都笑了,还人话,它可是只猫啊。 “喵——” 你看,它不会。 突然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他看到一片沙海,看到有个人在沙丘边鬼鬼祟祟,定眼一看居然是林埅? 他屏住呼吸,看道林埅身后突然出现了三个端枪的人,林埅没注意到,他一直紧盯着运输队。 突然林埅被打晕,而后的画面就是在一个四面白墙的房间,林埅被拴在手术台上,周围有四五名医生打扮的研究员,他们对着林埅的脑子纷纷发表意见,画面无声,荀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紧接着就看到研究员对着林埅注射了什么,林埅即使是昏迷的状态也开始颤抖着身子挣扎,嘴角甚至吐出白沫。 荀苏紧张极了,甚至忘了呼吸,他试图喊林埅的名字,但他知道,这只是黑水让他看到的画面,而且是过去式。 所以林埅究竟被这些人做了什么? 林埅从银川回来主动找到荀苏说愿意接受熊族的实验,是因为已经被注射了什么导致的? 控制了思想?还会有什么影响? 他简直不敢想,如果林埅也因此出事,他怎么办? 就在荀苏整个人无力的蹲下身子,看着林埅的画面渐渐消失,伸出的手抓了片虚无时, 煤球抓着他手指咬了一口,刺痛感遍布全身,荀苏浑身颤抖着猛然醒来,他从沙发上坐起,环顾四周,回到现实了,在看看地毯上的煤球,正一脸陶醉的舔着毛。 “妈的!” 第56章 生化基地1 短信界面: 荀苏:【你在哪儿?】 宗政斋:【外地】 荀苏:【银川吧】 宗政斋:【......你怎么知道?】 荀苏:【别废话,地址】 片刻后...... 宗政斋:【不方便说】 荀苏:【地址!】 宗政斋:【做什么?】 荀苏:【当面揍你!】 到达阿拉善左旗时,正值夕阳西下,荀苏背着包站在汽车站出站口发呆,突然有人按了喇叭,吓得荀苏一激灵,皱眉望向那边,只见宗政斋一身西装 ,手上夹烟,坐在车里看他,还真是显得格格不入。 荀苏上车,宗政斋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他们到达一家旅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今晚先住下,晚上进沙漠不安全” 宗政斋掐灭了烟,伸手要帮荀苏拿背包,却被拒绝。 看着荀苏越过他直接进了旅店,无奈的苦笑出声。 看来是真的有怨气。 任谁能没怨气呢? “您好,办理入住吗?” “对” 前台看了看荀苏身后跟进来的人,“一起吗?” “是”,荀苏语气冷淡。 “现在只有一间大床房了,两位可以吗?” 荀苏眉头紧锁,“没有别的房了吗?” “不好意思,没有了,因为最近阿拉善左旗举办了丁香文化旅游节,房间都订满了,这间大床房还是有人刚退房,或者您去别的旅店问问?” 荀苏还想在努努力,宗政斋突然上前掏出身份证,“就这间吧”,随后转头对荀苏说,“凑活一晚,明天就出发了” 荀苏抿抿嘴,不再说话,等前台办理好入住带着他们进了房间,荀苏才觉得是欺诈,“这大床房也太小了吧!” 比单人床根本大不了多少,两个大男人怎么躺得下。 宗政斋看了看,“我睡沙发吧” 仅有一米长的小沙发,他一米九的大个难不成折叠了睡? 荀苏忍不住翻了白眼,“算了,凑活着挤挤睡吧” “先去吃饭吧” 晚餐很好打发,随便找了家店吃点喝点,基本就到九十点了,因为文化节的举办,晚上的街道也很热闹,人确实多,走在路上不注意都容易走散了。 荀苏宗政斋肩膀总是撞到,可这也不是本意,主要是人挤人。 “回旅店吧,急死了”又热人又多,真的老遭罪了, 宗政斋点头,不过旅店的方向在身后,人流是逆行,有些费劲。 他左右张望着,看了眼荀苏,后者刚发出疑惑的表情,就被紧抓住了手,“我们走那边” 被拉到了小巷内,这里人确实少,不过,“你认识路吗,别一会迷路了” 还好,宗政斋不是路痴,即使没走过的路也能迅速找回旅馆,两人回到房间,荀苏先去冲了个澡,出来看到宗政斋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书,有点愣神,有点小帅,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大哥,夏天哎,这可是大西北,你不怕长痱子吗?” 宗政斋一愣,放下书看了看自己,“那我脱了吧” 西装里面甚至还是衬衫,“你都不出汗吗?” “我比较耐热” 荀苏怀疑他身上有空调口,“你是不是改造人啊” ......“你怎么这么想?” 擦着头发跳上床,盘腿坐,浴巾随意的搭着,“可能是因为夜莺吧” 毕竟在荀苏眼里,使四鸟的熊族就是在造改造人。 “话说夜莺呢?也在银川的吧” “嗯,她有别的任务不能来接你” “我倒是没说让她接我”荀苏困了,头发也懒得擦了,直接大叉叉的躺下,“明天进沙漠,熊族不会拦着我吗” 如果宗政斋说,熊族的人一直想研究他,估计荀苏就不想去了吧。 “我是族长” 宗政斋起身,认命的拿了条干毛巾,“不擦干睡会秃头” 腾得起身,抢过毛巾,奋力擦着,“我还以为你这个族长的身份就是个摆设呢” 他可不想秃头! 腾格里沙漠,南越长城,东抵贺兰山,西至雅布赖山,是我国第四大沙漠。 腾格里在蒙古语中意为天,是茫茫流沙如渺无边际的天空的意思。 很美妙的形容,但事实却是环境极度恶劣,风大沙飞,生物种类稀少的死亡无人区。 荀苏站在此处,酷热难耐,每一口呼吸似乎都会灼伤嗓子,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戈壁沙漠,上午的阳光已经耀眼到让人难以睁开双眼,微风一吹,沙尘就会入侵你全身每个毛孔。 荀苏最怕热了,可现在也必须把自己包裹严实。 刚小解完,回到车上他又猛灌了好几口水,嗓子真的要冒烟了。 宗政斋偏头望向他,“怎么样” “死不了” 夏日的沙漠,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 荀苏看了眼表,“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一脚油门,继续赶路,宗政斋余光扫了眼满脸忍耐表情的人,“天黑前能到吧” “靠”,小声骂了句,“你们使四鸟这么没钱的吗?不能整个直升飞机啥的” ...... “我们在这儿的基地应该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吧”,宗政斋一字一顿的说,像是解释,但觉得荀苏不会认可。 “秘密的生化基地,秘密的人造人地下工厂,秘密的神秘宗教组织,你们秘密还真多” 看,这不又吐槽上了。 自从进入沙漠,手机便没了讯号,宗政斋就凭借一张地图在沙漠中穿梭,其实荀苏早就没方向感了,阳光晒得他脑子晕晕的,在车里左右这么一晃,不吐出来都是好的。 来到一处胡杨次生林,宗政斋停车,对他说,“下去歇会吧,有树荫” 这还真是沙漠中少有的林,也不大面积,但足够给他乘凉。 荀苏慵懒的靠着胡杨树,摘了帽子脱掉外套,露出白色老头衫,活像个需要营救的遇险者。 “把生化基地建在这儿的人真是个天才” 这话自己不是真夸,荀苏就是想见见那个天才,看看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选了这么一块破地儿。 宗政斋用帽子扇风,看了眼烈日的方向,“无人区是最安全的” 那是真安全。 今天最高气温有39度,地表温度高达70摄氏度,鞋底子都要化了。 荀苏有些困意,帽子盖住眼睛,愣了许久才出声,“宗政斋,如果我死了,你会继续找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吗?” 微愣,宗政斋低垂着眸子走近他,“你死不了” 荀苏倒是认可他这句话,点了点头,“我是指集齐所有神识后,精神上死了” 他紧握着拳,似乎从没设想过这样的以后。 “你会帮我找到凶手吗?” 他再次发问,似乎只想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不过宗政斋沉默不语,只是上前拿开挡住荀苏双眼的帽子,轻轻揉了几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刘海,“也许你不会死呢” 荀苏睁眼,就那么赤裸裸的盯着他,撑起身子抓住宗政斋的领口,拉近两人距离,感受着彼此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表情沉静 ,“至少在死前,我会找到凶手,手刃了他” 松手的瞬间,荀苏起身上车,徒留宗政斋一人弯着身子表情呆滞,因为刚才的距离过近,他似乎和荀苏的鼻尖相碰,一瞬间的温度飙升,连他这般常年体温偏低的人都瞬间觉得发烫发热,惊慌着苦笑摇头,站直身子转身望向窝在副驾位置上的人,扶额轻笑,他刚才,一瞬间脑子真的迷糊了。 第57章 生化基地2 又是几小时的赶路,当他们抵达一处沙丘时,宗政斋用下巴扬了扬前方说,“到了” 站在车旁,茫茫天地,除了烈日和高度起伏的沙丘,再无其他,更不要提生化基地了。 “哪儿呢?”荀苏发出疑问, 宗政斋从窗口探头,滴滴两声鸣笛,沙丘突然像液体一般开始流动,慢慢凹陷着形成一个巨坑,片刻后巨坑中缓缓上升出一张足以承载卡车大小的铁板。 “上车”,宗政斋喊他,“基地在地下”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这种科幻电影里的场景,铁板类似电梯,带着人车下降,周围的沙丘虽然还在流动,却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将其隔绝开,荀苏开着窗,探出手像够够沙壁,却被宗政斋拦下。 “安静坐着” 那语气像是在教育小孩,荀苏翻了个白眼 ,眼巴巴的计算时间,“这到底是地下多深啊?” 他们下降了有三分钟,虽然他感受不到降速,但没有明显的失重感,又两分钟后,铁板咣当一声,似乎到底了,荀苏眼看着正前方的沙壁突然被左右分隔开,露出一条宽广的铁壁隧道。 宗政斋启动车辆,驶入那铁壁隧道,没五米左右就有一个监控设备,隧道执行了50米左右,出现六条分叉口,他们进入了最左侧岔口,一路前行到没路为止,宗政斋才下车,来到墙边,有指纹锁,荀苏凑上去,看到有一处隐藏门,隐约还能分辨得出门上画着金乌的图腾。 “藏这么深,有什么害怕被发现的吧” 荀苏声音中带着嘲讽,这一路都不知道眼刀了宗政斋多少次了。 “你要是有气想撒,可以动手” 荀苏紧攥着拳,在隐藏门开门瞬间一拳直冲面门,宗政斋跌进门,被守在门口的守卫慌忙接住,守卫迅速反应将荀苏围起,他也不挣扎,被挟制着,鼻子哼气。 宗政斋看了眼嘴角的血,并不在意,挥手让守卫们退下,上前看着挺直胸口一脸‘你想咋样’表情的荀苏,抓着他手臂拉近门。 “我劝你在这里别离开我视线” “呵呵” “你最好听进去,熊族的人并不是善茬” “我也是刺头”,荀苏恶狠狠说。 宗政斋无奈摇头,停住脚步面向他,叹气后将人抵在墙角,“荀苏,我不会害你” “那又如何?”荀苏轻笑,“你不会,使四鸟不会吗?帝俊不会吗?那地蛇怎么死的?叶子为什么还醒不过来,你知道甚至林埅都疯了吗!” 宗政斋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提起林埅,微微皱眉,盯着他说,“我说过,不要把我当做使四鸟,我是宗政斋” 荀苏苦笑点头,“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生站在我面前?” 背后的匕首突兀出现在宗政斋脖颈,稍一用力,鲜血直流,他咬着牙道,“我从来也不是善茬” “两位,是不是可以停止闹剧了” 就在二人墙角对峙时,有个声音从身侧传来,荀苏略显惊讶却不表现,只是冷淡的望着声音来源。 宗政斋起身,轻柔的挡开荀苏拿匕首的手臂,面向来人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穷奇” 被称作穷奇的人身材并不高大,却很健硕,像个举重选手,整个人看上去结实的像铜墙铁壁,一副玩味的表情穿过宗政斋盯着荀苏。 “这就是被选中的指引者吧” 饶有兴趣的摩拳擦掌,想靠近却因宗政斋的气焰,刚迈了一步又后撤回去,双手环熊清着嗓子说,“我听说他要来,我怎么能不在场” 穷奇是熊族的领袖,为人阴险狡诈,是他将新的生化基地选址在此,也是他‘盛情邀请’了诸多生化学家在此处做研究。 穷奇本是个瘦弱的男人,他现在健硕的体格也是拜研究所赐。 据说穷奇身后还有个智多星,不过极少露面,就连宗政斋也不知此人长相。 此时宗政斋整个身子挡在荀苏面前,阻挡着穷奇那炙热且变态的眼神,“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我当然知道”穷奇摊着手,后撤了几步,“欢迎来到我的地下梦工厂” 他转身带路,兴致勃勃的左右介绍着,宗政斋拉着荀苏手臂,一直把人拴在自己身侧一米内。 “这边是生活区,娱乐区” “这边是餐厅,中餐法餐印度餐,只要你想吃,什么都能做” 穷奇开启了指纹锁,大手一挥,荀苏看到里面是实验室的监控区。 “这里是整个梦工厂最核心的区域,当然里面还有更多秘密” 突然停住话语,微眯着眼坏笑着朝荀苏道,“你有兴趣吗?我可以带你参观” 荀苏偏过身子,“没兴趣” 穷奇倒是不恼,关好门继续走,“我知道夜莺和你比较熟,她再两天就出关了,到时候你们重逢一定很精彩” 荀苏皱眉,什么时候他和夜莺熟了,只是两次行动的同行者罢了,不过在人头洞,她为了救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所以在荀苏这里,算得上使四鸟中的好人。 记得宗政斋说夜莺是有别的任务,所以不在生化基地,但听穷奇的意思,出关? 突然穷奇的手机响了,滴滴两声似乎是短信,他瞅了眼后便对宗政斋和荀苏说, “今天也晚了,族长你们先休息吧” 转身便走了。 荀苏掏出手机,嘟囔着,“这也没信号啊” 宗政斋闻言,从口袋中掏出一部特制的手机给他,“这里的通讯设备是经过改造的,这是你的” “怎么改造?” 宗政斋没回答他,拎着荀苏的包转身进入生活区,在最靠近内部的区域停下,指纹识别,进入休息区,看上去是宗政斋自己的房间,很大,设施齐全,有个上下铺,他拍了拍下铺,“你睡这里” “我来不是为了睡觉的” “刚还说对生化实验不感兴趣” “那是对那个变态说得”,死变态一直盯着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荀苏坐在书桌前,桌上有些纸,上面画着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文字也看不明白,感觉是加密过的,不然宗政斋也不会这么放心他看了许久。 “想吃什么” “随便” 看着宗政斋出门,他开始在房间内搜索,看着很大,东西齐全,却都是生活用品,没一点荀苏想找到的和生化基地相关的材料,就在他无望的准备先去冲个澡,毕竟沙漠里跑了一天,身上粘的要长虱子了,刚脱下衣服就看到墙角有个和墙面完美融合的监控器,没忍住骂出声,“靠,这里还按监控啊” 无奈进了浴室,检查后确定没有监控才安心脱裤子。 等他洗完出来,宗政斋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标准的中式晚饭,四菜一汤。 荀苏将浴巾随意搭在椅背上,坐下指了指墙角,“你这族长的房间还有监控,这么没人权吗” 宗政斋盛好汤,把浴巾搭好,丢给荀苏一件t恤,“那监控画面只有我能看到” “什么意思?你喜欢偷窥自己?” 他才不会说,监控是在得知荀苏要来前,亲手装的。 所以他也只是说,“以防万一” 荀苏不再对这个监控感兴趣,他倒是饿了,饭香浓郁,扒拉了两口又喝汤,“厨子确实不错” “这两天你就在基地,我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出去”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让你囚禁我的” 宗政斋放下筷子,“我知道你的目的” 荀苏轻笑,“所以呢?阻止我还是囚禁我?” “没那么容易”,宗政斋提醒他,“熊族不会让你得逞的” 荀苏前倾着身子,用筷子指了指宗政斋,冷笑道,“事在人为” “我不会帮你” 这倒是让荀苏忍不住哭笑不得,“我也没指望你啊,宗政斋” 他来此处的唯一目的,便是毁了生化基地。 第58章 生化基地3 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监控,宗政斋出门了,房间内只他一人,在脑海中勾勒着整个基地自己探索过的路线图,还有只扫了一眼,也看到足足50个的实验室监控画面。 由升降机进入基地,穿过隧道,六个分叉口,他们进入最左侧岔路,密码门后的所有房间都是向右侧延伸的,而根据大致距离看,实验室很可能从第二、三岔路口的门后也能进入。 而荀苏宗政斋所在区域是高层的休息区和监控区,因为在这里他只看到一些守卫,并没有黑水画面中对林埅进行手术的白袍医生。 只有指纹可以进入吗?那些守卫们又是如何在基地内穿行的,回忆起密码锁,像是有读卡区,应该有门禁卡,荀苏起身,转动着把手,没锁? 不知是宗政斋大意了还是有意为之,虽然他一再强调,不让荀苏在没他陪同的情况下在基地乱逛,不过荀苏可不是个听话的主。 出了门,向左侧望去,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记得只有大厅内和监控室门前有监控设备,这里他走的坦然,临近大厅时紧贴着墙根,寻着监控死角一个翻滚来到下一个走廊,这里有两个守卫,靠着走廊和食堂区域的窗边唠嗑,慵懒的,一点意识都没有。 荀苏心下一悦,蹑手蹑脚从矮墙处靠近,其中一个守卫手肘搭在窗边,看不到门禁卡的存在,想必是收在口袋里,不能硬强,会暴露自己,记得监控室门口有个转角,那边不知通向何处,昨天穷奇接到电话后就从那边的走廊离开的,也许是他的休息室,也许是指挥部,也许是试验区域。 不论是哪儿,荀苏都准备去看看。 两个守卫准备抽烟,但此处有监控他们不好点燃,决定穿过大厅去往无监控区,正好是荀苏的反方向,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助他一臂之力。 弯着腰蹑手蹑脚走向监控室,这里两边都有监控,门前不存在死角,他从口袋处取出黑色卡片纸,其中一个边角处粘了胶水,背面是一根细长的绳。 荀苏活动下手臂,比划着距离,甩着卡片死死挡住了监控镜头,他小声的“耶”着。 这下即使另一个监控没被遮挡也存在死角了,他迅速前进,躲进拐角处,细绳一扥,卡片掉落,收回,监控室门前又是空无一人。 荀苏调整呼吸,看着拐角处漆黑的走廊,正思考着这里怎么连灯都不舍得开,便听到了脚步声。 荀苏心下一紧,左右看着有没有躲藏之处,正巧有个房间,他尝试着扭动门把手,没锁! 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基地在地下,没有窗,更不要提日光月光,四下漆黑,荀苏掏出手表,开启那微型手电,光线很弱,可视面积也小,发现这间屋子仅仅十平米,房间东南角有个铁笼子,里面蜷缩着什么。 身体有起伏,有呼吸,是活的,但是没声音,面对突然进入的荀苏,那边也毫无反应,荀苏先是趴在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人已经从门前走过,没了脚步声,看来走远了,他其实可以直接推门出去,但好奇心作祟,蹑手蹑脚的靠近着铁笼子。 先是确保笼子锁死,是安全状态,用微型手电扫过面前的未知生物。 不知是受到光线刺激还是荀苏靠近后让其感到威胁,那生物竟然动了动抬起了头,这下荀苏终于看清,面前的居然是个血肉模糊且无四肢的光头怪物,他惊慌的捂着嘴,防止自己发出动静。 这是人彘! 一种古代酷刑,将人的手脚砍断,不是从根部,而是从膝盖和手肘部位砍断,砍断处圆滚滚的像极了猪的蹄子,人彘就是将人搞得像猪一样。 除了砍掉四肢外,还会将双眼剜掉,看起来黑洞洞的,也像猪眼睛。 最后将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 只见面前的人彘,身子还稍能活动,一张大嘴无力的嘶吼着,却只有嗯嗯啊啊的怪音,荀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里为何会有人彘? 穷奇的杰作? 宗政斋知晓吗? 荀苏调整呼吸,他后撤了几步准备先离开此处,人彘却发了疯般开始撞击笼子,这动静在漆黑的房间内格外刺耳,绝对会引来守卫,荀苏迅速转身,离开房间,一面是有灯光但也有守卫的走廊,一面是漆黑不知是否危险的走廊,他咬着牙冲进黑暗。 守卫们听到动静,跑到门外,左右巡视,“有人进去了?” “不应该啊” 其中一名守卫扭动了下房门,“没锁?” “怎么会?每天都有检查的” 他大着胆子开门,手电筒还没来得及扫进房间,便被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人彘扑倒。 人彘没了双眼,失去舌头和听觉,却还有一副尖利的牙齿,他撕咬着守卫脸上的肉,一口一口用尖牙扯下,守卫痛的嗷嗷大叫,另一个守卫见状掏出手枪,连开五发均击中人彘,人彘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眼看着人彘身下的守卫整张脸都被血覆盖,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人彘才心满意足的嘶吼着,用那短小的四肢爬过守卫半死不活的身体,像黑暗的走廊中离去。 活着的守卫急忙通报,且查看同伴伤势。 “A3区域!A3区域有人彘潜逃!有人彘向B1区域潜逃!有人受伤!请求支援!” “请求支援!” 漆黑的走廊,荀苏摸着墙面前进,发现这条路上总共有12扇像方才人彘那间房一样的门,不过都是紧锁状态,他略微好奇为何在他遇到人时,正巧有一间未上锁的房间供他躲藏。 缓慢前进了小100米,这走廊是真的笔直且涌长,直到他摸到尽头的墙面,才发现到头了,因为手表上的微型手电电池较小,不耐用,有意维持电量,在走廊内一直没开,现在才用微弱的光检查了这面墙壁,果然有个密码锁,上面不止指纹锁,卡片识别区还有电子密码按键,迅速侧着身子贴紧屏幕,用光扫着,发现有五个指纹,分别在13579上。 荀苏快速在自己脑海中过滤有关这几个数字的信息。 上古时期的民族都有自己的圣数崇拜,例如夏人的十二,商人的十,周人的九。 “1...3...5...7...9...” 以“三、九、七、一、五”五个数字,分别代表“东、南、西、北、中”五方。 这正与《河图洛书》中七所对应的方位一致。 荀苏尝试着,39715,果然门开了,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心中默念自己是个小天才。 可进入门后的空间,完全让荀苏惊呆了。 这和方才的区域简直天差地别。 他看着冷酷的铁栏杆和水泥墙组成的囚室,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每个牢房内不计其数被捆绑着铁链的人。 这不就是监狱吗? 监狱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是锈味和潮湿的气息,而唯一的声音就是铁链拖动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的金属声响。 荀苏站在原地,发现牢房内的人全部眼神空洞,他屏息靠近铁栏杆才发现,这些人也被挖去了双眼! 他们就像是未完成的人彘,迷茫的在牢房内踱步。 但他们有听觉,能说话。 因为荀苏的靠近,有人警惕的望向他的方向,“送饭的吗?” 那人手脚皆被拴着铁链,囚服上写着1143,微长脏乱的发挡住了空洞的双眼,嘴巴干裂着,身上满是灰尘,整个人都充斥着颓废感,可他也是最先发觉荀苏存在的人。 荀苏思考着要不要回应,又怕他们像刚才的人彘般制造动静惊动守卫。 他只好沉稳着声音回复说,“一会有人送” “听你声音,新来的?” 荀苏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清楚知道所有守卫的声音,他吞咽着口水,“嗯,新来的” 有可能是新人的缘故,那囚犯居然靠近着铁围栏和荀苏搭起话来,“现在外面是哪年了” “你不知道?” 囚犯冷笑着,“早就不知道了,脑子都糊涂了” 荀苏冷静的看着1143,“2024年” 1143轻蔑的勾起嘴角,手腕上的铁链发出碰撞后的声响,他昂起头,随意的晃动刘海,用那空洞的双眼望向荀苏,似乎没了眼球的地方空长出了一双新的眼睛,能看到荀苏这个人般莫名的有种压迫感,“你不是他们的人,小鬼,你来这里做什么?” 荀苏震惊,不知道此人为何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后撤了两步,眯起眼睛,“你......是什么人?” “我先问的你,怎么你反倒问上我了” 1143背靠着铁栏杆,叹了口气继续说,“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劝你赶紧离开,不然你就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他压低了嗓音,“变成毫无人性的怪物” “人彘吗?”荀苏淡淡说道, 显然1143有些惊讶,却笑着说,“你见到了” “嗯,见到了,很惨” “是惨,我们也会变成那样” “为什么?” 荀苏上前一步,想试图从1143的嘴里套出些有用信息。 “我们是实验品,失败的实验品最终都会成为人彘,成为他们可以任意处置的怪物” “你们经历了什么实验?” “你很感兴趣?”1143偏过头,他总是能准确的找到荀苏的方向,就像那双眼睛还存在般,让人忍不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别试探了,我是瞎的” 荀苏尴尬的手僵在原地,他抿着嘴嘟囔了一句,“抱歉” 1143似乎并不觉得被冒犯,他继续说,“这是个生化基地,你知道吧” “我们都是被搜罗来的实验品,他们用药物控制我们,对我们进行各种人体实验” “有的人抗住了,成为他们口中的超自然人类” “扛不住的死掉” “不受控制的,就像我们,最终结局就是人彘” 荀苏思考着,视线扫过监狱内所有被囚禁的人,“你们逃不出去吗?” “逃?”谁没想过逃,“我们看不见” 荀苏伸手从铁栏杆穿过,抓住1143的衣角,压低声音说,“我可以做你们的眼睛” 1143皱眉偏头,试探着说,“你有什么资格帮我们” “资格?需要什么资格” “你这是个普通人” “对,你们也只是不受控的实验品,怎么,还看不起普通人了?” 荀苏嗤笑一声,继续说,“既然你们不受控,那一定也有超越普通人的本事” “那是自然” “那区区铁链和监狱就能困住你们?不科学” 1143有些意外的勾起嘴角,他盘腿而坐,向荀苏勾勾手,语气柔了许多,“每天守卫给我们的饭里都有一种药物,会克制我们体内被改造的潜能” “如果你想成为我们的眼睛,就找到解药” “你知道是什么药吗?” 1143摇头,“小鬼,再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是你想象中的实验基地” “你倒是知道我想象中的基地什么样?” “反正”,1143猛地将脸贴在栏杆上,空洞的双眼像是深潭旋涡,看得荀苏一阵战栗,他特意诡笑着说,“你要清楚,这里没有好人,都是怪物” 第59章 生化基地4 熟悉的休息室内,荀苏不自觉的咬着笔帽,精神集中到没注意宗政斋回来了。 他站在身后,余光瞄了眼监控又瞅了瞅荀苏,将午饭推给他,“今天吃面” 荀苏被下了一激灵,无语的回头瞅着他,“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你太专注了” 敲了敲桌上的稿纸,写写画画的,荀苏也没隐瞒,大方展示给他看,“基地的地图,你看哪里还不全面,给我点点” 宗政斋并未理会,拉了把凳子端着面碗一边吃一边看他。 被看得有些毛了,撇嘴将地图收起。 “你知道我出去了” “嗯” “你这监控为的就是监视我” “没错” “只有你看得到的监控画面” “对” 全猜对了,荀苏小骄傲了一把,也捧起面碗开始进餐,他吃饭很快,不像宗政斋细嚼慢咽的,不会就空碗了,擦了把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并不防着宗政斋,他知道整个生化基地,也许唯一能保存些信任的就是宗政斋了。 正当他回忆着1143口中所说,这里是生化四号基地,3年建造完成开始使用, 他是两年前被送到这里,上过百余次手术台,进行过多次超自然人类改造实验,一开始都是成功的,通过催眠操控精神,通过药物强化体力和感知能力,但后来,意识开始混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部分实验品发起暴乱。 后来暴乱者被划分为残次品,基地负责人决定将残次品作为人彘,毕竟不能浪费实验结果。 荀苏见到的就是前几批人彘,残暴血腥,无畏痛觉,渴求血肉的投喂,毫无人性可言,极其危险,1143提醒他再见到人彘后不要正面对抗,立刻撤离。 因为人彘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从哪里可以进入实验室?操控你们的药物还有解药又在哪儿?”荀苏哑着嗓子,他尽量用只有他和1143能听到的声音说话,因为他发现,即使是残次品,也是强化过的人类,即便被挖去双眼,他们的感知能力也极强,极小的声音也能被察觉,当下只有1143和他交流,不是其他人听不到看不到,只是他们没兴趣和一个外来普通人交流。 四号基地分为六个区域,A区为监控区和休息区,B区是人彘监管区,C区是牢房和焚烧区,D区是实验区,E、F为研究员生活区、运输区和库房。 “看到牢房尽头的大门了吗” 荀苏偏头望去,这里很大,大门上方闪着绿灯,活像个逃生通道。 “进入后是通往D区的长廊,记住是右手边的长廊,左边是焚烧区,实验区很大,无数个实验室和研究室,具体药物和解药在哪里需要你去找” “D区的监控很多,你最好找身守卫的衣服或者研究员的,不然在D区举步维艰。” 荀苏不禁感叹,“你怎么对基地布局这么了解” 当真只是实验品吗?休息区和监控区的位置都知道,穷奇的人会放任实验品在基地内闲逛吗? 他又试探着问了句,“你知道使四鸟吗” 1143面无表情说,“不知道” 但荀苏还是存疑的,探伸手透过栅栏拍了拍1143的肩,“放心吧,我会找到解药的” 感受到荀苏已经离开牢房,1143身后的实验品们纷纷凑了上来,声音冷淡道,“你信他?” “他不是普通人” “你怎么知道的” “他身上有金乌神的图腾” “金乌神!他也是使四鸟的人!该死的杂碎!” 1143摊开右手掌心,居然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原来他被挖去的双眼,其中一只被埋进了右手里,这也是四号基地的其中一项实验。 器官转移存活实验。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他们的门,没想到夜莺居然来了,不过荀苏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不太一样。 “穷奇说,你找我” 荀苏微微眯眼,“是他要你来找我?” 宗政斋收好碗筷,“你任务完成了” 是肯定句,夜莺点头。 “先去休息吧,有事儿我们会叫你” 和夜莺短暂的见面后,荀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刚才的夜莺,好像有问题” 宗政斋点头,“她并非出任务,她这些日子就没离开基地” 看来荀苏猜对了,“她刚完成了超自然人类实验,对吧” 除了气质,感觉外,夜莺其实没有任何改变,但实际上,夜莺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夜莺了。 “她还是我们的同伴吗?” 同伴这个词很微妙,不是同盟,像荀苏和宗政斋的关系,不是朋友,像竹斋和疯子探险队的关系,只是曾经同行的伙伴。 “不确定,实验完成后,他们的意识会受控” 而不受控的1143,就会成为残次品。 “我可以参观实验室吗” “你确定?” 荀苏点头, “我不确定你能承受那样的画面” “你越这么说,我越感兴趣了”,荀苏看了眼时间,一点半,“现在就去吧” 果然就像1143所言,D区为实验区域,他们并非从牢房C区穿过,而是走了最外侧的长廊,荀苏看着宗政斋输入指纹,忍不住在心里想,宗政斋和四号基地的关系真的那么简单吗? 即使是族长,也并非熊族人,为何熊族的秘密基地,会全部录入他的指纹信息。 如此进出自如吗? 宗政斋看着身后思考入了神的荀苏,轻咳一声,道,“前面就是1号实验区了” 1号实验区:病毒实验 从厚重的玻璃望去,实验室内正在进行一项病毒实验,研究员将一试剂注入禁锢在手术台上的人脖颈处,本就满脸恐慌的实验者先是无声的挣扎,手腕脚腕处的拷链也将皮肤磨得鲜血直流,双眼像是要爆炸了般死死睁着,随后口吐白沫全身痉挛,另一位研究员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片刻后又在实验者手臂血管内注入一剂淡红色液体,实验者不出半分钟便停止挣扎,呼吸逐渐平缓。 荀苏全程看着,手止不住的颤抖,因为他在实验者身上看到了恐惧和绝望。 宗政斋悄悄抓住他的手,“我说过,你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画面” “为什么没有声音”荀苏的声音居然也在抖,他努力克制着,不想被宗政斋看出自己的怒火。 “已经被毒哑了” 荀苏惊讶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们嫌实验者太吵,就毒哑了” 妈的,忍不住骂了一嘴,看着那些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他们还称得上人吗?只是为了 所以当初林埅也是这样躺在这里,任凭研究员的试剂注射,他甚至被抹掉了那段记忆,满心被操控着想成为实验者。 如果荀苏不潜入四号基地,林埅未来可能像1143一样,剜去双眼,失去自由,最终成为人彘。 如果荀苏不毁了这里,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成为牺牲品。 他攥紧了拳,离开此处说,“继续,后面还有什么” 穿过涌长的1号实验区长廊,荀苏细数了,总共20间实验室,里面全部满员,皆是进行病毒和细菌人体实验,有些疫苗研制成功,实验者还存有一口气,有些疫苗失败或病毒异变,当场死亡,被人打包进裹尸袋,从D区的一处铁门运走,那应该就是径直通往C2焚烧区的门。 “在看什么?” 宗政斋偏头注视着他,一路都在用脑子记线路,真的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根本不适合现在这种形势。 “没什么”荀苏嘟囔了一句,习惯性的摸了摸耳垂。 他发现这是荀苏的小细节,每次口是心非都会下意识摸摸耳垂。 宗政斋微眯着眼,也不戳破,其实他大抵知道荀苏此行的目的,但这件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完得成的,毕竟,穷奇也不是个易摆平的人物。 转眼来到2号实验区,变种药物研究区。 “这里是专门研制变种药物的地方”宗政斋指了下右侧的玻璃后,“他们正在进行提升夜视能力的药物” “那边是强化第六感的实验” “左边是强化人的速度、敏捷度、力量和耐力的药物研究” 荀苏眼前一亮,想起夜莺,“阿水他们说过,夜莺在人头洞的状态就像是强化了敏捷度、速度和力量” 宗政斋也不掩饰,点头承认,“夜莺确实通过了这项药物实验” “她是自愿的吗” “她是使四鸟” 使四鸟没有不自愿一说,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服务金乌神的存在。 即使死亡,也必是为了金乌神。 “所以她没有选择”,荀苏沉吟道,“你呢?” 宗政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也会进行这些实验吗?” “不会”宗政斋直视前方,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剂,“我不认可熊族的做法” “但即使你是族长,也没权利命令他们停止吗?” 宗政斋轻叹一声摇头,“荀苏,我说过,使四鸟四族相互扶持相互制衡,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荀苏眼神下垂,哑着嗓子说,“继续下个区域吧” 3号实验区,也就是荀苏此行的目的地,致幻药物研究区。 第60章 生化基地5 就是那道门,穿过铁门就是致幻药物研究区了。 荀苏大步向前,甚至越过宗政斋先一步将手搭上门把手,可他还没来得及推门,身后便响起令人烦躁的声音。 “二位,怎么不邀请我一起参观基地呢?” 穷奇嬉皮笑脸的凑前,摊手看着宗政斋,“参观这种事儿,怎么能劳烦族长代劳呢” 话语中满是嘲讽。 荀苏现在看穷奇只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变态,这基地的存在本就是错误,而错误的源头便是穷奇,他无法想象,银川的生化基地居然已经是第四个了,可想而知其他的基地是什么状态,里面无辜受牵连的人又会是在怎样悲惨的环境下苟活。 心脏突然亢奋起来,想象自己直接抹杀了他的场面。 可荀苏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疯子,无法像穷奇般,视他人生命为草芥,任凭自己处置。 荀苏哼了口气,恶狠狠道,“碍眼的家伙”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皆是震惊。 穷奇是轻笑着觉得荀苏这小子真是不懂审时度势,在自己的地盘内还这么傲慢,胆子太肥了。 宗政斋则是觉得荀苏总结的到位,心里窃喜。 穷奇调整心态,主动推开荀苏心心念的铁门,好脾气的继续搭话,“基地看过一部分了吧,是不是特别震撼!” 语调上扬,极其自傲,内心止不住的赞美着自己的生化实验项目。 “这是我毕生的杰作!所有实验项目都是极具挑战性的!” “这里就是每个研究员的梦想天堂!” 荀苏却在身后翻白眼,“你这身肌肉,就有够假的” “假吗?” 穷奇勾着嘴角,“实实在在的可以一拳打穿一个人的胸口哦,要试试吗?” 他挥舞着自己的拳,不像假话。 即使是药物使他变得强大,也实打实的可以在实战中出彩。 荀苏咬着牙,试什么试?难不成要打穿他的胸口吗? 该死的,这种情况他却无法逞强,正觉得自己吃了一记哑巴亏时,宗政斋先一步开口,“我可以试试” 穷奇即刻摇头苦笑,“族长,您就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 但总觉得,此刻穷奇的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边是致幻药物研究区”,穷奇特意敲了敲玻璃,里面的研究员看到穷奇皆点头哈腰,“你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 他对着荀苏笑道,“想拿点走吗?” “可以”,荀苏才不会和他推辞,摊手就要,“我要能操控人意识的致幻药” 穷奇挑着眉头,“给你倒是没问题,但我有个小请求” 宗政斋微眯着眼,听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我对你的身体一直很感兴趣”,穷奇说话时上下打量着他,挑动眉头,“我可以帮你做个全身检查吗?” 