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培养足球巨星》 第一章 “塞巴斯蒂安，毫无疑问，是有史以来最具天赋也最悲情的足球运动员之一。当人们还沉浸在他18岁勒沃库森首秀百米奔驰救主，德国未来十年中场灵魂中时，25岁的他确选择了彻底告别，告别不断的伤痛，和该死的如影子般一直缠绕他的抑郁症。” --《足坛周刊》 “上帝需要中场，所以塞巴斯蒂安走了。” --《踢球者》 每当安佳想起与塞巴斯相遇时的场景，总会觉得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那是她刚和父母离开中国，搬到勒沃库森的第二天，向来喜欢睡懒觉的她早起了。 清晨，窗外还是一片阴沉，床头柜上可爱的米老鼠闹钟短摆刚刚6字过一点。黑暗中，安佳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急促的喘息声在沉寂中突兀的响起，久久没有平复。 很久没梦见穿越前的场景了：上一秒还在播报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消息，下一秒飞机就剧烈颠簸，身体控制不住的腾空而后狠狠砸向窗户，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黏黏糊糊，视线逐渐模糊。耳边绝望的呼叫声、哭泣声和飞机急速坠落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刺得耳膜直涨。到现在，那些声音仿佛都还在耳边回响。 昨夜的大雨将整个勒沃库森冲刷的干干净净，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也吹醒了陷入回忆的安佳。既然已经睡不着，干脆出去活动一下，也好好认识这座即将要生活的城市。 这是西郊新兴的中产阶级聚集区，开发不到两年，却在主妇们巧手下装扮的毫不逊色于老牌别墅区。家家户户精致的小花园里繁花争艳，微风拂过，娇嫩的花茎轻轻摇摆起来，滑落的雨珠缓缓渗入泥土中。 安佳沿着沥青路小跑一段后，前面出现茂密的树林。远眺过去，可以看见树林后头的村庄，灰色教堂的尖顶直插入阴沉的天空。近处，树叶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满目翠绿，安佳不由得放慢脚步，呼吸着树林清新的空气。这里真安静啊，心也跟着静下来。 感叹中，“刷”，一个黑白球体突的从林中飞出，擦过安佳眼前，打破了难得的静谧。不一会儿，就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穿着深蓝色运动服的少年拨开树枝，走了出来，他身上斜挎着的绿色邮递包,鼓鼓囊囊的，刚好压着宽松的要飘起来的运动服。 “嗨，早上好！”安佳反射性的露出笑容，提醒自己要在国际友人面前注意维护形象。 “你好！”少年低头搜寻草丛，丝毫没有想要寒暄的意思。 果然德国人如传说中一样高冷，幸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安佳从雨后格外茂密的草丛中捡起足球，递到少年面前，“你是在找它吗？” “谢谢。”少年怔了下，接过足球。安佳也趁此机会，仔细打量对方，纯黑色的头发，首先就增添了几分亲切。五官深邃，嘴唇纤薄，眼睛是漂亮的冰蓝色，如冬日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湖泊。里面的眼神并不友善，带着疏离和冷淡，加上长长的刘海，显得人阴沉几分。 “我叫anja，很高兴认识你。” “sebastian·bcker”少年言简意赅的回到。 sebastian·bcker？bcker，德语中的面包师，这名字给安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哪听过呢？可是自己之前没来过德国，认识的德国人也就那么几个?实在想不起来，安佳只能将之归结为学德语的时候记岔了，毕竟欧洲重名的人多，在哪看到记错也不奇怪。 “我可以叫你塞巴斯吗？今天是我来勒沃库森的第二天，就遇见了你，真有缘分。啊，时间不早了，下次见。” 早上八点二十分，告别忧心忡忡的母亲，安佳脚步轻快的跟在班主任雷奥妮后面。 这是来德国之前就预约好的学校，因为是开发区的缘故，基础设施还没来得及跟上，没有职业中学、实科中学、文理中学之分，只有一所原来的乡镇中学--圣保罗综合中学。学校会依据学生前三年的成绩和发展趋势，决定学生三年后进入哪个级别的班。 六年二班，房间只有国内教室一半大，二十多张桌子三三五五的拼在一起，天花板上悬挂着可爱的吊饰，后面的墙壁上还有一排盆栽和形状各异的摆设，看起来真不像上课的地方。 此时还没打铃，教室内只有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聊天，这会正眼神好奇的打量安佳。 “萨拉，去把男孩们叫回来？”雷奥妮对中间笑容甜美的金发女生说道。 不一会，一群大汗淋漓的男生们就抱着足球跑了进来，从安佳眼前一一掠过，座位很快被填满，唯独窗边的课桌还孤零零的空着。 “有谁知道塞巴斯蒂安去哪了？”看着空桌子，雷奥妮皱眉。又一个塞巴斯蒂安？看来德国叫这名字的人真不少。 刚刚的吵杂瞬间变成一片沉默，大家互相对视，没有人回答。看看手表，快上课了，雷奥妮没有再等下去，示意安佳先做个自我介绍。 “上午好！我叫安佳，来自中国，很高兴加入大家，我喜欢阅读、绘画。”流利的德语让男生们反应更加热烈，调皮的男生爬上桌子对着安佳摆出李小龙的经典姿势，身体轻轻晃动，嘴里不断发出，“嗬，嗬，哈……”的声音。 等雷奥妮一离开，充满好奇心的同学便把安佳包围了。“你会武功吗？”、“你会飞吗？像《卧虎藏龙》里面那样。”、“你会双截棍吗？”......直到上课铃响，安佳才从千奇百怪的提问中解放出来。正在这时，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压着铃声走了进来。 安佳揉揉眼睛，世界真小啊，“塞巴斯，我们又见面了，真巧。”少年诧异的转过头，轻轻点头示意，随即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安，你以前认识塞巴斯蒂安吗？”同桌爱玛有一头蓬松的金色卷发，看的安佳手痒痒的。 “是的，我们今早遇到的。”看见老师进来，安佳快速的结束话题。 下课后，不等同学围上来继续十万个为什么，安佳就一溜小跑到正低头看书的少年面前。等了一下，还没动静，少年抬起头看着面前挡住光线，走神中的精致少女。 “咳，塞巴斯，我们是一个班呢？真有缘分。” 安佳绝不承认刚刚她居然被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少年迷住了，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做噩梦果然影响智商。不过少年的睫毛好长啊，低头时如帘幕垂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淡粉色的嘴唇紧紧抿住，让人好想掰开，下巴线条修长优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偶像剧里的美少年。当然加上那该死的刘海，一秒出戏。 “嗯。”少年冷淡的回答。瞬间打破了安佳的脑补，什么美少年啊，这明明是闷骚。想想自己的目的，继续打起精神，“塞巴斯，早上你是去派报纸吗？那你也住在特洛艮街附近？” “村庄。”噢，原来少年住树林后头那个有灰色教堂的小村庄。 “利迪村？和我住的社区很近，下课后我们一起回去吧。”安佳对少年讨好的笑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是对方胆敢拒绝的话，她就牢牢粘住他。 虽然安妈妈早上开车送安佳过来的时候已经指明了道路，步行也不过40多分钟，不过路痴表示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等少年拒绝，安佳垂下头，声音低落，“我还不熟悉路，爱玛又不住在那里，第一天一定会迷路的。不然我跟着你，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随便你。” 安佳凯旋归来时，爱玛正以一副瞻仰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她，大大的眼睛让人心里毛毛的，“爱玛，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安佳，你居然敢去找足球怪人？” “足球怪人？谁？塞巴斯吗？” “是塞巴斯蒂安，大家都叫他足球怪人，因为他经常带着足球，从不参加集体活动，没有朋友，连最漂亮的萨拉都不理。”爱玛打量了四周，鬼鬼祟祟的探过身来靠近安佳耳边低声道，“而且我听说他小学的时候经常把同学打到住院，还咬人。据说他爸爸是酒鬼，他妈妈很不正常，说不定他也一样。所以你看大家升上中学已经一个月了，都不敢和他玩，要是被咬得也不正常怎么办。” 看着爱玛说完，转头扫过塞巴斯时，一脸怕怕的神情，安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趁机揉揉对方的卷毛，手感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好。“爱玛，你真可爱。不会的，塞巴斯只是害羞，不习惯和人交流而已。你看，他知道我刚来，不熟路，今天放学会送我回家，是不是很好？” “不可能”爱玛额头上顶着的硕大单词，想说服同桌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纠结表情彻底取悦了安佳。 第二章 “塞巴斯蒂安的抑郁症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时期，除却家庭的不幸，孤独的学生时代也为他后来的悲剧埋下伏笔。” --《塞巴斯蒂安传》 第一天的课程很充实，时间刷的就过去了。凭借后世流行时尚和中国小饰品，安佳顺利的和女生们打成一片。下午一点多，放学铃声响起时，已经习惯5点半的安佳几乎没反应过来。塞巴斯早已收拾好东西依靠在门外，安佳赶紧利索的将东西扫进包里，跟了上去。 “今天天气真好，是吧？塞巴斯，白云像一样。”仰头看着碧波如洗的天空，偶有飞鸟飞过，看惯了后世灰蓝色的天，再看这种，简直要沉醉了。 “嗯”，塞巴斯低头趟球，对安佳所说的美景无动于衷。 足球就像装了弹簧似的，出去，回来，始终控制在他双脚三四十厘米内，遇到阻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塞巴斯的动作很朴实，没有电视上那些花哨的技巧，带球的速度也并不快，但向来对足球不感冒的安佳，还是被牢牢的吸引住了。双手摆臂的频率、触球的节奏，协调、自然的就像一首优美的乐章。怪不得2014年世界杯德国夺冠，看看人家11岁的水平。 “到了。”塞巴斯一个简单的膝盖停球、踩住。 “啊？到了？”安佳抬起头看看周围熟悉的社区，脸渐渐涨红，这一路光注意盯着塞巴斯看了，根本没看路。“塞巴斯，你踢的太棒了，谢谢。明天见，到时请你吃我妈妈做的菜。” 看着塞巴斯走远后，安佳不由哀叹出声，捂住脸，安佳啊安佳，好歹你前世也是空姐，狂帅酷霸拽的空少也见过不少，今天居然看一个少年看呆两次，合适吗？ 回到家的时候，还未踏进家门，就听到玛丽婶婶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安妈妈从厨房窗台探出头，“安佳，斯蒂芬叔叔和玛丽婶婶来了。” 快步走进客厅，不出所料，斯蒂芬叔叔正和安爸聚精会神的围坐在电视机前，此时电视上正重播02/03赛季ac米兰和皇家马德里的欧冠小组赛。 “斯蒂芬叔叔。”安佳高兴的冲上去抱着童年玩伴圆滚滚的身体，恶作剧的拍拍他凸出的啤酒肚。颤颤巍巍的肚子抖动着，弹起、缩回，也挺像足球的。“斯蒂芬叔叔，我很想你。” “哦，亲爱的，我也很想你，很想念东方的美味。”斯蒂芬热情的回抱，想起地球另一端的卤鸭爪、凤爪、辣鸭脖，走遍世界的球探也不禁咽咽口水。“很抱歉，这一年我实在是太忙了，没能抽空去看看你们。不过你们搬到勒沃库森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 “我知道，去年勒沃库森俱乐部拿了欧冠亚军，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斯蒂芬叔叔真棒！”虽然不喜欢足球，但在安爸每日的熏陶下，安佳对足坛动态也是略知一二。 相对于男士们的休闲，厨房里，玛丽婶婶和安妈妈忙的热火朝天，安佳刚刚露头就被抓了劳力。 “来，宝贝，先把菜端出去。” “其实这场比赛皇家马德里会输，只是欠缺点运气。两队势均力敌，ac米兰有“核弹头”、因扎吉、鲁伊科斯塔、“屠夫”、皮尔洛。但是宇宙队也不遑多让，前场指环王劳尔、外星人罗纳尔多光芒闪耀，中场齐达内、菲戈、贝克汉姆三位大师坐镇，门将是圣卡西。这场比赛真是堪称经典之战。”安爸正一副指点江山的激昂模样。 斯蒂芬叔叔点头附和，两人向来观点一致，所以才能在酒吧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嗯，虽然最终是ac米兰赢得了胜利，不过我更看好皇家马德里，意式防守已经有点过时了，未来属于攻守兼备。” 这时，玛丽婶婶将红酒拿了出来，调皮的对安佳眨眨眼。冲客厅大喊一声，“男士们，开饭了”，热闹的讨论戛然而止，座椅激烈碰撞的声音“噼噼啪啪”的传来。“瞧，亲爱的，人们都说足球是德国男人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东西，我看，美食才是。” “那是因为玛丽婶婶和妈妈做的好吃。”安佳轻拍马屁。 “斯蒂芬叔叔，以前我觉得足球虽然有趣但并不吸引人，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片面，足球有它独特的魅力，带球时摆动的姿势、身体的节奏，一切都充满了美感。”饭桌上，安佳想起塞巴斯带球的画面，不禁感叹道。 “宝贝，真高兴你终于体会到足球的美妙所在了。它是最伟大的运动，没有之一，”对于不能让看着出生长大的安佳成为球迷，斯蒂芬向来有些遗憾。 “不过，亲爱的，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生踢球，他踢的棒极了，我跟在他后面差点走错路。” 闻言，安爸警惕的抬头，“宝贝，那个男生是谁？难不成一来德国，你就要抛弃爸爸了吗？亲爱的，我们赶紧打包行李回中国吧，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宝贝就要被拐走了。”安妈配合的拍拍安爸的手臂，默默安抚他。 安佳满头黑线，“爸爸，你咬的那是干豆腐，不是手帕，不要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刚刚还偷咬了一口。” “塞巴斯只是我的同学，我觉得他球踢的非常棒，说不定以后他还会成为斯蒂芬叔叔他们俱乐部的球员呢？” 第二天，安佳恢复了正常作息，简而言之，起晚了。等到达班级的时候，教室内一片喧哗，和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毫无二异。 “早上好，爱玛。大家都在讨论什么？”看见安佳，爱玛圆圆的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安，早啊！”充满中气的招呼声，“在讨论学校足球联赛，刚刚体育老师来通知，每年学校都会组织足球联赛，分为低年级组、中年级组和高年级组。每个班都可以参加，和7年级、8年级争夺低年级组冠军。”爱玛详细的解说，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派谁去比较好，哪个班会是强劲对手，谁需要特别注意。 “每个班11人吗？”要知道一个班也就13个男生，这是能上都上，不能上也要硬着头皮上的节奏啊。 “不是，6个人，小型比赛。想参加的话，下周一之前到老师那里报名，超出6人的话，先集训，根据技巧和团队合作意识确定最终名单。” 6个人？安佳下意识的看向塞巴斯，他应该会是其中之一吧。和周围跃跃欲试的男生们形成鲜明对比，塞巴斯对班里的动静毫不关心，此时正低着头翻看手中的书。 中午，顶着爱玛担忧的眼神，安佳拿着便当盒走到干啃面包的塞巴斯面前。 “嗨，塞巴斯，来尝尝我妈妈做的午餐。”安佳将大的便当盒塞到塞巴斯手里。“谢谢你昨天带我回去，今天还要麻烦你了，因为昨天你踢得太好我光看你都没记路。”大概是被安佳的厚脸皮打败，或者昨天已经错过最佳拒绝时间，此时再拒绝也无意义，塞巴斯对带路这件事并没有表示出异议。 拉过凳子靠着塞巴斯坐下，安佳迫不及待的打开饭盒，满足的挖起饭塞进嘴里，“好好吃。” “嗯？你不吃吗？我妈妈的手艺超好。比米其林餐厅主厨只差一点点，大概也就这么多。”比着勺子里的米粒。 昨天回去的路上，安佳清晰的听到塞巴斯肚子里不断传来的咕咕声，成长期总是格外饿，肚子仿佛是个黑洞。对此安佳很有感触，她从一个节食的空姐变成现在的吃货就是铁例，更何况对于男生，一个面包只够垫垫肚子。 “难不成你已经吃饱了？那只能倒掉了，好可惜啊。”安佳假装不经意的说道，“我妈妈会很伤心的。” 少年犹豫了会，接过饭盒“谢谢。”鲜虾仁炒西兰花、煎牛排、蔬菜沙拉铺排开来，色彩丰富，让人食指大动，菜色和安佳是一样的，只不过米饭替换成了意面，份量也更足。 “喜欢运动的人不能吃太多米饭，米饭含有过多碳水化合物，不利于肌肉塑造。”安佳解释。 吃完饭，懒劲一上来，安佳就不想动了，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换了几个姿势都不得劲，最终还是定格在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看身边的少年，皮肤真好啊，鼻子挺拔，这就是传说中用一根手指从鼻子划条斜线到下巴可以不碰到嘴唇的美人长相吧。 “塞巴斯，你能颠多少个球？”突兀的问题想起，感受到少女眼神游离开，少年默默的松口气。“你会多少种射门？圆月弯刀会吗？贝克汉姆好帅啊，踩单车呢？不对，踩单车好像不是射门。”、“你踢球多久了，是自学的吗”、“你会报名参加学校的足球联赛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砸了过来，少女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会参加。” “为什么？塞巴斯，你踢得那么好。”接下来无论安佳再怎么追问，少年都没有开口解释。 第三章 “塞巴斯蒂安就像沙滩上的金子，任何对足球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忽视他的光芒。当我在圣保罗中学附近球场看见他时，很怀疑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眼睛了，不然为什么会在眼皮底下错过这样的球员。那一刻，我知道有一天他会震惊足坛，他是现在粗糙、僵化的德国球队需要的那种能创造奇迹的球员，要知道当时他只有15岁。不过可惜的也是，他已经15岁了，身体在逐渐定型中，这导致后来他在激烈的对抗中伤病不断，成为有名的玻璃人，随时面临受伤。” ——勒沃库森俱乐部首席球探斯蒂安·施奈德 眨眼就到周六的早上，安佳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整个房间。 “早上好，妈咪，爸比。”安佳下楼后，重重的吻了下安妈的脸颊，才坐到饭桌边。 “宝贝，吃完饭有活动吗？要一起去逛超市吗？”安妈边倒牛奶边问到。 “今天上午我想去旁边的庄园，听说那里油菜花开了，打算带上画板去看看，你让爸爸陪你去吧。”安佳企图打消安妈的念头，转头就把旁边在客厅里努力隐藏自己，装作没听到的安爸出卖了。 安妈扫了眼蜷缩的安爸，“你爸就算了，今天有拜仁对加拉塔萨雷的球赛，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电视机、埃尔博、皮萨罗。” 闻言，安爸马上挺直腰，狗腿的说道，“亲爱的，埃尔博、皮萨罗加起来都不及你万分之一，相较于球赛，我更不想错过和你的一分一秒。” 安妈温柔的注视着安爸，嘴里调侃到，“那到时你可不要在超市看见电视机走不动。” “不会的。” 最终安妈还是不忍心安爸错过球赛，“球赛11点开始，我们吃完饭马上去，东西我现在列个表，买完马上回来，应该可以赶得上球赛。” 看着空气中不断溢出的粉红泡泡，安佳默默低头加快吃饭速度。看了十一年，还是没有习惯两人之间时不时秀恩爱的行为。有时候觉得安爸当初应该是在法国留学的，而不是严谨的德国，所以才学了满筐的情话，哄起安妈来草稿都不用打。 四月，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绘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斑，风吹过，光斑如湖水一样荡漾开来。小村落瓦红色的屋顶点缀在绿色田野间，如同希施金笔下优美的田园风景油画，祥和而又富有生命力。 村落后面的庄园，是安佳的目的地，据说那里油菜花开，漫山遍野。 调整了下画板的位置，平衡好两肩的重量，安佳继续沿小石阶一步步往上。村里行人寥寥，路边的小酒馆半掩着门。翻过村中心，两边的房屋渐渐变得陈旧，漂亮的绿藤和玫瑰花木被稀疏的盆栽取代，最边缘有几栋废弃的老房子，坍塌的墙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墙虎。从断墙看进去，依稀可以看出房屋的木架结构，岁月为它注入了荒凉、孤独的气息。安佳抚摸着斑驳不堪的墙壁，当年主人家设计、建筑时该是何等的用心。 “咚”、“咚”，阵阵震动从墙壁上传来，还有谁会来这里呢？安佳绕到老房子的后面。 是塞巴斯蒂安，只见他将球摆在面前，后退两步，调整下姿势，随即轻盈的跑起来，步频不断加快，抬腿，足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击打在墙壁圆圈的正中心，发出“咚”的一声。 即便安佳并不了解足球，也能看出这个球弧线的优美，如同彩虹，更何况塞巴斯是在30米左右射的门。但是少年脸上没有一丝击中目标的欣喜，反而有股压抑，沉默的捡起球，放回原位，再次起跑、射门，眼中除了墙上用油漆画出的红色圆圈，没有其他。 一次又一次的击中目标，一次又一次的重来，灿烂的阳光下，汗水反射出细碎的光芒沿着脸颊汇在一起，不断滴落。 安佳被眼前的一幕吸引，静静站在原地，掏出画板对着少年比划。 随着时间的流逝，画板上的线条渐渐丰富，消瘦的少年身体俯冲，弯成一个角度，眼带坚毅，左脚高高抬起，似乎马上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面前的足球狠狠射向远方，破开黑暗，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人震惊。 安佳看着手中刚完成基本稿的画作，脑中闪过一幅模糊的图片。 啊！塞巴斯蒂安·贝克！他是塞巴斯蒂安·贝克！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会觉得这个名字那么熟悉？是了，安佳抬头看着还在练习的少年，黑头发，冰蓝色的眼睛，虽然仍有点稚嫩，但就是他，那个英年早逝，占据世界各大报纸版面，引起一片轰动的天才足球运动员。 安佳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场景，当时她正在待飞室等待飞前交流会。随手拿过一张报纸，就看到硕大的血红色标题“塞巴斯，一路走好！”，旁边配着一幅图片---穿着白色球衣的英俊球员拔腿射门，和身上锐利的气势不同，他面无表情，眼带忧郁，英俊的一塌糊涂，让安佳不由的心里一动。 旁边喜欢足球的同事唏嘘不已：“天妒英才啊，塞巴斯蒂安·贝克居然得了抑郁症，他很有可能会成为继雷东多后又一经典后腰的。可惜，上帝给了他雷东多的天赋，却没有给他雷东多的待遇。” “你知道吗？他15岁才被挖掘，是自学成才的，他的出现打破了近现代一流球员离不开专业训练的共识。18岁首秀，此后7年动过102次手术。一次次受伤，在大家都以为废了的情况下，又一次次爬起来，是真男人。真没想到，最终打败他的不是伤病，而是感情，他太敏感，太骄傲了，钢则易折。” 安佳静静的望着场上的塞巴斯蒂安，她来勒沃库森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这个会在回去的路上默默走在外边沿，在你欣赏风景时放慢速度配合你，会因为骄傲和自尊拒绝免费的午餐，却不忍心伤害一位母亲的心意而选择接受的男孩。 你无法想象有一天他灵活的双腿会疤痕遍布，会因为感情的创伤而罹患抑郁症。那是多么痛苦的一种疾病，当过义工的安佳深深了解。它可以将一个正常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首先你井井有条的生活会逐渐变得一团糟，丧失对所有事物的兴趣和活力。然后它会攻击你的身体，不知名的疼痛，整夜整夜的失眠，乃至自残。最恐怖的是你知道这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控制不住自己。 当初塞巴斯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得抑郁症？安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多问一下同事，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跳过了。 但是过去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上天有幸让她重生一次，遇见塞巴斯并和对方成为朋友，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她会后悔的。 做什么呢？如果塞巴斯更早进入职业球队，学会更多技巧，变得更强壮，是不是就不会伤病不断？如果有朋友一直在他旁边支持他帮助他，分享他的痛苦，是不是就降低了罹患抑郁症的几率？安佳不知道，但她已经下定决心，并决定付出一切努力也要完成。 此时，太阳已经移动到正中间，正是一天最猛烈的时候。少年也已疲惫不堪，缓缓停下脚步。 “塞巴斯，”迅速的扭头，看到安佳的瞬间，眼睛因为诧异瞬间睁大，显得有些呆萌。 小跑上前，掏出纸巾递给少年，“你刚刚踢的真棒，让我想起了巴乔。”不屈、细腻、还有淡淡阴郁的巴乔。“所以一时没忍住，把你画了下来，可以把它留给我吗？”安佳打开画板。 塞巴斯凝视了画作许久，才反应过来，“你画的真棒，不过，我没你画的那么好。”在画的时候，大概安佳已经潜意识认出塞巴斯蒂安·贝克，因而人物相较11岁的少年确实更为成熟和强大。 “不，塞巴斯，你会比这更好。”安佳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你看看你的动作，你的命中率，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教练会拒绝像你这样既有天赋又努力的球员，足球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塞巴斯愣住了，从没有人会对他如此充满信心。要知道，因为冷漠、孤僻，他连一场比赛都没参加过。即便是最爱他的母亲，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具有这样的能量。但少女的口气非常认真、严肃，没有人会把她说的话当成玩笑。 安佳指着画中人物的眼睛，“它告诉我，你喜欢足球。塞巴斯，你有没有考虑过去试训，比如勒沃库森青训营。”安佳藏了点私心，推荐斯蒂芬叔叔所在的俱乐部。勒沃库森俱乐部作为德甲劲旅，这一带最好的俱乐部，不算埋没，而且这样安佳会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少年。 “你今年11岁，刚好是塑造身体和学习球技的最佳时机，过几年就迟了。只是试训而已，塞巴斯，你敢挑战一下吗？我叔叔是那里的球探，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像炮仗一样一通说完，安佳忐忑的看着少年。 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久久没有回复。尽管明白对于一个小男生而言，要做出这种决定有点困难，但安佳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些微失落。 “青训营，”塞巴斯抬起头看着安佳，“我是问，它需要学费吗？大概多少？” “什么？”对方迟疑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个？安佳连持久战的准备都做好了，就给她听这个。“所以你的意思是会参加，对吗？我就当你肯定会参加了，你可是塞巴斯。”不等塞巴斯表态，安佳马上掏出被她嫌弃已久的古董电话，拨通斯蒂芬叔叔的号码。 第四章 早晨，阳光洒满勒沃库森的大街小巷，整座城市散发着勃勃生机。 安佳拐过马路，远远就看见穿着红色球衣的塞巴斯依靠在广场墙边，难得的合身运动服勾勒出少年纤细修长的身体线条，成为人形模特牌而不自知。 “早上好，塞巴斯，你今天看起来帅极了。”安佳扬手招呼，走近了，才发现少年眼下淡淡的黑影。“我昨晚打听了一下，试训只是一些简单的内容，没有比赛。我们坐14路，从这里去经过10个站，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达。” 青训营位于西北郊，由于今天不是训练开放日，车上乘客寥寥。出了公交站后，沿着乡村小路没一会，白色的圆弧形建筑从上到下慢慢显现，仿佛笼罩在光晕中，遥不可及，。 “我们到了。”安佳轻声说。面前的铁门上高高悬挂着拜耳04勒沃库森俱乐部的队徽--两只红色草原狮子从勒沃库森腾空跃起，拉开标有1904的横幅，中间环抱着拜耳的英文交叉十字圆球，威严雄壮极了。 “你好，我是安佳，今天和斯蒂芬先生预约了9点见面。”安佳走近保安室，高大的黑人保安正透过玻璃窗确认访客。 “哦，是的，你好。斯蒂芬先生说过了，你可以直接进去，前面这栋楼，帕劳小姐会在门口引导你们的。” 穿过安静的走廊，尽头303室的门大敞着，像在欢迎一切来访者。 “斯蒂芬先生，上午好。”安佳率先走了进去。这是间装修简约的房子，色调干净明快，配上棕色系的长条形办公桌、椅子和书架，不乏现代感和专业性。但桌上的迷你足球模型、书架上的球员人偶和墙壁上世界杯造型时钟等等却也让人感到亲切自然。 胖胖的中年绅士从文件中抬起头，看清来人后，热情的迎了上来，“亲爱的安，在这里看见你真高兴，你终于决定要成为一名勒沃库森球迷了吗？”对方微笑的打趣道。 “来，给我介绍一下你旁边的帅小伙吧。” “这是塞巴斯蒂安，他足球踢得非常棒。塞巴斯，这是斯蒂芬，着名球探，恩克里就是他挖掘的。” “你也可以叫我斯蒂芬叔叔。”斯蒂芬调皮的眨眨眼补充，眼角拉紧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更加和蔼。“来，孩子们，先让我带你们参观下去年欧冠亚军拜耳04勒沃库森俱乐部的青训营，你们会喜欢上它的。” 由于2000年欧锦赛上，德国出人意料的惨败。德国足协下定决心，实施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启动名为“培养天才”的年轻球员计划。一是设立遍布全国的足球训练中心和训练学校，另一个则是要求德甲和德乙俱乐部投入资金兴建青年队，并进行等级认证。勒沃库森青训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建立起来的，它的基础设施非常齐备：一流的健身房、宽敞的室内游泳池、专业的医务室、影播厅、饭堂…… “这里棒极了，不是吗？”看到少年眼中越来越盛的渴望，斯蒂芬自豪的说道，“我们从世界各地挖掘各式各样的天才，给他们提供一流的场地、一流的训练和一流的同伴，然后他们就会像小牛犊一样茁壮成长。” 走到室外训练场时，用网绳隔开的草场上不同年龄段的未来巨星们在做着各式各样的练习，对抗赛、颠球、抢圈，击球声、呼喊声、欢笑声不断。 “克洛，借用一小块场地和一些道具。”斯蒂芬在第三块球场边停下，向场上穿着黑色训练服的教练喊到，回头示意塞巴斯热身，“待会先做个绕障碍物曲线带球。” 曲线带球可以很好的看出球员对足球的掌控力和两脚配合的程度，运动量不大，足以确保有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一系列项目。 弹跳了两下放松身体，塞巴斯蒂安将球摆在身前。深吸口气，在哨声吹响的刹那以左脚为支点，轻轻一蹬，整个人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右脚点球，拉回，左脚斜蹭，再拉回，足球就像小提琴的弦弓，以障碍物为基点拉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线。十个圆锥障碍很快绕弯，少年没有停下调整，伸脚，勾回足球，利落的转身，继续往回绕。 场上的小队员们都注意到了这边，眼神不时飘了过来。 “斯蒂芬，你又从哪里挖到一块宝石，他对足球的亲和力真让人惊叹，从开始到现在他绕了有6次了吧，足球和他身体的距离就像用尺量过一样，急速变向没有剧烈晃动，左脚和右脚的技巧都很娴熟，步频极快。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去了一趟南美？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我绝不会告诉玛丽的。”克洛教练干脆解散了心不在焉的队员们，双手交叉走了过来，威胁道。要知道自从上次斯蒂芬因为去南美寻觅小将患上疟疾后，就被玛丽下了禁止令。 有经验的球探和教练总是能轻易的从一些普通的动作中区分出天才和普通运动员的区别，究其原因，大概是一种感觉，一种球员对足球节奏的掌控力。 “不，他就在勒沃库森。我们差点错过一个天才。不过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待会我要你提供一些帮助，克洛。”斯蒂芬低声对克洛说完，抬头喊道，“塞巴斯，可以了，我们来增加一点点难度。试试绕完障碍物后，转身停球，射门，安佳说你的射门棒极了。” 小队员们聚拢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他是斯蒂芬教练从哪里找来的？哦，看他，胸部停球，直接抽射，他甚至都没有调整姿势，简直就像一个怪物。他是怎么做到的？” “弧线球，这次是左上角，该死，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他一样精准命中呢？或许等下我应该去问问他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虽然他看起来很瘦弱，力量也没有我强，不过射门真漂亮。” “你注意到没有？刚刚他绕障碍物的时候就像花蝴蝶。” 场边动静影响不了塞巴斯蒂安，从到球场的那一刻起，他仿佛就自动屏蔽了外界，忘记了紧张，除了眼前的足球和门框。 接下来克洛教练让三位队员围成一个三角形，不停的传递足球，塞巴斯站在中间抢夺。抢的人通过分析球员的动作、意图断下球，这个游戏不仅有趣而且能很好的锻炼球员的预判能力。当外圈人数增加时，里面抢球的人难度也会不断升级。基本上所有的俱乐部都将它作为日常训练的内容，三个人组成的三角形传球是一切战术的基础，任何变化都不过是它的排列组合。 “预备，开始。”克洛教练吹响口哨，足球开始在三个球员间不断转移。 寂静的十几秒过后，场边嘈杂声再次响起。安佳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塞巴斯虽然以后会成为足球巨星，但现在难免有些不足，这是正常的。但看他除了开头失败的几脚后，再没有其他动作，安佳不可避免的怀疑起来：是因为他没有和别人配合过，不懂技巧吗？还是放弃了？不，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不会拥有那样纯熟的球技。 对方生疏的抢球动作也让场上的三名队员从开始的警惕，到放松，踢的更加多变，平时训练养成的默契也在这一刻显现出来。 斯蒂芬和克洛教练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出声也不喊停。以他们的水平当然一开始就看出塞巴斯蒂安对抢圈活动的陌生，不过在看到少年明白自己的缺陷后，沉稳下来，没有急于出脚，他们就知道这孩子值得给点耐心，说不定会带来意外惊喜。 果然，塞巴斯出脚了，在11号高壮男生接球的瞬间，他突然加速扑了上去。刚刚11号过于放松，接球早了点，现在迫于塞巴斯步步紧逼的干扰，身体相对笨拙的他只能放弃控稳球，略显仓促的转移。 右！塞巴斯瞬间下了判断，迅速将刚刚假装□□的重心拉回，身体下沉，伸脚。果然11号擦过足球，脚底往右一蹭。 “干的好，赛巴斯，再来一次。基恩，你得打起精神来，不然待会不要输的哭鼻子。”斯蒂芬和克洛都为刚刚干净利落的截断鼓掌，场边的小球员们也嬉笑着开基恩的玩笑。 安佳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哨声再次吹响，传球重新开始。3名男生由于刚刚的失误提高了注意力，出脚、转移更为迅速、流畅，动作幅度减少，传球方向变得隐蔽起来。赛巴斯也不像刚刚那样埋伏突击，静候机会，而是开始主动逼抢持球人，不断加强干扰，打乱对方节奏。 这次是8号男生的失误，他将球从左脚转移到右脚，假动作右传再左传时，被赛巴斯滑铲拦下。一般的小球员可能会被误导，但赛巴斯耐心和专注力惊人，从他不间断的练习射门接近2小时，命中率却没有出现大的波动可以看出来。他通过长时间观察对方腿部肌肉的用力，赶在球到达下个球员前破坏出场。 克洛看看场上情况，临时加入一个男生参与游戏，四对一。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赛巴斯虽然不如三对一拦截的频繁有效，但仍能抓住对方不经意的失误。 “看来，这名少年阅读比赛的能力同样极强。不过，他的身体似乎过于单薄，在对抗中可能会受到压制而处于下风。斯蒂芬，他的身体发展数据测了吗？”克洛探过头低声问道。 第五章 在完成一系列测试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少男少女脚步轻快的走在回去的林荫小道下，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随微风远远传来，让听到的人不由莞尔一笑。 “塞巴斯，你刚刚的表现棒极了，我觉得你会成功的。当然勒沃库森青训营也很棒，就是饭堂挺难吃的，不过看在它是免费的份上，如果你成为其中一员还是要多吃点，长壮一点，最好比那个基恩还要强壮。”看得出克洛教练和斯蒂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塞巴斯招入麾下，斯蒂芬叔叔甚至私下和安佳透露了口风，剩下的只是等待那个通知电话。 “嗯。”少年的回答依旧简约。 “如果你加入青训营，那以后就要每天下午来参加训练。放学后我们不能一起回家了，真可惜，你会舍不得我这个回程同伴吗？塞巴斯？” “不会。” “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安佳瞪圆双眼，紧盯着少年威胁道。 “可是我们每天都可以在学校见面啊，……好吧，会。”少年无奈的改口。 在安佳和塞巴斯为试训时的表现欣喜不已时，他们不知道就在上午勒沃库森那幢白色圆弧形建筑四楼的会议室正发生着怎样激烈的讨论。 椭圆形的会议桌上聚集了青训营管理层、教练组和测试中心工作人员，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在讨论什么重大事项，比如收购与被收购。 出于对前来试训的每一位小球员负责的态度，俱乐部里制度了一项规定，球员是否录取将由教练组统一讨论决定。而如果这名球员特别突出或有其他额外情况时，俱乐部就会召开综合交流会，避免信息上的失误。 自青训营成立以来就担任主管的尤金·盖尔斯多夫先生，是一个有着满头白发却精力充沛的小老头。此时，他正笑眯眯的向还没弄清楚情况的与会者介绍此次会议的目的。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可能你们早有耳闻，是的，我们聚集在这里主要是讨论一下斯蒂芬先生为我们挖掘到的又一枚璀璨的宝石，介于这位球员杰出的天赋和同样显眼的短板，我们该如何训练他、培养他，或者甚至是拒绝他，我需要你们的意见。在此之前，我们先按流程来了解一下球员的情况，西尔维娅女士，你先？”盖尔斯多夫先生示意坐在他右侧身材削瘦，灰色的套装的女士先发言。 西尔维娅女士拿起手中的表格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推了推鼻梁上银色的镜框，“这是球员下午身体测试的结果，我先简单介绍一下。” “塞巴斯蒂安·贝克，今年11.4周岁，身高150cm，体重33.5kg，身体质量指数15，属于严重消瘦。基础代谢率1200卡路里/天，在参加训练情况下，大约会达到2600卡路里，具体数字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腿长78.5cm，大腿48.5cm，小腿30cm，值得注意的是，根据他的身高，腿长比例符合北欧人种黄金分割原理，是最为适宜的长度，能发挥出极高的速度又确保了不至于重心过高或过低。上身单薄，肩部力量和颈部力量低于同龄球员，下肢肌肉群发达、分布合理。有两次骨折史，骨密度检查偏低，超过警戒值。” “原来他骨折的位置是哪里？会有影响吗？”话音刚落，就有教练组成员提出疑问。 “两次均在左小臂，目前来看复原良好。至于是否属于动作不标准导致的惯性骨折还是骨密度低占主因，要等教练组根据他的训练情况再核实。我的介绍完毕。” “那么，我接着来介绍一下球员的体能情况。”在周围普遍高大的同事环绕下，体能教练显得略微矮小，他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高亮，“我的意见是马上打电话给这名球员，留下他，同时避免被其他青训营得到消息。根据体能测试，虽然他的身体不够强壮，但是百米成绩平均耗时12秒92，爆发力异常优秀。变速跑2000米是青训营有史以来11-13岁年龄段最优秀的成绩，身体平衡力惊人，加速、减速快而稳，这可能与他身体单薄、轻盈有关，没有后程乏力情况出现。如果在我手下经过科学的训练，他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捅对方禁区死穴。” “原谅我不同意尖刀这个说法。”克洛教练固然欣喜于塞巴斯的速度，但更看好对方表现出来的场上视野。“在球技测试中，我发现他的球风充满灵性，左右脚都能踢，同时阅读对手动作能力极强，冷静、从容，我觉得他具备往中场组织者方向发展的可能，也避免了像前锋一样频繁激烈的冲撞。” “那是对他速度的一种浪费，而且据说他的射门也很不错，他完全可以成为下一个‘追风少年’。”体能教练对于欧文一直非常激赏。 “当然，他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快速的顶上去进攻，一个具有闪电般攻击能力的中场。” “好了，看来大家都默认了一个前提。”盖尔斯多夫先生敲敲桌子，打起太极，“那就是塞巴斯蒂安·贝克先生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球员，我们应该马上引入他。” “当然，巴萨愿意因为梅西的天赋而签下患有侏儒症的他，我们为什么不能签下塞巴斯。他的天赋完全不逊色于梅西，只是身体瘦弱点、骨密度低点，经过科学严苛的调理，这完全不会成为阻碍。”有助理教练发言，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 2000年，巴萨签下13岁，身高只有140cm南美小将的事情早就在欧洲青训营之间流传，每月不菲的治疗费用除了让每个人对南美小将的天赋感到好奇外，都对巴萨豪赌的勇气和长远的目光感到由衷的敬佩。 “既然这样，那待会由斯蒂芬先生马上发出邀请通知。至于场上位置、训练内容，教练组讨论决定，克洛教练负责实施。西尔维娅女士，我需要你做出一份更详细的体检报告，大家还有问题吗？”一直笑呵呵的主管先生虽然通常情况下是温和的老好人，但一旦需要他做出决定时，他就毫不迟疑。 周一早上，安佳看见塞巴斯的时候，少年正在座位上一笔一划的认真描摹什么。 “嗨！塞巴斯，恭喜你，昨晚我听斯蒂芬叔叔说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你在做什么呢？”听见安佳的声音，少年慌忙拿过书盖住纸张，向来冷峻的表情难得出现一丝羞腼，眼神游离。 “没什么。” “真的？那我先回座位了，刚刚看见数学老师正向这边走来。”趁少年放松警惕的瞬间，安佳迅速回身抽掉盖着的书。 生疏的笔触，不自然的线条，贴心的绘制了安佳回家几条路上的标志性建筑、路标，每一段路的旁边都标注了距离和大约需要花费的时间，可以看出绘图人认真的对原路进行了记忆和比对。 “这是给我的吗？”安佳的声音难得有点干涩，“你什么时候又走了一遍，记下来了。” “昨天傍晚接到电话后。”塞巴斯有些僵硬的拿回书，欲盖弥彰的放在纸上，“这个还不太准确，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先带你按这个走一遍，明天你沿着走就不会迷路了。” 真犯规！不过就算这样，安佳还是狠狠心拉起塞巴斯的手臂，“你先跟我来。”塞巴斯不解。 “今天就是校内联赛报名截止的日子，你忘了吗？走，报名去。”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阻力，安佳没回头。虽然塞巴斯提前进入了青训营，但是安佳没忘记感情才是致命一击，相较于伤病，感情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不管怎么样，增加感情的对象，稀释重要性，应该会减轻伤害带来的痛苦吧。 “塞巴斯，我觉得你应该参加，这是班级间的较量，大家都会欢迎擅长的人加入，为班级争夺荣誉。爱玛说如果你参加了，要为你制作加油告示牌呢！我也很希望能够看到你在球场上为班级比赛。” 一片静默，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安佳低着头，没有勇气去看塞巴斯的表情，她其实也在怀疑自己这样的介入是否是对的？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一路走到底。 “嗯？不走吗？”塞巴斯越过安佳径直往前，走了一会不见有人跟上来，回头疑惑的看向安佳。 “哦，就来。”安佳赶紧甩甩头，扬起笑容跟了上去，刚刚患得患失的都不像自己了。 随后的时间，安佳和塞巴斯的交集变少了。一是因为选修课已经开始，安佳递交了申请，修读如西班牙语、近代德国文学等课程。二是塞巴斯从那以后变得忙碌起来，中午一下课，他就需要匆匆赶往青训营，在那里解决完营养师指定的午餐，然后参加下午的训练，而上午的课间休息，他总是非常疲倦的趴在桌子上，让安佳不敢轻易打扰。 第六章 校内足球联赛即将拉开帷幕，班内的选拔也开始了。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女生们围坐在场边的草地上，场上12名男生排成一列，体育老师正根据了解到的报名情况对他们进行分组。 和篮球一样，足球中大家也都想成为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于是在体育老师刚说完“位置前锋的人往前一步，中场不动，后卫后退一步，守门员后退两步”后，7名男生或果断或迟疑的向前迈出。这就造成了场上7名前锋竞争者、2名中场、2名后卫、1名守门员的尴尬局面。其中前锋里有着一头小辫子的施罗德和身材矮小却精悍的马克西米利安尤为引人侧目。 “你们知道吗？马克西米利安从6岁起就参加了专业足球学校的培训，我听说他已经接到勒沃库森青训营试训邀请了，他会成为前锋的”、“施罗德的小辫子应该可以帮他挡住防守球员的视线吧，毕竟跑起来的时候他就像自带了一道门帘”、“以路德维希的身材，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往门前一站，对方进球起码就能减少一半”。 场上的运动员们被一个个的点评过去，毕竟对于大部分女生来说，足球的趣味性远远不及球员个人八卦，九十多分钟的比赛时间里大半都是在无聊的传递、转移。 到塞巴斯蒂安的时候，女生们都惊诧非常，“足球怪人？谁知道他踢的怎么样？他上去后是球踢他还是他踢球？” “安，你和塞巴斯比较熟，你知道他踢的怎么样吗？”萨拉转过头问道，大家都好奇的竖起耳朵，看了过来。 终于来了，就怕没人问呢，安佳微微一笑，尽量显得客观的介绍，“是的，塞巴斯很有天赋，他是勒沃库森青训营的一员，待会你们看他踢球就知道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大家脸上震惊的表情。 场上体育老师快速的定下选拨规则，“由于校内联赛要求每队6人，通常是212阵型、32阵型或23阵型，加1名守门员。现在我们刚好12人，分a、b组进行一次45分钟的对抗赛。位置会在比赛中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变换，大家有意见吗？”众人摇头。 “那么根据我念的名单分组，a组：马克西米利安、施罗德、约瑟夫、路易斯、本、法比安，b组：诺亚、西蒙、塞巴斯蒂安、路德维希、尼克、亚历山大。”念完名单后，体育老师拍拍手上的本子，示意大家自由热身。 “嘟”开场哨响起。 和观众们最期待看到的那种势均力敌的比赛不同，开场后场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两队都没有贸然的发动进攻，双方小心翼翼的互相试探着，球一直在小范围内流转，毕竟大家刚升上中学一个多月，了解和磨合的还不够充分。 8分钟，率先打开局面的是a组。 迟迟无法进入状态的西蒙，继刚刚将球带出边线后，横传诺亚时再次出现失误，看起来球就像是直接传给了旁边的马克西米利安。对方愣了一下，迅速接下从天而降的球，避开前来补防的诺亚，直塞给施罗德。施罗德接球后快速启动，扑往禁区，在防守球员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瞄准中间的空档，果断的起脚抽射，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十几秒内。足球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是沉闷的肥皂剧，下一秒却可能转换成了好莱坞动作大片。 球虽然偏出球门，但让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双方逐渐意识到这是选拔，需要的是要表现出自己，开始放开手脚，有来有往的打起来。 几分钟后，路德维希凭借身体优势卡住约瑟夫，争得头球，顶给塞巴斯。 塞巴斯边观察场上的跑位边将带球进入半场，对方中场反应也不慢，很快迎了上来。惯用右脚，塞巴斯看了对方一眼就定下计划，冷静的虚晃一下，向左外侧拨球，骗得对方准备伸脚探球时，立刻用左脚将球拉回，反推至另一侧，一个干净利落的甩牛尾巴，轻易晃开防守球员。而后直面补位的后卫，由于塞巴斯的步频很快，对方很难找到下脚的机会，又顾忌到进入禁区，一个不好就是点球，只能尽量封住射门路线，企图逼迫塞巴斯往边线靠拢。 于是场下的观众们就看到塞巴斯灵巧的护着球不断往底线推进，几乎就要跑出球场，此时诺亚也已经无球一身轻的冲入禁区，靠近球门线。 就是现在，一个下底传中，球高高飞起，划出一道优美的香蕉线，直直的往诺亚头上飞去。诺亚张开双手挡住对方防守球员，轻轻一蹭，一比零领先。 场边欢呼声响起，十几个人的业余拉拉队营造出b组主场气氛。无论何时，进球永远是提升观众热情的最佳方式，球场上也乏因为对方球员进球因爱生恨而倒戈相向的球迷。 一球在手，b组队员越打越开，体育老师适时的调整人员布局，维持双方平衡。 32分钟，马克西米利安在球门左侧接长传，斜切禁区，吸引了防守人员和守门员的注意后，轻巧的往右后点拨球，施罗德跟上，推射成功，一个漂亮的地面配合，比分追平。 到下课铃响，大家心中的人选已经很明确，马克西米利安、施罗德、诺亚、塞巴斯、路德维希和门将法比安的名字被念出来时，几乎没有人提出异议。 解散后，安佳朝着围在一起的塞巴斯六人走去时，马克西米利安和施罗德正勾肩搭背的在一起展望赢得低年级组比赛后的盛况。 “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庆祝呢？举办个庆功派对，大家说怎么样？不仅邀请朋友还要邀请敌人一起参加。”诺亚和路德维希都点头表示这个主意妙极了，并提出应该争取拉上学校啦啦队的几名成员。法比安在一旁挠头憨笑着，而塞巴斯虽然没有参与讨论，但站在一旁沉默的态度已经显示出他对刚出炉的队友最大的支持。 “先生们，你们想的是不是太早了。”注意到安佳走过来，施罗德挤挤眼睛，一脸坏笑，“嗨，安，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拉下队员家属的，拉拉队员只是为单身的准备的。” 如果对方想看安佳像其他女生一样脸红，那就失策了，“那么我就静待你们的派对了。” 最近班里的传言她早已听过，外国人比较开放，并不把早恋当难堪的事。和塞巴斯因为与班里同学交流的少，听不到不反驳不同，安佳是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看着大家私下偷偷八卦，也挺有趣的，反正很快注意力就都会转移掉，也就懒得解释了。 马克西米利安撞撞塞巴斯，见对方也是一脸平静，和施罗德无趣的对视一眼后，耸耸肩放弃继续调侃。 “队员的家属就是我们的家属，那么，安，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马克西米利安眼珠转了转，突然讨好的笑笑。 “什么事？”警惕的看着对方，用眼神示意继续。 “我听说中国字很神奇，向正方形一样，你能不能帮我画出我的中文名字。” 安佳来了之后，为了更熟练的掌握德语，记笔记时也都是用德文。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看到中文，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现在吗？” “是的，”马克西米利安马上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安佳，“我的名字是 maximilian ，你可以写我的昵称max，我想把它保留好，等以后我满16周岁就纹在腿上护身，那会酷极了。” “马克思？你确定” “是的，max。”好吧，既然对方坚持。安佳重重的在纸上写下马克思三个字，我可是确认了的，以后不要说我没劝你啊，让你调侃我。 马克西米利安虽然不是最善解人意的朋友，但绝对是最捧场的观众。安佳每写一笔，他就在旁边以歌剧院男高音的分贝“哇哦”一声，拿过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似乎这其中有什么不知名的魔力。 好不容易给所有人都写了中文名字，打发了他们后，安佳就发现塞巴斯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塞巴斯，你的名字，我回去用毛笔给你写吧，那个更中国，更优美，是写在一种特殊的纸上的。” 闻言，对方并没有收回眼神，欲言又止，“那个派对......家属……” “什么？”声音很低，安佳没有听清。 “没什么。” “那我们走吧，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回去了，真开心。对了，青训营怎么样？还好吗？我听斯蒂芬叔叔说你很努力，进步也很快。” “很好，克洛教练教了我很多技巧，告诉我怎么踢才是正确的，如何避免受伤，策划进攻。还有斯蒂芬先生、西尔维娅女士等等，大家都很关心我，给了我很多帮助。你还记得11号基恩吗？他和我在一个组，都在u12。”谈起青训营，少年的声音充满了热情。 第七章 这次去勒沃库森青训营的公交不像上次那样空空荡荡。因为训练开放日的缘故，车上挤满了人，安佳紧紧贴着后门，尽力蜷缩着身体。这种经历前世有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样气氛和谐，素不相识的人们兴致盎然的讨论着孩子们最近在青训营的表现，勒沃库森俱乐部这赛季排名，一起抱怨、咒骂管理层为了钱出售球员。足球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两个陌生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熟悉、亲密。 安佳看看手表，已经8点37分了，等下跑一下，应该来得及。想起前几天少年特意走到她座位前欲言又止的邀约，不由的微微一笑。 “安，这周六是训练开放日，我是说，我还没踢过完整的比赛，克洛教练说我看的差不多了，可以参加一下正式一点的比赛了，他让我邀请家人朋友来看看，你有时间吗？没有也没关系的，以后…..” 当时安佳一口答应，打断了少年未尽的话，她想她以后会忘不了那一刻少年脸上露出来的愉快明亮的笑容。 到达球场时，场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热情的球迷，让这看起来不像是一场青训营内部训练赛，倒像是德国青少年联赛的赛场。安佳来不及停下喘口气，赶紧绕场一圈找到空位坐下，掏出从安爸那里顺过来的相机，比赛就快开始了。 8点55分，双方队员进场，这场比赛是u12对u14的训练赛。 勒沃库森青训营设置了u8、u10、u12、u14、u16五个梯队，往上便是在另一个训练基地的二线队和一线队。在一群身材强壮的队员中，即便经过营养师和体能教练几周的调理，塞巴斯还是显得尤为瘦弱。身披16号红色球衣的他，一入场就用眼神搜寻着四周的看台，直到确认安佳的位置才收回目光。 双方都摆出433阵形，塞巴斯司职中场，在第二个3的中间，上次参与抢圈的11号在他的后方，和塞巴斯不同，他高大的身材和u14相比也毫不逊色。 开场后，u14毫无疑问的占据了场上主动权，不断用更强壮的身体冲击对方禁区，发动一波又一波猛烈的进攻。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u12略显慌乱，后防线垂垂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攻破。 3分钟，u14左边锋突入禁区，吸引后卫注意，传球中锋，禁区内一个弧顶抽射，高出门梁。 6分钟，u12右后卫失位，形成空档，对方前锋禁区45度角挑射打失。 10分钟，u4中锋接球横穿，转移至右路，右前锋禁区10码怒射。在不断的挑逗下，球门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矜持，敞开怀抱容纳了这一球。开场不过10分钟，对方就进球了，落后一球的u12队员显得更加慌乱，后卫们就像被大灰狼盯上的小可怜，瑟瑟发抖的在禁区内到处乱窜，巧妙的躲开足球。 “打起精神来，后防线注意回缩，不要轻易失位，两边中场补位边路。用点力，男孩子们，踢得男子汉一点，不要慌！输也要输的像个男人，大家都在看着呢。”克洛教练在场边挥舞着手臂喊道，他很了解如何激发大家的斗志。 接下来，队员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按防守回缩的思路，不再轻易被调开，场面一时呈现出胶着态势。 塞巴斯看看不过20分钟已经汗如雨下的防守队员，此时对方已经压过半场，围着球门狂轰乱射。后防线虽然站稳了位，却也如惊弓之鸟一般，此时如果对方再入一球的话，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一点点信心就会像烟花一样，“砰”的一下消散的干干净净。而u14的体力和身体更加强壮，防守到后面会越加艰难，一旦出现漏洞，对方肯定不会放过。 “中场是球队的发动机，机器可以死火，发动机不行。一定要保持全程高度的专注，学会预判对手意图。有时最不可能的时候往往是得分的时候，因为对手也会疲倦、也会松懈。”想起克洛教练赛前的叮嘱，塞巴斯认真观察对手。 几分钟又过去了，进攻迟迟收不到成效，u14也有些倦怠，反正已经一球在手，对手也被打怕了，缓一缓应该没问题。 有了，塞巴斯眼睛一亮，对方中场长传右前方，偏了。8米，5米，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抢到站位了。不，还不能放松，对方就落后小半步。 在场边的观众看来，红色球衣的16号在对方传球的一瞬间就迅速冲落点追了上去，仿佛那一球就是传给他的，接着在防守人员赶来之前果断的转身回传11号，避开反抢，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般。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飞奔向前，接到11号默契的回传，甩开刚刚防守球员突入禁区，杀的对方措手不及。一个漂亮的人球分过，假动作骗过中后卫，横敲边锋，起脚，goal！进球了！比赛进行到33分钟，1：1战平。 “那个边锋的门前嗅觉很不错，在16号启动的同时已经埋伏在禁区。不过更出色的是16号，他是在用头脑踢球，好久没在少年队看见这么精彩的入球了。”、“16号的大局观非常出色，技巧也很南美。”旁边观众的热情也感染了安佳，跟着一起大声加油喝彩。看着场上进球后被队友抱着，面无表情但却很放松的少年，真好，努力和天赋都不应该被辜负。 “好样的，刚刚太憋屈了，一直被压着打，接下来该到我们了。”基恩开心的小跑上来，大手掌摊开使劲□□塞巴斯松软的头发，转头对其他人喊道：“连刚进球队没几周的塞巴斯都助攻一球，我们不能差太多。” 队员们心理吐槽，不是每个人都是塞巴斯那个变态好不好？从没打过球赛到适应就花了几周时间，还要不要人活了。不过基恩那个强盗说的对，我们也不能差太多。看看场边克洛教练的脸色，还是努力点吧，不然下周就要享受吹风筒的待遇了。 接下来的比赛，u12球员找回了正常的节奏和水平，场面上虽然还是u14略占赢面，但已经互有来往，四六开，不再是开场压倒性的优势了。而助攻一球的塞巴斯被对方重点照顾，不过在基恩强壮身体的掩护下，还是送出了不少妙传。 52分钟，塞巴斯接球通过空隙直塞前场，但前锋射门高出门梁，没有助攻成功。 63分钟，u14凭借角球时的门前混乱，趁势攻入一球。 82分钟，u14右边锋接球传往门前被挡出，直到比赛结束，比分都维持在2:1。。 赛后克洛教练没有过多的进行解说，简答的点评了几句就将目光一直飘向看台的球员们解散。刚刚还累的不行的队员们就像离巢许久的小鸟一样一个个飞快投入父母、朋友的怀抱，满脸通红的炫耀自己刚刚的表现。 “伟大的塞巴斯球员，可以来一张合照吗？”笑着将相机递给旁边的球迷，安佳拉着塞巴斯站在球场比分牌旁边。一，二，三！闪光灯亮起，留下这快乐的一刻。 等安佳和换好衣服的塞巴斯走出大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下班准备回家的斯蒂芬叔叔。 “亲爱的安，你也来看比赛吗？看来你注定要成为勒沃库森的球迷了。”这已经成为斯蒂芬每次见面时必定要调侃的点，说完他拍拍塞巴斯的肩膀，“塞巴斯，刚刚你的表现精彩极了，很漂亮的一场比赛。如果不是一切就在我眼前发生，我真不敢想象有人会在接受训练短短几周内就进步到这个地步，我想上帝真是太眷顾你了。你们这是要回去吗？我和克洛教练约了一起回家吃午饭，你们也来吧，玛丽肯定会很欢迎的。” 话音刚落，克洛教练就驾驶着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一旁，安佳扭头征求塞巴斯的意见。 “我们还可以讨论一下球赛，比如刚刚那场。”斯蒂芬对塞巴斯引诱道。 最终，等安佳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坐上了车的后座，驶往那个聚集了勒沃库森俱乐部绝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堪称青训营之家的社区。 第八章 （抓虫） “亲爱的安，我刚好做了你喜欢的芝士蛋糕。” 刚踏进家门时，玛丽婶婶热情的抱着安佳，贴了贴脸颊，接着大手轻拍少年的臀部，“还有英俊的帅哥，真高兴见到你。你要多吃点，和基恩他们比起来，你可太瘦了，他们每次来都很喜欢我做的饭菜。” “哈哈，我告诉玛丽，你们要来就餐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噢，得了吧，除了你这个老头子和同样老的克洛，还会有谁。’”斯蒂芬叔叔阴阳怪气的模仿道，说完捅捅克洛，“老伙计，你的待遇和我一样。” “斯蒂芬。”玛丽婶婶对在孩子们面前揭自己短的丈夫狠狠瞪了一眼，威胁道，“待会你只能吃蔬菜。克洛，不要误会，我当然非常欢迎你，我还做了你喜欢的烤肠。” “当然，玛丽，我知道，斯蒂芬只是妒忌我。”克洛微笑的揽着玛丽婶婶进了饭厅。 “好吧好吧，你们才是好朋友，我们该开饭了，孩子们估计早已饥肠辘辘。”用午餐威胁效果良好，斯蒂芬叔叔双手一摊，赶紧转移话题。 玛丽婶婶将菜肴端了出来，分装好盘。“所以，宝贝，今天上午你是去看塞巴斯的球赛。” “是的，玛丽婶婶。塞巴斯今天表现的精彩极了。”安佳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 “塞巴斯今天送出的传球有几个非常有价值。”克洛教练也赞同安佳的意见，对向来沉稳的爱徒不吝啬给出高评价，“在同伴们几乎都放弃的情况下，坚持寻找机会，非常棒。组织者就要这样，足球是圆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是的。不过塞巴斯你要是再强壮点，就能成为带动整个队伍的巨星，这次对方后卫的防守疏忽了，如果他一开始能当机立断的利用身体犯规，会在你到达禁区前有效的阻碍你，也不会得到点球。”斯蒂芬则一针见血的指出塞巴斯的不足，随即转向克洛，“我在三楼的时候录了刚刚比赛的录像，待会可以回放一下，你等会没事就留下来，给塞巴斯讲解一下，我想他需要更多的足球知识。” 于是，饭后男士们来不及休息就转战电视机旁。这时欧冠不重要的小组赛看起来都是自带马赛克，更何况随意拍下的小组赛，习惯了后世高清银幕的安佳表示很难适应，看得人眼花，昏昏欲睡。 “这里，塞巴斯，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传给左中场。虽然左前锋无人防守，可是从他的角度切入禁区比较困难，能活动的空间太小了，加上他不擅长长传，球传给他会浪费时间，打断进攻节奏。而给左中场，左前锋可以插入禁区，吸引注意力，拉开空挡，方便中锋接球，会有更多的可能性。”克洛按下暂停，指着场上的站位分析。“我们不能只思考下一步是什么，还要考虑到下两步、下三步是什么，对方这样反应、那样反应会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对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出色的中场大师从来不会一拿到球就想着得分，因为进攻不只有往前一种手段。当然这需要很多比赛经验的积累，不过塞巴斯，你的天赋非常出色，所以应该更加严苛的要求自己。” “这里有雷东多、皮尔诺、齐达内他们的比赛录像，希望能给你提供点帮助。他们都是以头脑闻名的大师，塞巴斯，你应该多看看，想象如果是自己，在那种情形下会如何做？”斯蒂芬叔叔将平时宝贝的连玛丽婶婶轻易都不许动的录影碟翻出来，摩挲了几下，递给塞巴斯。 “人们都说足球仰仗身体，但其实它更依赖头脑，离开了智慧，足球的魅力也要大打折扣。” 安佳从午睡中醒过来时，男士们的阵地已经转移到门前草地上。 “不，塞巴斯，这时候你应该自己突破，果断点。对，就是这样，哪怕被对手铲倒，......”克洛教练高声指导。 “宝贝，要来块蛋糕吗？”玛丽婶婶正在窗台下织着浅蓝色的毛衣，看见安佳走出来，她将蛋糕和果汁从厨房端到门前走廊白色的小圆桌上，看了看草地上的身影，转头对安佳微笑的说道，“塞巴斯真是个可爱的男孩，是吧？” 少年在教练话还没落下时，就干脆利落的突破了教练，把教练甩在了身后吃灰尘，“是的，尤其是现在。” “对，他还是个小狐狸。”克洛和斯蒂芬在被突破后一脸无奈的表情彻底取悦了玛丽婶婶。 离开的时候，还不到5点，收敛了一点光芒的阳光淡淡的洒在小路上，轻轻柔柔的，难得的闲暇时光。安佳静静的走着，塞巴斯在一旁趟球，两人没有交流，气氛却轻松自在极了，带着一股默契。 “塞巴斯蒂安哥哥，塞巴斯蒂安哥哥，”急促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平衡，一个头发枯黄、脸颊上长得几粒雀斑的小女孩满脸焦急的跑了上来。 塞巴斯收起足球，认真的看向对方，“怎么了？多丽斯” 女孩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塞巴斯蒂安哥哥，贝克婶婶出事了，现在送到圣保罗医院，你快去。” 闻言，塞巴斯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手中的足球直直坠落，来不及捡起就拔腿往回跑。安佳不明所以，匆忙跟了上去。“贝克叔叔上午在小酒馆喝醉了，回去后和贝克婶婶又吵起来，然后等我听到声音的时候，贝克婶婶已经倒在地上了，”女孩连汗珠都来不及擦，也赶紧追上，“妈妈说他们现在在医院2楼。” 圣保罗医院离得并不远，不过三十多分钟路程，但等安佳到达门口时，酸软的双腿几乎要爬不上短短的十几阶楼梯，连小女孩都轻而易举的超越她，一步当两步往上跨。 2楼，硕大的“急诊室”指示牌给了安佳不详的预感。 跨过楼梯入口的铁门，就看到一群人满脸焦急的围在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外，不时打量门上的指示灯，红色：急救中。先一步赶到的塞巴斯正依靠着门框边的墙壁滑落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间，看不清他的表情，露出来的额头冷汗涔涔。 在这群人中唯一突兀的是坐在过道上打呼、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他卷曲的棕色头发杂乱的散着，衣服上沾满了各种呕吐物，发出恶臭难忍的味道，不过，此时并没有人理会他，连走过的护士都行色匆匆。 安佳默默的靠着塞巴斯坐下，这才注意到少年头下的地板被一滴滴打湿。时间过得很缓慢，10分钟，20分钟，60分钟，一个半小时过去，终于门才有了动静。 先出来的是医生，对方缓缓取下口罩，露出见惯生死的冷漠表情，“家属请跟我来一下。” 第九章 （抓虫） 医生话音刚落，塞巴斯就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跨出去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下，安佳赶紧扶住他。此外，一位和刚刚的小女孩长得很像却结实的多的妇女也走了出来，她扫了眼安佳并没有多问什么，跟在医生的后面一起进了休息室。 将口罩和褪下的一次性手套扔到垃圾桶后，医生转过身来，看着病人家属，“病人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在监护室观察几天。” “不过，这不是关键。你们都知道病人有抑郁症史，这次的刺激除了导致血管栓塞，有很大的可能会使抑郁症复发并加重。”医生的话音刚落，安佳就感到塞巴斯全身轻颤了下，身体变得冰冷。 然而冷硬的声音没有因此停下，继续响起，“如果你们同意，我建议马上让心理医生加入，进行心理干预，不仅对病人，对家属也同样需要。” “好的，谢谢医生。”跟着进来的妇女看看塞巴斯，点头表示同意。 病房外，安佳透过玻璃窗第一次看见塞巴斯的妈妈。不同于欧美人普遍艳丽、招人的漂亮，她看起来更像中国古典仕女，黑色的头发在病床上凌乱的散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有种柔弱的美感。当她睁开眼时，安佳觉得应该会是和塞巴斯一样的蓝色，可能会更浅一点，也更温柔，像春日蔚蓝的天空。 身旁的塞巴斯静静的注视着床上的病人，眼神幽深、压抑。“塞巴斯，”安佳担忧的看着他，轻轻触碰了下他紧攥着的拳头。对方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冷冷的眼神扫过，里面像是有簇火焰在燃烧。 “你没事吧？”对方没有回话，握了握拳头，转身朝大家走去，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拎起身高1米8几的醉酒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对方挣扎着睁开眼时，狠狠的一拳一拳砸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 “冷静点，塞巴斯”、“这里是医院”大家感觉冲上去拦着，中年男子眯着眼睛躲避，还没站起来弄清情况，就被其他人拉扯着离开了监护室外边。 等人走了之后，塞巴斯才僵硬的回到病房门口，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褪去愤怒，留下满脸的脆弱和茫然，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 “安，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低喃的声音满是无力，安佳紧紧的抱着不断颤抖的对方，想传递给他能量，此时少年需要的不是苍白的安慰，仅仅是陪伴。 时间哒哒的过去，刚刚等在门外的村民们一个个的离开，回去做饭和帮忙收拾要带来的东西，整条走廊又重新变得空荡荡，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点滴滴下来的声音，啪，一声，又一声。 “我好多了，谢谢你，安”，塞巴斯从安佳的怀里退了出来，疲惫的看着地面。清冷的月光透过头上的窗户、树叶倾泻进来，照的地上斑驳一片，“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安佳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8点多，急忙掏出手机，里面果然塞满了安爸安妈的来电显示。 “我等一会再走，”安佳实在放心不下对方，给父母解释清楚情况后，扶着少年在门外绿色的长椅上坐下。 “塞巴斯，阿姨会没事的。”