手指甚至比划着,一脸期待。 荀苏冷笑,“你是变态吗?” “别误会,只是正常检查” 这种环境下,任谁也不会觉得检查正常,不等荀苏拒绝,宗政斋已经婉拒,“没可能” 穷奇望向族长,不怒反笑,“族长,我很好奇,你是他的发言人还是监护人啊?怎么总是提荀苏回答呢” “还是说,因为他是金乌神选中的转世者,所以你对他格外保护?” “不对不对”,穷奇摇头,“难道你对他?” 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打转,鬼魅的笑说,“难道,传言是真的?” 宗政斋面无表情,他拉过荀苏的手臂,声音冰凉,“难道你想违背金乌神的意愿,伤害他?” 穷奇赶忙摆手,“我可不敢,我只是好奇,为何金乌神会选中他这个局外人,你知道的,我这人总是好奇心泛滥!” 继续对着荀苏眨眼,“真的不行吗?致幻药也不要了吗?那些品种的致幻药可是独一份哦” “我说了,没可能” 丢下这句话,宗政斋拉着他便走了。 其实荀苏有些纠结的,毕竟那是最快得到致幻药甚至接触解药的方式,而且他觉得,有宗政斋在,穷奇也不可能真的发疯对他做什么。 也许是盲目自信吧, 就像穷奇说的,宗政斋总是对他格外保护。 离开D区,回到长廊内,荀苏甩开了宗政斋紧抓他的手,“刚才为什么帮我拒绝?” 宗政斋轻叹口气,不言语。 “他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只是常规检查也没事儿”,荀苏嘟嘟囔囔的,“解药又遥遥无期了......” 宗政斋听他的话,似乎对致幻药极其执着,立马严肃了表情对他说,“在这里,我也不是万能的” “你想要致幻药,目的为何我不知道” “但穷奇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知道他想研究你的身体有多疯狂吗?” “你知道为什么夜莺会频频出现在你身边吗?” 夜莺?荀苏皱眉,难道夜莺也是穷奇安排的?倒是没错,他们都是熊族的人,夜莺现在还是完美的成功实验品。 但,“他总不敢杀了我,对吧” 语气冷静,毫不在意,看着宗政斋一脸严肃的样儿,立马不耐烦道,“我必须要拿到致幻药的解药” “为什么?” 荀苏抬头,直视他,一字一顿道,“因为林埅,之前他跟踪夜莺,被带到了基地,注射了操控意识的致幻药” 宗政斋微愣,他倒是没想到有这样的情况,语气也弱了些问,“他现在?” “安全” 荀苏已经交代荀骁,把林埅监管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使四鸟的人找到他,继续在他身上做实验。 宗政斋沉默片刻,拉起荀苏的手,身子背对走廊内的监控设备,“我来解决” “你解决什么?” “解药” 荀苏皱眉,他偏头看了眼监控,小声道,“确定?你不是说使四鸟四大家族是相互制衡的关系吗?如果你插手了,不会闹的很难看吗”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自那日起,荀苏在四号基地又呆了两日,期间他去找过1143,得知他们这批残次品会在两日后会被制成新的一批人彘。 荀苏咬了下嘴皮,思考着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成为人彘的” 看来宗政斋那边他不能一直等下去了,必须亲自行动。 夜深,荀苏听到上铺的呼吸声,知道人已经熟睡,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上棒球帽,确认长靴内的匕首和腰后的电击枪准备充分后,蹑手蹑脚出门。 穿过A区,靠近人彘区时,总能听到走廊两侧扇门内不时传出隐晦的嘶吼声,那是断掉舌头后无力的呐喊,荀苏屏住呼吸,快步前行。 这次他没走牢房区域,因为这几日的地形勘探,荀苏发现从C2的焚烧区有道小门直通实验区,比在牢房躲避守卫来的安全。 不过焚烧区对他而言是陌生的,毕竟他是第一次潜入。 这里的灯光昏暗到基本没有什么亮光,只有焚烧炉内的火焰闪着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和糊鼻子的血腥味。 荀苏微眯着眼,他有些近视,夜视能力较差,只能靠焚烧炉的光缓慢前行。 突然脚边被什么绊到,人直接滚了一圈才稳住,手掌着地,触碰到一团黏糊的液体,荀苏怕这里也有守卫,不敢开启手电,只是屏息低头靠近着观察。 竟不曾想这是一具人的尸体。 准确的来说,已经不是人了,是人彘。 看到断手断脚,和光头,荀苏便猜到是人彘了。 有些意外,为何会有人彘被扔在此处?焚烧炉依旧工作,据说24小时不间断的工作,那为何还有尸首留在此处?他借着微弱的光四处查看,除他之外,再无活人的痕迹。 这才大着胆子开了手电, 这一照,差点惊得荀苏尖叫出声。 人彘居然......被分尸了...... 那场面何止能用残忍血腥恶心来形容,开膛破肚的人彘,满地的血肉,内脏纷飞在地面上,有些甚至已经化成一滩血水,原来焚烧区内的恶臭是这里传出的。 迅速后撤两步,脚边踢到什么,他低头查看,是个环状物,有些眼熟,依稀记得1143脚腕上就有这么一个黄色的环。 上面刻着数字,273,荀苏扫了眼人彘,这串数字也许就是他在基地内的名字。 就像1143一般,用冰凉的数字代表他们。 根据1143的描述,人彘毫无人性,嗜血成命,是残暴的杀人利器, 穷奇为什么会杀死这样的利器? 甚至现场有一种,恶意分尸发泄情绪的感觉。 不是穷奇的人干的? 那还会是谁? 荀苏不便在此处过分耽搁,他将标着273的环塞进口袋,走向另一扇矮小的铁门,先趴在铁门上听着后面的动静,夜深了,研究员也已经休息,只有零星守卫在每个整点时巡逻检查,现在时间正好过了凌晨两点。 深夜人容易疲惫,意识很难保持清醒,荀苏悄声开门,却还是难免发出吱呀的动静。 还好守卫已经离开,他根据记忆,躲开监控,卡着死角来到致幻药物研究区,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越过一扇低矮的小窗,虽然荀苏不知道此处为何会留这样一扇满是破绽的窗,但现在,这是他最方便进入研究区的通道。 翻滚着身子,警惕四周,无人。 荀苏走向药物架,看着上面的诸多分类。 听幻、视幻、味幻、嗅幻。 本草致幻剂、大麻致幻剂、生物毒素提取致幻剂、植物提取致幻剂。 皱眉,这里的致幻剂种类繁多,分类复杂,难以想象如果都是成功品,穷奇会把他们用在何处。 他随意拿了些不同种类的致幻药,塞进包,想着没准用得上,不拿白不拿。 穿过致幻剂药物架,最靠近墙壁的方向,他终于找到解药架。 但架子上的药品寥寥无几。 荀苏惊慌,“怎么回事?” 没有解药?还是被换了位置? 穷奇知道他的目的?先一步把解药收走了? 上面照面,他特意说要致幻药,并没提及解药啊?还是被猜出来了? 解药会收到哪里?穷奇的休息区? 该死的!他没有时间了,明天过后,1143他们就会被制成新的一批人彘。 荀苏刚咒骂一句该死,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 还不等他转身提防,便被人捂住嘴拉到药物架后面。 致幻药物研究区的灯瞬间亮起,两名守卫进来查看,其中一人嘴里嘟囔着,“我就说没人的吧” 另一人穿过几个药物架后挠头,“那我看错了?明明看到有个黑影啊” “赶紧回去吧,困死了,要是有人监控能看不到吗?” “行吧行吧,回吧” 守卫离开后,关了灯,荀苏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挣扎着想离开,却发现身后人将他压制的更紧了,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来解决吗?” 声音在耳边传出,低沉的,吹着热气,荀苏心头一紧,皱着眉头想说话,嘴巴却被捂得严实。 “真的很不乖”,他低沉着眼眸,满眼都是荀苏那因为挣扎微红的耳垂。 靠!荀苏猛地踩了一脚。 “宗政斋!” 捂着耳朵,跳脚,却不敢大声喊,只是压低声音,怒视他,“你疯了!” 被指责的人缓缓坐在地上,一脸无辜说,“抱歉,没忍住” 没忍住, 咬了他耳垂。 第61章 生化基地6 荀苏耳根更红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宗政斋。 他就那么大咧咧坐在地上,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你疯了吧!”??(?? ?????? A ?????? ??)?? 属狗的啊,莫名其妙咬人。 宗政斋倒是不生气,反而轻柔着声音安慰他,“抱歉,我真的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没忍住咬荀苏耳朵? 说出去丢人不? 反正荀苏现在觉得特别怪,他浑身抖了下,理智让他认清现在的形势,“你怎么在这儿?” 他出发前明明看到宗政斋还睡在上铺,一路也不觉得有人跟着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你幽灵啊你” 宗政斋起身,拉过荀苏的手 ,被人僵持着原地不动,“干嘛?” “你不是要找解药吗” “这儿没有解药” “怎么没有”,宗政斋拍拍他的肩,手上继续用力,拉着荀苏像身后的墙壁指了指,“在这里” 荀苏有些不信任,瞅了眼他,却还是眯着眼盯着那面平整的墙,“有什么?” 宗政斋用手指,对着一面他根本看不出丝毫区别的墙面,按动,整面墙突然晃动了下,荀苏半蹲着身子没稳住,靠着宗政斋感叹,“这里居然有暗门!” 声音没忍住,有些大了,迅速捂住嘴,慌张的看着宗政斋,示意他进暗门。 “跟在我身后” 看着面前的宗政斋,突然发现这人还是蛮靠谱的,至少答应荀苏的事儿,他确实在办。 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那里好像有牙印,但其实是错觉,不过当真火辣辣的烫。 穿过暗门,里面有个窄小的房间,两人站在一起,转身都有些费劲,荀苏相较宗政斋矮了一些,此时就像在他怀里,怎么动怎么尴尬。 两人正对面的墙上镶着木板,木板之上便是解药。 “这么多种” 糙数了下,大概二十来种,荀苏不确定林埅和1143他们需要的是哪种,可如果全都带走,就太明显了,容易被发现,毕竟每种解药居然只有一份。 荀苏啧了一声,正在纠结时,宗政斋已经选好了两种药盒,递给荀苏。 “你怎么知道是这两种?” 宗政斋笑着不回答,“赶紧撤吧,马上三点了” 三点整,会有守卫开始巡逻,他们再想旁若无人的在基地搜索,就难了。 可当他们离开D区时,却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站在黑暗中,宗政斋屏住呼吸,将荀苏拦在身后。 荀苏自然也发觉了,但那背影异常眼熟,沉默片刻,恍然发觉,是夜莺! 夜莺颤抖着肩膀,似乎在笑,但笑声在黑暗的走廊内极其诡异,看着她慢慢转身,嘴角满是鲜血,眼神涣散着意识像是不清醒了。 宗政斋知道,夜莺发狂了,因为实验。 即使她通过了种种实验,成为穷奇口中完美的超自然人类,但也并不完全可控。 就像现在,夜莺刚食用了基地巡逻的守卫。 地上躺的人,开膛破肚,内脏死飞,荀苏捂着嘴,想起焚烧区的人彘,原来是夜莺所为。 “怎么办?” 荀苏在身后悄声询问,眼下除了通过前方的长廊可以回到休息区,他并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路,但宗政斋就站在原地未动,视线一直跟随着夜莺。 只见夜莺微笑着望着两人 ,双手交叉伏在胸前,弯腰。 “?” 什么情况?荀苏有些意外的看着夜莺,她是在鞠躬吗? 对谁?对宗政斋? 为什么? 夜莺的状态明显失去自我意识了,都开始啃食人肉了,为什么面对宗政斋会如此尊敬。 宗政斋面色平静,不耐烦道,“退下” 眨眼的功夫,夜莺便在他们二人面前消失了。 荀苏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指了指宗政斋又指了指夜莺消失的方向,“不是?啊?” 回到休息区,荀苏是被宗政斋推进房间的,他以为身后有人出现差点发现了他们,守在门口听了听明明没动静。 转身看着一脸严肃的宗政斋,疑惑着问,“干嘛这么看我” 他摆弄着两份解药,和拿了一部分的致幻剂。 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全是奇怪的文字,荀苏看不懂,当他准备向宗政斋问问这些是什么意思时,本该在两米开外的人突然凑近,抓起荀苏的手高高抬起,将人抵在门前,语气担忧,“荀苏,我说过,我来解决 ,为什么你还去冒险” 荀苏被迫昂着头看他,面色略显紧张,“没时间了” “我都安排好了” “你知道,如果今晚,你没遇到我,独自遇上夜莺会发生什么吗” 荀苏眼神缥缈,“夜莺她出什么事儿了” “她早就不是夜莺了” “什么意思?” 宗政斋撒开他的手,后撤两步,“上次你见到夜莺时,她就已经没了自我意识” “可......” 那天的夜莺,除了感觉冷若冰霜,明明就是个正常人的模样,如何也无法和刚才食人的形象画上等号。 “穷奇制造的超自然人类,全都是没有人类意识的怪物” “怪物?”荀苏揉了下肿胀的手腕,靠近宗政斋问,“你说夜莺已经是怪物了?” “是” “可刚才,她却听从了你的命令,退下了,如果她是怪物的话,你是什么?” 荀苏的问题,其实宗政斋早就预料到了,毕竟有些秘密,他一直没说。 也许,现在是告诉他的时候了。 但...... 哐当一声,突然的震感后,警铃大作,宗政斋、荀苏二人瞬间警惕,整个基地内闪着红白相间的警灯, “什么情况?我们偷解药被发现了?” 荀苏想开门看看情况,宗政斋的手机正好响起,是穷奇的电话,“族长!有人在基地外发起攻势!”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宗政斋离开后,荀苏回到床边翻找自己书包内的通讯器。 没想到二哥的高科技真好使啊。 几天前,荀苏出发去银川前,先找了荀骁,一是提醒他林埅的事儿,将人看牢了,二是,“我需要一个在无人区也能定位的装置” “做什么用?”荀骁已经要求手下去找林埅了,第一时间将人控制起。 “我准备去趟银川” 荀骁手里的电话差点被他捏碎,“你说什么?” “我准备去那个生化基地一趟” “疯了吧?”荀骁难以想象自己听到的话,“荀苏,我同意你将探险作为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但我绝不允许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其实这话挺矛盾的,毕竟探险这个事儿,一直都是一脚踏在生死线上,所以荀苏忍不住笑出声,“哥,你听我说,宗政斋会和我一起” “你就那么相信他?” “嗯......相信” 莫名的相信,没什么理由。 荀骁皱眉紧皱,突然觉得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弟弟被狼拐跑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你要定位器是为了告诉我基地的位置” “对”,荀苏摊开提前准备好的地图,“我只知道大致方向”,他指了指腾格里沙漠,“我们会前往这里,但是无人区没有信号,必须要更先进的定位器” “找到基地后,我需要你报警,带着人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行吗?哥,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荀骁沉默片刻,看着亲弟弟忍不住叹气,能怎么办,他都求到你面前了,宠着呗。 “你哪天出发” “明天晚上” 好嘛,时间这么紧,“你真是要你哥我的命啊” 荀苏抱着他二哥撒娇,“哥我就知道你什么都办得到!” “我就一个要求” 荀苏立马撤步摆手,“你不会又说要林埅跟着我吧,他现在很危险!” 荀骁面带微笑,揉着荀苏有点炸毛的头发,温柔着说着恶狠狠的话,“在我抵达基地前,不许轻举妄动,你要是擦破一点皮,我要宗政斋用命抵” 四天了,荀骁终于带人找到了四号基地,荀苏将通讯器收好,拿着解药趁乱赶到牢房,期间有守卫看到他,但都忙于地上的麻烦,没人理会他。 1143在一众骚乱人群中,立马识别到荀苏的靠近时,他也是存疑的,但还是将两副解药递过去,“你看看,是哪个?” 1143拿着红色瓶子,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你居然真的找到了” 看来蓝色瓶子就是林埅的解药,他伸手去够,1143却收回了手,阻止荀苏拿到蓝色瓶子。 “这解药,你给谁用?” “我朋友”,荀苏并没有隐瞒,“现在你吃了解药,能靠自己逃出基地了吧” 1143将其余的解药丢给身后狱友,“那是自然” “你先把蓝色解药给我” 气氛有些诡异,他明知道这些人的眼睛都被剜去了,但总有视线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浑身不自在。 “荀苏,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一个小忙吧” 1143突然靠近铁栏杆,双手轻而易举将栏杆卸得粉碎,单手抓住荀苏手臂,空洞的双眼凑到面前,表情沉静,语气柔和道,“我们一起越狱吧” 第62章 越狱 监控室内,宗政斋赶到时,穷奇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夜莺呢!夜莺去哪儿了!把她给我找来!” 好不容易造就的超自然人类,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 “该死的!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通过监控画面,宗政斋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军队后方的荀骁,瞬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告知穷奇的义务,现在他需要办的就是保护好荀苏的安全。 “你想好怎么应对吧,我先带荀苏离开” 只是通知下穷奇,便离开了。 穷奇怒目着,吩咐手下带上所有实验数据从暗道撤离,优等实验者也要安全撤离,其余残次品全部抹杀。 “老大!牢房暴乱了!” “你说什么!” “牢房的人不都服用了抑制剂,怎么可能暴乱?”穷奇咬着牙怒不可遏,“赶紧!反正都是残次品,一个都不能留!快去!” 赶回房间,却不见荀苏的踪影,就连他的背包也不见了,看来荀苏先行撤离了,宗政斋给他打电话,对方却一直忙线,现在四号基地内杂乱至极,按照穷奇的行事方式,基地内的实验者不会留活口,这样的画面他并不想让荀苏看到。 况且他离开基地,也找不到路线,混在守卫里?倒是有可能。 宗政斋赶向去暗道的路,却发现牢房区域发生暴乱,随意抓了守卫,“怎么回事?” “残次品暴乱了!他们全都从牢房出来了!” 怎么会......等等,是荀苏的解药。 看来他已经把解药交给牢房里的人。 掏出刚进基地时交给荀苏的改装通信装备,对面却一直忙音,搜索下定位,发现人还在牢房,已经发生暴乱了,牢房绝对危险,宗政斋顾不得别的,冲向牢房。 看到守卫们端枪正在扫射,心下一沉,抓着门口一脸狡诈的穷奇,“荀苏呢!” “荀苏?他在牢房?” “你没看到他吗?” 穷奇抓了身边人,质问,“牢房除了暴乱的残次品还有别人吗?” “报告老大!没有其他人!” 穷奇耸耸肩看着宗政斋,“族长,荀苏失踪了吗?那你可得赶紧找,会有金乌神怪罪下来,可不能找我背锅啊” 看着他毫不在意,也不指望什么,推开守卫,看着牢房内遍地的尸体,宗政斋寻找着什么。 滴滴滴,有通讯器发出的传呼声,在一个尸体下面压着,上面沾满了不知谁的血,但这里,确实没有荀苏的身影,难道...... “报告老大!有人逃出基地了!” “你说什么!” “还有实验数据和药物!也被带走了!” “混蛋!都是废物!”穷奇破口大骂!抓着对方的领口,“给我把他们追回来!实验数据决不能丢!” 宗政斋在不远处,眼神阴暗。 基地外,荀骁在部队后方,略显焦急,“联系到他了吗?” 身后是位尚且年轻的军官,他正和队友交流着什么,听到荀骁的问话,才靠近说,“还没,基地内发生了暴乱” “什么?”荀骁声音高亢,急切道,“快把他给我找出来” 该死的,荀苏你个白痴,自己怎么就同意这么干的,这段日子荀骁特意调查了熊族生化基地的信息,虽然大部分都被封锁了,但里面的实验项目简直毫无人性,让荀苏在这样的环境下,如何保证得了他的安全? “该死!” 而此刻,远在基地20公里外的沙漠上,荀苏昏迷在卡车内,手中还紧攥着蓝色药瓶。 1143看着卡车副驾上的墨镜,饶有兴趣的拿起,比划几下,戴上正合适,心满意足的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尚未苏醒的荀苏,假意提醒,“坐好喽,我们出发” 漆黑的夜,漫无边际的沙漠,他带着墨镜开车,将荀苏和部分狱友逃离四号基地。 “炎龙,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副驾上的光头男子名叫杨飞,而他口中的炎龙就是1143,杨飞正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徒手将子弹抠出,毫不在意丢出窗外,“咱们把研究数据都带走了,穷奇绝不会放过咱们” 炎龙单手掌握方向盘,根据地图前进,他方向感真的很强,在这样没有指南针,昏暗多云的黑夜无法通过日月辨别方向的前提下,还能向着最正确的方向行驶。 “他不会放过我们?”炎龙轻笑,“我才不会放过他” 恶狠狠的咬牙,“现在我们可是有筹码在手” “你说实验数据吗?” 炎龙摇头,扫了眼荀苏,“他才是最大的筹码” “他?” 杨飞不解,“这小子虽然在基地内,但不是熊族的人,使四鸟的话,会是谁安排来搅毁基地?他还帮咱们找到解药,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来路?他本来就是被选中的人” 将卡车停下,车斗里的人下来休息,炎龙扭身,扯开荀苏的衣领,看着那红色的图腾,“但总觉得,这图腾有些眼熟” 其实在牢房里,听到穷奇提及过荀苏,知道他是被金乌神选中的指引者,却不是使四鸟的族人,所以穷奇一直想研究荀苏,却没机会,说是被族长护着。 而使四鸟的族长,炎龙不知是谁,他从未见过,即使他是...... 但一想到荀苏是被族长护着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基地,出现在一直想研究他的穷奇身边,难道,那个族长也在基地? 炎龙回忆着,确实除了荀苏这个生面孔再无其他。 “上车,走了!”朝车下的人喊了一嗓子,猛踩油门,继续前进。 而荀苏背包里的定位器,一直亮着,从未停止。 从四号基地向北一路穿行,途经无数条干涸的残留湖,最终抵达月亮湖。 湖中芦苇摇曳着,在这茫茫沙漠中极具生命力,湖岸边草坪如毯,碧波荡漾,有鸟儿正在戏水。 月亮湖一半淡水湖,一半咸水湖,因为富含多种微量元素,千百万年来,从未浑浊过。 炎龙下车,远远眺望贺兰山夜景,回头说,“把实验资料放到防水袋里,车直接烧了” 杨飞应着他的话,招呼众人开始行动。 炎龙挖开薄薄的表层,可以看到下面露出的黑沙泥,放在鼻尖嗅了嗅,熟悉的味道。 起身准备扛起荀苏时,发现他手里紧攥的蓝色药瓶,“这么宝贝啊” 在牢房里,抓住荀苏准备带他越狱时,那小子并不震惊,反而一把抢过药瓶,面露笑意,“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看来这份解药对他来说很重要。 将药品塞进荀苏背包,扛着人走到月亮湖边,沙漠夜晚的湖水异常冰冷,看了眼依旧昏睡的人,将人直接丢进湖里。 昏迷后的人落水并不会呛水,荀苏只是缓缓的下落着,几秒后,炎龙一个猛子扎进来,游泳速度极快,甚至不用在水中呼吸,看来这是实验后的成效。 靠近荀苏,一把抓住其肩膀,将人带向月亮湖最深处。 第63章 弑鸦1 “醒了就别装了,一会憋死了可别怨我” 没想到,炎龙居然在水下还能说话!眼看着他的脖颈处出现了像鱼鳃一般的东西时,荀苏再也憋不住了,睁开眼先是一口气从嘴里吐出,冒着泡泡拼命的想游出水面,却被炎龙按住肩膀,从身后取出早已备好的氧气面罩。 荀苏像看到生机般,抓住面罩,猛吸一口,这才活过来。 其实在未抵达月亮湖前,他便醒了,但当时的处境,周围都是1143的同伴,还全是超自然人类,怎么都不像是自己能独臂挡车的程度。 所以他选择装晕。 在看到瞎子还能开车时,荀苏整个人都震惊了,但一想到他可能参与的实验项目,也就释怀,毕竟穷奇有针对五感的反人类研究,也许1143已经不需要通过双眼看世界了。 得知1143叫炎龙时,他还略显疑惑,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但已经想不起了。 停车后,炎龙扛起荀苏,他并不知道此举何为,等他被丢进湖里,才慌了神,这人难不成要抛尸? 就在自己准备上潜时,却看到炎龙也跳入水中,索性继续演下去,但也没想到,月亮湖内的水居然这么深,深到他一口气真的要憋不住了,炎龙才戳穿他。 他力气极大,手掌张开抓着荀苏的肩膀,后者根本逃离不了他的控制,水面上又开始有了波澜,看来是其他越狱者也跳进湖里,还有那些大包小包的实验数据和药品,湖底有什么让他们带着这些能躲藏的地方吗? 荀苏不知道炎龙的目的,只是怒视他,好像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炎龙倒是爽快,仿佛有读心术般帮荀苏解惑,“湖底有座被淹没的古城,那里有好东西,想让你看看” 据说当年有人在月亮湖岸边发现了一具蜡化的尸体,经研究,尸体已经存在至少千年以上。 有人想探索月亮湖湖底的秘密,但因为水下的诡异现象,让所有人望而却步,蜡化尸体后续也不了了之了。 此刻他们正在接近湖底,远远已经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竟然是形状十分规整的石头,并不是自然形成,或者雨水冲刷的,他们摆放的状态就像是人为开凿后搭建的房屋。 这是一座古遗址? “是的”,炎龙回答。 只有荀苏心里在想事儿,炎龙都知道,荀苏惊讶的看着他,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次数多了,难免生疑,“你有读心术?” “对” “靠,亏大了!”荀苏腹诽着。 “放心,读心术能运用自如是在你给了我解药后” 炎龙拉着荀苏游过这片古遗址,他看到这里不止有20米高的金字塔形阁楼,还有像古罗马斗兽场一般的建筑,古城内,人工修建的街道和城墙上都雕刻着精美的浮雕,在几千年的时间内依旧保存如此完好,简直是个奇迹。 “前面就到了” 荀苏的视线还在浮雕上,他努力分辨着古城的信息,这绝对有四千年以上的历史了,那时候最有可能的就是夏朝,但夏朝的疆域又不在此,和夏朝同期却非夏朝建立的城镇吗? 被炎龙拽着穿过古城,忽然发现面前有人影,不对,不是一两个,而是很多很多的人影,他惊恐的看了眼炎龙。 “这是水下活尸” 水下活尸? 这些尸体全部站立在水中,仔细分辨后发现女性尸体向后微仰,男性则向前,所有尸体牵着手,围成一个圈。 尸体会随着水流轻轻晃动,仿佛他们还活着,十分骇人。 这都是被蜡化的水下木乃伊。 荀苏靠近,发现他们的手不是自愿牵上,而是被铁链牢牢锁在一起。 尸体周身已经被珊瑚侵蚀,密集恐惧症患者简直要绷不住了,荀苏偏过头,听到炎龙说,“这是一处水下祭台” 又是祭台? “古时候巫师用活人所做的祭祀,目的是为了阻止古城被水淹没,但结果不尽人意,这古城还是被淹没了千年” 抓着荀苏来到水下活尸包围的的正中间位置。 按着他的肩膀迫使荀苏跪下。 “现在,我要继续多年前的祭祀” 什么? 荀苏惊恐的看向他,还有周围已经追上的其他越狱者,像水下活尸般围成一个圈。 祭台中央慢慢勾勒出熟悉的图腾,乌鸦、红日、十字架。 荀苏怒视炎龙,“你是当年绑架我的人!” “终于发现了吗?” 炎龙压制着他,用黑布捂住荀苏的双眼后,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十字架,用尖锐的一头割破他的手腕,鲜血蔓延在水中,形成一个诡异的环围在荀苏身边。 退离祭台,加入已经跪在水下活尸内侧的越狱者身边。 嘴里念叨着什么荀苏听不清的东西,但他知道,一定是咒语,就像当年他被绑架后献祭的咒语。 他挣扎,反抗,却发现自己像是被牢牢吸附在祭台之上,双手明明没有任何束缚,却莫名扣在身后拉扯不开,他想尝试解掉遮挡视线的黑布,却发现效果甚微,失血越来越严重,意识开始恍惚,像个濒死的鱼,低垂着头,很疲惫。 水下说不出话,但炎龙可以读心,荀苏把所有脏话都说了一遍,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 “该死!” 既然炎龙是当年绑架他的人,也就意味着同样是杀害母亲组织的成员,明明仇人就在面前,他却帮忙释放了炎龙,“该死!” 荀苏越想越气,越气意识越迷离。 现在他被带到祭台,是想继续年少时的献祭吗? 可荀苏不是指引者了,而是转世者,这样的献祭还会成功吗?荀苏不知道,他只觉得很疲惫,眼皮沉重的让他合上了眼,氧气罩也渐渐脱落,成串的气泡上浮着,逐渐夺走他的氧气。 炎龙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原地,渴望神只降临。 可几分钟过来了,祭台上的荀苏毫发无损,没有神只发生,甚至连水波都没波动。 炎龙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难道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怎么可能!” 几年前就是炎龙亲自抓了荀苏,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同伴都被荀家灭了,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逃脱的。 一直想再寻机会献祭荀苏,却不想有个女人横插一脚,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炎龙他们本也是使四鸟的族人,但因是旁支,千百万年下来,渐渐衰落,被剔除使四鸟的行列。 那段昏暗的日子,旁支们被打压,一遍又一遍赶出赖以生存的家园,甚至成为熊族最低贱的实验品和豹族宣泄的工具。 此时的他们已经不再承认自己是使四鸟的后人,自然也不再敬重金乌神,后称自己为“弑鸦” “弑鸦”一直生活在暗处,他们遍布全国的阴暗角落,为的就是现实一个目的,唤醒金乌神的‘堕世之力’,用这份力量铲除所有使四鸟,让其尝到他们曾感受过的打压和痛苦。 而抓住指引者,用他们的血操控金乌神,将堕世之力收入囊中,为他们所用,这本是最完美的计划,之前也成功过几次,直到百年间,再无指引者出现,都以为金乌神的力量消散了,再也不能被唤醒,却不想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存在,那就是荀苏,他不是使四鸟,确实指引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少年。 被选中的下一个祭祀品。 多年前的祭祀被打断,他们无能为力,而这次,他们“弑鸦”大部分同伴再一次偶然下被熊族捕获,熊族却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来历本就可笑,还将他们进行了各项强化实验,不算坏事儿,至少现在的“弑鸦”,不再是使四鸟能轻易抹杀的存在了。 如今他们有机会再次献祭荀苏,却发现事情不对劲, 祭台没有神只,荀苏的血并没有唤来堕世之力。 “杀了他!肯定是血还不够!”杨飞跃跃欲试,准备直接割破荀苏的大动脉,却被炎龙拦下。 心里默念着,指引者?转世者? 这是荀苏刚心中所想,炎龙知道指引者,但转世者? 金乌神死后元神尽散,绝不可能转世投胎,但为何荀苏胸口有金红色的金乌图腾,那可是最接近金乌神的人才会拥有的图腾,据说这任使四鸟的族长也有同样的图腾在身,难道...... “他真的是金乌的转世?” “你在说什么啊!金乌哪里会有转世!” “可太一不就转世了吗” 金乌双子中的太一不就转世了吗,使四鸟搜集指引者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集齐神识让金乌帝俊转世,现在,荀苏就是最好的容器,炎龙拍手,“没错,荀苏是帝俊的容器!” 他不是简单的指引者,他是容器! 游到荀苏身边,血液像是有意识已经将荀苏团团围住,炎龙靠近时,只觉得异常灼热,但他依然奋力将手穿过血水,试图用十字架猛扎荀苏胸口处的金乌图腾。 触碰到的一瞬间,荀苏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眼前的黑布已经化为乌有,睁开的不再是栗色的双眸,而是泛着金光的双眼,和那诡异的笑。 “果然” 帝俊最怕的是容器死亡。 千百万年才一个得之不易的容器,帝俊怎会容忍他人祸害他的容器。 简单的放血根本让他不足为惧,只有危及到荀苏的生命,帝俊才会现身。 荀苏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加掩饰的轻佻与不屑,??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入其法眼,同样昭示着炎龙的无足轻重。 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声,“杂碎” 第64章 弑鸦2 “杂碎” 只一瞬,炎龙整个人都感觉被烈火包围,这可是在水下! 他挣扎着后撤,嘶吼声不断!周围的同伴却不敢上前营救。 荀苏起身,哦不,现在应该是帝俊。 帝俊起身,拍了拍手,不在意烈火,一脚踩上炎龙的胸口,将人踩倒在祭台之上,恶狠狠的撵了几下,眼看着炎龙喷出鲜血,并不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只见周围的弑鸦同伴一个接一个的起火,整片湖底都成了火海。 帝俊轻蔑的笑着,“真是可笑啊,你们这帮杂碎,还想操控我?” 无语的叹了声气,“荀苏啊荀苏,真是蠢到还要本尊救你”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金乌图腾,方才的十字架只半寸就要刺进来了,“这么好的东西也敢毁?” 脚下施力,炎龙瞬间爆破成碎片,消失在火海中。 帝俊昂头,看了看漆黑的湖面,今日无月,湖底却熠熠生辉的燃着烈火,“这样的美景真想让世人都看看啊” 突然想起什么,帝俊原地躺下,翘着腿进入梦境。 又是那片熟悉的黑水,荀苏猛地清醒,全身湿透,整个人寒冷至极,他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试探性喊了句,“帝俊” 没有回答,低着头开始回忆,炎龙、湖底、祭祀,没错了,他一定要抓到炎龙,问清楚杀害母亲的人到底是谁!然后也将他碎尸万段!绝不手软! 正在他咬牙切齿时,帝俊出现了,在身后,轻轻踹了他后背一脚。 并轻蔑的说,“你的仇人,我帮你杀了” 荀苏向前微倒,转过身看到帝俊,立马绷着脸,“你说什么?” “我说”,帝俊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我把你仇人杀了!” 突然被抓住的衣领,和荀苏猛地靠向他的脸庞,让人一惊,只见荀苏时分恼怒的对他大喊,“谁让你杀他的!” “怎么,你还要大发慈悲原谅那个杂碎?” “我还没问清楚!我母亲的死!” 这么些年,终于靠近了一点点真相,终于遇到了当年的相关人,现在却全都毁了!就因为帝俊! “先杀了他解解气不好吗?”帝俊毫不在意的回应。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荀苏心头有口气不吐不快,他也不在乎帝俊的身份,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不过这拳头绝对碰不到帝俊分毫,只见荀苏的拳就停在那里,被看不见的东西制衡着,轻而易举就将荀苏整个人甩了出去。 “奉劝你”,帝俊再次向他迈了几步,“认清你的地位”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他只是冷眼旁观,“我帮你了,没一句感谢还想揍我?” 帝俊轻笑出声,“你也是个杂碎” 意识突然像是在大脑中被抽离,荀苏猛地再睁眼又回到了湖底,而周围全是烈火,他惊讶的看着那些不止燃烧的越狱者,还有水下活尸,随着湖水晃动着,像极了正在挣扎的活死人。 荀苏捡起氧气罩和背包,拼命朝湖面游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荀苏咳了许久,从湖面上还能看到火光映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火。 看到身后已经被烧成铁皮架的卡车,想开车离开是没可能了,包不防水,里面的通讯设备已经毁了,还好蓝色药瓶还在。 他咬牙抚着膝盖勉强起身,胸口莫名的痛,看了下并无伤口,正准备决定往哪个方向前进时,听到细微的发动机声,荀苏爬上沙丘,循着声音还真看到一组车队。 他脱了外衣拼命挥手,哑着嗓子大喊,“嗨!我在这儿!” 其实他并不知道车队是谁的人马,二哥的还是穷奇的,但也总比自己死在沙漠强。 还好,他赌对了。 不过那明显是军车,荀苏还是意外极了,什么时候二哥还有军队的路子了。 “二哥!” “臭小子!” 本想给荀骁一个拥抱 ,庆祝自己大难不死,哪知二哥见面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了。 “我不是告诉你在我来之前不许轻举妄动吗!你小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被揪着耳朵,荀苏吃痛的垫脚,“哥哥哥,我错了,你先撒手,这儿好多人呢” “你还知道丢人了?我以为你死了呢你知道吗!” 回到车上,荀骁的气刚消下去一半,荀苏立马凑上来跟他汇报,“我知道害死母亲的是谁了” “什么?”荀骁惊讶的看着他。 “他们的组织名叫‘弑鸦’,带我来月亮湖的1143也就是炎龙,就是‘弑鸦’的人,他们被穷奇抓到四号基地,做了人体实验” 荀苏指了指湖底,那里的火光居然还未熄灭,难不成要一直这么燃烧下去? “湖底有片古城遗址,还有个祭台,炎龙带我来就是为了完成之前的献祭仪式” 荀骁怒不可遏的拍着大腿,“他们还敢来!” 探着身子反复检查着,“你怎么样,受伤没” “没事”,荀苏摇头,“献祭失败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他选择把帝俊的事儿跨过去,没全盘托出。 “不过他们都死在湖底了” “全死了?” “嗯” 沉默片刻,荀苏看到有人敲他的窗,没想到是宗政斋,略显意外的看着他,“你......” 还不等两人寒暄,荀骁先一步下令,“把他给我抓起来!” “不是?二哥你干嘛?” 荀骁下车,走向宗政斋,“我说过,你有任何意外,都要用他的命来抵” “这事儿不怨他”,荀苏拦在面前,“是我擅作主张,帮了1143,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是弑鸦的人” 宗政斋听到他的话,疑惑的问,“弑鸦?你见到弑鸦了?” “你知道?”荀苏回头,紧盯着他,“当时你不是说,不知道我母亲的死是谁干的吗?” “你的意思是,害死你母亲的,是弑鸦?” 荀骁看不下去了,“别打哑语了,你就说,弑鸦的人现在在哪儿” 他绝对让弑鸦生不如死。 “弑鸦是从使四鸟分裂出去的势力,他们已经很多年没音讯了,我们都以为他们灭族了” 荀苏眉头紧锁,“弑鸦是使四鸟的人?” “使四鸟分四大家族,家族又分嫡系和旁支,分裂出去的弑鸦都是不受重视的旁支”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献祭我,为什么杀我母亲” 宗政斋沉默着思考,他只大概得出一个结论,“报复” “报复?” “报复使四鸟,因为他们旁支受尽了冷落和欺凌,所以他们选择报复使四鸟,通过夺取金乌神的力量,而改变原本的献祭方式,献祭指引者是最快获取金乌力量的方式,不过荀苏是个例外,” 宗政斋抬头一脸歉意的看向他,“因为你不是指引者,所以他们的献祭失败了,我猜测,你母亲知道他们的目的后,一直设法保护你,不让弑鸦的人靠近,但......弑鸦并不是什么讲道理的组织,他们疯狂,不惧生死,挡了他们路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荀骁一把拉过荀苏,挡在身前,“我不管你们使四鸟的内部矛盾,现在的问题在于,想报复你们的人,杀了我母亲,甚至还想杀我弟弟,你明白吗?” “所以现在告诉我弑鸦其他的族人在哪儿!” 宗政斋摇头,“我说过,我们以为弑鸦已经灭族了” “狗屁用都没有!” 荀骁真的气了,他挥挥手,让人把宗政斋压了下去,荀苏站在原地有些迷茫,“报复?却要拉上无辜的人” 真可笑。 他荀苏生下来就被帝俊选中成为转世的容器, 一生都被监控着,什么时候该走哪条路其实都被使四鸟安排的明明白白,即使中间蹦出个弑鸦,也没能断掉他成为容器的使命,而是将母亲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所有到底有没有人,关心过,荀苏他自己愿不愿意做这个容器。 荀苏窝在后排座位里,收紧了衣服抱住自己,闭上眼哽咽着说,“哥,我困了,睡一会” 荀骁望着他,心疼极了。 第65章 弑鸦3 疲惫感席卷大脑,荀苏睡的很沉,车队在沙漠中摇摇晃晃的,他只觉得脑子更晕了,思绪飘得越来越远,飘到了熟悉的黑水中, 荀苏赤脚站在水面上,他不再是20多岁的模样,反而回到了初二那年,手上缠着粗绳,脚边一把木凳,嘴里还有发黄的布球。 黑水渐渐褪去,露出地面上的图腾,乌鸦,红日,十字架。 而围着他跪了一圈的是身披黑袍的弑鸦们。 荀苏回忆起那天吟唱的咒语,无力的挣扎,图腾上的乌鸦在流血,胸口插着的十字架在战栗。 就在其中一个黑袍弑鸦靠近他,举起刀要砍到他脖颈处时,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并安慰得抚摸他的头发说,“没事了小苏,妈妈来了,没事了不怕啊” 当他惊讶的回头看到母亲的脸庞时,原本放松下的心情却在刀砍下喷洒出的血面前,沉了。 母亲依旧牢牢的护住他,可面色却愈发惨白,鬓角甚至流下汗,勉强的扯出一个笑,说,“小苏,别怕,妈妈永远都在” 十几岁的荀苏错愕的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眼看着弑鸦手中的刀再次劈下,荀苏猛地扑向母亲,挡在她身上,硬生生腰间挨了一刀。 随后荀家人赶到,荀骁控制住弑鸦,查看荀苏和母亲的伤势,将人送往医院的路上,荀苏迷迷糊糊的发烧,嘴里一直喊着母亲。 而母亲,因为失血过多,在急救车上就咽气了,临死前,她抓着荀骁的手嘱托着,“照顾好小苏,他和你们不一样” 荀苏跌坐在地,画面消失,黑水重现,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母亲鲜血的双手,这段记忆,为什么不一样? 母亲在他初二那年就死了? 不对,明明是大二的时候, 荀苏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大脑像是宕机了般,被硬塞进了太多东西,他颤抖着,想求证到底哪个记忆是真的,想从这片黑水中走出去,却发现梦怎么也醒不了。 荀苏疲惫的望着幽暗的空间,突然面前出现了两个圆点,在此处尤为亮眼,圆点渐渐靠近着,直到走到荀苏身边,他才发现是煤球,那只收养的黑猫。 “煤球?” 他惊讶的看着煤球,伸手想去触摸,发现是个幻想,手从煤球的身体穿了过去。 记得之前他也在黑水梦境里遇到过煤球,煤球的出现让他睡了个安稳觉,那这次是? 黑猫乖巧的窝在他面前,眼睛里逐渐倒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荀苏错愕的张了张嘴,哽咽的喊出,“是......母亲吗?” 煤球的尾巴雀跃的晃动着,起身在荀苏的脚边蹭了蹭。 这次,他终于触碰到了煤球,柔软的、温暖的、让他安心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将黑猫抱起,看着那双黄色的眼睛里依旧映着母亲的影子,“所以,真的是您吗?” 他哑着嗓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您,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出事” 将黑猫牢牢抱在怀里,像是能感受到母亲的怀抱那样痴迷着,眼泪不争气的划过脸颊,落在黑猫头顶。 黑猫甩了甩头,亲昵的帮荀苏舔掉泪水,随后挣扎着从荀苏的怀里离开。 背对着他,像是在引路,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荀苏。 起身,跟上黑猫,这是他第一次走到黑水的边缘,有段透明阶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黑猫就站在阶梯边,冲他轻柔的喵了一声。 “要我从这里走吗?” “喵——” “可是您呢?” 黑猫原地转了一圈,再次发出猫叫,“喵——” 荀苏沉默片刻,踏上台阶,走了几步后,双腿越发沉重,他回身,颤着声音问,“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黑猫端坐在阶梯底部,歪着头,像极了母亲安慰她时,歪头的动作。 “小苏,你长大了,照顾好自己,妈妈从没怪过你” 猛地从睡梦中醒来,荀苏眼角还有未干的泪,他看着前排的荀骁,还在沙漠中前行,天已经蒙蒙亮了,沙漠的日出尤为惊叹,可此时的荀苏并没有心情欣赏。 手背擦去眼泪,轻咳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着凉了吧,你在水里泡太久了” 荀骁掏出保温杯递给荀苏,“我这儿有药,吃了” “二哥......”荀苏哑着嗓子,声音闷闷的问,“母亲她,是哪年去世的” 荀骁一愣,但立马调整表情,哭笑不得的回他,“你连这个都忘了,难不成发烧了?” “是初二那年......我被绑架的时候吗?” 错愕的回头看着弟弟,紧攥着的手掌心已经冒汗,满眼心疼的问,“你记起来了?” “所以是真的吗?母亲死在我面前,她帮我挡下那么多刀,所以这都是真的吗?”荀苏情绪激动,荀骁立马喊停车,绕到后排安抚着他,“没事了,没事了,小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 10刀啊,每一刀都深可见骨,母亲得多疼啊,她还一直安慰荀苏,不要怕...... 紧抓着荀骁的衣服,将自己的脸深深迈进他胸口,眼泪又不争气的涌出,“哥,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母亲没死,直到大二那年,你们告诉我,母亲去世了,我都觉得母亲一直活着,就在我身边?” 荀骁安抚着他的背,语气弱了些泛着苦水说,“医生说,这是经历了过度悲伤的情绪后,心理上难以接受现实而产生的心理防御机制” 创造出一种母亲还在世的假象,不愿面对现实。 这么多年,父亲、兄长和朋友们都在陪他演戏,直到大二那年,医生说再不强制干预,荀苏的症状只会更严重,所以他们编排了一场母亲去世的故事,让荀苏不得不在自己创造的假象中承认,母亲的离世。 “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弑鸦的存在” “嗯” 那次绑架后,炎龙趁乱逃走,弑鸦其余的族人都被荀家抓起来了,少数寻不到的看上去就是被穷奇带走了,所以宗政斋才说,使四鸟一直以为弑鸦已经灭族了。 “所以你们一直瞒着我” 荀骁满脸愧疚,可他不得不这么做,母亲临终前,把弟弟托付给他,他就绝不能让弟弟再出事。 配合荀苏的假象,所以荀家人从没透露过金乌神、使四鸟和弑鸦的信息,后来强行让荀苏从假象中挣脱,他开始爱上探险,人也逐渐开朗,更没理由和他提及那些过去的事儿,直到宗政斋出现。 他们依旧没放过荀苏。 荀骁心想,不止弑鸦,当时就该将使四鸟一并灭族。 只有这样,荀苏才能一路平安的走下去。 “小苏,你怪我们吗?” 荀苏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隔着衣服,闷闷的,带着鼻音说,“我没资格怪你们” 第66章 黑铜十字架1 离开银川后,荀苏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找猫,但是煤球就像从未出现过般,消失了,他给赵秦逸打电话,“我不在这些日子,你来帮我喂猫了吗?” “去了啊,不过我还想问你呢,你家猫是不是又跑出去了,我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猫” 荀苏没再多说什么,挂断电话,整个人坐在地板上,看着先前给煤球买的猫窝,它离开了。 这次是彻底的离开了。 一想到二哥说的心理防御机制,荀苏就苦笑出声,“如果,您还在该多好” 荀苏踉跄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落日余晖,出门前往疗养院,叶子的状态依旧,护工很贴心,每天帮她按摩四肢,说长期卧床的人,血液流动速度慢,容易有痤疮,定期翻身按摩可以防止肌肉萎缩。 一开始荀苏以为护工是疗养院的护士帮忙找的,费用也从住院费里扣除了,后来他才知道,是宗政斋特意安排的,3个护工,一天三班倒。 说来从银川回来后他便没见到宗政斋了,被二哥带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埅的解药也已经服用了 ,一开始出现了短暂的不良反应,后来也恢复了,据说在医院休养,过两天就出院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过几天正常人日子时,有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他家客厅。 拎着刚打包好的晚饭,推门看到沙发上的人影,先是警惕,对方倒是毫不在意的开了口,“还记得我吗?” 宋萌扯着那虚假的笑,一身黑衣,甚至还带了手套。 “不知道的以为小偷来的” 荀苏开灯,放好晚饭,“怎么,要一起吃吗?” 宋萌起身,将提前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放上餐桌,“送你的礼物,别客气” 待宋萌离开,荀苏看着那礼物,选择先填饱肚子。 晚餐结束,垃圾全部收进袋子,放在门口准备晚点去丢,洗了把手回来摆弄牛皮纸袋,晃动着听声音,里面是文件还有个东西,蛮沉的。 敞开口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在桌面,居然发现了一把染血的黑色铜制十字架。 等等?这不是炎龙当时想戳进他胸口的十字架吗? 他记得也是因为这个十字架,帝俊突然出现,占据了他的身体,将炎龙等人焚烧致死。 如果,他是说如果,这把十字架能对帝俊产生威胁,他是不是也可以利用。 将十字架推到一旁,举起部分文件。 荀苏紧皱眉头,“这是......” 医院急诊通道内,护士医生乱作一团,有人大喊,“把路让开!” 担架车从抢救通道中飞驰,赵秦逸满头是汗的跟在身后,亲眼看着人进了手术室,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给荀骁打电话。 “荀二......荀苏他......” 手术室外,赵秦逸慌的止不住抖腿,他时而看看那红色的手术灯,时而看向走廊尽头。 荀骁不多时便赶到,他看到赵秦逸满身的血,声音高亢,“荀苏的血?” 赵秦逸点头,颤着声说,“两小时前,荀苏给我电话,让我一小时后去他家找他,如果没人应门就报警!” 一小时后,赵秦逸满脸疲惫的站在他家门外,大半夜的哈气连天,吵了半天门,当真没回应,透着猫眼往里看,亮着灯的,电话也不接,想起荀苏特意交代他,没人应门就报警,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打了110,随后找保安一起,先把门砸了。 一进门赵秦逸就看到荀苏倒在客厅,胸口插着一把十字架。 血止不住的流,他甚至想不到一个人的血可以流那么多。 赵秦逸抱住自己的头,坐在凳子上懊悔极了,“我当时就应该察觉到有问题,就应该挂了电话就去找他的” 荀骁望着手术室,呼吸急促,他现在没心情安慰赵秦逸,只是攥紧了拳,祈祷荀苏平安无事。 手术持续进行了5个小时,期间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每个都行色匆匆,荀骁试图问问他们荀苏的情况,对方都说在抢救。 “他流了好多血.....”赵秦逸一直重复着,眼泪早就糊了满脸。 手上本就染了血,现在蹭到脸上很是骇人,荀骁让他先去洗洗,对方却不肯离开。 “我要守着他” 黑水中,荀苏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而站在他面前的帝俊一脸怒火要把整个黑水吞噬了。 “你居然敢跟我讲条件!” “怎么,怕了吗?”荀苏咬牙撑着膝盖勉强站立,手中的十字架滴落着鲜红的血液,每一滴散在水面上都化成一朵花。 刺眼的、张扬的指控着帝俊的所作所为。 荀苏昂起头,面对他,举起十字架,继续抵在胸口,“还要试试吗?” 帝俊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眼看十字架慢慢钻破皮肤,渗出新的血液后立马喊停,“好!我答应你!” 他一把甩开十字架,掐住荀苏的脖子,恶狠狠的说,“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我讲条件” 荀苏狼狈的躺在黑水中,感受着冰凉的水将他淹没,他笑了,因为他赌对了。 十字架果然对帝俊是种威胁,而威胁本身更是荀苏的生死。 手术灯灭了,荀骁瞬间起身靠近手术室大门,看着医生边摘口罩边说,“抢救过来了,命是真的大,已经送到监护病房了,不过你们还不能进去,他各项体征还很差” 荀骁颤抖的手终于放下了,他感谢医生,招呼着赵秦逸飞奔到监护病房。 护士看了眼两人,提醒赵秦逸,“你不去洗洗?” 赵秦逸哑着嗓子说,“我一会就去,荀苏呢?他在哪个病房” 护士给他们指了个方向,“那边,不过你们还不能进去,等明天吧,需要先观察一天,明天你们再来” 荀骁点头,留下电话,告诉护士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他。 两人站在病房走廊,也没急着离开,他还有事儿要问医生。 不一会手术医生换掉满是血的衣服出来,看到荀骁二人,也是招呼他们进办公室,将从荀苏胸口取下来的十字架递给他们。 托盘里的十字架,黑色的,铜制,血还未干,荀骁看着,眼里满是怒火,“谁干的” 医生摇头,“这你们得问警察了,不过我听说,急救赶到现场时,看到病人自己双手握住的十字架”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扎进胸口的?” “我没这么说,你们还是去问警方吧”,医生敲敲铁盘,“这个你们不能带走,警方需要提取指纹” “好,辛苦您了” 三天后,荀苏清醒,从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他看到赵秦逸第一话就是“去看看叶子,醒了没” “你还问别人,先顾好你自己吧”,赵秦逸手舞足蹈的描述着那天半夜他去荀苏家的场景,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人能流那么多血,差点就成凶宅了。 赵秦逸看他勉强的笑,也安静下来,坐在一边垂着头不说话了。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荀苏声音还是哑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但双眼确是亮的。 “到底发生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荀苏扯了个笑,“现在还不好说,你先帮我问问叶子的情况吧” 赵秦逸拗不过他,出门打电话的功夫荀骁回来了,带了稀粥,现在他的身体也只能吃点流食,“感觉怎么样?” “还好,二哥,让你担心了” 荀骁黑眼圈很重,但每次来见他都捯饬的很精英,“大哥和父亲,我没告诉他们你的事儿” 荀家老大和荀父都在国外,荀骁怕他们光担心也没用,索性就没说,荀苏自然明白二哥的意思,他像坐起身子,荀骁立马起身帮他,“你这真是丢了半条命” “哈哈” “还笑”荀骁端着米粥,准备喂他,“这次的事儿,我知道你自己有主意,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荀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荀苏抿着嘴,伸手接过勺子自己喝了两口,“哥,宗政斋呢” “你找他?” “嗯” “行,晚点我让他过来见你” 赵秦逸敲敲门,看到荀二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凑到荀苏身边说,“叶子醒了,真是奇迹,护士说前两天就醒了,不过昏昏沉沉的,睡会儿醒会儿的” 荀苏轻呼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放下勺子,说,“我困了,睡会儿” 荀骁两人退到走廊,他看着赵秦逸问,“叶子醒了?” “嗯,醒了,本来前两天就打电话联系荀苏和宗政斋了,但是俩人都没接电话,荀苏我知道,住院呢,手机还在家里,没拿,宗政斋我就不知道了”赵秦逸并不知道他们在银川发生的事儿,所以提起宗政斋也没顾忌。 “两天前醒的?” 差不多就是荀苏手术成功没多久,叶子就醒了,这一定有什么关联。 荀骁给林埅打了个电话,叫他带着宗政斋来医院。 宗政斋出门时,特意问了嘴,“出什么事儿了” 林埅这两天也是心不在焉的,似乎总想出门,但荀骁安排他盯着宗政斋一刻不停,今天接到电话,终于能去医院了,油门都踩的猛了。 “荀苏出事儿”他并没瞒着宗政斋,反正到了地方都会知道。 “你说什么?”宗政斋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出什么事儿了?” “据说是他自己用十字架戳了自己胸口” 眉头紧锁,他焦急得问,“严重吗?” “差点死了” 攥紧了拳,望向窗外,那一轮新月置于夜空,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大雨,乌鸦振翅飞过,身影在灰蒙蒙的世界里若隐若现。 第67章 黑铜十字架2 那晚,荀苏感觉身边有人靠近他,提了提被子,掖了掖被角,撩起他的刘海,试了下额头温度后轻叹一口气,在尽量不出动静的前提下,挪到窗边一把凳子,坐下来静静看着他。 其实荀苏醒了,但是他却不想睁眼。 他知道床边的人是谁。 只是荀苏像这么静静的待一会,哪怕自己后面真的因为疲惫又睡着了。 但宗政斋好像不打算让他装睡下去,声音轻柔的唤醒他道,“你醒了” 荀苏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眼,看着月光映在宗政斋背后,似乎有只乌鸦落在他肩膀,荀苏抬手够了够,被宗政斋抓住了手腕,“怎么?” 他以为荀苏想摸他脸,也不拒绝,直接抓着手抚到自己脸颊,继而问道,“这样吗?” 荀苏一愣,手掌感受到温热,指尖稍微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耳垂,利落的短发本以为有些扎手,却意外的柔顺。 他轻咳一声,撤回手,眼神飘忽着说,“你怎么来了” “你想见我的” 宗政斋帮他多垫了一个枕头,被子稍稍向下拉了拉,便露出了胸口的绷带,他眼神严肃着说,“为什么这么做” “叶子醒了”荀苏所答非所问。 但其实宗政斋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次的伤不是白挨得,他换回了叶子的命。 “你没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荀苏扯了个笑,“怎么,你还怕我死了啊” 他看着时间,明明都大半夜了,按理来说病房已经不允许探视了,但宗政斋还是进来了,包括门外的林埅,荀苏看到他的身影了。 估计是二哥安排的。 医生护士千叮咛万嘱咐,他现在还不能下床,但他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已经躺了三天了,浑身都要长痱子了,刚想喊宗政斋带他出去遛个弯,就看对方突然起身,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语气轻柔的说,“怕” “怕你死了” “怕你消失” 宗政斋的下巴就搭在荀苏的肩窝处,没说一句话就有温热的气息骚扰他的脖颈,荀苏无措的双手张开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了神间耳朵居然红了。 “不是你个大男人怎么说这么别扭的话啊”,荀苏尴尬着打岔。 宗政斋手臂微微松了些力度,他怕扯到荀苏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后放开他起身 ,回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说,“荀苏,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荀苏听后,立马严肃起来,却还是没忍住摸了下滚烫的耳垂,“我知道了已经” “你知道了?” “嗯,你是金乌神太一的转世,对吧” 宗政斋绷着脸,放缓呼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出事前,我收到了一份礼物”,荀苏低头看了眼已经打好绷带的伤口,“里面有一把黑铜十字架,就我插在胸口的那把,还有一份资料,关于你的” 宗政斋,于1249年出生,作为使四鸟中虎族的后人,出生时,天空出现异样,乌鸦盘旋,蔽日遮天,持续了三天三夜。 本是婴儿的他,后腰处却有独属于金乌神的图腾。 几年后,幼年的宗政斋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记忆,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是金乌神太一的转世了。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变化,28岁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会再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反而定格在了28岁的体格和容貌。 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宗政斋带领着使四鸟经过了一代又一代,一直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寻找金乌神的指引者,为了唤醒金乌神帝俊而努力。 直到当下,他遇到荀苏,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努力唤醒帝俊的神识,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在不同于往昔,不需要上古天帝的把持,不会有巫妖大战,使四鸟的存在甚至都变得毫无意义,他们为了唤醒一个上古天帝,牺牲了多少指引者。 真的值得吗? 从银川回来后宗政斋想了很久,如若唤醒了帝俊,他死前已经被逆转之术腐蚀,成为堕世之神,唤醒后定然也会是个残暴无情,嗜杀成性的恶神。 然后呢?这样的恶神会带来什么? 区区宗政斋能阻止吗? 如果有这样的机率在,为什么不在源头就阻止这场纷乱,不再收集金乌神的神识,不去唤醒帝俊。 弑鸦当初的目的就是唤醒金乌神的堕世之力,操控这样的力量复仇,但这种力量谁又能真正把持的住,稍不留神就会毁天灭地,这不是宗政斋想看到的结果,他活了500年了,对世界早已平淡,但无辜的人那么多,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尤其是荀苏,一个将被帝俊当做容器的人,一个出生就被规划好未来的人。 不该是这样的。 宗政斋淡笑着说,“还好你已经知道了” “不然你都不晓得怎么和我解释吗?”荀苏也笑了,“怪不得你能控制没了人类意识的夜莺” 他点点头,“夜莺已经被我送到国外了,接受治疗” “有概率恢复吗?” “小” 荀苏理解,他伸出右手,微微歪着头看向宗政斋, “重新认识下,” “我叫荀苏,” “也只是荀苏。” 回牵住他的手,宗政斋深沉的望着他回答, “我是太一,” “可我更希望你能叫我另一个名字,” “宗政斋。” 林埅本不想进去的,但从门外看,里面的氛围怎么怪怪的,他没忍住敲了敲门,“太晚了,你该走了” 荀苏探头和林埅打招呼,“你没事儿了” “嗯”林埅上前,突然站立军姿,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这举动让荀苏有些惊慌,双手乱晃着喊他起来。 “我听说了,你为了帮我寻解药,孤身前往四号基地,这份情谊,林埅这辈子都不会忘” 每个字都充满了感激,听得荀苏心里暖暖的,但还是忍不住打岔,“我不是孤身,还有他呢”,指了指身边的宗政斋,“还有我二哥,他要是没带军队过去,我都出不来呢没准” “我都记在心里了”,林埅眼神坚定到荀苏都有些后怕。 “都是兄弟,别这么煽情,多不合适” 那天之后,林埅带着宗政斋回了荀家,宗政斋主动找到荀骁,说了自己的一部分计划,荀骁一开始不信任他,也可以说,从始至终,他就没信过使四鸟的任何人,但现在,他看得出,宗政斋势在必得。 “你觉得胜算有多大” “20%” “那你也要赌吗?”荀骁眉头紧皱,盯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宗政斋, “这是唯一的机会” 宗政斋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徒留荀骁一人看着桌面上的地图沉默。 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第68章 逆转之术 半月后,荀苏出院,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了叶子,她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看到荀苏第一眼就一把抱住,说教道,“你怎么那么疯,自己捅自己!” 荀苏咧嘴笑,“谁啊,嘴那么快,告诉你干嘛,放心吧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你怎么样?” “好多了,医生说再一周我也能出院了” “那就好,看到你醒过来,我很开心”,荀苏是真的开心,拍拍叶子的肩,随即摘下一串护身符,“这个给你” “这是......”捧在手里,叶子细心摸了摸,眼里不由自主的含了泪,“地蛇的护身符......” “当初你昏迷,我就承诺,你醒来,把这个还给你”,荀苏扶着叶子坐回床上,“不知道你听到没” “隐隐约约听到了” “那看来我唠唠叨叨的也有点用” 看到窗边的鲜花水果,知道有人来过了,叶子将护身符戴好,调整呼吸擦着眼睛说,“阿水、林埅他们来过了” 很久没和竹斋的人联系了,据说最近都在家宅着,宗政斋这边也没安排其他的事给他们。 “哦对了,阿水让我给你留了个字条” 她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张折叠纸,递给荀苏,“好像是一个叫童宁的人给你留的言” 有些意外,从哀牢山后,他们就没联系过,怎么突然给他留言了,荀苏摊开纸,看着上面寥寥几字,却眉头紧蹙,片刻后才说,“我知道了” 叶子抿嘴笑道,“队长你去忙吧,我没事儿了” 荀苏抬头,看着她,原本那么开朗活泼的姑娘经此一劫变得消瘦暗淡无光,他心里不自责是假的,“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起身,前脚刚踏出病房,叶子纠结着还是开口喊住他,“队长!” 回头看着叶子紧握着护身符,张嘴道,“别自己扛,还有我们,还有地蛇” 从医院出来,他没去盲目找童宁,而是先找到赵秦逸,问了他点事儿,“你知道逆转之术吗?” 赵秦逸不解的上下打量着荀苏,“......你怎么的,最近看神话故事看多了?” “别打岔,我认真的” 赵秦逸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像是尘封很久都没动过的书,翻找着什么,随后眼前一亮,递给荀苏,那是一本写着神话札记的笔记,“这个,但我不保证是真的啊,这书都好些年前爷爷给我的东西了,他那时候神啊鬼啊的,可邪乎了” 赵秦逸的爷爷其实就是荀苏的姥爷,他没见过几面,但听人说过,姥爷是个半仙,喜欢研究这些鬼神的东西,不过没什么大的成就,在旁人眼里自然神神叨叨的。 姥爷喜欢荀苏,但母亲一直拦着不让他见荀苏,有记忆以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好几次还是荀苏小学时,姥爷特地跑到校门口等他放学,拿着冰淇淋逗荀苏开心。 不过姥爷过世的早,他虽然出席了葬礼,但小学一年级而已,能记得什么,只知道那天所有的大人都没有哭,他们冷漠的走着葬礼流程,好像姥爷的去世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年幼的荀苏还不解的拉着同样年幼的赵秦逸问,“为什么大家都不哭” 赵秦逸也只是懵懂的说,“不知道,但是为什么要哭?” “我听说,白色的房子里,大家都穿黑衣服的时候就需要哭的” “那我们要哭吗?” “我哭不出来” “我也是” 太小了,他们还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 况且他们和姥爷、爷爷并不亲。 到家后,荀苏摊开那本神话札记,一个人研究了一宿,也觉得这上面的内容都是姥爷编的,一点都不真实。 根据童宁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摆脱转世者的方法,一个很简单粗暴,死,二是利用逆转之术将金乌神帝俊的神识销毁。 按照宗政斋的说法,帝俊死前就是因为习逆转之术时,强行出关,以至于被反噬,变得不神不妖。 那他若是像童宁所说,用逆转之术,真的可以将帝俊被反噬了的神识消散吗? 但......“逆转之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将札记扔到一边,无力的倒在沙发上,看来还是得找一趟童宁了。 转天上午十点,街边咖啡厅,荀苏看着手表一遍遍的确认时间,盯着门口,都过去三十分钟了,童宁怎么还不来? 心想着难道竹斋临时有安排出门了,童宁没法来?但怎么也可以通知他一下啊,喝完第三杯加了很多糖的咖啡后,他还是吐槽了下到底谁喜欢喝这种苦东西啊。 “先生,需要续杯吗?” 荀苏没看服务员,只是应了句,“不需要了” 可服务员依旧站在旁边,没离开继续道,“先生,需要续杯吗?” 缓缓抬头,看到一张熟悉又不算熟悉的脸,男性脸庞,服务员标准的打扮,让他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易容后的童宁,他略显诧异的看着,刚想问“你这什么情况?” 就见童宁将他的咖啡杯收走,并不留痕迹的塞了他一张纸条。 荀苏轻咳一声,立马反应着说,“多加点糖啊,我先去趟卫生间” 检查卫生间并无他人,看了纸条,上面写着有人监视你。 荀苏意外,有人监视?谁?二哥?林埅? 不对,他最近老实的很,之前荀骁为了照顾他,在医院耽误了不少功夫,生意场上的事儿现在让他忙的一直加班,怎么可能有时间监视他,再就是林埅,最近也出差了,去哪儿不知道,二哥没跟他说,林埅也没和他打招呼。 那还能有谁?那就只能是弑鸦或者使四鸟了。 荀苏刚准备出卫生间隔间,就听有人敲门,他喊了句,“有人了!” 对方却还在敲门,荀苏紧张的问,“谁?” “童宁” 不是姐们,这男厕啊...... 荀苏尴尬着不知道该不该开门,最后想到这里没准是他俩唯一不会被监视到的密闭空间了,只得开了门,果真看到易容后的童宁。 “你到底......” “长话短说”,童宁将一张机票交给他,“明晚11点,飞贵州铜仁凤凰机场,然后搭大巴车到吉首乾州汽车站,我会在哪儿等你,如果你在后天晚上12点前到不了,后面我就帮不了你了” “什么意思?会有人阻止我?” “你觉得呢?” 童宁说完便离开了,留下荀苏看着那张机票,想着阻止他的人,会是谁又会用何种形势,同时也在思考,刚才的童宁,男性打扮,声线都变了,只是那张脸能看出和女性装扮的童宁有七八分相似,易容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从卫生间出去后,便没看到童宁了,桌子上倒是有一杯咖啡,荀苏走近,喝了一口,眼前一亮,很甜,不是咖啡,只是样子很像,喝着是饮料。 他一饮而尽,收拾下背包便离开了。 回家先是收拾行李,童宁没说这次出发贵州究竟要去哪儿,但他知道一定和逆转之术有关。 童宁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 虽然不该轻易相信他人,但和童宁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伴,现在又主动出现帮他解决转世者的身份,这条路是虎是狼都要蹚蹚看。 虽然是晚上十一点的飞机,但还是早些到,以防路上出现什么 意外,就像童宁说的,会有人阻拦他,他潜意识里觉得是使四鸟的人。 出门时,并没感到有人跟踪自己,上了出租车,没直接去机场,他先是联系赵秦逸,跟他说在距离机场五公里外的饭店见面。 “大中午的请我吃饭,也不用跑那么老远吧” 赵秦逸像是刚起,最近都没去店里,经常在外面喝酒谈生意,忙得一塌糊涂。 “别磨叽了,赶紧出门” 一小时后,荀苏在包厢里等,先是点了一大桌菜,转着筷子算着时间。 包厢的门开了,但来的人并不是赵秦逸,而是...... “怎么是你?” 宗政斋拉开凳子,坐到荀苏对面,“你要去哪儿” 荀苏皱眉,他不知道宗政斋哪里得知他要出门的消息,虽然他带了行李,但也只是一个背包,况且这里离机场还有段距离,“你监视我?”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想起宗政斋前段时间在医院里和他的交谈,荀苏又气又笑,“我有点事儿要忙,我自己的事儿” “你确定?” 宗政斋一脸担忧,他掏出手机,调出一张截图,是荀苏的机票购买记录,“你要去贵州” “啧”,荀苏立马不悦,“所以她说得对,监视我的人就是使四鸟” “荀苏,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 “如果我要做的事儿,和你们背道而驰呢” 宗政斋表情沉静,语气弱了很多,“和使四鸟背道而驰,但不是和我” “什么意思?” 他起身,走到荀苏身边,一字一顿道,“你想寻逆转之术” 荀苏腾得起身,背后一片冷汗,紧蹙着眉头瞅向对方,“你......” “我陪你一起去” 他愣神,忍不住偏头疑惑,“可?你?” “我帮你” “你帮我?” 等荀苏、宗政斋二人走出饭店,收到赵秦逸的电话,一阵喊冤,“我tm碰到鬼探头了!交警不让我走!气死我了!你别等我了,下次我请你吧” 荀苏无奈苦笑,“行吧,那你先忙,等我回来,请我吃串” 第69章 问天台1 去往机场的路上,荀苏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按理说,宗政斋是太一转世,太一可是金乌神帝俊的弟弟,他为何会选择帮自己去找逆转之术? 按理说,逆转之术的作用,宗政斋不会不清楚,消除帝俊的神识,结果就是帝俊再也不能转世,不论是指引者还是转世者,将会不复存在。 难道宗政斋跟他一起前往的目的不纯?是想在荀苏真的接触到逆转之术时,将其摧毁? 荀苏眉头紧蹙,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宗政斋,思考他说帮忙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别纠结了,我说了帮你,就是真的帮你” 荀苏咋舌,收回视线,看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轻咳一声问,“为什么?” 宗政斋知道他定然困惑,所以决定和他解释清楚,“贵州,问天台,是我和你二哥荀骁早就沟通好的下个目的地,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提前接触到” “二哥?”他错愕的看着宗政斋,“你说你和我二哥商量好了,要去贵州?问天台?问天台是什么?” 宗政斋严重透出疑惑,“你......你去贵州不是去问天台?” ......不是这个意思,他根本不知道去贵州的目的地,毕竟童宁只告诉他到一个车站汇合,剩下的路线都是童宁安排的。 “荀苏,你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就擅自出发了?” 宗政斋的语气不太好,不知为何没有嘲讽更多的是愤怒。 荀苏眼神有些飘忽,“我就是赌一下” “赌童宁不会害你?” “所以你知道是童宁联系我的?” 宗政斋点头,“童宁,也是使四鸟的人” “什么!?”荀苏惊讶的大喊,如果童宁也是使四鸟的人,她又为什么会告知自己逆转之术的事儿,这不是和使四鸟的使命背道而驰吗? “童宁虽是使四鸟的人,但,她一直反对集齐神识唤醒金乌神” “什么?等等”,荀苏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宋萌之前和他提及过,身边有个潜行者,他潜意识以为是间谍类的存在,所以这个潜行者,其实就是童宁。 “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 “所以你把童宁留在竹斋,也是认可她的观点?同时也在保护她?” 宗政斋不置可否。 “不是......”荀苏更迷惑了,“那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决定不唤醒帝俊了?他不是你哥哥吗?” “具体时间记不得了,但是决定摧毁帝俊的神识是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也就是和荀苏在医院谈完的那天后,荀苏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尴尬的摸摸耳垂,“你真的下得去决心吗” “毕竟,你是太一,他是帝俊” 宗政斋突然严肃的看向他,一字一顿说,“我不是太一,我是宗政斋” 抵达机场后,一路上并无使四鸟的人阻拦他们,顺利登机后他在飞机上发现个熟人,惊讶欢呼,“林埅!” 想来也不稀奇,既然宗政斋和荀骁已经商议过问天台的事儿,林埅在这儿也不足为奇,他和林埅碰拳,“又能一起行动了” “是啊,毕竟我得报恩不是” “什么话啊,我又不是你救命恩人”,荀苏笑着说, 林埅却摇头,坚定道,“你是” 挥挥手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所以此行我们三个加童宁,四个人去问天台对吗?” “是”宗政斋帮荀苏系好安全带,看了眼时间,“大概九个小时到铜仁,睡会儿吧” 早就困了,荀苏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眼了,还不忘提醒宗政斋,“有宵夜了叫我” 要了个毛毯帮他盖上,宗政斋回了句,“好” 一夜无梦,荀苏都没想到他能在飞机上睡得这么踏实,七点钟他醒了,睡了整八个小时,意外的看着身边的人,“你没睡吗?” “嗯,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看到桌板上的早餐,就知道宗政斋在发餐时没叫他,正想抱怨一句,林埅递给他一瓶可乐,立马眼睛亮了,还是冰的。 “童宁说,下飞机后坐大巴去吉首乾州汽车站”,荀苏咬着三明治,说话含糊不清。 “我们先去趟别处取装备”,宗政斋说道。 “对了,童宁知道你们跟我一起去吗?” “不知道” “啊?我以为你支持她,所以这次的事儿她都提前告诉你了” 宗政斋摇头,“我本身计划一个月后再带你去问天台的” “为什么是一个月?” “等你身体完全恢复” “我已经好啦!”荀苏拍拍胸口,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自从唤醒了一部分帝俊的神识后,他的恢复力就比先前快了太多,像普通人,胸口插十字架这种事儿,能活下来都是奇迹,荀苏倒是躺了三四天就下床了,在医院都成医学奇迹了。 甚至现在胸口连点疤都没有。 “还是太赶了” 荀苏偏头,“有什么忌讳吗难道” “农历七月,是鬼月” 荀苏可是唯物主义者,虽然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他动摇了,但神话啊和怪物啥的,总归不是鬼不是,“你的意思是,问天台会闹鬼?” “我不能确定,是鬼是怪,本来是让林埅提前去勘探的,但还没什么结果,你就要出发了,所以才临时喊他回来”,宗政斋看了眼后排的人,林埅探着身子递给荀苏一个本子,里面有不少照片和新闻剪纸。 1998年,农历七月13日,一批自发组织的户外探险队前往问天台,出发4天后全队失联,搜救队进入当地山区,遇到鬼打墙,转了一天一夜也没出一片林子,后退出山区,一月后再次搜救,发现探险队全员惨死在上问天台的险路上,经尸检后确认,均为吓死。 像这样的新闻,不下七件,荀苏背后都要冒冷汗了,回身问林埅,“你确定?他们所有人都是吓死的?” “嗯,这七件死亡事件都在同一片区域发生” “那我们去问天台也必须走那条险路吗?” 林埅点头,“必经之路” 抿嘴不再说话,继续看着那些照片,吓死的人脸色真的很恐怖,再多看几遍怕是要做噩梦了。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 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 荀苏收起本子,闭眼沉思,真是鬼的话,宗政斋这个上古神能干掉阿飘吗? 偏头偷瞄了下,发现宗政斋也在看他,“怎么了?” 尴尬摇头,“没事没事” 宗政斋突然握住他的手,安慰着说,“放心吧,我保护你” 荀苏略显意外的看着那握在一起的手,眼神闪烁着。 第70章 问天台2 到达同仁凤凰时,太阳升起,荀苏简单吃了些早餐,揉着睡眼出了机场大厅,当前不是旅游季,机场的人并不多,荀苏看了眼时间,九点不到,按童宁的要求,他需要在今晚12点前到达吉首乾州汽车站,还有15个小时,他提前查过,开车过去最快一小时到达,但既然她留出这么长时间,看来这段路,并不好走。 荀苏刚想问林埅,“接下来要去哪儿置办装备?”时,人就被宗政斋一把拉过,躲到机场大厅内的自助水架后,“什么情况?” “穷奇” 荀苏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立马紧张起来,悄悄探出头去寻找穷奇的方向,“他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你麻烦” 宗政斋环顾四周,瞬间找到最优离开路线,和林埅对了个视线后,先行带荀苏离开,荀苏看着身后没动的林埅,一脸疑惑,“他怎么不走?” “他有点事儿想自己解决” 回头,看到林埅活动着四肢,径直朝穷奇面前走去,一脸的愤怒。 是啊,林埅可是被穷奇的人强行带到基地内好一顿实验,这种仇,不报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会出事儿吗?” “放心吧,他搞得定” 这边宗政斋他们刚从机场出来,就看到有机场人员被呼叫到大厅内,荀苏就知道林埅肯定动手了,他一个军队出身的男人,动起手来,想必不会很好看。 拦了辆车,宗政斋对司机说,“苗王城” 荀苏知道这个地儿,不过和他们的目的地相反方向,“苗王城有什么?” “一个朋友” “一起去问天台吗?” “并不,不过,他有点好东西可以帮咱们” 荀苏偏头表现出困惑的表情,但宗政斋并没立马解释,只是告诉他,“到了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到达苗王城,城门口有个还在窗兜裆裤的小男孩蹲在地下用树枝戳蚂蚁玩。 宗政斋似乎一眼就认出小男孩,靠近着跺跺脚。 小男孩歪头,丢了树枝撒腿就跑,荀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宗政斋提醒,“跟上!” “什么?” 两人开始在石板路上跑,小男孩别看年纪小,跑起来快得很,愣是把荀苏跑喘了,他撑着满是岁月痕迹的土墙,调整呼吸,“什么情况啊,你追这小屁孩做什么?” “跟着他才能找到我的朋友” 话说出来,荀苏八百个不信,“到底是不是你朋友啊,这荒山野岭的,我以为哪的在逃犯呢” 现在已经跟着小男孩跑到山窝里了,一路上都看不到什么人家,荒草疯长,一看就不是日常会有人走的路,也就现在手边有个土房子,可看上去随时都会塌的程度,也不想有人住的。 现在小男孩也找不到了,跟丢了,在这样弯弯绕绕的山路里,荀苏以为迷路了,可就在他想埋怨一句时,手撑着的土墙,突然消失,荀苏惊讶的后跳一步,“我靠?我眼瞎了?” 他指着消失的土墙,明明手指上还有些许黄土渣,立马问宗政斋,“你看到了吗?” “嗯,消失了” “你......你朋友干的?” “有可能”,宗政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上前看了看,消失了一面黄墙后,便能看到土院子里的样子了,一个木方桌突兀的立在院子内,有没凳子,一棵杏树,在夏季却开满了杏花。 其他三面墙也全都没有门窗,所以这院子是封死的?如果不是黄墙消失了一面,他们只能翻进来。 荀苏视线扫到墙角阴暗处,发现那个兜裆裤小男孩蹲在那里,吓得他一惊,拽拽宗政斋的衣角,“他小孩......是人吗?” 他现在恍惚了,如果宗政斋的朋友不是在逃犯,他觉得更接近鬼的身份。 对的吧,有神就有鬼,一定没错了。 此时的小男孩背对他们,朝墙角蹲着,嘴巴里念叨着什么,一律被荀苏定义为咒语,“完了完了,这小屁孩诅咒咱们呢,他是不是在画圈啊” 宗政斋看着一脸焦急,似乎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原地打转的荀苏,无奈的摇摇头,将人按住,“清风,别闹了,你吓到他了” 清风起身,不再念叨令人害怕的咒语,走近二人,叉着腰昂起头一脸的傲娇样,奶声奶气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荀苏看着面前穿兜裆裤的小男孩一脸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是清风,是个道士” 宗政斋向他介绍着,看着荀苏瞪圆的眼,微张的嘴,认不出轻笑出声,“他这人就是没着没落的,你别介意” 原本空荡的院子突然变幻,出现了三间环绕的平房,兜裆裤小男孩蹦蹦跶跶进了屋,伸长胳膊准备沏茶水,荀苏纠结着要不要搭一把手时,宗政斋说话了,“你还是变回去吧” 变回去?迅速又一次意外,其实当他知道这个小兜裆裤是道士,且就是宗政斋此行要来找的朋友时就很惊讶了,缩骨功?易容术?返老还童?还是什么妖法? 眼看着小兜裆裤进了里屋,关了门,再出来时成了个英俊的长发男子,一身黑色长袍,黑发高高束起,很是潇洒的少年郎,荀苏意外的看着他,再瞅瞅宗政斋,“这人?真是道士?”不是妖怪或者鬼之类的神奇生物吗? 清风摇头晃脑的说,“一点小伎俩啦,跟你们开个玩笑~” 这次不再是奶声奶气,而是像银铃般美妙动听,和长相完全不符,像是学过播音。 “我找你来是求些符”宗政斋敲敲桌面,抿了口清风冲泡的茶,很淡,不合口味,一猜就是这小子用了陈茶次等品来招待客人,抠搜的很。 “亲兄弟明算账哈” 清风探着头,一脸坏笑着说,“最近生意不好,涨点价也是正常的” 随后问了宗政斋需要什么类型的符,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的开始算钱,“20万!” “什么?”荀苏惊的一拍桌子起身,哭笑不得道,“五张符20万,你打劫啊” 清风摆摆手指,噘嘴一脸不屑,“同嫂无期啊,我的符,超贵的,不信你问他” 宗政斋安抚着荀苏拉他坐好,拍拍他的大腿继续说,“好,不过还需要你的一个宝贝” 听到宗政斋说起宝贝,清风眯起双眼,“你要什么?” 两人进了内屋,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荀苏不知道,他只是好奇的看着屋内的摆设,太普通了,普通到,荀苏怎么也想不出清风这样的男子会是个道士,当然了,除了他那身道袍还想点样儿,其他的都让人觉得是个半吊子,起身靠近那唯一有些道家信仰的三清道祖像,荀苏拜了拜,便听到内屋传来争吵声,他蹑手蹑脚的靠近门边,想听听原委,却正好整到推门而出的清风,只见清风微眯着眼上下打量荀苏,又朝门内的宗政斋喊,“随便你!” 荀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慌张的看着二位,宗政斋出来视线扫过荀苏,给他个手势表示无事,随后继续和清风说,“我会还你” 只听清风咬牙切齿道,“你得有命还” 离开黄土小院,荀苏站在外墙,看着原本的三面墙恢复成四面,又是无门得状态后才拉着宗政斋求解,“这人真是道士?谁家道士会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啊” “他比较特殊”,宗政斋似乎不想过多解释清风的事儿,只是将十张符分出五张交给荀苏,“收好,必要的时候能保命” 看来宗政斋很信这个半吊子道士,荀苏摊开符,上面的画的弯弯绕绕的红色图案,他认不出,但既然宗政斋这么说了,自然是要收好的,离开时还是好奇的瞅了眼黄土小院,正上方居然有片云雾,方才倒是没发现,再走的远一些,云雾将小院整个围起,已经分辨不出小院的样貌了。 “消失了?” 宗政斋也回身看了眼消失在云雾中的小院,“嗯,他知道我来,特意去城门口等,不然,我们找不到他的住处的” “你告诉他你要来找他了吗?” “没,我没他联系方式” “那他怎么知道的” “算出来的吧”,宗政斋仰起头看看天,又看看荀苏,“我们去找林埅汇合吧” 第71章 问天台3 和林埅联系好,三人在汽车站见,正好林埅可以先寻下童宁,荀苏好奇心作祟,一直问穷奇,林埅倒是轻笑道,“鼻青脸肿,怕是三个月下不来床” 荀苏这下更好奇了,“穷奇不是注射了很多实验试剂吗?不说强到可怕了吗?怎么还会输的这么惨?” 宗政斋开着车,他们租了一辆车,正行驶在前往汽车站的高速上,“实验试剂不是终身有效的,他需要定期注射,但炎龙等人越狱时,把所有资料和试剂都带走了,烧毁在月亮湖内,没了实验数据,穷奇在短时间内制作不出新的试剂,所以他的超人类特征已经消失了” “怪不得在机场看他觉得瘦了很多,原来肌肉都消失了啊”,荀苏嘚瑟的挥挥手,“早知道我也上去揍两下了” 白错失一个出气的好机会。 望着烈日,荀苏戴上墨镜,偏头注视着贵州的风光,宛如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山峦叠翠、水清石秀,不由的令人放松了心情,疲惫感也随之而来,他打着哈气,喃喃问了嘴,“清风说,‘你得有命还’是什么意思?” 宗政斋意外的用余光扫了眼他,没想到荀苏会问,他以为当时荀苏没听到或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只得解释了句,“没什么,他嘴上没把门的,瞎说的,你别当真” 荀苏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快到了吧” 距离汽车站也就十几公里了,但原本没几辆车的高速上,突然前后夹击着出现很多辆大货车,宗政斋眯着眼,察觉有异样,提醒荀苏,“扶好了” 还不等荀苏回答,油门踩到底,需要尽快远离货车队伍,可明显,这些货车就是冲着他们来的,紧跟着两人的车不放,着实在高速上进行了一场生死追逐战。 每一个过弯,每一次加速,荀苏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他眼睛一直警惕的观察,“有几个司机我眼熟!” “穷奇的人”,宗政斋的回答,更加确定了荀苏的想法,“果然他们还没放弃” 本以为林埅解决了穷奇,熊族的人便不会轻易阻拦,没想到居然玩狠的,但凡在高速上出点意外,都是危及生命的事儿,可眼下,比起他们的命,似乎阻止二人去问天台寻逆转之术更重要。 荀苏紧抓着扶手,愤怒大喊道,“你不是族长吗!杀族长这样的重罪他们担得起吗!” “车祸而已”,宗政斋淡淡回答,“他们不说,我们是死人,谁又知道被谁害的” 说得也是这么个理儿。 又一个急转,宗政斋提前一个出口下了高速,有几辆大货车没反应过来,跟不上他们了,不过后面还跟着两辆,“真锲而不舍啊”,荀苏骂了声感叹。 进入城市道路,路上车多起来,大货车不好继续前后夹击,被其他车挤得也无法靠近他们,宗政斋算好时间,趁着红绿灯变灯的瞬间,甩掉大货。 荀苏扭头看了好久,松了口气,“终于甩掉了” “后面还要注意,他们知道咱们的目的地是问天台” 宗政斋松了油门,精神一直高度集中。 荀苏突然想起什么,给林埅打了电话,三声后接通,但对方气喘吁吁的,一听就是出了问题。 “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埅那边声音很低,像是故意的收着声说,“有人在追我们” “你和童宁碰头了?” “嗯” 电话那头正好传来童宁的声音,“那边,有座桥,我们从那边离开” 林埅应了声,继续和荀苏说,“你们到哪儿了,汽车站这边都是使四鸟的人” “我们也刚遇到了,刚甩掉”,荀苏看了眼宗政斋,从后视镜确定再没追兵,但他们确实不能轻易前往汽车站了,不然只会和他们正面相撞。 “吉斗苗寨汇合”,宗政斋突然出声,瞄了眼荀苏,对方将手机凑近,重复了句,“直接苗寨见” 林埅回道,“好,苗寨见”,便挂了电话。 荀苏开启导航,距离苗寨,他们需要从苏北线进入,穿过矮寨大桥,进入德夯苗寨,穿过德夯峡谷后就是吉斗苗寨了,前往问天台最近的路线就是这里,一个原生态的苗族村落,着名的矮寨景观。 据说问天台就是屈原作出《问天》之处,因美丽如画的澧水风光、陶醉不已,发出赞叹后所做的诗。 如果本次行程是探险加旅游,荀苏倒是有心情好好欣赏,但此行本就凶险,路上还尽是阻拦的人,甚至会对他们下死手,荀苏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峰,手心里满是汗。 眼看他们已经行驶过了矮寨大桥,几分钟后公路右侧,高山峡谷的边沿山顶上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苗寨,吉斗苗寨。 这里的村寨,家与家、房和房都不相连,全部独立而建,每家每户的房子都是建在陡坡之上,放眼望去,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地无三尺平,建房便需要平地,可悬崖峭壁哪儿来的平地,村民们只能用石片垒出外墙,用泥土填平后作为地基,每栋楼下面都是清一色的石板地基,上面又用木头制成的木板为墙,看似不规律,却又能充分利用悬崖的垂直空间。 层层叠叠的将房屋搭建起来,相互交错又错落有致,活像一个坐落在悬崖边缘的惊险迷宫。 荀苏忍不住感叹人类的智慧,“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建房屋” 将车停在村寨口,两人带好装备开始徒步,从吉斗苗寨进入后,全程只能步行了,尤其是前往问天台的路,崎岖陡峭,没有缆车,没有盘山路,全靠双脚。 荀苏看了眼村头的一棵千年槐树,上面绑满了红丝带,像是祈祷的红绳,又像是一道道血印紧紧将槐树绑住,他不禁感叹,“这槐树也诡异的很,这村寨也是,黑压压一片,让人心里发毛” 宗政斋看了眼四周,没看到林埅和童宁的身影,正巧村子口有两个老人在闲聊,手里还捧着竹篮摘着什么青菜,荀苏也发现了,和他对视一眼后,走到老人家面前,微微弯腰搭话,“老人家,最近有游客来寨子玩吗?” 老人同样打量着他们,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连句话都不想说,荀苏吃了瘪,换了个老人继续问,“您有看见吗?” “像你们这样的陌生人?” 老人家说起话来颤颤巍巍的,牙口也不好,发音不清,荀苏听得模糊,但也分辨出,“对,像我们这样的” “没有” 又是冷淡的回应,荀苏哑然,看看宗政斋,嘟囔着,“我们惹到他们了?” 宗政斋摇摇头,示意荀苏先进寨子,走远了一些后,他回头,看到老人时不时的偷瞄他们,然后凑近着嘟囔什么,看上去在议论他们二人。 “这村子是不是很少有陌生人来?” “也许吧”,宗政斋看了眼崎岖的山路,很难想这些老人每天在这里行走,是怎样的好腿脚。 “也不知道林埅他们到了没”,荀苏摆弄着手机,自从进了寨子范围,便没了信号,一开始荀苏以为这里磁场有异,后来发现,是附近根本没有信号塔,这村子当真对得起原生态三个字。 “我们先找找看吧,按路程而言,他们应该比咱们先到的”,宗政斋指了指村寨顶部,“从那里,进入大峡谷,而后就是问天台了” 荀苏昂起头,又将整片吉斗苗寨入眼,青灰色的房顶错落着,真的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死亡村落,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正值鬼月,而且这一路上,他们见到的都是村里的老人,一个年轻的都没有,也不知是外出打工了,还是村子本就没了年轻劳动力。 攥了攥口袋里,从清风那里花20万求来的符,一脸担忧道,“但愿管用吧” 第72章 问天台4 鬼月,即农历七月, 据说每年农历七月初一,便会打开鬼门,放出饿鬼,一直到七月三十日才会关上。 荀苏、宗政斋二人走在吉斗苗寨小路上,脚边是肆意疯长的青草,有些长长的草尖扫过荀苏脚踝,瘙痒的很,他蹲下身子忍不住挠了挠,正巧发现脚边有一摊暗红色的东西低落在草坪上,“这是......?” “血迹吗?” 宗政斋闻言也蹲下身子,手指轻轻碾过,放到鼻尖嗅了嗅,“是血,应该是这两天的” “可能是有人摔倒了吧” 毕竟村里都是老人家,这里的路还都是陡坡,一个不稳就容易栽跟头,磕到碰到出血很正常,但荀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血滴落的样子,更像是,出血点在正上方,滴滴答答的落下的血,他抬起头,确实有一颗参天大树。 这树像是一棵古树,树干笔直,枝叶繁茂,枝条强劲有力,向四周延展开,形成一大片树荫,从树根算起,距离能触碰到的树枝,少说也有15米。 荀苏昂着头,眯起眼,仔细分辨着正上方的树叶里有什么,好像有个白色的衣角?但是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了。 宗政斋发现他的异样,问了句,“怎么了?” “哦......没事”,可能眼花了。 二人继续前进,来到梯田,夏季种植着水稻,郁郁葱葱的,特别唯美,和绵延的山相辉映,像一幅宁静祥和的田园画卷,荀苏伸了个懒腰,感叹这样的美景许久不见了。 宗政斋则是掏出手机,“给你拍个照?” “拍我?拍我干嘛,拍美景就好了” “你站过去”宗政斋也没理会荀苏说的拍美景就好,拉着他走到梯田中间,喊他摆个姿势,荀苏尴尬着,他不爱拍照,尤其是入镜,整个人僵直的站着,一个劲儿催促宗政斋赶紧拍完。 咔嚓一声,梯田,山峦,线性光线撒在荀苏脸上,他抿着嘴笑的勉强,双手不知放在何处,直愣愣的垂在身体两侧,微风吹乱了他的发,可这一切都正好,镜头拍下的瞬间,是一个人生命力的体现,宗政斋满意的看着照片中的景与人,感叹一句,“很好看” 荀苏离得远,没听到,蹦跳着过来问,“我给你拍一张?” “合照吧” “啊?”他看着宗政斋一脸期待的表情,“我倒是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些” 只见宗政斋揽着荀苏的肩膀,两人紧挨在一起,抬起右手,两人入镜,他说,“你笑笑” 荀苏扯着嘴角,咧出一个相当阳光的笑容说,“你也笑啊!” 宗政斋同样轻笑着,“好,3、2、1茄子!” “轰隆——!”一声,天空发出巨响,原本晴空万里瞬间乌云密布,宗政斋看着天说,“要下雨了,找个地方避雨吧” 周围所谓房屋建筑很多,但每个都破旧的很,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直到已经下起小雨,荀苏才看到右手边有户人家,阿婆冲他们招手。 他们小跑过去,老奶奶含着笑,一脸慈祥的说,“避避雨吧,一会要下大了” 二人边道谢边随老人进了屋,屋内的装饰很少,两把椅子,一张木桌就是客厅的全部了,看得出老人生活很拮据,他们对视一眼,荀苏问道,“老人家,最近寨子里有陌生人来吗?” 阿婆摆摆手,从里屋拿出来两条泛白的毛巾,“不知道,我一般不出门的” 荀苏结果,擦了擦头发,“寨子里人好像挺少的,尤其是年轻人” “年轻人啊”,阿婆拉长了声音继续说,“都不在了” “去寨子外面打工了吧”,荀苏跟了一嘴,只见阿婆闪烁着双眼,面色淡然,“这雨啊,一时半会听不了,怕是还要刮大风” 宗政斋站在门边,看着这片乌云,确实厚的很,“来时看了天气,这几天都是晴天才对” “天气谁又说的准啊” 荀苏把另一张毛巾丢给他,“擦擦,别感冒了” 他也瞅了眼那片乌云,诡异得到很,因为云层不止厚重,还层层分明,像极了一双大手,压向寨子。 突然身后的阿婆突然变出香炉,跪在地上开始烧香,嘴里念念叨叨的,听不清说的什么,但那语气总觉得是愧疚。 荀苏诧异的看看宗政斋,小声询问,“什么情况?” “不知道” 这雨不停,甚至狂风大作,苗寨内的树开始乱晃,又被连根拔起的架势,房屋也在风的作用下发出吱呀声,荀苏帮忙关了门窗,正巧看到那棵古树,古树居然没有被雨水淋到,正上面独独留出一圈无云的天,连树叶都未曾晃动,在这样狂风暴作的天里,显得怪异极了,他忍不住问阿婆,“阿婆,那棵树......” 还不等他问完,阿婆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探着头死死盯着古树,双眼翻红,张着大嘴大喊,“有人犯了禁忌!” 禁忌? 荀苏一愣,看阿婆紧张的摩擦着双手,衣角已经被她攥的皱皱巴巴,“鬼月的禁忌......” 也没说完,就是一直重复“鬼月的禁忌” 然后进了另一间屋子,他们不便跟着,荀苏看看宗政斋,“什么禁忌?你知道吗” “鬼月”,宗政斋站在方才阿婆祭拜的香炉边,“不穿带自己名的衣服、不拍别人肩膀、不吹口哨、小孩老人体弱者夜晚不外出等” “所以有人 触犯了禁忌,刚才阿婆看到古树没有被雨淋到就知道了?” 古树是他们苗寨里的神树吗?荀苏有好多疑问,但却没人给他解答,“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咱们还没找到林埅、童宁呢,不知道他们摆脱使四鸟没” “放心吧,他们总会有办法的” 暴雨持续下了两个小时,苗寨的小路上哗哗的留着雨水,将苗寨冲洗的焕然一新,荀苏看雨小了,赶紧出门,阿婆也跟着出来,对他们招手说,“记得夜晚不要外出啊” 荀苏看着阿婆脸色怪异,心里咯噔一下,却也道了谢。 走远些距离后,荀苏问,“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你觉得刚才的阿婆奇怪吗?” “她家里人都死了”,宗政斋冷冷回应, 荀苏错愕的看向他,“什么?都死了?” “嗯,她进里屋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看来,房间内摆放着几个灵位,看上去像他老伴儿,儿子和孙子” 荀苏皱皱眉,“我记得我问过的,她说是外出打工了啊” 宗政斋纠正他,“是你说的外出打工,阿婆说的是年轻人,都不在了” 这话反倒是让人心头一冷,他颇慌张的环顾四周,发现每个建筑的窗口都有人偷偷的瞄着他俩,细看就会发现全是老头老太。 荀苏忍不住哆嗦一下,“你觉得,年轻人是因为什么死的?” 回身看了眼那棵古树,他们距离有些远了,但古树的庞大并未因距离缩小,反而觉得更巨大了,宗政斋哑着嗓子说,“禁忌” 第73章 问天台5 二人向着苗寨所在山峰的山顶出发,走到小径尽头,发现一只黑猫拦路,荀苏先是一愣,条件反射的喊了句,“煤球” 后发现并非同一只,略显失望的苦笑着,指给宗政斋看,“黑猫辟邪,我们总不会有事儿的” “是吗?”宗政斋蹲下身子,对着黑猫招招手,只见黑猫爪子踩过的地方皆留下血红色的脚印,荀苏惊讶的问,“怎么回事儿?” “黑猫踏雪,寓意招财,而踏血,则是大凶之兆” 宗政斋起身,从口袋中翻出一枚铜币,上面写着大观通宝,是北宋时期的年号钱,十分稀有,荀苏摊手接过,不可思议的问道,“哪儿来的?” “你把它收好,最好放在距离胸口近的地方” 看着宗政斋一脸严肃,荀苏自然知道这东西不一般,“所以这是,你从清风那里借来的宝贝?” “嗯”,宗政斋分辨了下方向,指着北面的山脊,“继续走吧,天黑前我们得找到扎营地” 就像阿婆说的,天黑不要外出,这是禁忌。 不多时,已经走出了苗寨,从山顶往下望去,那棵巨树简直霸占了你全部的视野,放眼望去,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古树上,原来古树的树顶诡异的挂满了人头! 从苗寨的角度根本发现不了,只有走到山顶,才能发现,“所以树下草坪上的血迹,就是这些人头滴下来的?” “可这古树那么高,谁能把人头系在树枝顶端?寨子都没有年轻人了啊” “是禁忌” “什么?”荀苏侧身看他,“禁忌?这些人头是犯了禁忌的人的头颅吗?” “也许吧”,宗政斋似乎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赶紧离开吧,这个寨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我也是”,荀苏双臂环胸,呼噜了下自己的大臂,“总是阴森森的,觉得有阿飘似的”,说完又觉得不吉利,赶紧呸呸呸。 两人朝问天台的方向开始行进,走到近乎夕阳时,发现这条路怎么都走不到头,宗政斋看了眼指北针,又观察下四周,没有发现重复的路径,周围的树林,草丛也不像鬼打墙,但这条路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久,眼瞅就要天黑了,他们必须要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扎营 ,就在宗政斋准备看看附近的环境时,荀苏拽着他的衣角,手指着前方,那有一片灯光,不明亮,但仔细看能看到是一片,就像是,苗寨里的灯光。 “我们走回来了?” “怎么会,我们不是一路向北的吗?” 荀苏翻出望远镜,果真是那苗寨,古树就在那里,“我们撞到鬼打墙了?” “不像......”,但宗政斋也说不出为何,“看来,我们又什么事儿没能完成,所以才又回到苗寨了” “咋的,这个寨子要指望咱们干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 荀苏抓紧书包带,小跑着跟上宗政斋,“确定不是坏事儿吧” “鬼月能有什么好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荀苏真不想碰到阿飘啊,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再次进入苗寨,整个氛围都和白天截然不同,虽然每间房屋都亮着灯,但全无人烟,荀苏壮着胆子敲了两扇门,里面都没人来应门,走到白天允他们避雨的阿婆门前,也是光敲门不见有人开门,他靠在门上,屏住呼吸想听听里面的动静,突然被一阵摇铃声惊到。 宗政斋同样警惕的注视着摇铃的方向,只见村寨最南端的小径上,突兀的出现一群悬浮在空中的铜铃,每盏铜铃上方又亮着一抹光,荀苏大气不敢出,拽着宗政斋的衣角小声嘟囔,“闹鬼了吗?” 此时天还没黑透,但也就是刹那间,天暗了,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铜铃变得格外清晰,甚至于提着它们摇摆的黑袍人也逐渐现形,宗政斋立马抓着荀苏躲在草丛后,按着荀苏好奇的脑袋说,“别出声” 只见黑袍人漂浮在空中,没有双脚,荀苏瞪圆了眼,直到撞邪祟了,捂着嘴巴生怕出声招惹了他们,只要黑袍人走过小径,离他们远点后消失就好,消失就好,心里一个劲儿的重复得嘟囔着,可好巧不巧,白日里那只爪子上有血的黑猫出现了,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人身边,突然蹭了荀苏的小腿,人在高度紧张时,任何一点小的接触都会让人崩溃,更不要提面前是一帮邪祟了。 “啊——!”的一声大喊,黑袍人的队伍停了下来,铃声也断了,火光晃晃悠悠的像是有眼睛,正直直的盯着荀苏的方向, “快跑!”宗政斋拽着荀苏就跑, 两人根本来不及查看身后的黑袍人有什么举动,现在跑是唯一能活命的途径了,穿过草丛,林间,他们在远离苗寨的路上飞奔,突然脚下一绊,荀苏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时正好看到那些黑袍已经围了上来,依旧飘着,铜铃已经消失,火苗从原本的红色火焰变成诡异的蓝色,他暗骂一声起身继续跑。 “快点!”宗政斋在喊他,可他怎么追都赶不上, 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冷汗已经从额头滑落,荀苏哑着嗓子喊,“你等等我啊” 继续跑,不时回头看看黑袍人,就一直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也不靠近,也不落后,永远以一种压力跟在身后,荀苏都要炸毛了,“啊啊啊啊——!” 崩溃的大喊,再一回头却发现,宗政斋不见了...... 前方只有密林,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人影,荀苏脚下不敢停,一边跑一边寻,“宗政斋!你人呢!喂!” 可根本没人回应,况且最不科学的,林子里静的要命,即使他这么吵闹的跑,也没有鸟虫被惊醒,这不对劲,荀苏琢磨着,突然停住脚步,喘着气调整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回头开始朝黑袍人走近,可距离依旧保持着五六米,他向前,黑袍人便向前,他向后,黑袍人也向后。 “妈的!” 他中邪了,现在可能是幻境,这片林子大的离谱,本该是山路,上坡或下坡,但现在一直是平稳的路径,而且头顶的月是云遮月,已经悬于正空,明明刚八点不到,怎么会升得这么高。 荀苏暗骂一声,既然自己进入幻境,必是邪祟所为,宗政斋应当也是相同处境。 他环顾四周,没有任何有用信息让他知道啊如何逃离幻境,紧张的攥紧了拳,瞅了眼依旧在远处的黑袍人,和那燃烧的蓝火。 “对了!符!” 从背包里取出清风绘制的符,但他从没用过,不知道该如何操作,激活符咒的方式......点燃?电视剧里都是贴到邪祟脑门上,可这群黑袍人就像知道他有符咒一般,不肯靠近,那该如何?丢过去?丢歪了不就损失了一张? 算了算了,都这时候了,还稀罕一张符咒做什么,荀苏挑兵挑将了一张符咒,闭上一只眼目测了下距离,活动着肩膀卯足了劲儿,大喊一声,“给老子见鬼去吧!” 符咒明明很轻,一张薄纸,抛出的瞬间却像有生命般嗖的一下紧追着黑袍人便去了,荀苏明显看到黑袍人慌乱的想跑,却被一道金光定在原地,符咒准确的贴上黑袍人脑门,只一瞬间,荀苏看到黑袍人僵直着咆哮,随后炸裂开散做云雾消失了。 而他周围的密林也消失,变成了苗寨的小径,荀苏吐了一口气,双腿有些无力,跌坐在地上,感叹一句,“怪不得20万的符咒,还是很有用啊” 看看四周,没有宗政斋的身影,原本空无一人的苗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阿公阿婆的寨子,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喊他们避雨的阿婆,荀苏只觉亲切,起身飞奔过去,阿婆站在家门口,意外的看着他,“你怎么大晚上还在外面闲逛啊!快进屋!快进屋” 阿婆看他出了一身冷汗,递上一杯热茶,看看身后,又疑惑着问,“你的那位朋友呢?” “我俩迷路了,然后找不到彼此了,阿婆你又看到他吗?”如果宗政斋破解了幻境,应当也是回苗寨的,他站在窗边一个劲儿的寻,也没有,直到又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童宁!” 第74章 问天台6 本以为在苗寨内寻不到童宁和林埅了,但没想到,在经历了邪祟后,居然又遇到了,荀苏惊喜的喊,“童宁!这儿!” 看到荀苏时,童宁也是一愣,“你们怎么才到” “早到了啊?中午左右就到苗寨了,一路打听,也没人说见到你们” 童宁微眯起眼,看了眼他身后的阿婆,拉过荀苏,“你怎么在她家里” “怎么了?” “这里的阿婆都是巫师” 童宁的话一出,瞬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巫师?你确定?” “看到寨子门口那棵古树了吗?” 荀苏点头,“古树上面还有人头,我知道!” “没错,”童宁压低了声音说,“那些人头,都是巫师的家人” 荀苏冷汗都要下来了,他站在原地,偷偷用余光瞄了下背着身子点香炉的阿婆,咽了下口水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林埅到的早,那时候还没到苗寨,有个走山的人跟我们说这个苗寨不干净,让我们别过去,寨子里的阿婆都是巫师,转害人命,古树上的人头就是她们成为巫师的门槛” “你是说,她们将家人砍下头颅,挂上古树,才成了巫师?” 童宁点点头,给他指了个方向,“我们本打算,绕过苗寨到山顶等你们的,但进了林子就迷路了” “所以你们也见到黑袍人了?” “什么黑袍人?” 荀苏看着童宁疑惑的表情,便知道黑袍人只有他和宗政斋见到了,“没事,没见到最好了,所以林埅呢?” “我们走散了” “你们在林子里迷路了多少小时啊,现在才出来” “我也不知道,里面的时间都是乱的,手表和手机都被莫名的磁场影响了,甚至刚才出现在苗寨里我都是蒙的,本来我当时还在密林里,连点光都没有,出来才发现原来天都黑了”,童宁继而又问,“族长呢?” “我俩也迷路了,但他应该没问题,我都出来了,对他更是小儿科” 可实际上,宗政斋的处境和荀苏的可大不相同,他的幻境里,并不只有黑袍人,还有被家人献祭成为古树装饰的冤魂们。 宗政斋不能用符咒对付他们,冤魂的目标本就不是他,只是被困在幻境里,看到有陌生人潜入,才既兴奋又愤怒的追着他,在他得知这些冤魂皆是苗寨内的巫师害死,他思考着如何解救他们,转而想到那些黑袍人,定是和巫师有某种关联的存在。 他依靠敏捷的身手抓住一位黑袍人,发现黑袍之下并没有躯体,只有一丝魂魄,魂魄们颤颤巍巍的看着宗政斋,“饶命饶命!” 它们像是知道宗政斋是什么人物,不敢造次,却还是意外的将他拉入幻境, “怎么把他们放出去”,宗政斋指了指身后的冤魂们,可黑袍人只是摇着空壳袍子,声音幽幽传来,“出不去的,除非杀了他们的巫师死掉” “杀了巫师!杀了她!我要报仇!”冤魂们喃喃不断地重复着复仇宣言,宗政斋听得烦了,大手一挥,愣是将冤魂们驱散开。 “他呢?” 黑袍人慌了神问,“谁?” “跟我一起的人” “他出去了!他灭了我们的好多同袍!”黑袍人似乎很生气,可看到宗政斋的冷面后声音渐渐小了,“他早就出去了......” 没想到荀苏还不算笨,已经出了幻境,看来他也不能在此地久留了,正当他准备消灭面前的黑袍人时,那些冤魂又出现了,围在宗政斋身边抱怨着,“我们要出去!” “没听到他刚才说的吗?” “我们要出去!”这些冤魂早就被仇恨冲昏了大脑,他们才不论刚才的交谈,只想冲出幻境找巫师报仇,宗政斋只得说,“我想办法” 从幻境中出来时,发现已经回到苗寨,天色早就暗透了,并在前方20米处看到路边交谈的荀苏、童宁,不过他并未过去集合,而是先反方向前进,来到古树边,昂起头看了看,还有新鲜的血液从树顶端低落,从口袋中取了一张符咒,想着20个w要先用在这里,多少还有些心疼,但依旧将符咒贴上古树。 瞬间,古树被一团蓝色火焰包围,唰的一下,火焰直冲树顶,火光直接照亮整个苗寨,当然也引得荀苏他们的注意。 “那不是你族长吗!” 荀苏指着火光处,“我靠,古树烧了!” 身后的阿婆更是发了疯般往过跑,边跑边咒骂“哪个龟孙居然烧了古树!造孽啊!” “我们也过去看看!” 童宁跟着荀苏一路跑,一路撞到不少巫师,都是苗寨里的阿婆,这遇见的多了,荀苏才发现,这些阿婆都带着同款项链,一开始他没注意,现在看着,项链神似西藏的嘎巴拉,不过不是头盖骨制成,而更像是手指头,甚至是小拇指。 “宗政斋!”荀苏大喊着,气喘吁吁跑到他身边,俏咪咪指了指燃烧的古树,“怎么回事儿?” 还不等他承认,有些巫师已经举着拐杖砸上来,差点敲到荀苏的后脑勺,还好宗政斋一把挡下。 “就是你们这些外村人!就是你们干的!” 荀苏有点冤,他可什么都没做,但转头看到古树上那熟悉的符咒,便知道是谁干的了,但还是撒着赖说“嘿!说话要讲证据啊!你看见是我们烧的了吗?而且你们看看清楚啊,这可是蓝色的火焰,谁点火能点出蓝色的火啊!”