少年靠着椅背，紧紧握着安佳的手。 “我知道。妈妈不会有事的，她还没看到我成为真正的球员，还没回东德去看看。” 大概是月色如水，太过安静，少年难得的主动倾诉起来，“你知道吗？我妈妈是东德人，她说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湖泊，每到夏天，她和小伙伴们就会跳进湖里，躲在树荫下，听鸟叫的声音，微风吹过，像做了个美梦。冬天的时候，湖面结了冰，她们就会瞒着父母跪在上面滑行，挖个洞钓鱼。” “那里一定很美，”安佳被塞巴斯描绘的画面吸引，怅然道。 “那里大概会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妈妈说东德合并后，大家都来西德工作，然后进入欧洲各国，早就分散了。我妈妈是91年初到的这里，恋爱、结婚，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那阿姨一个人呆着这里，会很孤单吧。” “是的。不过开始不是这样的，那个男人原来生意做得还行，妈妈虽然一个人孤单，但感觉很幸福，后来破产了，继承了面包店，一切就变了......” 重重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聊天。下午那个中年妇女提溜着一大袋东西走了过来，将饭盒放到塞巴斯的面前，看起来凶狠的脸上带着暖意，“塞巴斯，先吃点饭，没胃口也要吃点，你妈妈还要你来照看呢。小姑娘，你也吃点，谢谢你在这陪着塞巴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安佳就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厨房，安爸看见的话一定会大惊小怪，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从冰箱里将昨天安妈妈采购的番茄、鱼肉、洋葱拿出来洗干净、切好备用，面粉倒进面包机，安佳就撩起袖子开始起锅。 德国食物的单调是出了名的，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难以下咽，昨天晚上塞巴斯几乎没吃多少东西，这样下去对身体很不好，阿姨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于是在向斯蒂芬叔叔咨询过意见后，安佳定下了早餐的菜谱：开胃的番茄鱼汤、面包和各色蔬菜水果沙拉。快速的将做好的东西装盘，安佳推开门往医院快步走去。 到达医院时，还很早，塞巴斯在走廊上穿着宽松的背心做俯卧撑，看起来昨天的彷徨、无助仿佛是幻觉，但安佳知道，他只是把它们都埋进了心底深处。如果有一天平衡打破，里面会发生什么，安佳不敢想象。 等塞巴斯做完运动，换好衣服出来时，安佳已经将早餐摆好，“塞巴斯，来试试我的手艺，可能不如我妈妈做的好吃，但是应该也不赖。”毕竟前世工作后的几年，除了跟机飞，安佳把业余的时间都花在尝试做各种美食上面了。 “这是番茄鱼肉汤，酸酸的。其实应该是番茄鲫鱼汤，鲫鱼你知道吗？它是一种淡水鱼，很多刺，背是深灰色，肚子是白的，我们国家有个说法‘东方泛起鱼肚白’，意思是天马上就要亮了，说的就是这种鱼，形容的就是现在的天色，你看天边那道白线，它如同鱼肚子上的白块。而且鲫鱼汤很鲜美，如果有机会我再做给你喝。”安佳絮絮叨叨的说着，使早餐不至于太过冷场。 和少年一起将早餐分享完，洗刷好餐具，医生正来查房。“病人情况良好，今天上午应该就会醒过来，不过她暂时还不能说话，要注意观察她的需求。”将病历填好，医生叮嘱了几句。 “塞巴斯，你先躺旁边睡一会吧，我会看着的，一有情况马上叫你，不然等阿姨醒来你都没精力了。”少年昨晚在旁边照看了一晚，吃过早餐后，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他没拒绝，点点头，直接躺在旁边的看护床上，没一会就陷入了深睡中。 安佳无聊的打量了一圈病房，最终眼神还是落在了少年身上。稚嫩的脸庞，没有长开的单薄身躯，睡着后的塞巴斯让人恍然惊觉他真的才11岁，在国内应该是读五年级的年龄。没有这年龄段小皇帝般的唯我独尊和胡搅蛮缠，有的只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坚强、认真和倔强，让人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年人看待和要求。 第十章 时间慢慢过去，等安佳从塞巴斯身上移开眼神，准备活动一下时，一偏头，正和病床上的贝克阿姨对焦上。如安佳所想，那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颜色是蔚蓝天空，不过，现在这片天空过于空寂了，没有云朵和阳光，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的画作。 “阿姨，你好。”安佳慌乱的打招呼。 要死了，还有比你盯着一个美少年看的时候被他妈妈抓住更尴尬的事情吗？不会把自己当痴汉吧，安佳看着对方，红着脸默默伸出手，想把塞巴斯推醒，好让气氛缓和一下。 阿姨看见她的动作，轻轻的摇摇头制止住，眼神温柔的抚过塞巴斯，像极了安妈妈，不过比安妈妈多了一层忧虑和愧疚。安佳突然就平静下来，将椅子挪到病床的另一边，靠着病床坐了下来，手搭在上面。 “阿姨，你好，我叫安佳，是塞巴斯的同班同学。”安佳轻声的介绍道，语调轻柔的像一阵风，对方眨眨眼睛表示听说过她。感谢当义工的经历，让安佳了解到抑郁症病人对声音的敏感度，知道他们不过是得了病而已，就像人会感冒一样，如何和他们正确打交道。 “阿姨，你知不知道我和塞巴斯是怎么认识的？那真是非常神奇，刚搬来勒沃库森的晚上我没睡好，第二天早早的醒了。于是干脆起来锻炼身体，正在小树林里呼吸雨后新鲜的空气，心情很好，一个足球从面前擦过，接着塞巴斯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我和他打招呼时，他还爱理不理的，好冷淡。”安佳一脸委屈的向阿姨告状。 对方轻拍安佳的手，安抚她。 “没关系，我知道塞巴斯只是不好意思。那天早上锻炼完之后，我去学校报道，才发现塞巴斯和我是一个班，当时我像他打招呼，他惊讶极了，当然反应也很帅。”安佳站起来，学着塞巴斯当时的表情，转过头，挑眉，酷酷的点头示意，好，回头，像模特一样目不斜视的回到座位。 少女的表演天赋很好，活灵活现的将和塞巴斯怎么认识，如何成为好朋友的经过滑稽的展示出来，适度的设疑勾听者的好奇心。 “试训的时候，斯蒂芬叔叔和克洛教练非常喜欢塞巴斯。当他踢球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我觉得那个时候他不叫塞巴斯，应该叫花蝴蝶，他的动作很飘逸，是这样的。”少女假装脚下有球，面无表情，眼神专注的绕过不存在的障碍物。塞巴斯做这个动作时是灵活而不乏杀气。 “这样带，你的球从一开始就会被我断下。”凉凉的声音响起，安佳看过去，少年正坐在看护床上，眼神不客气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安佳，在她笨拙的双脚上还停留了好一会。 “阿姨，你看，塞巴斯欺负我。”安佳转头就向阿姨告状。不负众望的，塞巴斯被狠狠瞪了一眼，安佳得意的对塞巴斯微笑，我现在是有后台的人了。 在讲到昨天的比赛时，安佳注意到阿姨缓缓闭上了眼睛，对塞巴斯使个眼色，轻手轻脚的朝门外走去。 “阿姨刚刚的状态还算平稳，在听到你的事情时很有兴趣，抑郁症应该没有恶化的很严重。”看出少年的疑惑，安佳解释自己在抑郁症中心的当过小义工，并且有朋友的妈妈是心理医生，“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医生。” 等安佳介绍完阿姨醒来后的反应，带着医生回到病房时，里面已经热闹起来。昨天醉酒的中年男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门口不停的踱步。即便有昨天他糟糕的表现在前，加上脸上被塞巴斯揍出的青紫印记，安佳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英俊极了，很容易让人因为他的长相心生好感。高高的眉骨，眼窝内陷，鼻子直挺，脸颊如刀削过一般，从中隐约可以看出塞巴斯的轮廓遗传自他。昨天壮实的妇女也来了，正和塞巴斯详细了解情况。 “走远一点，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严厉的示意中年男人离门边远点，医生才进去查看病人的生理体征。 “看起来，情况确实没有过多恶化，现在病人陷入了沉睡，这是一种好现象。一般而言，抑郁症病人是很难入眠的，且入眠较浅。刚刚你和病人交流的话题和方式很好，没有造成对方过大的压力和情绪波动，不然生理体征不会这么平稳，目前继续维持这种态度就好，抑郁症是一项需要耐心和时间的疾病，还有要注意隔绝造成病人情绪不稳定的因素。” 听到这，妇女点点头，转身对塞巴斯说道，“塞巴斯，不要担心，我现在就把贝克拉回去，让我家那位看着他。”说完就向中年男人走去，强壮有力的手臂牢牢拽住对方，中年男人伸出手反抗，双方僵持不下。 “汉娜，你干什么，放开我，再不放开，我真的动手了。” “你不能在这里，贝克，这样会影响莉诺康复的。” “我是她的丈夫，这个时候不在这，在哪？” “你走吧，医生说你在这里妈妈康复不了。如果你还爱妈妈，这几天就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塞巴斯的声音很冷，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闻言，中年男子像瞬间被抽空了力气，绷紧的双手从妇女身上滑落下来，看着塞巴斯，嘴唇微微颤抖，“我很抱歉，塞巴斯，好好照顾你妈妈。”随即自己转身走了，垮下的肩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缩小了一圈，显得可怜又可恨。 “汉娜阿姨，谢谢你。” “不用，是我没看好贝克，让他跑了过来。既然你妈妈睡着了，那我和贝克一起回去，也好看着他。” 他们离开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不过早上轻松的气氛已经一扫而光，塞巴斯沉默下来。 “塞巴斯，来，足球。”昨天掉在路边的足球没来得及捡，今天安佳特意带了另一个过来，让少年不至于太过无聊。“我昨晚和斯蒂芬叔叔说了，他会帮你请假的，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再回去，不过，他让你不要放弃足球，足球可以改变人的生活，改变一切。” 少年将足球放开，机械的轻颠起来，黑白的小精灵感受不到主人的忧伤，自顾自的在脚上欢快的跳跃。一下、两下，渐渐的，无所不在的消毒水味道、空旷的走廊和苍白的病房仿佛都消失了，只有眼前圆滚滚的球，它的轨迹、它飞起时带起的风声轻盈的环绕在身边，为你编织一个安静又奇妙的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塞巴斯都没有去上课和训练，一直驻扎在医院，偶尔被安佳和阿姨联手推出病房去散散心。早上安佳去上学就顺便将早餐带过来，中午和晚餐则由汉娜，那个壮实的妇女负责。下午放学后安佳再过来，呆到晚上九点多，为此，一直被安爸爸唠叨女儿要被勾走了，倒是善良又富同情心的安妈妈非常支持，还提出可以接手晚餐，不过被塞巴斯拒绝了，安佳也没勉强。 住院后的第五天，阿姨的病情已经好很多，斯蒂芬叔叔和克洛教练这时登门来看望阿姨，顺便劝说塞巴斯回去训练，一切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轨道。 “阿姨，小心点。”安佳扶着阿姨，提醒对方注意脚下的台阶，塞巴斯提着住院以来囤积的日用品跟在后面。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但无论是塞巴斯还是安佳都有点不安，情愿阿姨多住几天，回去后就要直面塞巴斯的父亲了。通过几天的相处，安佳已经喜欢上了这样温柔、敏感可能还有点软弱的女人。也清楚塞巴斯父亲在对方心中的份量，当初那么美好的感情，刚到西德孤独求生时，得到的无微不至的帮助和呵护，更不用说十几年的相处，一切都不是那么容易割舍，不然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怨侣了。 第十一章 圣保罗中学足球场，塞巴斯、马克西米利安、施罗德、诺亚、路德维希、门将法比安和替补尼克正在进行着赛前最后的训练。 校内足球赛的抽签结果出来了，三年级12个班被分成4组，每组六年级、七年级、八年级各一位，小组产生的第一名进入半决赛，然后是决赛。这也就是说拿到冠军的队伍最多会踢四场球赛，每周一场。可能有人会说六年级和七、八年级竞争不公平，但是竞技体育从来都不是慈善堂，它本身代表的就是克服困难、挑战自我、超越极限。 “明天我们的对手是七年三班。”当马克西米利安跟着体育老师去抽完签，回来宣布结果后，班内的气氛就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七年三班，并不是一个多强大的队伍，甚至它的队里没有一名学校足球队成员或者接受过专业足球训练的队员，但是去年他们就拿到了亚军，只输给现在九年级一场。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堪称粗糙、野蛮的打法，后卫基恩还因为企图背后铲人被罚下场，得到“黑屠夫”的称号。 “到时候应该主攻右侧，‘黑屠夫’在左边，和他交手过的人都说他力量很大，而且尤其喜欢趁裁判不注意加点小动作，我们没有必要硬碰硬。”在队员们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不黏球训练时，其他同学也没闲着，不断四处收集对手资料、支各种招。 “塞巴斯，小心不要受伤。”球员入场时，挺多了“黑屠夫”事例的安佳忍不住叮嘱到。 虽然只是校内比赛，但流程一点没有缩减，双方队员按国际赛事要求一一握手，猜币。这也是安佳第一次看见大家口中一直谈论的基恩，肤色黝黑、身材短小精悍，看起来挺普通的，并不比其他球员来得高大强壮。 “安，来帮个忙。”爱玛抱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这几天她为了兑现帮塞巴斯制作加油海报的诺言，忙翻了，底稿用的就是安佳当初画的那幅画。做好后藏的非常深，打定注意到时要震惊全场，压过其他加油横幅。现在展开来，果然瞬间就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放大后的画作更突出人物肌肉线条和气质的刻画，大家才恍然发觉原来塞巴斯那么硬朗帅气。 比赛开始后，大家才收回投射过来的目光，不过还是有女生偶尔控制不住的瞄过来，再看看场上的塞巴斯。 六年二班主攻右路，有意识的避开了“黑屠夫”基恩防守的左侧。 开场后即打的很主动，不过可能是因为第一场比赛适应不良，或者对七年三班的忌惮无形中影响了表现，比赛进行到20分钟都只开花不结果。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似乎也还没投入到比赛中。 8分钟，马克西米利安拿到界外球，塞巴斯接球传出，施罗德在对方后卫干扰下仓促起脚打偏。仅仅两分钟后，路德维希助攻直塞，马克西米利安反应慢了一步，形成越位。15分钟，诺亚起球过高，错失快攻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也渐渐适应了比赛节奏和裁判的判罚尺度，放开手脚。 21分钟，马克西米利安带球刚越过球门线，被直接扯倒。角球开出，塞巴斯被小动作击中肋部错失站位，裁判没有注意到这边。接着基恩带球向前，诺亚防守，被直接撞开后传球前锋，幸好球被法比安没收。连续被小动作犯规，六年二班接下里打的也带点火气。 39分钟，六年二班继续右侧进攻，刚到中场即被两人夹击，强行断下。对方似乎看出主攻右路，协防力量向右微微倾斜，两名防守球员就像两扇门一样堵住右侧大走廊，有时防守球员甚至达到三名。 右侧太拥挤了，打通一条走道的难度不逊于过掉“屠夫”。安佳注意到马克西米利和塞巴斯趁防守时碰了下头。 球再开出，“路德维希。”塞巴斯示意往右突的前锋回传。 马克西米利安从左边线往前推进，没有关注后面的动静，基恩随着马克西米利微微移动，并没有贴上去，关注点还是在塞巴斯。毕竟马克西米利安太靠近左边线接球后射门空间有限，构不成太大威胁。 塞巴斯带球突入对方防守领域，向基恩迎上去后，很快敲给马克西米利安，继续向前。到达禁区时，刚好马克西米利安起高球回传，塞巴斯起跳作势头球攻门，基恩的身高注定了他的空中防守能力有限，在塞巴斯起跳时就扯住对方衣服，膝盖顶住对方腰部。 就是这，早做好准备的塞巴斯忍着腰部不适前扑，错失的头球落往身后，基恩被挡住视线，一个漂亮的脚后跟传球。前来接应的施罗德补上，大力抽射，激起白色的球网一阵浪花。 一比零领先去年的亚军，大家都兴奋莫名。进球的施罗德狂奔到场边冲女生拉拉队一个劲的展示他的双脚，其他队员高兴的扑上来压住他庆祝。 在裁判的示意下，重新开球，安佳敏锐的注意到对方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大对劲。 马克西米利安预备传球被撞倒。诺亚射门时被堵，同时对方压了上来手一拐，诺亚倒地，塞巴斯他们赶紧围了上去，看诺亚捂住的地方似乎是对方压上来的时候手肘撞到了胸部。 “犯规，犯规”场下的拉拉队员群情激奋，爱玛在旁边撩起衣袖，恨不得上去帮裁判掏牌。连安佳都要控制不住的上前踹对方两脚，一直下黑手，干脆去打架算了，踢什么球。 裁判走上前去查看了下，诺亚勉强站了起来，缓了一会加入比赛，对方也得到黄宝石卡一张。 接下来的反攻很猛烈，判断球路是塞巴斯的长项，他一直不断的移动，抢站最佳的防守位置，让对方的进攻不那么流畅，但也因此受到最多的进攻撞击。尤其基恩似乎和他杠上了，主动要球往塞巴斯所边蹭。 “那个基恩太讨厌了，一直找塞巴斯要存在感，没脸看了。”爱玛的吐槽让安佳紧张的情绪放松了点。 “是啊，太讨厌了，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啪，中场休息前，塞巴斯断球的瞬间再一次被撞倒在地上，基恩也领到一张黄牌。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的熬到中场休息，看见塞巴斯下来，安佳赶紧拿着水和毛巾迎了上去。“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撞到了。”少女眼圈微红。 塞巴斯摇摇头，“没事，按照克洛教练教的，我有注意避开关键地方。”注意到少年脚上的青紫，安佳拍开他双手，强行掀开上衣，不出意料，腰部也有被撞到的印记。 “塞巴斯，这样不行。”马克西米利安围了过来，“基恩现在针对你，要不我也加入你那一侧防守，先熬过这一波。” “要我说，干脆我们对打算了，我就不信对方的骨头比我们硬。”施罗德早已经受不了对方时不时的小动作，一甩毛巾怒道。路德维希和法比安也是一脸赞同。 “那我们和对方有什么区别。我同意马克西米利安的，先回缩，不要忘了还有替补，对方可能会拿六张黄牌来拼这一局赢，毕竟小组赛的下一个对手并不强。而且再怎么样，一共也才四场比赛，我们受伤了不是就白白拱手让出冠军。”诺亚的话音刚落，球员们都沉默下来，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要大家咽下这口气实在有点困难。 “久攻不下对方会忍不住的，起码基恩就忍不下去，到时是我们的机会。”塞巴斯看着对方的球员休息区说道，注意到基恩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即转过头和刚刚去收好湿毛巾的安佳聊天。 下半场开始。 安佳强迫自己放下心来，以一个单纯球迷的身份去看比赛，告诉自己在球场上遇到这种球队在所难免。以后的职业球赛可能还会有黑哨、黑签，足球从来就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塞巴斯也不是长在温室的娇花。 对方的进攻依旧很强硬，但是在全员回缩的情况下，要突破、犯规很困难。 十几分钟过去了，对方的进攻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到是在马克西米利安的协防下，塞巴斯的防守更加自由，而基恩，如塞巴斯所说，追着他的范围也不断扩大，这就容易打乱阵形，造成失位，一度给六年二班创造了好几次机会。 法比安发球，塞巴斯接球后从左侧进入对方中场，基恩迎了上来。 塞巴斯的步频极快，基恩一时很难找到下脚的时机，干脆就贴着塞巴斯，不断试图激怒对方。 “你们看起来就像乌龟，缩成一团。”、“你从这边过，以为过的了我吗？足球怪人？”“对了，听说你妈妈……” 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塞巴斯趁机一个急停，再向右急速启动。基恩惯性向前，落后了一点，很快又追了上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甩开我吗？” “那么这样呢。”塞巴斯挑衅的看着对方，一个急刹，向左变向，待对方调整回来，又一个急刹，向右，不断的戏谑对手。再次向左的时候，基恩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推，看起来是正常的抵住对方。左脚探球，但一旦踩实，鞋钉肯定会伤到塞巴斯。 安佳已经忍不住闭眼，手紧紧握在胸前。 “塞巴斯，诺亚......”没有听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周围欢呼声响起。安佳赶紧睁开眼，塞巴斯已经成功突破基恩的防守，传球诺亚。而诺亚没有浪费机会，无人盯防下轻松推射成功。 “甩开你很简单。去年不行，今年你们更加不行。”对基恩说完，塞巴斯转身就走。 比赛最终以2比0结束，哨声吹响时，六年二班一阵欢呼。 “刚刚你和基恩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盯着你，还有在场上时你干嘛主动迎上去。”安佳挥着小拳头敲向塞巴斯。为什么要主动从左侧走，对方就等在那啊，要不是顾忌周围的人，安佳恨不得揪着塞巴斯的耳朵狠狠训他一顿。 “我只是忍不住，他们这样踢是在侮辱足球。下次，我会小心的。”看着对方一脸受气小媳妇的神奇，安佳才气顺了点。见安佳有放过这一码的打算，塞巴斯才淡淡的补充，“而且我也不怕对方，要打架的话，我奉陪。” “哟，那你打架应该很厉害咯！听说你还能把同学打进医院呢。”安佳似笑非笑的看着塞巴斯。 对方提起打架时满不在乎的表情，让安佳心理不大好受。小时候没少受委屈的人才会有这种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着受伤也不让对方好过的想法，因为没有人会为自己出头，除了自己。 第十二章 “哎，我们赢了，今晚是不是要好好庆祝一下，举办个派对怎么样？”赢球后，马克西米利安提议道。刚刚被犯规时恨不得干一架的憋火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打败对手的爽快和兴奋。 施罗德同样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其他队友。“我家里有音响设备，尼克可以搞到舞台霓虹灯，只要插电就行，再买点吃的就完美了，我去问萨拉借教室的钥匙，顺便约一下女生们。”得到队友们的默认后，用手梳理了下汗湿的头发，施罗德就花枝招展的往女生堆里走去。 “那家伙的关键是女生吧。”诺亚犀利的点评。 安佳耸耸肩，“我家里还有包子，一种美味的中国食物，大概20个，可以加热了带来。”安佳比划着手掌一半的大小，这是安妈妈周末时做了屯着当早餐的，以安佳带午餐来分享的经验，德国人对面点的接受度奇高。 晚上7点50分。教室里已经灯光迷离，虽然没到正式的开始时间，但布置好会场后，少男少女们已经迫不及待的随着音乐两两起舞。 心理年龄三十好几的安佳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因为职业的缘故，派对她参加过不少，通常情况下，她都是婉拒邀约，默默的在一旁围观。不过看着难得僵硬的站在一旁的少年，安佳突然觉得派对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塞巴斯，可以邀请你跳一曲吗？”又一个女生不服输的上来挑战，安佳咬着包子在一旁看好戏。 自从加入班级足球队到助攻两次赢得第一场比赛后，少年的行情就不断上涨。大家突然意识到塞巴斯原来并不是传言中那么难以相处，只要脸皮厚点，找对方法，情况通常都不会太难堪。所以这会都有三个女生来主动挑战了，而塞巴斯虽然冷淡，但都保持礼貌的拒绝。 大概是受够了围上来的女生，看着一边窃笑的安佳，塞巴斯几步跨过来。 “安，我能邀请你跳一曲吗？”少年弯腰，右手伸出，深深的看向对面幸灾乐祸的少女。 这小子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吗？安佳眼珠一转，干脆的反拉着少年进了舞场。 作为空中之花，没有点才艺都不好意思在美女堆里混。安佳虽然已经很久没跳了，但刚刚观察过，现场的少男少女们估计是升上中学后刚获得独自举办派对的权利，交谊舞还不大熟练，舞曲很简单，只用简单的重复四个八拍就行。 上了场的少年没有了刚刚邀约时的干脆，手脚僵硬的不知所措。 “很简单的，塞巴斯，你放轻松，跟我来就行。想象你是在老房子那里练球，周围没有人。”安佳将手搭在少年的肩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部。手搭上去时，感觉到少年的身体比刚刚更加紧绷，轻拍手下的肌肉。“放松，塞巴斯，待会你交给我就行，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而且他们刚学跳舞时肯定比这还糟。” 音乐响起，安佳迅速的找到切入点，带着少年跟上，嘴里轻打着节奏：“一退、二退、三进、四进、旋转，再来一遍......”面带微笑的看着少年冰蓝色的眼睛，鼓励他放开点，这不是跳的很好嘛。 而在围观的人看来，灯光下，少女红色裙摆飞扬，与黑头发纠缠在一起，极具神秘感，步伐却强劲有力。脚步生疏、个高点的少年被带着低头穿过拉着的手旋转，跳起女步。但是双方对视时专注的眼神、熟稔的气场，淡化了性别转换的尴尬，在或害羞或激动的一对对舞伴中显得并不突兀，甚至可以说得上赏心悦目。 一曲跳完，安佳他们下场的时候，就看见马克西米利安带头在场边鼓掌，起哄，“安，你跳的真棒，带的塞巴斯也跳的很美，再来一首呗。”男生们在一旁附和。 虽然塞巴斯已经是班级不可或缺的成员，球技也让人折服，但对方对任何事情都冷淡的态度，严重打击了男生间恶作剧的热情，难得对方也有显得弱势的时候，绝对不能放过。 “可是塞巴斯不想和我跳了，要是你们能把他说服，我就再跳一次。”安佳假装生气的看了眼塞巴斯。 “塞巴斯，你这样不对，女生邀请你跳舞，怎么能拒绝呢？”男生们纷纷指责塞巴斯，把他拉到一边，威逼利诱他答应。 微笑的看着被围攻的塞巴斯，安佳惬意的靠在椅背上。 “好了，塞巴斯答应了。”几分钟后，男生们哥两好的搭着塞巴斯的肩膀说道。 再次进入舞场，还没等安佳摆好姿势，塞巴斯的手已经轻轻的搭在了安佳的肩胛骨上方，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力度，另一只手拉过安佳的手放在自己绷紧的腰部肌肉线条上。安佳挑眉，看了下略微羞腼的对方，没有反对。跳舞可不只是谁跳男步谁跳女步那么简单，谁是主导才是关键。 “一、二、三，切入，”安佳起步，随即就惊愕的发现少年用带点生疏的步伐抢过了引导权，两只手上的力度让安佳不自觉的随着旋转，下摆如花一样绽放。一曲终了，少年没有停下，动作更加的熟稔，旋转、迈步、弯腰...... “停，塞巴斯，我真的累了，你现在也学会了，找其他女生去跳吧。”几曲过后，安佳说什么也不肯再挪动脚步，看着场边怪笑的施罗德和马克西米利安，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少年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拉着安佳走到教室角落做好，转过身端来饮料，一起看其他人表演。 参加完派对，已经是10点多。没有比赛的夜晚，勒沃库森很快就进入了休息时间，毕竟这个科隆的卫星城人口并不多，也不以娱乐业闻名。 和其他同学在分岔路口告别后，周围更加安静，昏黄的灯光下，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塞巴斯，阿姨好多了吗？”安佳低声问道，距离出院已经一周多了，安佳有点想念那个温柔的长辈。 “嗯，她说等你有时间了还要教你制作年轮蛋糕。” “真的吗？”安佳欣喜的确认。年轮蛋糕是“蛋糕之王”，产于东德，算是最难制作的蛋糕之一了。在医院的时候贝克阿姨为安佳介绍过她家乡马格登堡制作的流程，先等里面一层原料烤熟再淋上下一层原料，一层层淋，一层层烤，异常考验人的耐心和功力，最后外面再裹上巧克力酱或你喜欢的任何搭配，就是一件精致的堪称艺术品的蛋糕成品，把它横着切开时里面会有一圈一圈的年轮般的花纹。 “我一直想学这个，这周我会去打扰阿姨的。”安佳马上顺杆爬道。前世工作后，安佳花在美食上的时间，一半是在琢磨各种糕点和甜品，但是年轮蛋糕还没成功过。她喜欢那种动手和分享的乐趣，以及制作过程中平静的感觉。 第十三章 这天下午，塞巴斯参加完青训营训练回到家时，远远就闻到一缕缕烤面包的香味。 由于店主生病，停业已久的面包店被打扫的焕然一新，上了年纪的老房子重新焕发出光彩，无论是清洗后的米黄色窗帘、擦的明亮透彻的窗户玻璃、纤尘不染的木质货架，还是窗台上的几朵野菊花，都让进来的人还没开始品尝那些甜蜜可爱的小蛋糕就感到心情愉悦。 此时，整个店里都没有人在，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后面的厨房传了出来。塞巴斯把足球放在门边，穿过走廊，走了进去。 “贝克阿姨，我刚刚涂蛋奶糊涂的好像太厚了。”话虽如此，少女的声音却听不出丝毫沮丧，满满都是自得其乐，“不过，手工年轮蛋糕的魅力不正在于这种不完美吗？树轮可不都会一样宽，这样制作出来的蛋糕才是独一无二的。是吧？”安佳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烤炉里不断旋转的面包问道。 “嗯，就是这样。我小时候学做蛋糕时，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不要担心，你见过树忧虑年轮大小不一吗？’”，正在一旁木桌上，调配巧克力酱的贝克阿姨声音满是怀念。 “那和我奶奶还真像，她们有机会的话应该会成为好朋友的。好了，蛋糕出炉。”话音刚落，烤箱就发出“叮”的一声。安佳带着厚手套小心翼翼的将插着面包的铁棒拿出来，转身准备放到准备好的烤盘上。 “啊！塞巴斯，你吓到我了。”安佳赶紧将手中的蛋糕放好，才敢放声抱怨道，“如果我手一抖，杰出的安佳面包师制作的第一份年轮蛋糕就要掉在地上了，这可是在另一位大师的指导下完成的，非常珍贵。” 被切成圆形的蛋糕很精致，不过巴掌大小就已经有七八层，金色的圆圈一个套着一个，最外层的面皮烤的焦脆金黄，加上贝克阿姨的棕色巧克力酱，看起来诱人极了。 “味道怎么样？”安佳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塞巴斯，观察对方的表情。 少年尝了尝，没有卖关子直接点头，“好吃，有股淡淡的香草味，又不会太甜太腻。” 听到这，少女放松下来，缓缓靠着椅背上，一副得意的神情，“这可是我独门配方”。贝克阿姨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两人互动。 不知不觉时间就在闲聊中过去，等安佳拎起给安爸安妈打包的年轮蛋糕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而早该下班的贝克先生还没有回来，阿姨不时担忧的看向门外。 “我先走了，拜拜。”刚走出村庄时，安佳迎面就遇上了穿着一身工服的贝克先生。对方点头示意，从身边经过时，安佳不禁皱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校内联赛小组赛的第二场，对手是八年三班。由于对手的足球并不是强项，所有人都异常期待着这一场比赛会是酣畅淋漓的胜利。 这天，从早上起天气就非常不好，天空一片阴沉。没有如大家所祈祷的赶紧下完雨，然后会是艳阳高照。直到下午比赛前，天都还是乌蒙蒙的，而和天气相配，这场小组赛也出人意料的沉闷。 八年三班仰仗身体条件，以防守为主的打法，连最热情的球迷都提不起半点兴趣。按爱玛的话说：这场比赛只需要一半的场地就行，另一半完全是浪费。场上90分钟加伤停补时3分钟的时间里，70%都是在八年三班半场度过。 赛后有人统计出如下两组数据：整场比赛里，六年二班进攻28次，射门14脚，射正6脚。八年三班进攻6次，射门4脚，射正2脚。 全场唯二的进球分别是，中场休息前一分钟，对方进攻，路德维希断球后横拨塞巴斯，施罗德抬脚远射得手；82分钟，塞巴斯出其不意的长传，诺亚堵住防守球员，马克西米利安接球后直接起脚捅射成功。 比赛的过程如此憋屈，以至于虽然取得了胜利，队员们连庆祝的心情都没有，礼貌性的表示了对对方的同情后，马上收拾好东西，只想着赶紧回到家，然后等待那场该死的姗姗来迟的大雨。 “塞巴斯，得走快点。可能会下雨了，我没带伞。”走到半路，风已经刮起来，天空中乌云涌动。塞巴斯没有再趟球，拉着安佳往家里飞奔而去。 等跑到前面的岔路时，小雨点洒落下来，安佳从一出校门开始就不停跳动的左眼皮，这会更是跳的厉害。 “怎么了？”前方的塞巴斯突然停下脚步，安佳刹不住的撞了上去，揉揉鼻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拉扯着往回跑。 “是基恩，还有其他人。”塞巴斯的话打断了安佳的好奇心。现在离学校一段路了，再回去不切实际。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谢天谢地，安爸爸听多了国外不安全事例，一开始就强硬的要求安佳将报警电话设为最便捷的按键，这会只要轻轻一按就行。 后面的人越追越近，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再跑下去也跑不了多远，安佳回头，三个人，还好，比想象中少一点，除了打头的基恩，还有两个高大一点的男生坠在后面，看起来应该也是□□年级的，三人的手里都拿着长木棍。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警察速度够快，或者自己身板够硬，抗久一点。 快了，喘息声在脑后重重响起，雨越下越大。塞巴斯放慢了脚步，猛地将安佳往前一推，挡在了后面。安佳惯性往前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一对三，塞巴斯肯定不行。 这时基恩已经高高的举起木棍砸下来，赛巴斯用手中的足球挡了一下，该庆幸足球里面都是气体，大大缓解了敲下来的力度。长木棍遇到阻碍划过一道圆弧，带着风声袭向塞巴斯的大腿，安佳猛的朝基恩撞过去，直踹对方裤裆，没错，就是女子防狼术里的经典招式。 趁基恩回缩躲避的瞬间，塞巴斯已经扔掉足球，抢过对方手上的木棍，刚好正面迎上其他两个男生。安佳专心对付基恩，男女力量虽然悬殊，但在11岁的时候差距还不是太大，勉强能拖住对方。直到眼看着塞巴斯抵挡住两人的攻击，基恩才开始急起来，一把推开安佳，往塞巴斯跑去。 加入了一人，塞巴斯的压力陡然增大，头被敲中，血沿着额头留下来汇入雨水中。这样下去不行，安佳急的抱住基恩往一边扯。 雨越下越大，最后安佳不知道被塞巴斯紧紧抱着护了多久，才等到珊珊来迟的警察。心里急的不知道自己是流泪还是被雨水打湿了眼眶，眼睛一片胀痛。 事后，安佳发现其实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当时感觉却那么漫长，只记得模糊的雨雾中塞巴斯跑过来护住她时的表情。 第十四章 （抓虫） 圣保罗医院，等看到满脸焦急匆匆赶来的安爸安妈时，安佳才感到全身疲软，紧紧的抓着安妈的衣服一阵后怕。此时，塞巴斯正在病房里接受医生的检查。 “好了，好了，宝贝，没事了。”安妈妈抱着安佳，轻拍后背。像小时候安佳刚穿来，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再也看不见父母家人恐慌不止时那样耐心的哄到。 “塞巴斯不会有事吧？”安佳声音发抖，如果因为这次的意外导致少年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安佳无法想象以后会怎样。 和年轻人凭借一时的冲劲不同，成年人总是考虑的太多，因而某些时候恐惧会更深，更了解有时候一个毫不起眼的意外会对人的一生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没事的。棍棒看起来厉害，其实对人体的伤害相对较小。你看，少林寺都是用棍不用刀的，因为棍的作用只是瓦解敌人的战斗力。”安爸在一旁宽慰道，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过了一会，安佳缓了过来，调整好心态，告诉自己即便到时真的有事也要记得保持微笑，不要给少年平添负担。 房门打开，安佳赶紧走了进去。相较于安佳，病床上光着上半身接受检查的少年，看起来就凄惨多了，因为护住安佳的缘故，暴露出来的背部受伤最严重，大片大片的青紫遍布。值得庆幸的是，蹲下来的姿势有效的保护了双腿。 “塞巴斯，看来你以前真的没少打架，躲避的姿势都这么熟练。”等医生宣布完塞巴斯没有严重内伤，只要住院观察一天，接下来几天尽量不要剧烈运动后，安佳才露出真正的微笑，红着眼眶对少年调侃道。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塞巴斯还不是为了护住你。”头部遭受一击，安妈瞪了眼安佳后，心疼的看着被雨水打湿头发，因而显得更瘦弱的少年。“塞巴斯，晕不晕，要不要休息一下？” “现在已经快9点了，先不要告诉阿姨，让斯蒂芬叔叔赶紧打电话回去说要集训几天？然后明天开始，你住我们家，等伤消退了再回去。”少女想起贝克阿姨，担忧的提议，指着少年脸上的伤口和头顶的白纱布，转过头征求安爸安妈的意见。 了解情况的安爸点头表示赞同，安妈更是不用说，她已经开始计划着吃什么比较食补，最好能让少年长胖一些。 于是第二天在确认脑震荡不严重后，塞巴斯在安爸安妈强硬的邀请下，跟着安佳回了家。 后来安爸回忆起这时的场景，恨不得穿回去把自己抽一顿。怎么那么傻呢？明明就是对方的错，才会引发斗殴，护着安佳是应该的。还一不小心引狼入室，早知道当初自己面前那个可怜兮兮、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少年最后会带走自己的宝贝，还赢得老婆的欢心，就应该当机立断的把他轰出门外。 而真实的情况是，自从了解到塞巴斯对足球的热爱，两人简单交流几句后，安爸就兴奋的拉着塞巴斯去看他的珍藏，还主动翻出红花油，誓要让少年感受到中医的伟大。 几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塞巴斯没有丝毫突兀的融入了安家。 每天早上5点半，少年就会爬起来派报纸，然后回来和安佳一起吃早餐、上学，中午共同分享安妈妈的爱心午餐。下午回到家后，会陪着安爸一起看球赛、打实况足球，偶尔还在门前的小花园里玩上几脚。晚饭后，帮安妈妈洗碗、晾衣服。 于是，理所当然的，塞巴斯得到了安爸安妈的全部欢心，连安佳有时候都会恍惚觉得自己本来就有一个像塞巴斯一样体贴温暖的哥哥。 在这种情况下，校内半决赛很快就来了，距离开始还有两天的时候，塞巴斯在安妈妈万分不舍的眼光中搬回了村庄。和小组赛不同，这次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讨论起半决赛的情况，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另一场更重要的比赛牢牢吸引。 勒沃库森人的自豪与骄傲---拜耳勒沃库森04俱乐部，01/02赛季德甲、德国杯和欧冠三亚王，这赛季给所有人开了个巨大的黑色玩笑。 先是赛季前主力球员巴拉克和泽·罗伯托转投死敌曼联，接着赛季中10场不胜、两变主帅，打得一团混乱，让无数支持它的簇拥伤心不已。 到了今天，德甲最后一轮比赛，勒沃库森已经面临几乎是史上最难堪的局面——胜利，艰难的保住德甲末席，失败，坠入乙级联赛的深渊。这时，所有人都凝聚起来，放下埋怨与咒骂，一起为它加油打气。 即便这个去年逼平曼联、二比一战胜巴萨，三比一击败尤文的勒沃库森已经不复往日荣光，变成了谁都可以戳一下的纸老虎，但是谁都不能忽视勒沃库森人心里对足球、对俱乐部的热爱。被这种弥漫整座城市的气氛所感染，安佳也第一次对一场职业球赛的结果充满不安。 德甲34轮纽伦堡vs勒沃库森，在5月24号上演。 从两队以往交手的成绩来看，勒沃库森占的赢面大点。□□公司开出也是勒沃库森走高，但这场比赛勒沃库森面临客场作战，加之本赛季遇强则强、遇弱更弱的劣性，没有一个人敢对结果打包票。 这天下午，一点多放学后，安佳就拉着塞巴斯坐上了等候在门外的车。斯蒂芬叔叔通过内部渠道搞到了四张票，于是安佳他们将有幸和安爸、斯蒂芬叔叔一起赶去往纽伦堡主场，现场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从勒沃库森去往纽伦堡的路上，到处都是滚滚车流，目之所及几乎全是勒沃库森球迷。 白发苍苍的爷爷开着车带上老伴和身穿缩小版球衣的可爱孙子，脸上迷彩的帅小伙带着同样兴奋的女朋友，挤在一辆车上的几个中年球迷大叔再高唱着勒沃库森队歌......每经过一辆车时，大家都互相的大声打气，车流伴随着雄壮激昂的音乐声、欢叫声一路驶进纽伦堡城，似乎所有人都想带着这股强烈的气势攻入对方主场，给球员们增加胜利的底气。 下午3点多，阳光正好，斜照在法兰肯球场上，02年刚刚翻新过的场地挤进了4万多球迷，其中差不多一半都是从勒沃库森赶来的。 距离比赛还有小半个小时的时候，看台两侧的球迷们已经不甘寂寞的发起进攻，争夺的对象是摄像机。连坐在勒沃库森球迷群里的塞巴斯和安佳都收到了统一的加油棒和口号指令。 万众期待中，双方队员入场，友好的一一握手后，嘟！中圈开球。勒沃库森从西向东进攻，纽伦堡从东向西。 这时，整个球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无数双眼紧紧盯着场上的运动员。 如果你有在黑暗中的电影院回头看的经历，你会被观众们脸上或悲或喜的表情惊到，平时不露神色的他们，此时在黑暗的掩映下，将内心完全的摊开，情绪表露于外。而在球场，你不仅会感受到那些脆弱、悲伤、欢乐的展露，还会被周围的人所影响，忘我投入。这是一项多么疯狂的运动，4万多人的悲喜被一个小小的圆球牵引。它进去，整个体育馆跟着狂欢，它打偏，叹息声沉重的连地皮都要掀起。 当终场哨声吹响的一刹那，安佳眨了眨眼睛，仿佛做了个漫长的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1:0，勒沃库森赢了，赢了。在所有勒沃库森球迷的祈祷下，见证下，艰难的保级成功。 安爸、斯蒂芬叔叔红着眼眶看向场中，连塞巴斯也难得的放下克制，激动的满脸胀红。球迷们开始喷射彩带，玩起人浪，兴奋的相互拥抱。 与这边的欢庆相反，纽伦堡的球迷们低头流着眼泪，场下的已方球员沉默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主场。90分钟，他们输了，一赛季的梦想破灭了。但是，下一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重返甲级。渐渐的，场上又响起那首《传奇还在》，虽然微弱，但丝毫没有被周围的欢呼声掩盖，如星星之火一般，顽强的燃烧着。抹干眼泪，球迷们互相搀扶着离开，将场地让给胜利者庆祝。 “孩子，”斯蒂芬叔叔叹口气，突然转过头看向塞巴斯，“以后要记住：无论在哪个队伍，都要竭尽一切，不要让支持你的球迷失望。胜利不仅仅因为渴望，更因为有这些支持你的人。” 第十五章 在保级成功的那天晚上，整个勒沃库森都陷入了狂欢，彻夜未眠。 清晨，安佳痛苦的在床上翻腾了几转后，还是一脸崩溃的爬了起来。有什么比前一天兴奋过度刚刚睡着，就被闹钟叫起上学更痛苦的事吗？有，就是你明明好不容易毕业了，穿越后一朝回到从前，面对陌生的内容还得重读一遍，学霸什么的完全无缘。 一大早上就头顶乌云，感叹自己命途多舛的安佳好不容易匆匆解决完早餐，到达教室时，大家都还沉浸在昨晚那种欢庆的余韵中。 “巴斯图尔特那脚射门实在太惊人了，他完全可以胜任前锋，要知道昨晚是他一个人，拯救了勒沃库森。” “你们发现没有，对方后卫转过身突然看见巴斯图尔特的表情，实在是太搞笑了。” “是的，简直就像是见鬼了。” 关于昨晚比赛的讨论声不断，安佳睡眠不足的趴在桌上听着，转头看向塞巴斯。 和往常一样，少年并没有参与讨论，而是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偶尔在桌上画着什么。从昨晚看完球赛，确切的说，是斯蒂芬叔叔说完那句话后，少年就变得更加沉默、内敛，回程时一直注视着窗外浓墨般的夜色。安佳感到似乎有什么自己所不了解的变化在少年的身上悄然发生，是那种内在的、只有自己能体会到的改变与成长。 “塞巴斯？”安佳忍不住叫道。少年眨了眨眼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少女。 “明天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摇摇头，提起比赛，塞巴斯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 八年级一班，是去年低年级组的第三名，也是这次半决赛对手。 尽管对方去年输给了现在的九年级和基恩他们所在的七年级三班，不过谁也不敢小觑它的实力。当时如果不是主力前锋赛前受伤，错过了最后两场比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对方13号和14号是校队后卫，看过校队比赛的人都应该了解，13号的特点是灵活、速度快，他与身材高大，反应相对迟缓的14号形成互补，两人配合默契，拦截能力强。队内前锋是10号沃特，他是勒沃库森u14的成员，力量很大，擅长突破。根据以往的比赛来看，他们通常采取1221阵型，中场、后卫形成两道防线，沃特单箭头出击。”塞巴斯介绍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揽过收集资料的活，组织同伴们进行赛前交流。 “这里还有一小段他们上场比赛的录像，手机拍摄的，可能会很不清晰，大家先看一下。” 所有人都沉默的注视着屏幕，直到视频暗了许久，还没回过神来。校内联赛没有教练，球员们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制定战术，安排出场。视频中对方的强大给了大家震撼，5:0击败七年级，不禁怀疑我们能赢得了这个整体上比自己略高一筹的队伍吗？ “我们进攻的力量需要加强，防守也要考虑好平衡。防好10号的同时不要忘了两个中场。”马克西米利安咳了下，率先打破压抑的气氛，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马克西里利安的速度快，可以从14号那侧突破，只要施罗德能够挡住13号，进球很有可能。” “必要时，塞巴斯也可以往前推进，形成3前锋。” “后防路德维希一直跟着沃特，不断用身体压迫他，诺亚随时策应，塞巴斯也是。”气氛一旦改变，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起意见，达成共识。 “那么按刚刚的讨论，进攻时我们倾向于23阵型，3前锋，防守时注意回笼，转化为32阵型。”塞巴斯总结完看着大家，没有停下，“我还有一个想法。对手无论是经验、技术、配合时间还是身体都强于我们，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而现在一个队只有6个人，相对11人而言，防守的整体性下滑，力量更加分散，所以我们可以打个出其不意。”少年掏出这两天在桌上不断修修改改的纸张，示意大家围过来。 那天下午，六年二班的队员们集体延迟了练习时间，直到太阳完全隐没在山下才离开。 我们知道，足球比赛开始前，裁判会以“掷币”的方式让双方队长猜。猜中的一方可以优先选择进攻方向，也即是场地，另一方则获得开球权。 当沃特先猜中，指向西半场时，所有六年二班队员都轻轻呼了口气。 诺亚开球，推给塞巴斯，随即马克西米利安和施罗德马上启动，迅速向对方半场跑去，诺亚也在出球后紧跟上。 塞巴斯带球飞速向前，赶在对方中场前来封堵时，直接长传马克西米利安。接着和诺亚各自堵住对方中场，防止回追。而这时，施罗德也已经卡住13号，马克西米利安前方只有一个人了，14号，一个简单的急转向，不给对方贴紧自己的机会，形成突破，单刀。 抬脚，打门，白色的足球带点弧线，绕过门将伸展的手指，钻进了球网。 场边一片沸腾。“啊啊啊啊，安，我们领先了。你看到没，我们领先了。”爱玛紧紧抱着安佳，蹦蹦跳跳。谁也没料到，比赛刚刚开始不到1分钟，六年二班就已经一球领先去年的季军，谁都以为，这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比赛。 “六年二班！六年二班！”欢呼声阵阵响起。 场上，马克西米利安对着塞巴斯比了比大拇指。 对方球员也打懵了，开场就被莫名其妙的灌进一球，好比两个高手约定华山论剑，武功高强的那个还在整理发型，对方的暗器已经飞到了胸前。 “打起精神来，现在才刚刚开始。”沃特回头对自己的球员吼到。 顺利的开球、进攻、一击即中给大家带来了一种奇妙的信心——今天似乎运气不错，看起来上帝也希望自己能赢得这一场比赛。不要小瞧这种略带点迷信、第六感的东西，在球场上，有时它带来的作用远比你想象的要大。 起码现在，六年二班在看到八年三班时，突然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强大，起码没有视频中屠杀对手时的霸气侧漏，只要六个人协作好，静待时机，胜利在望。 连庆祝都来不及，所有人迅速回防。 沃特的进攻很犀利，一度将后防线冲撞的人仰马翻，场上的队员惊出一身冷汗。但按照赛前的讨论，路德维希一直紧紧粘着对方，塞巴斯封堵射门路线，诺亚注意两个中场，一切都执行的很彻底，效果也不错，起码没进球。 在这样想的时候，沃特再次带球杀入禁区，路德维希跟上，既不断球也不轻易上当。十几分钟下来，沃特有些气闷，面前这个笨拙的大个子似乎打定主意就像牛皮糖一样粘到比赛结束，尤其还皮糙肉厚，被撞开后迅速又贴了回来。对已方队员使了个颜色，沃特带球向对方跑去，交换的瞬间，两人互相堵住对方的防守球员。路德维希犹豫了一下，再追上已经来不及，诺亚被沃特一个挤压，撞开半个身位，射门空挡已经拉出。 仅仅保持了几分钟的优势，就被追上了吗？看来上帝还是没站在这一边？ 不！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球的前方，是塞巴斯，足球不甘心的撞上他的胸膛回弹在地上，滚出边界。 “刚刚干的很好了，这不是你的问题。”塞巴斯走上前拍拍路德维希的肩膀，安慰道。对方已经尽力了，沃特的实力确实更高一筹，突破是迟早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优势维持了不到十几分钟。一个球并不保险，想了想，塞巴斯转过身，对大家做了个向前推的姿势。 重新开球后，六年二班的进攻加强了，既然保持1:0的比分太困难，那么就对攻吧。 塞巴斯拿球后，带着球一路前冲，前后两名球员形成夹击。 冒失了，少年应该等队友接应的，在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塞巴斯脚尖轻挑，足球划过一道抛物线，身体一个转身，绕到球员后方。 “彩虹过人，漂亮！”有熟悉的球迷在场边喊了出来。 噢，小心，前面，有滑铲！大家条件反射的移开眼神，不忍心看到这么漂亮的动作戛然而止。 只见塞巴斯不慌不忙的在球下方垫了一下，整个人弹起，刚好躲过13号球员的双脚，传球？不！少年出乎意料的拔起左脚，狠狠一击，足球呼啸着飞向白色球门的左上角。 2:0！ “塞巴斯！塞巴斯！只有一个塞巴斯！”场下一片静默，接着第一次响起了塞巴斯的名称。 长途奔袭、彩虹过人、20米远射，那个一个多月前还被孤立、阴沉的少年，现在彻底征服了大家，光芒绽放。 比赛在那一球后似乎就结束了，最终结束哨声，在双方球迷的期待中吹响。 “塞巴斯，这是你的第一粒进球，”安佳走向刚和沃特交换完球衣的少年，手上拿着从裁判那里费劲力气要到的比赛用球。要知道，裁判也是打算带回去收藏起来的，这个进球的少年很有可能哪天就成为足球巨星了。 “你今天表现的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比往常更......”更有攻击性？是的。更像一名组织者？是的。更放的开？对的。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少年的表现，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安佳也不纠结了，“反正等明天你回青训营参加训练时，克洛教练一定会很开心。休息了几天反而更厉害，以后请假可以用这个理由。”偷笑的撞撞少年。 塞巴斯接过安佳手上的足球颠了颠，收起东西。 第十六章 （抓虫） 半决赛过后，生活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自那天起，少年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即便是安佳，每天见面时都会为他与前一天相比更大的进步感到吃惊，就像一块被掩埋的美玉渐渐打磨掉了外面那层丑陋的石皮，显露出里面璀璨的本质，迟早有一天，会吸引世人的眼光。 安佳是离少年最近的，了解他的变化，也了解对方那种对梦想不懈追求的努力和对足球倾注一切的热爱，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即便是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了，安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种和青春、和努力有关的信念所感染，不然也不会呆坐在三楼的画室里，迟迟没有下笔。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画室，非常明亮。可以看出，在设计的时候，安爸就已经考虑好了它的用途。透过占据整面墙的玻璃，阳光可以轻易的照射进来，远处山丘起伏，近处麦田连绵，光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房间内，四面墙上挂满了安佳的画作。从1、2岁刚意识到穿越时混乱、不安的线条涂鸦，到3、4岁时宣泄般的色彩斑斓，再到后来的宁静自然，每一幅画都见证了安佳内心的变化，都是搬家时，安爸安妈特意从中国托运过来的。 环视着这些画，想到昨天美术老师所说的，安佳有些犹豫。 来自法国的安娜小姐已经三十多岁了，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在圣保罗综合中学兼职教导美术。因为长期从事艺术工作的缘故，她整个人身上环绕着一股淡泊、洒脱的气质，是安佳最喜欢的老师之一。 昨天，美术课，她静静的站在安佳旁边看她完成整副画，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认真的对安佳说道，“安，你的画很吸引人，构图和线条也很成熟。但是以往，除了偶尔几幅，大部分的时间里，它与你的年龄并不相符，透露出一种平静祥和。固然这是你的风格，也很美丽，不过它太缺乏生命力了，只是漂亮的画。最近它变得激烈多了，色彩变化更加大胆，整幅图冲突却不失你温和的特质，更加成熟、自然。我认为现在你或许应该考虑一下，以后所从事的道路了，不要浪费你的天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推荐我以前的美术老师--安德烈，他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 绘画是安佳的兴趣所在，就和制作美食一样，但是安佳从不认为自己具有这种杰出的艺术才能。虽然大家都对她的画作赞誉有加，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比他们所想的更成熟更老道，就像一位成年人画小孩子的画，画的好是正常的。她也明白自己画作的缺点，多了一世，让她对任何事物都缺乏执着，喜爱而不热爱，总是在即将越过那条警戒线时就胆怯的停了下来。但是最近因为塞巴斯的缘故，安佳突然意识到生命充满那么多的可能，那么丰富多彩，为何不更投入的尝试一回呢？哪怕与所设想的悠闲、惬意相去甚远，但快乐就足够了。 安娜小姐的建议让安佳瞬间就心动了。要知道，她的书柜里还收藏了好几本安德烈老师的精装版画作。考虑了一下，就决定不能错失这样难得的机会。 “爸爸、妈妈，我有件事想听一下你们的意见。”起身下楼，安佳微笑的站在正在看肥皂剧的安爸安妈面前。忽略一脸不情愿不时从电视机前移开目光的安爸，两人的兴趣真是相投啊，都出国了还能翻出国内的婆媳剧一起看。 简单的将事情介绍一遍，安爸安妈欣喜的表示随时有空，并马上身体力行的定下明天和安娜老师交流的时间。 早上，安妈开车将安佳送到学校后，就去找约好的安娜老师。 安佳脚步轻松的踏进教室门时，就注意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假装不经意的扫过正看书的塞巴斯，接着带到安佳身上停留一会。大家的动作如此一致，让安佳瞬间就弄清了问题的中心。 “爱玛，”安佳走到座位上，放下东西。拍拍正低着头在桌子掩护下专心偷瞄塞巴斯的同桌，金色的卷发毛茸茸的，在桌子后头分外显眼。 “啊？谁？”爱玛反射性的转身，一时重心没扭过来，从椅子上“啪”的一声，直摔到硬地板上。听声音，安佳都觉得屁股痛。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赶紧将她扶起来坐下，拍干净灰尘。 “没什么，不，有什么，”爱玛坐下后，扶着腰，一脸纠结的看着安佳，“那个，那个......格瑞塔刚刚找塞巴斯......表白了。”吞吞吐吐的讲完，见安佳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爱玛连忙摆手，帮塞巴斯作证，“不过，你放心，塞巴斯拒绝了，非常干净利落。” 闻言，安佳一阵心塞，没得八卦了。忽略心底冒出的点点酸涩，大概是儿子好不容易养大就要被外面的野女人拱走所以有点失落，这是正常的。转而开始担忧起少年的感情。格瑞塔？印象中那是一个很娇小的女生，长得有点像暮光之城里的爱丽丝，连安佳都觉得她可爱，可想而知，在男生中受欢迎的程度，塞巴斯居然说拒绝就拒绝了。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安佳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澄清一下谣言，顺便关心关心少年的心事了，不要因为上一代的爱情就因噎废食啊。 “格瑞塔这样做不对，她说你和塞巴斯都没有公开承认，她还有机会，才尝试的。安，你不要生格瑞塔的气，要不待会我让她向你道歉，”爱玛担忧的帮格瑞塔解释，两人的关系不错，她不希望有任何矛盾发生。 “没关系，爱玛，我一点都不生气。”这很正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淑女也可以好逑嘛，虽然塞巴斯比起谦谦君子只有自我严格这项达标，其他时候都冷得像块冰块，硬的像块花岗岩。 “真的吗？安，你真是太好了，放学后我会让格瑞塔和你道歉的。”听到安佳不生气，爱玛松了口气，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稳稳放下来。 看来无论是国内国外，感情的事都是一样的。这样看来，格瑞塔还挺勇敢的，不过幸好安佳不是塞巴斯真的女朋友，不然再温和，也难免横生枝节。再看向塞巴斯，少年一点也没有受到干扰的迹象，沉稳的出人意料。 心里藏着事的安佳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摸到塞巴斯的旁边，先认真的打量了下对方。嗯，棱角分明，因为饮食与训练的缘故，身体也跟了上来，肩宽腰窄，肌肉结实紧致，气质相较同龄男生更成熟，果然美□□人啊。看的安佳都差点要忍不住蠢蠢欲动了，格瑞塔果然有眼光，必须点赞。 “咳咳，塞巴斯，”少年抬头，安佳注意观察对方表情，看有什么需要开解的地方。“早上有女生和你表白了？” “嗯，”眼神闪闪，有情况。 “听说你拒绝了，现在后悔没有。”话音刚落，瞬间少年眼神也不闪了，凉凉的看过来，让安佳不禁感到有些气短，不自在的调整下姿势。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两人相交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安佳处于主导地位，果然少年长大了。 摸摸鼻子，安佳继续微笑道，“要是后悔，我可以帮你解释的，不用太感谢我，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以后不要那么狠了，美女都被吓跑，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闻言，少年的脸色没有回暖，变得更冷了，空气凝固了好几秒，才开口，“不用，我现在只想踢球。不用解释，这样就挺好的。” 左右侦察，少年没有一丝害羞或后悔的神情，眼神落落大方，看的安佳一阵羞愧。好吧，看来自己白长了几十年，脑袋里只有你爱他，他爱她，她不爱它之类的什么东西。低头反省了下，安佳努力开动脑筋转移话题，尽力挽回濒临破灭的形象。 “待会上完课，安娜小姐打算组织大家去参观美术馆，那里有一场中国画展览，免费的，一起去吗？”还没说完，安佳就想把问题重新卷吧卷吧塞回嘴里。现在不是养伤那几天，少年已经恢复训练了，按修养中都坚持训练的狂热态度，肯定没空，邀请不是徒增尴尬。 “去。” 咦？ “哦，那真是太好了，待会我还可以给你讲解一下，这次的几位画家我都看过。”安佳赶紧附和。好吧，估计少年也想攒点学分，这种课外活动是有学分的，圣保罗综合中学强制要求每名学生毕业时要攒够多少分。 “那你的训练怎么办？” “今天刚好克洛教练有事休假，参观回来我会补上的。” 第十七章 （抓虫） 放学后，安佳和塞巴斯匆匆解决完午餐坐上了等候在门口的班车。 中午一点多，阳光正好。靠在舒适的背椅上，还没等睡意袭来，安娜小姐就轻声提醒莫斯布罗西博物馆即将到达。 这是一栋漂亮的巴洛克风格猎宫，在天蓝的背景下，深棕色的屋顶，一排排白色墙体，加上前面的占地广阔的日式花园，显得既宏伟又气派。 刚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不久，安佳和塞巴斯就逐渐坠在了拉长的队伍后头。两人都没有着急着追上去，慢慢的往前挪动，认真欣赏两侧的画作。 “水墨画是中国的传统绘画形式，后期印象派画家如塞尚、梵高的很多灵感都来自于水墨画。梵高，塞巴斯你听说过吗？”安佳践行诺言，为身边的少年客串解说。她绝不会承认，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才提问的。虽然按前世的了解，貌似体育运动员很少有文化知识好的，不过不排除塞巴斯是个例外，是吧，她只是好心帮对方巩固一下记忆。 “那个画了很多燃烧的向日葵的画家？”少年的语气不大肯定。 “嗯，是的，就是他，不过我更喜欢他的《星空》，那是无与伦比的艺术杰作。”对提问结果满意的安佳提起喜爱的作品，声音充满向往。星空？塞巴斯默默的记下这个名字。 “言归正传，水墨画的特点是开放、动态，中国的画家在作画时不会去思考这个景物的大小比例是否得当、构图是否稳固闭合，更讲究表现事物的内在，或者说灵魂。” 为了加强说明，少女举了个例子，“就像一栋建筑，西方画家会首先注意到建筑本身的结构风格，中国画家则可能更倾向于表现居住在里面的人给它赋予的性格特点，它与环境的关系等等，这幅山水画就是这样。” 安佳指着眼前正对着展开的一米多高卷轴，里面宣纸已经泛黄，不过山水磅礴的气势还是丝毫没有被影响，直扑面而来。 “它和西方绘画很不相同。” “不同？”安佳好奇的看向少年，等待对方进一步解释。 “是的，”退后一步，将画作拉远，少年点头确认，“虽然很空，不过水飞溅起来似乎可以一直往下流，远处山川连绵，白色给了人很多想象的空间，整个景物很宏大，和欧洲风景画相去甚远。” 诧异的打量了少年一圈，安佳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塞巴斯，如果不踢足球，你应该成为一名艺术家。”完全没有学过画的人居然有这种洞悉，还是对不常见的另一种绘画体系，这是一种天分。 “白色是中国画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叫留白，也即是‘无’。和西方绘画总是挤满东西，不留一丝缝隙不同，中国的画作里‘无’是‘有’的一部分，‘无’中有‘有’，‘无’中生‘有’。”一通解释完，安佳才想起少年文化背景不同，忙安慰道，“不懂也没关系，会欣赏才是关键”。 在国外的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安佳明白东西方教育的差别。要是爱玛在的话，下一个问题一定是‘安，什么是无中生有，无怎么生有？明明无就是无，有就是有啊。’ “我确实不是很明白，是像足球那样吗？无球跑动非常重要，它让球路有了更多的可能和变化，但是无球跑动和有球跑动必须互相配合。”少年看向安佳求证。 “bingo，塞巴斯，看来我应该马上聘请你担任我的终身首席观众，你会成为我的知己的。”少女带点赞赏的开玩笑道，看来艺术女神也没少偏爱对方。此时安佳还不知道这个一时的玩笑，后来坚持了一生。当她不在身边时，无论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少年总会记得不时掏出手机，等待那副刚完成的画，等待第一时间分享对方的喜悦与忧愁。 等安佳参观完画展回到家时，安妈妈早已和安娜小姐敲定好学画的事情。计划先由安娜小姐进行基础教学，等假期到了，再到巴黎拜访安德烈老师，进行更深入的学习。 提起假期，不能不提所有学生都在翘首以盼的暑假。即便有万恶的期终考试在前，也拦不住大家一颗想放假的心。德国实行错峰休假，勒沃库森在这方面异常贴心，它的暑假来得很早，从6月初开始，为期6周，让在这个城市上学的学生，在暑期问题上，从不用羡慕其他城市。 但在暑假到来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年一度校内足球联赛的决赛。 德国是个足球国家，大概是为了不愧对这一名声，圣保罗综合中学的校长大手一挥，决定在那一天给全校师生集体放假，并将低、中、高年级组三场决赛，由低到高集中安排在一天，连续进行，看来是誓要将气氛推向最□□。 低年级组的决赛最先开始。 早上8点45分，场上青春无敌的美女拉拉队员们就已经载歌载舞，点燃了比赛的激情。 安佳坐在家属区的位置上，周围已经被左三圈右三圈的围了个结结实实。塞巴斯和其他队员在一旁热身，大家的状态都不错，施罗德甚至还模仿起猴子，倒着一溜小跑，逗得场边的女生们笑得花枝乱颤。 “待会认真点，不要轻敌。”塞巴斯走过来拍拍施罗德的肩膀。 “嗯，放心吧，哥，不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塞巴斯就提升了辈分，等安佳注意到时，这称呼队员们已经喊得习以为常，甚至有往班级扩展的趋势。 嘟，比赛开始，六年二班穿白色，从右向左进攻，八年四班穿红黑色，从左向右。 塞巴斯开球，诺亚后场接球，带过中线后，直传施罗德。施罗德一路横冲直撞，像坦克一样开往对方禁区，马克西米利安在一旁支援。 场边啦啦队开始欢呼，预备迎接和上场一样的快速进球，欢呼声还在不断攀升时，“砰”的一声，施罗德倒在禁区前。对方断球成功，一脚后点长传，局面马上反转。更糟糕的是，由于进攻过快，这时大家都来不及回防了。幸好，路德维希关键时刻异常靠得住，看苗头不对，当机立断制造越位成功，进攻被吹。 守门员重新开球，时间就在这种你来我往中度过。 八年四班的实力不算太强，但是六年二班第一次参加校内足球联赛，就离奖杯如此的近，不可避免的有点兴奋过度，打得飘飘然。尤其是施罗德，如果不是他明显的西方长相，安佳都要怀疑他是否祖传萍踪微步之类的轻功，几乎在场上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他。激动的时候不仅抢对方的球，连自己人都没放过。 12分钟，路德维希右侧边路断下，背身避开反抢时，一个不慎，球就从脚下消失了。连忙抬起头，准备看清是谁抢的，哪怕拼着追上去铲断他，也要阻止进球时，就看见满头的小辫子在前面抖啊抖啊，好不风骚。而且白色球衣，那么显眼，连假装看错的机会都没有，向来憨厚的老实人只能咬牙切齿的咽下这口气，等待会下了场再算总账。 危险！塞巴斯注意到对方两名中场刚好站在施罗德进攻路线上，再看着施罗德那家伙，抢了球就只顾埋头直冲，完全没观察队友站位，连忙示意其他人回缩，小心突然的快攻。 “砰”，不出意料，施罗德又倒下了，球往禁区飞来。塞巴斯刚刚好赶到，抢在对方之前，大脚解围。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身后似乎出了什么状况。 施罗德抱着脚倒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马克西米利安和诺亚都围了上去。塞巴斯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赶紧跑上去。 “这里呢？痛吗？”校医蹲在一旁，帮施罗德检查脚部受伤情况，塞巴斯向裁判了解过程。 没有犯规，正常的身体冲撞，裁判的态度很明确。校医拍拍草屑站起来，也表示这不是冲撞导致的，应该是热身不充分后剧烈运动拉伤，只需要休息几天就好，不过不能再继续参加比赛了。 “不，我还能参加，我要参加决赛，啊，放开我，”不理会施罗德哇哇乱叫，大家合力把他抬下场。趁着这个空档，塞巴斯忙调整计划。尼克上场，诺亚位置往前推，和马克西米利安组成双前锋，尼克和路德维希搭档，这是演练过几次的战术，还不至于抓瞎，但是要说多熟练，也是不可能的。 第十八章 施罗德的受伤让场面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校内比赛整场下来，很大的可能都不会需要替补，但这和你开场不过十几分钟，就被迫用掉这个唯一的名额，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此外，施罗德的技术虽然在球队中不算出众。论进攻力不如马克西米利安，甚至连身体略逊一筹的诺亚都可以稳压他一筹，但他还是能把诺亚挤去当后卫。固然这和后卫缺乏一个灵活的，和路德维希互补的人有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有他在，踢起球来似乎连节奏都异常合拍，他总能带给大家新鲜的空气和欢乐。在这方面，内向的尼克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施罗德的受伤也让大家从头脑兴奋过度的状态中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离冠军还远着呢。 等塞巴斯安抚好尼克，叮嘱路德维希更多跑动，扩大防守范围后，比赛再次开始。 八年四班禁区前发界外球，球一开出，即目的明确的直奔尼克防守一侧，塞巴斯火速回援。球的力道太大，梳着背背头的进攻队员没停好，球落地后弹起。尼克接下莫名飞来的球后犹豫了一下，转身想塞给守门员法比安，但可能因为太紧张导致肌肉紧绷，踢出的力道不足，球慢悠悠的滚出一小段后，被后面插上的进攻球员轻松跟上，得手，单刀。 一个简单的门前晃动，绕过法比安，往前一捅，1：0，对方领先。 场边的拉拉队瞬间哑火，这是校内比赛以来，六年二班第一次先被对方进球。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新的后防线可能会面临严峻的考验，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纰漏。连施罗德都张了张嘴，停下抗议。 尼克僵在原地，看着球网里的足球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看出了有问题，也及时的进行了调整，但总是晚一步，人算不如天算，塞巴斯努力收拾好情绪，走向一脸沮丧的尼克。 “没关系，尼克，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是一个整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看着吧，上半场结束前，我们就会扳回来的。”贴着对方的额头，塞巴斯平静的宽慰道，似乎被进球的不是他的球队。 短暂的冷场后，法比安发球，球顺利的到达前场马克西米利安脚下。好机会，现在对方防守球员没有来得及回防，一对一。马克西米利安在对方干扰下没有贸然打门，一个挑起，越过防守球员，赶在守门员出击前，腾空跃起，头部微微一摆。球在大家的注视下直往右上角钻去，非常漂亮的头球，角度刁钻，力道十足。 有了！ “蹬”，门柱摇晃了几下，球被拒收门外。这下，连对方守门员都蒙了，难不成球门其实已经暗恋自己已久，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展示？ 马克西米利安抱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弹出界的球。今天真是太邪门了，连安佳都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次比赛是不是哪里风水不对，必进球都不进。 22分钟，对方长传左侧，再次从尼克方向进攻，不断推往门前。眼看着两个进攻队员一个小配合就要绕过尼克，完成射门时，路德维希险险赶上，干净利落的放铲终止进攻。任意球，裁判示意，掌声从四面八方疏疏落落的响起。 32分钟，法比安再次得到考验。对方进攻队员接直塞球后回敲中路，中场球员在禁区弧顶处得球，出其不意的右脚抽射球门底角，被没收。感谢塞巴斯，他身为中场掌握的射门招式实在太多了，法比安没少被虐，现在终于有了回报。 接下来的比赛，六年二班门前□□迭起，惊的场边同学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 43分钟，塞巴斯带球突破，被铲倒，得到一个射程外任意球。 估计这是上半场结束前，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深吸口气，塞巴斯站在球前，看了看人墙站位，不经意的扫过诺亚。助跑，起脚长传，球落在后点。马克西米利安在前面不断跑动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诺亚突然出击，球打在门梁上，反弹守门员背部，最终还是不情愿的滚过边线。 双方终于1:1打平，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中场休息，大家趁这个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塞巴斯、尼克和路德维希站在一旁低声讨论下半场防守要点，诺亚则和马克西米利安不断闲聊，加强默契。 “大家打起精神来，比赛才刚刚开始。”施罗德一脸得意的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个个点评过去。 “路德维希，你，等下要主动点，看见对方不要害羞，要像见到美女一样立刻贴上去。尼克，你踢得很好，只比我差一点点，不过不要太担心，因为反正你怎么都不可能超过我的，毕竟像教练我这种既会安排战术又能踢的人实在很少了。马克西米利安，你太突出了，一直拉仇恨，要向诺亚学习，低调点才能进球。诺亚，球进的不错，再接再厉。塞巴斯，嗯……不错，”最后到面无表情的少年时，施罗德心虚的移开眼神。 “不过下半场，你们也不要有压力，保持这个比分，点球大战就等我来大展雄威了，哈哈……” 场面一阵冷清，施罗德尴尬的干笑几声。路德维希第一个“捧场”，揉揉手脚，“大家上，先好好孝敬一下我们的教练，”说完，第一个扑了上去，刚刚的抢球之仇还没报呢，就这么嚣张。 “等等，啊，不要弄乱我的发型”、“不许揍我脸……”旁边的同学都抬起头，哎，刚刚怎么没发现今天天气那么好呢，这个角度一看，其实挺着啤酒肚的校长也挺帅的。 等下半场哨声吹响时，队员们都一脸神清气爽的往场上走去。留下瘫在座椅上不断抽搐的施罗德，那头招人眼的小辫子现在已经完全散开，变成爆炸头。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上才倍感甘甜。 尼克也放松了下来，还会有比一上场，就因为自己失误导致失球更糟的了吗？没有了，既然都这样，那就干脆点，随便打。 52分钟，禁区前，身披红蓝色球衣的7号逼近，尼克主动迎上去干扰对方，塞巴斯赶上，在两人的联合下，球被拦截下来。 58分钟，塞巴斯突然的长传转移，诺亚头部接球直接顶给马克西米利安，马克西米利安在前突后，斜传跟上的诺亚，诺亚接传射门，球滚地入网。2:1。 这才是正常的比赛节奏啊。场边的拉拉队也瞬间恢复元气，大声呐喊打气。现在六年二班已经两只手搭在奖杯上面，只差举起奖杯。 只要保持这个比分到结束，就是胜利。不过接下来，场面并没有因此变得难看，塞巴斯他们还是打的很主动，对方更是不用说，落后一球也是落后，落后两球也是落后，放开来全力进攻。 伤停补时，比分定格在3:2，场边开始骚动起来。 五、四、三、二、一，滴！安佳随着大部队冲入球场。六年级拿到低年级组冠军，这是自校内足球联赛设立开始以来寥寥无几的情况。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雷奥妮走在后面，推推银色的镜框，看着眼前绿茵场上互相拥抱拍掌的男孩子们。 似乎是十几年前了，也有那么几个男生，在这里，在同一片球场上，打败了比他们高大的男生，当时连队内最害羞、瘦小的队员都高兴的畅快大笑。他叫什么名字了？对了，叫米基，现在已经是两个小孩的父亲了，一位忠实足球迷。前几天，雷奥妮还看见对方带着蹒跚学步的儿子在街头的小球场玩球。 “雷奥妮小姐？”雷奥妮眨眨眼睛，从回忆中回过神过来。场地该让给中年级组的学生了。 下午的颁奖典礼，安佳拿着相机占据了绝佳位置。咔擦，咔擦，一张张笑脸被定格，连塞巴斯都忍不住露出呆笑。 赶在暑假到来之前落下帷幕的校内足球联赛，六年二班成绩如下：冠军，最佳射手马克西米利安，最佳球员塞巴斯。 第十九章 9月，勒沃库森的天气渐渐转凉，落叶打着转儿旋到了地上。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被耽搁了脚步的人们都趁这机会纷纷往家里赶。这其中，穿着长袖长裤运动服的少年格外打眼，与周围的急切不同，他站在屋檐下，没有丝毫急着离开的意思，冰蓝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外面发呆，双脚不自觉的拨动足球。 “塞巴斯，”穿着格子裙的亚洲少女背着画板从背后的楼道口下来，跳下最后一截台阶时，黑色的发尾高高扬起，“等很久了吗？没有被雨淋到吧？” 少年摇摇头，熟练的接过少女的画板，率先转身走出屋檐。 没有等到回答，少女也不以为意。从认识到现在已经5年多了，塞巴斯的闷骚劲有增无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沉稳、冷静、有大将之风的评价，坐上u16队长之位，甚至上周被主教练斯基贝提拔到二线队的，大概足球圈对性格的评定标准格外的不同。 “今天上午和科隆二队的比赛进行的怎么样？”少女快走几步跟上，好奇的探头问道。 这是德国青年联赛小组赛第三场，勒沃库森二线队主场迎战科隆二队。安佳因为早已和安娜小姐约好练画的缘故，并没有到现场观看。不过少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紧张的邀请安佳去看第一场比赛的11岁男孩了，身经百战的他越来越向安佳记忆中那个球星靠拢。 “还行，2:0赢了。” “塞巴斯，以后如果你成为足球巨星，记者们一定会被你逼疯的。”安佳拉着少年的衣角停下脚步。 等少年看过来时，清清喉咙，握好拳头放在嘴下，模仿电视里新闻主播的腔调，“塞巴斯先生，你好！请问你对这场比赛结果有什么看法？对主教练的安排还满意吗？你认为今天对手的表现可以打几分？” 问完，不等少年开口，马上压低声音粗着嗓子回答，“嗯，还行”、“嗯，不错”、“嗯、可以”。 说完无奈的放下拳头，双手一摊，抬头望向不知不觉已经高出她一头的少年，“所以，亲爱的塞巴斯先生，可以请你为我这个不了解双方实力、不懂足球的观众简单介绍一下比赛的完整过程吗？”说到“完整”时，安佳特意加重咬字。 拗不过少女，塞巴斯开始回想比赛的过程，“科隆队上半场打得不错，通过不断的往返跑动把握了主动权，不过到下半场时因为体力消耗过大，防守出现了疲软。马丁把握机会突破到底线，小角度射门得手。接着巴斯克进攻被犯规，我主罚任意球破门，比分就一直保持到结束。这场比赛不是很精彩，也不是很困难。” 听完，安佳已经对塞巴斯的解说彻底失望，以后还是看俱乐部官方报道。 赶紧转移话题，“房子决定好了吗？” 升上二线队后，塞巴斯正式和勒沃库森俱乐部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合约，到2012年，也终于不再是伸手一族。其实青训营一直都有提供球员宿舍，不过考虑到贝克阿姨的情况，塞巴斯情愿每天花上两个小时在俱乐部和家之间来回奔波。现在有了薪水，虽然相较那些大名鼎鼎的球星可能连零头都不到，但足以支撑塞巴斯在俱乐部附近租房和家庭基本开支了，尤其很多勒沃库森球迷都很乐意以优惠的价格将房子租借给这位青训之星，北威州最具潜力的明珠。 “选好了，河边那一套。” “那一套，非常明智的选择。”那是一套三层的朱红色小洋楼，当初安佳和塞巴斯一起去看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房子面朝小河，河边有一排高大的阔叶树，树下的小花坛里是郁郁葱葱的矢车菊，环境非常安静优美，而且邻居都是全家居住在这里已久的，相处融洽。这样，在阳光明媚的日子，贝克阿姨就可以坐在河边的座椅上打打毛衣、聊聊家常。如果感到无聊，一楼的房间刚好可以改造成面包房，二楼居住，三楼设置成健身室，还有一点很重要，它距离拜耳竞技场不过十分钟。不过这样一来，和安佳家的距离就大大拉远了。 周六，是塞巴斯定好搬家的日子。 一大早，安佳就到了村子里。村庄和安佳第一次路过时并没有太大变化，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滞了一般。站在塞巴斯家门前，可以看到当初练球的废弃老房子。 “安，来，先吃点蛋糕。”贝克阿姨裹着厚披风站在门口招呼，因为病情反复和吃药的缘故，这两年她迅速消瘦了许多。这也是塞巴斯想换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新的、更好的环境可能会对贝克阿姨的病情好一些。 饭厅里，塞巴斯正沉默的将碗碟用报纸包好放入纸箱，贝克先生难得清醒的坐在旁边吃早餐。在斯蒂芬叔叔的介绍下，去年他在俱乐部找到一份整理资料的轻松工作。 “莉诺，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来帮把手，”汉娜阿姨爽朗的声音想起，下一秒，结实强壮的身影就出现在饭厅门口。后面还跟进来一个14、5岁的金发女孩，脸上挂着明亮的微笑，连雀斑都因此显得不那么讨厌。 “塞巴斯蒂安哥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女孩进入饭厅后直直的朝塞巴斯走来，仰头望向少年的眼神满是崇拜。 “多丽斯，很高兴你能来，东西都打包好了，你先坐会。”塞巴斯低头忙着封好纸箱。 “安，你也在这啊，”少女对安佳就敷衍多了。这明显的转变让安佳有些好笑，两人因为塞巴斯的缘故有过几次交集，每次都不大愉快。少女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不过也只是心思，没做什么，因为贝克阿姨和汉娜阿姨的缘故，安佳就把它当成小女孩的独占欲作祟了。毕竟一起长大的邻居家哥哥本来没有什么玩伴，突然多了个女性好朋友，确实值得吃点醋。 不一会，门外就响起大卡车刹车的声音，搬家公司的人已经到了。 大家合作将东西一一搬上车，很快就收拾干净。车只叫了一辆，贝克阿姨和贝克先生坐车头的座位，安佳和塞巴斯在车后的货柜，反正路程不远。等安佳在塞巴斯的协助下爬上去先坐好时，多丽斯也走到了车后头，正一副准备上来的姿势。 “塞巴斯蒂安哥哥，我也去帮忙，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 “不用了，多丽斯。东西不是很多，到时候欢迎你和汉娜阿姨来玩，我家在运河边108号，”塞巴斯说完，飞快的翻身上车，招手告别。而大卡车司机也很给力的马上打火，离开。 “哈哈，”看着多丽斯脸色暗淡下去，安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情愉悦起来，连空气似乎都清新多了。 第二十章 “安，你画的是塞巴斯啊，嘿嘿嘿。”爱玛暧昧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安佳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笔下的西班牙语课本上多了少年低头看书的身影。 距离上次搬家已经三天了，安佳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交集如此少，就像两个互不相交的圆，求重叠面积时，有的只是一大片空白。 九年级，安佳如愿进入文理中学班，塞巴斯出于更多时间踢球的考虑选择了职业中学班，这让他们在学校见面的时间大大减少。不过那时起，安佳已经开始到安娜小姐的画室学画，画室刚好在青训营到家的路途中间，两人没有进行正式的约定，但都默契的养成了互相等待对方一起回家的习惯。有时候是安佳灵感爆发画的无法罢手，更多时候是少年加练的忘记时间。 今天下午画完，就和安娜小姐说清楚不再去画室了，安佳在心里提醒自己。其实她早已不需要安娜小姐在身旁不断的指导，几年时间里绘画突飞猛进，现在只要偶尔将画带过去请安娜小姐看看就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安佳看着课本上的速写，终于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有谁会一直想着异性，想他在干什么？心情好吗？想起家中那些藏起来填满画纸的塞巴斯头像。 “安，你在干什么，画的很好看啊。想自己的男朋友又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多好啊。”爱玛着急的抢过好朋友手上的橡皮擦。谈过几次恋爱的少女还是对爱情充满了幻想，尤其是在看过好友和塞巴斯之间稳定的感情后，更是坚定的认为自己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 “塞巴斯惹你生气了？你们吵架了？”关心的话语让安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啊！”把头埋在胳膊下不由□□出声。好吧，好吧，安佳，你就承认吧，你这个心理年龄40多的怪阿姨就是喜欢上了一个16岁的少年。那又怎样？现在你只有16岁，这很正常。这正常吗？停下，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吧。 接下来的一天，安佳都在神不守舍的状态中度过。课上所有人都哄堂大笑时，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跑去画室，但已经连最喜欢的画画都不能让她全身心投入。 纠结了许久，几次拿起又放下手中的画笔，面前的画纸还是空白一张。安佳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走向坐在另一个画架前的安娜小姐。 “安娜姐姐，我.....”还没等说出口，安娜小姐熟知一切的眼神让安佳有些羞惭，对方专门空出时间来教导自己，自己却心不在焉。 安娜宽容的摇摇头，“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安，这几年你给了我很多的灵感。还有如果你需要的话，其实我在河边也有间画室。”声音都后面变得调皮起来。 安佳抬头，看到她唇边打趣的笑容，脸上霎时间变得火辣辣，原来大家都知道啊。 不过和安娜小姐说清楚后，安佳觉得放松多了，收拾好留在这的东西，告完别，磨磨蹭蹭的下楼。 刚走出楼梯口，一转身，就看见少年依靠在墙边。 “塞巴斯，你怎么在这？” “现在不是集训时间吗？你逃训了？发生了什么？”安佳焦急的拉着对方衣袖问道。不参加训练是从没在少年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他几乎恨不得每天就驻扎在球场，连睡觉都躺在草地上，怎么会在这一时间段出现在这里。 “我请假了。搬家时落了点东西，现在回去拿。”对方语气平静，连接过东西的动作都一如以往。 安佳怀疑的认真打量对方，眼神坦然，面色如常，除了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没什么差别，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发生。“你在学校可以告诉我，让我去拿的，汉娜阿姨不是有一把钥匙吗，就不用跑一趟了。” “嗯。” 确认没有急事后，安佳刚刚因为担心跑偏的少女心又回来了，明白心意后，再突然面对少年除了尴尬就是冷场。但塞巴斯似乎没意识到，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个......”两个人的声音一起响起。安佳不自在的偏开头，“你先说吧。” “不，dy first，还是你先说。” “那好。”刚刚想问什么来着。平时看见塞巴斯时，不断咕噜咕噜冒出的话题现在一个都不剩，脑袋里空空一片，绞尽脑汁安佳才回忆起问题，“新的环境怎么样？贝克阿姨喜欢吗？” “嗯，挺好的，很安静也很方便，没有车流的声音，妈妈很喜欢。” “那到你了，你刚刚要问什么？” “你不去安娜小姐那里学画画了吗？”手里拎着的东西不是平日的重量，除了画作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物品。 “不会每天去，以后偶尔过来一次就行了。” 再次沉默。 “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听斯蒂芬叔叔说，周六你们要去斯图加特。”最后还是安佳先挑起话题，气氛实在太别扭了。 “是的，周六先过去住一晚，周日比赛。”停顿了下，想起上次少女的抗议，塞巴斯尽量补充道，“斯图加特二队在德丙联赛中排名第10，两个边锋的技术都不错。勒沃库森排名第6，靠前一点，不过对方在主场的时候总是会有意外爆发，场均进球比客场多1.5个，所以不能掉以轻心。这两天我们都在演练战术。” “那么你会出场吗？”虽然少年深得教练喜爱，加上刚提拔到二线队，需要更多的比赛适应。但是两队的排名如此接近，加上客场作战，安佳不确定这场比赛塞巴斯是否有机会上场。 “这个只有在比赛前才知道，杜尔多夫教练会在更衣室里公布，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提起足球，少年总是充满自信，虽然他比最小的队友都要小两岁。 “斯图加特太远了，不然我就去看了。我到了，那塞巴斯，明天学校见。”已经走到社区岔路口，安佳对少年摆摆手。 “等等，安......”安佳的心提了起来，好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重要事情。淡定点，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待会都要维持好仪态。 “怎么了？”纠结中慢慢转过身，塞巴斯已经小跑到身后。 “这个给你。”少年从身后的背包内格中取出一张票据递给安佳。 “这是什么？”安佳松口气的瞬间隐隐觉得有些失落，接过递过来的东西。 “这是德丙联赛勒沃库森二队的套票。如果你有兴趣或者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看。不过这个只是普通的套票。”说完，少年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神。 “没关系，我喜欢在观众中看球，气氛更好。那我先走了。” “安，”少年的声音再次喊住了安佳，带点干哑，“我现在只能给你这个套票，我是问你是否愿意使用另一种套票，在家属区里看球？那里更清晰。” 话已经说出口，少年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少女，这会轮到安佳觉得喉咙发紧，声带紧张了。“我......” “嘿，可爱的帅哥小姐，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黑色的桥车滑停到旁边，车窗摇下露出安爸爸欢快的笑脸，“塞巴斯，好久不见，进来一起吃餐饭吧，你安姨念叨很久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看球赛。” “爸，塞巴斯有事，你不要妨碍对方。”安佳飞快蹿进车后座催促道，头压低根本没敢看少年。 后来安佳每每回忆起这时，都忍不住唾弃自己，白多活了几十年，谈个恋爱连小学生都不如。 第二十一章 五点多了，安佳偏过头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一夜辗转反侧，明明很累却毫无睡意，闭上眼睛，昨天下午那一幕就不断的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安，你愿意使用另一种套票，在家属区里看球吗？”少年澄澈的冰蓝色眼睛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淹没了安佳。更可怕的是，安佳丝毫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愿，就这样吧，在这片温暖的海水中徜徉、漫步，沉入深不可见的海底。 躺了一会，安佳突然涌起一股想要见对方的冲动。这个点，塞巴斯应该在拜耳竞技场训练吧。 七点，天空灰蒙蒙一片，整个勒沃库森刚刚从美梦中醒过来，所有人都忙着梳洗、准备早餐，宽阔的沥青路上空荡荡，缺少了平日的生活气息，显得有些荒凉、冷清。 盯着面前紧紧闭上的体育馆大门，安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冲动之下，一大早就这样跑过来了。现在要干嘛呢？掏出手机，手指停留在拨通键上许久，还是没有摁下。 让塞巴斯出来？然后呢？告诉他，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一起成长，共同努力，分享相互的欢乐悲伤，愿意在那个特殊的看台上为他加油打气？ 犹豫许久，在下定决心按下时，远远的有跑车呼啸而来，灯光打到安佳脸上。她反射性的藏到灯柱后头，等大门打开，跑车消失在体育馆中时，才缓缓走了出来。被这样一打岔，刚刚涌起的勇气瞬间跑的无影无踪。低头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手不自觉的握紧它，最终还是塞回了背包。 该回去上课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德国的公交车非常准时，连给你多一丝思考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稳稳的停在你面前。车上人不多，安佳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玻璃车窗透过脸颊传来的凉意让她清醒了点。 想想不觉得微笑起来，今天早上真是不可思议啊，自己似乎真的回到了少女时代，那么冲动，急切的想见对方一面的心情，就像吊在半空中的毛球，挠得人心痒痒的。这是上一世按部就班、波澜不惊的青春从没有经历过的。 车还没开动，身边的座位一沉，淡淡的汗水味袭来，但不惹人厌烦。 “这样就走了吗？”带点喘息的声音响起，安佳惊讶的回头。少年的双眼牢牢的锁定面前的少女，身上随意披着的黑色长袖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因为急速奔跑胸口起伏不平，汗水顺着下巴、喉结、禁致的肌肤，缓缓滑入领口，带点些微的性感。 安佳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她不经意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其具有男性魅力的年轻男人了。 “我......”对方紧迫的视线让安佳有些羞于提起来这里的原因。 塞巴斯微微笑起来，笑声低低的，带点喉音。“咳咳，所以你没看见男朋友就要离开吗？” 贴近的笑声让安佳耳根发热，好不容易等热度降下去后，才发现车上已经挤满了人。 车内的电子音正在播报即将到达的站点，“各位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下一站是勒沃库森火车站，勒沃库森火车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拿齐你的行李物品......欢迎......” “勒沃库森火车站？塞巴斯，我们坐过头了。”安佳有些坐立不安，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的她还从没有迟过早退到。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待会该换乘哪趟班车回去，不过最快也要30分钟，来不及了，还是应该先请个假。 和少女的不安形成鲜明对比，塞巴斯一脸淡定，“那我们上午请假吧，你跟我来。”车到站，拉起安佳的手就下了车，顺着人流直奔售票处。还没等安佳义正言辞的拒绝，就已经飞快的买好票，挤上了前往科隆的火车。 “有个地方，上次和科隆二队比赛路过后，我就一直想和你再去一次。”对方真诚的眼神让安佳无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罢了，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好好享受这段意外的旅程吧。 忐忑的对电话那头的班主任撒了个谎，得到对方同意后，安佳惭愧又带点小欢快的挂断电话。勒沃库森和科隆之间不过15分钟的车程，没一会，就响起火车到站鸣笛的声音。 “你在这等我一会。”刚出火车站，塞巴斯就瞬间不见了人影。安佳抬头看着车站左前方的尖顶，那是举世闻名的科隆大教堂，她不止一次的为它精美的人物浮雕、美轮美奂的科隆画派壁画所倾倒，向少年推荐。好吧，如果是在这里约会，那至少可以拿到九十分。 “我们走吧。”和离开一样，少年出现的也很突然。在安佳不解的眼神中，塞巴斯带领她从教堂前面穿过，左拐，再右拐，再左拐。房屋渐渐低矮下去，浪漫清澈的莱茵河蓦的出现在眼前，河边波光澜澜，细碎的光芒洒落，蜿蜒多姿的淌过科隆市中心。 “到了，”走上桥，面前是一把把色彩斑斓的爱情锁，牢牢的锁在这座坐拥最美莱茵河风景的拱桥上。塞巴斯摊开一直紧握的手，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古朴的黄色铜锁。 安佳看着少年低头一笔一划认真的将自己的名字署在她的名字旁边，态度郑重的不亚于在签一份职业合约，心里不由的生出一种感动。一个简单的，在后世快要玩烂的梗此时神圣的就像一场仪式。 最终那一天，安佳还是没有逛上科隆大教堂。在桥上漫步，见证其他人的爱情，在街头艺人的音乐中，分食安妈妈做的午餐，然后匆匆赶回去勒沃库森。少年继续下午的训练，安佳也按时回到家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如果不是每晚十点固定响起，持续半小时的电话，如果不是手机上不断累积的通话记录，安佳会以为那次告白，那天的约会只是一个美丽的梦。 在这种看起来平淡的恋爱模式中，周六到来了。 德丙第三轮，勒沃库森二线队客场挑战斯图加特二线队，这场比赛在德丙球迷中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勒沃库森和斯图加特大体上分属于德国足球南北两大区，在各自的领头羊，拜仁和不莱梅、多特蒙德的二线队没有杠上之前，这是最为充满火药味也最不可预知的比赛。 第二十二章 （抓虫） 斯图加特位于德国西南部的巴登-符腾堡州中部，是有名的“豪车之城”，奔驰、保时捷的故乡。它距离勒沃库森接近400公里，车程约4小时，由于比赛时间是早上10点，所以塞巴斯周六下午参加完最后一堂训练课后就跟着球队开拔前往。 而安佳，周日吃完早餐就直往河滨108号而来。 到达时，远远就看见贝克阿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运河边的大树下，背影异常瘦小，似乎一个手就能举起来。 “贝克阿姨，我来了，”欢快的打招呼。对方从思绪中醒过来，迟滞的回头，看见安佳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安，你到了？我准备好了蛋糕，比赛要开始了吧。”说着缓缓起身带安佳回房，厚厚的针织披肩滑落下来，安佳赶紧帮忙扶好。 一楼的面包间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是东西准备的七七八八了，相较于老房子那边，这里更加现代，设施也更齐全先进。穿过面包间，后面是木质楼梯，铺着浅棕色的地毯，顺着一路往上就是客厅。 客厅的装修简洁明快，浅绿色的布艺沙发，色彩鲜艳明亮的壁画，以及几盆茂盛的绿植。加上近几年普及开来的液晶电视，架子上的影碟，这是一个非常适宜独处时打发时间的场所。安佳环视了一圈没看见贝克先生，大概他又出去了。 将电视打开，调到足球频道，里面还在放着广告。 “贝克阿姨，我也准备了零食，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安佳将饭盒打开和原有的蛋糕放在一起，露出里面清爽的山药糕，抱着靠枕依偎着贝克阿姨坐下。 万事就绪，现在只等比赛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欢迎你收看德丙第三轮，斯图加特二队vs勒沃库森二队的比赛。”电视里画面一转，斯图加特二队主场馆加齐体育馆内人头攒动。 “今天的比赛吸引了大批球迷关注。本赛季双方是第一次交手。上赛季共交手三次，一次打平，各胜一场。值得注意的是，斯图加特二队在主场时总会有上佳表现，上一场迎战排名第3的翁特哈兴，就以3:0的大比分取得胜利，似乎这座体育馆对主队格外眷顾。而勒沃库森二队，相较上赛季阵容变化不大，球员间默契性好，联赛排名高于斯图加特4位。所以这场比赛充满了各种可能。”电视解说的声音很沉稳、冷静，保持中立。 “下面请看双方出场名单。” 斯图加特二队（433）：1-克里斯托弗/2-本杰明、26-吕迪格、5-约亨、19-安德烈/20-马塞尔、10-弗洛里安、15-劳伦兹/7-拉奇德、16-克里斯蒂安、11-菲利克斯 勒沃库森二队（4231）：1-洛姆/5-米尔科、4-托比亚斯、2-朱利安、23-普斯奇/8-艾丁、3-玛里安/6-马里安、19-安德鲁、9-斯蒂芬/7-西弗克斯 对于塞巴斯不在首发名单，安佳并不奇怪。昨晚通话时，塞巴斯就已经提到，杜尔多夫教练希望他能在上半场尽量熟悉比赛的节奏和场地、气氛。毕竟这只是他的第三场德丙比赛，哪怕主教练对他抱以再大的期望和信心，也不敢轻易拿一场称得上南北对抗的比赛当做练兵场。 “机会！”回忆间，勒沃库森就利索的中场抢断，前锋西弗克斯长驱直入，禁区内接传，起脚打门，可惜被对方后卫吕迪格封堵出场。 “吕迪格，出生于塞拉利昂，这个19岁，身高191cm的后卫上场比赛凭借他出色的身体条件和优秀的卡位意识牢牢盯死了翁哈特兴前锋，直接促使本队取得胜利。斯图加特主教练已经透露出将其提拔到一线队的意思。” 现在场上球权转换，对方10号分球边路，4231的阵型使得球通过勒沃库森中场非常困难，只能不断的在中场和后卫间倒脚，尝试边路突破。 “我们看看斯图加特会怎么处理这个球？” “漂亮，射门，噢！球被门将击出边界，错失了一次非常好的机会。”解说的声音略带遗憾，“好吧，趁角球还没开出，我们来回看一下刚刚的突破。” 7号左边锋回接10号传球，与左中场互换位置拉开空档，吸引防守球员注意的同时，出其不意的脚后跟拨给10号，10号接球立刻长传右边锋，没有越位。传中，中锋起脚仓促，射门太正被击出。 “7号被包抄时脚后跟传球非常具有创意，右边锋11号传中的时机也把握的恰到好处。” “女士们，先生们，也许你刚打开电视，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重复一遍，现在进行的是德丙第三轮，勒沃库森和斯图加特两个俱乐部二线队之间的荣誉之战。目前比赛刚开始不久，双方已经各有一次射门机会，一个非常精彩的开端。” 比赛继续。 第19分钟，斯图加特右侧11号和右中场连续的短传配合，最后挑传中锋，被后卫抢到点，大脚开出，勒沃库森反攻。后卫朱利安带球前插，4231变为334，球在不断推进，对方中场此时已经回防不及。马里安直塞洞穿最后防线，西弗克斯启动，速度非常快，快追上足球了，可以射门了。 哦，不！被冲上来的吕迪格撞倒，一个前场任意球。 “吕迪格很清醒，赶在对方到达禁区前果断犯规，动作干净，没有恶意，这非常值得赞扬。”解说刚刚因为进攻带点激动的声音又迅速恢复平静。 镜头带过勒沃库森替补席，里面的球员正要跳起来庆祝，动作硬生生的卡在半中间，落了回去。还有一名队员因为落座太快，没对准角度，一个倾斜，差点跌倒在草地上。虽然是自己的球队，安佳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接着镜头扫过插手站立在场边酷酷的银发主教练杜尔多夫，旁边正认真倾听教练解说的英俊少年也因此入镜。 “阿姨，快看，塞巴斯，在主教练旁边那个，这样看来他待会应该会出场。” 西弗克斯和安德鲁站在白色的球前小声讨论。这个任意球的位置一般，处在射程内，但不是最佳角度。西弗克斯主罚，这个有着一头飘逸金色头发，性格叛逆不羁的柱型前锋，有一脚不错的任意球技术。 镜头下，西弗克斯慢慢启动，右脚背狠狠抽向足球底部，略微变形的足球旋转着飞快滑向球门右侧。“砰”，球门微微抖动，球擦过门柱偏出，这个任意球罚的质量很高，但是上帝想让它不进谁都没有办法。 23分钟，斯图加特11号右边路突破被绊倒，在底线附近赢得一个界外球。球几经倒脚传给中锋，混乱中对方在球门35米处大力抽射，被始终关注他的门将洛姆扑出。 27分钟，勒沃库森朱利安长传禁区右侧，安德鲁接应，内切后横敲高速□□的西弗克斯，推射被没收。 “这个球长传的漂亮。”解说还是对长传点评道。 “那个球也挺漂亮的，是吧？阿姨。”安佳指着场上勒沃库森门将洛姆显眼的光秃秃脑袋。话音刚落，斯图加特前场就在禁区前上演了精妙绝伦的配合，7号禁区前斜塞，跳过中锋，11号接球挑起，白色的足球画过一道彩虹，越过澄亮的脑袋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球网。 “goal！”解说的声音略带兴奋。 安佳呆住了，伸出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 “我刚刚说的不是这个球，是那个光溜溜的球，不，是那个发型。”安佳悲愤的埋在抱枕中，什么时候不进，这时候进，贝克阿姨笑着揽过她安慰。 1:0，斯图加特取得领先。因为它的主场光环，大家都做好了先落后的准备，因而这个进球并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不过或多或少的会有些不舒服。于是接下来，勒沃库森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击。 第二十三章 与其他喜欢通过踢凳子、踹草坪咆哮着表达情绪的主教练不同，杜尔多夫先生是一个非常耐心的人。这大概与他一直以来执教的都是年轻的二队有关。这些年龄集中在18-22岁的阳刚小伙子们，本身就充满了青春期的躁动，如果再配上一个脾气暴躁的主教练，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的15分钟是电视观众最为讨厌的垃圾广告时间。但对球队，尤其是主教练来说，某些时候它甚至比场上九十分钟更重要。 加齐体育馆狭小的客队更衣室里，气氛压抑。上半场久攻不下让球员们憋了口气，而在光线暗淡的角落，两名边后卫靠坐在一起，默不作声的低头整理护腿板。 “先生们，”杜尔多夫教练推开门走了进来，环视一圈，“怎么了？都一脸垂头丧气的表情。你们上半场发挥的非常不错，无论是连续两次成功的扑救，还是对对方前锋持续性的干扰，抑或者快速反击，一切都很棒，我找不到你们看起来如此悲伤的理由。” 接着转头看向角落里低落的两人，“米尔科、普斯奇，打起精神来，让我们忘了那个充满巧合的进球，那不是你们的错，谁在那个位置上都有可能疏忽。”栽在对方7号和11号两个边锋身上的后卫并不少，杜尔多夫先生明白球员们已经尽力了，没有多加指责。但是过多的安慰也是不切时宜的，无助于这些骄傲的年轻人成长。况且有些时候一点点的愧疚能让他们发挥的更出色。 “可是这毕竟是南北对抗赛，因为我回追不及才造成7号有机会传球，最终落后，”米尔科带点歉意的声音低低响起。 “是的。不过米尔科，这比分只是暂时的，现在比赛才过了一半，不要告诉我，你们就已经准备放弃，灰溜溜的回到勒沃库森，等对方大摇大摆的上门调整。”所有球员都用力的摇头，就差没喊出声来反驳。 见状，杜尔多夫先生微笑起来，“那就行了，我们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拿走这3分的。” 说着，他走到战术板前，飞快的写下，或者说画出“442”这三个数字。 “对方的优势在于两翼边锋和后卫吕迪格。上半场我们采取4231的阵型，确实对对方的进攻起到了遏制作用，前场的突破耗费了他们更多的体力。下半场我们的防守应该更有力度和针对性，同时加强攻势。” “米尔科、普斯奇，你们要不惜体力的缠住对方7号和11号。必要时，干净利落的放铲，不要犹豫。要相信自己，你们可以吗？”看着两人坚定的点头，才继续进行讲解，“同时中场边路要注意协防他们，确保对方边锋一旦进入半场就有两名防守队员。” “至于前场，马里安，你与西弗克斯搭档双前锋，拖住吕迪格，为西弗克斯射门腾出空间。” “中场的话？”杜尔多夫先生思忖了一下。球队现有中场中安德鲁体力最强，跑动也很积极，在下半场大家体力都有所下降的情况下很有威胁。斯蒂芬各方面都比较平均，但胜在经验丰富，实力不会出现太大波动。艾丁和玛里安都是那种组织不行，不过护球和防守还不错的球员。至于塞巴斯蒂安？经验和相对前辈薄弱的身体是个问题，不过盘带好，往往能通过不断的调度制造出致命一传。 杜尔多夫先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好撞上塞巴斯望过来的双眼，不由的愣了一。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迫不及待，而和他的眼神相反，表情非常平静。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对着众人宣布，“下半场，斯蒂芬下，塞巴斯蒂安上。站位为艾丁、安德鲁、塞巴斯、玛里安。安德鲁你要注意掩护塞巴斯，塞巴斯你尽可能多的利用长传为前锋创造机会。” 步出球员通道时，杜尔多夫先生还在低声叮嘱塞巴斯，“注意避免身体冲撞，不要粘球，出球快，有机会时可以尝试远射。” 等安佳已经享用完一块黑森林蛋糕，纠结着是再吃一块，还是再吃两块的时候，下半场比赛终于开始了。 “安，那是塞巴斯吧？”贝克阿姨一边向安佳求证，一边眯着眼睛认真观察刚换上场的球员。 身披红色条纹的16号少年背对着镜头活动了几下，黑色的头发一晃而过，逐渐拉远。安佳紧紧的盯着那个不断变小的背影，“嗯，是的，那是塞巴斯，他上场了。” “好的，女士们、先生们，感谢你继续收看德甲第三轮的焦点之战。上半场双方比分1-0，斯图加特二队领先。现在下半场开始，勒沃库森二队率先进行了人员调整，换下9号斯蒂芬，替补上场的是今年的新鲜血液16号--塞巴斯蒂安，今年16岁，这是他第三场德丙比赛。看来杜尔多夫教练对他充满信心，至于表现怎么样，我们拭目以待。” 斯图加特发球，7号一持球，米尔科就果断扑了上去，严防死守，艾尔则在后面照应，多次突破不成功无奈之下对方只能回传。接下来的几次进攻都重演这一幕，两个边锋无法穿过后场，摆脱防守球员，只能中场突前或转给中锋，威胁性大大下降。 相反，勒沃库森这边，断球后都往塞巴斯集中。在安德鲁的照应下，塞巴斯顺利接球，并不过多的尝试往前，直接长传西弗克斯或马里安。西弗克斯能充当单箭头，是因为他出色的个人突破能力和速度，在马里安的帮助下，更是如鱼得水。 56分钟，哈姆大脚开出球门球，塞巴斯追上，没有过多调整，直接起脚长传冲吊。马里安头部接球顶给西弗克斯，接着快步上前拖住吕迪格。西弗克斯接球后，快速启动绕过其他防守球员，突破至球门前十几米处，右脚背抽射，足球飞快的从扑倒的守门员腋下钻入。 1：1，勒沃库森将比分扳平。 瞬间，电视机里传来主播不可置信的声音，“perfect！perfect！！” “从发球到攻击只传了三脚，快速反击的典范。西弗克斯的滚地球很完美，但是更让人惊叹的是那个叫塞巴斯蒂安的少年，他拥有一双神奇的双脚。上场比赛他以同样的长传助攻一球，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偶然，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技术。所有的欧罗巴豪门请注意了，现在请将你们的目光投向德丙，勒沃库森二队，这里除了西弗克斯，还有一位新星即将要冉冉升起。” 替补席上也彻底沸腾起来，杜尔多夫先生激动的转身抱住身边的助理教练，再三重复，“他真棒不是吗？” 年仅30的助理斯科先生同样目光狂热的看着塞巴斯，“是的，是的，是的，先生，他有一天会成为中场大师的，是从勒沃库森二队走出去的。” 真漂亮！安佳的兴奋就要含蓄多了，她双手撑着抱枕，挺直了腰看电视上不断的回放，跨越了半个场地的足球，精准落到进攻队员前方，就像小李飞刀一样，快速的杀人于无形。 接下来，轮到斯图加特的主教练紧张了。 在神奇主场都不能拿下这场比赛，对自己的球队会是一种致命打击。更遑论对方并非弱队，到时客场翻盘会难上加难。而且赛后球迷、媒体肯定会有诸多不满。 斯图加特打出换人，一名边后卫换下，换上中场，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拼中场，封堵住塞巴斯这个出球点。果然，重新开始，塞巴斯就感受到阵阵压力，拿球不再像刚刚那样轻松，为了避免身体对抗，需要更多的跑动拉开距离，这样出球的节奏自然而然就降了下来，组织进攻权逐渐转移到安德鲁身上。 哔~哔~哔~~，两短一场哨声响起，加时赛结束。斯图加特二队，下次勒沃库森主场见。 第二十四章 周一，安佳到达学校的时候，座位上挤满了人，女生们围成一圈看着爱玛桌上的报纸，不断发出小小的讨论声和惊呼。 “早啊，安，你来了。”看见安佳，大家纷纷打招呼让开位置，但并没有走远，仍然站在旁边，似乎那份报纸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早上好，都在看什么？什么东西这么有趣吗？”安看着众人的反应好奇问道。 “哦，对，安，这和你有关系呢。”爱玛将报纸挪了过来。《图片报》，德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家里也有订阅，安佳不明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顺着爱玛手指点着的地方看去，“德国未来中场领军人物”的标题映入眼帘。中场，塞巴斯也是中场，安佳打起精神来认真研读。里面简单罗列了德国25岁以下的年轻中场球员，波多尔斯基和赫迪拉为首，加上前两个赛季在德甲展露头角的沙欣、卡斯特罗、马尔科马林，还有在德甲以下球队效力的年轻球员，如罗伊斯、本德兄弟、京东安等等。塞巴斯大概是由于昨天精彩的长传，也在最后被提及。 德国一直以来就有出好中场的传统，自从启动青年球员培养计划以来，中场更是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长出来，不用想象就会知道未来的竞争该是如何激烈。 “罗伊斯好帅啊！”、“赫迪拉也不错，很有型。” 不过这篇报道之所以吸引女生，不是因为竞争激烈和未来国家队中场选谁这个甜蜜的烦恼，而是因为报道下面附有每一位球员的硬照，也不知道编辑是怎么神通广大搞来的，还是说这是德国惯例。安佳脑中不自觉闪过2014年世界杯时德国更衣室的广告大片，虽然不是球迷，也认不出谁是谁，但当时仍然不可避免的多看了几眼，果然美色才是球员在女球迷中的通行证啊。 “不过，塞巴斯才是最帅的，是吧，安？”爱玛一脸贼兮兮的笑容。 “是的。对了，他们两怎么区分呢？教练、球迷不会弄错吗？” 大家互相认识好几年了，安佳如此干脆的承认，八卦的乐趣顿时减半。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图上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本德兄弟吸引。 “嗯，斯文本德额头皱纹多点”、“斯文高一点，拉尔斯矮一点”、“脸的宽度不一样，拉尔斯脸小”、“八字纹深浅不一”......直到老师进来，大家都还沉浸在这种类似于找不同的有趣游戏中不可自拔。 一天的课下来，已经是五点多。升到高年级的坏处之一就是安佳再也无法安安稳稳的享受下午休闲时光。 等她收拾好东西，走出校门时。塞巴斯已经静静等在那里，头发微湿，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爽味道。按昨晚商量好的，今天他们要一起去参加杜尔多夫先生组织的球员和教练组家宴。 这类聚会安佳以前就参加过不少次，从u12级教练克洛先生起，每一任教练都热衷于组织家宴，有时不单邀请球员们，还会邀请球员的好朋友、家长，似乎除了场上指导的职责，他们还需要负担起构建球员周边和谐环境、培育健康人格的重任。 等安佳和塞巴斯到达杜尔多夫先生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烤火腿、煎鱼的香味四处飘散，让人恨不得马上坐下来大快朵颐。 “安，欢迎你。”坐在门边看报纸的杜尔多夫先生先看见来客，笑呵呵的起身拥抱。 温暖的客厅里米尔科和安德鲁正坐在地板上，霸占了唯一的电视机打起实况足球，其他球员、家属或围观，或在一旁闲聊，还有如西弗克斯般窝在沙发一角拿着手机忙碌的敲敲打打。 “谢谢，杜尔多夫先生。” 这不是安佳第一次见对方，因为斯蒂芬叔叔的缘故，她和俱乐部绝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认识。 “照片女生来了。”注意到这边，米尔科吹着口哨，刚想示意安德鲁看看门口。一回头，对方已经乘自己不备攻入一球。“啊，安德鲁，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玩偷袭。”说着气愤的把手里的游戏手柄一扔，整个人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你都输了多少次了，不要再找理由。就算你全身贯注，这个球也是扑不出来的。”安德鲁抓住对方的手继续刺激，等逗够了，才松开手，一脸正经的说道，“好了，塞巴斯第一次为我们介绍女朋友，你不要再闹腾啦。” “安，不要在意，在结婚之前无论多少岁，男生们总是表现的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看着两人闹腾，所有人都无动于衷，杜尔多夫先生更是见怪不怪的将安佳引进来，一一为她介绍其他成员。 门将洛姆，今年已经34岁，是队内主心骨。他的妻子，不是球员们通常喜欢的年轻模特或者风情与美貌并存的女主持人之类的，而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小学教师，据说两人结婚15年了，感情甚笃。朱利安，典型的日耳曼人，身材高大，脸颊窄直，嘴唇很薄，未婚妻是一位混血女郎，身材火辣。普斯奇，有黑人血统，笑起来很阳光。马里安，眉毛很浓，留着一圈浅浅的胡子，黑色的头发揪成一团顶在头上，安佳时不时看过去，很想在上面别个蝴蝶结什么的…… 最后是刚刚解决完战斗的米尔科和安德鲁。米尔科是个皮白唇红的美少年，不过上次比赛时凶狠的铲断，让安佳明白他并不是外表看起来娇弱。安德鲁则是一个身材结实的土耳其裔德国人，剪着寸板，肌肉发达，粗壮的手臂和大腿几乎快要把衣服撑破了。 饭厅的餐桌是长方形的，需要众人互相帮忙递个菜、拿个酱料，这种情况下，彼此的关系似乎都拉近了许多。 米尔科拿着刀叉不急于吃饭，眼睛骨碌碌的观察了座位一圈，看准时机，隔着安德鲁探头问安佳，“安，你和塞巴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11岁，我们是同班同学” “11岁，噢~”意味深长的发音。 “安，我们大家其实一开始都认识你了。是吧？肌肉疯子。”在米尔科的要求下，安德鲁点头，其他球员也饶有兴趣的看过来，时不时扫过塞巴斯。 “知道为什么吗？还有那天你在体育馆门口，塞巴斯为什么会突然追出去？”一种巫婆诱惑白雪公主的语气。 “咳，这个羊肉焖土豆很好吃。”坐在安佳旁边的塞巴斯突然插口。这么一打岔，等安佳再抬头看向米尔科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埋头苦吃，错失了了解真相的机会。 晚餐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加上饭后闲聊，因为塞巴斯一直陪在身边，直到告辞离开安佳都没有找到机会单独靠近米尔科。走出别墅，婉拒了西弗克斯用那辆眼熟的跑车载一程的邀请，安佳和塞巴斯一路慢慢走回去。这是继上次科隆之行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当初关系刚发生变化时的尴尬已经随着几天的电话缓和下来，长久的默契开始回归。 “还有几个月你就可以毕业了，时间过的真快啊。”看着走在外侧挺拔的少年，安佳感叹道。 德国职业中学的学制一般为五到六年，相较于文理中学要少两到四年，比如安佳需要读到十三年级，而塞巴斯在十年级或十一年级就可以选择毕业进入职业学校。 “嗯，安，我打算提交申请从下个月开始就不来学校上课了。”塞巴斯停下脚步。他选择修读的课程主要是体育，俱乐部有更专业的教练，现在继续留在学校的用处已经不大了。 “这么快。那么以后你会继续读职业学校吗？”安佳的内心有点涩涩的。两人之间的交集在渐渐变少，似乎成长总是与独立、自主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而让人忘却了背后的分开、离别。 “应该不会了，我想要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足球中。” “安，我想要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不是优秀的一个。”昏黄的路灯下，少年深深的看着安佳的双眼，轻声而坚定的说道。 “当以后人们提起德国中场时，我希望他们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我的名字。” 第二十五章 “当人们提起德国中场时，我希望他们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我的名字。” “会的。”安佳轻声回答。如果连少年都无法成为最佳，她不知道谁能胜任。 11岁起接受专业训练，每天5点半起床开始练习，即便天气不允许也会在室内完成，没有一天为此中断过。接着从下午到晚上9点，即便是旁观的安佳都觉得这生活太过无趣，连成年人都无法忍受，塞巴斯却从来没有过抱怨。在这样的努力面前，上帝都不会忍心让人失望。安佳内心的那一点点小纠结就更显得无关紧要了，美好的学生时代虽然即将一去不复返，但已经存有那么多的回忆就够了。 “安，谢谢。”虽然塞巴斯的话没有说完，但安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无条件的信任。 “不用那么客气，你见过男女朋友之间经常说谢谢的吗？”安佳调笑道，将内心因对方勾起的感动、酸涩压了回去。眼睛怎么湿湿的，果然秋天就是太干了，泪腺都自动分泌了。什么？你说德国尤其是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属于海洋性气候，秋冬完全不干，安佳表示没听见，你住这里还是她住这里，她说了算。 好不容易将眼泪也憋了回去，确认没有一丝异样后，安佳准备催促塞巴斯该走了。 夜已经深了，也更加清冷。安佳仰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自动自觉的退缩回肚子里，对方的眼睛在这昏黄的环境似乎具有了别样的吸引力，连灵魂都可以被引诱。 阴影渐渐覆盖上来的时候，安佳一动不敢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透露出不安和期待。可是一点也不可怕，也没有前世和那些男友稍微靠近一点时的反感。嘴唇接触上的一瞬间，全身的寒毛全部列兵式“唰”的站立起来，脑海一片空白。事后安佳不得不对前世看的少女小说道个歉，原来对方没有骗人，和喜欢的人接吻真的有过电般的感觉。 不知道过来多久，寂静的路上没有其他人，无从衡量时间的长短。分开后，两人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安佳盯着地上摇曳的树影，嗯？枝叶分明，画下来应该很不错。 当然，还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男生高一点，女生低一点。 塞巴斯做出决定后，很快就将申请递交了上去。 学校了解清楚情况，非常干脆的同意了，没有多加挽留。重回六年级当班主任的雷奥妮老师知道消息后，还特意向塞巴斯表示了祝福。这也就意味着从下一周，十月开始少年就不会再来学校了，只需要在每个月月考和明年的2月份毕业考试出席就好。 安佳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拉着大家一起为塞巴斯举办告别宴，虽然她已经接受了对方先告别他们共同的学生时代这个现实，不过请允许她将这份告别推迟到明年2月。但是拍照留念可以提前点，预想未来少年会越来越忙碌，安佳每天课间都拖着对方到处走。从11岁时的教室，到学校足球场，再到画室，恨不得把每一个角落都拍下来存档。 在塞巴斯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周周末，德国丙级联赛第4轮来袭。 德丙联赛是主客场各轮一次赛制。这一次勒沃库森二队不需要远征他方，只要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家中，等待对方上门挑战即可。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会轻松很多，因为这一次的客队是柏林联盟足球俱乐部。 德国作为一个足球国家，它的首都也离不开足球。柏林有两个比较有名的足球俱乐部，一个是德甲的柏林赫塔俱乐部，另一个则是上赛季刚刚从德乙降级德丙的柏林联盟俱乐部，勒沃库森二队此次的对手。 本赛季初，柏林联盟俱乐部即吸取上赛季34场比赛被进48个球的教训，引入强力外援加强后防力量，励精图治，效果也很显着。三轮比赛下来，以三战全胜，不失一球，净入7球的成绩排在积分榜首位，傲视群雄。而勒沃库森二队，三站两胜，上一场打平，失两球，进五球排在第三。 越是临近比赛，气氛越加紧张，每天晚上电话那头塞巴斯谈论起柏林联盟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勒沃库森本地的报纸预告了这场比赛，并将之称为“恶战”。哪怕是勒沃库森俱乐部官网，用词也很慎重。“柏林联盟是一只非常强大的队伍，勒沃库森二队的年轻球员们就需要通过与这种对手的较量来磨练自己”，只字不提胜利。 这一切让安佳也不由得对柏林联盟关注起来，为此还专门到网上去搜索了对方前三场比赛的集锦，事先了解对手情况，等到了现场观战才不会抓瞎。 视频中的柏林联盟进攻非常具有压迫性，整个前锋和中场几乎一直压在对方禁区前，后防线踢到中圈，压的对手不能动弹。更为可怕的是它的前锋射门能力不差，中场调度稳定，没有太大失误，后卫防守严密，个人能力突出。看完后，安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到比赛的前一天，塞巴斯一反常态，直到挂断电话，都没有再提起柏林联盟，似乎他已经将之抛在了脑后。不过安佳明白这是一种强迫性的平静，就像是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你纠结、反复思量了许久，当那一瞬间到来时，整个人似乎都安静下来，为最后的抉择全身心的做好准备，这是一种过度关心引发的心理自动备战机制。 周六，安佳在画室里完成了安德烈老师要求的画作。按时吃过午餐，小憩一会，就慢悠悠的往拜耳竞技场走去。 拜耳竞技场是勒沃库森的主场，能容纳22□□。通常一线队没有赛事时，二线队的比赛就会定在这里。如果两队撞上，那么二线队就需要借用勒沃库森市体育馆。 这是一个圆形的银白色建筑，乍一看有点像英女王的王冠，建筑上方波浪形的浅蓝色遮挡板和绕了一圈的钢制支架就是它的环圈，此时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安佳来的不算晚，但是竞技场的验票口已经排了一溜长队。多数是勒沃库森球迷，不过身穿柏林联盟球服的球迷也不少。这场比赛吸引球迷们的关注，无关于其他地区对抗、德比、宿仇之类的内容，纯粹是因为双方的较量充满了球技、战术、体力等一切和足球本质相关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拜耳竞技场的更衣室内，杜尔多夫先生正在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部署。所有人都认真坐在战术板前听着，争取把这些内容牢牢刻在脑海中，恨不得变成条件反射。 “我们这次打442，对方不出意外的话，还是352。阵地进攻时，马里安、西弗克斯，你们要注意两边不断扯动，拉开空档，中场安德鲁前插，塞巴斯，利用你的远射，一旦对方中场因为安德鲁前插失位，不要犹豫直接起脚。要是没有失位，就注意传球边前卫。艾丁、斯蒂芬，我需要你们相较上场比赛，表现出更多的进攻面，接球后传中或自己切入都行。” “要是中场拦截到球的话，由安德鲁护球，或传给前锋，对方一定会展开就地反抢。” “防守时，除西弗克斯留在前方，所有人都要回防，尽量靠近4321阵型。边路和前插时我们要做到及时贴上。哈姆，你还要格外小心托米克的过顶球。禁区内断球成功，立即长传找西弗克斯，打防守反击。”最后杜尔多夫先生看了下塞巴斯，示意这是他的任务。 “这场球赛可能会比较累，但是伙计们，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们的时候，你们更要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打败柏林联盟并非没有可能。”杜尔多夫先生拍拍掌，激励道。 “为了胜利，为了球迷，为了荣耀。出发！”最后球员们围在一起加油打气，吼了一声后散开，带着杀气排好队，准备迎接这场战争。 下午4点，德丙比赛第4轮，勒沃库森二队、柏林联盟足球俱乐部在拜耳竞技场展开较量。 场上已经回响起勒沃库森的队歌《站在一起》，安佳静静的听着，还是抹不开脸跟唱。 “拜尔，拜尔04，我们支持你！ 拜尔，拜尔04，我们支持你！ 拜尔，拜尔04，我们支持你！……” 主场解说一直在不断的调动气氛，直到球员排成两列入场，才收起玩笑，正式开始播报。 埃吉曼率先介绍出场球员名单，“勒沃库森二队（442）：1-洛姆/5-米尔科、4-托比亚斯、2-朱利安、23-普斯奇/8-艾丁、19-安德鲁、16-塞巴斯蒂安、9-斯蒂芬/6-马里安、7-西弗克斯。 柏林联盟足球俱乐部（352）：1-格林克/30-基灵、18-斯图夫、19-马杜尼/21-佩茨、10-托米克、26-马图施卡、8-波伦茨、9-劳夫/7-萨夫兰、11-埃德。” 另一名解说特里则为没有持续观战的现场观众解释人员变化。主场解说总是不可避免的带有明显的倾向性，看两个队解说词的长短就知道，但只要不太过分没有人会为此提出异议，毕竟这才是主场。 “西弗克斯、马里安是老搭档了，四后卫组合总是能让我们放松点，安德鲁中场这些都没有太大差异。唯一的变化是前两场比赛均有助攻的小将塞巴斯蒂安这次将会首发，玛里安替补。看来杜尔多夫教练希望小将能用同样的长传再次帮助球队获得胜利女神的青睐。柏林联盟这边，球员、阵型都一如既往。” “派小将上场，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杜尔多夫教练并没有把这场比赛看得很重要，不在意最终结果。”埃吉曼看似在挑拨球迷和教练间的关系。 “我并不这样认为。玛里安擅长的位置是中后卫，在防守上一向兢兢业业，跑动范围大，不过进攻时，对球队就缺乏更多的帮助。在对方祭出352这种中场强大、压迫式打法的阵型时，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因此就完全龟缩在门口，派上一堆后卫去谋取一个丑陋的平局，而要保持自身进攻的锐利，尤其这是主场，勒沃库森人从来没怕过。”特里的最后一句话引发了场内阵阵掌声。 “我们勒沃库森人从来没有怕过，来了就打。”坐在安佳旁边的大叔热血沸腾，狠狠的挥舞着紧攥的拳头，显然很喜欢这一番宣言。 场上双方开始挑边，比赛一触即发。 对方10号托米克开球，回传马图施卡，11号埃德接球带入禁区前，没有仓促出脚。这时，双方的阵型都已站好，比的就是谁更耐心也更有想法。埃德、萨兰卡和马图施卡同时前插，球半路被安德鲁断下，勒沃库森反攻。 “看来，杜尔多夫教练对对方的进攻方式做过深入研究，没有给予太多的射门空档，逼迫前插，安德鲁的断下很及时，预判很到位。现在球传给了塞巴斯蒂安，直传西弗克斯。” 情况瞬息万变，西弗克斯本来一直在对方三后卫身前游荡。见塞巴斯一接球，就迅速转身做好启动准备。看见球一离开脚，撒腿狂奔，对方后卫转身再追已经慢了一拍，没有越位。 门前起脚，足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角落。 “西弗克斯~~塞巴斯蒂安~~~~”特里拉长的咏叹调在体育馆内不断回荡。 不过现在整个球场没有一个人分出丝毫注意力给他，球迷们彻底沸腾起来，欢呼声几乎掩盖了他的声音，勒沃库森队歌再次响起，“对我而言，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球队，你的支持者，一直就在你身边…..”安佳被旁边兴高采烈的大叔感染，最终还是放下矜持，跟着张开口大声高唱。 梦幻般的开局，柏林联盟不失球记录告破。替补席的队友们站起来手拉着手欢跳庆祝，杜尔多夫先生也露出了笑容。 “杜尔多夫先生再次证明了他对球员特质的把握和杰出的战术素养，我不得不承认派出塞巴斯蒂安这名小将是个正确的选择，他不仅表现冷静，而且短短时间内与西弗克斯已经建立起非同一般的默契。西弗克斯的进球非常有力，没有卖弄那些花哨的技巧。”没有同事特里那般不着调，埃吉曼庆祝过后很快将注意力拉回场上，投入解说。 角落边滚作一团的球员也在教练的催促下回到原位，被压在底下的塞巴斯，黑色的碎发□□的失去了往日顺滑。 这之后，柏林联盟并没有做出太多改变，依然保持整体压上。 7分钟，斯蒂芬停球出现失误，后卫马图施卡趁机带走球，传边路埃德，抽射，球被哈姆飞身抱住。接着马里安带球前突，在两个后卫紧逼下失球。 15分钟，西弗克斯和马里安两边内切，安德鲁中场前插，塞巴斯犹豫了下起脚，已经迟了，被对方中场用身体顶开。 “小将塞巴斯蒂安大赛经验还是不够，没能抓住一闪而过的机会果断射门。不过，他才16岁，值得我们多给点耐心。”因为一个助攻，埃尔曼立场叛变的非常干脆，虽然塞巴斯发生了失误，也只是一笔轻轻带过。 18分钟，塞巴斯中场断下球，马上被托米克和佩茨夹击，匆忙传出给安德鲁。偏了，对方与安德鲁纠缠一番后中途得手，得到一个很好的射门机会。幸好哈姆今天发挥犹如神助，第二次扑出球。 25分钟，西弗克斯持球遭到对方拖后中场、后卫有力逼抢，仓促射门被没收。 第二十七章 开场的兴奋退却后，场上的队员越来越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就像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没有可以撕开口子下嘴的地方。还要时刻警惕反攻，而对方的每一次压上都给了参与防守球员们极大的压力，2个前锋2个中前卫加10号都有可能成为进球点。一次次袭来，防守的时候压力大了，难免有些克制不住，动作相对大起来。 32分钟，埃德带球从米尔科一侧前插，被米尔科铲下，埃德摔倒在地。获得任意球，埃德起脚，高出球门。 不过8分钟，对方再次获得角球机会，朱利安挤占到第一落点，头球摆出，被外围寻找机会的劳夫捕捉，一个简单的吊射，哈姆视线被挡，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众人疲惫的看着门框里的球，严防死守，还是被进了，挫败感、无力感不断滋生。 “1:1打平，我们的球员接下来防守的时候要更小心一点，耐心一点了，前面都防得很到位，不要在给对方制造定位球的机会。”埃尔曼看着场上的局势，忧虑的说道。 “冷静点，比赛才刚刚开始。”杜尔多夫先生在场边不断大喊，双手做出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深呼吸，放松点。 但似乎场上球员都陷入了怪圈，越不想对方进球，对方就进球了，防守也有意识的想要克制收敛点，结果在萨夫兰带球突入禁区时，连向来让人放心的托比亚斯都伸出手拉了一把 。 点球！裁判指着发球点。 “托比亚斯这个动作完全可以不必有的，他已经卡住位了，萨夫兰要想突破他进入禁区需要时间，那时朱利安可以补位的。事已至此，我们来看看这个罚球。”特里无精打采的解说。 萨夫兰主罚，右，不，是左，2:1，上半场结束。 “上半场后面踢得太乱了，太乱了，这些球员还是牛犊子，莽撞的牛犊子，一面对强劲的对手就横冲直撞的。”旁边的大叔嘟嘟囔囔的说道。 安佳也看出了问题的所在，几乎所有人都往禁区前靠，混战成一团。输了塞巴斯会伤心吧，想起少年11岁时低头默默流泪的样子，眉头都要打起结来了。过于丰富的表情，看得一旁的大叔哈哈大笑，“哈哈，小姑娘，不要担心，待会球队就会恢复原样的。杜尔多夫先生应付这种场面经验丰富极了，以前还有一届二线队整个上半场飞高球，结果你猜怎么样？下半场就乖乖全贴地面去了。” 塞巴斯抹把脸走在后面，刚刚大家都有点急躁了，他也是。有机会没把握住、一持球就被逼抢，非常的不舒服。只想着如何快速出球，完全没考虑战术、站位，这不是平常的自己。 “是我的失误，比赛前我给了你们太多的压力。开始后的进球让你们大意起来，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般的球队。最后我也没考虑到对方会这么快就使用定位球战术。”杜尔多夫先生语气沉重的检讨自己的失误，听得球员们一脸羞愧。 “不，是我们的错。” “不，不，你们没有错，踢的非常棒，眼里只有铲球、出球，很好，一切都围着球转，踢得很自由、很尽兴。完全不用向我道歉，为你们支付薪水的是外面的球迷，给你们擦屁股的是哈姆，和我毫无关系。难不成只是因为我赛前告诫了你们要耐心点，这场比赛会很辛苦，所以你们的歉意都归我。”杜尔多夫先生难得带点嘲讽的语气，让每个人脸红的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是我们太急躁了，教练，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下半场我们都听你的。”西弗克斯低下一直高昂的头。 在确认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所在后，杜尔多夫先生才松口。“好吧，看在我也领了薪水，也是球队一份子的份上。让我们来看看下半场怎么踢，才不至于把脸都丢个精光。” “下半场我们只打4321阵型，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禁区前断球，大家首要掩护塞巴斯出球，马里安做第二出球点，直传西弗克斯，不要过多纠缠；二是禁区前防守，死守位置，慢点，再慢点。”说完，杜尔多夫先生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大家沉默思考。 “哈姆，对不起。”托比亚斯和米尔科不好意思的抱了抱队内大叔，他们今天接连坑了对方两次，哈姆拍拍两人的肩膀表示接受。 “好了，我的男孩们，打起精神来，比赛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听听外面球迷们的加油声，听听那嘹亮的队歌，他们来到这里绝不是为了看你们一脸愧疚的输掉比赛。上赛季，我们从排名18逆袭到第4，靠的是什么，就是永不服输的精神，除了我们自己，没人可以轻易的从勒沃库森拿走三分。”助理教练斯科先生进来为球员们加油鼓气，他跟随杜尔多夫先生已经三年多了，非常明白自己的角色。 下半场的比赛果然如大叔所预料的，一切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上方看去，阵型保持的很好，禁区一个个三角区域交叠。 最先感到不适的是对方球员，在准备射门的时候，勒沃库森二队突然打起太极，外圈传球随你意，一旦进来就贴着你，不断依靠补位相互封堵。而你尝试几次无法突破，稍微放松一点时，它却又凶狠起来，说断球就断球，该铲球就铲球。 不过，柏林联盟毕竟不是一般的球队，看到禁区前的直接插入困难，就选择分边或者直接起脚远射，反正都是一次进攻。 68分钟，米尔科和安德鲁配合默契，断下球，塞巴斯蒂安被对方盯住，接球后轻敲马里安，马里安拉开位置长传塞巴斯，落点不够精准，被对方后卫干扰截断。反攻开始，萨夫兰右侧传中，劳夫远点射门，被哈姆扑出。托米克跟上补射，球滴溜溜的滚过白线。 3:1，勒沃库森落后两球。 “这次的射门与防守队员的关系不大，该进的总会进的，”特里从上半场无精打采中缓了过来，打起精神，“比赛还有30分钟，我们还有机会。” 接下来，双方各有进攻。4321的进攻手段虽然相对单一，但是用好了也能收到奇效。80分钟，塞巴斯蒂安终于找到机会，直塞西弗克斯，马里安门前接球顶入，为勒沃库森二队保留了一点颜面。 比赛结束，球迷们收拾好东西缓缓离场。 第二十八章 球迷们渐渐离场，场上刺眼的3:2记分牌也暗淡下来。工作人员开始一间一间的打扫收拾房间，客队也已经乘坐大巴离开。但勒沃库森二队更衣室的门还是始终紧闭着，谢绝一切人员靠近。 里面，队员们都低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往常的打闹、调侃。 最终，还是队内的老大哥哈姆率先站了起来，打破僵局，“好了，兄弟们。比赛已经结束了，后悔也无法挽回败局，我们能做的只是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今年34岁的哈姆已经到了职业生涯后期，曾经经历过连扑10球的□□，也体会过雄风不再的痛苦。十几年间辗转四个联赛，经历九支队伍，品尝过的失败不计其数。如今虽然没有队友们的年轻、活力和无限的未来，但岁月给了他一笔宝贵的财富--更强大的心脏和更好的情绪调节能力。 “哈姆说的对，让我们把这次的失败记在心里，这就足够了。作为一名职业球员你们应该学会如何平静的对待成功和失败。”杜尔多夫先生推开门，走了进来，脸色如常，中场休息时的不悦仿佛是大家的错觉。“比赛结束了，后天我会在球场等待大家，预祝你们都能有一个愉快的周末。” 听到这，球员们才回过味来，虽然失败的痛楚还残留在心中，不过对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来说，完全不能掩盖拥有一个轻松的、没有训练项目的周末带来的快乐。他们可以睡上一整天、约上喜欢的漂亮姑娘或者打游戏。如果确实心存内疚的话，还可以安慰自己，可以用一天半的时间调整好情绪，以便下周能更投入更有效率的进行训练。当然，调整情绪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睡上一整天、约上漂亮姑娘或者打游戏。 见队员们的情绪稍好了点，杜尔多夫先生才补充道，“希望你们都能妥善的利用好这个假期，请记住，我不想在明天或后天的地方报纸上看见你们的‘趣闻’。如果你们实在无事可做，友情提示，the house等几只乡村乐队明天下午借用了我们一小块的草地。” 大家开始纷纷表露忠心，发誓绝对不会去酒馆等一切不良场所，一定会去看表演，陶冶一下情操，然后迅速的收拾好东西离开。 塞巴斯最后关上更衣室的门时，走廊上的灯光已经关了，周围显得有些幽暗。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跟上队友的脚步，调转方向重新走进那片绿茵场。 所有人都说上帝给了他杰出的足球天赋，为了对得起这些称赞，他拼尽全力。但是在这里，眼前这片翠绿的草地，他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浪费了一次队友们制造的射门机会，四次传球失误，他今天太急躁了。 当西弗克斯和马里安从两边同时发起攻势，斜切入禁区的那一刻，安德鲁就在前面，也挤开了防守的球员，直通球网的大门已经推开，只要他往球上用力一顶，那么球就有机会沿着推开的那条缝隙钻进去。但是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进球，以至于忍不住想调整一下，把射入的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结果就永远的错失了那个机会。 他忘了场上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也忘了中场组织球员最重要的是冷静。混乱的上半场，幸好，醒悟的还不算太晚。 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塞巴斯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 秋天傍晚，天色暗的比较早，场边的灯光还没有打开，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绿茵场在星光下静静伸展。 “塞巴斯，”安佳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响起。 今天的比赛输了，看着杜尔多夫先生、哈姆和其他球员一一离开，迟迟等不到少年，担心的安佳干脆进来寻找对方，结果就看见少年站在空荡荡的球场边。 “安，等很久了吗？我们走吧。”塞巴斯回过身来，出乎意料的一脸轻松，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安佳狐疑的看着对方，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天杜尔多夫教练说不用训练，上午我去俱乐部，下午我们去听the house这些乡村乐队的表演好吗？”塞巴斯不愿说明，安佳尽管好奇也不想揭开伤疤，于是顺着话题转移注意力。 这种几只乡村乐队一起组织的音乐会，不同于正式演唱会，通常都是不收费，只是因为喜爱而乐于分享、展示，或者为某些慈善组织募捐。场地选择随意，可以是草地、广场或者甚至是大教室，当然水平也有高有低。the house乐队是科隆大学一些音乐系学生近两年组织起来的，因为都是专业出身的缘故，实力相较其他业余乐队更好，受到更多欢迎，在科隆一带已经小有名气。安佳听过一次他们的现场后，也算是半个粉丝。 “在哪里举行？远吗？” “不远，在俱乐部，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吧。” 于是，下午2点半。当安佳带上小草帽，拎着野餐篮刚走出家门时，就看见少年难得的穿着t恤、牛仔裤一脚支地，一脚踩在崭新的深红色单车上。突然有种偶像剧女主角的感觉，赶紧打着寒颤，摇摇头将脑海里诡异的念头甩开。 “塞巴斯，这是你刚买的单车吗？”将野餐篮挂在车把手上，安佳绕着单车走了一圈好奇的问道。 “是的，今天中午刚去买的。这样以后你去写生时，我就可以载你了。” “你学过怎么骑自行车吗？” “没有，不过俱乐部健身房里有，刚刚也是我骑过来了，并不太难。”少年说的有理有据。 等安佳坐稳后，塞巴斯脚轻轻蹬地，车滑行出去，看起来似乎有模有样。