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今天只有你们进了苗寨!古树就烧了!” 荀苏还欲再狡辩两句,被宗政斋拦下,他指了指树顶,众人都将视线投上去,嗖嗖嗖的从树的顶端窜出了不少白色烟雾,荀苏惊讶的问,“什么东西!” “冤魂”,宗政斋淡淡的说,并冷眼扫过周围的巫师们,“索命的冤魂” 巫师们皆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从树顶窜出的东西,她们一个个慌了神的开始逃命,不少人腿脚不好跌在地上,被冤魂们围绕着惨叫。 荀苏眯着眼,一脸不适,“你怎么能放出这么多冤魂” “在幻境里遇到的” “你果然也进了幻境!” 宗政斋点头,“黑袍人就是这些巫师的傀儡,他们在夜晚出现,专吃夜路人,将人拉近幻境吃掉魂魄后将尸体抛到寨子里,巫师会将尸首砍下,挂在古树顶,用尸首吸取日月精华,为古树吸收养分” 荀苏呲着牙,“吸收精华?吸收死人的精华,吸收的是怨气吧” “你说的对”,他瞅了眼古树,“这树,也很有问题” 被清风的符咒触及的瞬间,周身便燃烧蓝色火焰,是大凶的象征,“这棵树,害死了太多人” “一个树要怎么主动害人啊?” 童宁拍了拍荀苏的肩膀,指着北边的山头给他解释,“那边,问天台,问天台山下的山洞后面,就有我们要找的逆转之术,而逆转之术不止能影响神明” “你的意思是,这古树是被逆转之术影响,变成了大凶之树?”荀苏摸着下巴思考,“所以大凶之树成型后,苗寨开始出现巫师,巫师杀人,这都是连锁反应?” “那这得千百年了吧!” 宗政斋点点头,看向童宁,“林埅呢?” “我们走散了” “算了,先出发吧,他找不到我们会自己前往问天台的” 可荀苏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被穷奇的人抓到怎么办” 宗政斋看着他,拍了拍肩膀,“放心吧,他没事,当下先一步找到逆转之术最重要” 第75章 问天台7 从苗寨离开后,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往问天台,这条路崎岖的很,甚至有些路段靠近悬崖,荀苏探着头往下望,“这么高?” 掉下去绝对死透了, 童宁走在前面,同样扫了眼悬崖,平静的说,“每年从这条路掉下去的人不计其数” 荀苏抿着嘴,觉得身后有些凉,他冷冷的瞅了眼宗政斋,“你可别把我推下去” “推你干嘛?” “谁知道呢”,吊儿郎当的语气,大家自然知道是玩笑话,“我们走这一路,也没见到使四鸟的人,他们是不是放弃阻拦我们了?” “不可能”,宗政斋淡淡的说,仰着头看了眼异常明亮的月,“他们只会埋伏在哪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毕竟他们知道此行有宗政斋跟着,这个族长铁了心的要护荀苏,硬来是万万不可的,毕竟他们不能把族长真的怎样。 “话说鬼月我们趁着月色赶路,真的没事儿吗?”其实荀苏在心里嘟囔许久了,虽然苗寨里的阿婆是巫师,但她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天黑不要外出,可他们却明目张胆的在夜色中前行,总觉得脊背发凉,尤其是在他刚说完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童宁望着远处的山坡愣神,眼里映着一片火红。 “怎么回事?” 那是苗寨的方向,居然被漫天的大火席卷了,“烧古树的不是蓝色火焰吗?那个火焰不是不会烧到其他物质吗?”荀苏慌张的看向宗政斋,想从他那里得到解释,但反观宗政斋,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疑惑。 “难不成清风的符咒有问题?” 荀苏想的是被骗了,但宗政斋说,“不会的,一定发生了别的事儿” 别的事儿?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此时的苗寨外围,站着一圈黑西装的人,他们各个冷眼旁观这场大火,尤其是为首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嘴角还挂着彩,他就是被林埅打伤的人,穷奇,虽然此刻的他看上去衰败不堪,可那双看到火焰的眼里充斥着兴奋,听到大火内的呼喊声,和一些黑漆漆的人影,他挥挥手,唤来身后等待许久的人,“夜莺,去把那个人给我抓过来” 夜莺双眼无眼白,黑漆漆的眼珠毫无光泽,像是瞎子般失去视觉,却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穷奇手指的人, 那是个和荀苏接触过的阿婆。 阿婆一脸沉重的被夜莺推到此处,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边的拐杖也倒了,她颓废的坐在地上,听着身后村民们在大火中的呼喊声却无能为力。 “我说”,穷奇用脚踹了踹阿婆的肩膀,“你见到他们了吧” 阿婆缓缓抬头,看了眼穷奇,露出厌恶的表情,她用手背擦拭了下脸上的灰烬,操着有口音的普通话说,“你会有报应的” 穷奇面对阿婆的话,不怒反笑,他拍了拍大腿,冲身边的人调笑道,“她一个巫师说我杀人会有报应?” 冷笑着看阿婆继续说,“死在你手下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吧” 指了指大火上空盘旋着的诡异恶灵们,“它们不都是来寻仇的?可惜,寻的不是我的仇,是你们的” 这场火,是穷奇放的,他直接火烧苗寨,本意是断了荀苏、宗政斋的退路,杀人,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荀苏看着那大火根本没有熄灭的趋势,紧皱着眉问,“怎么办?真的不管吗” “我们赶过去也没用了,”童宁掏着口袋,手机没信号,想报警都没用。 荀苏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宗政斋突然说道,“是穷奇” “什么?”他看了看宗政斋手指的方向,太远了,以他的视力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但宗政斋一脸严肃的说,“是穷奇放的火” “!” 荀苏震惊了,“他已经疯到这个地步了?放火烧山!” 像他这样毕竟被通缉的人还敢如此猖狂,一是因为他们使四鸟的身份,二是他那该死的研究让他有恃无恐,“难道研究数据他找回来了?林埅不是说把他打的半年下不来床吗?”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童宁适时插话,“今晚是红月” 她指了指悬在空中 无比明亮的月,其实荀苏也发现了,今天的月色很怪,他本以为是自己熬了几个通宵,双眼翻红充了血才觉得月色发红,但童宁这么一说,就是真的红了。 “红月是什么意思?” “错过今天,再想寻逆转之术就要再等百年了” “!?”荀苏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说,“百年?” 一百年他早就死透了好嘛,哦不对,如果真的被帝俊占据了身体,也许能活的久些,但现在,“所以你们是算好了日子带我来的?” 荀苏回头继续问宗政斋,“你不是说,计划没这么早来问天台吗?那不是红月,怎么找?再等个百年?” 宗政斋注视着他,解释道,“我们调查的红月,不是今天” 童宁看了眼手表,再一个小时就午夜12点了,也就是农历7月15号。 七月半, 鬼门大开,恶鬼最嚣张的两个小时,就是午夜12点到2点。 “这红月是因为苗寨幻境里被放出的恶灵和古树被烧毁引起的,并不是你调查的红月之日” 宗政斋点点头,他查到的红月是农历七月到八月之间,具体哪天并不知道,所以他们来一是碰运气,二是在问天台本就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 “快走吧” 三人继续赶路,荀苏扫了眼被大火吞噬的苗寨,总觉得看到火海上空盘旋着的不是恶灵,而是乌鸦? 话说,潜伏在黑水地的帝俊,不知道他来问天台寻逆转之术了吗?这么久都没出现侵占他的意识,真找到了逆转之术,帝俊的转世计划定然泡汤,但现在荀苏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至少帝俊不是一个能放任自己选好的容器为非作歹的人。 一路上坡,脚下都是碎石,即使有红月的光,也不是完全看得清,荀苏脚下被绊了数次后,终于跌倒了,他手肘破了皮,血止不住的流,宗政斋帮他简单包扎,脱掉外衣时,看到领口处露出的金乌图腾居然在流动,像是有生命般,红色的图腾线条流动着,他眯着眼,一脸警惕的问,“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荀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看来荀苏并没察觉,宗政斋摇摇头,帮他穿好外套,“没事,走吧” 童宁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喊了一嘴,“马上到山顶了” 荀苏昂着头往上望去,即使是深夜能看得出山顶的云遮雾绕,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能触碰到天空,有种向天界行走的感觉,可因为那红月当空,他只觉得,走向的不是天界而是地狱。 荀苏打了个哆嗦,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宗政斋......”,他轻声问,“你觉不觉得,这一路,太顺畅了” 是的,太顺畅了,明明是鬼月,明明是深夜,红月加持下,他们在山路上 赶了两个多小时,没遇到任何怪异的事儿。 可转念一想,荀苏又拍了拍自己的嘴,还是别乌鸦嘴了。 就在他迈着步子准备追上童宁时,突然有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荀苏停住,想回头,只一瞬,他发现宗政斋已经站在童宁身边,往前走着。 什么情况? 他什么时候走到前面的? 那拍他肩膀的是谁? 荀苏战战巍巍的用余光扫了眼那只手,铁青的,长长的指甲,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似乎生怕人离开它的控制。 荀苏吞了口口水,努力调整呼吸,现在他都不敢喊,怕出什么岔子,只得开始装傻,先是低头,“哎呀,鞋带开了” 蹲下身子,手却还是搭在肩膀上没离开。 “哎呀,爬了这么久,腰还挺疼”,扭了扭腰,顺势转身的幅度看看身后,并没有人影,但是肩膀的青手还是没离开。 荀苏心凉了大半,完蛋了,撞鬼了...... 第76章 问天台8 那是一双铁青肿胀的手,要比常人的大一倍,又长又尖的指甲深深嵌在荀苏肩头,他战栗着身子,努力调整呼吸,佯装着还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可整个身子都异常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肩头的重量加重了些,才走了七八步,额头便开始冒汗,该死的,他心想,一定是这个青手在作怪。 明明和宗政斋、童宁的距离离得越发远了,前面二人也没人回头看看他的状态,荀苏觉得奇怪,毕竟这一路上,宗政斋都跟在他身后,怎么也想不通,刚还在帮他处理伤口的人,怎么一下子就飞到前面去了。 在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事儿,荀苏想起口袋里的符咒,刚准备摸口袋,发现手腕上又多了一只手,这次却不是青手了,而是一双满是腐肉的小手,小孩子的手? 怎么还不止一个!断断续续的攀上来七八只腐肉小手,荀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他明显感受到腐肉的颗粒状触碰到他皮肤的触感,一个忍不住尖叫出声,这声音绝对能提醒到前面二人,可荀苏发现,宗政斋和童宁像是屏蔽了自己的声音般,没任何反应? 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再次大喊,“喂!你们俩个!” 还是毫无反应的继续前进。 “宗政斋!童宁!” 眼看着就要塌上问天台的石阶了,荀苏看他们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浓雾之中。 他知道,完了,这鬼手,还真的有点路数。 也不再担心被发现,直接一个翻身,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猛地划在右肩头的青手上,手臂上的小腐手也因为滚地的动作掉了不少,却还有一个死死黏住他的手腕,荀苏咒骂一句,奋力掰开,他甚至看到自己带下了一块肉,混着那些腐血,沙疼的要命 。 这次他真切的看清了那些鬼手,除了整个手外,只有短短的几厘米手腕连着,它们狰狞的在地上爬动,诡异极了。 “靠!什么玩意!” 荀苏摸着口袋,却发现符咒不见了,再一看,被旁边击落的腐手窃走了,此时就落在悬崖边,由另几只腐手围着,不得靠近。 它们居然不怕符咒,还敢靠的这么近? 咒骂一声试图上前拿回符咒,腐手却死死将他拦住,看来它们还是忌惮符咒的,就在荀苏思考如何取回符咒时,那双青手从身后靠近,欲抓住他的后脖颈时,胸口突然有束耀眼的光,逼退了青手的攻击。 荀苏也被逼无奈紧闭双眼,那光太刺眼了,甚至他感受到胸前有灼烧感,慌张的扯开衣服看着那莫名的吊坠,“这是什么?” 金色的光持续的亮着,不过要比先前淡了些,荀苏眯着眼,扫到那些腐手颤颤巍巍的躲在树后,呦呵,有点用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还是扯下来握在手里,举着面对那群腐手,“来啊,怕了?刚才不是胆儿挺肥的吗” 也不知是旬苏的话刺激了鬼手还是怎样,本还畏畏缩缩的鬼手突然对他发起攻击,荀苏瞪圆了眼慌张的躲闪,顺势取回四张符咒,两只夹住,装腔作势的在面前念叨了一番,丢出去。 却发现符咒未曾像之前幻境里一般飞出去直撞鬼手,而是牢牢黏在荀苏手上。 什么情况? 是他使用的方式不对? 可上次就成了啊? 想了想,荀苏眯着眼回忆着电视剧里的桥段,“难道需要咬破手指头的血点在符咒上?” 说罢便干,指尖血点到符咒的一瞬间,符咒便发出金色的光圈,荀苏趁势丢向鬼手,蓝色的火焰瞬间包围鬼手,即使没有嘴巴,荀苏也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嘶吼声,像野兽,像诡怪的声音,反正,不像人。 也是鬼手消失的一瞬间,荀苏觉得头脑被摇晃着清醒了般,眼前的景象也变幻了,宗政斋一脸焦急的看着他,童宁站在身侧似乎在抵挡什么。 “你终于醒了!”宗政斋抓着荀苏的手臂,晃了晃,“荀苏?醒了没,现在没时间发呆了” 荀苏迷迷糊糊的看清了现状,童宁正在应对的也是一群鬼手,不过相比荀苏刚才所见的要大上数倍,瞬间清醒着反抓住宗政斋的手腕,“我靠!我刚才!不是这儿怎么还有鬼手啊!” “还有?” 他掏出咒符,数了下确实只剩三张了,刚才的鬼手不是幻觉,许又是幻境。 和宗政斋简单说了下幻境里发生的事儿,原来荀苏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已经半个小时了,宗政斋他们发现后怎么都叫不醒他,周围还突然围上来一群诡异的手,以他和童宁的身手竟然怎么都击退不了,即使将它们砍碎了,鬼手却又重合在一起,继续袭击。 宗政斋不止要抵御鬼手,还要保护呆站在原地的荀苏, 童宁都炸了,一直喊,“他怎么回事!” 宗政斋解释说,“他被带进幻境了” 三人边抵挡边往问天台上跑,眼看着一阵风吹来,浓雾散了,问天台终于现出真身,三面悬崖的巨石下,碧绿的河流缓缓而过,巨石左侧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溶洞,可以传导山的另一边。 童宁指了指溶洞,“下去!” “你说什么?”荀苏一脸震惊,刚用匕首劈了一只鬼手,反身往下望去,“这么深!不用绳索怎么下去!” “跳下去!下面是水!” “是水这个距离也会直接拍死的啊!”荀苏扯着嗓子喊宗政斋,“童宁疯了,要我们跳下去!” 这边宗政斋也刚解决一批鬼手,可它们散落的肉块没一会又拼合在一起,根本杀不完,听到荀苏的话,也没犹豫,冲向他一把抱住,一跃而下,跳向悬崖下的河流。 “我靠!宗政斋!你特么疯了!” 被人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到宗政斋的手紧紧护住他的头,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划过,没多久只听扑通一声,水拥住他们二人,一阵凉意刺骨的冷。 两人踏水出了水面,身侧的童宁也探出水面,看着他们指了指溶洞的方向。 荀苏抬头看着问天台方向,那些鬼手全聚集在悬崖边,暴躁的原地打转,看来他们不敢下水。 也还好不敢下水,不然那群不死的鬼手他们真的很难应对,虽然符咒可以杀死他们,但符咒数量有限,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完了太过可惜,如果后面还有更凶险的事儿又当如何。 三人来到溶洞边,这河流的水缓缓流入溶洞,他们需要木筏,不然一直游进去还不知有多深,可四周没有落脚处,全是高山峭壁围绕,倒是有棵枯树飘在河面上,宗政斋将荀苏抬上去,三人跨坐在枯树上,顺着水流进入溶洞。 荀苏打了个喷嚏,先摸了下符咒,看这明明是纸张而做的,却不怕水,一点浸湿的痕迹都没有,“20万的东西果然不一样” 童宁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符咒是何,瞥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荀苏立马打开话匣子,“一个半吊子道士的符,20万呢!就说贵不贵吧” 摇了摇头,童宁凑近了问,“怕不是被骗了吧” “骗也是骗的他的钱”,荀苏冲宗政斋那边扬了扬下巴,“都是他买的” 童宁扫了眼宗政斋,嘟囔了一句,冤大头。 第77章 问天台9 进入溶洞后,里面不少萤火虫在飞,即使没有手电筒,也一点不昏暗。 荀苏赶紧问了嘴,“逆转之术在这里?” 童宁点点头,“就在溶洞最深处” 最深处?荀苏不知道这溶洞有多深,但据说这洞可以直穿整座山。 “所以我们为什么非要从问天台跳下来进入溶洞?” 宗政斋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帮着拧了拧干,回答道,“溶洞四周的悬崖上都有毒草毒花,靠近便会中毒,严重者命丧当场,只有问天台那片没有毒草,所以从问天台跳下河流进入溶洞是唯一的途径” 荀苏理解的点点头,他倒是没注意到悬崖边的毒草,可确实扫到了一些颜色艳丽的花,毒蘑菇越艳丽毒性越大,没想到悬崖边的花草也是。 就在三人进入溶洞片刻后,他发现这洞壁上似乎刻画着些什么。 荀苏眯着眼辨别,似乎是一篇打斗场面的壁画,这些人分两派,左侧是面容狰狞的异兽,右侧是英俊壮硕的善战将军。 “这是什么壁画?” 童宁掏出画册,将上面的防水布解下,开始描绘壁画场面。 边勾绘边解释道,“这是古人绘制的神妖大战” “神妖?” 宗政斋回了句,“也就是帝俊和妖王的那场战役” 荀苏瞬间明白,也就是在那次战役后,帝俊习了逆转之术成为堕世之神。 但......“这壁画是使四鸟所绘?那你们不是早就来过这里了?” 宗政斋摇头,沉默片刻说,“不是使四鸟” “那是?” “我也不知道” 童宁同样摇头,她从不知道溶洞内有这样的壁画,忽然皱着眉描绘着,“不对,这壁画的情节不对” “怎么不对?” “根据使四鸟内部的史实了解到,当年那场战役,是由妖王引起,金乌神出战应敌后身死战场”,童宁想将浮在河流中的枯木停下,但手边没有任何工具,距离壁画也不是手臂能触及的长度,只得指着已经路过的壁画说,“那副壁画,表述的是有人利用妖族,发起战乱,为了......杀死金乌神帝俊” 荀苏震惊的看向那副壁画,确实在壁画中,有个头戴黑帽,脸附面具的人,在像妖王献宝献计,可童宁是如何看出这是利用妖族杀帝俊的计谋的? 还不等他将疑问提出,宗政斋便率先说道,“那面具黑帽是神界的人” “为什么?” “他的手腕处,有一处明显属于神界的标志” 虽然荀苏不知道宗政斋所说的标记是什么,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认得出那个人是谁,只是不好同他们讲而已,毕竟,他是金乌神太一的转世,对那些年的事儿,不甚了解,但......“你不知道当年的战役是因何而起吗?” 宗政斋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几万年前的事儿,“当时我不在神界” 所以帝俊才会战死,不然有他在,也不会输的那般惨烈。 荀苏点点头,既然壁画已经过去了,大不了下次他们再来看一次,也能有些准备,至少这些壁画不会轻易消失,枯木已经远离壁画区,童宁的画册也收起来了,她打开手电筒,往溶洞刚深处照去,这个洞更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相当平滑的洞壁,不像天然形成的,荀苏突然想起什么,从胸口掏出那枚铜币,回头问着宗政斋,“方才在山上,我在环境里遇到那些鬼手,是这个救了我一命” 童宁闻言也转头来看,略显意外的震惊着说,“大观通宝?” 荀苏倒是没想到童宁一眼就认出来了,“你知道?” 她凑近了看,果真是北宋徽宗赵佶在大观年间所铸造的年号钱,做工精致美观,地章平整,面纹和缘深峻,尤其是那徽宗‘玉划银勾’的瘦金体。 “风流天子出崇观,铁画银勾字字端。闻道蜀中铜货少,任凭顽铁买江山!”童宁激动的像将铜币握在手里欣赏,但被宗政斋拒绝了,他抬手拦下,对荀苏说,“收好它” 其实荀苏本还打算再问些大观通宝的事儿,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童宁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铜币上 ,眼神一直随着他将铜币放回胸口处的动作,盯得人有些尴尬,不由得轻咳了一声,童宁才挪开视线。 “这也是之前说的20万里的东西吗” “那倒不是” 20万只是符咒的钱,这个铜币,好像是宗政斋和清风借的,要还的,不过他还记得清风从房间内出来时,骂骂咧咧的说,“你要有命还才是” 这到底什么意思?这个铜币那么危险?会要了人的命?可他确实被铜币救了啊。 荀苏转头又扫了眼宗政斋,对方只是对他笑笑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总觉得宗政斋有事儿瞒着他。 “前面到头了” 童宁打着手电筒说,“那边就是河流的尽头了,其他水流域我们走不了,只能再找路了” 枯木撞到石壁上,几人用手划着水,将枯木移动到有平台能落脚的地方 ,荀苏往下蹦时,一个不稳,脚下打滑,差点栽水里,还好宗政斋反应快直接将人捞起,“小心点”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抓着宗政斋的手臂,被人托着腋下放到岸上,抿着嘴忍着笑。 “怎么了?”宗政斋看着他的表情不解地问。 荀苏咧嘴笑着说,“怕痒” 原来是托着胳肢窝的肉了,痒到荀苏了,宗政斋宠溺的拍拍他的肩膀,没忍住尝试着戳了下荀苏的腰窝,眼看荀苏像是触电了般嗖的就窜出去了,笑着说,“这里也怕痒?” “那当然了!” 童宁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直接挪开视线开始寻找穿过溶洞的路线。 荀苏揉了揉腰窝,靠近宗政斋小声问,“这个铜钱,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怎么这么问?” “我记得清风说,这个东西,得要命才能还” 宗政斋揽着他的肩膀,将人推着往前走,“别听他胡说,就是吓唬人的” 他用余光扫了眼宗政斋,没再说什么,知道他既然不肯说,再怎么问也没用,“那你有这个铜币吗?” 宗政斋望了他几眼,片刻后点点头。 拍了拍自己胸口,“在这里” 果然,这铜币有两枚。 正在他还准备说点什么时,童宁打断了他的思路,喊了声,“这边有下去的路!” 居然是条石阶,果然这个溶洞是人为开凿的。 石阶盘旋而下,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筒照过去的光像是被吞噬了,荀苏身后莫名一愣,他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许是今天遇到太多诡异的东西了,才会多想,宗政斋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身子靠过来些,淡淡的说,“有我在” 第78章 白骨悬空庙1 那是一条漆黑且盘旋向下的石阶,让荀苏想起在人头洞的悬空阶梯,不过他没经历,只是从叶子口中得知了些许。 手电筒向下打去,光照被吞噬着只能看到一两米的范围,周围的石壁开垦的极为工整,当时的工人想必也是个做工细致的人,荀苏摸了墙面,湿冷的,也是,在这样的溶洞内,干的才有问题。 不过潮湿的洞,会有涨水的风险,干的则有野兽栖居的风险,“最近不是雨季吧” 往下走了没几步,荀苏觉得脑子晕沉的很,不知是这里空气稀薄还是为何,他颤颤巍巍的撑着墙壁,宗政斋在他身后,先一步搀扶,“怎么了?” 看到荀苏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才发现不妙,靠着墙壁逐渐往下滑落着,咬着牙,摸了下自己的脚踝,宗政斋翻起他的裤脚,发现有蛇咬过的痕迹。 童宁立马说,“水蛇咬的,有毒!” 看那紫红色的伤口,宗政斋眉头紧皱,他们没带血清来,这样的毒现在返回山下就医也来不及了,顾不得太多,宗政斋弯下腰准备把毒吸出来,被童宁慌张制止,“你疯了!” “没时间了” 荀苏感觉一阵刺痛,随后脚踝处瞬间燥热起来,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来回流淌,手紧抓着衣衫,额头的汗流的更多了,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宗政斋听不清,只是专注的帮他吸出毒素,童宁帮他擦着汗,提醒道,“你小心别咽下去” 二十分钟后,荀苏渐渐醒来,他正坐在石阶上,靠着宗政斋的肩头,醒来时有些迷茫,依旧浑身无力,像是刚干了一宿的体力活,哑着嗓子问了句,“怎么回事儿?” 宗政斋抓住他的手,试了下体温,没那么冰凉了,“你被毒蛇咬了” 毒蛇?荀苏一愣,什么时候被咬的,他怎么不知,就想起刚才感到眩晕,脚踝微微刺痛,自己瞅了眼,那里已经不是紫红色了,但两个牙印还是很明显。 “不是有毒吗?我怎么感觉现在好多了” 他尝试着起身,确实没那么疲惫了,被宗政斋扶着走了两步。 童宁此时从石阶下上来,看到荀苏起身,倒是意外,“这么快就没事儿了?看来族长吸的很彻底嘛” 吸?“吸什么?” “吸毒啊”,童宁笑着扫了他们两眼,不再多言。 荀苏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宗政斋,睁圆了眼质问,“你疯了吧,那可是毒蛇” 他拍拍手,将荀苏的包背在自己身上,“不吸出来你就死了” 虽然荀苏知道这个道理,当时也是事从紧急,但危险系数太高了,很可能俩人都以为蛇毒死掉。 荀苏拍拍他的肩膀,只是抿着嘴说,“多谢,但下次,别了,太危险了” 宗政斋回了一个安抚的笑,只道,“走吧,童宁往下探过路了,安全的” 一步步的走下石阶,脚踝处的咬痕,却比不上宗政斋附上的唇齿的温热叫人心悸。 又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石阶底,可这里空无一物,荀苏忙不迭转了一圈,宗政斋在后面生怕他毒素还没消散干净一个不稳再摔了。 “你慢点!” “这也没有逆转之术的痕迹啊” 荀苏踢了踢碎石,“逆转之术是本书籍吗?这么多年了,不会坏吗?” 难不成和清风的符咒一样,遇水不湿,遇火不燃? 童宁翻出一张图纸,荀苏看不懂上面的比比划划,感觉都是奇怪的文字,她回复荀苏的疑问,“是书,不过不是普通的书” “天书?”看不懂文字的那种?那他拿到手有什么用。 “是石书”,宗政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洞穴内的一处狭窄裂缝,那面有风声,还有微弱的光,“往那边走” 三人前往裂缝处,微弱的光不是山外的光,而是从石壁处透露出的绿光,照在人脸上格外诡异,荀苏本想着回身吓唬下宗政斋,却不想两人离得够近,直接撞上鼻尖,荀苏一愣神,眨巴着眼睛尴尬后退,脚下被碎石绊了脚,宗政斋则是护住他的腰,“怎么,怕了?” 怕?谁怕了!荀苏挺直腰板,却发现两人离得更近了,在这样本就狭窄的缝隙里,贴的这般亲密,宗政斋的手还牢牢的揽着他的后腰,怎么看都充满了暧昧感。 有点想逃离现在的处境,荀苏嘟囔了一声,“童宁是不是走远了,我们赶紧去找她吧” 可他身子都没转开,宗政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是这辈子荀苏第一次牵男人的手,他震惊的看着宗政斋,发出疑问,“怎么......” 宗政斋则是默默的看了他许久,才缓缓说,“没事,走吧” 童宁看到二人赶上她的脚程后,先是看了下荀苏的脸色,怪怪的,再扫了眼族长,似乎心情愉悦,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看破不说破的指了指前方,“那边的裂缝走到头就是一个窄洞口了,我们可以从那边出去到山的那头” “有多窄?” “需要爬着出去” 等真的看到那窄小的洞口时,荀苏额头上的无语都摆在脸上了,“你确定?爬着能出去?” 那洞口小到像个狗洞...... 也就童宁勉强出得去,剩下两个大男人完全会被卡住。 荀苏尴尬的拽了下宗政斋的衣角,“你先钻” 你卡住了我就不用钻了,不然卡在那里好丢脸...... 童宁卸下背包走上前说,“我先过去” 荀苏立马伸手阻止,“不是,你过去了我俩过不去啊!” 她转头扫了眼荀苏,“你这么瘦,怎么过不去?” 瞬间垮脸,心里腹诽,我很瘦?弱? 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的脸转向宗政斋,“我很瘦?” 这在他心里可不是个好词儿,但宗政斋却没反应过来,想起之前掐荀苏的腰,“很瘦,应该多吃点” ...... 咬牙切齿,还得练! 那个小洞,童宁出去了,荀苏和宗政斋在里面用锤子凿,童宁在另一端凿,大概半小时后,他俩才算是爬出去了,荀苏拍了拍身上的土,埋怨着再也不想钻狗洞了。 出了洞口便是另一番天地了,也就是山的另一端,他们的目的地,一个存在于山间的庙宇,悬空在崖壁之上,颇像山西的悬空寺,远观庙宇,像是漆黑的浮雕镶嵌在悬崖峭壁间,近观又能发现每根搭建庙宇的木头上都刻着纹络,诡谲而精致,荀苏忍不住欣赏许久,发现那些纹路很想来时溶洞里的壁画画风,他喊了声童宁,“你看像不像?” “应该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所以这个庙宇是和画壁画的是同一批人?” “他们也很了解当年金乌神的事儿,和你们使四鸟真的不是师出同门吗?”荀苏瞅了眼宗政斋,想从他那里知晓什么,“或者你们那些有信仰的人,不止使四鸟这个分支,有没有可能呢?” “也许吧”,他回答的很简单,似乎也被蒙在鼓里。 靠他们最近的庙宇上有个牌匾,上面写着看不懂的文字,因为天色较暗,还没日出,手电筒打过去的瞬间,让人头皮发麻,因为那牌匾上的字是用白骨拼出来的,荀苏明显认得住那是小孩子的骨头。 进入庙宇内,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木雕菩提龛,但仔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菩提,而是一张狰狞的怪物脸,宗政斋最先认出,“是妖王” “这个庙宇供奉的是妖王?” 第79章 白骨悬空庙2 荀苏瞬间觉得这里阴森诡异,尤其是他们进来后,风从门窗进入,瞬间吹燃的烛火, 烛火被包围在由白骨制成的天灯里,每个天灯粗看过去由几百根胸骨、腔骨、肱骨等骨头拼制而成,而那些烛火的光晃着诡异的黄色,味道也很奇怪,童宁觉得那是尸油,荀苏还说她净吓唬人。 “你能闻到淡淡的臭味吧,还有这浓稠度,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灯油,而且万年还能燃烧的灯油,本就不寻常”童宁从一根柱子上取下天灯,打着手电仔细分辨,“你看这里面,还有骨渣” 荀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还是好奇心作祟的看了几眼,果然尸油的颜色更为浓稠,嗅上去有股特殊的臭味,这种臭味只有长时间腐烂或者高温下的尸体才会发出。 “难道这些灯油都是尸油?” 光他们进入的这庙宇就有十盏天灯了,还不算后面的三间庙宇,“又是白骨灯又是尸油的,这得死多少人啊” “每盏灯至少要30几人的人骨制作,再加上那些尸油”,宗政斋环顾一圈冷言道,“这里煞气很重” “当然重了,我都觉得要喘不上来气了” “快点找逆转之术吧” “这里除了木雕妖王的笼龛就没别的了”,童宁也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我们去另外几间庙看看” 荀苏第一个踏出庙门,山的那边已经有了鱼肚白,渐渐的金光洒满大地,勾勒着群山的轮廓,瞬间让人心旷神怡,荀苏甚至一刹那忘却了身后的白骨灯和尸油。 可也就是那一眼,他看到来时钻出来的‘狗洞’附近,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荀苏立马警觉,指给他们看,“是不是有人跟上来了” “那就只能是穷奇的人了” “我怎么看一个人的身影很眼熟?”荀苏眯着眼瞅了许久,转头问宗政斋,“是不是夜莺!” 宗政斋同样努力辨别,“确实是” “她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已经把她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了吗?怎么又出现在穷奇身边了?”荀苏觉得本就被操控了的夜莺出现在这里,这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一是和夜莺的关系,并不想和她为敌,但能出现在穷奇身边,就表示她依旧被操控着,没有自身意识,见到荀苏他们,也只会痛下杀手,不留情面。 荀苏叹了口气,“我们快点行动吧” 早些带走逆转之术,不和夜莺发生正面冲突,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后面还有三间庙宇,三人每人一间,荀苏进了最里面那间,推门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掺杂着呛人的灰尘,他捂住口鼻,眯着眼打着手电查看,这里没有白骨灯没有尸油,整个庙内空无一物,像是被冷寂了很久的房间,就连窗户都破破烂烂的悬在那里,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落。 荀苏有些意外,怎么一排庙宇还能相差这么大? 往里走了两步,明明外面已经有了日出,但在庙宇内却依旧阴暗的很,那些明明可以透光的窗户似乎被蒙了一层厚实的黑布,荀苏冷的呼噜着胳膊,他甚至看到自己哈出来的气,正诧异这样的夏天怎么会有如此严寒的地方,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还好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断掉的木板,不过那锋利得木刺直直插进手掌,刺痛感让他皱眉,手却抓的更牢固了,他大喊一声,“宗政斋!” 不知道对方听到没,至少要坚持下,不然他就从庙宇掉落万丈深渊,那可不是儿戏! 冷汗已经出来了,荀苏手臂开始发麻,血液垂直掉落在脸颊,迷住了他的眼,就在他终是撑不住时,手无力的撒开,有双大手瞬间抓住手腕,将人一把提起。 荀苏大喘着气,手背擦净眼皮上的血迹,长呼一口气,“你再晚点我就掉下去了” 宗政斋摊开他的手,心疼的翻找背包,准备上药。 “没事,一会就好了” 血已经不留了,只是伤口看着有些渗人,木刺需要拔出来,荀苏呲着牙想自己动手却被宗政斋一把拦下。 “消毒” 这样的地方,鬼知道会掺了什么怪东西,放任伤情不管只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他皱眉解释道,“刚才这里的门,被锁死了” 锁死?怎么会,荀苏转身看向庙宇的木门,“怎么又关上了?童宁呢” “在外面,进不来” 啊? 这下荀苏更加疑惑了,方才他很轻易的就进来了,虽然没注意那门有没有自己合上,但进入庙宇的瞬间确实觉得静了许多,外面的虫鸟鸣叫声全被隔绝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宗政斋指了下庙宇最左侧的窗户,那片本有一扇半挂着的现在已经掉在地上,破碎不堪,荀苏惊讶的说,“你破窗进来的!?那边可是悬崖!” 宗政斋只是淡然的点头,“事从紧急” 也真是疯了,一个不测就会掉下去,但当时荀苏大喊他的名字,怎么能坐视不理,大门怎么都破不开,只能走窗,即使那边无路是悬崖,他也必须进来救人。 荀苏眯着眼嘶了一声,看手掌上的木刺已经 全被宗政斋拔出,正抹着药准备缠纱布,荀苏正好歪头看了眼庙宇中间断掉的地板,他似乎看到什么,推开宗政斋正在包扎的手,趴在地上,手掌触地的瞬间血又流出来,染红了纱布,宗政斋皱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起伤手,“做什么?” “我好像看到下面有夹层!” “是什么?”荀苏喊了一嗓子,此时宗政斋正悬在庙宇之下,仅用一根不那么牢固的绳索固定,荀苏紧紧将绳索系在腰间,紧抓着生怕宗政斋掉下去。 他用脚踹开了夹层的隔板,里面竟有个石盒子,宗政斋带着石盒子回到庙宇,递给荀苏。 “下面还有别的吗?” 宗政斋摇头,两人打量着石盒,虽然没有锁,却怎么都打不开,荀苏摇了摇,听到里面有动静,“有东西” “不过怎么打开?” 荀苏还在鼓弄石盒,宗政斋已经去检查庙门了,确实没有锁,但就是关的严实,即使他用脚踹也不见松动,随即准备用刀砍,荀苏一看立马起身拦下,“怎么也算古建筑,别破坏了” 此时童宁在外面等的久了,也开始着急,“怎么样了?” “可能还得走窗户” 荀苏一听,愣了几秒走进那扇被宗政斋踹掉的窗边,距离能落脚的地方至少五米,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也不知当时宗政斋怎么爬过来的..... 宗政斋将石盒塞进包里,用绳索,一根拴在荀苏腰上,一根系在自己身上,拍着他肩膀说,“跟着我,没事” 哪门子没事儿,虽然他有攀岩的经验,但这样的处境还是少数,可现下也耽误不得,穷奇就在后面紧追不舍,虽然还不清楚石盒里是什么,可直觉告诉荀苏就是他们要找的逆转之术,平缓了呼吸,跟着宗政斋的脚步他跨过窗口,坐在上面,往下望了一眼,就跟他掉进地板那个洞没什么区别。 