没过一会，安佳就意识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下坡时车头剧烈摇晃，成功的吓得安佳发出一阵惊呼，双手扶助对方腰部完全不敢放下。 “塞巴斯，要不还是我来骑吧。”对方明显是个生手，骑单车的技术相较踢球差远了，还需要多加磨练。 就在安佳不断试图说服对方让她来骑时音乐会现场很快就到达了。 沁蓝的天空下舞台已经搭建好，各色野餐垫在前面随意铺开，情侣、家人三三五五的坐在上面。安佳赶紧也将野餐垫拿出来，找个离舞台不远的位置铺好，糕点、果汁一一摆上，这才和塞巴斯靠坐上去。 微凉的秋风吹来，伴随着耳边成熟低沉的男声、轻柔妩媚的女声，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极度慵懒的氛围中。安佳枕在塞巴斯的腿上，闭目倾听这些安静、温暖的音乐。 第二十九章 早上6点，天还是灰蒙蒙的。 一辆4年前出产的奥迪a6缓缓开进了拜尔竞技体育馆，停在竖着“哈姆”标志牌的车位上。勒沃库森二线队的门将穿着训练服，精神抖擞的从车上下来，拎起放在旁边座位训练完后更换的装备，直直往最后一栋建筑走去。 二楼健身房，不出意外的，此时里面已经灯火通明。队内最年轻的球员正躺在举重床上练习，从对方汗湿的头发和运动服，可以看出锻炼的时间起码不少于半小时。 “塞巴斯，今天也来的那么早啊。”哈姆微笑着点头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在另一侧的跑步机旁停下，拉拉手，压压脚，等睡了一夜的身体彻底醒过来，才站上跑步机。先调成低档，慢慢起步，边走边和少年闲聊起来。 “塞巴斯，现在你举的杠铃是多少千克的？和你刚来的时候杠铃片似乎大了一点。” “60千克，体能教练说这是目前我能承受的最适宜重量。”将这一组的最后一下完成，塞巴斯坐了起来，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将脸擦干，稍微平复了呼吸后回道。 因为本身身体条件相对单薄加之年龄较小的缘故，前面塞巴斯一直没有进行有针对性的负重训练。升入二线队后才开始按照体能教练制定的肌肉强化计划练习。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效果还不明显。平时一对一单挑时，除非一开始就启动速度拉开距离，否则一旦贴近，无论使用什么技术，很大的可能都会因为身体对抗性不够突破不成功。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场比赛，杜尔多夫先生在赛前一直和他强调不要粘球、尽量避免对抗的原因。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塞巴斯现在还不是一名真正的中场组织球员，他无法凭借一己之力串联起前后场。更多的是借助队友的配合扯开空间进行传球，一旦有贴身防守球员时，成功率就会大大下降。 “那已经进步的相当快了，过不了两年你就会成为另一个安德鲁的。” “两年，还是太慢了，”面对球队最温和包容的老大哥，塞巴斯忍不住吐露出心声。 虽然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身体锻炼更是要慢慢来，但随着赛程的推进，其他球队对他了解的越多，防守的力度会加大，身体冲撞难免会不断增多。比如前两场比赛，身体的对抗就已经影响了他的发挥。到时身体强度迟迟无法提升，杜尔多夫教练出于保护他考虑，肯定会选择性的减少他的出场时间。 哈姆看着镜子里坐在地上的少年，微微一笑，“塞巴斯，不用那么着急。你才16岁，技术已经远远超出同龄人一截，所以稍微放松一下是可以的。不要急着去追赶那些处于巅峰的球员。在到达他们那一步之前，你需要先把基础打牢，这样才能走的更稳、更远。太激进的强化训练只会为身体埋下隐患，缩短你的职业寿命。记住，错误的努力有害无益。” 这番话也勾起了哈姆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于是他干脆关掉跑步机，转身走近塞巴斯，在旁边的牵引器械上坐了下来，看看周围，带点惆怅的说道，“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们，你们还很那么年轻，可以继续在心爱的球场上奔跑十几年，职业生涯刚刚拉开帷幕，有那么多的可能，而我已经不会再有这些机会了。不过，过去的十几年间我倾历全力，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唯一遗憾的只有一件事情。” 哈姆似乎沉浸在了记忆中，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16岁多，教练把我从前锋调为了门将。你能想象吗？对于一个爱出风头的年轻人来说，这是多么不可接受的事情，这意味着你将会成为场上‘最没存在感的人’。当镜头扫过时，你不会出现在里面；记者来采访的时候，你会是版面最少的；更不用说场边少女们的目光都会被其他人吸引。” 说道这，似乎想起当初自己年少轻狂的表现，哈姆失笑的摇摇头，“于是明着反抗不行，我偷偷瞒着教练，重新练习起以前前锋训练的内容。而在俱乐部一起集训时，也会更多的关注教练是怎么教导前锋的，希望哪天能用表现证明他错了，然后回到老位置上。” “不过当我18岁的时候，遇到一场比赛，对手非常强大。我们和对方的距离就如同德丙最后一名和德甲的球队一样，几乎所有人在赛前都充满悲观。可是到了比赛那天，我的状态出奇的好，连封对手5次射门，最终0:0逼平对方。结束时全场高喊起我的名字，那一刻，我才终于醒悟到门将确实是最适合我的位置。因为我当过前锋，了解他们面对球门时的心理状况和会采取的措施。而且我的身体很协调，手脚配合的很好，尤其是手，非常灵活，在前锋位置上时，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优势，既无法让我突破过人，也没办法帮助我射门成功。但是成为门将，我就可以比其他人更快的调整好扑救姿势，手也能更稳当的抓住足球。所以你看，我为此浪费了一年半的宝贵时间，去追求一个完全不适合我的位置，此后更是在懊恼的情绪中，用了两年，才把本该早就养成的门将意识和身体反射练了回来。” 哈姆棕色的眼睛平静的看过来，“所以塞巴斯，不要着急，不要急着出场、进球，努力的方向错了，有害无益。有时候，你需要一段沉默的时光才能让你走的更远。” 是的，不是才说过不要急躁，保持冷静吗。要成为最好的球员，不是光靠出场在上面刷脸熟就行的。塞巴斯抬头看着对面的老大哥，真诚的道谢。 “谢谢你，哈姆。我知道了，我会慢慢来的。” “我相信你会的，”洒脱一笑，哈姆站起来拍拍裤子，重新回到跑步机上，“好了，不要再乘机偷懒了，塞巴斯，是要你不要冒进，不是让你不努力，你还有两组举重练习吧。我可不相信宁可站着不动也不要走错路这种说法，一动总比一静要好，尤其对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 8点，完成了额外训练后，塞巴斯和哈姆一起往饭堂走去。除了选择在家吃的球员，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到达饭堂。 俱乐部训练日的早餐非常讲究，没有油炸、酸辣等东西，口味也很清淡。 这是因为油炸的东西含有很多有害物质，而且通常脂肪含量也较高，维生素几乎被破坏殆尽，普通人都应该减少摄入，职业运动员就更是能免则免。至于盐、辣椒这些调味品对职业球员身体的伤害也不小，比如盐和味精的钠含量很高，长期过度食用会影响肌肉塑造，容易造成赛前的脱水。总之，职业球员的饮食，原则上来说就是一句话，以碳水化合物为主，高蛋白饮食为辅，同时大量摄入蔬菜水果，少盐少工业调味。 所以今天早上可供球员们自由选择的除了牛奶、蔬菜沙拉、生鱼片、各色水果、黄油外就剩下主食面包和味道寡淡的面条。 “又是这些难吃的早餐，”米尔科满脸怨念的将东西塞进嘴里，边吃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19岁，看起来像小少爷的米尔科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被强制要求要在俱乐部用完早午餐的人。因为他最喜爱的快餐食品，如炸鸡、炸薯条、炸小鱼等等，都是不被允许的。而拥有一个非常溺爱孩子的家庭主妇母亲的后果就是，他的需要总是能轻易的获得满足。以至于杜尔多夫教练不得不下死命令，勒令他一日三餐，两餐要来饭堂报道。 “米尔科，你周末又偷吃了不少油炸食品吧。小心，下次身体测试数据又比我低一大截。”坐在旁边的安德鲁不予余力的打击对方，顺便重提一下上次体能测试对方的惨状。 米尔科把刀叉一搁，有点气短的反驳道，“我才没有，自从上次杜尔多夫教练和我妈妈谈过之后，她已经很少做这些东西给我吃了。” “所以，其实，你还是吃了。”西弗克斯从中间抽纸盒里抽出纸擦干净嘴角，闲闲的插话道。 “我就吃了一点，才两个，而且是中间那部分。”米尔科比划着手指长的鸡中翅，着力强调他已经吃的很少了，这是一个进步，所以不要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那还是吃了。”马里安也插一句。 “就一点。” “吃了。”安德鲁一锤定音。 最后，这次较量和往常一样，以安德鲁获胜、米尔科气急败坏告终。其他人悠闲的看完每个假期回来就会上演的真人电影，顺便助攻几句，感叹一下训练的前奏已经奏响后，才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动一下，消消食，等待一个小时后的集合。 第三十章 九点三十分，杜尔多夫教练如他所说的，已经穿着一身黑色的教练服等候在球场边，场上待会训练需要用到的器材和场地也已经布置妥当。 等所有球员都聚集过来，他才微笑的问道，“好了，伙计们，周末过的如何？我很高兴没有在地方报纸上看见你们的趣闻，也没有听见有人偷偷告诉我，在酒吧发现你们的身影，或者在深夜马路看见你们游荡。” “那是，我们都很乖的”、“我在家里睡了一天，看了两部电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我打了半天游戏，然后发现一段时间没打，已经跟不上其他人的节奏了，于是果断飞掉他们，自己玩单机”、“那是他们飞掉你吧”......嘈杂的声音嗡嗡嗡的响起。其实这些过周末的内容即便不说，杜尔多夫教练也非常了解。 球员的生活是如此的单调、无聊，训练和比赛已经把他们所有的精力耗光，除非是出去鬼/混，或者因为深爱，出门谈恋爱。不然周末空闲下来后，他们一般只会宅在家里，能不动就不动，这样可以选择的娱乐项目就剩下寥寥无几了，于是最后你会发现，每一届球员的休闲方式都大体差不离。 杜尔多夫教练拍拍手，示意大家可以停下了，“看来大家都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有益休闲方式，非常有趣。由于休息了一天半，所以今天我们只简单的进行一下适应性训练。上午两个半小时，先进行四十五分钟的身体训练，然后休息十五分钟，接着进行一个小时的有球训练。午餐后，一点钟，我们在放映室集合，一起回看一下周六对阵柏林联盟的比赛。六点开始，进行一次小场地对抗赛，到时我会再公布分组名单。” “现在，大家先跟着体能教练开始进行身体练习。” 话音刚落，这些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像小鸡仔一样乖乖跟在队长兼老大哥哈姆身后沿着运动场开始跑起来。3000米慢跑，最后1000米交替冲刺，即100米冲刺，100米减速，再冲刺，交替往复。这种训练方式不仅可以像匀速跑一样提高运动员的有氧代谢能力，还能提高无氧代谢的能力，增强心肺耐受力。 体能教练则在一旁记下每个人冲刺的时间，了解他们短暂休假后的身体情况，和其他时候的数据一起，就可以粗略读取出身体周期，比如赛后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会是最低水平，而随着训练调整，冲刺速度会快快慢慢的变化。 变速跑、折返跑、单腿深蹲、仰卧起坐，一系列的身体训练后，就是塞巴斯最为喜欢的有球训练，无论是绕障碍物、抢圈、颠球、射门、回球训练或者其他。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有球比无球更轻松。比如回球训练，西弗克斯和斯蒂芬站在他两侧五十米远的地方，西弗克斯启动，轻搓足球，球飞向西弗克斯和斯蒂芬连线的垂直方向某一范围。塞巴斯需要准确判断落地，尽最大可能的接好球，用最少的身体调整，最快的速度再传给斯蒂芬，最终球的落点不能超出斯蒂芬两步，这样就算是成功的完成一次训练。 “塞巴斯，干得不错。”接连五次成功后，一直在场边观察的杜尔多夫先生不吝夸奖，比了个大拇指。在这一训练中，少年无论预判，还是对球的掌握都表现的非常出色。 中午一点钟，大家都磨磨蹭蹭的从宿舍出发到放映室。 和教练一起看比赛，对球员而言，不是享受，而是一种折磨。虽然教练的水平可能比普通足球讲解员要高出很多，但仍然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 不同于一般球迷看球赛，结果和过程是未知的。或者即便是看过了，重温一次、两次，为了一些情怀或试图分析发现一些新亮点，比如精彩的战术、巧妙的配合、出其不意的换人，甚至一个微小的处理动作，这些都会让人津津有味的看下去。当然还有一点很关键，在看比赛的过程中，球迷们把握了主动权，他们的情绪是流畅而完整的。 但是对于球员，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剪辑成九十多分钟的球赛，往往要花掉他们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有些重要比赛甚至会需要四个小时以上。因为教练会在每一个他认为重要的时刻停下画面，有时是你出错的尴尬瞬间，有时是攻防转换的刹那，有时是对方进球的那一刻，然后像高中政治老师一样，从中引申开来，滔滔不绝的讲述战术、动作、思维。更恐怖的是，他还会不时提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这么处理这个球，为什么不那样处理这个球，你看到了什么、漏了什么...... 当看的比赛是一场完败时，这种情况就更难熬了。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比赛已经放映到第7分钟，斯蒂芬停球失误被抢，接着马里安失球，塞巴斯错失射门机会，塞巴斯传球失误，安德鲁持球被抢，西弗克斯没有准备好就仓促打门，米尔科铲人--任意球，普斯奇站位错误--角球、托比亚斯拉人--点球。短短三十多分钟，就浪费了两个射门，送给对方三次亲密接触球门的机会，两粒进球。看的所有人脸上火辣辣的，简直不敢相信那些蹩脚的好像第一次踢球的人是自己。 “这里我就不暂停了，该说的在更衣室里也已经说过，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我所带领的球队，下面我们继续看。”杜尔多夫教练高高举起的砖头，似乎轻轻放了下来，没有击中任何一个人。但大家都隐约有种体无完肤的感觉，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屏幕里摇醒当时的自己。喂，醒醒啊，你踢的这是什么啊，冷静点行不，都成年人了。 终场哨的声音终于从音响中传出来时，所有球员都松了口气，比踢一场正式比赛还要疲惫。看完这一场比赛的后遗症就是估计那些画面会在他们的脑海中停留很久很久，起码塞巴斯此后几年只要在场上头脑稍稍一发热，就会想起那犹豫的一脚，那个糟糕的传球，那个黑暗、沉默的放映室。 也大概是因为比赛录像刺激的缘故，接下来的小场地对抗赛每个人都异常积极的跑动，完美的贯彻了教练的每一个意图，充分证明那场比赛只是一个意外。 等塞巴斯一天训练完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八点多，洗漱干净，陪在客厅的妈妈一起看半个小时的电视剧，聊聊天。然后躺回房间的床上，像以往每一天晚上一样，回忆白天的训练内容，不可避免的还是想到了那个放映室。 最后十点准时给安佳一个电话，这一天就翻过去了。 第三十一章 （抓虫） 此后的比赛，如塞巴斯所预料的，随着对方对他防守力度的加强，身体冲撞不断增多，杜尔多夫先生在使用他时也更为小心谨慎。 第5轮，勒沃库森二队客场对阵刚通过地区联赛升级成功的基尔队。塞巴斯首发出场，送出不少妙传，连续三场实现助攻。到下半场时，越打状态越好，对方防守球员针对他的犯规动作也越来越大，杜尔多夫先生不得不在60分钟把他换下。 第6轮的对手是作风强硬的传统德丙强队红白爱尔福特，塞巴斯没有首发，75分钟替补出场。接下来的第7轮、第8轮，直至第11轮比赛，都只是保持替补上场。 快而准的长传、对瞬间机会的把握、中场梳理调度能力等等，这些都使他成为球队重点盯防的对象之一。不过虽然场上时间减少了，但也给了塞巴斯一个适应期。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从开始的极易受干扰到慢慢的学会如何利用速度、敏捷和比自己强壮的球员打交道，思考怎样更简洁、更迅速的处理球，不断累积经验。 当第11轮比赛结束，勒沃库森二队以一败两平胜八场的骄人成绩排在第三位，仅次于柏林联盟和不莱梅二队时，已经是11月初了。 勒沃库森白天气温骤降，正式进入湿冷的冬季。今年一入冬，就接连下了几天的小雨，湿气通过鞋子、牛仔裤渗透进来，冰冷直达身体核心，那滋味实在让人太难受了。 本就身体不好，容易因为天气剧烈变化引发不适的贝克阿姨更是在一入冬时就病倒了。在看过医生，断续的低烧后，昨天半夜还是因为突然的高热再次入院。等安佳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6点多。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不断下着，天空一片灰霾。 安佳套上羽绒服，穿好靴子，连安妈妈端出来的早餐都来不及吃，随手接过塞过来的伞，就匆匆赶往圣保罗医院。到达后，乘坐电梯直奔五楼，左拐，进入几年间不止一次来过的住院部。 505号房，门紧紧的闭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两张并排的病床，其中靠门的一张是空的。少年熟悉的背影正面朝里的坐在陪护床上，低头和躺在里面床上的贝克阿姨说着什么，不时摇摇头。 “贝克阿姨，塞巴斯。”安佳推门而入，在门口将带着湿气的羽绒服脱下放好，才走近病床边，刚刚被塞巴斯挡住的贝克阿姨这时露了出来。 看着对方，安佳的心里咯噔一下，满是不忍。在白色枕头、白色被单的映衬下，除掉了平日里厚重的外套和披肩，瘦弱的只让人想起‘形销骨立’一词。曾经绸缎般的浓密黑色长发如今干枯毛躁，疏疏落落的只剩下一小把。大概因为高烧刚退的原因，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离一空，留下的只是躯壳。 “安，”贝克阿姨看见安佳，伸手招呼她过来。 “贝克阿姨，现在好点没有？”挨着塞巴斯在陪护床上坐下，安佳轻轻握住对方伸出的手，不敢大力。 对方轻轻点头，“我现在好多了。”语气迟缓，似乎短短的几个字已经费劲了她全部力气，休息了会，才接着开口，“安，你帮我劝劝塞巴斯。现在烧已经退了，我们搬回家住吧。” 塞巴斯摇头，没等安佳说话，就对贝克阿姨轻声说道，“我不会同意的。妈，你再等一下，等做完全身检查，我们马上就回去。我会一直陪你的，好吗？”态度坚定。 “对啊，阿姨，我也会来陪你的，做完全身检查我们就回去，可以向医生申请快一点，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虽然知道贝克阿姨因为长年累月就医对医院尤其厌恶，但涉及身体的事，安佳也只能劝慰对方。 三人聊了一会，主要是安佳在说，贝克阿姨很快就睡了。 这时，安佳才低声向塞巴斯了解情况，“前几天不是低烧吗，怎么突然温度就升高了？” 塞巴斯看看贝克阿姨，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没有回答，偏头示意安佳跟在他身后出去。 看这反应安佳忐忑不安的起身，一走出病房，就立刻拉住少年的衣袖，急急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没事吧？医生有说吗？” 少年转过身，避过安佳追问的眼神。良久，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似乎怕惊扰到什么，“医生说还不确定，持续的低热和间歇性高热可能和病菌感染有关，也有很大的可能和血液疾病有关。”到后面，提到血液疾病时声音已经在微微颤抖。 瞬间安佳似乎回到了5年前，又看见那个在急救室门口默默流泪的小男生。走前两步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试图引导对方和自己往好的方面想。“那说不定只是病菌感染呢，贝克阿姨那么好，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 “刚刚已经抽血排除几项常见的病菌感染了，剩下的待会就会知道答案。”少年说出来后好像放松了点，扯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反而安慰起脸色不好的安佳，让她不要多想，结果出来前一切担忧都是徒劳。 等待结果的时间异常难熬。安佳几次走到楼下化验室的门口，又几次回到病房，坐立不宁。塞巴斯则静静的坐在陪护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旁边的贝克阿姨。 最终检验单是安佳先看到的。 苍白冰凉的过道，透过护士的手指，长长的化验单上红色的数字异常显眼。在护士拐进医生办公室房间时，安佳没有走远，里面传来隐约的“.....血液标定指标超出太多.......局部组织检查......”虽然不明白它们所代表的确切含义，安佳还是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发冷，慌忙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在关上的门前站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深吸口气，揉揉脸部冻僵的肌肉，颤抖的伸手试了几次，拧开门把手。塞巴斯还保持着刚刚安佳离开时的姿势，像雕塑一样，没有回头，安佳默默爬上陪护床靠在他背后靠了坐下来。 等医生来叫人时，塞巴斯平静的起身走了出去，交代安佳留下来照看贝克阿姨。或许安佳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脚步声越走越远。 “等今天检查完，要是妈妈想回家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家吧。”回来后，少年贴门站了一会，在安佳背后开口说道。 “好。” 第三十二章 （抓虫） 医生怎么说的？话在嘴巴里打转了一圈，安佳还是没有问出来，抱膝坐在陪护床上。手指不自觉的紧紧攥住前面的床单，指尖因为用力过度，变得和床单一样苍白。说她害怕也好，软弱也好，有些时候一旦开口似乎结局就会因此定下，而不开口就仍保持着某种乐观的可能性。 两人都同时沉默下来，塞巴斯靠在门后。房间里的窗户，因为内外温差的缘故，白蒙蒙一片。透过它，隐约可以看出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阴沉，从昨夜开始的小雨到现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雨珠落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床上，贝克阿姨缩成小小一团，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小，呼吸声若有若无，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帮她把厚重的被子拉下，好让她能呼吸的更顺畅些。而其实房间内的温度并不低，那个被子只有薄薄一层。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安佳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塞巴斯打开了房门。满眼血丝、胡子冒出来还没收拾的贝克先生正竭力压低粗重的喘气声，拎着早餐和一大包衣物走了进来。看见安佳，他轻轻点头示意。认识几年，贝克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即便已经浑身酒气，吐得到处都是，但只要还保留一丝清醒，都不会忘记基本的礼貌。而当他滴酒不沾时，就更是文质彬彬，大概这也是他为什么能获得贝克阿姨芳心的缘故之一吧。 能得到他特殊‘礼遇’的人，大概只有塞巴斯一个。不过塞巴斯也一样，此时他正侧身让开过道，盯着地面，完全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两人生硬冷漠的就像陌生人。 “先不用拿出来了。”直到贝克先生将早餐放置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打开那袋衣物准备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时，塞巴斯才出声制止。 贝克先生的动作停顿了会，接着继续将贝克阿姨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 “你跟我来一下。”没理会对方的反应，塞巴斯低声说完，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贝克先生慢慢直起腰，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衣服，最终还是放回了袋子里，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快步离开，安佳踌躇了会，还是担忧压倒了偷听的羞愧感，也站起来带上门。 早上九点多，医院开始热闹起来。不过在住院部，这种变化并不明显。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知道要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段去探望病人。来来往往的家属和医护人员也忙着迎接新的一天，新的考验，没有谁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其他人的状况。 五楼楼道转弯的地方，窗户开的有些高了，整个楼道幽幽暗暗的，只有微弱的灯线。塞巴斯站在窗边，背挺得笔直，听见贝克先生急促的下楼声，没有回头。“检查结果出来了，”声音和外面的温度一样的冰凉，被雨声干扰，显得有些飘忽，“医生初步诊断是淋巴癌，很大的可能性是晚期，下午取局部组织检查就可以确诊了。如果是，治疗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医生建议按患者的要求.......” 在他说出口的瞬间，靠在走廊墙壁上的安佳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住，双腿酸软的支撑不住身体，滑倒在地上。这是除了穿越前飞机失事外，安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这个问题。飞机失事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来不及过多的恐惧。但是现在，从内心不可抑制的冒出来的寒意、巨大的悲恸侵蚀了整个身体。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下来。只有心在不断跳动收缩，每一下都带着巨大的痛苦。 过了很久，在贝克先生压抑的哭泣声中，安佳才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摸摸脸上，早已不自不觉湿成一片。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塞巴斯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贝克先生坐在他脚边，像孩子一样无助的抱头痛哭。 第二天，贝克阿姨还是没有如愿的回到家。 一个接一个的检查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体力，也让塞巴斯和贝克先生疲于奔波在各个检验室，被迫囫囵吐枣的接受一个又一个的身体数据指标，跟随护士学习如何照料病人。塞巴斯更要不断的跟医生了解和讨论在家治疗的方案。二线队给了他一个多月的假期，刚好连着冬歇期，可以让他后顾无忧。 等安佳搀扶着贝克阿姨走出医院，回到小运河边的房子时，其实离离开这里不过才短短五天，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连绵不断的雨终于停了，天空被洗得碧蓝、清澈，偶尔有飞鸟飞过。空气也干爽起来，黄色的落叶铺了一地，阳光和煦。贝克阿姨的精神状态很好，她拍拍安佳，指指河边的椅子，两人在那里坐了下来。 “安，好久没有晒晒太阳了。”贝克阿姨仰头闭上眼睛，让阳光尽可能的覆盖全身。几天折腾下来，她的肤色越发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虚弱无力的靠在背椅上。 “今年的冬天真是太冷了，我以为我会等不到阳光到来的那一天。” 突然的一句话。 安佳张了张嘴，眼泪不听使唤“唰”的流了下来。赶紧低头拿手擦干，若无其事的开口，“不会的，贝克阿姨，等你老了以后，还可以坐在河边晒晒太阳。前几天下雨确实太久了，给人一种错觉，不过接下来几天都会很晴朗。” 冬日的阳光下，贝克阿姨没一会似乎就陷入了睡眠中。塞巴斯拿着衣服走了出来，在另一侧悄悄坐下，给贝克阿姨盖上外套。放上去的时候，贝克阿姨怔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我好像睡着了，塞巴斯，你去帮我把以前没有织完的围巾拿出来吧，趁着现在我先织完它。” “妈妈，那个不急，要不你多休息下，下午再弄。”塞巴斯不同意。 “不了，拖得够久了，再去帮我多拿几根针。”贝克阿姨催促，接着转头看向安佳，“安，你不是要学吗，那这几天我就教你吧，很简单的，不用多久就可以掌握。” “不用急，阿姨，我们可以慢慢来。”安佳摇头。最后两人都没有拗过贝克阿姨，对方难得强硬一回。 “没有多少时间了，安。”塞巴斯起身离开后，贝克阿姨看着泛起涟漪的河面，“我的身体我了解。不过，安，请继续帮我保密，就让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吧。” 塞巴斯拿着毛球和针回来后，贝克阿姨两只手熟练的织起来，“就是这样的，你先看几遍。等你学会了就帮我织一条红色的围巾送给塞巴斯吧。从他出生起，每年圣诞节我都会给他一条，从不落空。今年可能要拜托你了，安。” 第三十三章 “宝贝，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睡的不好吗？”安妈妈穿着围裙把早餐端出来放在桌上，看安佳满脸疲惫的样子，关心的问道。宽厚的手掌抚过安佳的额头，让她一直抽抽的疼的脑袋舒服了点。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梦里，安佳看见贝克阿姨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村里的老房子中。在剧烈的咳嗽中，人缓缓醒了过来，整个蜷缩着，每一次咳嗽都引起胸腔大力的震动，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将喉咙震破。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伸手去拿桌边的水杯，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咳嗽的回音，什么都没有。终于咳嗽声越来越强烈，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染湿被单。大片的血红，仿佛感受得到的黏黏糊糊又带点温热的触感让安佳从梦中大汗淋漓的醒来。 理智上明白这只是一个梦，贝克阿姨也早已不住在老房子里了，塞巴斯和贝克先生现在更是24小时守在她的身边，但安佳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决定待会吃完饭，就马上去看看贝克阿姨，刚好也替换一下塞巴斯和贝克先生，让他们周末不要太累。 “梦都相反的，不用担心，先喝点粥吧。”安妈妈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递过一碗粥，安佳乖乖接过慢慢抿着。浓浓的芋香味，一碗下肚，才轻轻的呼出口气，放松下来。 “吃完饭去塞巴斯家吗？”将包子移前一点，安妈妈关心的问道。因为安佳和塞巴斯是同学的缘故，她曾经在学校组织的活动上见过贝克阿姨几次，双方的观感都不错。不过没有更多交集的机会，让两人只是停留在脸熟这一阶段。 “是的。”安佳点头。 “那带点粥过去吧，芋头有抗癌的作用，而且煲了一碗，已经都化开了。你不是说贝克这两天吃不下饭吗？里面放了点牛奶中和，应该可以接受，刚好换换口味。” 闻言，安佳放下手中的豆浆，撒娇似的钻进安妈妈怀里不愿出来。“妈妈，你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要和你一直住在一起。” “好了，好了。”拍拍安佳的背，安妈无奈的说道，“都这么大了还撒娇，而且和妈妈住一起你会嫁不出去的。让开点，我去拿保温壶给你装好。”话虽这么说，听见向来独立的女儿和自己撒娇，安妈妈脸上早就笑开了花，推开女儿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充分演示了什么叫做言行不一。 和这边的气氛相比，另一边则要凝重许多。 贝克阿姨的身体情况就是家里的晴雨表，她精神状态好的时候所有人都有心情微笑。但是最近，即便塞巴斯和贝克先生再怎么努力，甚至两人关系缓和下来，开始交流如何更有效的分工、三餐准备更多的花样，贝克阿姨的情况还是在不断恶化。 安佳到达时，贝克先生正在一楼的厨房里吃早餐。桌上是简单的面包、奶酪、两个番茄，还有一小杯白酒，这就是目前他一天能喝的量。吃完饭，他会去附近的商场买好一天的菜，然后回来休息，晚上照顾贝克阿姨，塞巴斯则主要负责白班。和对方打声招呼后，安佳直接上了二楼，往客厅后头的主卧室走去。 不出所料，贝克阿姨已经醒了。屋里的窗帘拉起，她正靠坐在软枕头上和塞巴斯一起看电视。旁边推开的床上小书桌放着满满一碗燕麦粥，看上去有些凉了，没动几口。和前段时间的昏睡不同，越来越频繁的疼痛让贝克阿姨整晚难以入眠，总是睡的很浅很短，起的过早。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塞巴斯就把客厅的电视机搬到了房间里。 “贝克阿姨，我带好吃的来了，现在吃一点吗？”安佳摇摇手里的保温壶。在塞巴斯的帮助下把书桌挪过来，拧开放在上面。仔细观察贝克阿姨的表情，对方似乎没有抗拒芋头的味道，反而饶有兴致的吃了起来。 “安，谢谢你。很特别的味道，我很喜欢。” 安佳高兴极了，这样意味着贝克阿姨可以尝试更多一点的菜式，“那中午可以做一点芋头糕当零食，很好吃的，还有山楂糕。塞巴斯，可能要你去中超跑一趟了，那里才有的卖，我找图片给你看一下。”说完和贝克阿姨相视一笑，这是两人的秘密。每次安佳来，都要努力找点机会让塞巴斯出去活动一下，释放情绪。对此，贝克阿姨万分配合。 “嗯，塞巴斯，你去吧，我也想试试那个芋头糕？山楂糕？”贝克阿姨边说边看向安佳，询问是否说的正确，“上次的山药糕就很好吃。” 等塞巴斯走了，喝了大半碗粥水，贝克阿姨就指挥着安佳将衣柜下面的抽屉打开，拿出里面封面印着蝎子乐队照片的旧相册。那是些很久的照片，有贝克阿姨和贝克先生的合照，回东德时拍的风景照、家族照，更多的则是塞巴斯的成长记录，都是贝克阿姨的珍藏。 上次安佳刚看了一小部分就被打断，已经心心念念很久了。贝克阿姨挪开身体，腾出床边的位置，让安佳坐了上去，两人依偎在一起，将照片翻到还没看过的部分接着看下去。 “这张好漂亮啊。”安佳指着图片中年轻的贝克阿姨，黑色的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只留下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简单的白色头纱披在身后。“贝克阿姨，你的发型看起来好端庄，婚纱也非常简洁大方，我敢打赌这幅图现在就算印在时装杂志上都不会过时。”这不是虚伪的夸赞，婚纱确实很漂亮。它是现在不常见的吊带婚纱，绸缎质地，从腰部垂坠下来，搭配上长手套，设计感十足。 “这个婚纱我还保存着，”无论多少岁，提起漂亮衣服，尤其是一生中最重要的礼服，任何女人都有滔滔不绝的话要倾诉，“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其实当时更流行的是另一种款式，蕾丝的泡泡袖，袖子是五分的，”贝克阿姨在身上比划，“裙摆一层一层撑开，很公主风，很美，但是太繁琐了。而且当时我们的经费有限，所以那天下午我跑遍了柏林几家大的布料店，最终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这款布料，加上从妈妈那里剪下来的蕾丝做头纱，偷了点着名设计师的创意，只花了我短短五天的时间。” 安佳按贝克阿姨的指点，在角落的箱子里找到了那套折叠着的婚纱。看得出主人非常小心呵护它，罩在外层的是从麻袋上剪下来的布料，几大块牢牢缝合在一起挡住了外面的灰尘。里面的婚纱还保持着原来的色泽，没有任何脱线、开裂的地方。安佳将婚纱摊开，放在床上。 “每年我都会把它拿出来看看，晾晒几天。”贝克阿姨抚摸着婚纱，像看见老朋友一样怀念道。 “它真美，保存的还和新的一样。”安佳赞叹道，一连换了好几个角度欣赏它。 “安，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贝克阿姨抬头，看着安佳真诚的说道，“如果你喜欢或者用得上的话，希望在你的婚纱上，可以取用这里面的布料，无论是什么，手帕、镶边、小装饰都行。” “不过希望你不要觉得负担，不管怎么样，我都只会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和祝福。我一直都渴望能像我妈妈一样，给女儿留下一点美好的馈赠，现在我觉得留给你是最好的，无论未来你结婚的对象是谁。” 贝克阿姨的话让安佳略微害羞的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在提前处理以后的东西，减少走时的牵挂一样。 “我会用上的，到时还要贝克阿姨你教我怎么做呢？贝克阿姨的手艺那么好。”安佳肯定的回答。 “不用勉强，现在先收起来，让塞巴斯有时间就给你送去，它太重了。”贝克阿姨眼神温和的看着安佳。等婚纱收好，继续解说下面的照片。 相片一一翻过，突然一张可爱的小女生眼睛红红的蹲坐在门槛上的照片俘获了安佳的注意。 “这是塞巴斯，”看到安佳不可置信的眼神，贝克阿姨微笑道，“这是他三岁的时候，算是他最早的照片之一了。不要看他现在长的高高大大，小时候大家都把他当成小女生的。又瘦小，又害羞，还很倔强，周围的男孩子们都比他大，不和他玩，他就一个人偷偷的哭了，被他爸爸拍了下来，然后......” 说着，说着，贝克阿姨突然弯下腰，压住左下腹部。表情痛苦，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安佳手足无措，能做的只有为她擦干汗水。 好一会，贝克阿姨才缓过来，“好了，安，我没事了，”虚弱的对安佳扯扯嘴角。 “要喝水吗？”安佳担忧的看着她。赶紧将旁边保温杯里的水倒出来，等对方喝完一小杯就不再补上。“还疼吗？要休息一下吗？相片我们可以以后再看的。” “我好像一直都在给别人制造麻烦，”看着安佳，经历了一阵疼痛的贝克阿姨声音低落下来，看着照片里的小男生。“尤其是塞巴斯，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很多时候，我会把其他东西置于他之上。以前的他要快乐许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没有，贝克阿姨，没有你就不会有塞巴斯。你把他培养成了一个成熟的人，人长大了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表达情绪的。”安佳有些不安的安慰道。 对方摇摇头，“安，不用安慰我，我的过失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我们接着看照片吧，还有很多呢，足够看两三天。” 第三十四章 进入12月，贝克阿姨的身体每况愈下，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使用止痛剂的量也越来越大，几乎一刻都不能脱离它。 所有人都预感到剩余的时间不多了。杜尔多夫先生和村民们在前一段时间来探望了贝克阿姨，汉娜也增加了来访的频次。贝克先生和塞巴斯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每天的睡眠时间骤减到不足4个小时，常常是刚躺下就突然的从梦中惊醒，爬起来，灯都来不及开，一路碰撞着走到主卧床边再三确认，才敢重新躺回去。 在这种煎熬中，那一刻还是来临了。 那天飘飘洒洒的下着小雪，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毯。在贝克先生的怀抱中，贝克阿姨静静的离开了，神态很安详。或许这段时间对她来说，才是最难过的，没有人能理解她身上的疼痛，那种来自身体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痛苦。她还要强撑着，微笑面对贝克先生和塞巴斯，尽量不给他们造成负担。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放轻松，好好的睡一觉了，不用担心突然一股剧痛袭来，也不用害怕下一刻昏睡过去不能再睁开眼安慰丈夫和儿子。 葬礼结束后，河滨108号彻底安静下来。这里再也不会有温柔的女主人端着蛋糕出来招呼大家品尝，也不会有围着针织披肩的瘦小身影孤单的靠坐在门前的长椅上。 没过多久，贝克先生就恢复了原来醉醺醺的生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中，他才能得到短暂的平静。 塞巴斯呢？每天晚上十点通话时，安佳不止一次的听到足球敲击地面发出的梆、梆、梆的声音，那应该是他呆在空无一人的俱乐部里，迟迟没有回去。而回去后，面对的也只是一室寂静，躺在床上无法入眠，还不如在冬歇期的俱乐部，在足球的陪伴下默默的舔舐伤口。这种情况下，安佳所能做的就是每天往俱乐部跑，督促他一日三餐按时食用。 对安佳来说，贝克阿姨与其说是她的长辈，不如说是她的朋友。共同的兴趣爱好让她们总是找得到话题来聊，因而安佳着实难受了好一段时间，有时会恍惚觉得生命真是太脆弱了。不过幸好有安妈妈的帮助。 自从得知消息后，安妈妈给了安佳一段时间让她释放情绪，然后开始强硬的把她拉出个人世界，推出外面走走。直到某天看着大街上色彩鲜艳的圣诞彩球挂饰、行人脸上欢快的笑容时，安佳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已经到月底了啊，圣诞节来临，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了，确实该打起精神了。 平安夜的前一晚，安佳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放任塞巴斯独自一人去练球，吃过晚餐就以要置办圣诞物品为由，拖着对方往圣诞集市走去。 圣诞集市在勒沃库森市政厅广场举行，并不算大。它和庙会、花市差不多，原本是人们集中采购物品的场所，后来发展成了一种传统的习俗，通常会从11月底持续到平安夜当天中午。 晚上6点，市政厅广场就灯火通明，通往它的主干道上统一亮起了五颜六色的装饰彩灯。两边商铺的橱窗也毫不逊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免费的艺术展厅。除了展示永不过时的圣诞老人、驯鹿、雪人外，还有别具特色的童话故事橱窗、动物主题橱窗、圣诞着装秀等等，让人目不暇接。不过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塞巴斯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它们，只是茫然的走着，安佳则在时刻关注着对方，一旦觉得对方还不能接受这么嘈杂的环境就打算离开。 不大的广场里挤满了洁白的帐篷，一顶接一顶的连在一起，两列中间仅留下容许四五人同行的过道。每顶帐篷的头上还顶着颗五角星，此刻也全部点亮，远远看去，星光璀璨。 安佳拉着塞巴斯从最边沿的过道一头扎进帐篷迷宫里面，寒风被挡住，瞬间就感到温暖起来。布艺的圣诞树挂件、闪闪的水晶吊坠、充满童趣的木质小玩具、各式各样的圣诞蜡烛，应有尽有。更不用说到处弥漫着的食物香气，欢快的圣诞歌曲。在这样的气氛下，塞巴斯看起来似乎都稍微精神了点，不过安佳明白，这只是她的错觉。 “那个，那个”、“我要那个”糖果铺前挤满了脸冻得红彤彤的小孩，他们不断窜来窜去，兴奋的看着店员拿出自己选好的糖果。只要轻轻舔上一口，脸上就会露出最灿烂、无虑无忧的笑容，看的旁人心痒痒的，想买一个看看这些糖果是不是确实具有神奇的力量。 五颜六色的橡皮糖、吊在半空轻飘飘的还有玻璃柜里面的甜饼、热巧克力，安佳弯腰在柜台前仔细的观察了好一番才敲定。“我要个，粉红色的。”在孩子们羡慕的眼神中，她接过甜筒，飞快的跑回塞巴斯身边。 边走边扯下一缕蓬松的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和童年时吃的一模一样，满满是美好的回忆。“要尝尝吗？很甜的，会甜到心里。”安佳认真的说道，竭力向塞巴斯推荐，也不等对方拒绝，直接扯下一小缕递到对方嘴边。 “好吃吗？”吃完后，塞巴斯继续往前走，安佳小跑的追在后面问道，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 勒沃库森并不大，这让它的生活节奏相对慢一些，更宜居。但是它也有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容易碰上老熟人。在安佳和塞巴斯继续逛下去的时候，接连见到了爱玛、诺亚、西弗克斯、洛姆。大家都默契的点点头，走开。诺亚和西弗克斯走过安佳身旁时，不约而同的指指中心游戏区的位置，示意到时他们可以去看看。 逛完几条过道，按计划收获了几件圣诞挂饰后，安佳捧着传统的热红酒，见塞巴斯还是没有反感的意思，想了想，朝中心区走去。能让大家都推荐的话，那里应该有什么特别点的东西，也许很适合塞巴斯。 圣诞心愿屋、旋转木马、投篮、套圈、射击，这些游戏都大同小异。走着走着，安佳突然眼前一亮。前面的帐篷外挤满了人，已经到要堵塞交通的地步，所有人都垫着脚尖眼也不眨的看向里面。 “哎呀，偏了”、“角度不对”、“射门的力度太大”、“这个游戏还是挺难的”，观众热情的为里面的挑战者加油打气。听声音，似乎是足球有关，那就是这里了。 安佳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靠近里面，帐篷上方挂着的游戏简介清楚明了：最新体感足球游戏机，可一或两人参加，机器通过捕捉、识别人体实际动作来完成射门、守门。挂在最顶端的奖品是罗纳尔多签名球衣，无怪乎吸引了这么多人的关注，所有的球迷、球员应该都无法抗拒那件球衣的诱惑吧，更何况这是足球游戏。 接下来的几个挑战者都以失败告终，惋惜声不断响起。 “请问刚刚就没有人成功吗？”安佳向旁边的观众请教。 “没有。”对方摇摇头，“不过倒是有两个小伙子分数挺高的。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帅气小伙子如果不是守门失误，差点就拿到满分了。” “谢谢。”了解清楚情况后，安佳转头看向塞巴斯。对方还是很沉默，无动于衷，没有表现出一丝感兴趣的意思，这让安佳感到一丝气馁。 “塞巴斯，挺晚了，我们回去吧。”安佳走上去握住对方的手。 第三十五章 有些伤口伤的太深太痛，除了等待时间让它慢慢痊愈，你别无他法。塞巴斯现在就是这样。 这种情况下，圣诞来了。 尽管贝克先生和塞巴斯都无心庆祝。平安夜那天，安佳还是指挥着塞巴斯从市场往家里搬了棵冷杉圣诞树，把它放置在客厅角落，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用配套的装饰彩灯好好布置了一番，最后挂上在圣诞集市收集到的吊坠，才终于让这个家看起来稍微有了点过节的气氛。 而安家，入乡随俗，一大早，安爸和安妈就驱车去郊外市场采购了一堆新鲜原料，回来联手整治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除了德国传统的香肠、蔬菜沙拉、烤鲤鱼和烤圣诞鹅外，还有安妈妈特意炖的老火靓汤，这是在国外，每逢重大节日时安家必不可少的家乡元素。 开饭前，安爸举起手中的汤碗，看看安妈和安佳，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场，“来，我们以汤代酒，祝大家圣诞快乐！然后希望安宝贝继续无忧无虑的快高长大，妈妈身体健康、越来越漂亮。” “爸爸也身体健康、越老越帅，”安妈妈补充。 大家碰碗。安佳双手捧着汤小口小口喝起来，看着旁边微笑的安爸安妈，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流过。想想自己前几天的状态，顿时感到愧疚极了，“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前段时间因为贝克阿姨的事让你们担心了。” 安妈妈不赞同的摇摇头，微笑着将菜分到安佳碟子里，“宝贝，不用感到抱歉。今天是平安夜，要快快乐乐的。而且妈妈很开心你有事情可以麻烦妈妈，这才是身为一个母亲最值得骄傲的地方，相信你爸爸也是一样。要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太懂事了，妈妈很受伤的。” 安爸在一旁点头赞同，戏说道，“对，宝贝，最好你可以再刁蛮一些，把那些臭男生也吓走。”然后才正经解释，“不要多想，有时候消沉几天整理一下情绪是很正常的，人人都会这样。身为家人就要互相体谅、帮助，这才是家庭存在的目的。” “谢谢爸爸妈妈，”安爸安妈就是这样，一直无条件的包容、疼爱安佳。安佳觉得眼睛酸酸的，赶紧低头喝汤。 “有个事我刚刚考虑了一下，”过了一会，安爸爸突然说道，“原本是打算今年暑假回国的，这样时间比较长。不过马上就是你爷爷72岁生日了，虽然不是整寿，趁着假期我们回去一趟吧，要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时光，不在身边已经是不孝了。”大概是被刚刚的话题触及，加上国外节日团圆的气氛感染，提起远在国内的父母，安爸神情严肃，声音也沉重下来。 安妈轻拍安爸放在桌上的手，安慰道，“好，是该回去了，我们可以过两天就启程，还能赶上元旦。” 安佳没有异议，她也很想念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没来德国之前，她的每个暑假寒假都是在老人家的关怀下快乐的度过的。 不过，塞巴斯怎么办？现在这样的塞巴斯，安佳有些不放心。没有她督促，对方一踢起球来，一定会连吃饭都忘了的。贝克先生本身心情也很难过，三餐、作息都不正常，照料自己都不行，更不要说照看多一个。何况两人的关系就像是两只不得不一起过冬的刺猬，给彼此一点空间才不至于互相刺伤。 也许，可以把塞巴斯带上，贝克先生就拜托汉娜阿姨照顾几天，或者交给塞巴斯在柏林的姨母，对方邀请过他们去放松心情的，应该会乐意接受。安佳越想越觉得可行，刚好给塞巴斯换个环境，安爸安妈那边，也没有问题。 吃过晚饭，安佳和安爸安妈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晚会。时间哒哒的过去，安家目前还没有养成守平安夜的习惯，于是安爸和安妈相继的道了晚安，叮嘱安佳不要太晚，就上去休息了。呆坐了一会，安佳也关上客厅的灯，回到房间。 11点多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望出去白茫茫一片。只有临近几栋别墅的轮廓模模糊糊还看得清，一些暗了，一些还亮着灯，大概他们也是在等待12点钟声的敲响。那会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时刻，心急的睡不着的他们可以砰砰砰的从楼上跑下来，迫不及待的拆开圣诞老人的礼物。 嗒！分针和时针重叠，正对准12时，安佳按下了拨号键。对方马上就接通了，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拿着手机。而安佳知道，塞巴斯是不玩手机的。 “圣诞快乐！安，”低沉带点疲惫的男声下一秒就在安佳的耳边响起。 安佳贴着话筒微微一笑，“你也一样，塞巴斯，圣诞快乐！” “还没睡吗？” “快了，只是想到我好像漏了给某人准备圣诞礼物。某人本来就睡不好了，今晚肯定会更睡不着。”安佳趴在床上逗对方，声音装的很是失落。 “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礼物。”塞巴斯开解道。 “原来这样啊，枉我还打算每年给他准备一份，一直到他老了坐在壁炉前面，撕不开包装纸为止，没想到他不需要啊。”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安佳晃晃腿，哈哈一笑，“好了，骗你的，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塞巴斯蒂安先生，请听我指挥。是躺在床上吗？那先起来，穿好鞋子，把外套披上。” “然后打开门边楼梯的灯，下到二楼客厅，到了吗？走到圣诞树前。” “来，跟我念：圣诞老人，圣诞老人，我的礼物呢？要对准话筒，我会帮圣诞老人听的。”听着塞巴斯小声念出来，安佳捂着肚子笑抽在床上。圣诞树放在客厅角落，旁边就是窗台，笑完后，安佳揉揉肚子满意的直接揭晓答案，“礼物就在圣诞树后头的窗帘后面，看到了吗？” 挪开圣诞树、撕开包装纸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安佳知道对方听的见，坐了起来，轻声道，“塞巴斯，红色的围巾是贝克阿姨拜托我织给你的，她让我告诉你：她很爱你，还有，对不起，不要太伤心。” 压抑的很轻很轻的哭泣声传来，安佳心疼的同时安心下来，塞巴斯终于哭出来了，就这样陪着他就好。给他一段时间，很快他就会是原来那个对足球自信十足、努力积极的少年。 早上，安佳被手中不断传来的震动吵醒。迷迷糊糊的按下接通，眼睛肿胀的睁不开。 “喂？”一开口就发出的沙哑声音，把安佳自己都吓了一跳。是了，昨晚到后面她也忍不住跟着塞巴斯哭起来，还哭的更大声、更悲伤、更久，哭着哭着就攥着手机睡着了。 “安，是我。”塞巴斯的声音没有一丝变化，还是和往常一样好听。不公平，为什么对方就没有影响，自己就变成了公鸭嗓，安佳闭着眼睛哼哼抗议，扫雪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塞巴斯，你现在在外面吗？在俱乐部吗？”安佳好不容易睁开条缝，扫向床头的闹钟，6点。 对方似乎在犹豫，“安，我在你楼下。” 二楼的窗帘猛地被掀开，安佳蓬头垢面的出现。而路灯下，站着的帅的一脸血，要身材有身材，要脸有脸，上身深蓝色羽绒服、下身浅色牛仔、围着红色围巾的少年不是塞巴斯是谁。 “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安佳马上捂脸转身。 十分钟后，花园的门被跑出来，少女匆匆跑了出来，到塞巴斯面前停下。急速运动呼出的白色雾气在空中不断蔓延，最后慢慢消融。 “塞巴斯，你怎么来了？现在那么冷。”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和微微泛红的眼眶，昭示了前一晚睡眠的质量极其不佳。 “这个给你，”少年避而不答，递过来一个简单的盒子。 安佳看看对方，低头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小小的长方形木头，花纹很漂亮。安佳不可置信的把它拿出来，果然一面刻着‘安佳’两个中文字，“这是印章？”字的划痕并不生硬，转弯流畅，没有开裂、木刺，摸起来非常光滑舒服。 “塞巴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惊喜的看着对方，要知道自己在外面很偶尔才会画国画，就抱怨过一次没有东西盖。 “我查到的。这个印章是我刻的，可能还不够好。”塞巴斯有点羞涩的解释。而安佳已经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对方。 第三十六章 2008年的最后一天，安佳一家早早就抵达了杜塞尔多夫机场，同行的还有拖着行李箱的塞巴斯。 安佳想起提出带上塞巴斯时，安妈妈狐疑的眼光和盘问，还有最后那场主题为恋爱中如何保护自己的政治教育，还是一阵心虚。明明心理年龄早就过了18岁好久，谈个恋爱还要担心早恋，担心把持不住真是够了。 安爸对两人的交锋倒是毫无察觉，以为塞巴斯太伤心了需要一个环境散散心。于是一上飞机，就拉着塞巴斯坐在了后排，谋划着趁机来一场男人间的对话。而为了旅途愉快，安佳和安妈妈一致默契的隐瞒了这个小秘密，至于以后被安爸得知的后果，那就以后再说吧。 飞机起飞时，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让安佳有些紧张。虽然明知这项交通工具失事的概率极小，但穿越前那一次意外已经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安佳觉得如果这时有人来求阴影面积的话，那一定、肯定是正无穷。所以当飞机安全升空，飞稳后，也不敢东张西望，马上闭好眼睛，祈祷着赶紧睡着，最好一觉到家。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受空中管制等因素的影响，这一趟，他们需要在土耳其中转，期间逗留约3个小时。 等到达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阳光笼罩着这座有着圆顶蓝色清真寺、宁静优美的海峡和伊斯兰头巾长袍的城市，神秘又迷人。 不过对足球迷来说，这座城市的风光、人文和历史，都远远不及它与足球的关系来得吸引人。因为这座城市以一城之力拥有了加拉塔萨雷、贝西克塔斯、费巴内切这些欧冠常客，魔鬼主场之名响彻欧罗巴大陆。此外，它还在足球史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无数人难以忘怀的伊斯坦布尔之夜，利物浦球迷的欢呼和米兰球迷伤心的眼泪。有什么比欧冠决赛0:3落后时绝地翻盘更吸引眼球的，它完美的满足了人们内心逆袭的野望，代表了坚持、顽强和梦想。 当饥肠辘辘的安佳一行人在机场闲逛时，暂时还想不到这些。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美食上面，要知道土耳其菜系可是世界三大菜系之一，不好好品尝一下都对不住咕咕直叫的胃和那3个小时的中转时间。 兜了一小圈后，大家决定就近原则，在毗邻待机室的土耳其餐馆用餐就好。 “塞巴斯，多吃点，你最近瘦了”、“这个烤肉不错”、“肉饼也很好，来一块吧”，安爸安妈热情的招呼，不断往少年盘子里加东西。 “谢谢叔叔阿姨，你们也吃。”塞巴斯乖巧的回礼。看着他们之间频繁的互动，安佳虽然高兴，但免不了些微的不舒服。你们之间是不是太亲密了，还有我呢？女儿都给忘了。可想而知，到了爷爷奶奶家后，加上喜欢新鲜的七大姑八大姨，自己的地位会进一步低到什么程度。 “咳咳，伊斯坦布尔是中西文化交织的地方，应该有很多可以参观的，我好想再来一次啊。”吃的差不多时，安佳试图开个话题，当然绝不只是浅薄的为了寻找存在感。 “对，很值得来，”安爸积极响应，“塞巴斯，下次我们一起来吧，还可以看看土超联赛，叫上斯蒂芬、克洛他们。” 安佳郁悴，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上了飞机，拿毛巾一蒙脸睡了过去。 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飞机准点到达白云国际机场t1航站楼。刚下机，安爸的就接到了七大姑八大姨之一---安小姑的电话。电话通知姑丈已经侯在机场出口了，接到就马上启程，赶回家里，大家都等着一起吃元旦晚餐呢。 安爷爷安奶奶住在小县城一个有两层楼的小院子里，院里有棵枇杷树，石桌凳以及几盆花花草草。安佳刚一下车，一条浑身金毛的狗狗就窜了过来，不断围着她脚边打转，还试图往上爬。 “多多，”安佳惊喜的打招呼。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安奶奶和面无表情的安爷爷，“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啊。”扑上去不顾安爷爷的冷脸，挨个啃一口，扶着两人回屋坐下。 “来，我来介绍以下。爷爷奶奶，这是塞巴斯，我在德国最好的朋友。塞巴斯，这是爷爷奶奶、大姨丈，里面做饭的是安大姑和安小姑，至于小姑丈你已经见过了，刚刚送我们回来的。还有这个大的你叫平平就行，大姑的儿子。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胖坨叫大猪、小猪，小姑的。”安佳两种语言切换介绍。全程少年就挺直的站在一边，适时微笑，不熟悉的人大概只会觉得这小伙真精神，安佳却能看出对方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僵硬。 “这小伙真帅，结实。我要年轻个十几岁，啧啧......”安小姑从厨房伸出头来评论道，看这趋势要不是顾着手里的锅铲和炉上的菜，就要上手来捏捏了。 “小姑，你不要把对方吓到。”安佳抗议，她和小姑非常好，感情就像姐妹一样。 “知道，姑有你小姑丈，不动你的哈。”安小姑说完就缩回了厨房，坚决不给安佳反攻的机会。 吃饭时，如安佳所预料的，虽然语言不通，所有人都对塞巴斯非常喜欢，忙不迭的夹菜倒饮料，一堆又一堆的问题砸来，忙的安佳咬牙切齿的瞪了少年一眼，没事长那么帅做什么。其中两个小胖子最烦人，一口一个哥哥，连吃饭都要腻在哥哥身边，让哥哥抱着喂。 饭后，考虑到倒时差问题，安爷爷和安奶奶把四人都赶上了楼。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安爷爷和安奶奶带着多多一直是住在一楼的，二楼就空出了三件卧室，刚好安爸安妈一间，安佳和塞巴斯各一间。教会塞巴斯房间内的布置和设施，说清楚浴室在哪后，安佳就回房整理开始衣服，洗澡睡觉。 第三十七章 早晨，安佳被楼下鸡同鸭讲的聊天吵醒。 走到窗户边往下一看，奶奶正坐在屋檐下的红塑料凳上，面前报纸摊开，新鲜的冬笋堆在上面，正准备给它们剥壳。塞巴斯呢，大概是刚晨跑回来正拿着足球站在院子里练连，两人连说带画的。安佳赶紧洗脸刷牙，换好衣服就蹬蹬蹬的下楼，看见安佳，塞巴斯露出得救的眼神，语言不通真是一大杯具。 “安安，赶紧带塞塞去吃早餐，他5点多就起来跑步了，现在一定饿到了，吃完再玩球也不迟，奶奶特意买了面包的，不怕吃不惯。”松口气的不仅是塞巴斯，安奶奶也赶紧和安佳说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这少年人高马大的，早上莫不是饿醒的吧。 看着一脸担忧的奶奶，安佳瞬间哭笑不得，“奶奶，没事的，塞巴斯每天都要练练，他习惯先饿着了，待会再吃。” 吃过早餐，安佳和安奶奶打声招呼，就带着塞巴斯、多多出门溜达。安奶奶家在河边，属于县城的边缘，河对面就是小村庄，所以环境很好，一路都是树木、竹子。前两年县里还出钱沿河修了一条绿道，供居民散步锻炼身体，早上塞巴斯应该就是沿着这条路跑的。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安佳关心的问，虽然塞巴斯看起来气色不错，但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 “很好，睡得很安心，我很喜欢这里。”少年点头，好奇的打量着两边的建筑，不时问点安佳什么。 走了一段路后，安佳干脆左拐岔小道进了县城中心。 元旦刚过，街上的气氛还没有散去，两边路灯上高高挂着红灯笼。马路上车辆并不多，行人倒是不少。中心广场更是人山人海，什么工厂直销的毛衣外套、亏的血本都回不来的皮包、南边小工厂的鞋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看的塞巴斯目不转睛。 “安，你家这里真棒，大家都非常热情。”塞巴斯虽然看起来高冷，但到了新地方免不了还是有点高兴。尤其这个小地方，大家难得看见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都分外友善。不自觉的瞄了过来，看着看着可能多少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就移开了眼神，没一会又偷偷的扫了回来。对此，塞巴斯倒是接受的很快，他在踢球的时候没少被人看，因而一对上焦，就自动自觉的露出礼貌的笑容，对方也不好冷着脸，回以微笑。 “那是，”安佳得意的说道。虽然有时觉得国内太不自由，出点什么事街坊邻居全都知道了，可是在国外待了几年，还是会怀念这种热热闹闹、充满人情味的氛围。 “要不要吃豆腐，好好吃的，国外都吃不到。”连安佳都沾了塞巴斯的光，买萝卜豆腐的时候阿姨多给了几块豆腐。塞巴斯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没一会就被安佳同化了，两人端着萝卜豆腐拿着竹签你一块我一块的吃起来，边吃边沿着广场外圈闲逛，也不进去，偶尔给多多分几块。 等安佳他们逛完回去的时候，安大姑和安小姑已经来报道了。大家都住在县城里，车都不用开，走十几分钟路就到。两个姑丈并安爸都坐在电视机前看冬歇期前西甲比赛的回播，安爷爷带着老花镜在一边看报纸。 看见塞巴斯进来，小姑丈眼前一亮，讨好的对安佳笑笑，“安安，昨天听你爸说这帅小伙是个职业足球运动员，要不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下午来比赛一场，让我们也见识一下欧洲职业水准。”小姑丈是县城高中的体育老师，也是个足球迷，当初追安小姑时，就没少用足球套安爸的近乎。 安佳转头询问了一下塞巴斯的意见，好几天没踢比赛了，估计少年也心痒痒的，一口就答应下来。 “难得有机会和高水平足球运动员较量，让小塞不要客气，放开来打，我们这边几个都是练过体育或者踢得好的，体能还不错，说不定能进个把球呢。”吃过午饭，休息了会，小姑丈就几个电话召来一帮哥们，一边热身一边和安佳交代道，还督促安佳一定到把话翻译到位，就怕塞巴斯不尽力。 听完，安佳默默在心里给小姑丈点根蜡，本来德国人就严谨，比赛甚少放水，看德国和其他国家哪怕是弱队比赛时的比分就知道了。 安小姑丈这样一说，塞巴斯到时肯定全力以赴，结果怎么样，安佳已经不忍心看了。而了解双方实力的安爸爸更是早早就申明，因为倒时差的缘故加上年龄大了就不上场了，当个裁判员见证一下就好。 可能有人会觉得小姑丈进球也不是不可能，那是不了解职业球员和业余球员的差距。曾经就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100个业余的足球爱好者和皇马11人打比赛，会不会进球？进几个？答案是不会，不要说进球，连射门的机会都不给你。 因为球会一直在皇马队员中流转，他们出球的速度很快，往往在你没反应过来时球就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如果你们企图拿到球后，几个人护住中间那个往禁区跑，护送进球门，他们很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身体素质。 所以场上的局面变得很有趣，5对5的小场地赛。 一旦塞巴斯碰球，只要他不主动传开，基本就不存在失球的风险，他可以轻轻松松，闲庭逸步般的把球一路带到球门里面。而传给哪怕是没有配合过的队友，除了前面几次因为不熟悉队友的速度把握不好给的提前量，和对方没想到会突然飞来一个这么好的球接洽不及时外，后面都很顺利。他们明白只要不断往禁区跑，拉开和防守球员的距离总会有各种机会，这时只要轻轻跟着捅上一脚或一蹭，就可以非常舒服的进球，完全不需要停下来调整和过多的思考。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塞巴斯的防守虽然赶不上欧洲顶尖水平，但对上他们已经是绰绰有余。当对方球员在禁区内接球，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直防着自己的球员时，总会一抬头，就发现塞巴斯突然出现在身边或射门路线上，然后球就被没收了。 于是30分钟下来，两队的比分打到了7:0，相对于这一队其他球员爽翻天的表情，安小姑丈那一队已经累得撑着腰呼呼直喘气。 “塞巴斯，待会你放放水，让小姨丈他们也进几个球，知道吗？”安佳把水递过去，低声的威胁少年。以安小姑丈的脾气肯定会打完全场的，所以只能说服少年了。塞巴斯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比赛重新开始。 上场后，塞巴斯进攻看起来还是一样的积极，不过更多的是将球分给队友，忠实的履行着中场的职责，哪怕是看见硕大的空档明晃晃在眼前出现也坚决不主动插上，防守时更是稍稍堵一下一边便算了。 场上的比分由7:0变到9:1，再到结束时的11:4。 “好小子，踢的真不赖，谢谢啊。”小姑丈揽着少年肩膀，拍拍道。其他人也都服气的比了个大拇指，相约接下来几天，有空的时候就过来陪塞巴斯练球，再不济也可以当人桩，比一个人干练好多了。 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安佳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6、7岁，什么也不用想，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的和塞巴斯去散散步，看他踢球。除此之外就是晚上各种撒娇卖痴，毫不害臊的和两个小胖子争夺大家的宠爱，尤其是塞巴斯的注意力。凭着女朋友的身份，安佳在这方面完胜，惹的两个小屁孩每次都要哭出来了。 安爷爷的72岁生日刚过，去看一趟外公和外婆，安佳的假期就到了，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去往德国的飞机。塞巴斯也要迎来冬歇期后的回归，剩下的赛季要更加努力才行。 第三十八章 德甲的冬歇期在四大联赛中算是最长的，有6周左右的时间，但再长的假期也有放完的时候。 1月27日，勒沃库森俱乐部二线队更衣室，门将哈姆靠在储物柜上乐呵呵的看着年轻的队友们光着膀子嬉戏打闹，互相交换带来的礼物，大家脸上都还洋溢着假期的欢愉。接过安德鲁从土耳其带回来小工艺品，塞巴斯转身刚将背包拿出来，拉链还没拉开，米尔科牌探测器就已经凑了过来。 “噢！这是什么，香肠吗？我喜欢香肠。”好奇的打量着从包里拎出来的黑色长条形“三无产品”，米尔科犹豫了一番，才给它下了个定义。 这是安奶奶晒在二楼楼顶的腊肠，掺了猪肝，香味更加浓郁，颜色也更深，越吃越好吃。大概德国人对香肠类食品具有特别深沉的爱，反正塞巴斯在第一晚吃到时，完全没有不习惯，马上就深深沉迷于这种独特的口味。回来的时候，安奶奶特意借了邻居家的设备给这些腊肠打上真空，塞满了塞巴斯的行李箱。 “是的，这是中国香肠，安佳奶奶做的，我在德国没有吃过这种味道，非常香。”塞巴斯隆重的给大家介绍这么小小一包，看起来很简陋的黑色不明物体。“除了香肠外，我还带了一些手工绣品，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说着拿出包装精美的布扇、香囊。 “中国？所以塞巴斯，你和安佳去中国了。我听说中国人在结婚前要先见过双方的亲戚家人的，喔~”米尔科撞撞塞巴斯的胳膊，笑得一脸揶揄，语气耐人寻味。这话题一出，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纷纷收好手中的礼物参与讨论。除了门将哈姆，都一致认为队内最年轻的队员应该是去了一趟中国一时冲动。 “塞巴斯，不要着急，可以先试试同居几年，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改变主意了。”西弗克斯走过来拍拍塞巴斯肩膀，一脸真诚看着对方劝说道。 连有了未婚妻的朱利安都点头赞同，“是啊，妻子和女朋友明显就是两个不同的物种，结婚后你很快就会感到无趣，被要求时时刻刻牢牢呆在她身边，还有其他很多有的没的的事情，很烦的。你看我都订婚一年多了还没结婚，就是为了保持这种自由的感觉。” “你还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不要那么快下定结论，万一有更合适的呢。”其他人插话，努力想要打消队友不靠谱的决定。笑话，最年轻的都结婚了，到时候女朋友以这个名义逼婚怎么办。 “等等，我还没打算结婚，虽然我想，但是安佳还需要一些时间。”塞巴斯马上澄清。 “谁要结婚？现在我可不会批婚假的。”杜尔多夫先生微笑着推开更衣室的门，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最后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塞巴斯。助教斯科先生抱着一台小巧的体重秤跟在后面。 “是塞巴斯，杜尔多夫先生，你赶紧给他普及一下结婚后的弊端。”米尔科唯恐天下不乱。 “不，没有这回事。” “塞巴斯，不要害羞，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按米尔科他们说的，你可以稍微晚一点，因为婚姻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些，你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光有爱情还不够。关于这个问题，欢迎你有时间来找我聊聊，我有很多的生活经验可以分享。”看出爱徒有些尴尬，杜尔多夫先生善解人意的解决话题，最后补充道。“不过，请记得确实要结婚的话，要在夏季假期或冬歇期提出来。” “言归正传，我很高兴在冬歇期后看见大家都精神抖擞的站在这里，还是帅气的小伙子，没有人受伤、请假。前面半程的比赛大家表现非常出色，17轮过后，目前我们排在第3，与前2名的积分非常接近，所以我们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取得俱乐部历史上的突破，而就要靠大家接下来的表现了，希望漫长的冬歇期没有耗尽你们的力气和雄心。”说完后，杜尔多夫先生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对了，一线队斯基贝教练也非常关注你们的表现，3天后的球赛他将会出席。” 对于年轻球员来说，有什么比进入一线队更美妙的，更大的舞台，更多的关注，一球成名不是梦想。 看着队员们瞬间被调动起来的积极性，杜尔多夫先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宣布今天的训练内容。“今天进行第一次恢复性训练，待会跟着体能教练热身后分两组进行对抗，我不会作过多的说明和调整，大家自行发挥。现在先登记一□□重，然后开始吧。” 斯科先生将体重秤放置在门边，掏出笔记本，大家自觉地一个接一个站了上去。职业运动员的体重，一般来说，除非长高、发育晚之类的因素，不然从18、19岁起，就不会有太大的浮动，因为身体的塑造在16-18岁就已经初步完成。 “西弗克斯，75kg，没有变化。”、“斯蒂芬，65kg，正常......”杜尔多夫先生在一旁将读数报出来，他对每人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安德鲁，80kg，瘦了2kg。安德鲁，看来你的肌肉更加紧实了，冲击力会更强，待会去医务室测测体脂率吧。” 米尔科排在塞巴斯的前面，一直磨磨蹭蹭的往前挪，恨不能短短几米路走上一天。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前面陆陆续续称完，已经除了体重秤别无他物。 “米尔科，爽快点，快点。”所有人称完后都没有离开，就等着看米尔科的表现了。 “米尔科，72kg，重了3kg。”杜尔多夫先生皱着眉头念出来，抬头看向眼睛悄悄瞟向自己的队员，不禁有些苦笑不得。“米尔科先生，容我提醒你已经20岁了，去年体检扫描你的骨骺线已经基本闭合，现在还不至于开始第二次发育吧。” 从杜尔多夫先生读出体重开始，米尔科就满脸懊恼，其他人毫不留情面的哈哈大笑。“看来，米尔科先生，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每天在健身房多呆一点时间，并且三餐到饭堂报道了。”死刑判下。 “下一位，塞巴斯，69kg，重了2kg。”杜尔多夫先生看着面前结实的少年，从11月休假至今，对方似乎成熟了许多，“塞巴斯，待会你也到医务室找西尔维娅女士检查一下身体情况吧。” 热身完，比赛分主力球员和替补球员两队进行。因为休假的缘故，塞巴斯很久没有上场，主动站到了替补球员一侧，位置还是中场。主力队是前面常用的4231阵型，1-洛姆/5-米尔科、4-托比亚斯、2-朱利安、23-普斯奇/8-艾丁、3-玛里安/6-马里安、19-安德鲁、9-斯蒂芬/7-西弗克斯。 第三十九章 这次的对抗赛，考虑到队员们是第一天训练，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尽快找回比赛的感觉，所以只安排了半场45分钟的时间。 所有人都自发的站在平时的位置上。塞巴斯按捺住兴奋的情绪，弯腰整理了下护腿板，再三确认鞋带系紧，才深吸一口气，站在替补队中间，开始准备战斗。 主力队获得球权。 马里安开球，直接转身回传安德鲁。这时，中场线上的西弗克斯已经启动，飞奔往对方半场，接球后，继续中路狂奔，目标很明确——塞巴斯。 大家都是每天相处的队友，非常清楚相互的弱点。以往一比一对抗中，塞巴斯因为年龄较小、身体单薄的缘故，总是很容易被撞开，等他摇摇晃晃半天再站稳时，黄花菜都已经凉了。所以对抗赛，大家毫不留情面的把他防守的范围当做长期突破的一个关键点。 不过，后来塞巴斯慢慢学着采取后退防守方式，始终保持与进攻球员1米左右的距离，即便有机会也不主动贴上抢断，而是通过观察、预判封死对方传球线路，减缓对方进攻速度，为队友支援和补位争取多一点的时间，使得这种成为火力集中攻击点的情况有了些微的改善。 但是如果对方进攻人员恰巧速度很快、爆发力惊人的话，这个办法也不能拖住对方太久，毕竟后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前冲的速度。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西弗克斯不断提速，全力逼近塞巴斯。 替补队的球员们没有人甘心只当个替补，比赛中大家都非常投入，时刻关注上场的变动，以求给杜尔多夫先生留下个好印象，所以看见塞巴斯有危险后，后卫马上反应过来，上前策应，但相较于西弗克斯还是晚了。 热气袭来时，塞巴斯咬咬牙先贴了上去，重心下移，抢先站好位置。西弗克斯没有选择假动作或急停变向之类的突破技巧，经验告诉他，面对塞巴斯时，技巧过多会成为一种负担。在技巧上，很少有人能胜过少年，看他精准的长传、11岁就会甩牛尾巴和彩虹过人就知道了。最好的突破方式是什么都不想，凭借身体惯性力量冲上去就行。 一股大力袭来，塞巴斯轻微晃悠了一下，没有和往常那样被撞开，很快稳住继续卡好位置。 西弗克斯见一次突破不成功，用手肘倚住对方，脚蹬地，加大力量，上身用力碰了上去。这次，塞巴斯没能在保持住稳定，不得不侧身让开一条狭小的过道。可还没等西弗克斯拉开距离，余光就瞄到塞巴斯追了上来。前方有后卫，后面有追兵，西弗克斯果断起脚转移马里安。 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塞巴斯和西弗克斯都是靠平时训练养成的习惯，条件反射的做出处理，所以可能没反应过来，而在场下的人看来刚刚的对抗就格外的不同寻常。 “看来塞巴斯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以前西弗克斯只要轻轻一撞就能让他倒下，现在他已经可以给西弗克斯增添点麻烦了。”看完两人的较量，助教斯科笑着对杜尔多夫先生说道。 “嗯，再看看，”杜尔多夫先生点头，飞快的在随身携带的本子写写画画。 刚才塞巴斯的阻挡减缓了主力队的进攻速度，等马里安接球再组织进攻时，最佳时机已经一闪而逝，小角度推射被门将轻松没收。 “防守的真不赖，看来真的要像杜尔多夫先生所说的，我们即将创造俱乐部的历史，冠军会是我们的。”进攻结束后，西弗克斯揽着塞巴斯肩膀，高兴的说道。 这时，塞巴斯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确实抗住了西弗克斯的第一次进攻，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比赛的节奏很快，马上就攻守完全转换，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 10分钟，替补队发起进攻，塞巴斯接后卫传球，没有很好的空档。要是平常，塞巴斯会开始往两边不断的倒脚，通过调动撕开一道口子，这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但现在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里兴起，就被‘啪’的拍到角落里。没有过多犹豫他立刻带球前插，跑向斯蒂芬防守的右侧，刚刚的感受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斯蒂芬迎了上来，塞巴斯没有停下避开，直接撞了上去。虽然身体踉跄了一下，还是趁机钻过对方，球也仍牢牢控制在脚下，不等玛里安过来补防，突然一个斜塞。边锋把握住机会，晃过普斯奇。抬脚！可惜射远角被主动出击的哈姆打偏。 这次的身体碰撞更加明显，大家看的一清二楚。“塞巴斯，干得好，”米尔科特意跑上来拥抱了下队友，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祝贺。 25分钟，塞巴斯抓住对方的失误，从传球路线跑过，轻松的勾走球，突往禁区。队友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安德鲁主动跑上来逼抢。他是队内最强壮的一个，如果和他硬碰硬，塞巴斯都可以护住球，那就基本及格了。 砰！塞巴斯眼看着就要失去重心，往一边倾斜，最后还是挺住了，虽然没有过掉安德鲁，但已经能在对方强力干扰下护住球，等待机会出脚。 到这一刻，塞巴斯才确认自己的身体力量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加强，虽然还比上西弗克斯、安德鲁，但已经足够他满意了。 从小到大，他的力量在同龄人中就不算出色。随着现代足球越来越强调身体条件的重要性，虽然自信自己的技术不会输于任何人，但塞巴斯未尝没有担心过自己的身体最终不够强壮怎么办，那会极大的制约自己的动作和发展，这也是他极力磨练技术的原因，身体不够技术来补。目前看来，那些枯燥的身体训练和额外的练习时间终究没有白费。 塞巴斯目光转向场边的杜尔多夫先生，对方微笑着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比赛继续。看着场上不断奔跑的队员，杜尔多夫先生突然低声对助教斯科说道，“我有一个新的想法，一个非常美妙的想法。” 第四十章 越想，杜尔多夫先生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迫不及待的想要试验一下。他往前走几步，靠近球员们，拍拍手示意大家集合。 所以说教练说什么“我不会作过多的说明和调整，大家自行发挥就可以”就和校长讲话时说“我再简短的说两句，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一样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场上的球员们都已经很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断。先熟练的在脑海中默默过一遍自己刚才的表现：嗯，除了太久没踢有点不适应，传错了几次球或者被人过了之外，应该没出什么大错。然后心里松口气，安心的往集合处走去。 “之前我们一直采用的是4231和442阵型，也打过4321。”4231是塞巴斯没来之前，二线队采用的主要阵型，它的好处是球员角色明显。不过严格来说，勒沃库森二线队的4231不算正宗的4231，因为担任后腰的艾丁和玛里安都是防守、护球不错，而进攻能力欠缺的那种球员，球队的得分更多是依赖于前场4人的个人突破能力和小范围的配合，后腰的组织进攻体现得不明显。 塞巴斯来了之后，他和安德鲁搭档出任过双后腰，这就有点像米兰的加图索和皮尔洛了。塞巴斯负责策划，安德鲁掩护并担当起大部分的防守任务，不过这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安德鲁的攻击能力。所以后来塞巴斯上场时，阵型演变为了442，马里安和西弗克斯出任双前锋，艾丁、塞巴斯、安德鲁、斯蒂芬是中场，安德鲁在参与防守的同时，可以利用身体、速度冲击对方制造机会。 但这仍然不是杜尔多夫先生心目中最理想的阵型，现在塞巴斯在对抗中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不由的开始考虑或许可以大胆一点，要不试试433？防守上形成包括前锋在内的三条防线，艾丁、赛巴斯、斯蒂芬三人中卫，安德鲁和马里安担任左右边锋，西弗克斯前锋。 “我们来演练一下新的战术——433，这个阵型大家在战术课上和比赛中应该都听过很多次，以往训练中也尝试过，当时效果并不理想，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再重来一次。”杜尔多夫先生没有过多解释，接下来简单的讲解了下每个球员在阵型中的位置和要求后，就让他们四散开来。还有比实践这种方法，更能让球员们理解教练的意图的吗？ 中前卫的位置，塞巴斯适应的很快。 就像现在，他一接球，防守球员已经挤了上来，用肩膀倚住对方胸口，快速的扫过队友站位，没有过多的思考，脚就自发的传给了侧后方的安德鲁。安德鲁直接内切禁区，搅乱对方，然后乘机横敲马里安，完成一次进攻。 过了几分钟，塞巴斯和斯蒂芬二过一撞墙配合，打通右侧小通道，面对扑上来的防守球员，不忙不忙大脚长传左后点，马里安接球后，顺着球向往底角靠拢，甩开半步距离，一个漂亮的下底传中，西弗克斯高高跃起，头部摆渡，球应声入网。 毫不客气的说，这是塞巴斯升上二线队以来，感觉最畅快淋漓的一次。一半的原因是身体强壮了之后，能够有机会将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减去迂回的时间，节奏骤然提了上去，踢得如鱼得水。另一半则是传出去的球被送回来的几率大大减少，有什么比这对组织者更具鼓励的。 虽说这和替补队员本身实力略逊一筹分不开，但更关键的是，安德鲁被解放出来后，前场的进攻手段更加多样化了，马里安的下底传中，安德鲁的内切，加上西弗克斯灵敏的门前嗅觉，锋线力量得到大幅增强，对中卫送出的妙传把握住了。 塞巴斯甚至趁着前锋和对方纠缠时，冷不丁的加速来了一记远射。虽然球没进，也不妨碍他高兴的转身拥抱住最近的艾丁。感谢他和斯蒂芬为他分担了大部分的中路防守任务，让他毫无后顾之忧。 十几分钟的练习赛下来，感到同样舒服的还有前场的三位，其中西弗克斯最明显。前不久还一个人在对方禁区单打独斗，苦苦拼搏，为队友吸引火力，经常面临二对一甚至三对一的挑战，现在防守力量被分薄开来，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射门效率眼见着就要像坐火箭一样蹭蹭的往上涨了。 “干得好，”杜尔多夫先生在场边大声鼓舞。 “如果塞巴斯的身体更强壮些，我们就可以横扫德丙了。”斯科也在一旁鼓掌加油，不过还是略感遗憾。 “不过，这样也不错了，斯科，做人不能太贪心。”听见搭档的话，杜尔多夫哈哈大笑。 一天的训练完成后，大家的情绪都还有些亢奋。西弗克斯提议一起去聚个餐，主题有两个：一是表示对冬歇期远去的哀悼，二是对新战术和新赛季的期待。这能拒绝吗？必须不能啊。 于是，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附近的波密餐厅。平均1米8的身高，一个个胳膊粗的和正常大腿有的一拼，凑在一起气势格外惊人，一不小心就以为黑社会光临了。也因此被邻桌的客人误会，上了当晚的《勒沃库森一线》报道。 不过，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晚上有个出名的机会等着。目光都集中在桌子中间的牛肉上面，以饿虎之姿扑上去，毫无风度可言。 “啧啧，要是被你们的女球迷看到了，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我就当做做善事，让她们看清你们的真面目。”米尔科接连几次都抢不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录了下来，准备到时直接发推特。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众人磨刀霍霍，一阵群殴逼得他含泪把录像给删了。“你也只能想出这种方式了，两个偷拍都不会，智商太低，出门不要说你是我队友啊，”连马里安都忍不住毒舌一番。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自动忽略米尔科含糊不清的咒骂。下一盘菜还没上来，众人干脆讨论起三天后的比赛。毕竟一线队主教练斯基贝本就是个大忙人，除了明天的德国杯八分之一决赛外，四天后还要迎战多特蒙德（德甲第18轮），这个时候抽出时间来看球赛，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样都不关后卫的事，辛基维奇刚宣布伤势痊愈准备复出。”米尔科捂着头小声嘀咕，见大家毫无反应，眼睛转了两圈，语气神秘的说道，“听说了吗？冬歇期的时候一线队租来了个拜仁小子，叫克罗斯，好像是90年的，是个中卫/中场。” 这话题一出，大家都有些呐呐，90年，才18岁，比在座的绝大多数都要小上一两岁，人家就已经进入了拜仁一线队，还被租借过来，这么一想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 “所以这次斯基贝教练来，是要从我们这里挑几个人吗？后卫、中场都有了，还需要前锋？” “不，也可能都需要。一线队老人不少，板凳厚度还是有些不够。”过来人哈姆比较了解这种情况，看队友们一脸困扰，“不要多想，到时好好表现就对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第四十一章 下午放学后，安佳拎着沉甸甸的大袋东西从商场走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空出的一只手从包里摸索出钥匙开了门，河边的屋子静悄悄的，进去时一股寒意袭来，冷得人直打颤。冷清的屋内似乎比外面还低几度，安佳把东西放在门边，迫不及待的把暖气打开。等屋内暖和起来，整个人抖了下，好像才活过来一样。接着将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面，撸起衣袖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路边灯光亮起。安佳走到面包间，眺望窗外，还是没有看见要等的人出现在路上。不过看看时间，估摸着也差不多了，直接将揉好的面条划拉下去，咕噜咕噜直沸腾的锅水瞬间像得到安抚的小孩一样平静下来，米黄色的面条在里面翻腾、舒展。 今天是比赛日，勒沃库森二线队客场对阵布伦瑞克，据说一线队主教练斯基贝会去现场观战。安佳因为有课，没有去看，也不知道比赛的情况，所有有些担心。贝克先生去了柏林的姨母家，要下个月才回来。 等到面快煮到三开的时候，外面的门锁“啪嗒”一声轻轻开了。1米8，已经可以称之为青年的男生拎着蓝黑色的运动包走了进来，径直穿过面包间，走向厨房。不出意外的，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在里面忙忙碌碌。 有什么比踢完一场比赛，满身疲惫的赶长途回到家，发现里面灯火通明，香气弥漫更让人安心的？ “塞巴斯，你回来了，面已经煮好了。”安佳转身看见男生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交叉着双手靠在门边上，赶紧催促他把面端出去，臊子早就做好，可以开饭了。 “饿了吧。今天的比赛怎么样？上场了吗？比分多少？休息了那么久，紧张吗，毕竟斯基贝先生不是会来？”等对方喝了几口面汤后，安佳才问出今天一直挠心挠肺的问题。 塞巴斯放下碗，温柔的看向安佳，“慢慢来。嗯，比赛还行，我是替补上场的，比分1:3。很平静，一点也不紧张。” 塞巴斯说的对，他一点也不紧张，刚刚将身体锻炼的稍微强壮点，他还不认为自己具备去一线队的实力。不过这不等于队友们不紧张，大家都全力以赴，谁都希望在一线队教练面前表现的更好点。 今天的对手布伦瑞克在德丙中排名中上游，以它作为冬歇期回归首赛的对手不算太好，但也是不太坏，所以当杜尔多夫先生在更衣室里宣布仍然采用4231旧阵型时，塞巴斯非常平静。虽然这三天都在演习433，他也很适应，但毕竟两个多月没有踢正式比赛，刚回归的第一场还是稳妥些好。 开场后，他坐在替补席上，手撑着膝盖，认真看着场上奋力奔跑的队友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斯基贝先生坐在哪里，能做的就是展现出自己的长处。 不到5分钟，米尔科断球，直塞马里安，再长传西弗克斯，完成了一次快速反击，虽然没有进球，但整体气势打了出来。而对手，大概冬歇期还没缓过神来，踢的有些心不在焉。 20分钟，凭借西弗克斯在禁区外一个完美的内弧线球，0:1领先。大家都陷入了狂欢边沿，要知道旋转球要求的技术含量如此高，更不要说距离这麽远，在高速移动中踢出那种弧度。西弗克斯已经双手张开，狂奔到场边庆祝，队友们一个个扑了上去，就差没拉起手跳圈圈舞。对方的门将呆呆的看着球门里的球，眼神复杂。 24分钟，对方前锋带球，被托比亚斯铲下，传给玛里安。 场上的球员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切看起来顺利极了，按这个节奏下去，上半场45分钟结束后，解说大概就可以直接宣布比赛结束。 而事实上，还不到30分钟，现场的解说员就已经相当悲观，“我们的球员是在梦游吗？冬歇期后综合征不是理由，勒沃库森二队还活蹦乱跳的，虽然相较而言我们的球员平均年龄更大，但也没到进养老院的地步，而且正因为年龄大，他们应该更有经验，更懂得如何去调适自己。” “巴尔斯教练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了，不然我们会在主场收获一场难堪的比赛。” 30分钟，西弗克斯接马里安直塞球回敲中路，安德鲁跟上，禁区弧顶处得球右脚抽射球门低角。 “怎么回事，为怎么没有人看住马里安，拦住他，不能让他传球给西弗克斯。小心后面，见鬼，安德鲁，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噢，不~”随着现场解说的惨叫声，球应声入网，比分扩大为0:2。 “好吧，好吧！不得不说，漂亮的配合，漂亮的传球，漂亮的射门，勒沃库森二队再次领先。”解说员无可奈克的声音传来。 镜头扫过看台，有些布伦瑞克的球迷已经骂骂咧咧的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而杜尔多夫先生也从场边回到了椅子上，稳稳的坐下，一副神态悠闲的样子。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挺着啤酒肚的布伦瑞克主教练，对方在场边气急败坏的踱来踱去，冲着场上的队员不断挥手大声吼到。塞巴斯估计他脚下的草坪都要被撸掉一层。 36分钟，勒沃库森二队差点再入一球。斯蒂芬左路横传，安德鲁直塞西弗克斯，禁区外高射被守门员捕捉到。 43分钟，艾丁左路插上，被对方球员拦截，转身护球时因为动作太大，拉伤大腿内侧，队医赶紧入场。布伦瑞克趁此机会，前锋安里从左侧发起进攻，颠过还没反应过来的防守球员，抬脚抽射被扯倒，得到点球，比分被追成1:2。 “勒沃库森二队主力后腰的伤势看起来不容乐观，大概要错过下半场的比赛了。”现场解说有点幸灾乐祸，熬过了难受的上半场，机会看来要来了，“上帝眷顾布伦瑞克，我们还有机会，小将安里刚刚表现不错，不慌不乱，攻入点球，现在比分1:2。” 被进一球不是杜尔多夫先生最心塞的，艾丁受伤才是。冬歇期回来没有一个人受伤，正准备去谢天谢地拜拜呢，第一场比赛就拉伤了。更何况本来防守人员就不多，下场比赛可是对阵积分第2的不莱梅二队，杜尔多夫先生这会真是急的嘴角都要起泡了，恨不得时间倒回前一秒，告诉大家悠着点来，反正已经0:2领先了，斯基贝先生只是先来看看，还不会马上调走人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艾丁也很心塞，上半场下去，就意味着少了表现的机会，而且队医检查后说，拉伤比较严重，接下来两场比赛都会错过。 不过，心塞归心塞，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换人。 回头搜寻了一圈替补席，最后杜尔多夫的眼神停在了塞巴斯身上，招招手，示意他去热身。反正都被进一球了，还是热好身先，不然再折损一员，下一场比赛就不用打了。 仍就是4231，斯蒂芬回撤后腰，塞巴斯中场。 “勒沃库森打出换人，换上的是塞巴斯蒂安，非常年轻的小将，刚满17岁一个多月。本赛季前半程对方曾经出场过几次，都是仰仗手术刀般精准的长传切入对手后场，场均助攻一个以上。这是一名技术型球员，身体不太强壮，相信这点巴尔斯主教练已经预料到了，防守他的球员正是我们都熟悉的瓦卡索。” 塞巴斯上场后就主动参与逼抢，原来避开拼抢的意识现在要开始转变了。技术型球员的技术当然要比普通球员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加上超高的足球亲和力，轻轻一释放，足球马上就被吸引了过来，赶在瓦卡索上来之前，塞巴斯立刻长传转移安德鲁。 刚上场和瓦卡索的初次亲密接触，就让塞巴斯了解到这位后卫，身体究竟有多强壮，虽说不怕碰撞，但这种事能免则免，技术型球员就要有技术型球员的样子。边想着，塞巴斯边友好的对瓦卡索微微一笑，接下来请多多关照。对方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德鲁带球迅速突入禁区，眼见对方两名防守球员直冲他跑来，抬脚就大力射门。足球像一颗子弹，携雷霆之势穿过两名球员中间直奔门里。哐当，门柱摇晃了下，将球反弹出来，守门员赶到西弗克斯补射前抢先一把抱住。 65分钟，勒沃库森二队获得角球机会，塞巴斯主罚，朱利安和对方后卫在抢点中发生争执，各得黄牌一张。 73分钟，塞巴斯再次接球，顶住瓦卡索斜传马里安，马里安禁区前插被扑倒。混乱中，塞巴斯看见球滴溜溜的又滚回了脚下，不踢白不踢，干脆利落的起脚打了上去。球贴着地面，绕过防守球员，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进球网。 “贴地弧线！”现场解说已经呐喊出来，“他是个天才。上半场内弧线球，下半场贴地弧线，两个精彩绝伦的进球，勒沃库森二队即将崛起。不过，即便对手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也不会放弃。” 所有人都呆住了，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欢呼声响起。塞巴斯的头发已经不知道被队友借机揉了多少次，只能假装庆祝跑远点躲开，不给后来的黑手机会。杜尔多夫先生在场边笑的合不拢嘴。 重新开始后，比赛的任务就是放慢点速度，勒沃库森二队再经不起伤员折损了。 “那现在积分有变化吗？斯基贝先生有说什么吗？”安佳接着好奇的问道。 “没有，不莱梅和柏林联盟在第18轮都取得胜利。我们没见到斯基贝先生，大概如杜尔多夫教练说的，他只是先来考察下。”想了想，塞巴斯突然说道，“安，这周末没有比赛，周六下午不用训练，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一起去逛街啊，也好。”塞巴斯的衣服都是去年买的了，已经短了一小截，现在都穿的俱乐部发的运动服，是该去换新的了。安佳开始思考是不是去科隆逛街比较好，选择多点。还有圣诞节和新年都过了，应该会打折吧，到时给塞巴斯多囤点，搞不好买多还有额外优惠呢。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想完之后，安佳才一头黑线，愉快个毛线啊！难不成心理年龄真的40多了，做饭就算了，为什么买个衣服也这么勤俭持家。 看着安佳不断变化的脸色，一会沉思一会咬牙切齿，塞巴斯疑惑道，“安，怎么了？” “不，没什么。”哀怨的看了眼风华正茂的塞巴斯，安佳摇摇头，绝不承认自己老了，“那周六下午火车站见，不用来接我。” 周六下午，阳光普照，但是并没有什么用，2月初的德国，该冷还是一样冷。 安佳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塞巴斯倒是体现出本土特质，羊毛衣加短款羽绒，显得的身形修长。下火车时，因为太圆润，安佳差点没挤下来，最后还是塞巴斯抱着她□□的。 因为是购物，这次一下火车，安佳和塞巴斯就目标明确的直奔科隆购物区——希尔德街。街上熙熙攘攘的，这是安佳除了看球赛外，第一次在国外看见那么多人，加上其中还有不少黑头发黄皮肤的，真是倍感亲切。 两侧都是一间间的百货商场和专卖店，安佳牵着塞巴斯随意选了一间百货大厦就走了进去。其实塞巴斯的衣服挺好买的，他不挑衣服，安佳拿什么，他都会乖乖的配合去试。衣服也不挑他，活脱脱的衣架子，什么风格都hold得住，活泼的、清新的、暗黑的。关键是颜好，现在的年龄，既带有点青涩也能看得出一丝成年男性的硬朗。 当塞巴斯穿着黑色v领羊绒毛衣、卡其色修身裤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安佳正坐在店里的圆形软椅上，眼睛瞬间就舍不得离开了，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店内女性的视线也都被吸引了过来。结实的胸肌撑起了衣服的形状，露出的一点点锁骨是蜜色的，让人好想顺着从上往下摸一把，或者扑上去咬两口。 直到对方的手指触上脸颊时，安佳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挪开视线：“这个很好看。” 看着安佳的反应，塞巴斯不退反进，上前一步贴了过来，声音带着笑意，“真的吗？” 安佳反射性的往后倒，想要躲开男性荷尔蒙突然迸发的塞巴斯。结果忘了这个椅子没有靠背，倒下去前被塞巴斯用手揽住。好了，满足心愿了，脸颊贴着对方结实的腹肌，热气透了过来，安佳开始担心脸部的毛细血管应该都炸裂了，集体阵亡。 “虽然我很喜欢你靠着我，可是我要换下来买单啊。”笑声传过来的震动让安佳不好意思的一手捂脸，一手推开对方。 接下来，塞巴斯似乎明白了身材和制服对安佳的吸引力，更乐于去尝试类似的衣服，逗弄安佳。小半天下来，逛女装倒成了唯一解脱的时间，起码女更衣室塞巴斯进不去。所以回去的时候，反倒是安佳买的衣服更多，全堆在了塞巴斯的手上。 第四十二章 2月，在安佳手机的电子日历中，被着重标注的日期有三个。第一个就是马上到来的6号，因为从这天晚上起，塞巴斯就将彻底的告别学生时代。 那天傍晚4点，安佳和塞巴斯大概都会永远在脑海里记住的一刻。 当安佳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把手，脚上踩着灰姑娘的水晶鞋，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走下来时，一眼就看见斜靠在客厅沙发后面的塞巴斯。男生穿着深蓝色的修身西服三件套，剪裁干净利落，搭配下午刚修理好的短发，深邃迷人的眼睛望过来时，安佳几乎停止了呼吸。 “塞、塞巴斯，你今天帅极了。”缓过呼吸来，安佳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 “谢谢，安，你今天也很漂亮，”早在安佳出现时，塞巴斯就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往楼梯口走去，远远伸出右手。 少女平时被随意扎成马尾的头发此时盘了起来，露出颈部天鹅般修长优美的线条，脸颊几绺发丝垂下。安佳的皮肤一向很好，白里透红，更不用说昨晚特意早睡了，此时看起来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光滑有光泽。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的透亮，鼻子小巧而挺直，因为打招呼的缘故，嘴唇微张，蓝色的抹胸垂坠长裙让她看起来就像沾一朵沾着露珠、娇嫩欲滴的蔷薇，与塞巴斯西服同色的腰间系带勒出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身，走动中修长的白皙大腿若隐若现，典雅而不失女性魅力。 “宝贝真是漂亮，”安爸爸也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等安佳在两人之间，果断的把手搭进他手里时，才得意的看向塞巴斯，威胁道，“小子，看在今天你毕业典礼没有女伴的份上，晚上就暂时把宝贝借你一下，记得十点之前要把她安安稳稳的送回来。” 安妈妈则温和多了，理了理安佳没盘起来的碎发，叮嘱两人，“你们都记得不要喝酒。” 毕业典礼在圣保罗综合中学的礼堂举行，这次虽然只是四十多名职业中学班的学生毕业，但因为这一届学生在低年级时都是同班同学，所以毕业典礼全员参与，加上邀请而来的家长、老师，大约超过了三百人。 等塞巴斯和安佳乘坐租好的小桥车到达礼堂门口时，大家已经到的七七八八，里面人头攒动。安佳环视了礼堂几圈，最后还是塞巴斯凭借身高在中间人群里看见不断招手示意的爱玛他们，两人赶紧走过去落座。 礼堂的布置很简单，没有气球、彩带和横幅，只在讲台上摆了一束鲜花昭示今天的特别。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态度，所有人都正装出席，庄重以待。 毕业典礼的流程大概世界上所有学校都大同小异，先是白白胖胖像圣诞老人的校长率先走上讲台发言，展望、寄语一番。接着是学生代表致辞，感谢母校，不忘教恩。然后就是今晚的□□，毕业证书授予，台下这时开始骚动起来。 在德国，即便是职业中学，要毕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按时毕业的学生完全有资格带着明媚的笑容、自信十足的踏上红毯，展示自己。 “喔噢，没想到贝拉身材这么火辣，”、“梅里斯和传统服装挺搭的，”施罗德坐在塞巴斯的旁边，津津有味的仿佛是在看时装秀，看见美女时还不忘拉上周围的兄弟一起分享。顺着他的指示，安佳很快注意到台下穿着传统巴伐利亚服装身材丰满的金发女生，束腰、敞领口，胸前波涛起伏。看看对方，安佳条件反射的低头再看看自己，再过一百年都长不成那样，顿时悲愤不已的揪着裙摆。 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塞巴斯回过来的眼神，这下不止脸，连身上都羞红一片。“看什么看，不许看。”气急败坏的威胁，可惜因为声音被压低了，听起来气势大打折扣。 “塞巴斯蒂安·贝克，”刚好台上校长先生也正宣读到塞巴斯的名字。 见对方还在看着这边，安佳担心他没听到，示意赶紧上台领证。这时，塞巴斯飞快的探过身来亲吻了下安佳的脸颊，“好，不看”。然后收敛情绪，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一步一步稳稳走向讲台。 哪怕你后面装的在正经，一切都已经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中。沉寂了一秒后，口哨声、欢呼声骤然响起，几乎要掀翻礼堂的屋顶。满头白发的校长先生看看年轻的学生们，拍拍突起的肚子，也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让人羡慕的年龄啊，我都想重返十七、八岁了，记得当时我和我妻子也是同班同学，我也像塞巴斯这位同学一样帅气，喜欢足球......” 听到校长的自夸，所有人打量了一下他怀胎十月的肚子，一脸惨不忍睹的移开眼神。 安佳默默举起手机欲盖弥彰的挡在脸前，简直没脸见人了。顺便偷偷把摄像头打开，拍几张塞巴斯笔挺帅气的背影，在圆滚滚的校长衬托下，男生帅的超凡脱俗。 最后舞会结束时，校长先生难得略带感伤、不舍的结束语，因为刚刚的后遗症，安佳完全没有一丝忧伤，反而听出了甜蜜的味道。当然，这种状态下，提前预定的塞巴斯口袋里那块方巾也就派不上用场。 等晚上塞巴斯把安佳送回家门口时，安佳依依不舍的扯住对方的衣角。想想礼堂的表现，咱也不能吃亏太多不是，干脆双手勾住对方脖子往下压，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背后“哐当”一声惊醒了沉浸在交换唾液中的两人，安佳回头，安爸爸正一脸严肃的再次拧开门锁推开大门，“刚刚一不小心手滑把门带上了”。 被发现了，还是主动的，安佳瞬间傻眼，还是塞巴斯先反应过来，“安叔叔，你好！我想和你以及阿姨谈谈，请问现在方便吗？” “哼，不是很方便，现在要睡觉了。”安佳抚头，这确实是安爸爸会有的正常反应，安妈妈，你在赶紧来，现在需要你。 “还是让孩子们先进来吧，现在外面怪冷的。”安妈妈大概是听到呼唤，从背后插话道。三对一，安爸爸无可奈何的退让一步，转身让塞巴斯走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制造者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的安老爸。安佳犹豫了一秒，感受到安老爸眼神余光扫过来时，立马大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回头歉意的看了眼塞巴斯，刚刚的主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剩下的，少年，勇敢的独自面对吧！姐看好你哦。 塞巴斯正襟危坐，腰身挺得笔直，几次试图开启话题均被安老爸假装忙碌无视之。安佳默默叹口气，救命，安老爸病又犯了，这种时刻需要专业人士来进行灭火处理。 “塞巴斯，现在已经很晚了，听姨的，今晚先不回去，就住原来那间房吧，衣服穿你安叔的就好。”收到安佳不停使来的眼色，安妈妈打破僵局，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去收拾一下房间先。” “一楼也有客房，”安爸爸终于按捺不住的插话。二楼的房间可是在宝贝女儿旁边，依他看，一楼楼梯后面那间小的就挺适合的。以前不知道情况，才让这臭小子在二楼住了好几天，说不定感情就是那段时间培养起来的。 “那间暖气坏了，”安妈妈说起慌来眼都不眨，完全忘了刚回来时，她还专门将每个房间的暖气检查了一遍的事实。“好了，孩子们参加完毕业舞会应该都累了，先让他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说完催促安佳和塞巴斯回房。这是安妈要和安爸夜谈的节奏，看看安妈，安佳果断扯上塞巴斯撤了。 等客厅安静下来，安妈妈从厨房端出热好的牛奶轻轻放在安爸面前的桌子上。 “端这个给我干什么？”安爸皱眉。 “亲爱的，这不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好嘛，”安妈妈语气温和，态度无可挑剔。 “怕我睡不好你就应该提前告诉我，我是我们家最后知道这件事的，”安爸爸一反刚刚的威严，语气哀怨。亲爱的和宝贝现在有事都不和他说了，联手瞒着他，嘤嘤嘤，真是让人悲伤。 安妈将头靠在安爸的肩膀上，柔声道，“当时这不是还不确定吗，而且担心你的态度，毕竟塞巴斯那孩子除了长得帅点，会踢球，11岁就比较懂事、自律、有责任心外，就没什么优点了。” 这么一说，安爸倒想起了塞巴斯11岁受伤在这里借住的时光。当时他还曾经想过，要是自己有个塞巴斯这样的儿子就好了，一个可以和自己打游戏、看球赛、玩上几脚的儿子，当然这只是很偶尔偶尔的想法，更多的时候当然还是软软香香的女儿好。 “其实塞巴斯也挺好的，就是安安宝贝还那么小。”安爸语气弱了下来。昨天仿佛还是个在襁褓里哇哇啼哭的女儿，一转眼，已经连男朋友都带回家了，想想不免有些伤感。在国内这也就是读高一、高二的年龄啊。 “亲爱的，16岁不小了，隔壁的姬丝今年也才15岁，男朋友都已经换了三个了。以前我还担心安安是不是不开窍，跟不上同龄人的节奏。明明小时候挺受欢迎的呀，你还记得吗？安安读幼儿园第一天，就有小男生给她送小红花，放学时你去接安安还把人家都吓哭了，以后都不敢找安安玩。”想起当时那个流着鼻涕的胖小孩被吓的伫在安爸面前，仰头看着安爸想哭又不敢哭，和安爸尴尬的表情，安妈妈捂住肚子笑出声来。 “那是那小孩太胆小，我当时是想哄他来着。”提起这个，安爸爸有些不好意思。那会他因为女儿的缘故，父爱爆棚，看哪个小孩都觉得喜欢，无奈每次明明没做什么，对方就被吓的哇哇大哭，让他束手无策，很是挫败，幸好安佳格外青睐他。 “好了，难得有个不被吓到的，还不赶紧珍惜。”塞巴斯多好啊，长得帅，有礼貌，知根知底，关键是还会帮着洗碗洗菜打下手，安妈妈其实是相当满意的，就担心两人不小心干了坏事，所以也不能太纵容。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有道理。”看出安爸爸态度软化，安妈妈赶紧再接再厉，“再说现在也只是谈恋爱，离结婚还早着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哪能那么容易就把宝贝嫁出去。” “都11点多该休息了，不是说明天下午还有会议吗？要是不放心，早上再和塞巴斯聊聊。” 第二天早上，安佳打着哈欠走进饭厅时，就震惊的发现塞巴斯和安爸爸和睦的坐在饭桌边，虽说没有多热络，但间歇也能聊上几句。 “周六我们和不莱梅二队有一场比赛，叔叔，你有空来看吗？”这是昨天半夜安佳国际长途骚扰安小姑，得到的支招。对足球迷来说有什么比足球更能拉近距离的，更何况塞巴斯本身就是职业球员，这条件独天独厚。 “到时在看吧，我不一定有时间。”安爸爸淡淡回应，态度端的很稳。转头看到安佳，脸色瞬间温和，“宝贝，赶紧吃早餐，今天爸爸刚好顺路送你去学校。” “好的，谢谢爸爸，”安佳乖巧的应道，走过去亲了亲安爸的脸颊。为了减少塞巴斯和安佳独处的机会，安爸爸也是蛮拼的，明明公司就在另一头，还硬要送，天知道安佳距离上次被安妈妈送去上学已经过了多少年。 没等塞巴斯和安爸的感情突飞猛进，被完全接纳为安家一份子，德丙第19轮比赛就来袭了，不莱梅二队做客拜耳竞技体育场。 “斯蒂芬叔叔，”检票入口，看见黑瘦了一圈的斯蒂芬，安佳还有些不相信的揉揉眼睛，有些心疼的道，“斯蒂芬叔叔，玛丽婶婶说的果然是对的，就不能让你去南美。勒沃库森球探那么多，谁去都好。”斯蒂芬叔叔以前的大衣总是挤的鼓鼓囊囊，现在空下来，虽然看起来风流倜傥了很多，甚至穿出点儒雅的感觉，不过最亲近的人向来都只会在意这背后所遭受的苦。 斯蒂芬拍拍瘦下来的啤酒肚，毫不在意的说道，“很快，你斯蒂芬叔叔就会胖回来的。南美倒是不能不去，安宝贝，如果有机会你去看看，你也会这么想的。” 想起那里的时光，斯蒂芬叔叔眼神有些怀念，“那里是真正的足球王国，有源源不断的足球天才，完全不一样的培训体系，浓郁的街球文化，那里产出的球员和欧洲完全不一样，不一样。” 不一样的培训体系，这个安佳倒是知道，以前国内足球还兴起过一波‘走出去’的热潮，目的地就是巴西这些南美足球强国。学欧美还是学南美，这曾经是一个问题。 “那这次有看到什么超新星吗？”安佳好奇的问道。 “有很多，有一些你很快就会在欧洲赛场上看见他们......” 第四十四章 “咦？这是要踢433。”看着场上勒沃库森二队球员拉开，斯蒂芬观察了一下，笑道，“看来杜尔多夫那老头对这赛季抱有很大期望。”话音刚落，解说也注意到变阵这个问题。 “我们看今天的阵型。4321，不，不是，虽然西弗克斯的站位相对较前，但这应该是433，一个勒沃库森完全没使用过的阵型。太疯狂了，杜尔多夫是打算在和不莱梅二队的比赛中试验新阵型吗？还是这是一种奇袭战术？太不可思议了，太疯狂了。” 另一个解说埃吉曼不动声色的把椅子挪的离一惊一乍的搭档远点。没办法，特里的长项就是巴拉巴拉说好长一通，结果尽是在抒发感情，有用的信息一个也没有。为了不被他传染，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情绪型的解说一个就够了。 转头对准话筒，平静而专业的介绍道，“不莱梅二队主教练也是433的忠实拥护者，我们这是打算打对攻吗？让我们先看看场上球员变动，艾丁上场比赛大腿内侧拉伤，顶替他首发的是奉献了一个精彩进球的塞巴斯蒂安。在上半程比赛中，这名球员有着非常突出的表现，尤其在长传、助攻方面。” “等等，伙计，你知道球迷们给塞巴斯蒂安取了什么新昵称吗？”特里抓住机会插问。安佳也好奇的竖起耳朵，塞巴斯的外号她还真不知道，或许应该考虑一下以后假装是球迷打入内部，以便随时掌握一线信息。 “当然知道，上半程比赛我就已经是他的粉丝了，关于他的消息没有我不清楚的。你说的是‘弧线小王子’还是‘飞刀赛巴斯’？”埃吉曼非常淡定，可以怀疑他的职业素养，但是不能怀疑他作为粉丝的忠诚。 “都不是，还说是忠实粉丝呢。嘿嘿，不知道了吧，欢迎广大球迷到勒沃库森论坛参与‘我最喜欢的塞巴斯蒂安绰号’投票，里面有最新最受欢迎的昵称，答案也在里面哦。”见搭档吃瘪，特里很得意，一把年纪了还顺便卖下萌。“顺便恭喜塞巴斯蒂安中学毕业，还有boss西装非常的帅气。” 在埃吉曼威胁特里说出答案时，赛巴斯已经在中场拿球，快速转身摆脱对方的贴身防守。 “啊！好帅！”赛巴斯一持球，旁边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安佳偏过头，这才意识到今天坐下后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似乎这边女性球迷尤其是少女球迷多了点，而且好几个都穿着16号球衣，衣服撩起来在腰间系个结，露出一小段小蛮腰，也不怕被寒风冻到。 在安佳刷开论坛，看见偷拍的塞巴斯毕业典礼照片，弄清来源去脉，接着准备给最喜爱的昵称“男模”选项打上钩时，球已经被赛巴斯一脚精准直传找到马里安。 “啊，塞巴斯穿透中场，马里安、西弗克斯，单刀，远射，goal！开场2分钟，勒沃库森一比零领先。”特里激动的大喊大叫吓得安佳手一抖，确认键都没来得及按下，手机就沿着缝隙滑了下去，马上抬头看向场上。 这时，边裁举起旗子，越位，整座体育馆的欢呼声瞬间卡住，就像被人勒住喉咙一般。 “越位？没有越位，我们看回放，这个角度基本看不出来，起码我是没看出来，这不是越位。”赶在特里说出更多抱怨的话之前，埃吉曼赶紧接上，“没关系，我们有两支最好的球队，勒沃库森和勒沃库森二队，有最好的球员，这球被吹，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进球。” “这个球塞巴斯传的很到位，他真的是成熟了。”斯蒂芬叔叔在安佳旁边点头肯定。 18分钟，安德鲁左侧一路突破到禁区边线传中被对方后卫头球解围。 24分钟，赛巴斯再次摆脱防守，直塞西弗克斯，这次西弗克斯回传后点，斯蒂芬抓住机会带球切入，球擦网而过。 “换成433阵型后，进攻确实犀利多了，杜尔多夫先生下了一步好棋。不莱梅二队也是一个敢于在进攻上投入大量兵力的球队，大家都打得很大胆，现在就看谁先入一球。”埃吉曼话音刚落，不莱梅二队就来了一次反击。 中场球员塞拉诺将球点进禁区，前锋桑坦迅速插入，托比亚斯和朱利安回追不及。幸好球传的提前了一点，被哈姆主动出击险险抱住，果然敢于投入的同义词就是后防线空虚，安佳吐槽。 第36分钟，米尔科和对方前锋桑坦死磕，就是不让对方进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斯蒂芬回去支援，二对一，米尔科挡住人，斯蒂芬施展浑身魅力骗到球。 “米尔科和斯蒂芬配合的很默契，米尔科比上半程比赛时更讲究技巧和配合了，这名球员的成长也很快。斯蒂芬带球，桑坦被挡住了，传给塞巴斯。” 塞巴斯拿球后，没有直接传出，从中路跑向左路拉扯防线，突然出其不意的准备斜传。 这时，侧方一名防守球员向他铲来。 “危险！红牌，必须红牌。”特里叫嚣，场边球迷嘘声不断。塞巴斯捂住脚，刚刚他第一时间选择的是传球，因为西弗克斯的位置实在很好，对方也看出来了，所以果断放铲。机会一闪而逝，对方没料到塞巴斯宁愿冒着实实在在挨一脚的风险，也还是不想放过。 看见塞巴斯在场上翻滚，安佳蹭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恨不得跑进球场，冲对方球员也来上一脚，看踢球实在是太考验心脏了，尤其当你男朋友还是其中一份子的时候，其中滋味别人实在难以体会。 “不要急，这一脚不是正对脚踝，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的。”斯蒂芬安慰道。他的专业素养安佳是很相信的，不过这也不能抚平她焦躁的情绪，巴不得比赛就此停下。不过现在西弗克斯接球，攻方有利，裁判没有吹暂停。 “球进了！”尖叫声再度响起，西弗克斯没有浪费塞巴斯的传球，禁区内大力抽射，球进了！这次没有越位。 安佳的全副注意力都还在塞巴斯身上，在队友的帮助下，他站了起来，扭扭脚腕，试着走了几步，似乎除了些微的不适外，没有大问题，示意能继续参加比赛。裁判这时向两人走来，看了眼塞巴斯的腿，转身对不莱梅二队球员出示了一张黄牌。 “刚刚不莱梅球员的行为非常恶劣，我们要保护技术型球员，更不用说这名球员才17岁。”特里继续义正言辞的批判，虽然行为已经得到判罚，但是态度还是要有的，这是一种施压的方式，让对方下次动作更小心点。而且万一裁判听进去了呢，主场哨什么的从来不嫌少。 比赛重新开始，勒沃库森二队领先，掌握了主动权。 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换成433的勒沃库森能有那么强大的进攻力，和追求进攻足球的不莱梅二队打得不相上下，球迷们兴高采烈的高声歌唱，就像是提前庆祝勒沃库森二队获胜，球员的每一次触球都能得到掌声一片。 双方持续保持进攻态势，安佳看向塞巴斯，对方细腻的动作好像少了一点，跑动范围变小，更多的是站在中场接传，充当交通运输中转站。 52分钟，哈姆接朱利安回传，敲给普斯奇，普斯奇左侧带入，玛里安接应，两人不断倒脚，不过对方对防守也重视起来，四名球员在边线纠缠许久，最终球被逼出边界。 64分钟，对方前线进攻，塞巴斯在中场趁机休息下还有些肿痛的脚，突然就看到对方从前场往这边飞来的回传球。能不接吗？必须不能啊，拖着脚就跑了上去，接球转身绕圈，对方球员因为重心急剧变换，直接滑倒在地。 “哈哈，塞巴斯的脚下技术是出类拔萃的，对方也不用为此感到羞愧。”特里调侃道。 “西弗克斯回来接应塞巴斯，带球杀向禁区，挑射，不，不是挑射，是传球，安德鲁起跳，头球叩门，被对方门将神奇的捞出去了。非常漂亮的一次配合，可惜了。”埃吉曼轻叹，眼看着比分就要变为二比零了。 越到后面，不莱梅队打得越顽强，不过双方今天的运气大概都花光了，几次射门下来，局面很是好看，可是90分钟打完，就是没有球再入账。 安佳赶在终场哨声没响起来之前，就先行退场。相比于加时赛对方是否人品大爆发，翻盘成功，她更担心塞巴斯的有没有真的受伤。走太急太快的后果就是和另一个同样打算提前撤离的人撞上。 “你没事吧？”穿着灰色卫衣的青年扶住反弹开的安佳，避免对方后脑勺碰到墙壁。 安佳揉揉鼻子，仰头努力将生理泪水逼了回去，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以和塞巴斯接吻的经验来判断，青年的身高也不低于1米8，目测20岁上下，肌肉结实，平时应该没少锻炼，所以才能撞痛安佳鼻子。 一头金色短发，眉清目秀，就是脸宽了点，虽然颜值总体不及塞巴斯，不过还算是帅哥一枚，关键是整个人非常清爽，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加上安佳自己也有错，跑起来不看路，所以这会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是我走太快了。” “没关系，那我们离开吧，比赛好像结束了，”安佳侧耳倾听，果然里面喧哗起来，匆匆和对方道别，往另一侧球员出口走去。 第四十五章 赶在球场内大波球迷汹涌而出之前，安佳到达了球员出口休息区，在里面灰色的沙发上坐下，正对着球员过道。刚刚因为不小心撞人，一时被打断的担忧重新回归，怎么这么久塞巴斯还不出来，是受伤比较严重，队医在进行紧急处理吗？还是怎么了？脑袋里这些念头不断冒出来，停，乐观点，或许是比赛赢了，杜尔多夫先生正在发嘉奖令。 就在安佳焦急等待时，休息区外面渐渐聚集起一群球迷。 这是很少有的情况，毕竟丙级联赛的影响力有限，转播不多，收看的人更是少，整个赛季能够坚持追下来的基本都是关心德国足球未来或者支持当地球队的铁杆粉丝，他们更理智，也更成熟，很少有这种类似追星的行为。 “扣扣”手指敲击玻璃发出的厚重响声让安佳回过神来。十几名少女球迷在她身后举着写有塞巴斯名字的加油横条，见安佳回头，有人还露出灿烂的笑容打招呼，互相用手掩住嘴唇咬耳朵，眼神不断在手机和安佳间游离。 这时，球员们也终于从走道中出来。安佳顾不上那些球迷了，紧紧盯着出口，一眼就看见手轻轻搭在西弗克斯肩上的塞巴斯，走路时，左脚有意识的避免用力，看来还是受伤了。西弗克斯微笑的对安佳打个招呼，举起手里的车钥匙示意自己先去取车。塞巴斯慢慢走过来，对上安佳打量腿部的眼神，摸摸鼻子，“安，等很久了吗？我们今天坐西弗克斯的车回去吧。” 安佳扶着塞巴斯刚走出休息室，少女们就热情的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塞巴斯，你受伤了吗？刚刚那个球员应该被红牌罚下的”、“塞巴斯，你好，我叫露西”，一双双大眼睛关心的落在塞巴斯身上，嘘寒问暖。如果不是塞巴斯揽住安佳，她都要被挤出去了，看来球员不能只有球技好，也要长得帅啊。 “没关系，只是简单的擦伤，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塞巴斯眼尖的看见西弗克斯骚红色的跑车开了过来，马上拉起安佳逃脱包围圈走过去。 “塞巴斯先生，以后你不踢球了，或许可以考虑去当个明星，不过可不能就这样把粉丝撇下，”上车后，安佳调侃道，刚刚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眼神往下，扫向对方左脚，“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所以是你自己掀起来给我看呢，还是我自己来？” “噗呲”，前面开车的西弗克斯爆笑出声，看看后视镜里略尴尬的两人，补充道，“请当我不存在，那么继续，到时记得把我的车送洗就行。” “我是想看伤，”安佳对他澄清，接着继续目光炯炯的看着塞巴斯。 塞巴斯犹豫了会，还是低头卷起裤脚，露出肿胀了一圈的脚踝，紫红色的淤血还未退散，看起来有些可怖。安佳瞬间就觉得心揪起来，手轻轻摸上去，“疼吗？” “走起来不是很疼。对方铲过来的时候，我知道还有一点时间可以避开要害，而且他的主要目标是足球，所以只是看起来严重点，队医已经认真检查过了，是轻微扭伤，休息两天就行。”塞巴斯安慰道。 虽然明白职业球赛不是小朋友玩的过家家游戏，也不是打发时间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受伤是一种常态，尤其是这种小伤，安佳心里还是不大好受。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我没事，塞巴斯，不过下次能不能稍微小心一点，我会担心的，” “嗯，”塞巴斯点头应下来，这一页就算轻轻揭过了。 因为比赛获得胜利，杜尔多夫先生爽快的给球队放了一天假，加上受伤，所以塞巴斯就没有去俱乐部进行训练，只在家做些基础练习，然后和安佳一起窝着，看拜仁慕尼黑vs多特蒙德和科特布斯vs汉诺威接连两场德甲的直播。 等安佳从河滨108号离开时，已经是下午5点左右。春寒料峭，河面结的薄薄一层冰刚刚融化，路上大家都行色匆匆，恨不得马上赶回温暖的家中。在一众目的明确的行人中，拿着地图四处打转的青年就格外显眼。不说昨天安佳刚不小心撞到对方，单单目测对方同是路痴的属性，也足够安佳生出好感，所以她改变方向走了上去。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啊，你是昨天那个女生，”听到声音，克罗斯从地图中抬起头，在这个小城里中国人并不多，很轻易就能将脸对上号，“是的，你好，我只是一直找不到河滨103号的位置。”他指指手中的地图看起来有些委屈。 “103号？其实你离那里不远了，只要拐两个弯就行，跟我来。”安佳摆摆头示意对方跟上。 “谢谢，我叫托尼克罗斯，朋友都叫我托尼，你呢？”腿长的浅金色头发青年轻易追上来，能够不用自己找地方似乎让他卸下心头大患，露出阳光的笑容。 “我叫安佳，托尼，你是刚从外地搬来到勒沃库森吗？”安佳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上个月底刚搬来，不过中间离开了几天，所以还没来得及看房子。” “了解，那么你是勒沃库森球迷咯？”刚到勒沃库森就看了二线队的比赛，除了这个解释，安佳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 “不算是，我只是好奇。”见安佳看过来，克罗斯想想解释道，“我今年刚租借到勒沃库森一线队，听队友说二线队踢的也很棒就去看看。” “所以你也是职业球员，还是勒沃库森的，真巧，我男朋友也是，你昨天看到他了。”说着拐个弯103号就在眼前，它距离塞巴斯家就隔了几栋小房子的距离，相差不过两三百米，“而且如果你住在这里，以后应该也会经常碰见他，他住在那边那栋朱红色的小房子里，这里的环境很不错，离商场、训练场都很近，房租还可以。”见房屋经纪人已经等在门口，安佳最后不忘安利一下。 “那我们下次再见吧。”引路员的职责已经尽到，安佳准备撤退。 “等等，”克罗斯喊停，掏出手机问道，“我们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吗？你知道我在勒沃库森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可以邀请你和你男朋友一起来玩吗？你说的，他也踢足球，我想我们会有很多话题的。” “当然。”安佳微笑点头，这个长得像邻家大男孩的男生很难让人拒绝。 第四十六章 两天后，安佳接到克罗斯的电话时差点没反应过来。留电话约有时间一起耍不是常规的社交礼仪吗？对方这么快就主动邀约？直到克罗斯在电话里重复道，希望能邀请安佳和塞巴斯本周六晚光临河滨103号时，安佳才弄清楚，当初的约定不只是寒暄。 河滨103号的结构和塞巴斯所租住的房子是一样的，都是朱红色的外墙，三层楼的高度。不过它的建筑面积要大一点，后面还带有小草坪，虽然不能比赛，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可以踢上几脚。 安佳往上托了托花店包扎好的满天星花束，看看身后的塞巴斯，举起右手轻轻敲响面前的大门。 “来了，”没等几秒，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出乎预料，门后不是克罗斯，也不是帮忙收拾的阿姨，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称之为女人或许不太恰当，她就是看起来很像是你在学校里经常遇见的那种普通女同学，成绩不上不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和引人注意的地方，脾气很温和慢热。除非你们的座位离得很近，不然大概在学期结束时你都不记得她的名字。 长相上，她有着一头栗色的披肩长发，五官协调，既不漂亮也称不上丑，微卷的齐刘海，脸颊肉肉的，上身比较壮实，看起来稍微有点丰满。不过当你把注意力放到她纤细的小腿时，你就知道这只是个人骨骼的问题，绝不是因为放纵。 对方是克罗斯的姐姐或妹妹？但是他们的长相毫无相似之处，气质倒是很相符，都给人一种亲切感。或者是女朋友？安佳有些拿捏不准怎么称呼，幸好对方非常善解人意。 “你好，欢迎你们，你是安吧，我叫杰西卡法珀，克罗斯的女朋友。他刚去附近买调味料了，很快就回来。”热情的欢迎，让安佳免于弄错关系的尴尬。 将手中的花递了过去，轻轻拥抱下对方，安佳打招呼道，“你好，杰西卡，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安，祝贺你们乔迁，以后就是邻居了。”说完侧身介绍后面还拎着礼物的塞巴斯，“这是塞巴斯蒂安，他和克罗斯一样，都是足球运动员。” “那可真有缘分，安，塞巴斯蒂安，你们先进来坐着等一下，真是不好意思，克罗斯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需要换鞋吗？”一走进大门就是一个短走廊，木质鞋柜一个接一个的排开，看起来分外有气势。这应该是前任屋主留下的，因为除了一个鞋柜使用了一半的空间外，其他都空空如也，盛满了空气。那一半中女鞋不过寥寥几双，男鞋也才十双左右，几乎都是带有三叶草标识的运动鞋。 “不，不用，你们可以直接进来。”杰西卡把安佳和塞巴斯领到客厅坐下，这里的装修走的是简约风，米白色粗布沙发、玻璃茶几、角落里的绿植，散落的东西很少，都按顺序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净清爽的同时缺乏了女性柔美的痕迹。 这时，杰西卡端着两个白色骨瓷杯走了过来，“我听克罗斯说你是中国人，所以在来勒沃库森之前购买了一些茶叶，它们非常的浓郁，不过我不知道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谢谢，以后不用那么麻烦的，杰西卡，给我来点慕尼黑啤酒就行。”安佳开玩笑道，打定主意无论待会味道多怪异，都要表现出喜欢方不辜负女主人的热情。 稳稳的把杯子端起来，抿一口，嗯？安佳双眼不自觉的睁大，“这是普洱？杰西卡，这真是一个惊喜，你怎么找到这种茶的。”安佳惊讶的看向对方。不是她大惊小怪，来德国十几年了，每次对方提起喝茶的话，拿出来的一定会是红茶、水果茶或者茉莉花茶之类的东西，绝对不是铁观音、普洱、乌龙，安佳已经习惯了。 “那么这是真的中国茶，对吗？我在网上搜到的，没有买错真是太好了。”得到客人称赞，杰西卡也很开心。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开锁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从走廊拐出一个高大的浅金色头发青年。 “嗨，安，塞巴斯？你们已经到了，抱歉刚刚我出去了。”杰西卡接过克罗斯手中的袋装调味料走进厨房，克罗斯看向安佳确认自己刚刚没有喊错塞巴斯的名字。 “是的，塞巴斯蒂安，你没有记错。塞巴斯，这是托尼克罗斯，冬歇期刚来勒沃库森。”双方都有些慢热，握手、拍肩膀就算是打招呼，安佳不得不开始找话题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杰西卡是刚来勒沃库森吗？那么以后会和你一起住在这里？” “她昨天晚上才到，现在在慕尼黑上大学，所以周一还得赶回去。不过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很快她会来陪我。”提起杰西卡的学业即将完结，克罗斯显得很开心。 异地恋确实很难受，安佳点头赞同。想起进门时空落落鞋柜里的鞋子，“对了，托尼，没想到你也是pure4的忠实粉丝，你的鞋柜里5双运动鞋都是它的，把颜色都集齐了，和塞巴斯一样。”pure4是阿迪05年初推出的一款简单朴素的球鞋，有红、黑、蓝、白、黄五种颜色，不如pure1经典，也不及后面的系列时尚炫彩，但是塞巴斯对它情有独钟。喜新厌旧，总觉得鞋柜里缺少一双特别的鞋子的安佳已经觉得这种坚持相当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还有人有同样的喜好。 “那是我07年参加二线队的第一次比赛时穿的鞋，它非常柔软，就像给你的脚贴上了一层薄薄的可以呼吸的膜，完全不影响动作的灵敏性，当时我穿着它助攻一球。”克罗斯解释道，鞋穿久了就会产生感情，不想再更换，更不用说pure4那么的好。 “嗯，皮质细腻，多数草地都可以使用，尤其适合攻击型中场，它满足了基本需求。”提起自己喜欢的pure4，塞巴斯也兴致勃勃的加入话题。 “是的，看来你也是中场，那么我们的站位是一样的。用pure4传球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两人开始就足球装备热聊起来，被忽视的安佳闲坐在一旁，感觉这个话题可以延续好几个晚上。想了想，默默起身去厨房看是否有可以帮杰西卡打下手的地方，毕竟相对于这里的高端内容，纯体力活明显更适合她。 “杰西卡，我来帮忙洗菜吧，”卷起衣袖，安佳开始和洋葱、生菜奋斗起来。 “他们又在聊足球吗？”杰西卡边切边问道。 “是的，从足球鞋到球衣、球、护腿板，再到勒沃库森的比赛，毫无止境，比闺蜜之间的谈话还要长。” “托尼比较害羞，第一次见面就能和塞巴斯聊起来，他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杰西卡很肯定。这点安佳赞同，塞巴斯也是一个外表高冷的典型德国男生，除非有兴趣，不然只会应付应付让大家不失面子就算了。 后来，如两位女朋友所预测的，克罗斯和塞巴斯经过几次交道渐渐熟悉起来，约着一起练球、看比赛，连喜欢的球员都一致，完全成了铁杆哥们，关系亲密的有时候安佳都忍不住心里冒酸。这样的后果就是偶尔的两人约会变成四人行，还是塞巴斯和克罗斯一组，安佳和杰西卡一组。安佳在克罗斯心中的定义，也由“热心的朋友”变成了“知交好友的女朋友”。 在友情加速的过程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四月份，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当安佳把裹了一个冬天的衣服抛开时，整个人就和即将到来的春天一样，覆盖着的厚重除去了，由内到外自然而然的散发出勃勃生机，最近的画作更是焕然一新，安德烈老师分外满意。 同样的，春天到，勒沃库森二队进步的也很快，现在已经保持连续7场不输的战绩，1平6胜，积分攀升至第二位。 不过，和勒沃库森二队高奏凯歌不同，一线队的问题随着赛程推进逐渐暴露出来，上场比赛甚至输给了刚升级成功的卡尔斯鲁厄。这只平均年龄23.6的年轻球队，虽然有冬歇期作为休整，经验不足导致的体能问题还是集中爆发，雪上加霜的是，伤员也在不断增加。 中场元老35岁的施耐德经查椎间盘突出复发，不单会错过这赛季的比赛，连夏季欧洲杯都没法代表德国出席，中后卫罗尔费斯、弗里德里希也相继受伤。虽然略感对不起俱乐部和球迷，这对克罗斯和塞巴斯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起码克罗斯已经明确接到主教练斯基贝的通知，下场比赛他将会首发，租借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参加勒沃库森的正式比赛。 塞巴斯这边呢？一线队助教开始频频出现在二线队的训练场边，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第四十七章 4月12日，克罗斯首秀，安佳和塞巴斯都到场为朋友加油打气。 克罗斯是替代轮休的智利球员比达尔出场的，对手是德甲劲旅云达不莱梅，这场比赛也被媒体称之为德国杯半决赛两队交手前的“军演”，很是炒作了一把。 这种比赛要是表现惊艳，球迷们会很快的接纳你，哭着喊着求主教练多让你上场，帮你争取更多的机会，你瞬间荣升勒沃库森小王子。要是表现平平或糟糕，那么，不好意思，以后还是乖乖在板凳上坐着，先看看同队老大哥们都是怎么踢的，所以比赛前安佳心里狠狠的揪一把。 比赛前的出场名单显示双方都尽量派出了最强阵容，看得出两边教练都很重视这场预演。 第3分钟，凳子都还没捂热，迟来的球迷连座位都还没找到，勒沃库森球门就差点告破。阿尔梅达前场和迭戈配合，后者吸引三人防守注意后，送出斜传，从后面高速插上的厄齐尔杀入禁区起脚低射球门左侧，被门柱挡了一下折射改变方向弹出底线。包围住安佳和塞巴斯的勒沃库森球迷瞬间就爆了，站起来骂骂咧咧的，在自家比赛，一开球就踢成这样。 在这种高压下，中场和后卫都打起全副精神，不敢有一丝松懈，要是一不小心成为了球队的罪人，赛后光是媒体的口水都可以把他淹没。第6分钟、第10分钟云达不莱梅的缓慢渗透均被化解，不过距离球迷的期望还远远不够。 两侧看台上红、绿色旗帜飞扬，助威的歌声一波压过一波，整个球场都非常的躁动。 第11分钟，辛基维奇左路45度传中，1米91的罗尔费斯头球顶到禁区前沿。“巴尔内塔，”塞巴斯轻轻念叨出声。因为此时球迷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周围安静下来，所以安佳清晰的听到了塞巴斯的声音。 这时，场上一直伺机的克罗斯接球，毫不犹豫的直敲右侧被盯防的比较宽松的巴尔内塔，瑞士中场转身调整一下后，19米外右脚劲射直挂左上角。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勒沃库森打破僵局一比零取得领先。 刹时间，全场静下来，紧接着响起主场两万多名球迷的巨大欢呼声。 “加油！勒沃库森！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协会！加油！勒沃库森！我们是永远的红黑雄狮！”嘹亮热情的吼声响彻拜耳竞技场。 “巴尔内塔”的名字也在球迷嘴间不断念叨、传递，同时，18岁的克罗斯也凭借这一助攻成功的在球迷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没有辜负主教练给予的机会。 安佳跟着兴奋的加油欢呼，直到喉咙沙哑时，头脑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偏头看向塞巴斯。刚刚的轻声不是偶然，青年现在也是满脸激动，正看着场上被队友抱住的好友，自豪和高兴夹杂。不过当安佳深深的看进那双迷人的眼睛里面，还是追踪到了一丝落寞的神色。 一线队助教克勒舍先生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在二队训练场边出现了，或许他没有发现值得挖掘的球员，也可能他们都不符合勒沃库森队现行的要求。这意味着，在好友克罗斯为自己梦想的球队拼搏、蜕变，不断成功时，塞巴斯还需要留在预备队中慢慢等待，静静蛰伏。 周一，因为克勒舍先生没有出现，有些低迷的更衣室气氛开始恢复过来。 米尔科照旧被安德鲁激的跳脚，马里安和斯蒂芬在旁边煽风点火，两边助攻，唯恐天下不乱。其他人则一边换衣服一边围观这场周一好戏，塞巴斯也同样。他在贴有自己名字的衣柜前将运动服利索的套上，耳朵竖起捕捉着演员们的动静。 “叩叩叩，”有节奏的三声响起后，打闹声瞬间暂停，所有人都望向更衣室的小门。 年轻的助教斯科先生一进来，就被吓了一跳，二十几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的落在他身上，看的人毛毛的，很快又都默契的望向他空空如也的身后。 “咳，上午杜尔多夫先生有急事会晚一点到，先由我带领大家完成热身。”斯科解释。前半句话刚说完，吵闹声就已经响起，演员们的职业精神很强，分分钟入戏，继续开始周一大剧的录制。斯科先生好脾气的笑笑，走向塞巴斯，低声道，“塞巴斯，杜尔多夫先生现在在办公室等你。” 杜尔多夫先生找他？塞巴斯一头雾水，最近没发生什么事需要他去审问室啊。虽然不明白，他还是快速的把衣服整理好，匆匆赶往办公室。 到达时，杜尔多夫先生一反常态，没有坐在每次约谈问题球员时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在旁边的皮质沙发上悠闲的品着咖啡，再来块蛋糕就是妥妥的上午茶时间，完全看不出有急事，似乎就专门为了等塞巴斯。 “来，这边坐，”看见塞巴斯出现在门前，他微笑的伸手招招，指指对面的沙发。 “先生，斯科助教说你找我。”塞巴斯轻轻的在对面坐下，态度十分端正，通常来这间办公室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的，放松点，塞巴斯，我们只是聊聊。你是去年9月升上二线队的，现在赛季过了大半，还习惯吗？”杜尔多夫先生起身去饮水机接了杯温开水递给塞巴斯。 “开始有点不适应，冬歇期后好多了，不过还是有很多的不足，”塞巴斯双手接过水杯，想了想中肯的说道。虽然现在他已经确保了主力球员的位置，在和克罗斯的练习中也不处于下风，不过还不够好，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孩子，哈姆曾经和我提过你们在更衣室的聊天，请原谅，我不是像偷窥癖一样故意要探听你们的秘密，不过了解球员是每个教练的职责，不然就是失职所在了。”杜尔多夫先生脸带歉意，塞巴斯摆摆头不介意。 “从你的表现和谈话中，我知道你自律、勤奋、渴望不断进步，并且还有清晰的头脑，所以尽管你年龄最小，但一直以来我对你完全的放心，也相信以后你能适应好一线队的比赛。”杜尔多夫先生将旁边的文件递给塞巴斯。 塞巴斯低头打开文件，扫过里面的内容，眼睛不自觉的睁大，这是一份将他抽调到一线队的文件。“先生，这......”平时再沉稳的人这时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向杜尔多夫先生。 “嗯，我很确定这份文件是真的，克勒舍先生上周五刚交给我，”杜尔多夫先生微笑着点头。 “谢谢，先生，”塞巴斯的声音有点干涩。 “不，这是你应得的。塞巴斯，我先祝贺你，希望你在一线队的表现能像在二线队一样。只要你能继续保持现在这种状态，我打赌很快足坛就会有一颗中场巨星冉冉升起。” “如果以后遇到任何问题，欢迎你随时回来找我和哈姆聊聊天。我想，当务之急是你要赶紧联系个经纪人了，一线队很快会和你修改合约的。”杜尔多夫先生真诚的为塞巴斯建议道。 “谢谢，先生，”除了这句，塞巴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紧紧的拥抱住先生。 第四十八章 塞巴斯调入一线队的事，安佳是第一个知道的。 当时她正在上严肃的宗教伦理学选修课，莫斯老师正低声诵读一小段经文的释义，整个教室非常的庄严肃穆，安佳也沉浸在这种带点神性的氛围中。 突然，整张桌子轻轻震动起来，被打扰的安佳恼火的从抽屉里摸出手机，准备摁掉这个不识时务的来电，并决定下课后马上就把对方拉黑，一秒也不耽搁。 眼神轻轻掠过屏幕，突然，按下的动作停止，因为不断跳动的来电提示是“亲爱的塞巴斯”。 犹豫了一下，安佳看看讲台上还在专心致志诵读讲义的老师，弯腰、低头，猫在桌子后面接通了电话，“喂？”语气音很小声。 “安，对不起，我忘了你在上课。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调入一线队了，安，一线队，是一线队。我实在太开心了，所以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这个消息，”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颤抖，有点语无伦次，往常的高冷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进入一线队意味着什么，安佳非常清楚，难怪塞巴斯异常激动，克制住同样兴奋不已的心情，安佳轻轻“嗯”了一声回应。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安，午休时再说，拜拜。”电话很快挂断。安佳直起身，周围的同学还是认真严肃的倾听，莫斯先生的声音很有韵律，在这个声音中安佳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不单为塞巴斯进入一线队而开心，更为塞巴斯开心而开心。 放下手机的塞巴斯，收敛了下情绪，快速的将自己的东西放进运动包里。