此时童宁正在庙宇一角探着头看他们,并嘱咐着,“踩稳了!” 第80章 白骨悬空庙3 手心出汗,从那样一间寒冷的庙宇出来后,夏天的闷热瞬间袭来,荀苏紧抓着木板间的缝隙,身子紧贴着,不留缝,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太狭窄了,还有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感觉掉下去也就这种程度,宗政斋在前面不时回头观察他,荀苏被看得有些毛了,催促他赶紧走,自己没问题。 毕竟耗的时间越久,他手掌心的伤越痛,血已经又浸透纱布了。 好不容易踏上木板,荀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童宁问他们找到了什么,荀苏解释,“一个在悬空庙地板夹层里的石盒” “石盒?” “先离开这里再说”,宗政斋检查了下荀苏红透了的手,皱着眉拉着人就开始走,从这里下山的路他们走不了了,会迎面撞上穷奇,只能选择上山的路,一路都是悬崖,倒还好有条狭窄的小路可以前进,几人半走半爬的上去了,荀苏喘了好久,童宁也擦着汗,这时天色已大亮,从这个角度看这绵延的山峦,当真美景。 三人没时间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抓紧时间找别条下山路,路上荀苏突然想起什么,念叨了一句,“到现在也没见到林埅,那小子到底去哪儿了!” 下山路上,一路静的诡异,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就乌云密布着要下雨,荀苏等人开始加紧赶路,却发现正通过的林子不正常,宗政斋停下脚步,拦下二人,观察四周,“那些鬼手又来了” 荀苏忍不住皱眉,“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他们跳下悬崖坠入河流,鬼手本不跟着了,没想到绕到这边,堵他们退路来了,荀苏掏出匕首,准备着,童宁同样观察四周,绷着脸说,“数量异常的多” 和他们上次遇到的鬼手数量不能比。 就在荀苏咒骂了一声后,宗政斋捂住他的嘴,说道,“嘘,有脚步声” 三人压低身子,盯着面前的林子,突然窜出一个人影,荀苏眼尖,立马分辨出是林埅,但他神色慌张,一直警惕着身后,果不其然,后面是一群鬼手。 荀苏刚想起身招呼林埅,就被童宁阻止了,她指了指鬼手后面,居然还有什么东西黑压压一片,荀苏眯着眼,看到那是黑袍人,第一次进入梦境时遇到的那些鬼怪。 “林埅怎么招惹了这些东西?” 宗政斋表情沉静着说,“你们先去另一边,我去把林埅带回来” 也不等其他人的意见,宗政斋已经窜出去了,荀苏伸着手,哎呀一声,拍着童宁肩膀说,“我们走那边” 他们一个向竹林北面追林埅,一个向西边走。 童宁在路上问了下石盒的事儿,荀苏说,“里面有东西,很重,但是石盒打不开” “为什么打不开?” “不知道,没有锁,同样的,没有任何能打开的孔,石盒是一体的,可能需要什么特殊的工具” “确定里面是逆转之术吗?” 荀苏摇摇头,“不确定”,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是个好东西。 两人走到一处山坳里,轰隆一声,大雨倾盆,他们没地方躲,戴上帽子找了棵树叶相对茂密的树。 荀苏望着北边,宗政斋还没回来,转头问童宁,“当时你们是在哪里走散的” 他问的是和林埅,童宁轻叹一声,“就在寨子南边的林子里走散的” “按理来说,你从林子出来走到寨子,遇上我们,林埅再耽误也不会差那么久,怎么现在出现在这么远的山头?” 童宁也觉得有疑,“况且刚才林埅的表情,很惊恐,以为对他的了解,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神情” “不对!”荀苏察觉后立马朝北边方向跑,童宁紧随其后的喊,“那不是林埅!” “宗政斋有危险!” 宗政斋一路追着林埅离开的路线,前面都是鬼手和黑袍人撞过林子歪歪扭扭后的树干,他想绕过去堵住林埅,可两边的路太过陡峭,根本没有岔路口可以走,眼看着他们又走回了从白骨悬空庙上来的路,宗政斋站在原地,往山下望去,果然看到半山腰的穷奇等人,他们正在检查悬空庙。 应该不多时就会发现最里面的庙宇地板下面的夹层,也会知道夹层里的东西被人取走了。 就在他专心的看着山下时,有人靠近他身后,宗政斋警惕回身,发现是荀苏小跑着过来。 “你怎么来了?” “找到林埅了吗?” “还没,他跑到这边就没影了”,宗政斋指着山下,“我怕他从这里下山了” “那怎么办,要继续追吗?” 宗政斋摇头,“会遇到穷奇的,童宁呢?没和你一起?” “刚才下雨了,我让她去躲雨了,看你半天不回来才出来寻你”,荀苏靠的更近了些,几乎紧贴着宗政斋的背,扭着身子,声音似是撒娇,喃喃的说,“石盒呢?我想看看” 石盒就在他背包里,宗政斋耸了耸肩,“现在看?” “嗯,”荀苏声音低沉,却开始把头靠在宗政斋后背上,“现在就想看” “打不开”,宗政斋声音冰冷着解释。 “没事的,看看就行”,荀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背包,似乎要把布料看穿,一脸的期待加陶醉。 只一瞬,荀苏双手紧抓上背包,一把拽过的同时伸脚欲将宗政斋踹下悬崖,但宗政斋哪里是没防备的人,在他看到主动贴上来的人那一刻,就知道不是荀苏本人了,那小子要是懂 这点事儿,就不至于他一个人单相思了。 没错,宗政斋不知从何时起就满脑子都是荀苏的身影了。 虽然他知道这样很离谱,但这就是事实,他验证过,挣扎过,冷处理过,但都没用,荀苏总是闯进他的大脑,敲开门说,“嘿,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也许是初见面时,他的那份放肆和不屑,让他觉得荀苏是个不一样的人。 再是和他一起探险,时不时的聪慧勇猛,时不时的想主动照顾,让他觉得荀苏也是个需要爱的人。 最后是两人同床共枕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他总是睡得很安静,闭上眼睛就像个乖巧的小猫,睁眼则是爱冒险的豹子。 宗政斋冷着眸子,瞬间侧身躲过一脚,转身同时将背包抓住,一个扫腿将假荀苏踢翻在地的同时,膝盖压在他后背上,一字一顿的问,“你是谁!” “我是荀苏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就在假荀苏还想争辩几番时,有两个身影气喘吁吁跑上来,荀苏撑着膝盖,大喊,“那个林埅是假的!” 再一低头就看到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荀苏正被宗政斋压在地上制服,那真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招呼着童宁惊慌的说,“我靠我靠我靠!我是眼花了吗?” 童宁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打量起来,“还真像啊,不过表情学的还是不到位,跟学林埅时候一样,太假了” 荀苏刚想去看看神奇的东西,就见那家荀苏像是泄气了一般,整个身子瘪下去,变成了一片薄薄的皮,随着风飘走了,宗政斋也没追,起身看着说,“是皮影人” “皮影人?” “能变幻各种人形,善迷惑人心的东西” 童宁挑着眉,“刚才他用荀苏的样子迷惑你了?” 宗政斋像是被戳中什么,扫了眼荀苏的脸,那小子似乎对皮影人很感兴趣,探着脖子一个劲儿看往哪里飘的,还没察觉现在的氛围抓着宗政斋的手腕摇,“我们去抓住皮影人啊!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其实他更想说,皮影人能不能抓住养起来,能变人形,真的很酷。 让他变成宗政斋的样子,不高兴了还能打两下,真的宗政斋,他可不敢动手,还有帝俊!拿鞭子抽才过瘾! 第81章 黑水之境1 三人在悬崖边耽误了一会,童宁扫了眼山下,穷奇已经发现他们了,手指他们似乎在命令夜莺追过来,只见夜莺速度极快,没几步就跨越了悬崖瞬移到他们面前,荀苏惊得后退几步,腹诽,这特么不是人类能办到的吧! 夜莺不用武器,仅用手脚功夫便将站得最近的童宁一脚踢飞,荀苏都来不及调整视线,就看夜莺在眼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的体重,这样轻易举起,真的很没面子,千钧一发之际,宗政斋手刀劈下,夜莺的手臂断了,抓脖子的手也就松了,荀苏踉跄了几句站稳,咳嗽不停。 即使断了手臂,夜莺也没痛觉,只是转向宗政斋和他格斗起来,那场面,一瞬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没见宗政斋这样全攻击性的格斗方式,和夜莺居然打的有来有回,之前都是装的?虽然前几次探险他的身手也不一般,但也没到这样毫无人性的程度。 所以这才是太一转世投胎后的真实本领? 童宁咳了好几口血,被荀苏搀扶起,“怎么办?” “石盒是不是在族长手里” “对” “他们的目标是石盒” 荀苏点头,“我知道,所以现在夜莺才搀着宗政斋不放,我们怎么帮他,我不想杀了夜莺” “族长也知道,所以没下死手” 从他们的视角看过来,一招一式宗政斋都没要了夜莺的命,只是在卸她的胳膊腿,让她没了行动力,但夜莺的恢复能力极快,自己嘎嚓几下,脱臼的地方就接回去了,骨折的部分也满不在乎,继续打斗着,似乎自己的命不值一提。 “夜莺的意识早就被穷奇控制了,怎么办?” 荀苏皱着眉,向童宁借了她那把匕首,说“你在这里休息” 便一个人走到悬崖边,穷奇的部队也在往上赶,但因为他坐着轮椅,这样的峭壁居然是被人抬上来的,不知道的以为自己皇帝命呢,荀苏啐了口水,大声咒骂着,“穷奇!你个王八羔子!腿都废了还追爷爷这么远!要压岁钱啊!” 穷奇气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从后腰处掏出一个漆黑的东西,荀苏瞬间分辨出是枪,立马后撤身子,果然嘭的一声,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出一道血痕。 他瞪圆了眼,不思议的骂,“艹!他有枪!” 宗政斋也察觉到这边,本想提醒荀苏不要轻举妄动,但有夜莺缠斗,根本走不开,童宁靠着树,胸口一大片血,想必也是不能动了,他开始策划如何逃脱。 走神的功夫,夜莺踹飞了他的背包,里面的石盒从中飞出,掉在地上,荀苏听到动静,铆足了劲扑上来,才没被夜莺先一步抢走。 他翻滚着身子,将石盒抱在怀里,“好险!” 看着一脸狰狞的夜莺,感叹本是个美人的,现在也太恐怖了! 正在他起身想把石盒送到童宁身边时,童宁在远处大喊,“石盒!” 他一愣,感受到怀里的东西发着金光,低头一看原来是石盒,不止是石盒,还有那铜币,再一转头,宗政斋怀里也有处金光点,也是他怀里的铜币。 荀苏有些茫然的捧着石盒,发现最上面有滴血,血? 他手背蹭了下脸颊,是子弹划过后留下的血滴在了石盒上,随后发出的金光? 荀苏刚想问宗政斋,怎么回事儿,人就瞬间被吸进了石盒内,连带着还有宗政斋,两人摔进黑水之地,面面相觑,尤其是荀苏,他眯着眼脸色大变,“这!” 这不是每次和帝俊见面时的的黑水吗? 为什么石盒内的世界也是如此,再看一眼宗政斋,“你怎么也能进来?”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荀苏向他解释黑水,并告诉他在这里总会遇到帝俊,可自从上次和帝俊做了交易后他便没在出现过,本以为那家伙沉寂了,没想到又回到黑水了。 宗政斋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帝俊的身影,他试图喊了声,也无人作答。 “也许,这个黑水和帝俊的黑水不是一片黑水” “什么意思?” “这是逆转之术的幻境” 荀苏瞬间了然于胸,“你的意思是,都是黑水,是因为帝俊习了逆转之术,才会出现黑水幻境?” 他点点头,掏出铜币,依旧闪着微光,和荀苏的一样。 “是它把我们拉进来的” 所以进来的才只有他们两人,因为他们都佩戴着铜币。 “让我们进来做什么?” “石盒打不开,那就进来找答案,”宗政斋看到左侧突然有道微弱的光在闪,便指给荀苏看,“我们往那边去” 走了一会,光还在,不过依旧很远,荀苏泛着苦水问,“这里真的有逆转之术吗?” 宗政斋没回答,他也不确定,荀苏继续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自从我们开始寻逆转之术,帝俊就没出现过,他就在我的意识里,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计划,如果逆转之术真的可以阻止他转世,为什么不出来阻止我?” 荀苏的困惑也不是不无道理,以帝俊的性格,只会把荀苏拖进黑水之境,好好的羞辱一番,告诉他若是敢去寻逆转之术,就要了他身边朋友的性命。 可这次,帝俊却静的很,越是这样越反常, “所以会不会,逆转之术本就不会阻止他转世,反而他想我找到逆转之术,助他做些什么?” 宗政斋听着荀苏的分析,也陷入沉思,当真这样的话,他们不是反而进了帝俊的圈套,可根据他的调查,还是使四鸟一直以来都晓得逆转之术是金乌神的逆鳞这件事儿,总不会有错。 但...... 眼看着他们离闪光点越来越近,近到荀苏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石台,不大,像极了颁奖台,台面上有个晶莹剔透的球体,他愣了神,问宗政斋,“那就是逆转之术吗?” 确实,那球体就是逆转之术,荀苏一直以为会是本书,宗政斋也不确定是什么,但见到的刹那,他便知晓,逆转之术就是那个球体。 但两人都没靠近,就像荀苏所担心的,如果逆转之术正是帝俊想要的呢? 他本就因为逆转之术才变成堕世之神,如果现下拥有了逆转之术后,他会更进一步的成为恶神怎么办? 帝俊的神识本就浑浊了,神性已然所剩不多,若是真的成了恶神,甚至转世成功,这世界谁还抵御得了? 甚至有个疑惑一直在宗政斋的脑海里,那就是神妖大战的开端。 在溶洞壁画里,向妖王献策的神官,正是帝俊手下的小官。 他垂着眸子,表情严肃的嘟囔一句,“难道,那场大战,是......” 荀苏还没听清他说什么,就觉得头脑一阵犯晕,瞬间便没了意识,宗政斋看着突然低下头的荀苏,紧张的抓住他肩膀,“怎么了?” 荀苏缓缓抬起头,那金色的眸子十分扎眼,冰冷带着凛冽,声音也变得低沉让人恐慌, “我的好弟弟,你为什么总想着和我作对呢?” 第82章 黑水之境2 原本荀苏脸颊上的伤口也瞬间愈合,帝俊昂着头,一副万人之上的神情看着宗政斋,质问他为何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愿。 “你不想我利用这人类的身体,对吗” 他走到石台前,手环绕着晶球打转,欣赏着它的美丽,“你怕失去他,对吗” 宗政斋没回应,他只是紧蹙着眉头,看着帝俊的手和手里的晶球。 “你要用它做什么” 帝俊轻笑一声,拿起晶球,在手中颠了颠,“我要用它做什么?” “它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宗政斋不理解他的话,站在原地,与帝俊视线交锋着,后者依旧保持着笑意,“你知道吗?妖王的逆转之术,都是我教他的” 他好似在说一个笑话, 帝俊张开手臂,似乎要拥抱谁,就这么盯着宗政斋,“我的好弟弟,我希望你支持我” “支持你?”宗政斋轻笑出声,他已然从只言片语中得知了全部真相,神妖大战的始作俑就是帝俊,他安排妖王发起战乱,自己通过逆转之术,成为堕世之神,但其中有了些变数,逆转之术失效了,不知是妖界那边有了异心,还是神界这边早已提防,这些事儿宗政斋就不得而知了。 但支持他的意思就是助他一臂之力成为真正的堕世之神? 想得美,宗政斋眼神冷冽,一个健步冲过去夺走晶球,并伸手掏住荀苏怀里的铜币,用力捏碎,铜币破裂的瞬间,帝俊只觉得胸口憋闷,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意识模糊,甚至开始七孔流血,想后退几步离开宗政斋的挟持,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你做了什么!”帝俊咒骂着,恶狠狠的盯着他。 宗政斋没理会,手中碎掉的铜币发着耀眼的光,忽的一瞬直窜帝俊胸口,再出来时变成了鲜红色,像是有意识般悬浮在空中。 帝俊吃痛跪地,手紧抓着胸口,心脏好似没了强劲的跳动,干呕了一声后,失去意识,而反观宗政斋,盯着那红色的光,似乎下定决心般,举起自己的那枚铜币。 红光甩动了几番后,冲进他的体内,那一瞬,他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跌着身形弯下腰,手颤抖着撑住膝盖才没摔倒,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胸前蹦蹦蹦的跳动着像是要蹦出来了,手指紧紧蜷缩着,忍痛的皱眉,而此时,昏迷的荀苏醒了,就看到宗政斋一副要死的模样。 “你怎么了!”慌忙起身扶着宗政斋,让他靠着石台坐下,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伤势,反倒是发现自己满脸的血,可他并没觉得身上有什么不适,皱眉看着宗政斋手里的晶球,“发生什么了?” 他知道刚才帝俊出现了,所以自己才没了意识,但不知道帝俊和宗政斋之间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状况一看就不理想,还有那破碎的一枚铜币,荀苏惊讶的摸着自己胸口,确实是自己的那枚,“你做了什么!?” 他一直担心的事儿终是发生了, 宗政斋像是稍微缓过来一些,他含情脉脉的看着荀苏,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那里滚烫的,炙热的,荀苏没挣扎,任他抓着自己,依旧担心着问,“你别这样” 这种眼神,他怕。 “荀苏,我说过,我是宗政斋,不是他太一,不是帝俊的胞弟,我会保护你” 他声音很轻,轻到荀苏需要弯着身子靠近着听。 “我说到做到,以后......”他轻咳一声,有血从嘴角滑落,惊得荀苏赶紧擦掉,“帝俊的神识不会出现在你身上了” “为什么?”他诧异的问,“不在我这里,那在哪里?” 荀苏喘着粗气,质问道,“在你这里吗!” “你用自己的命换我的?!你疯了!” 他瞬间明白了,那铜币的作用,而宗政斋究竟干了些什么,铜币两枚,又名同生不同死,顾名思义,在发生危险时,铜币可以将一个人的命数换到自己这里,同样的,也可以换命。 就像刚才,宗政斋用自己的命,换了荀苏的,从此以后,荀苏都不再是帝俊选中的转世者,而他自己,才会被帝俊的神识侵扰。 “没事的”,宗政斋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也是神啊,你忘了吗?” “我可以抵御帝俊的神识的,放心吧” 就他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怎能叫人放心,荀苏紧攥着他的手,将人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抚似的顺着他的背,“我会陪着你的,即使我现在不再是转世者,我也会陪着你的,我会帮你的,宗政斋” 宗政斋感受着荀苏的温度,他贪恋的深深埋进他的肩窝,用鼻音回了个“嗯”后,便昏睡过去了。 不多时,黑水幻境消失了,荀苏看到周围的景色回到了山顶,穷奇已经把童宁绑在了树上,老神在在的坐在轮椅上等着他们出来。 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着实笑的奸诈,“怎么,抱的这么紧?有什么好事儿我们没参与到吗?” 荀苏握着宗政斋的手,自己起身,他知道现在宗政斋没有体力再和夜莺战一场,更何况他都昏睡过去了,难不成还要把人摇醒?太没人性了。 他死死盯着穷奇,放缓呼吸说,“你要什么” “自然是要石盒,”穷奇勾起嘴角,前倾着身子继续说,“和你的命” “好,我给你” 穷奇不可置信的看看周围人,“你给我?” 只见荀苏将石盒丢过去,正好落在穷奇大腿上,他意外的打量着荀苏,生怕他有什么阴谋,“你把石盒给我了?” “怎么,不要?不要还我” 看着荀苏摊开的手,穷奇摇头,“你这小子真有意思,拼了命搞出来的东西现在随便就拱手送人了?” “反正你也打不开”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穷奇开始研究石盒,确实,整个石盒都是一体的,没有任何锁孔和缝隙,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启,摇晃了下,倒确实能听到石盒里有东西,眯着眼想,反正东西在自己手里,怎么开都是后话了。 穷奇将石盒递给身后的手下,冲荀苏勾勾手,“石盒的事儿结束了,那你的命呢” “你先答应我” “还有条件” “用命来换的,自然有条件” 穷奇看着荀苏冷静的表情,点点头让他继续说。 “放了他们” “族长我自然无权干涉他的自由,但是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儿” “我说,放了他们”,荀苏还没等穷奇说完话,便插嘴,恶狠狠的一字一顿的又说了遍。 穷奇眯着眼,轻笑着,“好,我答应你” 随后荀苏走到悬崖边,童宁紧张的望着那边的情况,心下一凉,大声喊道,“荀苏!你做什么!” 他没回应童宁的话,只是望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安心。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荀苏又迈了一步,半个脚掌都在悬崖外了,穷奇眯着眼,看他莫名的举动,“所以呢?” “我的命就在这儿,看你敢不敢来拿了” 他张开手臂,后仰着身子跌入悬崖,所有人都震惊的上前几步,望着悬崖下空无一人,穷奇更是一瘸一拐的凑过去,“人呢!” 第83章 晶球 只见本该在手下人身边的穷奇突然消失,转而变成了一脸默然的荀苏,他先是朝夜莺脸上撒了一把土,后用绳索将其捆绑,但他知道这样的束缚根本控制不了夜莺多久,而那些穷奇的手下更是惊慌的看到原本应该跌落在悬崖的人变成了他们的老大,正发出惊恐的呼喊声,急速下落着。 荀苏眼看夜莺要挣脱开了,迅速将宗政斋扛起,背到童宁身边,帮她割断绳索,将匕首交给她,“带他走!” “那你呢!” “我有办法的,你们先走!” 童宁本就有伤,但她强撑着架起宗政斋就开始往山下走,他不知道刚才荀苏用了什么计谋,本该掉入悬崖的人竟然换了,啪叽一声,穷奇那边已经落地,变成了一摊血泥,夜莺也愤怒的冲向荀苏,他已经摆好架势,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还要搏上一搏,至少给他们多提供点离开的时间。 千钧一发,林埅出现了,他从树上荡着藤条,眼疾手快的对着夜莺的脖子扎了一针试剂。 荀苏先是一愣,后咒骂道,“你特么这么久去哪儿了!” 林埅落地后,先是和那群手下打斗着,不时过来帮荀苏摆脱些麻烦,并解释道,“我看到夜莺了,所以去找了解药” “解药?” “荀骁送来的” “我二哥?” 原来他和童宁在林子迷路后,绕到了穷奇一行人这边,看到夜莺时他也是一愣,毕竟夜莺本该被送到安全所进行恢复治疗,他思索着,这样的人出现,对他们绝对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当下决定去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先联系荀骁,毕竟从生化基地回来后,荀骁一直着人做着解药实验。 荀苏用鼻子哼气,也不再计较,要不是他及时出现,还真不一定能脱身,看着夜莺跪坐在地上,没了战斗意识,荀苏知道他们有救了,剩下的人不足为惧,不一会就被他们二人撂倒,荀苏擦着汗走到夜莺身边,林埅还想拦一下,却被荀苏拍开了手。 他抓着夜莺肩膀,弯腰,想看下她的脸色,看上去还行,只是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着,呼吸稍显局促,“解药没问题吧” “你二哥送来的” “我知道,他做过实验了吗” “怎么实验,能做实验的只有夜莺一个人,还被穷奇带走了” 也是,荀苏觉得自己问了个屁话,他摇着夜莺肩膀,“夜莺?你现在意识清楚了吗?” 他还欲晃一晃,突然夜莺抬手紧抓着他的手腕,用力的程度像是要将荀苏的手腕折断,林埅立马上前,准备阻拦,却看到夜莺抬起头,眼里不再是恐怖的全黑,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白,她生硬的扯了一个笑,对荀苏说,“再晃我要吐了” 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山下走,林埅好奇的问了一嘴,“刚才,你掉下悬崖,怎么突然就换成了穷奇?” 荀苏从胸口掏出一枚铜币,那是原本在宗政斋身上的那枚。 “这是什么?” “宝贝” 原来荀苏将石盒交给穷奇时,将自己那枚碎了的铜币抹在了石盒外侧,穷奇检查的时候,碎渣落在他身上,自己却没注意,估计只当是泥土了。 荀苏跳下悬崖后,紧攥着铜币,一瞬间,同生不同死被激活,他们的命运被转换了。 其实荀苏也是赌了一把,他不确定碎掉的铜币还有作用,所以跳下去之前也选了个有藤条的位置,大不了还能抓住藤条保自己一命。 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荀苏赌赢了,穷奇死的很惨。 不多时,他们便遇到了宗政斋和童宁,童宁手持匕首,注视着来人方向,看到是他们后先是松了口气,但一看还有夜莺,立马皱起眉头。 荀苏赶忙解释,“她好了!林埅带来了解药!” 宗政斋还是没醒,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上开始发烫,荀苏猜得到,是帝俊的神识在和他抗争。 虽然他也是金乌神,但帝俊已经是堕世之神了,他不再是纯正的神明,更多的是恶神,这样的恶神,他不知道宗政斋要如何抵御神识的侵犯。 紧张的握着他的手,时不时擦汗,给他灌些水喝,但宗政斋一口都没咽下去,眼看着嘴唇越发干裂,荀苏用手指沾着水给他擦拭,多多少少能喝下去也是好的。 看着天色,原本的乌云已经散了,艳阳高照,荀苏怕太阳太毒晒着宗政斋,一直用外衣帮他遮阳。 “逆转之术,你真的给穷奇了?”童宁安静了许久,还是问出了最担心的事儿。 荀苏则是摇头,拍了拍背包,“没有,在我这里” 可刚才童宁确实听到穷奇摇晃石盒时,里面有动静。 “我把压缩饼干丢进去了几块” 在黑水之境里,石盒是开启的状态,他当时也是留了个心眼,怕他们出去正好面对穷奇一行人,终是要用石盒做交换的,但逆转之术决不能给他们,自然就随便塞了点什么。 “那逆转之术呢?” 他掏出那颗晶球,众人都是一愣,“这是逆转之术?” “嗯” “要怎么使用?” 荀苏摇头,他不清楚,至少在黑水之境里,也没看到这颗晶球有什么变化,甚至他不知道帝俊占据了他的身体后,有没有操控这颗晶球做些什么毁天灭地的事儿,这些都要等宗政斋醒来了。 就这么一路照顾着到了山下的城市,进了医院后,也是一直守在窗边。 医生不知道宗政斋昏迷的原因,帮他各种检查,但荀苏知道,醒来这事儿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所以只是让医生给他开了葡萄糖,打了吊瓶。 童宁包扎了胸前的伤口,拄着拐杖走到他们病房,“怎么样?还没醒吗” “嗯”,荀苏在削苹果,其实他不爱吃,但他记得竹斋一直有苹果,宗政斋应该是爱吃的。 林埅不多时也进来了,递了电话给荀苏,“你二哥” “喂” “嗯” “好” “嗯” 挂断电话,还给林埅,他起身,将苹果放到床头的果盘里,和林埅说,“我出去一趟,你们受累陪下床” 赶到机场,荀苏有些疲惫,看了眼时间,就是这趟飞机了,他来到接机大厅,转着眼珠子找人,果然在一众形形色色的人里看到了最高最冷酷的人,他大哥,荀祁。 其实二哥和他说,大哥回国的时候,他很意外,毕竟大哥和父亲常年在国外,很少回国,这次因为荀苏的事儿,特意飞回来,甚至没回北京,而是直接来了湖南,只为第一眼就见到荀苏。 荀苏小跑着凑过去,声音唯唯诺诺的,“大哥” 荀祁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只是嘴巴没有一点弧度,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看到荀苏,将行李推过去,没多说话,迈步就走,荀苏不敢言语,拉着箱子跟在后面。 外面有辆保姆车,不是荀苏安排的,那就是荀骁了,司机还是熟面孔,荀苏有些意外的看着青哥,嘟囔了一句,“青哥你怎么在湖南?” “骁总让我来的,送你们去酒店,已经安排好了” 青哥是荀家在北京的司机,跟着荀家干了有二十来年了,和荀苏蛮亲的,上学那会总是他接送,在湖南遇到还有些亲切呢。 青哥帮着他把行李搬上车,拍了下荀苏的肩膀说,“祁总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荀苏点头,一脸无语的说,“我都不知道他突然就飞过来了” “肯定是你闯祸了” “天地良心!我这些年闯祸还少吗,他从来不过问的” 青哥笑了,安慰他,“没事儿的,你大哥还是疼你的” 第84章 荀祁 三人到了酒店,有服务生来迎,荀苏很久没住过这么高档的酒店了,被照顾的浑身不自在,荀祁倒是习惯的很,他们刚进套房,外套一甩,墨镜一摘,便盯着荀苏问,“受伤没” 荀苏心头咯噔一下,他嘴里像是含了块糖,说话嘟嘟囔囔的,“没有 ” “过来我看看” 哪里是没伤,只是伤的不致命,全身上下不是口子就是紫青,荀祁皱着眉,“跟我回北京,以后这些事儿你都不要理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荀祁的声音突然大了,惊得荀苏一个激灵,“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义气!” 荀苏还没说原因,大哥就已经知道了,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点隐私都没有。 “我不能就这么放手不管” “是他们先找上你的,现在你已经没了关系,趁早和他们分道扬镳,那些人的纠纷,你没理由过问” “可......”荀苏咬着牙说,“他是我兄弟” “什么朋友?”荀祁绷着脸,“你拿他当兄弟,你心里又是怎么想你的,你知道吗?” 什么怎么想?“自然也是兄弟啊” 荀祁轻叹一声,抓着荀苏的肩膀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小苏,你也不小了,我知道你懂那些感情,只是觉得不可信,所以一直没戳破这层窗户纸” 窗户纸...... “他喜欢你,不是吗?” 荀苏的瞳孔抖了几下,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咽了下去。 “你知道的” 没想到,荀祁这个一直在国外的人,这么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过,“荀苏,你不喜欢他” 荀苏本还低垂的头突然抬起,他疑惑的看着大哥,想问什么,大哥却先一步说,“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 “所以你喜欢他?不然为何要问为什么” 荀苏眯着眼,觉得大哥在逗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只是兄弟,过命的兄弟” “你和地蛇是兄弟,和林埅是兄弟,和宗政斋也是那种兄弟吗?” “怎么不是?” 荀祁摇摇头,走到电话边给前台致电,要了两份晚饭,“今晚住这儿吧,好久没见了” “所以大哥为什么突然回国” “还不是因为你” 荀苏眨着眼,凑近了看荀祁,“大哥你是不是瘦了?” “累的” “国外的生意很忙吗?” “不然呢,你回公司帮帮我?” 荀苏立马摇头,“算了吧,我不适合去上班” “哪有什么适不适合,就是你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 就像多年前一样,一个人不停劝阻跑到无人岛,一呆就是三周,回来时人都消瘦得让人心疼,却还是满心欢喜的说自己做到了。 荀苏扯着嘴角笑,不多时服务生便把晚餐送上来了,相当高级,但荀苏吃不惯,荀祁擦着嘴,“等会吧” 他不知道大哥说的等会是什么,但没两分钟,青哥就上来了,敲着门,荀苏去看,看到手里的麦当劳,意外的惊喜,转头看向荀祁,便知道是他叫青哥去买的。 “谢谢大哥!” 自己还是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啊,虽然荀祁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但荀苏爱吃,就买了。 还有那冰可乐,一口闷下去,这些天在医院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晚上他很早就睡了,本还想着和大哥多聊会天,但眼皮沉重 ,抵不过周公的催促。 荀祁看着自己弟弟的黑眼圈,着实心疼,在这里的医院也没有苏醒的迹象,不如调回北京,这么想着,荀祁也着手安排青哥去办了,第二天,荀苏十点多才行,他伸着懒腰,发现荀祁不在,桌上倒是有早餐,豆浆油条,也不是荀祁的口味,看来是特地给他买的。 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安排宗政斋回北京了。 他一愣神,穿上鞋就往外跑,赶到医院,病房里确实没人了,给童宁打电话,没人接,林埅也是,夜莺的联系方式他没有,下山后夜莺 也自行离开了,只得返回去找大哥,到酒店楼下时正好看到青哥,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青哥!我大哥呢!” “刚上楼,你怎么回事,满头大汗的” 荀苏也没时间解释,赶忙进了电梯,推开房门时,荀祁正在脱外衣,看到荀苏额头上的汗皱眉,“出着汗吹空调,不怕感冒吗” “他们人呢?”荀苏问, “我安排回北京了” “可他还没醒!”就这样着急送回北京,路上若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在这儿也醒不了” “你怎么知道醒不了,只要宗政斋斗过了帝俊的神识,他就可以醒!” 荀祁看着他,无奈摇头,“你还不明白吗?” 坐进沙发,翘起腿,撑开手臂扫了眼荀苏继续说,“他斗不过帝俊” 荀苏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帝俊是什么,战神,太一虽然是他的胞弟,却不善战,更何况,帝俊已经是堕世之神了,这样的存在,你以为光靠宗政斋一个人就能抵御?” “他代替你成为帝俊的转世者,你知道这样的选择有多难吗” “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会昏睡不醒”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和你互换命数,这样,就能将帝俊永远缩在他的身体里,没有转世,也不会为非作歹,但唯一的代价就是,他不会醒来” 荀苏的手心开始冒汗,他紧攥着双手,颤抖着肩膀,不相信荀祁的话,“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还在和帝俊斗......” “我希望你认清事实” “所以他们现在都在飞机上?” “嗯”,荀祁抬起手表,“大约半小时后落地,我给你买了机票,一小时后的飞机,你回北京吧” 荀苏有些意外的看着大哥,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那你呢?” “我?下午就飞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儿,我走不开多会儿” “你不跟我一起回北京吗?” “我回北京做什么?”荀祁起身,走到荀苏身边,揉了揉他的发,还像小时候一样手感好,“我回国只是来看看你,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 荀苏还是意外,大哥回国就真的只为瞅他一眼,看着荀祁抓起他的手,手指不忍的抚摸着伤痕周围,“别总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好” “收拾东西去吧,一会叫青哥送你” 回到北京,他第一件事儿就是冲到医院,在得知了真相后,荀苏见到宗政斋第一眼,真的很想一拳打上去,但人还昏迷着,打了他也不知道疼,拉了凳子坐在床边,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骗我” 是的,宗政斋骗了荀苏,这样的换命数,才没那么容易承受。 又过了几日,荀苏收拾了行李,准备再去趟湖南,赵秦逸惊叹着“你疯了?还跑去做什么,现在不是没你的事儿了吗” 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没他的事儿了,但怎么就没他的事儿了,这命数本就在他身上,现在强行安给宗政斋,还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他怎能放任不管,太不仁义了。 “我去找个道士” “道士?” 荀苏背起包推开门,不忘回身和赵秦逸说,“要是他醒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晚,他搭上了飞往湖南的飞机,再次驱车前往苗王城,不过这一次,荀苏没那么顺利。 第85章 苗王城1 抵达苗王城时已是深夜,城门处没有人影,就连灯都是熄灭的,荀苏看了眼表,凌晨两点,这个时段也正常,但城门居然紧锁着,这就难办了,难道他要在此地坐几个小时?等明早再进城吗? 荀苏看到城门处有个监控,挥了挥手,不知道那边有人能看见否,他在城门边转了一圈,左右分别有30多米的城墙,剩下的就是木栅栏了,高度不高,他能翻过去,荀苏便觉得把背包扔进去,脚下蹬了块石头翻过去,但没想到落地时崴了脚,整个人呲着牙一瘸一拐的蹦跶了几下后,靠着树坐下。 他揉了揉,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忍痛准备继续前进。 但这次,没人带路,荀苏根本不知道怎么找清风的那间院子。 在林子里转了一会, 荀苏终于走到了苗王城里面的石板路,有些稀疏的路灯,但灯光昏暗,这么晚了也不好敲城内居民的门,他又走了会,凭着记忆走到石板路尽头,记得当时那个小孩就是到这里转进山路的,荀苏脚腕疼的有些狠了,他额头冒汗,还是觉得暂时歇会。 看着时间,凌晨三点,喝了口水,随便吃了点面包,差点噎着自己,咳嗽了几声,突然听到周围有动静,警惕的看向身后,原来是钻出来一只猫。 又是黑猫。 荀苏眯着眼,冲猫打招呼,“吃火腿肠吗?” 