队友们已经得知消息，很快就会中断热身运动来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更衣室里，塞巴斯一个一个的拥抱过去。得知队友升入一线队，大家内心都有些复杂，羡慕、高兴的同时，还带点伤感。虽然目前还是在同一个俱乐部，但世界足坛那么大，西甲、英超、法甲、意甲、葡甲、荷甲、土超、南美、北美……这赛季结束后，没有得到满意机会或承诺的年轻队友们，会很快四散开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以后大家再像这样，同在一只球队效力、共同拼搏的机会少之又少。对足球运动员来说，习惯离别也是一门必修课。 “塞巴斯，我会想你的，你的传球总是那么精彩，充满想象力。”连沉默寡言的普斯特都感性的说道。 “我真嫉妒你小子的运气，不过，既然去了一线队，可不要丢我们的脸，到时被退货了，我们不回收的。”米尔科红着眼眶，色厉内荏的说道，安德鲁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知道，不会被退货的。”塞巴斯坚定的说道。 “刚去时可能有些不适应，一线队的更衣室会比二线队复杂，比赛强度也要大得多，不要着急，慢慢来。”队内最了解塞巴斯的还是门将哈姆，他看着整装待发的队友，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 “好好努力！”、“加油！”就这样带着大家的祝福，塞巴斯前去一线队报道。 一线队的训练基地距离二线队不远，可以说就在隔壁，所以不存在任何的麻烦，也不需要休整的时间，塞巴斯直接单手拎起运动包就走了过去。 两边的教练组在有空的时候会把两支球队拉在一起进行友谊赛，今年以来，虽然一队为了尽量储存体力，暂时取消了这项传统，但塞巴斯对一线队的教练、球员还是有基本的了解，加上克罗斯，不至于完全抓瞎。 比如主教练米歇尔斯基贝曾经是一名球员，但是他的职业生涯完全说不上成功，连及格线都够不着，在沙尔克04的3年他一共踢了14场比赛，这个数据拿出手铁定会收获一批同情和嘲笑的目光。但是失败的球员成为成功的教练的例子历来就不少见，比如“鸟叔”穆里尼奥、“银狐”里皮。在那黯淡的3年后，斯基贝花了2年的时间学习教练知识，顺利转职成为了沙尔克04青年队的教练， 2000年的时候更是成为了德国国家队的助理教练。 除了主教练外，一线队里还有备受看好，在最近《踢球者》综合评分中力压恩克、诺伊尔的门将阿德勒；赛季初一来就征服球迷的科隆王子黑尔默斯；淡定踏实的26岁年轻队长罗尔费斯；坚韧顽强的硬汉比达尔；攻防都很出色的瑞士中场巴内塔；同样来自瑞士，体能充沛的多面手施韦格勒；还有一直梦想成为大厨，结果却成为优秀前锋的基斯林等等 塞巴斯在助教克勒舍先生的带领下，先熟悉了一下一线队的环境。基本的设置和二线队是一样的，不过和二线队需要两个人共用一间午休室不同，为了保证球员睡眠的质量，一线队是单人拥有一个小套间。 塞巴斯左边房间的门上挂着克罗斯的铭牌，右边则是已经离队修养的中场元老施奈德。“塞巴斯，这个房间怎么样，床是新换的，每两天会打扫一次，要是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克勒舍先生介绍道。 “这里非常棒。” 房内设施很新，洁白的大床，干净的洗手间，还有个欣赏美好落日的小阳台，塞巴斯实在找不出能够挑剔的地方，晚上训练完了都可以直接在这里过夜。 “如果暂时没有问题，那我们走吧，以后如果你有了任何想改的可以到时和我说。斯基贝先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塞巴斯环视了一圈，把东西放在衣柜里，就跟上克勒舍先生的脚步一起离开。 球场边，斯基贝先生正眉头紧蹙，双手交叉的看着场上演练的阵型，浓密的眉毛下眼神坚毅。他和杜尔多夫先生在某种程度上，有种惊人的相似之处，都是那种看起来内秀型的教练，缺乏睥睨一切的霸气，不过这种教练在开始的时候，总是能很快的赢得球员们的好感。 “塞巴斯，欢迎你，我等你很久了。”斯基贝先生凝视着塞巴斯的双眼，态度真诚，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值得信赖，这打消了点塞巴斯的不安。 “谢谢你，斯基贝先生。”在二线队还没呆满一赛季就调入一线队，除了自身的实力外，和主教练的赏识是分不开的，所以塞巴斯诚恳的道谢。 “不，不，相信我，任何一个教练都会这么做的。”斯基贝先生指指场边的看台，两人慢慢走过去，在第一排的位置挨着坐下。 “这赛季初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家里休息，打开电视就看到你的比赛，当时我想，这个少年虽然非常的青涩，不过对比赛的洞察力和传倒能力倒是出类拔萃，以后会是一名不错的中场。” “冬歇期结束后的第一场比赛，我在现场，对手好像是布伦瑞克，我没记错吧？其他人表现的很好，但是给我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的是你，塞巴斯。首先贴地弧线很漂亮，我差点也像旁边的球迷一样跳起来尖叫了。其次你对待防守球员的方式很成熟，没有硬抗去展示自己的身体力量，完全不像一名17岁球员，还有中场的梳理、攻防能力。你在场上，球队踢的更轻松，流转更顺畅，我想我需要这样一名球员。” “不过，杜尔多夫先生也很需要你，我可不能轻易就把你带走，也要思考一下该怎么才能发挥出你的能力。”塞巴斯没有想到斯基贝先生对自己关注了那么久，了解那么深，这让他对新的球队充满了期待。 第四十九章 谈话结束，斯基贝先生简单的向队员们介绍了塞巴斯后，便让他直接加入球队进行下一环节的训练。 前面勒沃库森的失利和它的射门有很大的关系，斯基贝教练认为很有必要给每天的训练课加上一节与此有关的内容，今天刚好就轮到任意球训练。而且有阿得勒坐镇门前，这项训练的难度和效果只会提升。 因为塞巴斯是新来的，所以排在队伍的最末，这也让他得以有机会认真观察队友们的射术。射门方法就相当于一个人的笔迹，字如其人，射门风格也如其人。最先开始的是队内的两大前锋。 黑尔默斯，他是一名纯抢点型前锋，或者称之为机会主义前锋，这类前锋的特点就是往往出现在最需要他出现的地方，射术精湛，门前嗅觉一流。被诟病的地方是不会带球，就会临门一脚，是一种活在越位线上的前锋类型。所以不出意外，黑尔默斯左右脚的射门技巧都很上佳，他也是唯一一个五球中踢进三球的球员。 下一个基斯林，则是站桩式前锋，身高一米九的他头球极具优势，不过过高的身体也让他的动作显得比较软和慢，射门几乎都是平铺直叙的直线抽射，看起来就像是在门前已经通了六窍，还差一窍不通，比起前锋更像一名勤奋的助攻中场球员。 硬汉比达尔的射门和他本人一样，准头不够，力量十足。球因为作用力的缘故扭曲成一团，看得人心惊胆战，以极快的速度高出或偏出门框。在他射门的时候，除了可怜的门将阿得勒，大家都闪得远远的，就怕沾上重伤。不过虽然连续偏了四球，最后一球还是进了，原因是力量太大，阿得勒不敢轻易去接，只是轻轻触到，而恰巧球很正，微拐了一点还是勉强窜进门框。 “喔喔，比达尔，不错哦，终于蒙进一球了。”众人纷纷起哄。在克罗斯的解释下，塞巴斯才知道这是三天训练以来，比达尔首开记录。确实不容易，当然这指得是阿得勒，心脏得多坚强才能直面对方千奇百怪的球啊。 倒数第二个射门的是球队里还算新人的克罗斯，他的射门比较轻松写意，像是传球般的就完成了推射、弧线抽射、挑射，看得出远射很有一脚。 轮到塞巴斯的时候，周围聊天拌嘴的队友们都停了下来。在一线队，要想获得认同，除了实力别无他法，而实力就从这一步射门训练开始。 克罗斯鼓励的拍了下塞巴斯的肩膀，塞巴斯对他微微一笑，闭上眼睛，放空大脑，将一切干扰排除在外。霎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试训时的状态，眼前只剩下距离30米的大门和足球，一定要进！必须进！ 带着这股决心，重新睁开眼的塞巴斯气势更强、更盛，深深吸了口气，原地弹跳下，放松肌肉，塞巴斯猛地冲出去。 砰！足球夹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直冲球门。阿得勒恍然间差点以为这是比达尔在射门，明明门前的射手没有比达尔强壮的身体，走神的一瞬间，再扑球已经来不及了。球撞上球网，突起一个角，力道慢慢减弱滚了下来，阿得勒将球网中的球捡起丢了出去，对塞巴斯比个大拇指。 “比达尔，看来你来了个同伴。”基斯林咽下口水，撞撞旁边的来自智利的队友。 “不错，我喜欢，踢球就是要这样子，像你一样软绵绵的，没劲。”摸摸下巴，后卫表示对新队友的认同。 第二、第三球，塞巴斯踢的都是更讲究技术含量的脚内侧弧线球，也称之为香蕉球。看上去白色的圆点就像是欢快的飞奔球门中路，中途却突然改变方向直飞球门上角，阿得勒在失手一次后顺利的扑出第二球。 接过比达尔抛过来的球，塞巴斯微怔了下和对方道谢。 “不用，你好好踢。”思考了下，塞巴斯后腿两步，正脚背猛抽草地上球的中下部。 “漂亮！”黑尔默斯喊了出来。 球起的很高，到门前突然下坠，力量很大，又快又急，目标死角。阿得勒蹬地往前一跃，修长的四肢延伸开来，指尖刚好推到球，接着摔倒在地上。爬起来立刻揉揉手腕，咧着嘴对塞巴斯说，“这球真有力，如果不是今天我运气好，加上前面的射门动作拉开了，肯定扑不出来，以后我们可以组队一起练习。”接下来的一球外脚背抽射也被状态神勇的阿得勒扑出。 因为这五球，塞巴斯融入一线队比他想象的要容易的多，队友们又都很年轻，很快就混在了一起。于是当得知塞巴斯需要一名经济人时，大家纷纷热情推荐。 “我的经纪人费里切维基就不错，他旗下没签多少个球员，抽的提成不高，人也好相处，省事，不过人脉相对弱一点。但是讲到底，球员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你可以多看看，到时要是没有更好的，我再帮你联系他，”比达尔看样子很满意自己的经纪人，在认同了塞巴斯后，就开始掏心掏肺的为队友着想。 “我的经纪人施特鲁特也不错，本身是德国人。曾经担任过戈麦斯的经纪人，现在手下有很多年轻球员，比如门兴的罗伊斯。他在慕尼黑拥有一间规模比较大的经纪公司，所以不用担心以后他会精力不够。而且因为团队化的缘故，他提供的意见一向都很科学、合理，这次我从拜仁租借到勒沃库森就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克罗斯点到即止，不过塞巴斯知道他的意思。 在拜仁，板凳厚度决定了克罗斯出场的机会不多，再待下去，再有天赋的人也要废掉。而勒沃库森是德甲中比较年轻的球队，缺人，而且年轻就代表融入没那么困难，队内还没形成小集体，唯一的问题是租借费用。无疑施特鲁特花了大量功夫，说服拜仁主动降低费用，双方才能一拍即合。 “总之，经纪人选一个可以为你提供建议，最后不干扰你做出决定，需要时能帮你出面唱黑脸的人就行，其他都是次要的。不过有一点要谨记，不要选感情太过亲密的人。”最后连斯基贝先生都惊动了，语重心长的分享经验。 签经纪人的事不急在一时，俱乐部就算要和塞巴斯重新签订合约，也要等他出场之后，看表现才能确定。 不过塞巴斯不急，不代表经纪人不急，闻风而来的经纪人就像蜜蜂一样开始不断献殷勤，各种骚扰，以致塞巴斯不得不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 当然这些人里面也有让他非常心动的经纪人法泽里，这位经纪人的旗下签了多特蒙德的厄齐尔和沙欣，拜仁慕尼黑阿尔藤托普等等，在欧洲球坛也算闻名遐迩，一番推心置腹的闲谈后，他答应给几天塞巴斯考虑一下。 “喂？你好，”这天刚刚回到家，塞巴斯的手机就响了，号码非常的陌生。或许应该换手机号了，塞巴斯心不在焉的想着。 “你好，塞巴斯蒂安先生！请原谅突然冒昧的打扰，我是沃尔克·施特鲁特。我假设你从克罗斯那里听说过我，不过请放心，他并没有为我通风报信，我是通过在勒沃库森的朋友了解到，你或许需要一名经纪人，而我恰恰从事这一行。我这两天就在勒沃库森，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能见一面。” 第五十章 第二天完成球队训练后，塞巴斯踩着单车载着安佳叮铃铃的穿过勒沃库森的大街小巷，最后在市政厅广场边一间名叫“beautiful time”的咖啡馆前停了下来。 把单车在店外停放好，塞巴斯搜寻了一圈店里面的单身人士。昨天他挂断电话前和施特鲁特先生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傍晚时分，大家都赶回去用餐了，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很快他的视线就停在了最靠近街边的桌子上，那是一位有点发福，剃了光头，看起来很友善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的夹克和浅蓝色牛仔裤。 “那就是施特鲁特先生吗？”安佳拉着塞巴斯的手低声问道，实在是对方的形象和电视里那些西装革履的经纪人有很大的差别，倒是和来勒沃库森度假的游客差不多，手里还拿着张导航地图翻看。 “是的，我在克罗斯的手机里看过他的照片。”塞巴斯拍拍安佳的手，先走了过去。 “施特鲁特先生，你好，我是塞巴斯，这是安佳，我们没有迟到吧。”塞巴斯笑着帮安佳拉开椅子。 “不，时间刚刚好。你好，安，你可真漂亮，塞巴斯，近距离看，你要帅多了。”施特鲁特先生站起来欢迎道。双方坐下后，他先看看安佳，再看看塞巴斯，带点感触的说道，“看见你们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欧文和路易丝，他们也和你们一样。”欧文和妻子路易丝的爱情故事就像个童话，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16岁时正式确定恋爱关系，至今已经并肩走过风风雨雨十几年。 “谢谢，我们以后也会的，”塞巴斯轻轻握着安佳的手，肯定的回道。 “希望到时候我能有机会见证，那一定会是非常美妙的一刻，和这间咖啡馆的名字一样。你们要来点什么吗？”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刚的一番话无疑让施特鲁特先生初步赢得了他想要签署球员的好感。 “一杯热牛奶，一杯温开水就行。”饮品很快端了上来，施特鲁特先生询问的看向塞巴斯，得到回应后，正式进入正题。 “塞巴斯先生，这次我是专程为你来的。很早以前，我就听说勒沃库森青训营有一名很有天赋的少年，被称为勒沃库森青训之星。甚至早在u14的时候，我就考察过你，不过限于保护条例没有做进一步的接触。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我又及时的得到了消息，否则我想错过你会成为我职业生涯一个难以释怀的遗憾。”对方的语速适中而又富含力量，抑扬顿挫，听的安佳都要不自觉的点头赞同，心理带点偏向。 “所以我不想用太多的花言巧语去引诱你，尽管我可以这么做。”说着他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份文件推了过来。 “这份合约就是我所能给出的最具诚意的见面礼。虽然我在欧洲足坛没有其他着名大鳄的影响力，不过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人脉，而且我能保证你在我的旗下不会受到任何忽视，压上我的名誉，一旦你签署，我会为你的职业生涯负责，尽一个助理的职责。” 安佳接过合约粗略的看了看，如施特鲁特先生所承诺的，他给予塞巴斯的条件很优渥，甚至比克罗斯当初签第一份时要好些。里面明确的说明了塞巴斯的权利和义务，例如独立做出转会决定，免费享受施特鲁特公司提供的咨询服务，经纪人对外发言会与球员保持一致、球员可以依据自己意愿决定是否接受访谈等等，可以说给了很大的自由空间。 “那么你对我未来的发展和努力方向有什么建议吗？”塞巴斯并没有被合约内容轻易的冲昏头脑，继续按照既定计划冷静的问道。经纪人除了实力，为人外，和球员追求一致也是很重要的，野望过大过小都不合适。 “我觉得下一阶段你的目标应该是站稳主力位置，努力成为球队组织核心。”了解塞巴斯和克罗斯关系的施特鲁特，不急不缓的补充道，“克罗斯也有这个潜质，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不仅不会形成冲突，恰恰可以起到叠加增幅的作用，勒沃库森中场的‘双子星’，我喜欢这个称号。亲密的关系，同样杰出的比赛阅读能力、细腻的技术，可以让你们配合的无与伦比。克罗斯的特点是稳，防守相对较弱，可以发展成后置中场，“隐形人”。而塞巴斯你呢？身体条件在逐渐强化，攻击力不断增大，速度快，有克罗斯不具备的冲劲，适宜提前一点......” 等施特鲁特先生起身告辞时，塞巴斯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想签约，也别忘了他只有17岁，属于未成年人，还要监管人贝克先生意思意思把一下关。 “hallo！”施特鲁特先生前脚刚走，安佳就迫不及待的挥手招呼服务员。之所以定在这家咖啡馆，除了好找、交通便利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的蛋糕出了名的好吃。自从谈恋爱后，越来越放纵、越来越不顾忌形象的安佳爽快的刷刷下单，“一块蓝莓芝士蛋糕，嗯，再加一块木糠蛋糕，一个小的纯布丁，谢谢！” “不，一块蓝莓芝士蛋糕就行。”塞巴斯拦住服务员纠正道。 “塞巴斯，我想要两块，还有可爱的布丁，刚刚我忍了好久。”安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学多多讨要骨头时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塞巴斯哀求道，就差没有双手并拢放在胸前了。 可惜其他方面百发百中的撒娇大法，这会不太管用，在这一方面，塞巴斯决定了的事情要改变实在太困难了。安佳一直觉得男票的气势不止在场上，在场下也越来越强，相较安妈妈在安爸面前的表现，自己的话语权真是低到和马里亚纳海沟齐平，或许应该回去像安妈妈讨教一下御夫之术。 “我们等下不是还要去新开的中国菜馆吗？听说很好吃，待会你就吃不下了。而且芝士和木糠蛋糕都是冰的，你忘了上次阿姨说你胃痛。”胃痛？听对方这么一说，安佳只能垂头丧气的点头答应。上个月放纵的太过，加上天气本来就冷，血的教训真是说起来就一把心酸泪。 “新开的中国菜馆是川菜的，塞巴斯，你不能吃太重口的东西，要不我们不去了吧。”昨天得知勒沃库森开了第一家中国菜馆，安佳光顾着欢欣鼓舞加流口水了，忘了运动员忌口的东西太多。 “没关系，我少吃一点就好。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走吗？” 第五十一章 菜馆并不大，坐落在一间洗衣店和一间清酒的中间，只有一层。它的店门仿建成古代屋檐的样子，两个粗壮的朱红色门柱，青色屋顶，檐角延伸出去、微微翘起，极具异域风情，勾的过往行人不时回过头来看看。 进了门，绕过山水屏风，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氤氲的热气带着川菜的麻香味扑面而来。大厅里仅有的六张桌子已经坐满五张，一位白人帅哥服务员迎了上来，确认后，将安佳他们带到早早就预定好的空桌上。 “幸好我们订了位，塞巴斯，你先点吧。”趁塞巴斯看菜谱的时间，安佳开始研究这间新开的餐馆。 和经常出现在好莱坞电影里的中餐馆类似，它里面装修的中国风也很浓郁。对色彩搭配敏感的安佳其实不大喜欢那种大片采用红色和金黄色的装修，因为它给人的视觉压迫感太重，而且她心里默默的觉得那种宫廷风一个把握不好就会俗了，比如后来在杂志上看到的煎蛋饼礼服。但是这间餐馆有些不同，用色还不错，红色的地毯，米色的桌椅、黑色的圆雕窗和挂在透明工作间上面的黄色卷轴画，让人眼部舒服的同时又不失特色。 “安，”塞巴斯惊诧的声音响起，安佳转回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中餐馆吃饭，也是塞巴斯首次接触川菜，大概是碰上了什么特别的。 “嗯？” “什么是一脸雀斑的女人做的豆腐？厨师有雀斑吗？”对方的神情非常的认真，眼神坦率的看向工作间。 安佳听完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塞巴斯把菜谱摆到了桌子中间。看到里面色香味俱全的图片，才差点没笑得跌下桌子。“哈哈，等一下，这是麻婆豆腐，麻婆是发明这种做法的人，不是有雀斑的女士。这个菜很出名的，是代表菜，里面有肉末、花椒，你可以尝试一下。” 接下来的菜名千奇百怪，安佳边努力忍笑边为塞巴斯解释里面的名堂，什么丈夫和妻子的肺部切片、煮了两次的肉、灯光下的牛肉。后世标准的中英文菜名翻译现在还没出来，各个菜馆只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出翻译。 等到菜端上来时，安佳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奋斗了。“塞巴斯，你先试试这个水煮肉片，要乘热吃，这是我最喜欢的菜之一，不过来到德国后就很少吃了。”安佳揉着笑疼的肚子推荐道，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听安佳这么说，塞巴斯生硬的操着筷子，从红油汤里面艰难的捞出白色肉片，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才慢慢放进嘴里。 安佳一直推测贝克阿姨在塞巴斯小的时候有专门教导过他用餐礼仪，不然为什么对方吃起东西来会有点小迷人。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就是如此，无论是难切的牛排还是长长的意面，就算是啃鸡爪子，男生都有办法吃的快而不狼狈，一点也没有其他男生胡吃海吃的粗鲁，顶多就是纤薄的嘴唇沾上酱汁。 但是这会刚把肉片放进嘴里，塞巴斯在安佳心中保持的优雅形象就崩塌了。淡粉色的嘴唇瞬间肿起来，脸色涨红一片，慌乱的拿起茶杯就往嘴里猛灌，张着嘴，不断试图往里面输送冷气。 “哈哈哈，”安佳很没同情心的嘲笑对方，显摆般的夹起好几块肉片就嗷呜一下全塞进嘴里。 “一点都不辣啊，真的，我点的微辣。要不你再试试，吃啊吃啊就习惯了，”其实她在国外也很久没吃辣了，几块一起来，嘴巴这会正冒着火。这个新开的川菜馆也太实诚了，不知道到了国外辣度要一降再降吗，不过做人不能输了气势，这会只能死鸭子嘴硬了。 “不了，”等过几分钟后，辣度终于过去，塞巴斯摇头反驳，坚决不再上当。 “那麻婆豆腐呢？不来点吗？真的不来？可是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啊，你不能吃，那以后我们就不能一起来了。”塞巴斯继续摇头，安佳看着面前的菜肴哀叹道。“饮食习惯真是一个难以协调的现实问题啊。” “那......那我再试试，”塞巴斯看看安佳，以一种壮士扼腕的态度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放进碗里，安佳都可以看见对方拿勺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实在演不下去了，安佳起身制止对方的动作，“嘿嘿，其实我刚刚也觉得好辣啊，我们还是一起涮着水吃吧，这样也比较健康。”说完，赶紧让服务员为两人各添一碗水，示范如何将菜过一遍水再吃。 “还辣吗？能接受吗？不要勉强，突然吃太多第二天会胃痛的。” “不辣了，这样好吃很多，很香。”虽然还是张着嘴吸气，不过塞巴斯看起来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勉强。 “那我们以后还来吗？” “来。” 吃完晚饭，安佳和塞巴斯互相抬头看看对方的香肠嘴，相视一笑。买完单后，推开饭馆古旧的大门，一秒回到欧洲现实人间。 吃饭的时候，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地面被打湿了，空气分外的清新，于是两人愉快的决定沿着河边慢慢走回去。 “新学期选修那么多课程会不会太累？叔叔阿姨他们知道吗？”想起昨晚安佳说决定把接下来两年的课程一年修完，塞巴斯有点担心。搬出安妈妈来，想让对方改变一下主意。 “会累一点，但是我想早点毕业，在进入美术学院之前，可以有一年的时间到处走走。这两天我会和爸爸妈妈说清楚的。”这个决定是安佳深思熟虑后下的，男朋友这么努力，她也得跟上才行。重活一世，她贪心的想要更多。 前世虽然当了几年的空姐，飞过的地方很多，但是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世界的时间几乎没有。空出来一年刚好可以让她多走走、多看看，磨练一下画技，增长阅历，现在她感觉自己的画已经到了瓶颈。 “我多想能陪你去，不能晚一点吗？”塞巴斯的感性让安佳反思自己昨晚是不是把消息说的太突兀了，没给一点铺垫。 “我会很快回来的，而且中途也会回来，还可以打电话视频。”安佳没有松口。但其实她心里已经在微微摇摆，或许塞巴斯再挽留一下，她就答应下来，不管什么追求不追求了。 “安，还记得当初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到社区的时候，塞巴斯突然问道。 “记得，也是四月。”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两边别墅门前的小花园，也和现在一样，繁花盛开，娇嫩的蔷薇、热烈的玫瑰、洁白的百合还有一簇簇娟秀的矢车菊，也是雨后，一个黑白的小精灵连接起两个人。 “每次想起，我都会暗暗庆幸那天我起晚了一点，走得是小路......” “就算那天早上错过了，我们也会认识的，缘分是件非常奇妙的东西。” “是的，但是，安，欧文和路易丝从幼儿园就认识了，16岁恋爱，26岁才结婚，我们认识已经比他们晚了几年，我不想还要等几天。这次我不会阻止你的，不过，安，在你离开之前，我们先确定下来好不好？”到后面，塞巴斯的声音微弱下来，眼睛避开安佳，看向脚下的石砖。这是安佳第一次知道原来塞巴斯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不安，在某方面，他还是那个敏感的小男孩。 两人安静下来，只剩下周围密匝的蛙声。 “好。”脑袋里很多念头窜过，安佳闭闭眼顺应自己的心意答应下来。17岁，遇见对的人，不早也不晚。 “我也害怕哪天你就被女球迷勾走了。上次你和不莱梅二队的比赛，就有很多美女来看了。”话说出口，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当时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的。 “谢谢，安。” 这时候除了深深的拥吻还能做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 和前面说的一样，这赛季勒沃库森的表现算不上太好。唯一有可能捧杯的德国杯决赛输了，屈居亚军。 不过怎么说呢，比起上赛季跌至十五，现在德甲第八的成绩已经勉强能够堵住俱乐部高层和球迷们的嘴巴了，暂时不用担忧球队会发生大的变动。毕竟这赛季俱乐部的投入也实在算不上大，引入的球员们都很年轻，斯基贝教练也刚刚上任不到一个赛季，两者都需要时间来磨合和成长，耐心点是必须的。 勒沃库森不是有中东石油土豪、俄罗斯大鳄之类挥着巨额钞票在背后狂喊“买、买、买”的球队，也不是向来星光闪耀的豪门，有起有伏、平平淡淡才是多数情况下的常态。 4月底，英超、西甲、意甲等各联赛进入更加白热化的状态。德甲的前四名：沃尔夫、拜仁、斯图加特、柏林赫塔分差拉开不过5分，在比赛还剩6轮的情况下，一切皆有可能，冠军还未见端倪，各队球迷都坚信自己会取得胜利，逢球队比赛必定倾巢出动，相互之间摩擦不断。 但是这都不关勒沃库森球迷什么事，距离积分榜首18分，除非前面的7支球队接下来都平或输，加上勒沃库森6连胜，才有可能夺冠。所以现在见面，大家的招呼都从：“加油！勒沃库森一定会是冠军，我们会是冠军！”变成了“啊，这一轮比赛踢得真不错”、“保住这个排名，咬死多特蒙德就行，不要让大黄蜂太高兴就行”、“下赛季球员们成长起来，我们会大有希望吧！” 不过球队内对剩下的比赛还是保持着一种狂热的态度，斯基贝先生也不是一个差不多就行的人，他喜欢善始善终。 最近，塞巴斯在训练课上的表现很好，情场得意的同时球场也没有失意。他和克罗斯本来就一起搭档练球，双方都非常清楚对方的一些小动作，配合起来行云流水。其余时间，他直接住进了休息室，找助理教练克勒舍借来球队前几轮的比赛录像，研究每位队友的传球、射门等习惯，慢慢的融入其中。 在德甲第29轮比赛的前两天，拜耳训练场。 塞巴斯正在跑步机上，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克罗斯在一旁满脸狰狞的举着哑铃，脸部青筋涨起。 “呀！”又一组任务完成，克罗斯擦擦汗拿起旁边的水吸了起来。 “克罗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塞巴斯见好友已经呼吸正常，降低跑步速度问道。 “当然，什么都可以。”克罗斯爽快的应到，心里暗暗嘀咕，从前几天见过经纪人施特鲁特后塞巴斯就有点不正常，怎么说呢，有点轻微的亢奋过度，现在他一定要把问题弄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怎么和杰西卡求婚？订婚典礼怎么举行？婚礼怎么举行？”塞巴斯现在的态度就像是面对最后一道大题不自信的数学尖子生，逮住个同学就希望能听到建议。 虽然因为安佳劝阻的缘故，塞巴斯只能按捺住冲动的情绪，等她和父母讨论完休学一年的事情后，再去登门拜访。就现在而言，订婚还是一件没影的事，但是不妨碍塞巴斯已经开始像个小老头一样担忧万一婚礼不够尽善尽美。 关于订婚典礼的地点，他想过很多次，最希望是能在安佳喜欢的户外举行，风和日丽，可以是个小农庒，最好有大片的花，嗯，这两个月油菜花开，也很不错。然后客人不用请太多，是一个私密的、简单而又温馨的仪式，双方家长、亲戚、队友、教练、共同的同学、雷奥妮老师......塞巴斯粗略数数，担忧的发现好像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一百人，客人这个可以先搁置一下。漂亮的女士礼服还有订婚戒指才是关键，也许应该让爱玛、杰西卡先去试探一下，不，还是找一天两人慢慢选...... “兄弟？塞巴斯？塞巴斯？”克罗斯一声比一声大，最后塞巴斯的耳膜都感觉要被震到了，摇摇头回过神来，目光疑惑的看向对方。 “兄弟，你最近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除了踢球时像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一样，其他时间都在走神、偷笑。你告不告诉我，不说的话，待会我就去骚扰安。”克罗斯靠近威胁道。 塞巴斯看看周围，其他队友都离得有点远，应该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不是他不想大肆宣扬，只是不想过多的关注干扰到安佳，既然好友问了，好吧，其实他也很有分享的欲望，“安答应我订婚了。” “什么？”克罗斯大叫一声，引得其他队友纷纷转过头来。连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致歉，压低声音，“订婚？兄弟，你在开玩笑吗？我知道你做梦都想，但是把梦境和现实混淆就不对了。” 直到塞巴斯怒视他，克罗斯才不可置信的确认，“老天，我真嫉妒你，到时我要当伴郎，不过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你不是一向都听安的吗？这次怎么说服安的？传授传授点经验给我。” 三言两语简短的交代完过程，马上克罗斯羡慕的眼神就转化为了同情，拍拍塞巴斯的肩膀，“杰西卡只有周末过来，我已经觉得够惨了，你居然还有一整年的时间要熬过，一个人一张床，孤枕难眠。如果订婚要承受这样可怕的代价，那我其实也没有很急。” 一直都是，塞巴斯心塞，安家的门禁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11点。不过订完婚，应该就可以放松限制了吧？按安爸的态度，这个问题好不确定哦。 “兄弟们，教练说待会放映室集中。”年轻的队长罗尔费斯这时走进来传达最新命令。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塞巴斯和克罗斯也停下悄悄话拿起水壶和毛巾跟上。 勒沃库森两天后的对手是沃尔夫斯堡，也被称为“狼堡”，是的，就是目前排名第一的那只球队。这只球队除了在冬歇期刚回归时被科隆1-1逼平外，后面连取十场比赛胜利，创造了德甲历史上20年来最长的连胜纪录，球队积分也神奇的从冬歇期前的第九名跃升至榜首。所以这场比赛注定将会是一场硬仗。 比赛前一天，欧洲各大媒体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沃尔夫斯堡和勒沃库森。关于比赛的报道一篇接一篇的从两地飞出来，作为球迷，你几乎无法躲开这场比赛的影响。 狼堡能否延续奇迹，豪取3分，继续领跑积分榜？药厂是医人还是医己？《踢球者》维持一贯认真的作风，将主教练、队员，包括可能性比较大的替补队员、阵型、乃至训练方法都拎出来做细致的比较。最后得出结论：沃尔夫冬歇期后的表现如有神助，球队配合堪称完美，不过连续的胜利已经让球员们对结果变得有些麻木。而年轻的勒沃库森士气正旺，毫不畏惧挑战，有很大的可能将对方挑下马背，不过这需要勒沃库森表现出更强大的攻击力，否则也会和前面十支球队一样面临困境。 这篇报道因为中肯和科学，得到了大多数球迷的认同。 《图片报》则另辟蹊径：斯基贝比赛前一天拜访科隆主帅，疑是求招。旁边刊登出一张斯基贝教练穿着风衣匆匆从火车站走出来的照片。 英国的《太阳报》宣称：狼堡主帅马加特下赛季将转投英超，或会执教蓝军，阿布已经开出巨薪，现任名帅希丁克表示不会续约。 法国《对报》：两位前球员之争！斯基贝球员时代略逊马加特一筹，教练时代再逊一筹？ ...... 即便是再淡定的勒沃库森球迷这会也坐不住了，火药味弥漫，比赛一触即发。 第五十三章 沃尔夫斯堡和斯图加特一样也是一座汽车之城，不过和斯图加特拥有奔驰和保时捷不同，它只拥有大众汽车，这里的市民接近一半都在大众汽车上班，几乎可以说没有大众汽车就没有沃尔夫斯堡。 而沃尔夫斯堡俱乐部的主场，可以容纳30000人的体育馆就叫大众汽车竞技场，由此你可以看出它和大众的关系多么亲密了，和本地市民的关系贴近程度。此外，它的别称“狼堡”起因是这只俱乐部从上到下都作风凶狠、斗志昂扬，因此它的主场被称为魔鬼主场也不出奇。加上本赛季沃尔夫斯堡俱乐部取得了从来没有过的好成绩，球迷热情更加高涨。 赛前的记者会塞巴斯没有参加，还没有感受到媒体的围攻。 但当等他和队友们乘坐大巴到达体育馆外时，几乎被当地球迷差点挤的进不去，到处是人山人海，几乎连落脚的机会都没有。体育馆内的票也几乎被沃尔夫球迷通过各种手段抢光了，看台上，仅存的勒沃库森球迷只剩下小小一撮，在警察的保护下，如同珍惜动物般集中在看台角落里，被沃尔夫球迷团团包围。 在更衣室里，塞巴斯就隐约听到沃尔夫球迷加油的歌声，穿过厚重的墙体声势一点也没有减弱。 “嘿，放松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比达尔看看绷紧的塞巴斯笑笑安慰道，他甚至还有心情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以便让它竖起来像一道刀锋。这样更酷，智利后卫常常这么说，当然大家都不理解这种奇特的审美。 “是啊，塞巴斯，听得久了你就会发现除了声音大一点、吵一点，没有什么不同，”队长罗尔费斯专程走过来为第一次参加德甲比赛的队友打气。 “嗯。”塞巴斯目光澄然，点头应道。没有解释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他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内心只有满满的激动，肌肉绷紧是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了，他想在草地上奔跑，想要穿透对方坚硬的防守，想要迎上去来一场身体力量的对抗，他是那么的渴望以至于都感觉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横冲直撞。 “走吧，”斯基贝教练站在门前为每位球员加油打气。主力队员先列队出场，塞巴斯和其他替补队员、教练组跟在后面。 当步出球员通道的一瞬间，塞巴斯几乎要被体育馆里面耀眼的光芒刺到流出眼泪。 “we are the champions， we are the champions， no time for losers， cause we are the champions” 主场球迷震耳欲聋的大合唱像浪潮一样汹涌的扑而来，这才是德甲的赛场，这里是奋斗的赛场。塞巴斯环视了一眼整个场馆，握握拳头，转身走回替补席。 双方阵型，大屏幕上打出名单： 沃尔夫斯堡（41212）：1-贝纳利奥/2-扎卡尔多、5-科斯塔、43-巴尔扎利、4-沙费尔/22-乔苏/13-长谷部诚、25-根特纳/10-米西莫维奇/23-格拉菲特、9-哲科： 勒沃库森（442）：1-阿德勒/12-比达尔、16-辛基维奇、21-巴内塔、6-罗尔费斯/8-卡斯特罗、39--克罗斯、27-奥古斯托、28-施韦格勒/11-基斯林、9-黑尔默斯 安佳坐在勒沃库森球迷群中，用红黑色的球迷围巾挡住下半张脸，手紧紧的攥住面前的防护栏，为了不给塞巴斯增添麻烦，她今天是偷偷赶来的。无论对方出不出场，这历史性的一刻她都不能错过。 哔！一声短哨想起。 “点球，这种行为必须点球，”主场解说叫嚣道，场上球迷集体嘘声指向比达尔。刚刚23号格拉菲特在强行突破比达尔时摔倒，主裁判最终判罚点球。 替补席离得太远，刚才塞巴斯看的不是很清晰，此时大屏幕正在慢动作回放，比达尔的动作很干脆，格拉菲特应该不至于摔倒，这有骗点球的嫌疑。等塞巴斯回过头来时，就看到格拉菲特起身在场上飞奔，沃尔夫的替补席顿时欢腾一片，整个体育馆都在热烈欢呼！ “这是主场哨，这场比赛对方12个人在参加，”旁边的队友吐了一口口水水狠狠说道。 斯基贝先生和克勒舍先生也发现了不妥，正在向边裁提出抗议。可是判罚已经做出，边裁表示会在赛后提出，指示他们现在不要干扰比赛正常的秩序。斯基贝先生只能无可奈何的退回替补席，塞巴斯感觉对方额头的皱纹又加深了。这和德丙的比赛完全不同，塞巴斯说不清楚，大概是比赛有了更多的内容。 第43分钟，罗尔费斯把球垫送进中场，基斯林胸部停球后横传克罗斯，克罗斯在禁区线停球后迅速起右脚准备捅射，啪，被扎卡尔多直接侧铲倒在地上。 任意球！ “该死的，我会像赛会组提出抗议，”素来文雅的斯基贝先生忍不住低声咆哮道，脸色难看，“你们难道看不出他是站在禁区线上吗？这是点球，还有那个后卫起码应该得到一张黄牌。” 安佳深深吸了口气，现在勒沃库森的球迷也很躁动，和旁边的沃尔夫球迷怒目而视，要不是有警察拦着，估计已经打起来了。任谁在自己球队的球员遭遇不公平待遇时都无法心平气和，更何况主裁判表演欲这么强烈，已经要影响到比赛的结果了。 克罗斯主罚，要迅速沉淀下心情不太容易。他静静的站在足球前一小会，直到裁判催促了，才开始慢慢启动，猛的一搓足球。球从人墙头顶低空绕过，直飞左下角，这时贝纳利奥也已经飞扑过来。 球，像慢动作般的从贝纳利奥的指尖擦过，撞上门柱。 “唉，”叹息声从勒沃库森球迷中传出，接着响起微弱的鼓掌，刚刚那球罚的水准已经很高了。 克罗斯面无表情的看着足球，在罗尔费斯招呼时转身加入防守。 第55分钟，沃尔夫串联起来中前场。米西莫维奇中场接球直塞，哲科反越位带球到禁区边线，阿德勒果断出击，对方起右脚推射撞上，格拉菲特赶上补射，命中右下角，2比0！ 现在形势更加严峻了，一开始的不顺利蔓延到下半场。 第五十四章 塞巴斯看着场上不断奔跑满头大汗的队友，叼着口哨时刻准备的裁判，还有欢呼的沃尔夫斯堡球迷。这是他的第一场德甲比赛，除了胜利，他不想带走任何的东西。 场边屏幕上硕大的红色比分红的刺眼，2:0，沃尔夫斯堡领先。眼神一转，回到站在白线边抱着手慢慢踱步的斯基贝教练，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勒沃库森的18人大名单是在球队到达更衣室时公布的，塞巴斯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当念到替补名单最后时，他已经做好了将背包原封不动的打包回家的准备，这时斯基贝先生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塞巴斯蒂安，以上就是参加这次比赛的人员......” 当时内心的狂喜是难以避免的，17岁零142天的德甲参赛者，虽然不是历史上最年轻，但也足以挤进前5。更重要的是，这代表了一种肯定，能够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就被选进替补行列，是一种接纳。队友们也愣了下，接着纷纷对他露出友善的笑容，青年在训练中的表现有目共睹。 “先生，”塞巴斯靠近斯基贝。 “沃尔夫斯堡，加油！”场上这时爆发出激烈的加油声，两人猛的看过去。 米西莫维奇飞速的带球向前，直塞哲科，对方在三个防守队员的包围下中找到缝隙，穿给格拉菲特。这时只要格拉菲特将球传出，勒沃库森的越位战术就失败了，对方将会形成反越位，直面阿德勒，如同点球。 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比达尔赶了上来。目光瞬间集中在两人身上，较量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最后以比达尔抬脚将球拦下，大脚踢开告终。 但是，大家的心还没落地。哔！延迟的哨声响起。沃尔夫斯堡的球员层层围住主裁判，看台上球迷嘘声再起，还夹杂着几声充满恶意的咒骂。 主裁判拨开其他人员走了过来，红牌，在比达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从口袋掏出卡片高高举起。下一秒，比达尔就像被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就冲了上去，想要冲裁判的脸蛋狠狠来上那么一拳，踢球、打架他都从来不玩虚的。 队长罗尔费斯顿时感觉脑神经猛的抽了一下，赶紧示意辛基维奇和巴内塔死死拉住队友，快步挡在对方面前,把凶狠的眼神遮住。好声好气的安抚正在气头上的队友，“冷静点，比达尔，这样做赛后被指责只会是我们。现在还剩下三十多分钟，我们还有机会，还没有输。” 比达尔使劲全身力气都无法挣脱开，越加暴躁，“好了，我不打了，行吧！放开我，让我下去。”说完用力甩开身上多余的力量。辛基维奇和巴内塔犹豫的对视了一眼，慢慢松开手，不是他们不相信队友，实在是队友的脾气和他的球风一样火爆。 比达尔斜觑了眼小心翼翼的两人，哼，重重一哼，遗憾的看看已经走远的主教练，正在被队医检查的格拉菲特，对方的脚面被他收势不及踩了一脚。说到做到，转身爽快的下场。反正德甲就那么大，来日方长。 比赛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10打11，加上这个罚球，对方已经取得3个球的领先。斯基贝教练也文雅不起来，放下风度，朝场上猛力大吼，终于把场面勉强压制住。 现在再多的防守已经没有意义了，加强进攻吧，斯基贝思考着。回头就看见塞巴斯直直的站在身后，眼神一片狂热，“先生，我能上场吗？” 60分钟，场边打出换人：27号奥古斯托下，16号塞巴斯上。 从塞巴斯一上场，安佳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倾，耳边勒沃库森球迷们对新球员的讨论成为了虚化背景音。“斯基贝刚换上的是谁？怎么没有一点消息，俱乐部冬歇期还引进了新人吗？”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球迷。“我知道，是二队的塞巴斯，今年17岁多，身高185cm，绰号‘飞刀’、‘神助攻’，”如数家珍的资深球迷。“好帅啊！踢得应该不赖，”这是纯看脸的人迷。 “兄弟，这是我第一次比赛，帮个忙，我不想留有遗憾，加油！”塞巴斯走过克罗斯身边时，认真的对脸色还很难看的对方说道。场上队员们的精神气都不大好，塞巴斯不是领袖，没有办法做到振臂一挥，大家就洗心革面重新来过，只能从身边的人影响起，做好自己感染他人。 “小心！”主场解说站起来大声喊，已经迟了。 负责塞巴斯的13号防守球员明显没有把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球员放在眼里，一直分出注意力关注近来声名鹊起的克罗斯，时刻准备照应队友，大概把塞巴斯当成了斯基贝放弃比赛后的练兵。 轻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塞巴斯在他一移开眼时，就顺利接球，对方贴的太松、太随意了，强壮起来的塞巴斯凭借过人的速度突破起来不要太轻松，摆脱对方后，往前几步就越过中场线。 “不～圆月弯刀，贝克汉姆不是在洛杉矶吗？这个16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该死的，怎么事先没有一点消息。”场边的球迷瞬间哑火，那一抹弧线太过惊艳，太过惊心动魄了，零零散散的掌声响起，在这样的进球面前，倒彩声都显得有失风度。 赛后，塞巴斯回忆起来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触，用一句话说他都被自己的射门吓到了。从来没有尝试过那么远距离的射门，不是练不出来，只是因为这种进球需要太多的条件，防备起来也容易。不过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可以了，就这样吧，于是平静的抬起脚，成就了后来人们提起超远距离射门时不断回放的经典。至于中场线过了多少，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如果是熟悉塞巴斯的门将阿德勒是绝对不会在对方过半场，不，到中场时，还站的那么提前，但是很遗憾贝纳利奥没看过德丙，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一脚长传，射门尤其是弧线射门很不错，所以他采取了一般守门员的防守反应。此刻，赶回球门的他，只能望着悠闲的躺在里面的球发呆。 不过发呆的不止他一个，场下的斯基贝先生也被震到了，略显呆萌的问旁边的助理，“所以我应该早点把他派上去对吗？” “先生，我们谁都无法预测到塞巴斯的表现，只能说他是一名大赛型选手。” 重新发球后，塞巴斯发现队友们更加投入了，和平时训练时一样，配合的舒服多了。他看向克罗斯，对方微笑的看着他，比了个推进的手势。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赛场，呼吸着草地上的空气，耳边是球迷的欢呼，身边有队友并肩作战。 68分钟，卡斯特罗边路带球，塞巴斯移动到边路用速度生吃对手，接到对方直传后没有停顿往前一点，克罗斯巧妙的横插入带走球，敲给基斯林，大厨门前横传黑尔默斯，科隆王子凌空抽射入网。整个进攻边中结合，小配合打的风生水起，让沃尔夫斯堡的球员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根木桩，树在那里成为表演的道具。 主场解说再次无奈摊手道，“好吧，好吧，尽管对方又射进了一球，但我们还是领先，这一球并不怪任何人，谁都没有失责。”不过没有失误不代表就会赢。所以每个球队才会那么渴望巨星，因为他们往往能在这种时刻爆发出额外的能量。 比赛进行到70分钟，比分已经拉成了3:2，沃尔夫斯堡领先。 第五十五章 78分钟，克罗斯左路轻推，黑尔默斯从外线高速杀入禁区抗住防守大汉扎卡尔多下底起球，科隆王子展现出优雅中带点强硬的一面，基斯林后门柱包抄，门前5米外冲顶破门。 “我们为拜尔04挥舞！ 拜尔，拜尔04，我们支持你！ 拜尔，拜尔04，我们支持你！” 看台上只占了一小撮位置的勒沃库森球迷站起来互相揽着肩疯狂庆祝，声势浩大，甚至一度压过2万多的主场球迷。20分钟，3个进球！还有比他们更幸福的吗？还有比他们的球队更值得信赖的吗？ “好吧，好吧，目前3:3打平，虽然很不希望，但我们还是被追上了。老天，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们的球员踢的都很正常。不过没关系，我们是狼堡，我们已经十场不败，这次也不会这么例外，我们还有时间。” 解说无奈地说道。 狼堡队员看看对手，再看看网里的球，自从那个年轻小子上来后，出球点就多了一个，传球的线路更是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防守难度大增。而对方从进攻中腾出手来的两个边卫将边路堵得死死的，让中场通道只能集中在中路。 哲科和格拉菲特对视了一眼，报纸都说他们对待胜利已经厌倦了，其实是错误的，这是两人职业生涯以来第一次距离荣誉那么近，尤其格拉菲特已经30岁了，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这两个上赛季刚组成的搭档，私底下几乎付出了所有的业余时间，才能在这赛季、在德甲赛场上所向披靡，让里贝里、克洛泽这些大哥都黯然失色。目前两人的进球数加起来已经达到38个，稳居射手榜前5，哲科更是领衔榜首，极有可能夺得这赛季金靴奖。他们有太多太多不能功亏一篑的理由。 84分钟，勒沃库森球迷还沉浸在追平比分的兴奋中，格拉菲特接后场长传，先是在禁区左侧连续变线晃过还没反应过来的辛基维奇和巴内塔，带球继续插入，趟过主动出击的阿德勒，面对罗尔费斯的铲球，刹住后脚后跟轻敲。 “哲科~~”解说员激动的大喊，“我们的巨星们还没有放弃，他们奉献了精彩绝伦的配合，格拉菲特、哲科，这才是狼堡，胜利属于我们，冠军属于我们。” 等年轻的队长罗尔费斯迅速爬起准备补防时，一切已经太迟了。他的瞳孔中只看见一个飞奔着跪地滑行的背影，白色的数字9号似乎要高高飞起，背景是白绿相间的狼堡球迷。罗尔费斯眨眨眼睛，汗液流下来一股刺痛感，他无力的抹把脸，背身慢慢往回走，少一个队友，大家再尽力防守，漏洞似乎也是不可避免的。 狼堡双雄一记漂亮的反击，狠狠打碎了勒沃库森球迷的希望。4：3，球迷们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情不断起伏，从开场的失望到3:1时的曙光微现、3:2时焦急的追平、3:3时逆转似乎已经触手可及，再到现在的失落，其中滋味难以言喻。 不过赛场边的时钟并不会因此而慢下来，秒针一圈圈旋转过去，到88分钟，几乎所有人对结果改变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4：3，在德甲赛场是一个少见的大比分数字，不难看，起码代表两队球员都努力过了，只不过10打11的勒沃库森缺了那么点运气，向来距离冠军差几步的勒沃库森球迷想得很开。要怪就怪那个裁判吧，他们已经开始密谋赛后怎么向组委会提出抗议，怎么吸引媒体注意，谁套裁判麻袋、谁递棍子、谁负责打、谁急救了，这么一转移，似乎心情都好了一点。 塞巴斯默默的低头站在场中央，难道他的德甲生涯真的要以一场失败开始。 “嘿，还有2分钟，兄弟，”克罗斯靠拢过来轻轻说道。 “是的，还有2分钟，我们再来一次吧，像练习时那样。”塞巴斯抬头看向对方的球门，他能承受失败，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会先行放弃。 话音刚落，克罗斯就微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完拍拍屁股跑开了。 接下来，就是和时间的赛跑，2分05秒，罗尔费斯把球截下传给辛基维奇，几次倒脚险些被断。1分42秒，球到达塞巴斯脚下，他没有多去看场上队友的站位，全速开启直直往前突，快点，再快点，球就像粘在他脚上一样，紧紧跟上的根特纳每次试图出脚总是会慢上那么一步，如果动作大点就会面临黄牌。 在靠近禁区的时候，中后卫长谷部诚迎了上来。塞巴斯从左侧突破，左脚粘球撑地时突然向右，足球随之轻轻拐了个小弯撞上右脚。接着迅速重心右/倾跟上，右脚再次触球向前大步趟开，速度再次拔高。场外看来，似乎仅仅是打了个照面，塞巴斯就将长谷部诚和根特纳远远甩在了身后。 “漂亮，真是漂亮，不是简单的假动作，有点梅西过人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没有减速，完全没有，”懂球的球迷恨不得双眼自带录像功能，将刚刚的动作肢/解开来不断倒带。 塞巴斯过人后没有停顿，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1分20秒，时间像穿着皮鞋的小姑娘，哒哒哒的跑过去，每一秒都异常珍贵。在两名赶上来的后卫夹击下，他的动作似乎变得万分艰难，一不小心往边路空白地带一挑。 塞巴斯传球失误？在解说疑惑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出现。 “不，克罗斯~~”扩音器里惊慌的声音尖锐极了。这个解说太吵了，换掉，马上换掉，几乎所有球迷都暗暗吐槽，不过下一秒就来不及分神了。 浅金色头发的球员趁着塞巴斯突破时从中路转移到了边路，没有人防守，居然没有人防守！他顺利的拿到球，现在还剩40秒，在球迷们殷切的注视下，往球门方向带了两步后克罗斯突然起脚。他的动作幅度非常小，大腿几乎纹丝不动，小脚抡开，就像一个简单的摆臂，弯弯的白色弧线划过天空，牢牢牵引着球迷们的目光。 终点，门网，4：4！！！ 门将被骗过去了，贝纳利奥失误。 全场安静下来，解说声也消失不见，兴高采烈的狼堡球迷品尝到了刚刚勒沃库森球迷感受到的滋味，从顶点直直坠落平地，感觉心都要摔碎了。 “gooooooooooal 克罗斯！如上帝附体，最后20秒，加时赛等你。” “塞巴斯耍花活轻松过人，克罗斯超级弧线球，狼堡连胜终止，不得不接受一个最不希望得到的平局。” “再次平了，4:4，塞巴斯助攻，克罗斯超级弧线球，两队第三次站到同一起跑线上，这场比赛太神奇了，太疯狂了。”场外的电视解说们各自感叹道，这时场上的球迷才回过神来。 勒沃库森球迷欢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震动了整个体育馆。导播带过，一张张面孔释放出极致的情绪，或喜或悲或激动或流泪。最后带到仰起头的塞巴斯，难得露出的明朗笑容，汗水沿着睫毛、脸颊缓缓留下。 第五十六章 “塞巴斯，3分钟加时，我们再来一次吧，”克罗斯庆祝完微笑的走过来，捶捶好兄弟说道。 “好。” 3分钟能做什么？能吃个雪糕，能听一首不太长的歌，能解决一次三急，克罗斯和塞巴斯告诉大家，能做的还有很多，比如把球从对方球员脚下带走，比如惊出对方一身冷汗，比如让对方球迷刚刚用透明胶水粘起来的心重新碎成渣渣。 “比赛最后结果就看这一次进攻了，如果进球，我们就迎来十一连胜，如果失败，我们将会打平，拿到1分，继续领跑榜首。”主场解说努力平静下来解说道。 不过，世事向来不如人意。 狼堡的球传到长谷部诚，等候多时的塞巴斯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苦练已久的拦截技术，脚试探性的拨了一下球马上缩回，绝对不给对方倒地的机会，主裁判含着哨鼓嘴准备吹响时，确认的看向案发地，脸顿时黑了，唉？怎么没有倒地呢？卡斯特罗在一旁开心的捡到突然偏出的无主球，直传克罗斯，克罗斯拿球后，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干脆一个贴地直传。 “基~~斯林~”主场解说被口水呛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平静一秒破功。该死的，这个前锋怎么好像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不硬要当助攻王了，居然直接射门！这不科学？不科学！什么时候开窍不好，偏偏这会开，狼堡球迷们恨不得扎小人诅咒大厨再呆傻下去。 进？不进？进？不进？在双方强力意念的角力中，球像穿过了空间门，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了门前，甚至连一道白光都没有。 “球进，没进！谢天谢地，贝纳利奥扑到了。噢，不！！！！！”解说刚松口气的声音就像突然被掐断。球是被贝纳利奥封堵住了，但是没有抓稳，往前滚了几下，红色的16号球衣一闪而过，球再次消失，在门将颤颤巍巍的回头时，发现它果然已经在里面了。 此时距离结束还剩下一分钟的时间，但是狼堡再强也无法打败5分钟连进2球，开窍暴走模式的勒沃库森，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我们赢了，”替补席上的球员在哨声响起的刹那狂奔进球场。勒沃库森的球迷也非常满足，压抑住过度兴奋的心情在警察的保卫下低调的先行离场，毕竟势单力薄，再激动也还是撤回去再庆祝吧，咱是有素质的球迷。走在最后的安佳回头举起相机，将眼带笑意的青年拍了下来。 乘坐火车回到家后，安佳连照片都来不及处理，疲惫的和塞巴斯完成每日通话任务，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而这一夜，各大报纸负责体育的编辑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无数个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 “除了主裁判，一场完美的比赛。”《勒沃库森队报》第二天打出这个标题，没有过多的渲染塞巴斯的惊天一射和最后定胜负的一球，而是将它和科隆王子的凌空抽射、克罗斯的超级弧线球放在一起，似乎就是一个普通射门，更多的是揪着主裁判的判罚失误不放。 相对于俱乐部报纸的低调，其他就夸张多了，《图片报》将塞巴斯射门的照片登在上面，黑色的头发和16号球衣飞扬，“圆月弯刀”再现人间！他决定了比赛！斗大的字体触目惊心。 《踢球者》按例对全场球员的表现进行了打分，塞巴斯拿到全场最高分1.2分，几近满分1分，冬歇期以来的第二名。评语是这么说的，二线队小将第一次亮相德甲就发出超新星炽热的光芒，天外飞仙般的进球、风一样的速度、精准犀利的抢断、灵敏的门前嗅觉，更加出色的是顽强的意志和作风，你无法想象他会走的有多远。而且根据他在二线队的表现，我们断定这不会是昙花一现，所有球迷请注意，擦亮眼睛期待他的下一次表现吧。 意大利《米兰体育报》德甲强队勒沃库森终结沃尔夫斯堡十连胜，因为两个中场小将！ 英国《太阳报》呼吁曼联的老爵爷赶紧把拥有贝克汉姆的帅气和射门技巧的球员带回来，并断言古板的德国人只会打造出一个助攻机器，英超才是巨星培养池。 西班牙《马卡报》德甲再现新星！哲科、马林、胡梅尔斯、克罗斯......现在轮到，塞巴斯！ 法国《队报》为你们隆重介绍一名未来超级中场。 似乎一夜之间，世界就变了。 当安佳醒来时，打开手机，就看到一条条跳出来的短信，还有不断涌进来的趋势，都是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学让她转达对塞巴斯的祝贺，选取性的回复几条后，赶紧将手机设置成自动应答模式手慢脚乱的关了机，再一一回复下去今天就不用做其他的了。 收拾干净，刚走下楼梯，安佳就收到安爸安妈的眼神洗礼，时间已经8点半了，安爸不用上班吗？ “怎么了，爸爸妈妈？”踏下最后一个楼阶，安佳疑惑的问道。 “不，没什么。对了，你要不要看看电视，或者报纸？”说完，安妈就把电视打开调到了体育频道。要知道安家对用餐规矩的要求很严，从小就不允许安佳在吃饭时做其他事情。这会居然主动把电视打开，安佳看向那块液晶屏幕，不知道今天它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换新的啊。 和往常一样无趣的广告，洗发水，一汽大众，接着会是一周德甲进球精选，安佳猜想，因为安爸和塞巴斯的缘故，这个频道的时间她已经了如指掌。那辆酷炫的轿车消失后，激情四射的舞曲中首先出现的一幕就是塞巴斯的超远距离射门，360度的旋转广角拍摄，超高清分辨率，慢动作回放，让安佳感到有一丝陌生，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卧/槽,这个球员好帅啊，他长得好像我男票的不真实感。 “那是塞巴斯，很帅吧，”安佳花痴道，安妈在一旁点头赞同，完全不顾安爸的脸色，就是这么肤浅，这么自豪。其实她大概明白安爸安妈的意思了，不过他是塞巴斯，在她心里，无论如何一直都是那个塞巴斯，所以没什么好准备的，只不过有一天他的优秀突然间被世界认识到了，仅此而已。 第五十七章 和安佳不同，塞巴斯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不知道短短一个晚上，他就在德国甚至整个欧洲都出名了。 不知道的原因很简单，身为一名年轻并且前程远大的运动员，塞巴斯的作息是非常规律的，加上刚比完赛，体力消耗巨大，所以当天晚上他通往电话后早早就上床入睡了。等到早上5点半，生物钟准时叫起，在路口和克罗斯汇合后，两人一路小跑到俱乐部加训，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打开。于是非常完美的错过了从6、7点开始就架着三角摄像头堵在家门口的记者和不断拨进来的电话。 8点半，一线队更衣室。 “哎，塞巴斯，你火了，感觉怎么样？这张照的真不赖，有我一半的风采。”正拿着手机刷推特的比达尔，一眼就看到最新一期图片报推送里队友英俊的身影，右脚高高抡起，旁边的防守球员似乎被他的气势所掠，手脚不知所措，眼神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看看，真的，这张图把我射门的风头都抢了，不行，塞巴斯，你得弥补我受伤的心灵，请客，请客。”大厨探头看了下起哄道，很快就得到一片附和声。 直到这时，正在换鞋的塞巴斯才弄清楚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接过大厨递过来的手机，快速的浏览一遍打开的页面，媒体的标题都很耸动，什么“未来中场大师”、“超新星”、“勒沃库森王子殿下”，一连串的头衔往他身上重重砸来，也不怕把他砸坏了。 “果然很帅，请客没有问题，地点你们选就好。” “啊，不行，塞巴斯，你不能和比达尔学，自恋的人队内有一个就够痛苦的了，”一直很低调的队友居然就这样承认自己长得帅了，大家顿时担忧不已，虽然确实是很帅。比达尔当即反驳，他怎么就自恋了，他都只是正常的表达和描述。 听着话题越扯越远，塞巴斯笑笑，继续低头系鞋带。 这样的盛赞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很高兴，塞巴斯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从小被孤立的经历让他明白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有赞同更好，没有也无碍，毕竟足球更多时候只是为自己而踢。有多少前程远大的球员就是在这种吹捧中迷失自己，在称赞声里流连忘返，渐渐堕落，比如加斯科因，比如阿德里亚诺，等到有一天幡然醒悟时，才发现指责声首先也是来自于这些最开始看似友善的媒体。 “塞巴斯，你昨天踢得棒极了，不过媒体向来有些见风使陀，他们的报道.......”年轻的队长靠过来吞吞吐吐道，他明显还不大适应队内政治委员的角色，即使是善意的提醒，也有点不自在。 “我明白的，队长。”塞巴斯目光清明的回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总之，只看权威报道就好。”罗尔费斯放弃自己不擅长的思想工作，指指更衣室里唯一允许存在的资料——《勒沃库森队报》。这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都笑了起来，队报在每个俱乐部的作用就相当于对外发言的底稿。 比如上次阿德勒受伤，队报宣称伤势过重，可能会错过和沃尔斯夫堡的比赛。第二天，黑尔默斯就表态，为阿德勒的伤势担忧，不过接下来的比赛会因此更加努力。队长则晒出阿德勒在训练时独自一人落寞的坐在一旁的照片，看得人黯然神伤。连大厨都在媒体面前爆料，二号门将已经参与主力队对抗训练。 媒体的报道不看就好，但是球迷们却是不能不理的。 在勒沃库森，一线队开放日有时会选择性的安排在赛后第二天。一是因为这天的训练量减半，队员们整体负担不重，加上刚刚完成比赛，心态都比较轻松，精神状态好，这样才能“接客”；二是借机拉近和球迷的距离，完成俱乐部交代的任务，要知道这年头仅仅球踢得好是不够的，还要会招徕生意。 训练开放日，球迷来的不少。勒沃库森队内虽然没有成名已久的巨星，但是胜在年轻，小鲜肉人人都爱。 在球迷看球员的时候，其实球员们也在暗搓搓的观察看台，有时还会私下无聊的比较一番，谁更受女球迷欢迎？谁的女球迷比较漂亮？不要在意，这是大家在枯燥的训练中，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点小乐趣，天天看队友的脸都要看吐了。 每次这种比较几乎都以黑尔默斯获胜告终，科隆王子的人气从科隆延续到了勒沃库森，前锋的身份也是一大利器。再来是同样具备冠军挑战资格的队长，然后是阿德勒、大厨、比达尔，克罗斯尽管只来了几个月，凭借邻家男孩的气质和一脚好脚法也吸引了不少女球迷的目光。垫底的是奥古斯托，塞巴斯虽然最后入队，但胜在颜好，看脸的人从古自今都存在。总的来说，排名虽然有先后，但是人人有份。 不过，今天，当一线队队员梳妆打扮好，矜持的走进场地准备接客时，耳畔传来的尖叫声异常整齐划一，“塞巴斯，看这边，”、“这边，塞巴斯”，看台上女球迷异常热情，挥舞着手里的围巾。大家都回头对打破平衡的塞巴斯怒目而视，女球迷资源本来就不多，还来个强力竞争对手。 二线队的训练也会允许球迷旁观，但是从来都没有达到这种规模。塞巴斯几乎每一次触球都会引发阵阵掌声。当克罗斯传给他的球滚到看台脚下时，更是差点引起骚动，这让塞巴斯略显尴尬的捡起球快速回到队伍中，队友们完成没有同伴爱的嘲笑他。 “你这样不行，应该留下来，给她们签签名、握握手，粉丝服务要到位，看我的，”说完，比达尔转身往女球迷处走去，很快就被包围起来。塞巴斯和在这方面一样青涩的克罗斯靠在一起，远远的就看到女球迷们被逗的花枝烂颤，非常有礼貌的和比达尔一一握手、拥抱，大胆点的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一记火辣的热吻，一切都很和谐。 “真厉害，”基斯林拿着水站在旁边，看向那边默默赞叹道。他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员，球场上不开窍的大厨，感情上倒是开窍的很早，去年12月圣诞节，24岁的他就和相恋两年多的妻子果断步入了婚姻殿堂。 “看到没，只要放开些就行，你们要不要去试试，实战才是真理，”顶着香吻，风光回来的比达尔对聚集在一起的队友们鼓动道。可惜，除了他和已经习惯成自然的黑尔默斯、非常有责任心的队长，他年轻的队友们明显脸皮要薄的多，迟迟没有人出动。 “来，塞巴斯、克罗斯，难不成你们以后和女朋友出门，被球迷认出来后还要靠女朋友？”比达尔开始逮人，强硬的一手提溜着一个，理由倒是戳中了两人的软肋，塞巴斯想想安佳把自己抱在胸前护住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严格来说，脱离球迷尤其是女球迷的包围圈要比在场上摆脱防守球员困难的多，这没有任何的规则可遵守，对方手脚并用，人数还不少，空隙被堵得严严实实。在塞巴斯付出n个拥抱，守身如玉的回绝了n个亲吻请求，手里塞满无数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后，第一堂粉丝课程才宣告结束，冷汗已经要把他的衣服浸湿了。教练组乐呵呵的看完全场，中间还人性化的将休息时间硬是延长了十多分钟，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冷酷、无理取闹、不近人情。 “塞巴斯，”训练结束后，斯基贝先生温言留下爱徒，“昨天的表现精彩极了，尤其是开始那粒进球。看了媒体的报道吗？” “刚刚在更衣室翻了一下，没认真去看，”塞巴斯如实回答。 “那就好，很高兴你没有过多的关注那些报道。”听到回答，斯基贝先生明显很高兴，“这些你都先不用理会，记者们的采访俱乐部也会帮你全部推掉。现在你应该把精力都集中放到训练上来，一场比赛的表现并不能真正征服球迷，不要被刚刚球迷们的热情误导。现在你还是那个刚升上一线队的塞巴斯，起码在我心中，还没有赢得主力位置，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看到塞巴斯点头，接着微笑道，“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俱乐部决定和你开始新合同的谈判，你交给施特鲁特就行，下一场比赛很快就要到来，不要过多分心。” “谢谢你，先生。”塞巴斯明白像他这样的新人，合同谈判的事情其实不用主教练过多关心，俱乐部经理负责就行，斯基贝先生明显是担心他，才有了刚才推心置腹的一番话。 “或许是我年纪大了，就担心的多点，今天的训练你就表现的很好，不急不躁，保持这样，相信很快你就会成为主力的。回去吧，克罗斯在前面等你了。” 第五十八章 施特鲁特的动作很快，在塞巴斯通知的第二天下午，他正和安佳在商场苦恼的挑选登门拜访的礼物时，他就来电了。 “下午好！塞巴斯，现在忙吗？俱乐部已经提出初步的合同意向了，要是你有时间的话，今晚我们或许可以聊聊？”经纪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轻快的传来，看来谈判的情况不坏，勒沃库森应该给出了双方比较满意的价格。 “我很抱歉，施特鲁特，今晚可能不行，你能多呆一天吗？明天晚上怎么样？在我家。”塞巴斯歉意的说道，今天晚上对他来说是人生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连合同的事情都只能退让。 “ok，那我就在勒沃库森多逛逛，上次没去成功的多丽丝农庄刚好这次去看看，那么我们明晚见，拜拜。” 挂断电话后，两人继续在商品的海洋中挣扎。塞巴斯不是对中国风土人情完全不了解的那类外国人。中学的时候，因为安佳的缘故，他就特意选修了中国文化史，加上上次去中国的经历，基本的礼节他也了解一二，但是很遗憾，这些都没有教导他，在向岳父岳母提出订婚时应该准备些什么、怎么说比较好。 “烟、酒、茶、保健品，”安佳念叨着前世朋友们带男票回家准备的东西，最保险的不外乎这几样。可是安爸对这些都丝毫不感兴趣，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球赛，最喜欢的球队是皇马，所以难不成要让塞巴斯送一套皇马的签名球衣？一组皇马套票？或者一个皇马纪念徽章？ “药材怎么样？”塞巴斯突然停驻下来，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药材既可以给安妈妈煲汤，又不显得太过失礼和儿戏，“还有化妆品套装？” 在安佳和塞巴斯一筹莫展的时候，安家也没闲着。今天的见面，安佳之前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好几次安爸安妈的时间安排，然后再由塞巴斯提前致电预约，这种阵仗让两位父母预感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不过会是什么呢？两个17岁的少年少女能玩出什么花样？ 安妈妈忙忙碌碌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觉得今天买的花摆的不够好看，一会又觉得哪里脏了，最后在不耐烦的安爸爸强硬要求下，才陪他坐在沙发上一起勉强看看球赛。 八点，叮咚、叮咚，门铃准时响起。 安妈妈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打开门，站在前面的是少见的穿着较为正式的塞巴斯，浅灰色纹理质地衬衫，深色修身斜纹裤，卷起的衣袖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拎起几袋礼物来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格外成熟可靠，配上185的身高，以前的小男生果真是长大了。安佳则一身轻松的站在后面，两人连脸上露出的微表情都带有某种程度的神似，安妈妈瞬间有种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女婿回娘家的感觉。 “来了那么多次，还带什么礼物。安，就是你教唆的吧，塞巴斯，以后不用那么客气，想来就来。”将脑袋里夫妻相之类杂七杂八的念头清空，安妈妈热情的欢迎道。 “怎么还不进来？”等待了好一会还不见人影，安爸也在里面催促道。 这回的座位就不能像上次那样就坐了，态度要明确，安佳紧挨着塞巴斯，两人像小学生一样并排坐在安爸安妈的对面。面对狐疑的扫过来的眼神，安佳的脸不自觉的往下低了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正式带男票回家居然就是申请订婚，想想就觉得好害羞。 “叔叔阿姨，”塞巴斯正色道，表情很严肃，“今天我是来请求你们同意我和安佳订婚的。” 一点铺垫都没有，消息就像□□一样直接炸在了安家客厅，空气瞬间凝结。安佳心里万分焦急，这会也顾不上害羞了，张张嘴想圆回一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安爸的声音很大，隐约带上些怒气，任何想到可爱的女儿就要被带走的父亲大概都不会有好心情。 “是的，叔叔，我非常确定。”塞巴斯没有被安爸影响，以一种庄严宣誓般的态度一口气将自己长久以来积埋在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从11岁起，我就喜欢上了安佳，不，是爱上了安佳，可能叔叔阿姨你们并不相信，不过这是真的，我爱她的善良，爱看到她高兴时弯起的嘴角，也爱她注视我时关心的眼神。”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直到有一次她提出帮我介绍女朋友时，我才意识到我只想要和安佳在一起。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如果有一天我能负担起两人的生活花销，我就像她求婚，让她成为我的妻子。现在我的周薪应该能达到1万欧元，虽然还不能给安佳非常舒适的生活环境，但是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我什么时候帮你介绍女朋友了？不，不对，谁要你养了，我在街边卖画也可以养活你的？还有从11岁就有这种想法，也太早熟了吧，居然藏了这么久？安佳现在就和喝了酒微醺一样，醉晕晕、轻飘飘的。 塞巴斯不是一个喜欢讲情话的男朋友，虽然他的举动经常能让安佳感受到对方的爱意，但是像这样剖开心迹的深情表白真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安佳想，冲这段话，就算安爸安妈不同意，她大概也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句文绉绉的话现在看来再贴和心境不过了。 “爸爸妈妈，我能说几句吗？”既然塞巴斯已经做了他应该坐的，安佳也不是一个躲在对方身后的女人，幸福要靠自己争取，将手轻轻伸进塞巴斯宽大的手心里，两只手握在一起瞬间就有了无限动力。“可能这个决定在你们看来有些冲动，不过确实是我反复想了很久的，我也爱塞巴斯，不想以后留有任何的遗憾，所以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同意。” “我会对安佳好的，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够好，请叔叔阿姨你们指出来。” “说的我好像是古代的封建家长一样，热衷于棒打鸳鸯，”安爸哼哼道，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安，你已经17岁了，一直以来，我和你妈妈都对你很放心，这次你确定真的想清楚了？” “是的，爸爸。你们知道，我明年年初就会提前完成中学的学业，正是考虑这一点，我才想给我们更进一步的机会，而且这是订婚，如果不适宜也还有修正的时间。”安佳将自己当初考虑到的情况一条条列出来，她心理年龄已经四十多了，认准了人就不想像年轻人那样，让它经受太多的波折和考验，只想一路甜蜜到底。 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即便万般不舍，安爸也是愿意的。不过订婚对女孩的影响始终要大一些，所以他还是没有轻易的做出决定，“那给爸爸妈妈几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还有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安佳点头同意，这个过程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只是因为仗着父母的宠爱。 “如果同意的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订婚典礼？”安妈妈插话道，时间所剩不多。 “七月十四日，”这天是银□□人节，将意中人介绍给长辈的日子，刚好切合订婚的意义。并且这个时候，德甲联赛已经完结，勒沃库森和中国也正值暑假。 “看来你们已经有了想法。”安妈妈点点头，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能想出来的。 “是的，不过，叔叔阿姨，如果没有得到你们的祝福，我们就会把它搁置下来。”塞巴斯哄的安妈妈露出灿烂的笑容。 最终，订婚的事情是几天后塞巴斯来吃晚饭时，安爸安妈松口答应下来的。只是要求塞巴斯在订婚到结婚期间保护好安佳，一天没结婚，一天就不能先孕。塞巴斯自安爸安妈同意后接连几天都一直傻乐，他和安佳的小孩，想想就觉得会非常的可爱。 第五十九章 塞巴斯的合同是在下一次比赛前签订下来的，没有巨星们常常举行的媒体签约会，安安静静的就签约了，不过俱乐部给了一笔15万欧元的签字费，已经算是不低。 目前，塞巴斯周薪两万，合同期2年，在一线队里是最低一档里面的中等水平，不过塞巴斯和施特鲁特都已经相当满意。毕竟塞巴斯是新人，虽然有一场比赛打底，但怎么样也不可能超出太多，而且他们都更看重以后的发展，相较于近期递出橄榄枝的球队，勒沃库森首先知根知底，其次中场竞争不强，只要塞巴斯在这赛季剩下的5轮比赛中表现良好的话，很大的可能到下赛季就会直接预定一个主力位置。 签完合同后，勒沃库森就迎来了德甲倒数第5轮。对手是同样出身北威州的沙尔克04，这个地处曾经的欧洲采煤中心——鲁尔区的球队绰号“矿工”，意为煤矿工人的球队。 两队的实力可以说是伯仲之间，勒沃库森目前积分榜排名第八，沙尔克排名第九，分差不过1分。但是因为上场比赛，勒沃库森打败了沃尔夫斯堡，士气大涨，加之沙尔克中场大将琼斯累计红牌需要停赛一场的缘故，让这场本来五五开的比赛变成了□□开。赛前，各路媒体一致看好勒沃库森全拿3分，进一步拉开和沙尔克的距离，沙尔克则可能跌落第十。 在球迷们的簇拥下，勒沃库森的大巴缓缓抵达熟悉的拜耳竞技场，球员们一一下来。到塞巴斯时，他一手拎着运动手提袋，一手按比达尔授课时讲的，对球迷们友好的挥挥手，露出一丝微笑，引得少女球迷们阵阵尖叫。其实球迷服务熟悉以后也并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德国时间5月2日晚8点，2008/2009赛季德国甲级联赛第30轮上演，主场作战的勒沃库森球员先行入场，接着是沙尔克04的球员，双方友好的握手。 两边排出的阵型如下： 勒沃库森（442）：1-阿德勒/12-比达尔、15-辛基维奇、21-巴内塔、6-罗尔费斯/8-萨尔佩、39--克罗斯、27-萨帕伊、28-奥古斯托/11-基斯林、9-黑尔默斯 沙尔克04（442）：1-诺伊尔/13-恩斯特、17-法尔范、19-阿尔滕托普、22-桑切斯/4-赫韦德斯、18-恩厄拉尔、7-潘德尔、10-拉基蒂奇/22-库兰伊、41-韦斯特曼 开场前，镜头一度对准了勒沃库森的替补席，里面有卡斯特罗、施韦格勒和塞巴斯，他们三人正坐在一起微笑的看着场上小声交谈，神态轻松。每当镜头拉近一位，球迷们就喊出他的名字。所以谁敢说球迷是最健忘的人，你看，都过了好几天了，他们依然记得塞巴斯。 解说在一旁解释：“卡斯特罗和施韦格勒这场比赛按计划轮休，上场比赛表现上佳的年轻帅小伙塞巴斯本场没有得到首发机会，看来他还没有赢得斯基贝先生完全的信任，要成为主力球员还需要不断的奋斗。不过我个人是非常看好他的，也希望斯基贝先生能给年轻球员更多的机会。” “沙尔克这边，琼斯停赛，取代他上场的是赫韦德斯。这是一名沙尔克04青训出身的球员，上赛季在冠军联赛客场对阵罗森博格中首发并打满了全场，过去的一个赛季他进步很大，是一个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有想法的球员。” “克罗斯右侧传球，基斯林头球攻门被拉基蒂奇头部挡了一下，球滚出，奥古斯托抓住机会5米外右脚凌空弹射被诺伊尔扑出。” “比达尔将球分至右路，克罗斯下底传中，黑尔默斯在韦斯特曼和阿尔滕托普夹击下小禁区内右脚脚后跟打门，皮球被诺伊尔没收。” 安佳坐在看台上，因为俱乐部挡下媒体的缘故，塞巴斯目前还没有过多的被曝光，因此安佳的身份也得以保密，只有一小部分球迷认得出来，所以这会坐在场上完全就是一名普通球迷的样子。接连看到勒沃库森两次精彩的射门被封，安佳的脸都不禁要皱了起来。 解说点评道：“看来今天勒沃库森的运气不大好，两次漂亮的射门均被化解。诺伊尔不愧是阿德勒竞争新一代德国门将的强有力对手。反应快、头脑冷静、极具个人风格，他前年拿到德甲最佳门将，去年获得北威州最佳球员，这个赛季的表现也很突出，我们的球员需要加把劲了。” 第15分钟，沙尔克04的库兰伊和拉基蒂奇在左路连续打出漂亮的配合，最后横传韦斯特曼，韦斯特曼的挑射被阿德勒封堵。两位门将像是相互杠上了，你封我的，我也封你的，现在就看哪队前锋能够先下一城。 “比达尔拿到球了，中路分给奥古斯托，盘过潘德尔，基斯林、克罗斯，球又回到奥古斯托手上。” “注意！球进了！goal~~”勒沃库森先入一球，解说激动的高喊。现场球迷们的欢呼声顿时如雷鸣般响起。 “我们来回看一下，奥古斯托6米外小角度打门，皮球从诺伊尔和右门柱之间入网。18分钟，勒沃库森1：0领先。” 比达尔、奥古斯托、基斯林、克罗斯、奥古斯托，连续的短传配合打的很流畅、很迅速，有效利用了对方站位之间的空隙。塞巴斯和其他替补席的队友们站起来，为这一漂亮的团队进球鼓掌，看到有队友看过来时不忘竖起大拇指表扬一番。 比赛继续。 “萨尔佩中场传球，黑尔默斯距离球门不过10米，射门，可惜了，这球偏出门框。”勒沃库森获得角球，克罗斯开出，沙尔克桑切斯赶在罗尔费斯触球前解围成功。 第24分钟，克罗斯30米外捡球，直接当场发炮命中右上角的门梁； 第28分钟，巴内塔在禁区前沿断下赫韦德斯脚下的球后回敲，阿德勒大脚开出右路，奥古斯托接球，黑尔默斯迅速前插，抢在对方防守球员恩斯特到位之前在小禁区线上右脚铲射，被诺伊尔扑出； 第34分钟，克罗斯从后场长传发动反击，萨帕伊左路横传，基斯林禁区前沿左侧继续横传，黑尔默斯禁区右侧停球后8米外面对出击的诺伊尔左脚劲射高出球门； 第39分钟，比达尔右路直传，基斯林第一时间横敲禁区前沿，黑尔默斯带入禁区面对桑切斯和诺伊尔右脚搓射被挡。 这下连场下的勒沃库森球迷都在嘀咕了，今天不单是诺伊尔发挥神勇，黑尔默斯也很不在状态啊。 前锋的状态是一件很难形容的事情，比如这次黑尔默斯，他和狼堡打的时候还来了一记难度颇高的凌空抽射，现在居然怎么射都不进，搓射、劲射、铲射、抽射，无一例外通通扑街。不过越是出现这种进球荒的时候，教练越是不能轻易的把前锋替换下来，而应该在确保球队胜利的情况下给他更多的机会，喂更多的球，争取让他在比赛中尽快找回状态，否则有时这种状态会延续的更久。 不过从黑尔默斯的低迷也可以看出勒沃库森攻击力的薄弱，基本前场发力点只有黑尔默斯一个，大厨基斯林今天又忘了开窍，偶尔的情况下克罗斯、奥古斯托他们才会远射或插上。对手可不会因为你的低迷而放水，在勒沃库森接连错过了5次绝佳的扩大比分的机会后，第42分钟，沙尔克终于迎来一次反击的机会。 诺伊尔发球，连续转移后，拉基蒂奇接球一个禁区前直塞，库兰伊右侧7米外右脚打门攻入左上角。 “蓝和白， 我是多么的爱你； 蓝和白， 不要离我而去； 蓝和白， 我们球服的颜色...... 沙尔克足球俱乐部永远不会被打败。” 在随队而来的沙尔克球迷歌声中，勒沃库森从主教练到替补队员，再到球迷都努力擦亮眼睛，瞪着屏幕回放，最终不得不承认对方居然进球了，全场勒沃库森球迷立刻回报以的巨大的嘘声。 解说这时一才反应过来：“球进了，沙尔克扳平比分，拉基蒂奇直塞，后防线越位失败，又拦截不到位，库兰伊高射入网。”刚刚的防守辛基维奇和巴内塔之间出现了致命空档。 第45分钟，沙尔克再次得到机会。萨尔佩中场带球被恩厄拉尔和潘德尔联手断下，韦斯特曼持球进入勒沃库森半场，辛基维奇飞铲对方时收势不及吃到黄牌，沙尔克获得一个距离球门22米的任意球，潘德尔主罚。一个外左脚直接任意球越过人墙直挂球门右上角，上半场结束前，沙尔克反超比分。 “我们上半场比赛保持了全场压制的态势，射门的次数更是高达9次，但是很遗憾，目前是沙尔克2:1领先。我想斯基贝先生可能需要作出调整了，最后5分钟失两球和后防线的失误分不开，攻击力也要进一步加强。” 中场休息时，塞巴斯注意到斯基贝先生的脸色更冷了。如果输给缺兵少将的沙尔克04，可以预见赛后球迷们和媒体的口水就可以把勒沃库森淹没。下半场开始，斯基贝先生紧绷着脸看向替补区。 “勒沃库森打出换人，辛基维奇下，卡斯特罗上；萨帕伊下，塞巴斯上。” 第六十章 换人打出后，场上就响起阵阵热情的掌声，既是对刚刚两位球员的感谢，也希望新上场的队员们能打破僵局。塞巴斯和萨帕伊互相击掌后，冲球迷们挥挥手，整理下护腿板，跑上了球场。 “你需要更多的前突，”回想下刚刚斯基贝先生叮嘱的话，塞巴斯深吸口气，沉下心来开始准备比赛。 下半场开始不过5分钟，塞巴斯就立功了。 这个立功来的非常的凑巧，当时他正在中场防守位置游弋，法尔范突然一个滚地球传给恩厄拉尔，球的路线就在塞巴斯旁边一步多远，这能不劫吗？必须不能啊，什么时候在球场上这么守规矩了，塞巴斯一个助跑滑铲过去，将球远远铲离原路线，接着用脚尖轻轻勾了一下，改变球的方向，转移给看见他动作后自动靠过来的克罗斯。 “塞巴斯漂亮的铲球，克罗斯拿到球了。”解说大声叫道。 安佳坐在球迷区，耳边全是球迷们的欢呼声，“塞巴斯断下球了，他真的很不错，看来以后我要重点关注他了，总有有一天他会成为勒沃库森中场核心的，而且还是土生土长的”、“我决定了，就冲这个铲球，他就会是我最喜欢的球员之一”、“或许我应该去找找他在二线队时比赛的录像来看看”、“我也要”、“麻烦给我一份”，看来青年已经开始慢慢被众人认可和接受了，安佳与有荣焉。 克罗斯带球继续向前，塞巴斯翻身爬起来，往另一边跑去。克罗斯在突入禁区后，赶在防守球员追上前，看都没看大脚把球回传给到位的塞巴斯。 “阿尔滕托普对高球的判断不好，会经常出现冒顶的现象，”赛前分析会上，主教练对对方球员的优劣势分析从塞巴斯脑海中一闪而过。大厨的身高和头球相对他应该极具优势，想到这，塞巴斯边跑边冲大厨打了个手势，整个人假装往禁区里冲，被封堵只能毫无办法的原地团团转护住球。 等确认大厨已经快要就位，脚轻轻一挑，球腾空飞起，速度不算特别快，在空中划过一道拱桥线，直直落到阿尔滕托普和基斯林之间，大厨马上跃起，两人的身体在空中猛烈的发生撞击，“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两人的位置都有一点偏离。 顶到了，大厨很快缓住身体先一步顶到球，阿尔滕托普果然判断失误，顶偏了。接下来，就像是电影里慢动作镜头一般，大厨的头狠狠一甩，施加给球的力让它带了点内旋的意味，恰巧紧挨着高高举起的守门员的手擦入网中，一去不回头。 “2:2！！！”欢呼声顿响，下半场的换人收到了奇效，勒沃库森追平对手。 大厨高兴的反身冲过来紧紧抱住塞巴斯，克罗斯、萨尔佩也纷纷聚拢过来，人数不断的增加。塞巴斯眼神一转，蹬地跳起来整个人压在基斯林身上，巧妙的躲开了待会叠罗汉垫底的可能性。 “喂，你们有本事别跑。”基斯林扶着老腰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时，干完坏事的队友们早就一哄而散。 哔~~主裁判鸣笛示意赶紧归位，不要妨碍比赛重新开始，基斯林只能咬牙切齿的吃下这个闷亏，并决定以后庆祝都用这个动作。 接下来就是沙尔克04的猛烈反扑，塞巴斯放弃了进攻，全力参与到防守中，后防线这次得到大家的鼎力支持，硬是撑了十多分钟还没有告破，这让阿德勒无聊到有时间悠闲的看实时球赛演出，出演者就是勒沃库森十人和对方十一人。 53分钟，库兰伊开出左侧角球，拉基蒂奇小禁区前沿把球撞到参与进攻的诺伊尔脚下，后者点球点左脚凌空射门被卡斯特罗用身体悍然挡下； 58分钟，潘德尔将球正好传到韦斯特曼脚下，后者小禁区中央停球之后右脚脚外侧弹射，被及时赶到的塞巴斯用脚险险踢开； 63分钟，恩厄拉尔中场长传，比达尔禁区线上跃起加小动作力压库兰伊头球摆渡出界； 65分钟，库兰伊开角球，里面的恩斯特顶到往外沿送去，韦斯特曼左侧11米外直接右脚凌空想打球门右下角，被罗尔费斯识破，铲开。 熬过一波反击后，对方的攻势降了下来，要在勒沃库森全部调动起来参与防守的情况下进球并不那么容易，平局对现在的沙尔克04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不过，勒沃库森可不满意于这个比分。 时间越是接近结束，球迷们的加油声就越大。 72分钟，阿德勒大脚长传，塞巴斯判断出第一落点，扛住潘德尔的冲击踉跄着抢到球，稳住身体后，从左侧突进，直逼底线，在快要到达底线时脚轻轻一扣，刹住，再往旁边右侧一扣，半个身体就过去了，挣开防守球员靠近球门线。抬脚将球点给在中场一时被疏于防守的克罗斯，对方把握住了机会，一个完美的弧线远射，诺伊尔没有拦住。 “goallllllll！3:2，勒沃库森领先，我们领先了。”这球的意义大不相同，主场解说疯狂的叫道，现在3分在望。 “噢，只有一个克罗斯； 噢，只有一个塞巴斯； 噢，只有一个勒沃库森； 加油，冠军会是你们的。 加油，梦想总会实现的。 而这一首歌曲，关于每个时刻。 许许多多快乐，你给我们力量。 谢谢你，我的朋友！！ 继续，继续，加油。加油，我们永远与你同在！！！” 球迷们用经典德国儿歌旋律即兴编成的加油助威歌曲像病毒一样迅速的从一个小角落蔓延到整个体育馆，汇成一道歌声的大河，冲刷一切。塞巴斯顿了下身体，慢慢停下奔跑的脚步，这是他的第二场德甲比赛，就收获到了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喜爱，他除了努力还能怎么回报这些可爱的球迷。 闭上眼睛，这种时刻只要静静享受就好，然后背负着这些沉甸甸的期盼继续继续前进，继续进球。 一曲歌完，他瞬间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和克罗斯相视一笑。再来一次？为什么不呢？ 塞巴斯积极的参与到拼抢中，不惜体力，在这种顽强、矢志不渝的勾引下，总会有按捺不住寂寞的足球。78分钟，赫韦德斯从他身边经过，交错的瞬间塞巴斯脚下动作加快，感觉脚上要耍出花活来，足球最终没忍住诱骗，跟了上来，接到球后他马上以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一路带入禁区。 沙尔克04的防守球员迎了上来，决定要给塞巴斯一个好看，没有人能这么挑战沙尔克的尊严。克罗斯和大厨微微一笑，分别迎上去堵住对方，现在塞巴斯的面前只剩下法尔范和诺伊尔了。这个时候，次一点的方法就是直接起脚打门，虽然被法尔范挡住了一定路线，还是大有机会，不过剩下的要就看诺伊尔的表现了，明显他今天手气很好。好一点的做法是绕过法尔范再射门，不过这个时候距离球门过近，可选的角度就窄了，但是胜在距离短，守门员要及时扑出很考验技术。 塞巴斯果断选择了后者，和法尔范纠缠在一起，脚向左一扣，再向右一扣，然后向左。哎！等法尔范跟着中心微微左/倾时才发现球怎么不见了，去哪了？ 一抬头就看见一道白光从头顶斜斜飞过，黑尔默斯在塞巴斯的身后！ “你们两个人，我也不能太吃亏不是，”塞巴斯对呆愣住的防守队员微微一笑，转身潇洒的离开，他想他越来越喜欢足球了，连对手都要喜欢了。 “谢谢！塞巴斯。”科隆王子揽着塞巴斯的肩膀真诚的道谢，这个进球因为对方牵制住防守球员的缘故进的很顺畅，他感觉射门的球感又回来了。 “不用，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这是为了球队胜利，你的位置、射术更好，不是吗？你射的曲线可真刁钻，诺伊尔都没法扑，”塞巴斯拍拍对方的肩膀赞美道。 4:2，看台就像一座酝酿已久现在终于喷发出来的火山，炽热的岩浆和气体瞬间腾空笼罩着球场，所有人先陷入到这场狂欢里面，“黑尔默斯！黑尔默斯！”科隆王子的名字被不断呐喊出来。 第二天的《勒沃库森队报》对这场比赛进行了详细报道，盛赞球队队员间互助的团队精神，落后时不互相埋怨，低迷时相互帮助，认为这比任何一场比赛的胜利都要来得有意义，因为这是一笔可以延续下去的宝贵的精神财产。 《图片报》认为两位中场小将左右了整场比赛，他们的默契无与伦比，天赋杰出，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形成德国中场的坚实基础，并在最后呼吁国家队主教练勒夫和u19青年队教练关注这对天生的搭档。 “他不是流星，是恒星！”《踢球者》对自己上次的预测结果很满意，这次也着重分析了塞巴斯的表现，预言他会是新一代的最佳中场之一，因为他具备了一个优异的特质，为球队奉献和个人得分能力的协调。 英国《太阳报》说的有板有眼：阿森纳俱乐部已经开始接触这名新冒出来的天才球员，温格教练对他的评价很高，认为他会非常适宜阿森纳的战术体系，并且完全不需要过多的调整。弗格森爵士的亲密好友也透露，爵士对他的兴趣很大，认为他天生应该属于红魔。 西班牙《马卡报》表示塞巴斯第一场比赛两个进球，第二场比赛三个助攻帽子戏法，德甲的开端已经如此绚烂，延续下去会是怎样的辉煌？无法想象。 《世界体育报》：巴萨需要这样的球员，他可以和哈维搭档，以后还可以顺利完成交接，而且这种团队精神正是巴萨的内涵。 随着塞巴斯的表现，想要完全挡住媒体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路上、在逛街，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不遵守规则的媒体，于是，他最近多了一项课程，就是偶尔跟随勒沃库森新闻发言人学习如何应对媒体。 除此之外，施特鲁特先生告诉塞巴斯，第一场球赛踢完后报价的几乎都是小球队，没有媒体所吹嘘的那样，但是现在他确实收到了阿森纳、罗马甚至沃尔夫斯堡等几家大球队的电话，询问塞巴斯是否有转会的意愿，沃尔夫斯堡甚至还提出可以考虑给予他更多的场上时间，这意味着塞巴斯在逐渐得到足坛的认同。当然身为一个有眼光的经纪人，他的建议是继续留在勒沃库森，为什么不呢？这里有和他一拍即合的克罗斯，有融洽的队内气氛。恰巧塞巴斯和他的想法一致，于是就都干脆的回绝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球赛还是感情。但还是有个麻烦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安佳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照片刊登在了报纸上，里面关于她和塞巴斯感情发展的描写非常的真实，应该是事前有进行过详细的调查。虽然在此之前安佳就有过充足的心里准备，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的太太很难保持神秘，但这种一切都摊开在阳光下的滋味着实有些让人难受，当然她也接到了很多的祝福。 第六十一章 关于安佳的报道最先是出现在勒沃库森地方报上，报道的本意应该是介绍塞巴斯的成长过程，但大概记者的挖掘功力过强，于是出现了歪楼的迹象。 里面放的三张图都和安佳有关，第一张是11岁时，塞巴斯他们拿到校内联赛后全队和安佳的合影。当时安佳站在最边上，旁边的塞巴斯脸上还带着丝孩子气，在壮实的路德维希对比下就像被虐待的小豆丁。第二张是九年级安佳去慕尼黑参加数学竞赛，恰巧塞巴斯他们那一场比赛的对手是慕尼黑1860少年队，当安佳走出考场时，就见到少年等在了门口。因此留下了一张大合照，合照里少年身形渐长，有种风华初现的感觉。第三张是两个照片的组合，塞巴斯德甲首秀结束后走下球场的身影和安佳在看台上双手紧握护栏神情凝重。 安佳认真的看完了整篇报道，虽然因为被动曝光而难受，但这位女性记者的笔触实在让人提不起多大的反感，细腻的描写反而让安佳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 而随着塞巴斯在德甲赛场上继续闪耀，这篇报道被转载的也越来越多。安佳有时候出门都会被球迷认出来，不过这可能和小城勒沃库森的亚洲女生太少也有关系，涉及到足球，冷漠的德国人也热情起来，一度让安佳感到烦恼。 不过，很快烦恼就被安佳抛到了脑后，有一件对塞巴斯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消息最先是斯基贝先生告知。那天是5月23日，刚好是勒沃库森德甲最后一轮，赛前勒沃库森的排名攀升至积分榜第六，并且和第七位拉开4分，可以说无论输赢都已经稳拿09/10赛季欧联杯资格，加上本赛季擦身而过留下遗憾的德国杯，下一赛季勒沃库森将会面临艰苦的三线作战。 最后一轮的对手是处在降级边缘的科特布斯，全队打得很放松，塞巴斯和克罗斯继续联袂上演了助攻帽子戏法。赛前大厨以大餐做诱饵，中场球员全都很没立场的表示会身体力行的支持这种充满上进心的球员，最后上半场结束前大厨如愿拿到本赛季第十球，达成“十全十美”成就，□□王子则梅开二度。勒沃库森3:0大胜对手，科特布斯不得不进入附加赛决定是否降级。不过这都和塞巴斯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这场比赛就代表了赛季的结束。 09年的夏天对于足球来说是一个比较空闲的时间段，欧锦赛刚在去年结束，10年世界杯还没到来，连适逢今年举行的美洲杯都在年初决定改为四年一届，下一届是2011年。剩下的就只有友谊赛和世界杯预选赛，勒沃库森全队除了比达尔、施韦格勒、巴内塔、阿德勒四人，其他都没有得到征召，可以拥有2个月的完整假期。 赛后更衣室，所有人都在满脸笑容相互打闹，角落里比达尔忙碌的收拾好东西，智利的世界杯预选赛来得最早——5月27日。他的经纪人现在已经开着车在场外等候，待会就会马不停蹄的直接送他去机场。 大厨基斯林磨磨蹭蹭的靠近对方，不舍的递上自己预留的馅饼，“大餐你是没有希望了，这个给你在路上补充一下，不然我担心你一到达国家队就腿软。”一股醋酸的味道随之弥漫开来。 听到这，大家都停下了打闹，基斯林的心境其实就是他们的写照。代表国家队参赛是每个球员的梦想，哪怕没有假期，没有薪水，受伤、颗粒无收还要背负骂名，他们也无怨无悔，只是因为那是来自祖国的召唤，代表了一种荣耀、一个童年时的梦想、一种无可取代的归属感。看到队友有机会出赛，高兴的同时内心真是心有戚戚然。 “我真嫉妒你，比达尔，”近两个赛季意气风发的阿德勒也难得吐露心声。德国门将的竞争实在太激烈了，有当打之年的莱曼、恩克在前，即便是入选23人大名单，阿德勒最多也只会是第三门将，如无意外，基本就是随队游。 “怎么了，大家都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输了呢？”斯基贝先生笑着走进来，看见爱徒们神情低落疑惑道。 “先生，我们在讨论国家队的事情，”克罗斯轻声回复，眼神黯淡。相对于队内大多数人，他似乎算幸运的，17岁时，他就成为了德国u17的队长，带领球队获得那一年u17青年世界杯，堪称少年得志。去年更是被提升到u21国家队，一切都很顺利，不少足坛名宿都认为他会是未来成年国家队稳定的一员。 可惜在冬歇期前，因为一场比赛，脚踝受伤后就都改变了。他不得不被下放至u19，以便获取更多的出场机会。现在已经伤愈复出几个月，状态正佳，最近的比赛更是一场比一场好，远超以往，然并卵，克罗斯有时候想他或许是被遗忘了。现在他已经不去思考能否参加6月的u21欧洲青年锦标赛，连9月的20岁以下世界青年足球锦标赛媒体都没有透出和他有关的任何消息。 “国家队？以前我当球员的时候也梦想过能穿上战袍为国征战，”斯基贝先生感叹道，“不要担心，你们还那么年轻，比当时我要强的多，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的。只要下赛季能保持现在这种表现，我想你们肯定会被国家队注意到，沙德主席也说过俱乐部会为你们进入国家队提供更多的帮助。”在入选国家队这一层面，俱乐部的态度、与足总会的关系有时候非常的重要。斯基贝先生的安慰让球员们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大家基本都在25岁以下，机会确实还有很多。 “好了，开心点，伙伴们，假期要来了。听着，7月30日，我会一如既往的在拜耳竞技场等待大家的身影。另外，罗尔费斯、黑尔默斯，你们不要忘了，6月1日要去青训营看望我们可爱的小球员，他们已经翘首以盼很久了。7月13日我们大家还要在娜塔莎庄园集中，一个单身派对。”最后，斯基贝先生看着塞巴斯微笑道。队友们配合的喔喔怪叫起来，一个接一个重重的拥抱塞巴斯，身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好像马上他就要告别他们的集体，前往一个奇怪的地方一样。 “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塞巴斯、克罗斯，你们留一下，其他人就地解散，希望大家都有一个愉快的夏季假期。”在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后，塞巴斯和克罗斯收拾好手提运动包，一头雾水的看向微微翘起唇角的先生。 “一个好消息，”斯基贝先生先卖了个关子，“和刚刚的话题有关。” 刚刚的话题？国家队？想到这，塞巴斯感觉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不，不会是国家队，他才17岁，德甲纪录不过6场，所以是国家青年队？对了，青年队？ “先生，是6月还是9月？”克罗斯先迫不及待的问道，拳头紧握，双眼牢牢的盯着斯基贝先生，带点期待和不安。 “6月，”这么一个消息砸下来，塞巴斯感觉烟花在耳边砰砰砰的炸开，目眩神迷。克罗斯和他说过，那是u21欧洲青年锦标赛，未来国家队的练兵场，各国同代球员实力的较量，南非世界杯、巴西世界杯的欧洲预演。 “刚刚比赛结束，我收到了u21赫鲁贝什教练的电话，他说希望你们愿意在6月5日坐车到慕尼黑，下午2点，国家队训练基地集合。” 第六十二章 2009年5月29日，安佳上完上午的课后就溜出了学校，塞巴斯已经打好车等在门口。 大概是因为快要订婚的缘故，安爸安妈最近管的没有那么严了，居然同意塞巴斯让安佳这周末和他一起去意大利度假，简直不可思议，起码安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塞巴斯是怎么说服安爸安妈的。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安佳在空姐的语音提示声中昏昏沉沉的醒来，通过舱内狭小的窗户往下看，马上就被下面的美景唤醒了还在沉睡的脑细胞。 飞机穿过薄薄的云层，就像为眼前的陆地掀开面纱，美得让人忘记呼吸。迷人的森林、连绵的银色长沙滩、翡翠般的海面，让人恨不得干脆直接从机上蹦下去算了。何苦还要跟着飞机停在里面，再转车出来，浪费时间和生命呢？可惜塞巴斯大概看出了安佳心中的念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最终，安佳只能跟在拎着行李的塞巴斯后面走出机场。克罗斯和杰西卡手拉着手就等在通道外，看见安佳，杰西卡尖叫着甩开克罗斯小跑过来，两个女生好像几年没见一样，热情的拥抱亲吻，留下被遗弃的男生们无奈的碰碰肩，站在一旁。 “安，我给你订了一个很漂亮的房间，你绝对会喜欢的。”杰西卡亲热的挽着安佳的手一马当先的往停车场走去。她是大学生，请假相对方便点，于是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就和克罗斯来到了这里，混了一周现在勉强也算半个当地通。 听到杰西卡的话，安佳对房间的期待瞬间拉高一个档次。杰西卡可是居家必备的好女人啊，她说房间漂亮那绝对是不打折扣的。 五月底的撒丁尼亚岛已经很热了，阳光、海风、棕榈树、音乐，克罗斯开着敞篷跑车沿着沥青路一路往海边飞驰，路上所见都是穿着背心、热裤或者比基尼的美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身为女生，安佳的眼睛也要忙不过来了，加上猛烈的阳光，很快就生理性的泛起泪水，要滴不滴的，一直注意这边的塞巴斯赶紧从行李袋里掏出墨镜给她架上。 车在开进海里之前拐了个弯，沿着v型路来到酒店。登记入住杰西卡已经办过了，安佳和塞巴斯下车跟着他们沿着鹅卵石路走上一小段后，碧蓝透彻的海面和着咸咸的海水重新扑面而来。 “当当当，怎么样，漂亮吧。”杰西卡指着建在海水面上的白色水屋说道。一栋栋方形圆顶的屋子呈圆形分布，相互之间隔得远远的，在浅蓝背景下看起来就像梦中的房子。 “棒极了，”安佳兴奋的蹦跳起来，这就是她想要的度假屋，水清沙幼，夜晚枕着温柔恬静的海入睡，清晨在旭日的召唤中醒来。 拉开房门，一个小小的沙发供客人小憩，里面是宽大的卧室，圆形的白色大床、三面可拉开的落地窗、带浴缸的私人阳台和延伸到海里的旋梯，一切都完美极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那不打扰你们啦。等你和塞巴斯换好衣服，就到隔壁这栋找我们，到时我们一起去海边。”杰西卡满意的拉着克罗斯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他们一走，房间内的气氛马上变得不自在起来。两天半，一间房，一张床，安佳眼神扫到床上用红色玫瑰摆成的心形触电般的移开。塞巴斯小心的把行李放到角落的架上。 “哎，让开点，我要拿衣服了。”安佳伸出手指捅捅放好后呆愣在行李架面前的男生，对方轻轻抖了一下，慌忙的挪开。 安佳拉开行李一角，伸进手从最底下偷偷摸摸的摸出私下买的三点式比基尼，揉巴成一团努力藏在手中拿了出来。想了想，再摸出一条布满粉红花朵的长纱裙，埋头就向浴室走去。 等把浴室门关上，安佳真个人都不好了。磨砂的门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塞巴斯的身影，连手臂肌肉起伏的线条都描摹的出来，加上浴室不大，只有冲洗的喷头，避无可避。对于新婚夫妇来说，这绝对是充满情/趣的房间，而对于安佳和塞巴斯，就不知道了。 “安，我......我先去一下客厅。”迟迟听不见安佳的动静，塞巴斯也反应过来，说完仓促的往客厅走去，就像后面有人撵一样。 安佳以一种别扭羞腼的心态快速的将衣服换完，不好意思的冲外面喊道，“塞巴斯，可以了，你来换吧。” “好，就来。”塞巴斯转过门进来，就看见未来的小妻子穿着花朵遍布的粉色吊带长裙，脸和露出的胸前手臂大概因为温度高红彤彤一片，整个人像极了刚开花的蔷薇，娇嫩多汁。黑色的头发盘起，因为换衣服的缘故有些松动，此时水波敛敛的大眼睛正全神贯注的望向自己，突然就觉得喉咙有些干痒。 “那，我先出去客厅等你，”安佳垂头从塞巴斯身旁小心走过。擦身而过的温热触感从手臂传来，像高中产生电流的实验一样，从触碰处传导开来，让安佳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好像被刺激的张开，努力捕捉来自对方的每一缕气息。 安佳将防晒乳小心的盖好后，塞巴斯才走了出来。男生也在外面套了件运动裤，上身直接裸着，在墨镜的掩饰下，安佳大胆的打量了下，嗯，腹肌、人鱼线真是一个不少。 “我们去找杰西卡他们吧。”安佳率先往隔壁走去，走着走着，突然腰上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轻轻搭上来，衣服本就透薄，这下安佳又恢复了大气也不敢出的状态。 “安，你们好了，请等几秒钟，就来。”透过落地窗，没等安佳敲门，坐在沙发上的杰西卡就注意到了这边，蹭的站起来打开房门喊道。 一行四人往海边走去，沙滩上每隔几步就摆着躺椅和阳伞，所有人都一脸坦然的穿着几小块布躺在那里，和她们一比，安佳的三点式都还算保守款的。更有人直接趴在那，将比基尼完全解开，让阳光均匀的舔舐全身，连安佳都不好意思的收回眼神。 到达预定位置后，杰西卡将身上的白色短裙一撸，打声招呼，就和克罗斯欢快的往海里跑去。 安佳这会也没太多纠结，果断的将裙子放在躺椅上。大家都这么做的时候，还穿着那才是奇怪。 而且可能因为欧洲这边水土和饮食的缘故，安佳现在发育的和上一世20多岁有得一拼，估计过段时间可能还会更胜一筹。虽然比不上欧美女性来的火辣，那也是该突的突，该凹的凹，内心还是有点骄傲的，不然也不会闷骚的选择三点式比基尼了。 “不走吗？”安佳镇定的拉起塞巴斯的手，对方带着墨镜实在看不出更多表情，不过可以感觉到眼神一直逗留在自己身上。 足球运动员的泳技都不差，起码塞巴斯是这样，和他一比，安佳两世自学而来的狗刨式就成了渣渣。修长的身体在水里舒展开来，轻轻一划就赶上安佳费尽力气刨个四五次，既优雅又帅气。 光注意看帅哥的后果就是一股浪打来时，安佳毫无准备，连呛几口，挣扎着想踩住地面，几次没踩稳，直到两只手从腋下穿过将她半搂半抱起来才脱离水面。靠在塞巴斯的胸前，安佳很是狼狈的咳嗽了半天，感觉连鼻涕都要出来了。 “要不，我先教你游泳吧，”塞巴斯担忧的提议，在他眼中，安佳实在算不上会游泳，只能说会拍打几下水花，不沉下去。刚被对方救了一轮，并且觊觎对方动作已久的安佳毫不犹豫的点头，教练是帅哥还免费，这晒出去妥妥的拉仇恨。 学游泳不可避免的动作接触，导致的后果就是杰西卡喊吃饭时，安佳的泳技完全没有一点进步，两人的精力都花在害羞和兴奋上了。 第六十三章 晚餐是在小城里解决的，生猛海鲜大餐，烤海鲈鱼、鲻鱼，混合海鲜沙拉，各种贝类，炸鱿鱼圈，吃的每个人都很尽兴。中途还出了个插曲，邻座的老爷爷不时看看克罗斯和塞巴斯，再在老伴催促下，磨磨蹭蹭的低头吃一口。最后在安佳他们快要吃完准备买单时，终于走了过来。 “两位漂亮的女士你们好！”穿着花纹沙滩裤、拖鞋的胖爷爷先乐呵呵的和安佳他们打个招呼，就像见到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接着转向两位男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勒沃库森的克罗斯和塞巴斯吗？” 克罗斯和塞巴斯对看一眼，点点头，“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就觉得是你们，”闻言老爷爷更高兴了，胡子一翘一翘的，“我是意大利人，也很喜欢看你们的比赛。加油，下个赛季勒沃库森一定可以拿冠军的！”说着还可爱的握拳做打气状。 “当然，我们会的，勒沃库森下赛季会是冠军！”克罗斯肯定的点头，得到答复的老爷爷愉快的哼着球迷之歌要了签名离开了。老爷爷的行为就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接下来两个还迟疑的球迷也前来索要签名。 “来，来，你们也给我签多几个，以后没钱了还可以拿到网上拍卖，”安佳抬起桌上的一叠餐巾纸调侃道。吃完后四人兵分两路，安佳和塞巴斯打算沿着海边散步回去，杰西卡他们则想到小城里溜达溜达，找个酒吧感受当地夜生活。 餐厅是建在海边峭壁上的，海水一下一下的撞击岸边光滑的岩石，溅起一串串白色的水花。吃撑了的两人手拉手沿着河堤走回去，石头垒成的河堤墙宽半米左右，不少当地人吃饭完后就出来散个步，半坐或直接躺在上面闲聊、打噜，任初夏的海风轻轻吹拂，这种优哉游哉的人生真是看的人眼热。安佳都开始考虑以后卖画可以养活自己的话，就定居在这里算了。 到酒店一段，人渐渐减少，夜色也由深蓝变成墨蓝，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走了一段路后，安佳注意到前方拐弯处露出一个白衣黑发背影，一动不动的在河提上，配着海浪声，有些瘆的慌。安佳吓得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抱住塞巴斯的手臂，差点没叫出声来，任谁有过那样一段生死经历，都很难保持科学唯物主义的世界观。 塞巴斯无疑要大胆的多，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拖着安佳往前继续，走近几步后，仔细观察了一番轻声安慰道，“没事，是两个人。” 安佳心下稍定，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藏在塞巴斯身后慢吞吞的靠近那个背影。 走近后才发现是一对年轻情侣，男生摊着脚坐在墙上，一手撑地，一手扶着女生的腰，女生穿着白色衬衫，头发慵懒的散开，就是吓安佳一跳的背影。这会她正两脚紧紧夹住男生的腰，沉醉在交换唾液的行为中，旁若无人，那迷离的表情看的安佳尴尬不已，更尴尬的是还被这样的两人吓一跳。 幸好再往前一小段后，就到了河堤尽头，顺着楼梯往下，踏在绵软细腻的沙子上，视野陡变，安佳才把刚刚亲热的一幕从脑海中摇走。 夜晚的大海没有了白天的晶盈剔透，浓稠的像墨汁，远处的小岛是更深的颜色。安佳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塞巴斯脚印上，对方的脚要大的多，大大的一圈。听老人们说脚大的人走四方，貌似还真有点道理。 “塞巴斯，我累了，到那歇会再走吧，”去的时候还不觉得远，下午在水里扑腾了四个多小时，刚还被吓一跳，没走一段安佳就觉得累得慌，说完抬脚往边上走去。幸好这边的人都比较随意，躺椅桌子有时懒得收了就直接往上抬点，不让海水泡到就行，这会走过去躺着吹吹风正好。 “安，累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待会海风更大，我来背你，”赛巴斯半蹲下腰挡在安佳面前。出了汗再吹风，加上晚餐那一顿，身体不强壮的人还真要注意点。 安佳连矜持一下的念头都没有，就趴了上去，对方的提议实在太诱人了。休息好了也还是要走，还不如被背着，而且温热宽阔的后背贴着好舒服，暖暖的，安佳不自觉的蹭了蹭。 “塞巴斯，u21的比赛你要去多久？是去瑞典吗？” “嗯，瑞典，不会很久，如果踢进了决赛的话就到6月30日。到时安你来看吗？我们还可以在瑞典玩一下再回来。” “我要考虑一下。”趴在对方身上，安佳舒服的快要睡过去。 “安，”塞巴斯的声音有点含糊，“那么早订婚你会后悔吗？”这个问题他一直没问，当初趁着安佳说休学的时候提出，一直担心对方是因为愧疚答应下来，不过即便是愧疚他也不会再给安选择的机会了。 “不会，”抬手拍拍对方的后脑勺，“想什么呢？该不会你现在小有名气后悔了吧，我就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 “我不后悔，”话还没说完，塞巴斯已经转过头表忠心。 “现在说的好听，以后就不一定，出轨门、友妻门、招妓门、车/震门，全都是足球运动员弄出来的，据说去夜店的话，还会有女孩前仆后继的扑上来，连那谁不是都没抗拒成功......”安佳眯着眼说道。前一世，她没少看足球和篮球运动员情感八卦报道，那时就为他们的混乱咂舌。据说英超太太团们不敢和丈夫硬来，就会专门雇私家侦探跟踪着名的交际花，然后想尽办法不让丈夫和对方出现在同一场合。如果得知丈夫出轨，还会被俱乐部要求封口。 “呀！塞巴斯，你做什么。”安佳小而挺的屁股被塞巴斯轻掐了一下，麻麻的。 “让你不要乱想，”义正言辞的解释。 “才没有乱想，”安佳抬起头直接一口咬在前面的肩膀上，磨牙。现在还没订婚就这样，结婚后还了得，一家之主的地位现在就要立起来，看看贝嫂。 “哼，你还敢随便乱动吗？以后不许反驳，”感受到身下的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了，安佳才松开嘴，傲娇道。 很快她就说不出来了，男生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更何况塞巴斯手长腿长，没有防备的安佳直接被对方从后面撕下来贴到了前面。白皙的双腿被对方拉着盘在腰间，轻柔的纱裙上滑，微开的小嘴被直接堵住。 呼呼~呼~~几分钟后，被放开的安佳伏在塞巴斯胸前，还没从掠夺式的亲吻中回过神来。太激烈了，嘴巴都累的酸软，看头顶星星都是旋转的，男生应该没少偷偷练习吧。直到背后的触感往胸前移动，轻轻捏了捏才惊醒，面红耳赤的把对方的手牵出来，裙子实在太不方便了。 两人继续踩着沙子回走，月色朦胧。 “好了，我们到了，”塞巴斯阻止了安佳下来的动作，一手托着她，一手开了门。 第六十四章 再累也不能不洗澡，而且和男票一起睡万一身上有什么味道，想想那画面安佳就觉得一阵酸爽。前世她就听闺蜜说过，当时闺蜜和男票一起去西藏旅游，天气冷，洗澡又不方便，于是到晚上两人就干脆直接把外套一脱算了，结果睡到半夜一股盐渍咸鱼的味道散开。所以虽然累，安佳还是拿起衣服进了浴室，想了想，又拿起酒店提供的浴巾搭到门上，聊胜于无。 洗完后，刚还困着的安佳瞌睡彻底被水冲没了，看着被抖落到地上打着转的玫瑰花瓣，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唰唰水声，真是越躺越精神。要不抬头看一眼，就一眼。不行，女孩子不能这么急色。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而且还睡一张床，现在只是早点兑现身为妻子的福利而已，装那么正人君子有奖吗？咦，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你都四十多了，不要装纯情少女。两股意念在脑海里不断强力交锋，最后握手言和，达成共识。 安佳心虚的左右看看，没人，火速抬头扫向浴室。磨砂的玻璃被水蒸气一打，已经几乎完全变成了透明，形同虚设。从下往上，因为职业缘故比常人粗壮的蜜色小腿，突出的肌肉，再往上，是紧绷的......什么鬼，为什么会是一块白色的浴巾。安佳懊恼的捶捶被子，把头埋了进去，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又何必把纠结都锁在眼眶，果果断断看了不就好。 塞巴斯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就看到面色绯红的小妻子，全身笔直笔直的躺在那，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眼睛紧闭，动作端庄万分，除了眼睫毛还在不停的颤动，像雨后颤颤巍巍的扇着翅膀的小蝴蝶。 好险，幸好听到开门声马上躺好了，安佳庆幸的想到，不然被看到刚刚那疯样就丢大发了。 灯光一暗，房间瞬间空了下来，挤满屋里的光线都消匿不见。整个世界安静了，一层推一层的海水声远远的传来，如同小时候倾耳在贝壳里听过的声音，悠扬轻柔。 “晚安，宝贝，”压低后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安佳耳边响起，晚安，塞巴斯。 早上，地中海边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落地窗照到白色圆床上时，小鼓包蠕动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直到太阳爬上半空，小鼓包才有了新动静。安佳不情不愿的拉开遮住脸的被子，等适应了猛烈的光线后眼睛才睁开一小条缝。昨天因为游泳的缘故，全身酸酸软软的，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弹，如果不用吃饭，能舒舒服服的躺到天花地老了该有多好啊。 这个点，想也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一睁开眼就看见面前一堵肉墙，或者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腹部被顶到之类的东西。房间里静悄悄的，安佳猜想以塞巴斯的习惯，他应该早在太阳刚冒出水平面时，就通过窗户跳进海里游起来了。没人催，磨磨蹭蹭的再躺了会后，安佳终于抵挡不住胃部不断传来的饥饿感，慢吞吞的坐起来。实在是太酸痛了，动作大一点，不小心扯到哪里，嘴里就忍不住嘶嘶的小口吸起气来。 “上午好，我的睡美人，”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安佳瞪大眼睛看向阳台。一瞬间差点以为见到了蛊惑人心的海妖塞壬，青年靠坐在浴缸边，露出雕塑般的上身，冰蓝色的双眼和海水一样清澈迷人，引诱的人想不顾一切的贴近他。 “你怎么刚才完全没有声音啊，太吓人了。啊！等等，你先转过头去，”安佳突然反应过来捂住胸前，气急道。昨晚她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和往常一样套件睡裙没穿内衣就睡了，这样比较舒服，她绝对不会承认其实她是内心偷偷的含有某种期待，但举天发誓绝对不包括光天化日之下。 塞巴斯没有理会安佳，起身走了过来，拿起放在一边的浴巾将身上不断低落的水珠擦干，动作随意。“刚刚是手酸痛吗？还是哪里？我看看。”青年好像被这里的风气带坏了，看看对方认真检查手臂的表情，安佳脸皮不够厚，居然无言以对。 “没事，只是运动过度，待会我给你按一下就不痛了，先吃点早餐吧，”说完就把床上桌和早餐搬了过来。 有个学体育的男票就是有好处，逛街能拎包、爬山可以拉小手、想运动了能当教练、肌肉拉伤酸痛还可以兼职按摩师、你累了还能化身服务员，真是一举多得，棒棒哒。不对，现在的问题是还没刷牙洗脸，吃什么早餐啊，刚睡醒的安佳反应都慢上一拍。 “要刷牙洗脸？” “嗯，”安佳很乖巧的连连点头，言下之意是希望对方能先退避一下，好让她把衣服穿好。塞巴斯揉揉她的头发，下一个动作直接惊呆了安佳。他把她从床上提了起来，是的，就像提起尿床的婴儿一样，自从昨天从水里被救起后，男生做这个动作是无师自通，越来越熟练了。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安佳双脚踹在对方大腿上，伸直了又够不着地面，半上不下的，人矮腿短就是没办法。 “你确定？”塞巴斯看着少女，眼神真的变得幽深起来。 “嗯。”安佳点头。 “哦，”继续抱，还空出一只手托了托小屁股。 在经过一番无效的反抗后，黏黏糊糊的完成了刷牙洗脸的过程，安佳已经自暴自弃了。坐在床上面朝大海，我不应该如此暴躁，心中默念。在解决掉两个小巧可爱的三明治，来杯水果酸奶后，很快高兴起来。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好不，我不想动了，”看着床边的塞巴斯提议道，“我们可以在后面泡泡水就算了，晚上再和杰西卡他们去逛下小城。”计划是很美好的，但是也很容易被打乱的，安佳现在还想不到逛小城这项简单的行程直到她离开都没有实现。 趁着塞巴斯出去和克罗斯他们通气时，安佳换好泳衣坐到浴缸里，没一会塞巴斯也回来加入进来，两人脚抵着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然后塞巴斯提议帮安佳按摩，确实是专业水准，除了一开始揉开肌肉有些疼痛外，慢慢的整个人就舒服起来，轻飘飘的。 “左边一点，对”、“右边一点，好舒服”，大概是这种感觉太舒服，又或者是景色太美，阳光太明媚，两人慢慢从按摩变成了迷迷糊糊的亲吻。 安佳看着头顶像洗过的蓝天，上颌被轻轻舔过，痒痒的，不由轻轻抖了一下，刚复苏的精神又沉醉了下去。系带的泳衣很容易被解开，和黑色的男士泳裤一起留在了浴缸里，渐渐沉入水底。如果这时有人从窗外远处的海面游过，抬起头，就会看见拉开的落地窗后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白皙的双手无力的搭在麦色的背上，呻/吟声断断续续传出，听得水里的鱼都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四散开来。 其实开头进行的并不很顺利，塞巴斯把时间都花在了足球上面，对这方面研究不够，安佳则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连片都没看过，小说只读过意识流的，为此两人的磨合没少花功夫。不过大概情到深处人已醉，人的本能还是异常靠得住的，一点点小曲折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休息、继续、休息，直到太阳都看不下去，浸入水里时，两人才仰着头停了下来。 安佳被按摩一天的后果就是全身更加酸软了，连喉咙都沙哑一片，身上玫红点点。男友是体育系的好处再次显现，对方现在还有体力跑上跑下，客串搓澡工、送饭工、护工，就差把饭都帮忙吃了。不过这些都不能抵消自己的损失，再也不按摩了，安佳怀着愤愤不平的心情睡去，混乱甜蜜的一天终于翻页。 在撒丁岛的最后一个早上，安佳继续错过了太阳升起时的壮丽美景。不过没关系，塞巴斯已经揽着她将这一刻永远印入脑海。 起床、吃早餐、一场真正的按摩，系上和气候很不搭的围巾，然后顶着杰西卡取笑的眼神冲冲赶到机场坐上飞机。 “宝贝，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来的，”见安佳遗憾的看向窗外，塞巴斯吻吻对方的脸颊。 别了，美丽的撒丁岛。 第六十五章 海边度假结束后，和安佳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媒体从海边传回的一篇篇图文并茂的稿件。 “在球场上大放光彩的勒沃库森双子星，在海边同样毫不逊色。”《图片报》的摄影记者堪称业界良心，安佳看着报纸上自己的s型身材，满意的点点头，默默祭出剪刀。虽说前世10岁以后她就不留剪报了，不过偶尔还是可以破例的。 “u21欧洲青年锦标赛在即，女友助双子星全力备战。”附图克罗斯和杰西卡在躺椅上忘我拥吻。 “女友让塞巴斯神魂颠倒，连内裤滑落都不自知。”当女性球迷们通过目录兴奋的翻找到那一页时，就会发现其实塞巴斯的泳裤仅仅是被浪打的下滑了一点，连股/沟都没有露出，而女票呢，还在遥远的岸边补防晒霜。 “经本报记者暗查，克罗斯在撒丁岛的11天中3天闭门不出，塞巴斯在2天中则是1天闭门不出。看来，在某些方面克罗斯还需要向他年轻的搭档多取取经。”这篇八卦报道让安佳马上回忆起那混乱的一天，瞬间有种干了坏事所有人都知道的错觉。双手捂住的脸部温度不断飙升，此时将报纸贴近完全可以进行人道毁灭了，俗称导热。 不过这还不是最掉节操的报道，《太阳报》告诉你“什么是兄弟情？克罗斯和塞巴斯这对球场搭档在周六、周日的早上撇下漂亮女友一起甜蜜的共进早餐。”为此，网上舆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分岔。 “夏季海边度假圣地——撒丁岛，继c罗、维埃里、内德维德后，勒沃库森双子星也爱上了这颗地中海珍珠。”不要怀疑，《米兰体育报》绝对是在趁机打广告。 回来后，塞巴斯恢复了平时的训练，不过初尝云雨的两人，周末逐渐增加了窝在家里的时间，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是为了躲避狗仔。眨眼间舒适的6月便到来了，天气刚刚好，不冷不热。 克罗斯在4日已经结束休假回到勒沃库森，杰西卡则提前一步返回慕尼黑。5日上午，两人婉拒了足总会前来接人的提议，拎着运动包就登上了开往慕尼黑的火车。这次u21国家队租借的是拜仁的训练基地，除了拜仁现役球员，还有谁会比在那里长大的克罗斯更熟悉？ “这里真不错，”下了车后，塞巴斯打量着这个像是位于公园里的训练场感叹道。周围几千棵高大的树木环绕，绿茵一片，中间是5块草地或人造的草皮球场，其中一块还设有地下加热设备。训练场内甚至还配备专门的手术室、按摩室、康复中心，几可媲美世界知名医科大学研究部。看得人眼花缭乱，就像刘姥姥一不小心闯进了大观园。要知道这可是位于慕尼黑市中心繁华的塞本纳街，寸土寸金，而不是某个偏僻的乡村小镇。 这一刻，塞巴斯不得不承认勒沃库森距离顶尖球队还有好一段距离要走。无怪乎，德甲那么多杰出球员都向往拜仁，向往豪门。勒沃库森当然非常好，那是他的家乡，他一直以来梦想的球队，它培育了他，完善了他。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不提薪水，对方球队已经在硬件和软件上拉开差距，比如塞巴斯失之交臂的队内前辈——弗里德里希，据说现在就在拜仁接受“神医”沃尔法特的治疗。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总是会或多或少的产生伤病，谁也不保证不会因为某位庸医的误诊而耽误最佳康复时间，但豪门可以把这个概率降低一点。 “是的，这是全德国最好的训练场，连国家队基地都比不上。看，那块草地是冬歇期前我常加练的地方，它的草质比较细腻柔韧，很适合做一些技巧性动作。另一块则粗一点，适合冲撞。那栋白色全玻璃幕墙建筑是球员活动中心，里面有漩涡温泉池和spa室，是我最喜欢的两个地方，”克罗斯怀念的看着这里。离开并非他本意，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带着荣誉和信任回归，拜仁球迷会在这里高呼他的名字，为他鼓掌、歌唱。 “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在这边数过去第三栋。” 两人绕过球场，沿着边线走近红白交织的建筑。踏进凉爽的大厅时，一位身材强壮的男士刚好从右边走了出来。他比185cm的塞巴斯还要高几厘米，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不过笑起来时脸上两道深深的八字纹，和弯垂下的眼睛冲淡了这份进攻性的感觉。 “克罗斯，塞巴斯，你们好！”看见两人，对方停了停脚步笑着迎上来，“我是赫鲁贝什，你们这次比赛的主教练，昨天我们在电话里沟通过的。”这就不奇怪了，赫鲁贝什先生是曾经的德甲第一前锋，汉堡名宿，绰号“头球怪物”，在当时就已经是一个敢和国家队主教练呛声的牛人，带给人压迫感不神奇，再说前锋身上没点气势通常难成气候。 “先生你好！”两人回道。现在还不知道这次被征召的原因，克罗斯还好说，塞巴斯虽说表现不错，但今年不过17岁多，德甲经验5场，德乙勉强算算也就大概两个巴掌，似乎u19也很合适。 “来，男孩们，我先带你们去认识一下队友，”对方调转方向，引导两人来到右侧第一间会议室。 宽阔的房间内，已经或坐或站着十几名球员。塞巴斯还以为自己会是来得比较早的，毕竟大厅墙上的挂钟指示现在也才1点40分。一进房，他就简单的扫过未来队友们，除了有过交手经历的诺伊尔、赫韦德斯、阿德伦、德贾加外，其他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看这边，”赫鲁贝什拍拍手掌，吸引大家注意，“我们的两位队友。克罗斯，大家应该都已经认识了，去年我们可信赖的伙伴，现在伤愈回归，恰好赶上捧起冠军杯，真是一位幸运的家伙。还有这位塞巴斯，年轻的小伙子，他真让我嫉妒，年轻又具有天赋。当然，你们也是，要知道和你们在一起后，我都尽量不照镜子了，所以才被该死的记者逮到机会。”对此大家都笑起来，前几天《慕尼黑日报》捕捉到一张赫鲁贝什先生前额长发飘起，露出高高的发际线的照片，霎时间广泛流传，被称之为“赫鲁贝什的长发”。 这样的介绍打碎了两方交流的隔阂，队长赫迪拉走了上来代表球队欢迎两人，还专门为两眼一抹黑的塞巴斯简单介绍了下队友，“你们可以先找个位置休息下，马林、施梅尔策、厄齐尔还没来，赫鲁贝什先生暂时也有事要出去一会。” 绕圈击掌一圈后，塞巴斯直接坐到了诺伊尔旁边的空位上。起码上次比赛他还和对方交换过球衣，算是有点老交情。克罗斯跟着落座，他的另一边是博阿滕。 “嗨，度假愉快吗？”诺伊尔先开口招呼道。 “嗯，还不错，撒丁岛很漂亮，以后我和安还想再去一次。” “对，那里是人间仙境，去年我和卡特琳也是去的那里。旁边还有个涂鸦小镇，叫奥尔......戈洛，对，奥尔戈索洛，很多画家和艺术家喜欢在那里留下一笔，卡特琳很喜欢那里的氛围。” “是吗？可惜我们这次时间太短，不然安应该也会很喜欢，她向来喜欢画画。” “那真可惜，你们应该去的。里面有一幅画很好搞笑......” 在两人闲聊中，剩下的三人陆陆续续的到齐。 第六十六章 在u21国家队的生活和塞巴斯在俱乐部时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队友，大家几乎代表了德国21岁以下青年球员的最佳水平，而且都是少年成名，难免有几分傲气，不过因为年龄的缘故也还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所以虽然相互之间不熟悉，但实力表现出来后，就能得到认可，完全不担心会出现成年国家队里面常见的更衣室内斗。少年们普遍表示内耗是浪费时间，无聊至极，还不如在球场比某某多进一个球或者多防一个球来得爽快。 而队友同龄且优秀的好处很明显，塞巴斯有时候会觉得，和他们的配合更自由更轻松。比如在俱乐部，偶尔他长传边锋，脑海里的路线原本是希望边锋将球带到底线时回传，中场接球再直塞插入边锋拉开的缝隙，但队友们大多会选择更干净利落的方法--下底传中。可是现在的国家队队友们呢？他们会配合这个复杂的小游戏，享受多步骤的、精巧的、有计划性的射门，当然这个办法很遗憾得不到赫鲁贝什先生的赏识。 其次是训练，赫鲁贝什先生很狡猾的不公布主力、替补名单，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小伙子们，我们可不是去旅游的，夺得冠军是我们唯一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在我心中，没有主力和替补之分，谁的状态好，谁能让我们获得胜利，谁就拥有上场的机会。” 然后他接连演练了好几种阵型，比如光是中场，有时是塞巴斯和克罗斯、厄齐尔配合，有时是赫迪拉、厄齐尔、阿德伦和克洛斯配合，有时是塞巴斯、赫迪拉和格洛特配合，有时又是塞巴斯、克罗斯、赫迪拉和厄齐尔配合。就像是在做数学题一样，已知u21国家队中场7人，每次出场3人或4人，求有多少种排列组合。摔！这答案的数字很大好不好。以至于塞巴斯最后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如胡梅尔斯所说的，先生每天出门前就在鞋盒里抓一把，抓到谁今天就是谁。 不过除了这一点可诟病的之外，塞巴斯很快就和队友们在场上打成了一团。他进入二线队的适应时间不过两三周，升上一线队后也很快出场，可见适应性强，不挑队友，塞巴斯猜想这可能也是赫鲁贝什先生选他的原因之一。 场上热闹，场下的生活也没闲着。赫鲁贝什先生说合住能增进队友们的默契，于是塞巴斯好不容易得到没两个月的休息室独居权就被没收了。 然后他接着强调，同俱乐部的队友不能分到同一间房，因为那样做完全没有意义，塞巴斯和克罗斯的小算盘再次被打乱。作为队内年龄最小的塞巴斯就莫名其妙的和队长“脸哥”分到了同一间。 哦，“脸哥”是安佳得知塞巴斯的舍友是谁后，和他偷偷八卦的。因为赫迪拉在比赛时镜头感十足，抢镜功力出神入化，往往连导播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镜了。而他抢镜的利器就是那张格外有特点的大脸，想想球迷们在全神贯注的追逐那个小小的圆球时，突然整个屏幕出现一张大脸。开始时有点惊悚，习惯后就会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想看，甚至忍不住期待下一场比赛也来个几次，真是非常有魔性，为此江湖人尊称“脸哥”。塞巴斯在默默的观察了几天后不得不承认，队长确实是一个长的很有特色的男人，对得起这称号。 合住的原因除了促进了解外，其实队员们私下还有一个暗搓搓的猜想，那就是相互监督。 第一天报到时，所有人的游戏机、电脑等娱乐器材都被要求上缴了，只剩下每个房间一台的电视打发时间，谁私藏了什么的不要太容易被发现哦。当然舍友举报不举报是另一回事，不过不影响大家从恶意的方面揣摩一下。 既然该上缴的都上缴了，这段时间又没什么好球赛可以看，生活就空闲下来了，总不能天天一群男人去泡温泉吧。这时候，胡梅尔斯提议打牌，这是一项世界性的运动，参与度极高，每个人都会，所以很快得到拥护。 什么？没牌，找助理教练要几张白纸，偷偷做不就好了。 最开始的参与者是胡梅尔斯、胡梅尔斯的舍友诺伊尔、塞巴斯和克罗斯的舍友厄齐尔，脸哥表示他作为队长，不能同流合污，所以他就坐镇厄齐尔后方摇旗呐喊就好。不过厄齐尔说，那是因为他牌臭，老输，以前一直就没赢过。 打牌的地点自然而然的定在了胡梅他们那间房，每天晚上8点到10点准时就位，比电视剧还规律。 我们知道打牌要是没有赌注就不好玩了，第一晚的赌注是输的人把大家放进洗衣间的衣服晒了，这个惩罚明显太轻微，而且不能很科学的衡量出每局胜负的程度和每人的排名。 “不如这样，赢的人踢任意球，输的就排人墙，按得到的比分来算，十分就一球，上一局可以和下一局抵消。”第二晚四人坐下后，诺伊尔提议道。要不说门将球商高呢，连玩个游戏都花样百出。 当然，塞巴斯和胡梅尔斯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诺伊尔虽然身为门将，却拥有一颗前锋的心。没见训练时，他经常跑出禁区，有时还窜上中圈，然后被赫鲁贝什先生喷一脸唾沫吼回来。 牌友厄齐尔非常有意思，他喜欢打牌，但是不喜欢排人墙。据说是因为有一次看见队友被任意球击倒后留下了心理阴影，但是这个说法得不到队友们的同情，大家都不是怜惜他人的妹子，纷纷表示阴影嘛，谁都有点，习惯、习惯就好，记得捂住下面，护好上面就行。这就好比吃药，吃了一点，病没好，绝对是药吃的不够多的缘故。 于是赌注3比1通过，四人再次开打。不喜欢排人墙的厄齐尔自此每天的目标就是全抵，发牌前总是默默祈祷，比如上一局输5球，就祈祷下一局赢5球以上。一旦输了要排人墙，就拿着毛巾扭扭捏捏的站好，时刻准备逃离，有次还直接躲到胡梅后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冲这扭捏的姿态，害羞的表情，塞巴斯不小心从安佳那得知的“媳妇”绰号一漏口就没跑的了。至于是谁的媳妇，在“脸哥”一次以队长身份威压大家同意他替代某人排人墙后就明晰了。 打牌这一活动迅速的在队员中普及开来，最后23人的大名单，18人参与其中，剩下5个顽固分子帮忙放风。 白天训练，晚上打牌，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队员们建立起一种良好的互助关系。 “塞巴斯，8点半？” “好啊。” “克罗斯？”克罗斯回一个ok的手势。 “厄齐尔？”金鱼一样萌萌哒大眼睛发射出超级光波，表示同意。 “你们在干什么呢？有什么小秘密吗？”看着四人谜语一样的交谈，坐同一排飞机的赫鲁贝什先生忍不住插话道。 “先生，我们打算晚上一起回忆一下白天训练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知道，一个人总是会有盲点，而且这样可以加强对彼此技术特点的了解，我们四个人的站位总会有交叉的位置。”胡梅一脸淡定的胡扯，三人连连点头，内心对他崇拜不已。 “那很好啊。”赫鲁贝什先生赞扬道，表示这种方法可以在全队进行推广。众人表示马上跟进这种先进思想，今晚就率先试点尝试。 今天已经是6月14日，u21德国国家队一行23人正在前往瑞典的飞机中。其实大家都有些兴奋，像欧联杯、欧冠杯之类的比赛很少在这个北欧国家举行，然后假期又都一般往海边跑，瑞典基本就没来过，还是有些神秘感的。 出发前，u21德国国家队举行了新闻媒体发布会。会上，赫鲁贝什先生看似非常谦虚。 他先称赞西班牙队，认为它具有获得冠军潜力，提起对方阵容满是羡慕。“哦，博扬，他已经是一个准巨星了，巴塞罗那独一无二的王子，他的欧战经验甚至比我们队员的德甲经验还多。还有哈维-马丁内斯、劳尔-加西亚、卡佩尔等等，他们都有成为巨星的潜力，就像曾经的菲戈、皮尔洛一样。” 提起英格兰，觉得对方“非常顽强，拥有一套成熟的体系，连他们的替补都不容小觑。” 对意大利，“毫无疑问是具备争冠实力的球队之一，他们的中场充满创造力，后防线坚固如钢铁战车一般，很难形成突破。” 最后话音一转，“不过，我觉得最后获胜一定会是我们。足球不是一堆巨星云集在一起就会获取胜利的，我们的队员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磨合，即便是新加入的球员也有很好的适应历史，磨合的时间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因素。” “这就好比一群独居好斗的独狼，和一群忠厚融洽的生活在一起的角牛的斗争，虽然开头可能会不太顺利，但随着比赛的推进，我们的小伙子会配合的更好，胜利会越来越自然。” “所以，毫无疑问，最后我们会是冠军。好了，有什么话你们可以等我们夺冠后再问，不要耽误球员们休息的时间。” 当赫鲁贝什先生说完拍拍屁股起身走人时，塞巴斯就已经预感到第二天的报纸会是一阵腥风血雨。果不其然，当厄齐尔第二天早上偷摸着打开手机新闻界面和队友分享时，所有人都是一脸吞了翔的表情，感觉世界充满了恶意。 “德国队豪言，西班牙只是一群空有武力的蠢材。” “冠军属于西班牙？属于英格兰？属于意大利？不，德国队赫鲁贝什教练表示，他们都只是德国队的垫脚石。” “德国队主教练说：给他一群羊，他可以打败一群狮子。” “西班牙主教练：不要忘了斗牛士军团是我们的别称，斗牛是我们的传统。” “是狂妄，还是预言？6月30日，谁会登顶欧青赛冠军，敬请期待！”这是唯一正常的报道。 番外：塞巴斯的前世 容纳了7万多人的慕尼黑安联球场气氛紧张而凝重，一触即发。 “塞巴斯蒂安～我们的国王～～～他拦下了球，反击！快点反击！其他人注意配合！”现场的解说喊的声嘶力竭。 场上塞巴斯蒂安带着足球一路飞奔对方半场，替补席上的球员们全站了起来，走到场边默默为队友加油。镜头扫过贵宾厢，里面拜仁名宿贝肯鲍尔、盖德穆勒、克林斯曼、马特乌斯，也走到了玻璃窗前。所有人的希望都凝聚在场上穿着16号白色球衣的单薄身影上，塞巴斯蒂安，再创造一次奇迹！再让球迷为你倾倒欢呼一次吧！ 已经86分钟，巴萨这场比赛的防守很顽强。巨星们为了共同的目标，放下相互间的摩擦，发挥出的能量让人瞠目结舌，整个球队从开场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全场紧逼态势，没有随时间推移放松半分，所以这或许是拜仁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塞巴斯的心里很平静，就像以往无数次做的那样，只要带着他的足球，向前再向前就行。 “哈维、蒂亚戈、皮克，一条龙过人，这就是我们的国王，我们的塞巴斯！射门！goal！！！！” 巴斯尔德压低身体展开双臂，像是捕食的猎鹰一样，牢牢盯着面前对手。12米，不近也不远，是塞巴斯最熟悉、最舒服的距离之一。每个球员在自有领域时，都会更放松，更有自信，他也不例外。普约尔在身边不断施加干扰，阿比达尔正从侧边准备过来协防，皮克在身后，不能在等了。 起脚！ 就在一瞬间，塞巴斯突然感到整个世界黑了下来，球门也消失不见，声音全无，死寂一片。这是眩晕，不！滚开！该死的抑郁症！我要进球！一定要进球！ 凭着感觉继续抬腿大力抽射，屏幕里的塞巴斯气势惊人，面无表情，眼睛紧闭。 整个球场安静下来，等黑暗褪去，塞巴斯看向球网，怎么了？ “goal！！！塞～巴～斯～蒂～安～～，1:0～～”解说的声音带点颤抖。 “我们最可信赖的国王，再次拯救了球队，主客场2:1，欧冠，我们还没说再见!” 球进了。 没有辜负万千球迷的期待，没有辜负瓜迪奥拉的信任。塞巴斯轻轻的呼出口气，垂下头，掩饰住不安的眼神。进球的愉快很快被担忧淹没，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塞巴斯，挺进欧冠决赛的感觉怎么样？” “下一场的对手是皇家马德里，你们有信心吗？” “刚刚进球后，你没有过多庆祝，是还不满意自己的表现吗？” “算上这粒进球，这赛季欧冠你已经取得了第14球，破个人单赛季记录。如果接下来的比赛，再取得2粒以上进球，就会打破历史记录。” “你现在还没有和拜仁续约，是有其他的想法吗？” “拜仁已经拿到德甲冠军，德国杯冠军，再拿下欧冠，就是三冠王......” 五百多名记者挤满了赛后新闻发布会，叽叽喳喳不断提问。塞巴斯坐在教练旁边，强忍着脑袋里的刺痛，表情继续放空。 记者们得不到回复，也没有表示任何奇怪的地方，要知道拜仁国王和他球技一样出名的就是他的冷漠。不过，只要他的球技还在，哪怕不说话，球迷们也还是愿意看到对方，起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只是看看都觉得心情愉快。 “大家都非常高兴能挺进决赛，巴萨很强大，只是这次我们的运气好点，接下来我们会全力以赴，备战......”最后，塞巴斯将每次赛后记者会的讲稿重新复述一遍，就算完成了这个嘈杂烦躁的环节。 “你还好吗？”看着塞巴斯推开车门，经纪人特里克担忧的问道，他算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点点头，塞巴斯摆手，“再见！”没有过多说什么，转身往电梯走去。 自家球员就是这样，宁愿把什么都蒙在心里，对此，特里克也没有太多办法。“再见！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问题不要忘了打给我，或者默特尔医生。” 刚走出电梯，屋内的自动感应灯瞬间就亮了起来，给人一种等待归家的错觉。 这是一套位于顶层的公寓，楼下是客厅、厨房、卧室，楼上是塑料球场、健身房。房子相较于其他球星占地宽阔的别墅来说，略显寒酸了点，不过这让塞巴斯感觉更放松、更安全。 推开卧室，将整个人重重往床上一抛。几分钟后，听不到动静的感应灯暗了下来，就像在球场上那一幕一样。塞巴斯害怕这种黑暗，心里想着应该发出点声音让灯亮起来，可是身体却不愿听从指挥，丝毫挪动不了。 风从没有关好的窗户里吹了进来，把放在床头柜上的合同吹的哗哗做响。去年底，拜仁就提出了续约，条件很优渥，这个曾经为了保持球队薪酬结构而放弃众多球星的俱乐部，给出了最高档待遇，并承诺愿意放弃肖像权。这是很有诚意的邀请，巴萨只有梅西一人享有，皇马连c罗都得接受肖像权和俱乐部对分。 自那以后，所有有点关系的人都在拐弯抹角的询问塞巴斯为什么还不续约。如果确实不喜欢拜仁，还有曼联、皇马、巴萨......以他的能力和名声，哪一个都是不错的选择。 塞巴斯也曾经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忍不住摸索着合同，控制不住的想把名字签署在上面。他喜欢踢球，纯粹的喜欢。可是，不行，还不知道他还能保持这种状态多久。现在为了维持竞技水平，他已经用尽全力。 感到疲惫时，也强迫自己继续训练；没有食欲，那就努力把食物往肚子里塞；记忆衰退，那就都录入手机，一有空就拿起来回忆。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越来越绝望。体重不断减轻，身体对抗性下滑，灵敏度开始减弱。上次队内对抗，他和拉姆相撞，对方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他却不得不连退两步。如果不踢球，他能干什么呢？他的人生一半以上时间都是在球场上度过的，没有足球他不会扛过来。 不，先不要想这些了，踢完最后的比赛再说。 塞巴斯转个身，抬头看向天花板。被刷成深色的天花板，本意是用于吸引人的视线，提高建筑空间感，不过这时它显得幽暗极了，像是在不断诱惑你迈进去的深渊。 嘈杂的嘲讽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哟，他踢得和后卫一样，能把球踢飞成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本事”、“那有什么奇怪的，以前他还试过一场比赛连射20次不中”、“知道吗？他从小就是怪人，没有一个朋友、亲人，连女朋友都受不了他”、“他妈妈......” 停下，知道这种时候捂住耳朵也不会有任何效果，塞巴斯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翻腾的脑袋平复下来。 是，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多丽斯都离开了，那又怎么样。 时间仿佛回到多丽丝摊牌的那天。那个有着金色头发、雀斑、明朗笑容的邻家小妹妹，见证了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他回忆起母亲时，唯一能分享的人。 现在她就坐在桌子的对面，雀斑被遮瑕膏完美盖住，鲜艳的口红、紫色眼影，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就和那些杂志封面上的模特没什么两样。哦，不，她本来就是一名模特了。 桌子上是她和一名算是塞巴斯朋友兼队友的亲热照片，她带来的。 “塞巴斯，我们分手吧。我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不过作为回报，我也陪了你几年，我们扯平了。哦，那不叫陪，应该说是合伙，毕竟我们连床都没上，你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身份，一切只是媒体说的。不好意思，或许我来找你，对你还是一种困扰，”对方的声音阴沉的就像毒蛇，充满了怨恨和不甘，等待给塞巴斯致命一击。 这种场面不是塞巴斯擅长的，他无措了几秒，平静下来，安抚道，“不，不是困扰，多丽丝，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谈起这段感情，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帮忙的，请不要客气。” 