猫似乎很通人性,喵了两声蹭着荀苏的腿,掰了几块给它,吃的很香,又倒在手心里一点矿泉水,看着黑猫吃饱喝足后,刚想伸手摸摸它,却被拒绝了,荀苏垮着个脸,嘟囔着,“给吃给喝都不给摸啊” “喵~” 荀苏摇摇头,准备继续前进,刚起身备好包,发现黑猫也走向了那条山间小路,走两步便冲他喵一声,“这是在给我带路啊,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喵~” 也许呢,也许这猫也是清风养的呢,反正一只猫总没必要为难自己,荀苏决定跟着它。 他走得慢,黑猫也会停下等他,舔舔爪子,伸伸懒腰的。 大概走了一小时后,荀苏觉得周围的景象也没什么熟悉的,毕竟现在是深夜,视线范围内都是林子,他也一直没看到清风的院子。 “喂,咪子,你真的认识路吗?” “喵” 就在荀苏快步跟了一段路后,突然脚下一空,跌了进去,悬空的感觉让人心惊,他下意识的想去抓什么,但周围都是沙土,根本停不下来,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反正荀苏扑通一声,摔进泥坑里。 他吃痛叫了一声,再抬头时,看到月色的黑猫正优雅的舔着爪子洗脸,荀苏皱着眉吼了一句,“你故意的!” 臭猫! 心都是坏的! 洞不算深,但荀苏站起来也够不到顶,更何况他一只脚还崴了,刚才若不是背包帮他垫了一下,后背也会摔的不轻,用手机照了下光,发现这里就纯土坑,看上去像是用来捉山里的野猪或者灰熊用的。 洞口有些零散的树杈做隐蔽,肯定是村民挖的了,荀苏看了下时间,要是就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毕竟他在林子里,这边的山路都不常有人走的样子,再者说,要真碰上野猪灰熊掉进来,那才真是完蛋了。 本想打个救援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暗骂一声,看到还好洞口处掉进来一根藤蔓,他拽了拽还算结实,先是把背包用力一扔抛出洞口,自己抓着藤蔓硬是爬出去了,跌在地上休息,感觉脚腕处更痛了,那只黑猫反而踩了他的肚子路过。 荀苏气得要命,抓起手边的树叶丢它。 黑猫一个轻巧躲开,不满的晃尾巴。 “都赖你!” 现在荀苏一身泥泞,脏的一塌糊涂,他蹭了蹭脸上的灰,突然看到前往不远处有亮光在晃,似乎是手电的光,他喊了一嗓子,“喂!这里有人受伤了!” 可他声音刚出,黑猫就蹦到面前弓着个身子冲前面亮光处哈气。 荀苏只觉情况有变,立马抓着背包往后撤,黑猫同样跟他身后,躲到一棵大树背后,听到有人跑来喘着气,观察洞内的情况,“刚才是有人说话吧?” “是啊,我听见了,不过你看这陷阱,应该有东西掉进去了” 手电筒打着洞内,却没有人,“怎么回事儿?” “幻听了?” “还能一起幻听啊” 荀苏侧着身子,小心的抽了一眼,发现两人手里都持着长刀,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不满的挥舞着长刀,将草丛割的哗哗作响,“要真掉进去了,就挖了眼睛卖去了!老值钱了!” 另个男人是长发,扎起来绑了个小辫,长长的胡子显得很粗糙,他也附和着,“那我们周围找找吧” 荀苏闭住呼吸,悄悄的挪动起,黑猫也在他脚边保持警惕状态。 可好巧不巧,咔嚓一声,他踩断了一根树杈,在这样的夜晚里声音格外刺耳,荀苏知道那两个男人一定听到了,小声咒骂着,就在他以为那两个人要冲过来抓住他时,黑猫窜了出去,对着他们哈气,随后一溜烟往相反的方向跑。 “怎么有只猫啊” “大晚上的看见黑猫真晦气” “该换班了吧,走吧回吧,要真有人掉下去能上来估计也早就跑了” 刀疤男不满的呸了一声,和同伴转身离开了,荀苏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感谢黑猫帮他吸引了注意力,就发现身后有人靠近,刀刃毫不掩饰的搭在他的脖颈处,冰凉的触感叫人心下一紧。 “还真有人啊~” “看上去长得还不错呢” 刀疤男蹲着身子,手电打在荀苏的脸上,刺眼的叫人睁不开眼,他挡了一下,被刀疤男抓住手腕,生硬的拉了一把,“大半夜的,小兄弟怎么一个人” “看打扮,登山客?” 荀苏点点头,“迷路了,不小心掉到陷阱里,两位大哥能带我出林子吗?” 他虽然知道这俩人不是好人,但自己脚下有伤,对方有刀,不好硬刚,只能先假意示弱,再找机会逃离。 刀疤男讪笑着摸着下巴,突然吼了一嗓子,“没问题啊!我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自己的背包也被人卸了去,荀苏被二人夹在中间,一瘸一拐的走着,不是下山的路,反而往山坳里走的更深了,回头寻觅着黑猫的身影,发现那两个发光的眼睛就跟在不远处,所以这黑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故意引他掉进陷阱,却又想救他不被长发男和刀疤男发现,古怪得很。 荀苏一边走一边向两人搭话,“两位大哥这么晚怎么还在巡山啊” “自然是有我们的道理” 刀疤男跟在身后,因为荀苏走的慢,不时推搡他一下,“你这脚,掉土坑里摔的吧” “嗯,”他可不愿说是翻墙的时候歪的,“摔得不轻呢,这么深的坑,用来做什么啊” “自然是抓野猪的,这山里野猪多的离谱,抓了烤肉吃喷香” 荀苏点点头,也很认可烤野猪肉喷香这个理论,“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 他可是只想下山的,刀疤男上下打量着荀苏,突然手就攀上肩膀,套近乎着说,“小兄弟哪里人啊,细皮嫩肉的,一点不像登山客呢” 荀苏尬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新手嘛?这山是我登的第一座,结果就搞成这样了” 挠了挠头,都有土往下掉。 “小兄弟,带你们去见见世面怎么样?”刀疤男笑的阴险且油腻,荀苏后脊背发凉打了个寒战,“世面?” 第86章 苗王城2 那是位于大山深处的一方新天地,被高高密密的竹林包围,每三米一个哨点,全是凶神恶煞之人扛着刀看守,荀苏意外的来到此地,长发男和守门的打了个招呼,三人便进入内部。 里面是几座低矮的竹楼,即使距离十几米远,也能听到里面的热闹,荀苏好奇的四处打量,刀疤男倒是好意介绍,“小兄弟玩过牌吗?” “牌?” “骰子、牌九这些” 原来这是赌坊,一个藏匿在大山深处的赌坊。 荀苏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玩过,刀疤男倒是勾起嘴角阴险的笑出声,“没事儿,一会试试,你会喜欢的” 往竹楼走进了些,发现竹楼内虽然有光,但是无人,可是确实有喧闹声传出,荀苏意外的看着,发现长发男走向了竹楼背面,他跟着走去,竟然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 两边挂着灯,下行的路亮堂的很,本来他停了脚步,没想进去,却还是被刀疤男推搡着,“赶紧走啊小兄弟,愣什么神儿” 这隧道涌长且弯弯绕绕的,墙壁上甚至布满了红手印,狰狞的,像是无数人在这里丧生过,荀苏不知道血手印是哪儿来的,反正看着把扎眼的红,只觉背后发凉。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有欢呼声,有咒骂声,荀苏皱眉,眼看着进入一个稍大的空间后,他才发现,这是个墓室,先进入的只是个耳室,还有几条通道应是通往其他耳室和主墓室,他们居然占领了也一个地下墓穴做赌博的场地? 荀苏倒吸一口凉气,感叹这些人胆量真足。 “玩点什么?好上手的吧,掷骰子”,刀疤男抓着荀苏的胳膊就往一个台子上拽。 不少人挤在20平左右的耳室里,几台桌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众人看到刀疤男和长发男都退让着个给荀苏腾了地方,他一瘸一拐的靠着赌桌,观察了下,虽然掷骰子你觉得简单,但其实里面的弯弯绕也多得很,荀苏可不敢轻易出手。 但刀疤男似乎很喜欢荀苏,抓着他手腕就往赌桌上按, “你这样,在这样,对,来拿点筹码给小兄弟玩”,看着荀苏一脸警惕,还好心解释说,“我请你玩,不收费” “大哥这不好吧,我真不会,都给你输没了多丢人啊” “没事,让你玩你就踏实玩” 踏实玩个屁,这都是套路,说请你玩,出去就打得你半死不活的要求还钱,这赌坊客流量甚至不小,里面的人一个个黑眼圈异常重却还是异常兴奋,一看就是上头且呆了很久没出去过了。 要不是外面的人不放他们走,就是赌徒们一直没回本不敢走。 荀苏手里拿着筹码,一时不知该如何行事,突然怀里的铜币开始发烫,灼烧的他心口一疼,整个人蜷缩起身子倒地,刀疤男一愣,“不是?这咋了?” 周围人乌央一下都散开了,生怕被碰瓷一样,再看荀苏,疼的汗都冒出来了,人在地上打着抽抽,不像假的,刀疤脸抬脚踹了踹,“不想玩也不至于装死吧” 装个屁的死,这铜币咋回事儿,烫的他胸口生疼!难不成这墓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赌坊其他人为何都没反应,他来反而就强烈了? “啊啊啊!” “什么东西!——!救命啊!”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片片的倒地不起,掐着自己脖子左右翻滚,那力度似要将自己掐死,有人欲上前帮忙,却发现他们掐自己的力道惊人,深红的血印,发白的脸,突然松了手,人就断气了,有人惊慌失措想从隧道往出逃,却发现隧道尽头有股浓绿色的烟,不敢贸然上前,纷纷后退着。 现情况就是,前有人群发了疯掐死自己,后有绿烟雾围堵。 刀疤男,长发男全都一脸凝重,通过对讲和外面的兄弟报信,“地下赌坊出事儿了!” 荀苏胸口已经不疼了,他用手摸了摸铜币,变得温热了,坐起身子,看着面前的慌乱,还有人不知是趁乱还是不小心踩了他好几脚,要不是周围有刀疤男站着,自己估摸着要被踩踏身亡了。 有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荀苏转身看到那人正掐自己脖子,这场面看上去着实有些骇人,他条件反射的想去救,却有人横插一脚,只见刀疤男掏出砍刀冲着脖子就一刀,鲜血直接喷溅出来,周围的人想是被淋了血雨,先是反常的静谧,而后是更大的骚乱。 长发男也开始加入,一刀一个,眼看着地下赌场里的赌徒少了一半,那些守在隧道不敢冲向浓雾的人也开始发狂,“再不跑也要被砍死了!” 为首的人直接屏住呼吸冲了过去,可他只是碰到浓雾的瞬间便全身开始起红疹子,随后疹子变大,像是脓瘤般,最后在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声中炸裂。 没错,整个人都炸开了,血块在隧道里粘的到处都是,最前排的人瞪圆了眼,颤颤巍巍的用手蹭了下脸,随后皮肤也开始起红疹。 荀苏听到外面的声响,看有人退了回来,却在门口不敢进,毕竟耳室内只有三个活口了,他们站在正中央,除了荀苏还是个干净人,刀疤男他们也早被溅得浑身是血。 他们本就长得凶残,现在更是瘆人,有些人腿软的跪在地上,求一条活路。 荀苏上前一步,“前面怎么了?” “死人了!隧道有雾,那雾会杀人!” 雾杀人? 还不等荀苏走过去瞧瞧,刀疤男已经粗鲁的将人群扒开,“都让开!” 只见隧道上的人也死了大半,全都爆炸而亡,现在墙壁上挂着的肉块不说,就那恶臭的味道便让人皱眉,眼看雾有靠近的趋势,现在不能再隧道呆着,耳室是死路,若是被浓雾吞噬也只是死路一条,荀苏招呼人群,喊了一声,“往这边走!” 他们穿过对面的隧道一路狂奔,荀苏就在最前面,这边没有灯,看来赌场还没往这边占地儿,摸黑跑着,突然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人顺势打滚,却不想掉下一个洞口,下面是斜坡,荀苏摔了五六米,才手脚并用着撑住洞壁,停了下来,可后面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完全狗吃屎的滚进来,荀苏眼看躲不开,撒手往下滑去。 扑通一声,跌进一片水坑,不深,站起来也就没过小腿,很凉,不过四周漆黑一片,他往前跑了一步,躲过了后面跌落的人。 “哎呦!痛死了!” “别压我!啊!” “这什么鬼地方啊!黑咕隆咚的!” 这些人都操着南方口音,荀苏听不太懂,还好他的背包没丢,终于有时间翻出手电,光源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聚拢起来靠近他,可一看是刀疤男带进来的人,还有点发怵。 荀苏发现这是个墓室,很大,粗略一看足足100平,有个祭台,又是祭台,距离他不到5、6米的地方,每次看到这样的祭台,他都觉得不干净。 毕竟,这段时间,没有哪个祭台是让他平安度过的。 “小兄弟,你咋了?”有个地中海男人看荀苏盯着祭台发呆,有些紧张的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你们都没事儿吧” 上面的洞摔下来也有六七米,屁股不疼那是假的,有的人甚至脸着地,鼻骨歪了,撞得流一脸血。 荀苏扫了眼,发现刀疤男没下来。 长发男也没。 他想围着墓室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出路,却发现那个地中海男人已经走到祭台边,打量着这里唯一的建筑,“这啥啊?演讲台?怎么还有个白珠子?” 就在他伸手想去摸摸台面上莫名存在的珠子时,荀苏急忙大喊,“别碰!” 但声音还是没他速度快,地中海碰到白珠子的瞬间,整个墓室开始晃动起来,脚下的水像是有旋涡般掀起浪花,拍的荀苏眼都睁不开。 随后便是哐当一声,祭台从中间裂开,白珠子掉进裂缝,站在旁边的地中海慌了神想跑,却被裂缝中突然伸出的诡异触手卷住,抓了进去。 第87章 苗王城3 荀苏反击极快,一个飞扑抓住地中海的双腿后,双脚抵住祭台石阶,反方向用力扯。 地中海吓得嗷嗷叫,看到有人救他,更是忙不迭大喊,“救我救我!我给你钱!我给你好多钱!” 危急关头倒是想拿钱买命,虽然荀苏很想让他住嘴,别一个劲儿乱动,可牟足了劲的时候他真的不能泄气,就在他快撑不住,发现那触手又伸上来一只时,紧皱眉头,抽出一只手用匕首横向切断了缠住地中海的触手。 两人突然向后倒去,地中海喝了不少水,荀苏本就有个脚踝受了伤,这样硬撑着大幅度的动作让他渗出不少冷汗,但依旧强撑着灵巧翻身向前俯冲,对着那另一只触手发动攻击。 被割断后,触手也开始疯狂起来,胡乱的拍打着,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全部拍散,不少人因此受了伤,却无能为力的大喊,这些喊叫声吵的荀苏怒吼,“都安静点!” 他堪堪躲过触手的袭击,发现这些触手上还裹着一层墨绿色的粘液,不知道有没有毒,但看地中海目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没事儿。 他躲到粉碎的祭台一侧,调整呼吸,准备再次割断另一根触手,就在他瞅准时机,准备冲刺时,咣当一声,洞口又有人掉了下来,荀苏绑在肩膀上的手电筒扫到那边,发现是刀疤男,随后长发男也下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刚进林区见到的守门人,他们各个全副武装,带着防毒面罩,手持机关枪,荀苏惊讶极了,这些人居然能搞到枪械! 刀疤男落地后一眼看到疯狂的巨大触手,整个人耸着肩大喊,“刺激啊!这儿还有这种玩意!” 长发男则面色冷淡的开始扫射,机关枪突突突的声音在整个墓室内回荡,轰的荀苏耳膜要炸了,他甚至就在触手侧面,一个稍不留神,流弹就会命中他。 只能翻滚着身子躲到更远处的石壁边。 刀疤男眼尖,看到那边的荀苏反而挑起眉毛,端着枪靠近。 他完全忽视后面被袭击的触手,毫不在意自己的后背会被袭击,走到荀苏面前,将枪口对准他的面门说,“小兄弟,你有两把刷子啊” 在洞口上,刀疤男看到了荀苏的身手,不一般,绝不是普通的登山客,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荀苏本以为他会将自己灭口,万没想到是想拉自己入伙...... 看着刀疤男对他伸出的手,犹豫一秒,啪的一声,拍开。 他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小兄弟,听他淡淡说了句,“大可不必”后,只觉得他有种的很,处在这样的环境,还能坚定自己,刀疤男轻笑出声,用枪口紧紧贴住荀苏的脑门,不怒反笑道,“你可真有意思” “彼此彼此” 那边的两只触手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看不出这是什么生物,上面的粘液因为机关枪的扫射掉了一地,荀苏脚边也沾了不少。 刀疤男用脚底碾了碾,发现粘液破裂后冒出了绿色浓烟,就像隧道里的那种,他迅速反应从身后取了个新的面罩直接按在荀苏脸上。 并用命令的语气说,“戴好!” 一瞬间,墓室内再次充斥了绿色浓雾,除了荀苏外的赌徒,因为没有面罩的保护,全部开始起红疹子,为了躲开人群爆炸后的肉块,长发男招呼同伴躲在荀苏和刀疤男所在的祭台后。 不出三分钟,那些人都死了,荀苏站在石阶上,看到水面上飘浮的血块,握紧了拳。 这地方太诡异了,这些浓雾根本没打算让人活着出去。 虽然他不喜欢这些赌场的人,但刀疤男确实救了他一命。 转身道了声谢。 刀疤男挥挥手,和一旁的长发男商议着什么。 其实他们本不用下来墓室的,带着面罩可以安全退出地下,但刀疤男执意来找荀苏,他们不得已跟着,发现荀苏众人掉到下一层,并看到荀苏大战触手怪的场面后,二话不说跳了下来。 身后的同伴虽然疑惑,但也没多嘴。 “我们怎么上去?”其中一个守门人凑上前,“刚才我转了一圈,没别的路了” 刀疤男反而摇摇头,怎么会没路,他一只脚踩在祭台边缘,下巴扬了扬说,“这下面不是有路吗?” “你确定?”长发男皱眉, “试试看吧” “要是还有触手怪怎么办?” 刀疤男举了举手里的枪,“干死它” 荀苏被抓着,攀着绳索下了祭台裂缝,他本不想跟着下来的,但确实无路可走,况且刀疤男本就没打算让他一个人留在上面,美其名曰,“你一个外人,要是把我们的绳子都砍断了,怎么办” 实际上,他也确实会这么做。 下降十分钟后,还没到底,荀苏的手电照着裂缝处的石壁,这里是天然开裂的,应该是他们硬闯了墓室造成的,但裂缝为何会冒出那样的怪物,他不得而知,听着下面的动静,有风声,那就一定还有洞口,从这里离开还是有戏的。 但其实荀苏真的想吐槽,“你没有其他兄弟在上面了吗?拉个绳索不就从刚才的洞口回去了?” “回不去了” 荀苏疑惑偏头。 “隧道口坍塌了” 除非他们一直等,等到外面的人把堵住的碎石门挖开,但他们未必活得到那个时候。 “行吧”,荀苏无奈的摇头且叹气。 “小小年纪,怎么总叹气?” “你怎么知道我多大年纪” “看你这张脸啊,我又不是瞎子” “那你眼神不太好,我都60了” “放屁吧,小兄弟,你撑死了20出头”刀疤男还想和他唠叨几句,发现下面的兄弟已经到底儿了。 “下面有河!” 地下河。 这边刀疤男扯着嗓子喊,“还有那怪物吗!” 不一会传来回应,“没见到!” 所有人下到地后,发现真的有地下河,还不小的一条河流,荀苏靠近着,捡起石块随意一扔,只听扑通一声,很久都没回音,看来这地下河很深,蜿蜒着通往更深处,风声也是从那边传来的,荀苏备好书包,将手电筒灭了。 刀疤男的兄弟们人手一个探照灯,他还是蹭他们的光吧,自己的省着点用。 这边没有浓雾了,众人将面罩摘下收好,荀苏想着要不要还回去,却看刀疤男摆摆手,“大方,送你了” 他眯着眼,不解的打量,这人怎么回事儿,按理说像这样成天卖命的人,怎么会莫名对一个陌生人有照顾,荀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这大兄弟喜欢...... 吓得自己冷不丁一个寒战。 刀疤男看在眼里,疑惑的说,“咋的?感冒了?小兄弟身子骨不行啊” 现下安全了些,荀苏盘腿坐下,开始按摩自己的脚踝。 “都给忘了,你之前受伤了是吧” 刀疤男也蹲下身,想看看他的脚踝,却被人粗鲁拍开手,“没事,我自己揉揉就好了” 诧异的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你这小兄弟怎么不识好赖呢?我可是神医,准能嘎嚓一下给你治好” 也不管荀苏同不同意,硬是上手摸着脚踝,大拇指找了找位置,先是按压几下,随后咔嚓一声,荀苏嗷一嗓子,他最怕疼了。 皱眉怒视他,“你做什么!” 刀疤男嘿嘿的笑道,“你看看,是不是好了” 他一愣,活动下脚腕,起身走了两步,居然真的好了?惊讶的看着刀疤男,“真神医啊” “那可不~” 他一脸骄傲的拍拍荀苏的肩膀,“小兄弟不用感谢,我这人就是热心肠” 除了杀人的时候,刀疤男确实挺热心肠的。 不过...... 荀苏整个人凑近了些,压在刀疤男的耳朵边小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刀疤男轻笑了一声,看着他凑得极近的脸,真想捏一把。 挑着眉,将人完全揽在怀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宗政斋” 第88章 苗王城4 当那个名字从刀疤男的口中说出时,有两分诧异,八分笃定,其实荀苏猜到这个可能了,但还是觉得不太现实,毕竟宗政斋此时应该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 但凡在他出门这几天醒来,不论是林埅还是赵秦逸都会第一个通知他。 而且就看刀疤男的状态,一看就是在这里混迹了很久,还是个小首领的地位,怎么可能是宗政斋突然潜伏进来的。 所以荀苏觉得,肯定有什么奇怪的发展。 他本还想质问几句,但宗政斋却突然推开他,笑着拍着他的后背说,“小兄弟!不用跟我称兄道弟哈,我就是跟你有眼缘才帮你的,你要是能加入我们,就再好不过了!” 荀苏知道,这是要陪他演戏,可荀苏不是个演员的料,他只是皱着眉,躲闪开说,“出去再说” “好嘞好嘞” 别说,宗政斋学这个刀疤男的样子还挺像,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至少他的兄弟们都没发现,刀疤男早就换了个内核。 有点演员天赋,以后可以考虑发展个副业了。 荀苏跟在队伍中间,他们往风吹来的方向走,长发男不时回头打量他,并和宗政斋说,“你干嘛让这小子活着” 宗政斋偏头瞅了眼长发,勾起嘴角奸笑,“啊~我喜欢这类型的” “啥玩意?” 这算得上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长发男略跑调的声线,还有点高亢,“你喜欢他?” 被提及的荀苏一脸困惑,装不知情的样子眼神飘忽,脚下随意的踢着石子,好像在说,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 “对啊!”宗政斋一脸骄傲,视线随着荀苏在动,满眼都是欣喜的说,“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靠,自己兄弟原来好这口,他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要知道刀疤可以泡着不少女人的,难不成女人腻了,想换个口味?虽然那小子来历不明,但脸长得确实不错,这么一念叨,长发也懒得理会了,喜欢就留下,有什么纠结的。 长发猛地一拍宗政斋的背,“哥们支持你!” 并抬手招呼荀苏周围的兄弟,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其实荀苏没太听清他们的对话,但大抵也是猜到了,走到跟前,先是视线扫过宗政斋,随后冷漠的看着长发,“干嘛” “你小子,以后就留在林区了” “凭啥” “话那么多!”长发顺势就抬手,但转念一想,这是兄弟看上的,要教育也是他自己来,索性挥挥手说,“以后你就跟着刀疤,明白吗” 荀苏很想说,明白个屁,但现在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是轻蔑的点点头。 长发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也不适合听话的主儿,好心和兄弟提醒,“你可得看好了这小子,别惹事儿,不然真留不住” 宗政斋活动着手腕,“放心吧”,打了个响指,让兄弟们继续前进。 这条路很安全,没有触手怪,也没有其他东西,一路上就是大大小小的洞穴和裂缝,不时风声从窄小的空间传来,发出诡异的嘶吼。 “走了20分钟了,还没见到洞口” “这里越来越冷了” 说话的人抱住自己,他们本就只穿着短袖,山里的夏天不算热,但也没那么凉,但这里冷的人直哆嗦,还好荀苏穿着外套,没像他们似的吸溜鼻子。 走了又两分钟后,居然没路了,众人冲过去拍了拍石壁,结实的很,但还是有风传来,就不知风是哪儿来的。 宗政斋放慢脚步,蹲下看了看地下河,虽然河道两侧有路可走,但很窄,只能单人,河流表面不算湍急,但水深,下面急不急就不知道了,没有潜水装备,不适合轻易下水,但现在无路可走,他决定冒险一试。 刚准备脱了衣服下水就被长发拦住,手指勾了勾,叫荀苏道,“你下去” 荀苏皱眉,指了指自己,装的一脸无辜,“我?我不会水” “放屁,一看你装备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登山客,盗墓贼吧!” 好嘛,给他冠个这名号,可真是罪过,那种损阴德的勾当他才懒得做,立马回怼,“你眼瞎啊!” 长发一听,都不用他动手,身后的兄弟撸着袖子就冲上来了,想给荀苏两拳,却被刀疤拦下,“我跟他先下去,你们在这儿等” 说罢也不管周围人是否同意,拉着荀苏就往地下河跳。 兄弟们在岸上蹲着看的,站着守的,也有人靠近长发问,“哥,刀疤哥咋回事儿啊,咋老带着那小子” “稀罕他呗” “稀罕他干什么啊?” “你问刀疤去啊,问我哪儿知道” “这不寻思你们关系好吗” 是啊,关系好,十多年的兄弟了,但今天的刀疤,总觉得哪儿不正常...... 地下河异常冰冷,下水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刺痛,他们的装备里没有潜水灯,现下一片昏暗的环境,荀苏眯着眼啥也瞅不见,正当他无措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回头看是刀疤的脸,向他比划了下眼睛,似乎宗政斋在这样的夜视环境下也看得清? 他拽着荀苏往下游,看到一处微弱的光,似乎有个洞,水流就是从那儿来的,他们逆行游泳,阻力很大,尝试了几次也没过去,眼看着嘴里那口气儿就快没了。 宗政斋突然闭上眼,退到荀苏背后,猛地用力一推,只觉得要咳出血来,荀苏真就逆流而上的钻到了洞内,他看到洞口处的亮光,知道那边是水面后,就凭着一口气死命上游。 出水面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大口喘着气,也在寻找宗政斋的下落,喊了几声,正准备再潜下去找人时,人从他对面出水,水花溅了一脸,他抹了两把脸,“我们出来了” 是的,他们来到山林间的河流,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天亮了,太阳也快冒头了。 荀苏气笑了2,“所以你才不让他们跟着一起下水” “你就是想把他们留在下面” 宗政斋也不反驳,他突然变了脸色,指责荀苏,“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还不是!” ...... 话说了一半没继续,自顾自的游到岸边,湿透了,他脱了外套开始拧水,宗政斋看着他,“还不是什么?” 荀苏小声嘟囔起,“还不是因为你昏迷了,我见到大哥,说你这次昏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越说越起劲,声音高亢的像是埋怨,“你和我换了命数,你会长睡不起!” “所以你信了?” “大哥没必要骗我” 突然想起什么,荀苏抓住宗政斋的肩膀,“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副模样” 刀疤男的脸真的有些狰狞,因为那刀疤从右侧太阳穴斜着拉到下巴,一看就是亡命徒。 “魂穿 ,听说过吗?我知道你出事儿了,所以魂穿到这人身子里” 说得很简单,实则很诡异,荀苏不可思议的笑了,“魂穿?” 那不是小说里才有的设定吗? 但也没啥稀奇的了,他本就是上古神明的转世,不知道的本事肯定还有很多。 “所以你不能苏醒,却能魂穿?”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这里距离北京,可是有没有2000,也有1500公里了,他啥本事啊,心灵感应? 可转念一想,荀苏掏出铜币,不解的问,“是这个?” 宗政斋点头,“清风给的宝贝可不止一个作用” 就在二人还在小树林腻歪时,有动静从林子间出现,踩着轻巧的角度,一跃到他们面前,优雅的喵了一声,荀苏瞪圆了眼大叫,“黑猫!” 宗政斋却冷静道,“你来了” 黑猫舔舔爪子,从那身体里发出人类的声音说,“大半夜的非要麻烦我” 荀苏一个机灵,觉得天灵盖都要开了,“这猫说人话!” 他手指颤抖着指着黑猫,“不是?这这这......” 这这这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宗政斋赶忙解释,“这是清风” 清风?那个半吊子道士? 上次变成个小屁孩唬他,现在又是变成猫,什么特殊癖好啊。 “所以就是你把我骗到陷阱里的!清风!” 黑猫转了个身,坐好,藏蓝色的眸子里尽是冷漠,“谁叫你们毁了我一个铜币,这是报应” 嘿,这道士真记仇! 第89章 黄土小院 回到清风的黄土小院,和上次来没什么差别,就是院子里多了些花草,荀苏问了嘴,“你喜欢花花草草?” 清风随意瞥了下,“别人送的” 这倒是新鲜事儿,清风居然还有别的朋友,会给他送花草的朋友。 宗政斋勾着嘴角笑了声,“他又来了?” “嗯” 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虽然荀苏根本没明白这个他是谁。 清风进屋,随意的换了身衣服,他的裤脚沾了土,这人似乎是洁癖,换衣服前一直皱着眉,换了干净的后才舒展开眉头,优雅的喝茶,并用下巴点点荀苏,“铜币呢” “哦!”掏出铜币,递过去,“不好意思,坏了一个” 另一个连残渣都找不回来了,和穷奇一起跌进悬崖,碎的不能再碎了。 清风皱眉,“就知道你们不会完璧归赵” 荀苏心里直接一个凸(艹皿艹 ),但毕竟是毁了别人的宝贝,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可说到底,这玩意,宗政斋付钱得到了吧?他记得付了,不过付了多少,他们私聊的。 “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宗政斋敲敲桌面,“我会赔你的” “赔什么,这对铜币早就绝版了” “自然是赔别的” 清风轻笑出声,“好啊,倒要看看你能赔出个什么花儿来” 看着他们斗嘴,荀苏只想问清风,“宗政斋还能醒吗?” “他不是醒着呢吗” “我说的不是魂穿这样的醒,是他自己的身体还能醒来吗?” 清风盯着荀苏,莫名的坏笑,“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 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宗政斋适时打断了,他轻咳着,“咳咳,荀苏,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轰我干嘛?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荀苏皱着个眉,刚想再叨叨两句,电话却响了,看到来电人,无奈转身离开,“喂(#`O′),怎么了” “你小子!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才接啊!” 声音巨大,离着几米远的另外二人都听得很清,荀苏被吓了一跳,手机拉远了些揉揉耳朵,这才看见自己有这么多未接,但因为在山里,没信号,更不要提他们跑到地下的那段时间了。 “山里没信号”荀苏还是解释了番,“怎么了?” “林埅去找你!”语气有些冲,荀苏倒是没听出来,“他来找我?” 他知道荀苏在哪儿吗?出发前,荀苏可没跟任何人说自己的目的地。 “对啊!也不知道着什么魔了,一听你又出门了立马就收拾行李去找你!” 赵秦逸在电话那边气鼓鼓的,用叉子戳烂了一块奶油蛋糕,这下荀苏终于听出语气不对劲儿了。 “咋的你,不会是吃我的醋吧?话说你不是不喜欢他了吗?” 上次他俩闹了那么久,赵秦逸一个“下一个更乖!”,荀苏还给他点赞了,这才多久啊,还是难忘林埅不成? 本来还想听听赵秦逸狡辩的声音,却发现电话那头安静了,愣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就喜欢了怎么滴吧!” “不咋滴啊!喜欢就追啊!你的本事儿我还不知道,小小林埅还不是简单拿下” “但他现在满世界追着你跑!” “你别瞎说啊,他是因为我二哥” “啥!林埅喜欢二荀?” “我可没这么说啊,你自己胡咧咧的,要是我二哥听见,还不削了你的皮” 赵秦逸哼了一声,“量他也不敢!” “行了,你就这事儿联系我啊” “嗯,他联系不到你,着急,打给我,所以我才联系你” 荀苏哭笑不得,看了眼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里确实穿插着林埅的消息,“我一会打给他吧” “那个,宗政斋怎么样?” 问着话,荀苏回头瞅了眼刀疤的方向,虽然那个人身体里是宗政斋,可外表依旧是刀疤男,凶神恶煞的,很难和宗政斋的脸联系在一起。 “还没醒,你走时候啥样,现在就啥样” “行吧” 挂了电话,荀苏走回两人身边,看来他们也聊完了,背着他聊的。 宗政斋敲敲桌面,“既然事儿已经解决了,我们也不打扰了” 他对荀苏勾勾手,示意他背好包,可荀苏却不解道,“解决了?什么解决了?你还没醒啊,我刚和老赵通完话” 清风则是瞥了眼荀苏笑出声,冲着宗政斋扯鬼脸,“这小孩,你到底从哪儿捡的” “谁小孩!” 说什么臭屁话呢!(╬ ̄皿 ̄)凸 “赶紧领走吧,我这儿不待见太单纯的傻子” 靠了,这半吊子道士居然说他是傻子!道上对他的称呼怕是没听过吧!荀苏立马撸着袖子就要上,愣是被宗政斋按下来,“走吧,我一会和你解释” 他的话就像是灭火器,让炸毛的荀苏瞬间冷静,不满的哼了一声,觉得不过瘾,还当面白了一眼清风才走,离开黄土小院还要埋怨一句,“再也不来这破道士家了!” 被他戏弄了不成,还要骂傻子! 看着荀苏耍小孩子脾气的样子,宗政斋忍不住笑了,他宠溺的揉了揉荀苏的发,“也是辛苦你了,为了帮我还大老远来一趟” 荀苏鼻子哼气,“还不是因为......” 可他话说了一半却卡壳了,还不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是自己的好兄弟?就像老赵、林埅、地蛇一样的兄弟? 还是因为他是因为和自己换了命数才有这样的劫难,于心不忍? 再者.....是因为什么呢? 荀苏眼神呆呆的站在原地,宗政斋的身影突然就和刀疤男重合了,他似乎看到宗政斋那张脸,用只在他面前才会有笑意的表情神情的望着他,揉着他的发,感受着他的体温。 突然一阵风,吹得荀苏打了个寒战,他一个喷嚏就清醒了,蹭着鼻子说,“还不是因为你懒蛋一个,睡着了就不愿意醒” 宗政斋摇头苦笑,“好了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儿吧,怪冷的” 走了一会山路,荀苏看着刀疤的那张脸,“你要一直在这人身体里吗?” “先这样吧” 至少有这样一具身体,能确保荀苏的安全,不会让宗政斋干着急,啥也干不了。 “对了,林埅也来了” 他刚才和林埅发了信息,知道已经到机场了,真是厉害,能猜到荀苏来苗王城,要不是他晓得林埅的人品,就要以为自己被安装了定位器了。 “嗯,他也是担心你” “也许吧,毕竟一起冒险这么多次,都是兄弟” 宗政斋用余光悄悄扫过他说“都是兄弟”时的脸,踌躇片刻问,“只是兄弟吗?” “你说什么?” “我们,冒险这么久,在你心里,难道只是兄弟吗?” 第九十章 黄土小院2 “难道只是兄弟吗?” 宗政斋用着刀疤的脸,就这么深情的望着他,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为什么不能是兄弟?” 荀苏是个大直男,不理解宗政斋那种感情,他虽然也听大哥当时和他说起了,但那时候荀苏就觉得,兄弟也是一种很伟大,很珍贵的情感,即使不掺杂什么乱七八糟的在里面,也能拎出来竖大拇指。 看着荀苏一脸纠结的说,为什么不能是兄弟,宗政斋先是心头一紧,随后叹了口气,可以是兄弟,但他不想只是兄弟,这种感情埋在心里太久,憋的时间久了,真的要命,但既然这小子不感冒,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他笑了一声,荀苏以为宗政斋是恼火了。 “你生气了?” “没有”,伸手不自觉揉了揉荀苏的发,柔软的,叫人爱不释手,每次揉荀苏的发,他都不躲闪,本以为,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抚摸,没想到这次的荀苏却偏了下头说,“你手上都是土!” 嫌弃? 荀苏一个微洁癖,自然嫌弃,但不是宗政斋理解的那种。 “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解释刚才他和清风到底怎么商量的解决办法,可宗政斋好像是卡壳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使荀苏锤了他肩膀,人都没反应,“我靠,宕机了?” 还是说,魂穿回去了?那一会不会是刀疤男醒来吧!? 荀苏立马摆好战斗姿势,等面前的刀疤眨了下眼,荀苏立刻吼道,“我们有话好好说!” “?”什么有话好好说?宗政斋看着面前人紧张的模样,“你怎么了?” “你还是宗政斋吗?” “自然是?” 看着荀苏呼了口气,立马清楚这小子估计是以为他变回刀疤男了。 “你刚问我什么?解释?”他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靠近荀苏的耳边轻声说,“清风说,要我醒来,需要有人帮我xie羊” 荀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他退后两步,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宗政斋,“不不不,不是,你们这到底在瞎说什么啊?难不成还要我......” “我给你......” “找小姐!?” 哎,算了,脑袋不灵光的人还是不要随意挑逗了,宗政斋握住他的手,“和你开玩笑的” 靠近着继续说,“逆转之术自然也有破解之法,相对简单的那个我们就不考虑了,危险一点的,可能我们还得开个团” 探险团。 “相对简单的?” “就是把我们俩的命数再换回去,这个就不必考虑了” 荀苏心里略微琢磨了一番,“危险的呢?目的地是哪里?” 宗政斋指了指西北方向,“四川,瓦屋山迷魂凼” 回京的时候,没那么顺利,一是宗政斋现在用的身份是刀疤的,他们可没有刀疤的身份证,买不到飞机票,无奈之下,只得求助荀骁,二哥接到电话时先是把荀苏臭骂了一顿,毕竟他自己跑出来,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见到林埅时,荀苏先是寒暄了一下,随后旁敲侧击着问他和赵秦逸的事儿。 林埅一开始见到刀疤很是惊讶,在听到他们说什么魂穿,就跟电影里的故事情节一样,先开始不信,但刀疤看向荀苏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这玩意,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在提到赵秦逸时,林埅先是一惊,“为什么突然说起他?” 还不等荀苏解释,宗政斋直接说,“他喜欢你,你来找荀苏,他吃醋了,臭骂了荀苏一顿” 林埅立马摆手,“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安危,你二哥要我时刻跟你一块行动的” 荀苏自然知道林埅对他的关心都是出于工作缘故, “再说了,我当你是兄弟,你救过我命,我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顾不是” 看,兄弟有什么不好,荀苏用余光刀了下宗政斋,撇嘴说,“好啦好啦,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老赵不这么想,主要是他好像真的喜欢你” “我们早就讲明白了,当初是我骗了他,我的错,我会补偿他,争取得到他原谅” “最好的原谅怕就是你俩拍拖了” 林埅皱眉摇头,“我真不是弯的” 完了,老赵啊老赵,爱上直男的痛,你怕是要体验一把了。 “不提了不提了,拜托你个事儿,回趟北京,找些人,咱们要去个地方” “好” “你都不问去哪儿吗?”荀苏眨巴着眼,只觉林埅答应的也太爽快了。 “之前去过的哪不危险?再说了,我也不放心你们自己去啊”,林埅拍拍胸脯,“你要找谁一起去?” “叶子,童宁,小刀,阿水”,竖着手指,回头又问了下宗政斋,“够吗?” “再叫两个吧” 荀苏皱眉,看来这次的四川之旅也不简单,“你回去问下叶子,看看李昂和单宇能不能来” “你探险队的人吗?” 他点头,当时地蛇又出事儿后,疯子探险队的一切活动都暂停了,叶子在养伤,最近康复出院了,一直在问荀苏的行踪,他有时透露点,有时也隐瞒,因为最近队伍死伤惨重,荀苏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觉得自己胜任不了队长的职务了,本有意把探险队交给叶子的,但叶子不同意,说疯子探险队没有荀苏,就不必存在了。 所以探险队的事儿一直搁着,直到现在。 李昂和单宇也是从最开始就跟着他的人,不过最近他们家里人似乎都不太同意他们探险的喜好了,所以荀苏才和林埅说,让叶子先问问意见,“如果他们不能来的话,”转头看看宗政斋 ,“梨花和耀祖能来吗?” “梨花上次回了老家,一直没回来” “耀祖最近在准备考公” “啥玩意儿?”荀苏和林埅都震惊了,耀祖那德行的人居然想去考公?“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不是说考公不好,这只耀祖的脾气秉性你们也知道,说话不着四六的,就喜欢招猫逗狗,这样的人能踏实坐在电脑前干铁饭碗的工作? 想想都想笑。 “这是耀祖他妈有生之年的心愿” 啥意思?“他妈妈......?”快不行了? “活得好好的” “我说宗政斋你说话能不能讲明白,怪考验心跳的” 笑了一声,看着荀苏,只觉得逗逗他都很开心,林埅已经买好最近一班回京的航班,他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宗政斋掏出一份装备单,“交给小刀,让他准备八份” “我们两个会先去探探路,你们三天后到” “好” 林埅和他们道别后,荀苏站在原地,“你就用刀疤的身体了?” 他耸耸肩,“没办法” “很期待你和你队员们怎么解释” “不需要解释,他们都能理解” “你们都这么有默契了?” 宗政斋挑了下眉,“希望我们以后也这么有默契” 机场等了半小时后,有人开车到停车场等他们,荀苏一眼就认出是青哥,略震惊的上前打招呼,“青哥怎么是你来的?” 上次送荀祁回去后,他以为青哥回京了,没想到还在这儿, “命苦啊”,青哥玩笑的摇头,“走吧,骁总叫我送你们去眉山” 当然他们不是一路开车过去,那屁股都要作废了,荀骁联系了当地一个商界好友,搭私人飞机过去,这位商界好友到底是谁,到他们上了私人飞机,都没瞅见,根本没出面,但既然能借到,肯定关系不一般,不是有情感上的交流,就是商场上的互助,荀苏和青哥道别,让他转告荀骁,“别担心,这次我们有队伍” “次次都有队伍,次次不是伤着回来?真是没救了,就喜欢刺激?从商不是也挺刺激的” 这是青哥转告后,荀骁的原话。 第91章 一院1 瓦屋山迷魂凼(dàng)位于四川眉山洪雅县瓦屋山,是一片巨大的原始天然林,这片丛林占地面积广袤,仿佛无边无际,且拥有五花八门的珍稀动物和植物,想必又是童宁的收藏圣地。 荀苏其实老早就听闻过瓦屋山的传说,这里存在一条“迷魂道”,有个歌谣就是唱的它,“迷魂凼,奇中奇,进的里面来,生还不容易” 很多探险家都在里面迷失了,甚至最后饿死。 迷魂凼的纬度正好与骇人听闻的‘百慕大三角’和‘埃及金字塔’相似,同为死亡纬度线的迷魂凼,被人亲切的称其为,‘陆地上的百慕大’ 早就设为禁区的迷魂凼,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荀苏正在感叹眉山的好天气,周围不少人新奇加恐慌的看向他们,其实准确的说不是他们,而是宗政斋,毕竟现在他顶着个刀疤脸站在荀苏身边,气场很强,也令人闻风丧当,有好心人悄悄靠近,一把拉过荀苏的手臂,小声询问,“小兄弟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需不需要大娘帮你报警?” 荀苏哭笑不得,“大娘谢谢你啊,这是我朋友,你别看他长这样,他是面冷心善” 说着就招呼宗政斋,“来,给大娘笑一个” 不情不愿的扯着嘴角笑,不笑还好,一笑像极了杀人犯办了事儿后兴奋的样子,大娘吓得一溜烟就跑了,都来不及帮荀苏报警,嘴里一直喊着,“大白天见鬼了,吓死个人了哇” 荀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宗政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幅身体是他自己选的,早知道选长发了,至少正常些,直到荀苏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才带着委屈的声音说,“你这让我很难过” 擦掉眼泪,荀苏抿着嘴憋笑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市中心精神病一院” “啊?” 来到一院门口,这里相对破旧,看来是家老精神病院了,一直没整修过的样子,陈旧的外观都是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墙面上裂痕随处可见,仿佛吹一阵风,便能将它推倒,可又坚持屹立了这么些年。 荀苏不知道他们来这里要见谁,宗政斋只是和门口的护士报了个名字,那人先是一惊,随后打量着他们二人,似乎觉得心有顾虑,荀苏立马上前一步,“我们是记者,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儿” 其实刚才那个名字,他有印象,陈念钟,林业局的一位老专家,当年带领五人小队进入瓦屋山迷魂凼,在里面迷失方向,走了三天三夜,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子,导致所有人受不了无形的压力,全部精神异常,有的人甚至疯疯癫癫的,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赶路,最后还是靠着陈专家的经验,用刀硬砍出一条路,才跌跌撞撞走出了迷魂凼。 但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出来时竟进入了邻近的荥经县。 当年的事儿也是上过新闻的,所以荀苏才知道,但他不知道后续,后来陈念钟和他小队的队员们都住进了精神病院,除了陈专家,还仅剩一个女队员活着,另外的三人皆自杀身亡。 护士看荀苏不像说谎,但这次探视也需要提前预约,还要看病人的状态适不适合探视。 “陈老的状态如何” “最近倒是还不错,不过总是发呆,也可能是年纪大了” “那我们最快能什么时候探视?” 护士看了下探视表,“明天下午两点吧?那时候正好院里探视的人少,你们再来?” 从一院出来,宗政斋看着荀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更没想到他知道陈念钟的事儿,“你认识陈老?” “新闻” “你还真是爱看新闻” “这是知道世界的一种方式” 宗政斋笑了声,“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都来眉山了,当然是,“吃东坡肘子!钵钵鸡!甜皮鸭了!” 随后两人就是探险前的放纵,在大街小巷寻觅美食,吃到肚皮都撑了,转悠到晚上,路过沿街的酒店,荀苏倒是想去看看,看看宗政斋,“走?” 他点头,“走啊” 想去就去,有什么好犹豫的,其实荀苏没怎么去过酒吧,他虽然平常很自由,想去哪儿探险就去哪儿,但洁身自好这点,他一直都是很注重的,而且荀骁一直跟他讲,不要去酒吧,哪里什么垃圾人都有,尤其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想去的话叫上二哥一起,但他二哥是什么人啊,虽然酒不离手,但事业心重,每天都长在公司里,哪里有时间和他去酒吧,久而久之约不到,也就不想去了。 但今天,吃的撑了,却还想喝一口,调出来的鸡尾酒,肯定和啤酒不是一个味。 别看他也是个富二代,但真没喝过,进去酒吧的一瞬间,眼睛都发光了,里面绚丽的光晃动着,舞台中央人们随着动感的音乐舞动,自己也忍不住抖起来,迎宾小哥招呼着给他们找了位置,正面舞池,荀苏看着酒单,点了个最火热的款,“你呢?” 宗政斋随便在酒单上一指,并给出了小费,小哥笑嘻嘻的接过便离开了。 荀苏倒是撇嘴,“这儿还要给小费的?” “给不给看顾客自己” “你还真是大方”,荀苏挺直腰板望着舞台上打碟的人,“哎?这酒吧怎么没有女人?” “你才发现?” 宗政斋看着荀苏怪异的小表情,直接点醒他,“这是gay吧” 看他局促的皱眉,并注意到有些人视线火辣辣的钉在他身上,荀苏立马叹气,“他门口也没写gay吧啊” “谁会明目张胆的写,一般人都知道的” 荀苏不是一般人,他就不知道,宗政斋靠近他坐了些,手臂打开,搭在他沙发靠背上,从别处看,就像正搂着荀苏般,这样别人便知道,有主了,不能打扰,果然,那些视线渐渐消失,宗政斋小声调笑着问,“要走吗?” 他纠结着,又觉得走了就错失了一次经历,“不走!干嘛要走,我又不心虚” 说罢还起身要往舞池里走,立马被宗政斋拉住,“干嘛去?” “跳舞啊” 荀苏不会跳舞,但他会瞎扭,随着音乐在霓虹灯下舞动,适当的甩着发,撩人极了,一开始宗政斋还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看他跳,后来发现荀苏身边的人围得越发近了,也忍不住了,迈着大步,直接将人搂进怀里。 咬着荀苏的耳朵压低声音说,“荀苏,你知道自己这样很撩人吗?”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荀苏尝尽了各种鸡尾酒的口味,辣的,甜的,酸的,甚至还有苦涩的,但他都没醉,可有个人醉了,醉在荀苏怀里,赖着不动。 你知道自己这样很撩人吗? 这句话不时回荡在荀苏脑海里,当时耳垂似乎被咬到了,很轻,但是像被烫了一样火热。 现在人就躺在他大腿上,呼吸均匀的似乎睡了,荀苏轻轻摇了摇肩膀,他不应。 酒量这么差? 刚才收了小费的小哥看到这桌的情况,过来问了嘴,“需要帮忙吗?” 看了眼时间,都12点多了,“能帮我打个车吗?” 小哥立马说,“我们这儿有客房,就是给顾客准备的” “这么贴心?”荀苏琢磨着就是怕客人喝多了没处睡,这酒吧真是够人性化的。 “那帮我们开一间标间吧,谢谢” 小哥一愣,但也没多说什么,帮荀苏撑了一把宗政斋,领着进了电梯,到了6楼,叮的一声响,小哥领着他们往左拐,这里的走廊也是昏暗的,灯是粉紫色,略显暧昧。 609房间门口,小哥将门打开,房卡递给荀苏,“明早十点前退房,祝您今夜愉快” 随后一溜烟便离开了。 荀苏还纳闷,跑那么快干什么?可当他推门发现,里面的布置,超大水床,能确保身体受力均匀,无论何种体位,都能使身体达到最佳状态,甚至有恒温功能,给客人带来极致得到放松体验。 七彩旋转霓虹灯,昏黄的浪漫灯光,气氛拿捏的刚刚好。 超大浴室,两个人在里面完全不挤的空间,红色蜡烛,精油,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很多荀苏不理解的东西,造型独特的椅子,八条腿?监狱风格的房间?酒店为什么会有吊床?这香皂的形状太奇怪了,还有股异香,荀苏拿起来闻了闻,皱眉吐槽,“真奇怪” “荀苏” 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荀苏一愣,发现宗政斋已经醒了, “你醒了啊,那我们......” 是不是可以回白天定好的酒店了,这里荀苏不适应,很不适应,但看宗政斋一脸严肃的表情,还以为他酒劲儿上来了,身体不舒服。 “这房间怎么回事” “你刚醉了,酒吧的小哥帮忙开的房间,不过真奇怪,我觉得这房间不是给一般人开的” 荀苏嫌弃的指了指那些莫名的熏香,“我们还是走吧” 宗政斋攥紧了拳,他觉得本就被酒精刺激的大脑,吸入这些熏香后更不受控制了,看着眼前的荀苏都变得模糊起来,眨眼的瞬间好像人身上的衣服就消失了,他晃了晃头,迫使自己清醒,现在可不是遐想的时候,招了招手,说道,“我们走吧,这儿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走吧走吧” 第92章 一院2 将近十二点,荀苏躺在床上睁眼,这酒店的床也是够硬的,他揉了揉腰,看到宗政斋已经买好饭回来了,推门时正好看到荀苏换衣服。 眼神挪开,可余光却移不走。 “吃完了就去一院” 荀苏点头进入浴室,一边刷牙一边问,“你头还疼吗” 一般醉酒的人第二天都会头疼,但看宗政斋的状态,倒是与平常无异,“没事儿了,我刚在楼下买了解酒药” 晃了晃手里的药盒,荀苏笑了,“我是真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 不差,装的而已。 但荀苏永远不会知道,借酒消愁的人真的很想醉。 出门时外面的阳光很大,到了一院已经满身是汗了,荀苏扯着衣服,不喜衣服黏在身上,进了一院那凉爽的空调风一吹,还打了个喷嚏,门口的护士看到他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你们来了,先登记下” 荀苏拿笔,随意写了个杂志社的名字,护士歪头,“怎么没听过” “新开的,以后多关注啊” 护士小姐姐点头,“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长廊两边的墙壁上摆满了很多画作,荀苏不懂艺术,这些画有的抽象,有的写实,有的幼稚,一开始还以为是院里领导珍藏的,后来护士说其实都是院里病人画的,他们为了打发时间,最喜欢的就是写写画画了,有的甚至拿过奖,并不是所有精神病患者长期处在发病阶段。 只是这个世界,在他们的眼里,和我们认知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特殊的群体,需要特殊的方式和精力去照顾,而不是放弃他们。 毕竟,精神病患者不止是疯子,也有天才。 “昨天我和陈老提起你们,他很高兴,一晚上都兴奋的不行,期待和你们见面再聊聊当年的事儿” 护士小姐姐转了个弯,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这里每个房间都是单独的床位,患者们互不干扰。 敲敲门,里面传来嘶哑但又稳健的声音,“请进” 当他们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瘦成皮包骨头的老年人时,有些意外,毕竟陈念钟五年前进入瓦屋山迷魂凼时才40出头,而现在确是一副年仅百岁垂垂老矣的样子。 唤陈念钟陈老也是陈老师的意思,可不是陈老人家的意思啊。 可现在,这个老子,确实合适了。 荀苏赶忙调整表情,和陈老打招呼,“陈老你好,我们想了解下当年瓦屋山迷魂凼的故事” 陈念钟此时坐在轮椅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护士小姐姐贴心的关好门离开了,宗政斋没坐,只是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荀苏拿出一个笔记本,装模作样的记录着什么,倒真像一个记者。 陈念钟低垂着双眼,紧盯着满是皱纹的双手,荀苏发现他的右手断了半掌,“那段经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当年,作为林业厅专家的陈念钟,想去瓦屋山采集些珍贵的植物资源,他们清早出发,到了山脚下徒步上山,本意并没有想进入迷魂凼,毕竟那里的传闻一直有所耳闻,从30多年前开始,就不断有人在迷魂凼中失踪、丧生,甚至经验丰富的猎人带着猎犬都会没了踪迹。 他们小组共五人,瓦屋山本就属于国家景区,其中的原始森林猎奇探险景区更是拥有世界珍稀植物的60%占比,不少国家一级保护植物都在此。 小组从乘坐金花桥索道上山,到达古佛坪后徒步前往瓦屋仙台桌山云道,在那里收集了一些数据后,前往低山区,双溪洞,两座瀑布后面的山林中有不少珙桐、水青、铁杉、红豆杉。当晚他们在此地扎营,本想第二天前往深坑附近,却不想一觉醒来,他们的扎营地变了。 陈念钟双手都在颤抖,荀苏帮他倒了杯茶水,“我记得那天清早,我醒来拉开帐篷,看到外面满是雾气,伸手不见五指,我察觉到雾气不对就立马合上帐篷,可旁边帐篷里的小李直接就出去了,他吸入了不少,瞬间倒地哀嚎” 组员们没人赶出去营救,因为陈念钟大喊,是瘴气!瘴气有毒,他们知道,可进入瓦屋山并没带防毒面罩,贸然出去只会和小李一个下场,两分钟后,哀嚎声消失了,他们知道,小李没了。 继续在帐篷里担惊受怕了半小时,突然刮起一阵风,陈念钟大着胆子掀开一个缝隙查看,瘴气被吹散了,他看到小李的尸体也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摊莫名的血。 “吸入瘴气怎么会流血?” 陈念钟摇头,“不止有血,还有断掉的左脚” 脚踝处明显是被啃咬的痕迹,所以小组的人一致认为这里有野兽,毕竟瓦屋山有460多种野生动物,这也不足为奇,但当小组成员全都惊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周围的景色时,没人说得出话,只有陈念钟掐了下大腿,大喊,“完蛋了!” 因为扎营地在一夜之间,从双溪洞的山林内变成了瓦屋山鸳鸯湖东南侧的沼泽地区域,也就是传闻中的迷魂凼,这里地势复杂,地质异常,时常出现罗盘失灵,钟表停摆等令人迷失方向的现象。 刚才的瘴气就是一个警示,小组中的女性成员双腿一个不稳就坐在地上,她双眼茫然的问陈念钟,“陈老师,我们还有救吗?” 陈念钟知道,现在自己是小组里的主心骨,决不能轻易动摇,他故作镇定的说,“没事儿,我们能走出去” 但其实,他手心都冒汗了。 阳光在这里根本透不进来,昏暗的带着点白色的雾气,这次应该不是瘴气,而是湿气,毕竟此处是沼泽地,他们用登山棍试探着前进,却发现帐篷周围一圈都是无法通行的沼泽地,这下陈念钟也慌了,还是另一位组员机灵,将帐篷踹翻,平铺到沼泽地,让众人把装备丢过去,指导众人匍匐着从帐篷上爬过去。 缓慢,尽量将受力面放大,四人才有惊无险的离开那片沼泽,陈念钟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钟了,雾气还是很浓,罗盘失灵,不知道该从哪个区域走出迷魂凼,却见到脚边出现的一条细细长长的血迹,回头望,发现是从扎营地一路蔓延过来的。 “难道是小李的血?”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那就意味着,叼走小李的野兽,也在这边。 荀苏看到陈念钟身子逐渐发抖,他明白,接下来小组会遇到野兽,而他消失的半截中指也有可能是野兽啃掉的。 “要不要休息一会?”荀苏适时打断,他怕陈老再因为回忆突然发了病。 可陈念钟却突然前拥着身子一把抓住荀苏的手,大喊着说,“我们遇到了!那个吃掉小李的野兽!” 他颤着声音,“它......它不止是野兽,它......它是怪物,是怪物!” 第93章 一院3 长毛怪,通体黑色的毛发,站起来有近两米高,它就笔直的站在一棵参天大树边,指甲细长尖锐的扎进树干里,茂密的黑毛中凹出两个坑洞,那里是煞白的双眼,没眼珠,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小组的方向。 陈念钟呼吸急促,安抚着组员们不要出声,他们清晰的看到黑毛怪身上有血,嘴巴的位置还沾着血块,每个人心里都在想,这是小李的肉吗? 不管是不是,他们都要远离长毛怪,但对于未知的生物,每个人恐惧的根本迈不开腿,还有组员一个不稳直接摔出声响,长毛怪就像是被声音刺激到,速度极快的冲到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组员一口吞下。 嘎吱嘎吱的声音,是将人咀嚼后骨骼断裂的声响。 组员们慌了神,全部分开乱跑,陈念钟看到怪物嘴里还剩半截的组员身体,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想将人拉回,拉回又怎样?都死透了,也许是想给组员的家人一个交代吧。 怪物感受到有人在抢夺他口中的食物,低头冷冷的盯着陈念钟,陈念钟瞬间僵住了,那双煞白的眼,大得离谱,映着无尽的恐惧和邪恶,直视下,仿佛能见到无法理解的惊恐,没让颤抖着后撤。 可怪物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轻挥着双臂,长长的指甲便将陈念钟的右手手指切断。 荀苏看着他紧攥着自己被切断的手指,安慰的拍拍肩膀,“没事了,至少活着出来了” “虽然活着......但也死了” 陈念钟指了指自己苍老的模样,“迷魂凼,我们走了三天三夜,可出来时,我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你的意思是,那三天三夜,让你从40岁变成了现在的摸样?” 陈念钟点点头,荀苏还以为他是出了迷魂凼后精神恍惚,严重失眠心思沉重变得这样苍老的,看来那迷魂凼真的很有问题,不止磁场、瘴气的问题了。 从陈老的房间离开后,荀苏莫名的瞅了眼一言不发的宗政斋,“刚才你怎么都不出声,跟个哑巴一样” 他一脸的严肃,“我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 荀苏有些意外,“你觉得陈念钟会说假话?他为什么要说谎?”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怪物,只是割断他半截手掌那么简单?” 这么一说,确实不对劲,而且后面陈念钟说,小李死在了怪物手里,他们跑分散后,最后终汇合在一起,靠经验离开了迷魂凼,可当时的新闻,是五个人都出来了,后来在一院治疗的时候,三人自杀身亡,除了陈老外,还有一位女队员活着。 “也许他的话,是精神失常后的幻觉” 宗政斋认同荀苏的说法,“我们去见见另一个组员吧” 唯一还活着的女组员,是队内的植物专员,此时正在阳台浇花,一开始荀苏他们没和护士提及也要见她,所以女组员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敲门时,女组员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荀苏看到她并没有衰老的征兆也有些意外,若是按照陈念钟所言,其他人应当都变老了,思考片刻后立马解释,“你好,沈觅,我是荀苏,探险爱好者,想和你了解下迷魂凼的事儿” 沈觅上下打量着他,余光扫了眼身后未开口的宗政斋,脸上的疤太过明显,可沈觅明显没有被吓到,她微笑着邀请他们落座,并大方展示亲自培养的栀子花,荀苏知道栀子花很难养,他母亲买过好几次,每次到家没多久就枯萎了,所以看到这么茂盛的栀子花,也很惊讶,怪不得是植物专家。 沈觅捋了下头发,“你们想知道什么?” “迷魂凼你们是怎么进入的” “本来,我们计划中不会前往迷魂凼,但陈老师突然执着的要往鸳鸯湖走” 鸳鸯湖东南侧就是迷魂凼,一开始组员是犹豫的,毕竟之前的传闻中,不少人不是刻意进入迷魂凼,也会迷失方向直接走进去,他们不想冒险,这次来瓦屋山本就只计划了两天,物资也只有三天的量,若是不小心进入迷魂凼,必死无疑。 他们质问过陈老师为什么要去鸳鸯湖,陈老只是阴沉着脸,说那里有他所需要的,但具体是什么,没说。 本以为鸳鸯湖附近有什么珍贵的植物被子,但直到误闯了迷魂凼,他们也没发现陈念钟找的是植物,更像是在找什么活物。 “活物?”荀苏皱眉,“你说的是黑色长毛怪吗?” “看来你们已经去见过陈老师了” 长毛怪就是陈念钟的目标,他说长毛怪的心脏可以治疗一种怪病,想让组员们帮他合力抓住长毛怪,但是那样巨大的怪物,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震慑人心了,谁又还有勇气去捕猎。 小组的队员里,除了沈觅,其他三人都是新人,需要有陈念钟的推荐才能留在单位,陈念钟便以此要挟他们,有个男生,26岁的小伙子叫李勇,撸着袖子准备拼一拼,却不想被长毛怪直接拍飞了,重重砸在树干上,当场吐血,其他人见状谁还敢上前,全跑散了,沈觅也跑了。 但她清楚的看到,陈念钟没走,当时他正着了魔般往长毛怪身上挂,手里的镰刀正对着长毛怪的胸口砍去,虽然长毛怪的力气大,但行动缓慢,镰刀还是刺到了它的皮肉,血滴下来溅到了陈念钟的手上 ,瞬间的灼烧感让他哀嚎着,沈觅立马停住脚步,回身望向那边。 模糊的看到陈念钟的手开始灼烧,沈觅瞬间反应冲回去对着灼烧的手掌就是一镰刀,防止了灼烧的蔓延,但也因此,陈念钟痛的晕过去了。 等沈觅想直面长毛怪时,却发现它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若不是李勇还在吐血,陈老师断了半掌,沈觅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确实,不少从迷魂凼中出来的幸存者都说在里面发生了幻视”,荀苏看着沈觅,只觉这女人不简单,如果真如她所阐述的一样,很冷静,也果敢。 “如果真是幻视就好了”,沈觅轻笑着摇头,“后来我硬拖着他们两人找到一处可以躲避的石碓边,本想着去找另外跑掉的组员,却遇上了瘴气,但当时石碓处地势较高,瘴气没有蔓延过来,等瘴气消失,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陈念钟也行了,李勇半睡半醒的,状态很差,沈觅问了很久,才知道陈念钟要找长毛怪的原因,是他确诊了一种怪病,40岁后,衰老加速,寻了很久也没有根治的办法,直到见到一个江湖郎中,说瓦屋山的迷魂凼里有个黑色长毛怪,吃掉它的心脏就可以治愈怪病。 陈念钟当时为了求药治病已经魔怔了,根本没考虑这件事儿的真实性和危险性,和局里申请后便带人进山。 沈觅当时就急了,“所以你不怕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他自然没考虑过,毕竟,陈念钟只想救自己。 沈觅气不过,本不想再管陈念钟的死活,但李勇她一个人也未必带的出去迷魂凼,毕竟自己的经验也不足,这样的禁地,能活着出去本就不易,决定让陈念钟先在此地照顾李勇,自己出去试着找下另两名队员。 她用绳子系在身上,另一端系在树上,往外走了十多米,便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便是其中一个女队员,林晓,当时林晓身子发烫,浑身颤抖,精神已经恍惚了,一直恳求着不要杀她不要杀她,沈觅不知道她见到了什么,也许是其他怪物,也许又是幻视。 将林晓顺着绳子带回去时,就发现另一名男队员已经归队了,他甚至埋怨沈觅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很久吗?”她记得自己也就走了十几米。 可实际上,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她在十几米的范围内,走了三小时却不自知。 后来沈觅凭借三点成一线和水往低处流的自然法则,在迷魂凼中用三天三夜的时间才带着组员逃脱,却发现出来后,是隔壁的县城。 在之后,有新闻报道了他们误入迷魂凼的事儿,陈念钟将故事改编,最后也说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带组员出了禁地,沈觅不是个喜欢争功劳的人,自然没拆穿他。 后来李勇因伤势过重去世了,林晓和男队员突然发疯,被关进精神病院,陈念钟因为过度衰老也开始精神不正常,所有人都觉得,进入迷魂凼的人都疯了 ,自然不会放过同队的沈觅,即使她再怎么辩解,也被当成精神病患者关在了一院。 荀苏听完后忍不住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都疯了,但是你没有?” “你也不会信的吧”,沈觅笑的很牵强,“无所谓了,都住了这么些年了,我也习惯了” 离开一院后,荀苏脑子像是浆糊,他手肘戳着宗政斋的腰,“你怎么想的?” “沈觅的话更可信” “因为长得好看?” 宗政斋有点意外荀苏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去见陈念钟的时候,你全程看窗外,但是和沈觅聊的时候,你一直盯着她看” 这倒是让宗政斋笑了一下,“你吃醋了?” “放什么狗臭屁!”(╯-_-)╯╧╧ 揉了揉荀苏的发,安抚似的放轻声线说,“放心吧,我这人眼光很挑剔的” “而且,沈觅太冷静了,她说那段经历的时候,一点不慌张,即使谈到长毛怪,眼神都没有闪烁” “什么意思?”弯弯绕绕的,不能说直白点吗? “就好像,她是旁观者” “啊?可她不是小组的成员吗?” “是,也不是,她不只是林业局的植物专家” 荀苏突然就意识到什么,眯着眼说,“别告诉我,她也是使四鸟的人” 宗政斋揉着他的肩膀,欣慰的说,“变聪明了” 第94章 雅女湖1 第三天,也就是和大部队汇合的时候,叶子也给他率先回了信儿,说李昂和单宇没问题,会同行,竹斋那边却少了个人。 “童宁呢?” 当荀苏看到竹斋的小刀、阿水先一步赶到眉山时,却没看到童宁的身影,有些意外。 “她说这次就不来了,回趟老家”,阿水解释着,哥俩好的和荀苏搂着肩膀,“你最近瘦了啊” 是不是真的回老家,也只有童宁自己知道了,当然,也许宗政斋也知道,毕竟童宁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女人。 荀苏余光扫了下旁边,拉过阿水轻声说,“你们老大呢?” “老大不是和你在一块吗?林埅是要我们过来找你们汇合的啊” 看!竹斋的人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刀疤男就是宗政斋!还什么默契的心灵感应,都是胡扯的,他一脸拽样,瞥了眼宗政斋,轻哼一声,“你们老大啊~” 后面的话还没嘚瑟出来,就见小刀静悄悄走到刀疤面前,喊了声,“老大” 荀苏和阿水都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过他俩震惊的含义就相隔甚远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宗政斋!”∑(っ °Д °;)っ “你叫谁老大?” 阿水更惊讶的歪头看着荀苏问,“他是老大?” 简单解释后,小刀根本没反应,阿水则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有魂穿这种鬼扯的事儿?我靠,太邪门了吧!” “谁说不是呢ㄟ( ▔, ▔ )ㄏ”,荀苏也吐槽。 两个小时后,叶子、林埅带着疯子探险队的李昂和单宇也到了,叶子先是和荀苏拥抱了一下,“你完全好了吧” 叶子举起胳膊向他展示着肌肉,“最近一直在健身,放心吧,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对啊!队长!你这段时间消失太久了,我们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李昂也拥上来,看到荀苏瘦了立马心疼的说,“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去了很多地方,瞧这瘦的!” “我就说队长不会不要我们的,你还不信,看这次不是喊咱们来了吗!”单宇站在后面,差点就要抹眼泪了,他本就是个感性的人,见到荀苏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这样的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在夕阳下,甚是美好。 荀苏笑了,终于回来了,他的探险队。 却总有人不解风情的一把按住荀苏的肩膀说,“该走了” 叶子看到刀疤男,先是一愣,迷惑的小声嘟囔,“这人谁?” 他知道阿水和小刀都是竹斋的人,现在唯一的陌生人就拉着荀苏,似乎两人很熟悉? 就在叶子上前一步时,林埅拉住了他,“那是宗政斋” “谁?” 宗政斋?他不是在医院吗?出发前叶子甚至去医院探望过,结果你说眼前的刀疤男是宗政斋?“是我眼花了,还是你魔怔了?” “真的是,有空再和你解释” 租了两辆车,四人一车趁着夕阳,八人便开向通往瓦屋山的路。 装备已经分好,荀苏检查了一下,他们八个人,但这里明明有九份装备,童宁的那份也拿来了?荀苏探着身子拍了下副驾驶位的人,“你是准备把沈觅带来?” 宗政斋挑了下眉,回身对荀苏说,“你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 阿水开着车,一个不稳转了下方向盘,一秒后赶紧调整,慌张的看了眼身边的老大,“我错了” 这主动认错的速度快的荀苏都哑言了,“我还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 “你不懂,这就是气场” 宗政斋的气场?是很强,但也不至于怕。 至少在荀苏眼里,这人没什么让人恐惧的,反而觉得,亲切。 “沈觅在哪儿和咱们汇合?”荀苏说的这个名字,对阿水和身边的叶子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大概解释了下,是几年前从迷魂凼中活下来的植物专家,至于使四鸟的身份,他没透露。 而且,他觉得沈觅也不知道那天去精神病一院见她的刀疤就是使四鸟的族长宗政斋,不然,他不会对刀疤什么反应都没有。 宗政斋看了眼时间,“我们应该会在迷魂凼里面见” “所以她不是你叫来的?” “我为什么叫她?” 荀苏微愣,他还以为是宗政斋找了关系把沈觅从一院放出来,毕竟像他们这种病人不是说出院就出院的,但看来,沈觅有自己的办法。 “路线已经给定好了,”荀苏摊开地图让叶子看,“我们从雅女湖绕行过去,穿过飞来峰,从古佛坪索道上山,直奔鸳鸯湖,进入迷魂凼” 瓦屋山有名桌山,只因那如桌面般平整的山顶。 此时他们驱车在烟雾缭绕的公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四周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怎么路上就咱们两辆车?” 虽时傍晚,但对向也没车就很奇怪,毕竟瓦屋山属于景区,虽然迷魂凼凶险,但其他地方很多人都会慕名前往,可现在,一路一个小时有余,他们都未见到其他车辆。 叶子回头望了下后车,调整呼吸淡定的说,“不是两辆车,是只一辆” “什么意思?” 阿水透过后视镜,发现刚还紧跟在后面的车不见了,荀苏紧急呼叫后车,发现根本无人回应,他们甚至还没到达瓦屋山,就遇到事儿了? 宗政斋看了眼罗盘,没有异常,告诉阿水继续往前开,这条路根据地图显示路线并无不妥。 “也许只是因为雾气太大?看不到后车了?”荀苏思考,“但怎么连车灯都没有” 因为迷雾,所以都开着雾灯,后车是小刀驾驶,林埅、李昂、单宇在车上,以他们的经验,虽然不必担心,但荀苏心里那发生意外的结永远解不开,他生怕队员们再出任何意外,那他这辈子,都会成罪人。 不论是对讲机还是手机都没了信号,荀苏让阿水靠边停车,他们稍等一会,看看后车会不会跟上来,下车后,荀苏掏出信号弹和红色粉末,撒在路边以做标识,若是鬼打墙,一会他们定然还会遇到红色粉末,打了信号弹,刺眼的光,黄色的尾烟,1000米内都能看到。 叶子也下车,站在路边,专注的盯着后方。 他们大约等了十分钟,也没有车跟上,就在荀苏以为真的出事儿时,有两盏大灯亮了,靠近他们时还闪了两下,随后路边停车。 叶子笑了,“还好,估计就是雾气太大开的慢了” 荀苏却发现异常,他拿出手电靠近车,灯光晃到车内时倒吸一口凉气,“车上根本没人!” 装备还在,还有开了半袋的饼干,水壶里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水,钥匙插在车上,发动机启动着,大灯亮着,唯独没人。 阿水听到动静后也下车,荀苏开了车门检查,“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 但车尾处有个凹陷,像是什么重物砸出来的。 四个人凭空消失了? 阿水围着车绕了一圈,确认就是他们的车,赶回去和宗政斋汇报。 听者只是微微皱眉。 荀苏小跑到他身边,“我们开回去看看吧,没准他们出事儿了” 说罢便坐上后车的驾驶位,而下一刻,宗政斋也上来了,他指挥阿水,“你和叶子开前车继续走,争取走出浓雾,出去后,一小时发射烟雾弹,每半小时发一次” “我们往回开” 四人分头行动,荀苏猛踩油门,一个甩尾朝阿水反方向狂奔,“他们不会有事儿的”,宗政斋安慰他,虽然不清楚疯子探险队的李昂和单宇的本事,但有小刀和林埅在,况且,没点本事,荀苏也不会叫他们来。 由于浓雾,荀苏的车速不便太快,他一直注视着公路两边的路,生怕错过什么,就在20分钟后,他一脚刹车,指了指窗外,“刚才我做的标记” 是那红色粉末,看来他们遇到鬼打墙了,“不知道叶子他们出去了没” “还40分钟,如果他们出去了会发信号弹的,咱们争取快找到小刀他们” 在公路上遇到浓雾时,大概是他们路边停车半小时前,荀苏掉头,按照来时的车速开了半小时后停车,按照地图,公路右侧就是雅女湖,海拔1080米,属于高原湖泊,又称瓦屋山水库。 碧波浩渺,山水交融,湖区内有7个峡谷,18个半岛,和20多个大大小小的码头,但因为浓雾,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从没听说过雅女湖还有什么迷雾传言,荀苏皱眉,难道是湖中的什么东西在作怪,他问询宗政斋,知不知道雅女湖什么传闻,只见宗政斋摇头,指了指雅女湖的方向,“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影子?” 影子?荀苏眯着眼看了一会,发现确实有团黑影,一开始模糊一片,后来越发清晰,“是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