不过这番话貌似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刺激了对方。多丽丝站了起来，推翻桌子，照片撒了一地，“不要客气，又是不要客气，塞巴斯，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这句话，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杀了你。” “你永远都只是站的远远的，看我因为你高兴、悲伤，在媒体面前装傻卖萌，扮演你女朋友。你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却不拆穿，给我希望又将我狠狠推开。在你心里面，我连足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不，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多丽丝的话让塞巴斯沉默了下来，是的，他不爱对方，只是太孤单了，想要找一个人陪他一下而已，所以没有否认。 摊牌后，多丽丝彻底从塞巴斯的世界消失。特里克说，这样最好，一开始就只是一种默认的交易，现在多丽丝也拥有个人事业了，双方都不吃亏。 或许吧，塞巴斯不想想这些了，过去就让它成为过去，有些遗憾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挽回的，比如如果母亲离开那一天，他能早点回去...... 天边的太阳露出了一条弧线，晨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一夜没睡的塞巴斯爬了起来，走进浴室。今天还要训练呢，几天后对阵皇马绝对不能松懈。如果注定要离开，他希望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落幕。 第六十七章 塞巴斯其实觉得“脸哥”摊上赫鲁贝什先生这样一个主教练挺倒霉的。 首先，你要了解“脸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穿衣服从不出界，既不会太潮也不会太落伍，在时尚版面获得的评价永远都是“不错”、“还行”、“可以”；独自出门旅游时，他不会搭乘最豪华航空的头等舱，也不会为了体验生活硬要挤火车硬座；橙子公司出了新款手机，他不会是队内最先换上的，即便他可能是拿最高薪水的那一个。简而言之，“脸哥”就是这么一个低调、踏实、可靠、有内涵的好男人。 然而自从他跟了赫鲁贝什先生后，起码低调一词是彻底无缘了，在全欧洲那是一天更比一天出名。发布会上，主教练潇洒走人了，谁留下来擦屁股——队长赫迪拉。“德国队放言”后，媒体找队员们采访感受，谁先上——队长赫迪拉。 不过，赫鲁贝什先生发言的时间把握的很准，就在脸哥的脸要越拉越长的时候，2009年u21欧洲青年锦标赛小组抽签仪式到来了。这个仪式一出，媒体们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争执暂且放在一边。 15日上午10点，塞巴斯和队友们端端正正的坐在酒店大会议室里，赫鲁贝什先生去抽签现场了。当大屏幕上女主持人念出小组赛分组名单时，所有人的眼睛眨都不敢眨，耳朵齐刷刷竖起。 “过预选赛八只球队的分组，a组：瑞典、意大利、塞尔维亚、白俄罗斯，b组：西班牙、德国、英格兰、芬兰......” 听完后大家都一阵沉默。这下好了，三个死对头，两个在一组，真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意味着大家也不用辛辛苦苦挤进决赛去拼个你死我活了，可以先把私仇好好料理一番，再来讨论冠军归属，真是太“幸福”了！ “德国队进入死亡之组，究竟是野狼和角牛的斗争？还是角牛和斗牛士的斗争？” “赫鲁贝什——吹牛还是预言，不用等决赛，马上能见分晓。” “德国队面临重重压力，前有西班牙，后有英格兰，突围无望。” “最快被打脸的球队会是谁？德国？明天就知道。” “小组赛焦点之战：拥有最强锋线的西班牙和无锋德国” “西班牙vs德国，1：0？2:0？3:0？德国队或许只能被动挨打。” 除德媒外，几乎所有媒体都一致不看好德国队。对此，赫鲁贝什先生不屑一顾，认为一群不懂球帝的话都会被相信被宣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他就叉腰站在酒店的草坪边，对刚完成赛前最后一次热身的小伙子们鞭策道，“媒体说的就是一通废话，印刷出来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还会造成环境污染。” “是的，西班牙阵容很强。不过，博扬已经沉寂了大半个赛季，而且很大的可能会就此沉寂下去，不要指望一场比赛能让一名球员找回巅峰状态。中场格拉内罗和劳尔加西亚刚刚搭档不过几个月，配合一般。我们只要能在中场绞杀他们，胜利在望。” “如果你们连第一场比赛都害怕的话，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省得丢人。我们迟早都会对上这些球队的，与其后来打破球迷们的希望，不如现在就将力量展示给他们。孩子们，你们要对得起胸前的徽章，对得起千万球迷。” “对了，这次比赛，勒夫教练也会到现场来观看。”最后，赫鲁贝什抛下这个重量级消息就离开了。 勒夫教练应该是来考察媳妇和脸哥的，他们双双接到了升入成年国家队通知。但其他人只要表现好，一样也会或多或少的被注意到。经过赫鲁贝什先生煽动性的精神鼓励后，所有人暂时都对比赛充满了信心，决心好好拼一把，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赢呢。 2009年6月16日晚上7点45分，瑞典的太阳已经下山许久。这个北欧国家的污染很少，一到晚上就像进入了童话世界，天地间只见星光闪烁、树影重重。不过今晚，这些迷人的美景都注定不及斯德哥尔摩奥林匹克体育场的灯光来的璀璨，这个由玻璃和钢架组成的结构建筑，就像月光下怒放的玫瑰。场内观众们此时已经完全放下了北欧人的闲适、随意，一个个挥舞着旗帜，为自己的球队高声呐喊，还没开赛，现场气氛火热的一塌糊涂。 更衣室里，赫鲁贝什先生嘴皮上下翻动，“今天的阵型是4411，首先力保球门不失。赫迪拉，我需要你牢牢看住博扬，不要给他太多的机会。厄齐尔，做好接应工作，今天你比起中场，更要像一名前腰，串联起来，该打门就打门，明白吗？克罗斯，用你的传球撕开对方缝隙。塞巴斯，配合进攻的同时要注意防守，你的对象是左边锋迭戈卡佩尔，他身高不高，特点是跑位飘忽、盘点高速，这也恰恰是你的优势，......”一道道命令快速下达，所有人都神情严肃。 赫鲁贝什先生刚说完，工作人员已经敲门催促了，“好了，出发吧，孩子们！不要担心，之前我们就一直在实验各种阵型，在获取胜利的过程中肯定还会遇到很多问题。冷静下来，不要慌，相信队友，相信自己。” 队员们互相击掌后，板着脸陆续走了出去。随队的摄像师扛起摄像头快速跟上，如果夺冠，这些宝贵的留念就会被制作成纪录片。 “各位球迷们，还有5分钟，2009年u21欧洲青年锦标赛b组第二场比赛西班牙vs德国马上就开始。2个小时前，b组第一场小组赛——英格兰对芬兰，以夺冠热门英格兰3:0大比分获胜告终。”瑞典着名解说快速的播报着目前的赛程进度，“而这一场比赛两只球队的胜负难以预料。去年西班牙获得了欧洲杯冠军，德国惜败。但在同是去年的u19联赛上，则是德国笑到最后，当时德国的主教练也是赫鲁贝什，可以说，双方都与冠军很有渊源。” 各地转播也开始赛前点评：“英格兰这一届u21联赛经验非常丰富，和芬兰的比赛更是掌控了全场，不出意外的话，会占用一个名额。剩下的一个，会是西班牙还是德国，通过今晚的比赛，我们就可以大概预测出来。” “西班牙主要看博扬会不会大爆发，如果博扬进入节奏，没人能防得住他。德国进攻重点关注厄齐尔，西班牙后防不能大意，妖门阿森霍压力也不轻。” 场内播放的歌曲这时已经停了下来，两队站在通道上，随时准备入场。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打出出场名单： 西班牙（4-4-2）：13-阿森霍/2-米格尔、5-莫亚、15-奇科、12-阿斯皮里奎塔/7-希希、8-劳尔、10-胡拉多、17-卡佩尔/4-哈维、9-博扬 德国（4-4-1-1）：1-诺伊尔/2-贝克、4-赫德韦斯、15-胡梅尔斯、3-伯施尼/16-塞巴斯蒂安、7-克罗斯、20-厄齐尔、8-赫迪拉/11-马林/9-德贾加 第六十八章 随着两队球员入场，看台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导播镜头扫过这些一一排开的年轻球员。对各国球迷来说，他们中的有些或许有点眼熟，有些还很陌生。但相信经过一次u21的洗礼，不出意外，未来的足坛中总会有他们的位置。 就在各地解说用不同的语言飞快介绍双方阵容时，场上，握手、猜币已经结束。主裁判吹响了开场的哨音！ 先开球的是红色斗牛士军团。这一届斗牛士军团的中前场空前强大，各条线都有世界级潜力新秀压阵，即便适龄的皮克、法布雷加斯已经被抽调成年国家队，光是前面所说的博扬、卡佩尔就够人喝一壶的。 在预选赛中，他们也是成绩最好的，八战全胜，偶尔灵光一闪的时候甚至可以打出成年西班牙队流畅漂亮的足球，获得酣畅淋漓的大比分胜利。因此，夺冠呼声一度超过了热门英格兰，从这可以看出，西班牙的前线攻击力有多强大。 战斗从一开始就很激烈。开场不过3分钟，斗牛士军团即通过连续不断的倒脚巧妙的绕过中场防线。 博扬接球后从左侧奔向禁区，他的速度非常快。在接近球门时缓了下来，赫迪拉和胡梅尔斯联手堵住了他突破的可能，伯施尼在后策防。不过博扬不愧是u17欧青赛的个人最佳，巴萨锋线强力替补，即便消沉了半个赛季，凭借扎实的脚法和敏锐的意识，他还是把握住了出现的空隙，斜后传给位置更佳的劳尔加西亚。 送出的球位置很适合，劳尔横跨一步，直接就大腿扫射。球瞬间转变方向，从赫德韦斯旁边飞过。没有一点弧度，这球的速度很快，力度也很大，风迹将赫德韦斯的球服狰狞的扯了起来。 幸好，诺伊尔不是一般的守门员。他不慌不忙的往前一步，恰好双手扣住这粒重球。顾不上手麻，随即弯腰牢牢的把它捂在怀中，用腹部后撤缓冲了下力量。看起来就像是怀胎十个月的孕妇突然胎动，虽然造型丑了点，不过胜在有效，彻底杜绝了脱手、给对方补射的可能。 靠近的西班牙球员只能摇摇头，无奈的往回走。 “诺伊尔的扑救很及时，短程球要求很高，有理由相信他未来会是一名出色的守门员。” “刚刚的射门一大半要归功于博扬，巴萨小王子似乎已经开始复苏。”现场和各地的解说都在揣摩着博扬的助攻表现。 不过无论博扬是否爆发，德国队都需要提起精神了。 因为就在短短5分钟后，后防线出现失误，给对手创造了一次绝佳的射门机会。 “贝克敲给赫德韦斯，赫德韦斯带球，注意，德国队要发起反攻了。接下来会传给谁呢？......哈维？”解说明显停顿了一下，语气惊诧。 这球“传”的太蹊跷了。趟球太大这种毛病，大家都觉得只会出现在丙级以下球队中，赫德韦斯刚才居然趟出了3米多。哈维也没想到，他只是打算贴近点防守，结果就迎面收到这么一份大礼。 不过，礼品收了可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他毫不停留，直接分给侧边卡佩尔。 专职盯防卡尔配的是塞巴斯，本来他已经做好冲刺准备，就等赫德韦斯传球，没想到情况骤变。卡佩尔的启动很快，虽然塞巴斯的速度也不慢，但落后一个节拍再回追已经很困难。只见对方从容的跑了几步后，抬腿一个贴地远射。 诺伊尔立刻向右卧倒，球一头撞上他的右手臂，被挡了下来。看台上一片叹息声响起，接着是阵阵掌声。这球打得措手不及，扑的也可圈可点。 “诺伊尔连续两次的扑救都非常高水平。看来德国队内确实很和谐，大家都具有骑士的奉献精神，喜欢把表现的机会让给队友，为此，还会特意为队友创造机会，”解说调侃道，听得德国队喉咙一哽，你妹的骑士精神，那是失误，失误。 塞巴斯偏头看向场边已经站起来的赫鲁贝什先生，对方并没有怒气冲冲，正望着前场不知道想些什么。心里暗暗松口气，先生一直和他强调在场上要跟紧卡佩尔，他刚才实在太大意了。 球权现在轮到德国队手上，被定义为骑士的众人决心让对方好好瞧瞧骑士粗鲁强硬的一面。我们虽然技术不及你们细腻，但不要忘了我们同时还拥有力量。 大概是低纬度和对技术过度追求的缘故，西班牙队的整体高度要比德国队矮上那么一点。就中场而言，除了劳尔，其他三个都不到180cm，而西班牙中场最矮的克罗斯都有180cm。所以1米89的脸哥带着球，稳稳压住胡拉多向前推动就不奇怪了。 脸哥逐渐靠近中场时，塞巴斯注意到他向下隐晦的比了个2，再比了个1，马上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去。 这个手势是打牌时候培养起来的，三个人联手坑门将诺伊尔时，脸哥就顶着张忠厚的脸借着旁观者身份到处转转，摸清每个人的牌。1代表上家厄齐尔主攻，2表示下家塞巴斯托住，3就是胡梅放炮。 果然等塞巴斯越过脸哥后，球也跟在后头高飞过来。塞巴斯借着前冲的力度，单脚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头擦球往左前方点。厄齐尔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到了落点，刚一接稳球，奇科便一脚滑铲过来。厄齐尔一扣，躲开铲球，再轻盈的跳过人形障碍物，继续向前。 “厄齐尔，打门！！！”伴随着解说疯狂的高喊，看台上球迷们已经坐不住的站起来探头看向门前。 莫亚挡在了厄齐尔正前方，德国队10号不断的晃动身体误导对手。门将阿森霍也在轻微的左右移动，他的射线被队友挡住了，有点受阻。左边，厄齐尔从左侧跨出了脚，接着是半个身体，阿森霍随即身体也开始□□ 不！是右！球从莫亚脚下穿过，阿森霍判断失误了。 “进球！goal！！！！”在所有人都这样想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场上的阿森霍居然硬是把身体掰了回来。虽然因此重心不稳，跪倒在地，但伸出的手也恰恰挡住了滚过来的足球。现场所有观众目瞪口呆的看着球慢慢滚了出来，被阿斯皮里奎塔大脚踢开。 神一般的扑救！这一刻阿森霍好像门神附体，圣卡西的光环在他头顶闪耀！那光芒简直要闪瞎德国队球员的眼睛。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球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就像西班牙场边的球员和教练，个个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像明天就要过圣诞节一样。但发生在对手手里就不止不开心了，可以说是心塞塞。 “德国队打出了绝佳配合，可惜妖门阿森霍今天手气更好，刚刚的扑救完全可以列为本次u21欧青赛最佳扑救。” “阿森霍成为了西班牙门前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德国队要想赢得胜利，最重要的是找到方法攻破阿森霍的五指关。而这很难，我们都知道当门将疯起来的时候，他不是人，是‘神’。” 第六十九章 晦气，所有德国队员脑袋里不由的都闪过这两个字。对上这种开了挂的门将，你除了祈祷加人品逆天外，有时真的是别无他法。因为哪怕是“外星人”，偶尔也是会有不进球的时候。 场边的赫鲁贝什先生背着手静静的注视场上，没有做出任何指示，看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阿森霍发球，西班牙强大的中前场再次运转开来。 奇科将球垫给胡多拉，接着是卡佩尔过渡，最后由劳尔带球前突。在门前，被急于弥补过失的赫德韦斯和胡梅拦下，劳尔看着两人将门牢牢堵上，没有再尝试突破，而是一个巧妙的脚后跟传球，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己找到右后方的博扬。巴萨王子高速跟上，直接抬脚一个大力抽射。 “博扬！！！”解说的欢呼声刚刚响起，场上球迷还没来得及反应，球就被冲上来的胡梅阻了一下，方向一变，偏出底线。 角球。主裁判吹响哨子，将球扔给博扬。巴萨王子放松了下双脚，抬头看向队友站位。 门前双方的球员正在互相推搡，像极了超市打特价抢购的大妈们，分毫不让。个高的好处再次显露出来，球划过一道白线飞向前点，那里脸哥已经单手卡住劳尔，手臂二头肌绷紧，蹬地高高跃起。一个准确的撞击，球飞出危险的禁区地带，滴溜溜的落到正在外围徘徊，时刻准备回防的莫亚面前。 莫亚接球后没有拖延，一个直塞哈维。哈维是侧身站立的，现在拿球转身，顺利避开赫德韦斯伸出的脚，直面诺伊尔。而这时他距离球门不过短短10米，一旦射正避无可避。球员们都呆立在门前，看着哈维右脚猛击足球，将球扭曲成一个恐怖的形状，像带着寒光的剑一样刺向球门。 “诺伊尔！”解说惊呼起来。弃门而出的诺伊尔奋不顾身的扑向足球，只见球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下蹦了起来，弹向门前，被反应过来的塞巴斯赶上踢飞。 “诺伊尔的出击很果断，也很有勇气，他再次拯救了德国队。西班牙有阿森霍，德国队也不遑多让。这场比赛或许不是赛前预测得由博扬　厄齐尔主宰，而是两位门将间的较量。”各地解说纷纷对两人唱起赞歌，这球扑得实在惊险，和刚刚阿森霍的扑救有的一拼。 没等德国队休息会，西班牙再次获得角球。这次，斗牛士军团吸取了教训，人员大都站在外围。效果明显，劳尔在贝克顶住的情况下，还是抢到了第一落点。 头槌一顶，球狠狠撞上门梁，接着极速下坠，被诺伊尔单手握拳击出，反弹到人群中。小个子卡佩尔借着身形矮小的优势抢到球，回传莫亚。这种门前人挤人的情况下，蒙进一个是一个，莫亚也不等其他人上前逼抢，瞬间就决定远射打门。球飞过防守人员的头顶，在众人抬头仰视中高出了门梁。 这下，德国队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了，短短几分钟，球门就经受了5次考验，心脏不坚强都不行。 “机会来了，塞巴斯左侧超长传厄齐尔，西班牙队还没回防到位，机会！”休息不代表放弃快速反攻的机会。解说说话间，奇科已经迎上厄齐尔，两人纠缠着靠近角旗处。拖得越久对厄齐尔越不利，他飞快的用背部抵住对方，右脚将球往右一扣，身体一缩躲过伸过来的手，整个人灵活的挣脱对手压着底线像球门逼近。到近处时，门将和其他后卫已经快要就位，厄齐尔没有过多调整的时间，直接在奔跑中完成推射动作。 球低低的拉出一道笔直的白色轨迹，射向球门下角，角度刁钻，完成度很好，现场的球迷们已经准备起身鼓掌了。 “阿森霍！！”又是阿森霍，酝酿的气氛一滞，这位门将再次将德国队拒之门外。 “今晚真的是天才门将之夜，将星闪耀斯德哥尔摩奥林匹克球场。阿森霍高接低挡，诺伊尔沉稳大气，任何射门都似乎不能攻破两人镇守的球门，大概我们要迎来一场平局了。”各地解说开始为这场球赛做出注解。镜头一转，投向场边的勒夫，那张在欧洲人尽皆知的脸现在也是眉头微皱，身体略微前倾的看着场上。 “注意，克罗斯带球，德国队反攻，”西班牙的球刚过中场就被伯施尼抢断，现在厄齐尔、马林、德贾加已经放开速度并驾齐驱在前。防守队员和阿森霍在看向克罗斯的同时，不得不分出注意力给其他三人。 “克罗斯射门，一个长距离抽射。有点太急躁了，这球，可以传给其他三人的，看来小伙子们都想给球迷们呈现出最美好的一面。”门后的镜头显示，球擦过门柱飞出底线。 上半场结束前最后一分钟，胡拉多中场长传右前方博扬，远射打门再度被诺伊尔扑出。 中场休息时，虽然屡次射门不入，德国队更衣室的气氛较开场前反而轻松下来，球员们都有心情相互调笑了。 即便赛前主教练赫鲁贝什先生说的再张扬再满，其实这群年轻球员的心里还是没底，自信只是扯出来的一张纸皮，一戳就破。因为他们中有和其他国家队、联赛俱乐部交手经验的人实在太少，不清楚西班牙和英格兰这些强队的实力究竟几何，难免忐忑。 但经过45分钟的摸底，才发现对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或许这和博扬还没完全恢复，格拉内罗又没上场有关，又或许之前把对方捧得太高了，现在反而有种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瞬间信心增强不少，除非阿森霍一直维持高水准，不然似乎胜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易边再战，德国队开球。 几次攻击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休息后的德国队变得不一样了。进攻更放得开手脚。不说攻击力上了一个台阶，起码看起来是和号称中前场无敌的西班牙有一较高下的实力，甚至可能更胜一筹。 46分钟，接右路厄齐尔横敲，塞巴斯躲过侧面滑铲后急射，球飞出门梁。 49分钟，同样是右路，克罗斯挑球，马林跃起头球摆渡，被阿森霍没收。 54分钟，又是德国，这次是左侧。塞巴斯带球插上，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防守他的卡佩尔也面临了前面塞巴斯遇到的问题，落后一个节拍后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只能吃灰尘。厄齐尔从中场窜出，塞巴斯一个长传，阿森霍和厄齐尔都直直往落点赶去。 厄齐尔先行到达，阿森霍落后一步，不过，刚好堵住了射门路线。新一代中场领军人物的反应不是吹的，媳妇顺势往前一步绕开阿森霍，空门！ “堵住了！阿森霍手撑地反扑，”大屏幕上是厄齐尔懊恼的申请，双手死命揉搓头发，低头不断念叨着什么。 接下来，就像是德国队和阿森霍的表演，就像开局时西班牙和阿德勒一样，只不过更为精彩，64分钟、69分钟、75分钟......到加时赛时，德国队已经尝试了不下6次射门，就是没有球入账。 这运气，难不成真会是平局，连德国球员都在心里不停嘀咕。 第七十章 加时赛最后2分钟，德国队获得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射门完全可以载入教科书。 先是诺伊尔发球，贝克左路拿球，转移给中场塞巴斯，塞巴斯在卡佩尔干扰下，回敲赫德韦斯转身向前。赫德韦斯拨给克罗斯，此时克罗斯再给插上的塞巴斯，塞巴斯带球向前，长传右路赫迪拉。 脸哥从开场后就一直受到西班牙的特殊照顾，这会也不例外，在两人贴身防守下硬是护住球敲给了胡梅。胡梅一个直塞，线上第一点的塞巴斯吸引防守球员注意后，漏过足球，第二点的克罗斯轻轻一蹭，最后马林也为球加速，足球一路滑向禁区，。 “厄齐尔拿球！”场上，厄齐尔追上了足球，在禁区里纵向拨了一下闪开防守球员和门将，重炮打门。 “西班牙危险了！射门！！！！”解说惊呼。 足球咆哮着冲向球门右上角，现场的球迷们都含着口气，一动不敢动，就怕一不小心干扰了这球的风向。要知道为了这一球，他们已经等待了一个晚上。 “不！又是阿森霍！好了，我宣布这场比赛平局，让我们期待下次......16号球员塞巴斯！goal！！！”在解说正要放弃时。白色的球掉落到了禁区外，一双红色的球鞋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球被重重踢起，草屑四溅，划过一道弧线飞快的旋转着原路返回。到达门前时一个下坠，完美的避过还来不及起身的阿森霍，撞入球网。 “塞巴斯蒂安~~贝克~~，一粒金子般的进球！德国队获胜！！！” 看台上正准备靠坐回去的观众们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西班牙的球门。沉默一秒后，欢呼声响起，一浪高过一浪，整个体育馆都仿佛摇晃起来。神奇的最后一分钟，神奇的少年！ “我的天，这一共传了多少脚，这是绝对的经典，每一脚的质量都很高，思路清晰，德国队也开始玩起细腻足球了，真是太可怕了！”比起最终的结果，各国教练更看重进攻的过程，这是一次几乎所有球员都参与的进攻，配合惊人。 看来，年轻球员计划效果确实明显，要不要考虑也联合同行建议自己的国家效仿，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 “德国队预定一个淘汰赛席位。”比赛第二天，欧洲媒体瞬间转变口风，各种歌功颂德，将德国队吹捧上新高度。称赫鲁贝什的面相一看就是会过小组赛的，有强者之风，霸气十足，仿佛前几天集体鼓吹德国队必败、狂妄的是另一群人。 “斯德哥尔摩奥林匹克球场新星闪耀，除了厄齐尔、赫迪拉外，还有诺伊尔、塞巴斯......”更为专业的媒体则通过对比赛中球员们的表现进行分析，认为德国队除了团队合作外，个人能力也不弱于其他球队。力量和技术并重，已经不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老旧战车。 当然除了这些对球队、赛果的报道，也不乏对塞巴斯的赞美。如果说德甲首轮的惊艳表现让大家注意到这名天赋异禀的勒沃库森球员，那么u21欧青赛的这粒进球就让这种注意变成了认可、期许。 《马卡报》：17岁少年首次参加国家队比赛，就左右了结果。他是成长型的、大赛型的选手，完全配得上被称为新一代球员代表。再过一两年，如果他拿到金童奖，笔者都不会感到意外。 《米兰体育报》：每当我们以为已经高估这名球员时，都会发现他在不断刷新我们的认知。看待他，要以一种可持续的眼光，永远也不要过早下定义。 这些毫不含蓄的评论看得安佳都脸红，深深怀疑这说的真是自家男票吗？确定不是哪位成名已久的巨星，或者非人类。 幸而赫鲁贝什先生向来和媒体不大融洽，早就对外下了采访禁止令。加上手机被没收，塞巴斯要打个电话给安佳都得打申请，定时定点，所以外面再喧哗再夸张都干扰不到封闭中的塞巴斯。 和比赛的顺利不同，赛后，经球队特聘的“神医”沃尔法特检查，塞巴斯、脸哥和伯施尼都有轻微受伤。为了以防万一，赫鲁贝什先生已经通知三人，下一场对阵北欧劲旅芬兰不会上场，好好休养，等待和英格兰殊死一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大腿内肌拉伤，射入一球后更是状态爆棚的塞巴斯，不得不强压下沸腾的战意，静静等待出鞘的一刻。 下一场比赛在3天后，u21的赛程排得很紧，这意味着教练组的安排不能过度，留给大家恢复体力的时间。现在，德国队是每天保持3个小时的有球训练，剩下的就吹水、打／炮、泡澡。 “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吃饭了，”把手里最后一张牌放下，诺伊尔问道。这间酒店双人间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除了没有烟雾缭绕外，看起来还真像不法分子交易现场。 时针指向6点，围观的队友们都已经下撤宴会厅准备开饭。 “等会，都不许走，我们再来一盘。”已经输的底裤都要脱掉的厄齐尔瞪着双眼快速洗牌，威胁大家不许离开。 坐在他旁边的脸哥手里握着一个小本本，里面白底黑字的列明四人目前积分：胡梅：100，厄齐尔：－200，诺伊尔：130，塞巴斯：－30 “那再来一局。我们得快点，不然，保不准待会赫鲁贝什先生就上来抓人了。”塞巴斯催促道，大家加快了拿牌速度。 “......三个q，还有没有人要，没有人要了是吧？那这些都是我的了。”胡梅咧着嘴准备收分，现在他手上还剩下6张牌。 “等等，”厄齐尔喊停，嘴角紧抿。看看胡梅手上的牌，再看看自己的，修长的手指犹豫了一圈，闭闭眼睛，还是抽了出来，“三个k。” “哈哈，哈哈哈哈，”被截胡的胡梅笑的很开心，“终于等到了，三个a。”奸笑着扔出三张牌，不顾厄齐尔一脸崩溃的神色。“我就要拿到一半分了。” “四个4，”诺伊尔淡定的把牌甩出，胡梅笑容一滞。“靠，你怎么会有？” “两个鬼，”抽到牌的时候，塞巴斯就知道今晚自己肯定是不用排人墙了。 唯一没得出的厄齐尔呆呆的低喃道，“为什么都有？”他的积分即将要突破250，负的。 “你们怎么都还不去吃饭，在这干什么呢？”熟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所有人身体一僵。 塞巴斯抬头和其余四人无声交流，认错？装死？找借口？算了，还是认错吧。被赫鲁贝什先生发现后，还耍心眼，后果会更惨烈，反正现在他也不能进行体罚。这么想想，怕啥呢？ 赫鲁贝什先生没收了全副作案工具，连小本本都没放过，不过厄齐尔应该很高兴，因为他又有新的赖账借口了。 然后每人被勒令明天下午之前交一份小组赛分析报告，对已经离开学校几年的球员来说，还有什么比报告更痛苦的，更残忍的是没有手机，连找枪手的机会都被毙了，五个人瞬间全蔫。 第七十一章 大概是被聚众打牌的一幕刺激到，赫鲁贝什先生决定培养一下队员们的正确爱好。吃完晚饭后，他大手一挥，宣布明天上午的训练课暂停，大家一起出去逛逛，涨涨见识，顺便让瑞典的文化景观熏陶一下。 于是6月18日早上8点，德国队一行就悄无声息的乘坐大巴离开了酒店，开刷斯德哥尔摩地图。 负责蹲点德国队的各路记者们，在前面的封闭训练中，和教练组斗智斗勇，却始终无法拿到第一手资料，早就心灰意冷了。这会还在美梦中畅想着偷拍到赫鲁贝什的战术布置、各位队员的□□，酱酱酿酿，然后声名大振，各着名杂志社约稿不断时，房间内的电话就叮铃叮铃的响起来。 喂？ 什么？德国队居然离开酒店，不做宅男了。吓得赶紧起身，拉开窗帘往外一望，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啊。 那他们现在在哪？瑞典王宫？好，来不及过多犹豫，衣服一套就蹬蹬蹬的出门了。 等记者们气喘吁吁的扛着话筒、摄像机到达王宫门口时，“德国旅行团”已经转战皇后岛宫。一个上午，双方都像是在玩捉迷藏，这边前脚刚走，那边就到了。最后，被逼急的记者们决定联手，实时共享坐标信息，终于堵到了正从老城区走出来的旅游团们。对方正被团团包围，缓慢移动中。 互相警惕的看了眼同行，现在联盟破裂，考验个人采访能力的时候到了。大家把衣袖一挽，头发一扎，拨开人就开始往里挤去。 “赫鲁贝什先生，你好！后天和芬兰的比赛，德国队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了吗？” “厄齐尔，前天的比赛，你射了8次都没进，队友射了1次就进球，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塞巴斯，《足球之夜》的主持人卡戴琳说，她希望在u21结束后，能和你来个一对一的晚餐采访，你的意见是......” 长长短短的话筒不断堆到面前，大家按照赫鲁贝什先生在车上要求的，一律保持友好客气的微笑，腮帮子都要笑僵了。实在推脱不掉的，就谈谈瑞典的天气、优美的人文景观和当地热情好客的人们，同时保持正确方向，不断往大巴停靠处挪动。 当所有人都爬上车，并把试图趁乱混上来的记者打发掉后，都精疲力尽的瘫坐在了位置上，真是心累。尤其在赢了西班牙队后，媒体们更是紧咬不放，难缠功力连升几级。 不过，如果你以为简单的微笑或转移话题就能打发掉记者，那就大错特错了，无论你出现或者不出现，其实只要他们想，总能找到可以报道的点。 “德国队休息日出游，神态轻松，对与芬兰队的比赛毫不担心，因为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德国队——瑞典6月最知名旅游团，深受女性、男性欢迎。” “最差穿着品味：厄齐尔、克罗斯。”媒体吐槽厄齐尔的破洞牛仔裤和蓝色帆布鞋简直像噩梦一样。克罗斯圆领白t外搭红色格子衬衫，完全就是八十年代的流行风格，爷爷级最爱。并感叹，原以为热爱渔网装的皮克被调入成年队后，u21的穿着水平会有所提高，现在想想，果然是太年轻太天真。 就在塞巴斯他们热热闹闹的闲逛时，远在勒沃库森的安佳正在默默的打包行李。期末考试结束，暑期到来，施特鲁特先生刚好寄来了小组赛德国队与英格兰的球票，劝安佳去看看。想到在撒丁岛时，塞巴斯充满期待的眼神，安佳思考了会，决定还是静悄悄的去一趟就算了。不过，怎么心里老有种狐狸精小三偷偷摸摸会情郎的错觉。 6月19日下午3点，德国队vs芬兰，在瑞典友谊球场进行。 其实正如媒体所说的，德国队上下确实对这场比赛没有抱太多危机感。芬兰队虽然被称为北欧劲旅，但和西欧国家队相比，不是一个等级的。 不过芬兰的足球之所以不强，是有正当理由的。它位于北极圈附近，冬天又冷又漫长，谁会在零下几度、十几度的气温中踢球，那会已经僵硬到脚都迈不开了。所以自从芬兰被分到b组后，大家就一致把它排除在竞争对手之外，只当成刷进球数的一个npc。 正是这种有点轻敌的心理，德国队的比赛，即便是坐在替补席的塞巴斯和赫迪拉，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打得还可以。 上半场的场面比上一场对阵西班牙，开场后全队几乎消失，诺伊尔一对十一还要难看。打得急躁不说，还缺风度，进攻毫无章法、防守漏洞百出，如果是没有看第一场比赛的观众，大概会以为西班牙已经堕落到要打假球的地步了，居然会输给这种鱼腩对。 第23分钟，马林就因为一次铲球外加拉人的恶劣犯规吃到黄牌。 第48分钟，替补赫迪拉上场的施梅尔策争抢角球时，有肘击对手的嫌疑，同样领到黄牌一张。 场边赫鲁贝什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塞巴斯深深的觉得，如果不是每场比赛只有三个换人名额的话，说不定先生就一气把11个人都换了下来。不过幸好，到下半场第54分钟，克罗斯领到黄牌后，也把德国队的运气领回来了，神游已久的队友们，理智开始悉数回归。 第59分钟，芬兰后卫犯规，厄齐尔开出任意球，赫德韦斯头球轰门，一比零领先。 紧接着第62分钟，胡梅断球，直塞，厄齐尔停球、转身、传球，一气呵成，德贾加跑位得当，面对空门，从容推射！2:0！在现场德国球迷兴奋的欢呼声中，芬兰队缴销投降！ 到20日，小组赛各队都只剩下一场的情况下，a组，意大利几乎已经确定第一，它的最后一个对手是来打酱油的白俄罗斯，主办国瑞典第二。b组，英格兰两战全胜，净胜球5个，积分第一，德国队净胜球3个，排第二。 这就意味着，在最后一场比赛中，如果德国队输了，半决赛就不得不和同样强大的意大利拼一把，赢了就直面以逸待劳的英格兰。所以，这一场球赛只能赢不能输，连平局都是失败。 备战芬兰时的轻松一扫而空，不止球员们专心致志的备战，连教练组会议室的灯也熄的越来越晚。 第七十二章 6月23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不过瑞典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只穿短袖的话远远不够。 安佳预估不足，带的衣服少了点，不得不放弃上午宝贵的睡眠时间，到酒店附近的商场补货。等逛完街，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穿着刚买来的风衣外套，匆匆赶往斯德哥尔摩火车站。从那里，她要乘坐两个小时的车程到偏北一点的小城隆德。 隆德是一个精致、浪漫而又文雅的城市，人口不足十万，绿化极高。当火车驶近它的边沿时，安佳远远的就看到一栋栋砖红色的小房子，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大片绿色的榉树中间，自然与人文完美结合，美的和谐、安宁。 它的火车站很有特色，一排尖尖的屋顶，墙壁被粉刷成明黄色，既活泼又带点童趣。刚走出车站门口，一树梨白的花朵正完全绽开，阳光下，花影点点。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和烂俗，但确实是顿时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很难相信，瑞典官方会把火爆的足球赛安置在这样一个幽静的小城里。不过，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没有太多的抵触，平静时光已经太多太多，盛事难得一遇。因此，就连从车站出来的的士司机都对比赛了如指掌，安佳和对方侃了一路，心情愉悦的到达市内球场。 球场就叫隆德球场，环境很简陋。四周的看台满打满算也不超过1万5个座位，屋顶就是碧蓝的天空，也没有太多安保人员，和前两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地明显拉开了差距。不过，这也正是当初施特鲁特先生说服安佳的理由之一，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在绿树围绕的小球场、小城市看球是一种什么感觉。 下午3点整，双方球员排成两列准备入场。 德国队的气氛很慎重，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队首脸哥的脸上一丝笑容都看不见。与此相反，英格兰的球员们相互嬉笑打闹，站的千奇百怪，一个个咧着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塞巴斯轻轻扫了过去，惊讶的发现对方换上几个新的面孔。1号守门员哈特换成了替补门将洛奇，名气较大的后卫理查德斯和中场沃尔科特都没上场，和赛前赫鲁贝什先生预测的有些出入，心里不禁默默的打了个突。 按理说，对方应该是恨不得主力尽出啊。即便英格兰的替补都普遍具有丰富的英超经验，在8只球队中算是板凳实力最厚的，但和主力相比起来，还是有点些微的差距。难道皮尔斯教练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还是正常的轮换？ 国歌奏完，球员们散开活动身体。 镜头拉远，一队穿着英格兰红色球衣排列成心型的美女啦啦队瞬间吸引了导播注意力。看见摄像头过来，对方大胆的扶住献上香吻，留下明显的唇印，引起现场一片尖叫，连正低头热身的球员们也趁教练整理东西，迅速抬头看过去。 除了身材好点，五官深邃一点，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皮肤不如我，也没我娇俏可爱，安佳一个接一个的仔细观察，确定自己不输于对方，才高兴的把视线调回。女性在看到其他同性在男票面前大出风头时，面上大度，私下大概都避不了的会偷偷比较一番。 瑞典解说的语调很轻松：“哇，看来英格兰队今天要全力以赴了。” “好了，我们来看看出场名单。德国队还是442阵型，后卫伯施尼的伤势没好，施梅尔策继续首发。前锋马林在上场和芬兰的比赛中整场神游，赫鲁贝什先生看来对他很不满，这场比赛将他放在了替补席上，厄齐尔位置前推。” “整个排列是：1-诺伊尔/2-贝克、4-赫德韦斯、15-胡梅尔斯、3-施梅尔策/16-塞巴斯蒂安、7-克罗斯、17-格洛特8-赫迪拉/20-厄齐尔、9-德贾加” “英格兰这边呢？” “也是442，几名主力球员进行了轮休，其余人员位置没有太多变动。2-洛奇/19-吉布斯、11-曼西恩尼、6-奥诺哈、3-泰勒/4-卡特莫尔、18-米尔纳、10-诺布尔、15-罗德韦尔/21-坎贝尔、4-约翰逊。这个时候进行轮休，皮尔斯先生应该是对比赛的结果非常乐观” “今天的主裁判来自丹麦，经验丰富。两位边裁分别是挪威人和奥地利人，第四方官员来自法国。现在场上的球员们已经就位，厄齐尔准备开球。” 这时，全场都安静下来，安佳双手紧握，看向主裁判，等待对方吹响哨声。 突然，砰！砰！砰！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英格兰球门后的看台响起。看台塌了？所有人惊慌的望过去，那里已经浓雾一片，连球门都几乎分辨不出来。边上的男性英格兰球迷们兴奋的大吼，脱下身上穿着的西装，□□着上身不断挥舞，“英格兰，加油！英格兰，加油！”白色的肥肉一颤一颤，看的安佳目瞪口呆，这就是闻名遐迩的特产“足球流氓”吗？ 几秒钟后，烟雾稍稍散去，被干扰的比赛重新开始。 不过，安佳发现自己很难再像刚刚那样集中精神。因为她不得不留出一丝注意力观察左右，就怕等下旁边也来上那么几下。要知道，她坐的可是球迷混合区。直到确认两边男士和朋友交流都是一口流利的瑞典语后，才放下担心，认真的看向球场。 此时，德国队开出的球已经被英格兰断了下来。18号米尔纳沿着左边路不断推进，45度角传中，给的力量有些太大，球已经蹭到门前，被诺伊尔伸手一揽，顺利收割。 啪！啪！啪啪！英格兰看台有节奏的掌声伴着欢呼声传来，安佳差点以为刚刚的射门射进去了，真是太有组织，太有心机了，失败的遗憾消磨的一干二净。这时就应该给他们一个回击，嘘回去，安佳期待的看向自己人看台。人数相对较少的德国球迷们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原位置上，只有偶尔几个抬眼看向对面，其他的都一如既往的高冷。 好吧，历史教训告诉我们，确实不要过多理会，不然他们反而会更加兴奋，指不定还搞出些什么有的没的来。在球场上，堂堂正正的打败对方得球队才是硬道理。但是不得不说，两相对比之下，心里免不了有点小小的气馁，刚才的□□就已经够让人冒火的了，现在还要忍气吞声.真是.....哔哔哔，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有流氓，你们能把他们抓回去关着先吗，球赛结束再放回来。 “贝克带球，传给赫德韦斯，”进攻球员不断靠近英格兰半场，嘈杂的嘘声渐渐响了起来。 “赫德韦斯......噢，球被米尔纳和卡特莫尔联手断下，现在英格兰反击。”嘘声马上一停，加油声响起。 “曼西恩尼长吊，罗德韦尔接到球了，他从右侧逼近禁区，施梅尔策挡住了射门路线，看看他怎么处理的。” 场上的变化很快，解说停下，下一秒球就滚出了边界。 “太可惜了，罗德韦尔抬脚传中，被施梅尔策用大腿挡了一下。这个替补上来的18岁小伙子有点太毛躁、太兴奋了，这球应该回给后点重新寻找机会的。”解说点评道。 英格兰球迷看台的加油助威声不减反增，罗德韦尔对着那边微笑的挥手示意，脸上没有太多沮丧的神色。果然，球迷们的支持就是对球员最大的鼓励，尤其是对年轻球员而言。他们知道犯错不会有太多苛责，因而也会更想报答大家的厚爱。 “从两次的进攻来看，英格兰队进入比赛的状态比较快，德国队的进攻都被有效的拦下。新上场的球员们踢得很积极而且很放松，没有一点不适应。” “现在是英格兰的角球，他们的球员普遍身体都比较强壮，力量大，德国队要注意贴身干扰。” “坎贝尔开球，后点！机会！！”后点的吉布斯接球，起脚就是一个吊射，施梅尔策冲上去的身形顿住，抬头，球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在前点，约翰逊后退一步准备起跳。塞巴斯和脸哥都一前一后蹦了起来，脸哥抢先把球甩出禁区，厄齐尔大脚踢飞。 球直接落到中场附近。 第七十三章 德贾加和泰勒一对一拼抢,泰勒的位置靠得更近一些,触球更早。赶上来的克罗斯、奥诺哈随即也加入了混战,烟嚣四起中泰勒得球,敲给卡特莫尔。头发短到几乎形同光头的英格兰中场持球转身就往前奔去,克罗斯和德贾加从后面两边追上,厄齐尔前面封堵,三人成三角形包围住对方。 “厄齐尔今天看起来不是很兴奋,没有前两天的激情,动作感觉有点悠着,是在为下一场比赛保存体力吗”被点评为沉闷的厄齐尔下一秒突然就往卡特莫尔两脚间一捅,再迅速收回。球轱辘轱辘的停到了克罗斯脚下。 “厄齐尔断球，英格兰队大意了,”解说有点惋惜,这球丢的实在太容易了点。 “克罗斯回传中后场,塞巴斯拿球,分给右边路格洛特。嗷!!!”随着解说惊呼,安佳瞬间弹跳起来。场上格洛特一个直长传,赫迪拉加速前插,垫上一脚,球从洛奇伸开的五指边直直飞过。 “goal!!!!干得漂亮!完美的配合,时机抓得刚刚好!我们看下回放,在格洛特传球之前,赫迪拉是站在曼西恩尼和奥哈诺后面的。两名后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赫迪拉就已经前突甩开对方。开场4分整,德国队第一次进攻就转化成了有效进球。” “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这里是隆德传来的消息:德国队率先取得了进球”、“德国队领先,再次印证了足球是圆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各地的媒体解说在话筒面前完全不掩饰惊讶之情。 安佳也觉得这球来得有点运气,脸哥的技术特点,按理说英格兰早应该摸得熟透熟透了呀。典型的攻强守弱型中场,身板强壮而且速度极快,喜欢前插,有一脚不错的射门。沙尔克04这赛季成绩不错,就没少仰仗脸哥这一板斧。连安佳都知道看到对方出现在禁区前,就要注意了,怎么英格兰就大大咧咧的放任对方随意进出呢。 看台上的英格兰球迷估计也懵了一下,停顿几秒才想起来，对德国队发出巨大的嘘声，效果大打折扣。不过这都影响不了大家的心情，场上厄齐尔、塞巴斯纷纷上前祝贺,脸哥亲昵的揉揉每个队员的头发，赫鲁贝什先生交叉在胸前的手也放了下来,松松的□□口袋。 比赛继续,6分钟,诺布尔左边传中,罗德维尔起脚射门,在施梅尔策“贴身照应”下，球踢的力度有点小了,被诺伊尔跳起来轻松抱住。 10分钟,米尔纳传吊,塞巴斯挤占了落点,球打在他身上滚出边界。 “唉,不知道现场的球迷们发现了没有。英格兰的进攻沿袭了一贯的英式传统,两边边路下底传中,或者45度传吊,套路简洁明了。所以只要能防住两边，基本对方就哑火了，不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德国队的防守，特点是回缩很快而且很深入,连厄齐尔和德贾加都退回到己方半场。今天两边的赫迪拉、施梅尔策和塞巴斯、贝克,目前来看,相互之间的默契不错,防守基本到位，对英格兰的干扰很及时。” 12分钟,曼西恩尼传给米尔纳,再到约翰逊,远射高出看台。节奏好像回到了开场时那样,英格兰频频攻门,替补上场的年轻球员们很积极的展现自己。 16分钟,克罗斯斜塞厄齐尔,大眼前锋带着球从左边路快速前推,不断逼近禁区。 “可以射门了,这个位置很可以了,”场上厄齐尔已经距离球门不过20码,进入正常射门范畴,但仍在继续往前,连瑞典解说都忍不住急了起来。 怎么还不打呢该不会是被英格兰罗德维尔那厮影响了吧。 厄齐尔终于起脚打门了,球向出膛的子弹旋转着直射向球门右上角。进!必进!安佳在心里默默祷告。 “洛奇~~~扑到了球,这名替补上场的英格兰门将表现不错。这球厄齐尔应该早点射门的,趟的有点过头,给洛奇太多准备时间。” “德国队先进一球后,进攻方面变得和英格兰一样，有点太过放松了。好像突然之间就不知道怎么打了，可能是被对手的态度所感染,整队踢的都有点慢。”场上塞巴斯只感觉这场比赛闷得慌,无论他出球多快,节奏就是提不起来。 “嗳,英格兰这是要换人吗”场边工作人员举起号码牌，换下10号诺布尔,换上8号加德纳,又一名替补,苦力型中场。这个换人是不是搞错了,安佳揉揉眼睛再三确认。 “皮尔斯教练的安排真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吧，不相信自己眼睛的不只安佳一个。现在场上比分是1：0，德国队领先。不管怎么说,当初欧足联设置u21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年轻球员一个提升自我的舞台,让更多的人能有机会登场，总是好的，安佳想不明白就自我宽解道。 20分钟,德国队再次发起进攻。 “球到厄齐尔脚下了,准备转移给前场德贾加,位置不错。犯规~~”球还没出脚,厄齐尔就被从侧边扑倒在地上。犯规的是刚换上场的加德纳,这是一个明显的战术性犯规,胜在动作还算干净,只是后面有些收力不急。主裁判走到加德纳面前出示了黄牌,对方耸耸肩默认下来。 “咦,厄齐尔是受伤了吗”牌已出,德国队前锋还是没有站起来,捂住脚在地上不停打滚。 “应该是加德纳的鞋尖蹭到了他的脚踝侧,不知道问题严不严重。”媳妇的身体和脸哥算得上是两个极端,每次比赛一接近结束，他总是流汗最多,喘气声最大的,贴身拼抢起来,一个后卫都难抗。此时大家都有些担心，人倒霉起来一点小问题都可能扩大化。神医和助手拎着医疗箱颠颠的往场上跑去。 简单处理后，厄齐尔在搀扶中站了起来,试走几步,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裁判示意比赛重新开始。 球现在到德贾加手上。刚才进攻的节奏被打乱，现在对方已经站好位，只能徐徐图之了。尝试几次边路和斜切突破后，均无果，克罗斯直接开出远射，球被洛奇击出。 28分钟，换英格兰队进攻。如前面所说,他们进攻方式就那两种。米尔纳一个传吊加德纳,对方头球接棒传递,最后诺布尔胸部停球,大腿抬起微微缓冲。英超虽然一直以来都被诟病技术粗糙,但是对身体的锻炼真不是虚的。 诺布尔拿球后从边路推进的很坚决。肌肉少一点、力量小一点的贝克对此实在没有太多好办法，只能跟上。这时，对方猛的撞上来，倚住贝克一个转身，动作不快，胜在有力，接着不出所料是下底传中,球被胡梅挡出底线。英格兰队因此收获得本场比赛以来第四个角球,而德国队在这项的成绩还是零。 坎贝尔开球。德国队员堆积在门前,英格兰队在外围虎视眈眈，两条白红线泾渭分明，互不相交。 哔！球往门前飞去，开的偏了？德国队防守机会！ 猛的，一个红色的15号身影窜进了脸哥和格洛特中间，腾空一摆。 “头球！罗德维尔！！！英格兰队扳平比分，用的是和德国队类似的进球方式。赫迪拉和格洛特完全没反应，贝克意识到了问题，上前进行了补防，但是身体让他的影响有限。” 第七十四章 上半场才进行过半,德国队就进球了,然后英格兰队也进球了,并且两队进球的方式还异曲同工,这应该会让很多参与赌球的球迷欲哭无泪。 罗德维尔插入门前时,安佳就心里一慌。现在比分敲定,反而镇定了下来。虽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但是换一种思路想,这会刺激德国队奋起,找回原来的进攻节奏吧,不至于像开场进球后那样,踢得慢吞吞的,后防线一片风声鹤唳。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进入神转折。 32分钟,胡梅掷界外球,厄齐尔接球后,返身急停,闪过扑上来的卡特莫尔,在左肋25米处抬脚远射,偏出门柱。 38分钟,克罗斯中圈开球,厄齐尔在英格兰球员包围下,巧妙的将球转移给赫迪拉,脸哥再次加速前插,一脚捅射。不过,上过一次当的洛奇早有准备,看穿了射门路线,跪地将球稳稳夹住。 以上就是上半场剩下20分钟时间里,德国队唯二成功的射门。 直到中场,双方似乎都没了进球的欲望,默契的保持平局局面。英格兰替补们越打越放松,制造了不少威胁,但总是欠缺临门一脚。而德国队,无论赫鲁贝什先生在场边怎样大吼大叫,都没有用。 现场英格兰球迷们发出的巨大响声,完全把教练的呐喊盖了过去。场上队员们都只顾埋头踢自己的,当主裁判吹响口哨时,大家走下场才发现赫鲁贝什先生铁青着的脸,不禁心肝一颤,难怪刚刚就觉得忘了点什么。 不提球员们在更衣室里是如何被训的,这场比赛的中场休息绝对是安佳遇过最热闹的。欧洲球迷对足球的热情大概只有南美可以一较高下，而其中的佼佼者是英格兰球迷。 整个场馆烟雾弥漫，完全成了他们展示的舞台。齐声高唱只是入门级的，还要自带乐队，吹拉弹唱样样来，《天佑女王》、《世界在我脚下》、《三只狮子》，15分钟的时间就是露天演唱会的阵势。开场时备受瞩目的美女啦啦队们随着音乐缓慢摇摆，紧身球衣下波涛起伏，赏心悦目。 糖衣炮弹的攻势真不是凡人能抵挡的，到主裁判宣布下半场开始时，连安佳都忍不住偷偷松口气，即便是同性,也差点就没守住底线。 大概是赫鲁贝什先生的提点起到了作用，开球后，德国队的速度提了上来，攻势也稍微凌厉了一点。 47分钟，塞巴斯贴着拿球的罗德维尔，胳膊肘死死的卡住对方，趁裁判不注意还时不时的添点小动作。由于被塞巴斯频繁的干扰，年轻气盛的罗德维尔难免有点火气，加上上半场头球攻门成功，现在就想着给对手一个好看。他不断的晃动身体，试图突破，右脚轻轻一拨，球从塞巴斯的左边绕了过去，身体往右。 这么慢的假动作，塞巴斯都不好意思卡人了，让对方顺利通过，同时脚往后一勾，到手！于是，等罗德维尔再站稳时，就发现不仅球没跟上，连防守球员都甩开他两步。讨厌,当初说好要不离不弃的,现在就抛下人家,罗尔维尔伤心的站在原地看着不断远离的背影。 “噗，人球分过，非常的具有想象力，只不过动作稍微有点生涩。你倒是赶紧回追啊，站在那里做什么吗？”瑞典解说这会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英格兰球员玩小技巧，尤其还是在老被当成从南美回来的德侨塞巴斯面前,这是妥妥的给人送球的节奏啊。 对方的优点要学习,教训要吸取，于是在看到有英格兰球员上来时，塞巴斯没有磨蹭，当机立断的长传。脸哥第一时间抢到落点，带球高速启动，接连突破2人后，将球传给厄齐尔。厄齐尔继续向前,在大家都以为他要自己打门时，突然的一个回传。中路滞后一点的德贾加右脚停球后左脚低射打反方向。 “危险！！！”解说惊呼出来。西班牙后卫吉布斯也看出了威胁,奋不顾身的滑铲过去，将将在球要越过他之时蹭到，球拐了个弯，擦出球门。 “漂亮的射门,吉布斯飞身救主。这名英格兰后卫向来作风强硬,往往能在做出一些精彩的补救。” 唉！错失一次绝佳的机会，德国队遗憾的看着滚出去的球，厄齐尔拍拍德贾加。 58分钟，胡梅拿球传给克罗斯，英格兰队立刻上前拼抢，克罗斯向后传给施梅尔策，施梅尔策拿到球后，传给塞巴斯，塞巴斯再倒脚给克罗斯。等克罗斯再次触球时，和刚刚相比，球队整体已经整体往前一段距离。 球在德国队脚下传来传去，英格兰队一直没找到好机会下脚。这时，终于停在了克罗斯脚下，3人立刻上前逼抢。克罗斯马上将球往上一挑，厄齐尔捡到，抬脚贴地推射，被洛奇打出。 在英格兰队快要把角球玩坏时，德国队终于迎来整场比赛第一个角球。 队内主罚手厄齐尔开球，站在中间的塞巴斯被两堵厚实的肉墙夹击，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喻。等等,我有女朋友的,取向正常,麻烦,请离远点。 到第73分钟，双方比分还是1:1。射门各有几次，但都只开花，不结果。 现在英格兰反击，继续45度传吊，坎贝尔冲顶，球被诺伊尔双拳出击顶出门梁，英格兰获得第十个角球。十，真是一个微妙的数字啊。十全十美、十之□□、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啊，呸，安佳赶紧吐口口水。太久没用中文了，首先冒出来的居然都是各式各样的好词。 在安佳胡言乱语时，坎贝尔发球了。球的力量很大，直接往球门方向狠狠飞去，不是传射，零角度射门？因为速度实在太快，站的靠前的贝克来不及反应，条件反射的勉强侧身让开，万一砸在身上弹进去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诺伊尔随后往前一步，用手将球大力捅了出去。这球解围的好，德国球迷们纷纷鼓掌。 哔！怎么了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主裁判。 裁判单臂向前斜下举，指向执行点球罚球点，手球。这下不单球员们傻眼,连看台也瞬间喧哗起来。英格兰球迷们是仿佛抽中大奖，笑得合不拢嘴，德国球迷则难得的集体发出嘘声。 “这是误判，误判,”贝克怒气冲冲的往主裁走去。他真的没有手球，顶多,顶多就是不小心擦到了一点点衣袖。不对,是绝对没有碰到。 主裁不理会贝克的抗议，转身往罚球点走去。眼看贝克不忿的追上去，脸哥和塞巴斯赶紧上前拉住对方往后拖。现在只能靠诺伊尔了。 点球是最考验守门员的射门。 因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据说每秒可以达到20、30米,守门员反应时间不过零点几秒,只能提前进行预判。但即便是判断对了方向,如果没抱紧,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球会撞到守门员身上弹进去。难度如此之大,以至于连“门神”布冯都被诟病为不会扑球。至于那些用脸连扑五点的,绝对是现象级,可遇而不可求。 第七十五章 隆德球场安静了几秒，接着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比赛还没结束,体育场内已经完全成了欢乐的海洋，英格兰队球迷们笑着、叫着，掀起红色的人浪，整个看台看起来就像是一面翻腾的旗帜。 2:1！ 点球射入！ 只要再保持25分钟，英格兰队就会迎来小组赛最后一场的胜利，这也意味着它稳步踏入决赛圈。等到决赛，那时不论是手下败将的德国还是排名第三的种子选手意大利，有理由相信，以逸待劳的英格兰会占有更大更全面的优势。 这粒点球成了整个欧青赛的拐点，各路媒体已经开始为英格兰摇旗呐喊，冠军加冕。 “这里是瑞典隆德传来的消息，75分钟，英格兰队获得了点球，以小组赛全胜之姿突出重围。” 从它射进后,德国队全员就不约而同的发起了总攻。风萧萧兮易水寒，这是塞巴斯第一次体会到背水一战的感觉。不单是对胜利的渴望，对球迷的责任，还有身为这个国家一份子，不希望它落于人后的傲骨。当国歌奏起时，它的旗帜应该在体育馆的最上空飘扬。 为了这个目标，跑快点，再快点！进球，只要进球！大家的脑袋里都只剩下这个念头，场上的节奏瞬间提升到极致，球在空中飞来飞去，飞速移动。 这是开赛以来，双方打得最毫无保留的时候。德国队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扳平的机会，但英格兰也不是弱队的，用尽一切办法去阻止。身体的碰撞无法避免，加上双方本身就有天然的矛盾，长期以来的宿仇，场上火花四溅，球迷们也蠢蠢欲动。 为了压制住这股火气，短短十几分钟，主裁判就已经送出六张黄牌，两边均分，让大家稍微从打了鸡血的状态中回落下来。 接连的攻势没有取得成效，塞巴斯看着远处的球，大口喘气。汗流沿着颈部滑下，衣服早已湿透，重重的垂搭在身上。厄齐尔在前方不远处，双手撑着膝盖，头发紧贴额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浑身湿漉漉。 85分钟了，我们不能输，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 看到球往自己这边飞来，塞巴斯拔起沉重的双腿，奔了过去。日渐强壮的身躯，已经可以保证他在和防守球员的较量中不落下风。稳稳的控制住身体，右小腿接球，下滑，一个快速转身，刚好避开对方探出的脚，再一个快速转身闪到对方身后。 “真是漂亮！完美！”现场的解说啧啧赞叹，“我们看到下方横栏，塞巴斯这名年轻球员这场比赛已经跑了近1万7千米，仅次于硬汉诺布尔。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做出如此精细优美的动作，像小鹿一样轻巧。不要忘了，他在上场比赛的最后时刻还单骑救主，可以说，他会是本届大赛最佳发现之一。” 解说刚提到诺布尔，对方就出现在了塞巴斯面前，真是尽得贝利真传。 诺布尔的两边都有防守球员接应，塞巴斯避无可避，只能咬咬牙，肩对肩撞了上去。一阵钝痛传过来，整个人忍不住踉跄了下。脚下继续踩球，回勾，再往中间轻轻给力。穿档球！识货的球迷已经惊呼起来，这个动作的难度毫不逊色于刚刚的过人。塞巴斯摆脱诺贝尔后，跟上接到球，这时只要再往前十几步就是禁区了。 一到禁区，天高任鸟飞。哪怕不能射门，也还有更多的选择。安佳眼都不敢眨，场上似乎只剩下那个穿着16号球衣的身影，它不再是印象中的单薄，肩膀不知不觉中已经宽阔到能承担起背后千万球迷热忱的期盼，也已经能负担起对她和对家庭的责任。时间真的是过得太快了！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塞巴斯，连过三人！塞巴斯！塞巴斯！！”解说一声比一声高的尖呼，将安佳从年少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现在又要再一次上演逆转吗？ 哔~~~ 不详的哨音吹响，裁判二话不说冲吉布斯掏出黄牌。塞巴斯趴在地上，摇了摇头。他刚摆脱吉布斯没多久，一股冲力就从身后猛得撞上来，直接把他扑倒在地。禁区线就在他前方半步不到，有时就是这样，无论前面付出多少，失之交臂就是永远的错过。 “塞巴斯，快点，这球你来！”脸哥挤开正准备伸出手的吉布斯。这种场合，谁都难以保持俱乐部时的礼貌。他拍拍塞巴斯的后背，把还没回过神的塞巴斯拉了起来，指指主裁判手中的球。 厄齐尔这时也缓缓走了上来，因为体力透支过度的缘故，他的脸色泛起青白，看起来摇摇欲坠。脸上强撑着笑容，为第一次主罚的队友打气，“不要担心，就和以往我们打牌时赢了一样。你的任意球非常棒！加油！放松点！！相信自己！！！” 比赛结束后，双方球员都异常疲惫。英格兰队连庆祝的意思都没有就匆匆离开。既然胜利者都没有停留，作为失败者的德国队就更没有理由多呆下去，连夜赶回斯德哥尔摩。四天后他们还要在瑞典友谊球场和意大利交手。那会是又一场苦战，拥有巴洛特里、乔文科、阿夸弗雷斯卡前场三叉戟和钢铁后防线的意大利队，在小组赛的优异表现，让每个关心德国队的球迷都捏了一把汗。 不过，那都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回程的班车内一片静谧，厄齐尔被主教练安排在了神医旁边，受到特殊看护。脸哥在前头，其他人三三两两的散开，横躺着、歪斜着，几乎都陷入了沉睡。 塞巴斯霸占了最后一排，此时正右手搭在额头上，静静的看着车顶，发散的眼神意味着他在思考。 嘟~~放在边上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 恍惚中按下发送键，安佳才反应过来急促呼吸几下。从球擦出门柱那一刻开始，她忐忑不安的心情现在跳动的更加剧烈。射失了，球迷们会怎么说，塞巴斯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球员了，伴随名声而来的还有责任和更多的要求。 大家会埋怨塞巴斯吗？会指责他争夺罚球权吗？前几天交口称赞的媒体呢？又会怎么奚落他？嘲讽他？最重要的是，塞巴斯现在的心情如何。塞巴斯回复得很快，大屏幕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安，不用担心，我会带着最后的胜利参加订婚典礼的。by爱你的塞巴斯。” 看了好几遍，安佳才把手机不舍的收起来放在一边。或许该买张决赛门票了，男票都把豪言撂下，作为女朋友不去现场支持好像说不过去啊。 车上，塞巴斯把任意球再回放了一次，才闭上眼睛。该好好休息了，还要养足精神备战意大利队呢？一个球的失误而已，要成为最佳球员未来还会遇到更多的挫折。胜利不单是和对手的竞赛，和运气，和状态，和伤病，有时还需要和自己进行较量。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条路上他并不孤独，只要知道身后永远会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么那些失败好像也没有到难以承受的地步。如果说对这场比赛还有不满的话，他只不满今天的他还不够好。 第七十六章 7月14日，施雷格庄园。 一排精美小巧的尖顶小木屋安置在田野中间，田埂上五颜六色的野花竞相绽放，蝴蝶忙碌的四处飞舞。远处，风车微微旋转，花香和着温煦的夏风一下飘洒开来。 木屋前面是个不大的小院，来客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拿香槟轻声细语。角落里，乐队吹奏起的《梦中的婚礼》，不带半点忧伤、凄美，只剩下对爱情满满的渴望和幻想，柔和如水。连走廊上的风铃也不甘寂寞，随之叮铃铃欢快的晃动起来。 这个美妙的夏日午后，这个勒沃库森最普通的小农庄，正在举行的是两位新人：塞巴斯蒂安贝克和安佳的订婚典礼。没有繁琐的礼节，没有桌椅，被自然紧紧包围，大家轻松自在的聚在一起，聊聊天，跳跳舞，与其说是典礼，不如说更像一场派对。 仪式从下午2点正式开始，安佳穿的是外婆特意带过来的粉色旗袍。绣工精致，是清爽的短款，和阳光、田野分外合拍。一上身，青春气息迎面扑来，而旗袍本身的特质又将女性婀娜多姿的一面展示的淋漓尽致，少女就像是枝头刚刚成熟的李子，带点青涩的味道，却分外诱人。第一次试穿时，塞巴斯呆愣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现在梳妆打扮完毕，安佳颤抖着挽上安爸爸的手，推开了眼前禁闭的房门。 属于她的少年已经站在屋檐下等了很久，冰蓝色的双眼没有一丝烦躁，满含柔情，仿佛永远也不会退却。人群中，安佳仅仅一眼就扑捉到了它。双眼对视，到这时，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订婚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宣告仪式而已，它还代表了责任、义务、携手同行的决心和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托付出去的信任。 年少时两人一同上下学，分享午餐；她去他的俱乐部，观看他的比赛，为每一粒进球欢呼；他靠在她画室的门口，修长的腿拨动着足球，任眼前人流不断流过，只静静的等她下来；他们手拉着手，去科隆的情人桥、去慕尼黑、去国王湖，在庆典中相拥相吻的景象都还历历在目，一切都似乎发生在昨天。 一眨眼，他们就成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会一起用脚丈量更广阔的地方，人们会称呼她为“贝克太太”，一起组成新的家庭，未来还会孕育新的生命，多么奇妙啊！ 安佳的手被交放到了塞巴斯的手上，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紧紧镶嵌在一起。宾客们已经欢呼起来，尖叫声中，塞巴斯轻轻捧起安佳的脸，舌头温柔的描摹她的唇形，从外到内，一个深沉细致的吻，分开时还拉出一条缠绵的银线。 或许该感谢这只是订婚典礼，不用像婚礼一样发言，并且仅有的几个小仪式还都被删减掉了，不然安佳怀疑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因为塞巴斯的眼神、嘴唇、乃至腰间宽大的手掌，每一个都让她像喝醉了一样，熏熏然。 简单的宣布订婚后，是开场舞的时间。舞会会一直持续到晚间，源源不断的下午茶和自助餐保障了大家的热情和体力。不过没人注意到，开场舞后，主人公早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整个欧洲都沸腾起来。玩累了的球星们回去后倒头大睡，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唤时，才爬起来一边啃早餐一边将昨天的照片放上推特。又一次姗姗来迟的媒体们这才猛然发现眼皮底下居然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今天去参加塞巴斯的订婚典礼了，这让我想起爷爷奶奶在结婚50周年时补办的婚礼，非常甜蜜。祝福！@塞巴斯蒂安@安。”--脸哥，附上几张正经八百的婚礼现场高清图片。 “嘿，告诉你一个快速结婚的好方法，先上车后补票，反正你们已经经验丰富。@塞巴斯蒂安@安”--克罗斯，附图安佳在照看朋友的小孩，塞巴斯笑容满面的站在一边。 “下次是结婚典礼和满月酒一起举行吗？我一定会去的，昨天简直太棒了，除了祝福还能说什么呢？@塞巴斯蒂安@安。”--厄齐尔。 “安真是漂亮，便宜你小子了！如果我早点认识安的话，就没你什么事了。好吧，好吧，不管怎么说，为了安，含泪祝福(tot)。@塞巴斯蒂安@安。”--胡梅，附图安佳站在中间微笑，一边的塞巴斯被队友的黑手包围。 “这是单身叛徒！ps：祝福你们。@塞巴斯蒂安@安”--被女友逼婚的诺伊尔。 “真浪漫，我又相信爱情了。@安@塞巴斯蒂安。”--一直以为安佳谈了6年的爱玛。 就在欧洲媒体鸡飞狗跳，到处“通缉”u19最佳球员时。已经到达中国西南部某个小寨的安佳和塞巴斯，开始享受起所剩不多的假日时光。 这个被称为“足球荒漠”的国度，现在还处于对足球的失望期、低潮期，连自己的青年联赛都没人关注，何况是其他洲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清晨，整个依山而建的小寨被云雾锁住，公鸡咯咯咯的叫早。穿着特色民族服装，带着银饰的勤劳妇女背着背篓从山上下来，归家后，各家各户的炊烟不一会就袅袅升起。 安佳趿啦着拖鞋，嘴里叼着甜米酒，和塞巴斯出来觅食。在这种和平日完全不同的环境中，人很容易会产生一些虚幻的联想。 比如现在安佳就觉得，她和塞巴斯是这个小村寨土生土长的村民。塞巴斯运动神经发达，是远近闻名的猎手，闲暇时，喜欢和兄弟围着篝火起舞，蹲踢、腾跃不在话下，动作迅疾而阳刚。她呢？虽然有点害羞，不过看到这样雄性魅力爆棚的男人，大概也会穿着小短裙硬着头皮和姐妹们上去伴舞。等勾搭上了，就坐在家里的吊脚楼上，解开捆绑一天的长发，倚着栏杆赏月。天气好时，塞巴斯会在下面呼喊她的名字。然后顶着大家取笑的眼神，两人可以一起去小树林、去屋后的小山坡约会，深夜才踏月而回。 “安？安？” “怎么了？”喊声让安佳停下幻想。 “不舒服吗？脸红红的，是不是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吧，待会我再出来打包早餐。”我想和你去小树林，这样的辩解能说出口吗？必须不能啊，于是安佳只能默默的把刚刚脑补的剧情回味下，再挖个坑盖点土偷偷埋掉，还要在上面多踩几脚，不要让人嗅到里面春意盎然的味道。 这种甜蜜的时光很让人愉悦，唯一令安佳感到烦恼的是，她的大姨妈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拜访了。上个月看比赛的时候估计太紧张，情绪波动，所以出现异常。紧接着就筹备订婚典礼、回国，一桩接一桩，没有停歇。但是现在也休养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她思考着，是不是该找一个中医调理一下时，某天中午，她闻到客栈老板做的猪肉直接吐了。是猪肉哦！猪肉！这下好了，就是没有怀过孕的人，都会有点意识。加上，如果没记错的话，撒丁岛，他们是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做。 两条线在祈祷中，不听话的浅浅浮现了出来，掉在地上。安佳呆呆的坐在马桶垫上，门外，是焦急的不断捶门的塞巴斯。 好吧，再美好的爱情也是要进入柴米油盐带小孩的阶段，相比其他人，她只不过是早了点，早了几年、十几年而已。 刚订婚就结婚，该有多恨嫁！ 还有，别了，她的环游世界计划！！ (全文完) 第77章 浴室的门唰的被打开，一个肌肉凹凸有致的男人走了出来。 黑色短发还带着湿气，他的下身仅围了一块浴巾，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紧绷，欣长有力，几步就走到长板凳前。拿起放在那里的干净衣物迅速套上，看起来就像是训练有素，被催促着马上就要出发前往战场的士兵。 路过镜子时，他放慢了点速度，用手简单梳理下留海。自从和施特鲁特合作之后，对方没少在他耳边唠叨：“塞巴斯，你得注意点维护个人形象。我不指望你像c罗那样每天花半小时的功夫搭理头发，抹上厚厚一层发胶，但是起码几分钟的时间是必须的。你要对那几个奢侈品品牌负责，要是哪天被我发现报纸上有拉低整个人格调的照片。不要怀疑，我会打爆你的电话的。” 把贴着额头和后颈的头发随意的拨起来，让它变得蓬松点，确认起码还能见人后，塞巴斯紧走两步，努力把刚刚耽误的几秒钟补回来。 现在的他归心似箭，安佳是下午4点的飞机，大概6点就可以到家。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了，从那个臭小子出生后，这是最漫长、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与此相反，上半年则是连睡梦中都会微笑的时光，即便拿一打金球奖和塞巴斯交换，他也不会动心的。那时候，安佳提前修完了高中课程，在安爸安妈的反对下，放弃环游世界计划。整整半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可惜9月一开学，一切就变了，狠心的年轻妈妈拎起行李就去了巴黎，追求她的艺术之梦。最近一个月，更是因为准备期末作业连家都不回。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中途，塞巴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了巴黎一趟。在图书馆静坐一下午，再一起吃个晚餐，就这样，还被嫌弃他的存在影响了复习，想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 要是被他的对手知道，勒沃库森的当家球星，新球员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哥”的塞巴斯，南非世界杯德国队绝对主力球员，除了训练、比赛以外的时间，都是在带孩子、等老婆宠幸中度过，绝对要笑掉大牙的。他在家里的地位，低的连丽娜婶婶都赶不上。哦，丽娜婶婶是被请来照看米多的，今年五十多了，有一手好厨艺，每周她会和安佳通话14次，是塞巴斯的两倍。 不过，谢天谢地，总算熬到圣诞节了。 除了感情上，聚少离多外，球队也让塞巴斯压力大增。克罗斯在09/10赛季帮助勒沃库森拿到德甲冠军后，就回归拜仁，剩下塞巴斯一人独自撑起整个中场。加上三线作战的魔鬼赛程，要让球队实现赛季前承诺的德甲前三，他的努力和付出可想而知。圣诞节是他唯一能放松一下紧绷神经的机会。 和路过的守卫打声招呼，塞巴斯快步穿过草坪。 等他拉开俱乐部的小铁门时，几乎被外面的人群吓得把门重新关上。 除了平常蹲点的熟面孔，还有差不多十几个从没见过的记者。从话筒上的图标可以看出，有来自意大利的、英格兰的、法国的、西班牙的。看见塞巴斯，全都像见到蜂蜜一样猛的冲了上来，围了一圈又一圈。 主持人在里面艰难的高举话筒站好，外面一层是扛着大块头摄像机的摄影师，牢牢挡住身后的球迷，掌声、欢呼声猛的响了起来。 “塞巴斯，你是我们的骄傲。”、“永远爱你，塞巴斯”、...... 微笑的点头挥手，实际上一头雾水的塞巴斯看向最熟悉的记者--《勒沃库森日报》的杰森。发生了什么？不过如往常一样，闭关了一天的功夫，世界就好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对方飞快的解释：“贝克先生，你知道就在刚刚半个小时之前，《都灵体育报》宣布你获得了2010年度欧洲金童奖，以表彰你的杰出表现，和对新一代球员的激励作用吗？现在感想如何？” “嗯，我刚刚得知这个消息，非常惊讶，当然也非常高兴。能够拿奖。这都要归功了教练、队友，还有可爱的球迷们对我的支持和厚爱，非常谢谢！要知道，其他人都很优秀，表现出色，所以我对这个奖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塞巴斯不是那种喜欢与人在口角上交恶的球员，作为勒沃库森除队长外的第二面旗帜，他需要考虑更多、更冷静。所以，尽管心里已经恨不得马上飞回去，还是耐心的满足这些难以取悦的记者们。 发表完感受后，低头看看伸到最前面的话筒，意大利的，“比如这次的巴洛特利，他在国米堪称完美，总是冲在球队的最前面，在球队需要他的时候，重来不会让人失望。前几天和罗马的比赛就说明了这一点.......我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奖项，甚至希望能有机会和荣幸与他成为队友。” 又一个记者奋力挤了进来，英格兰的，“还有威尔希尔，他同样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球员。阿森纳太子之名响彻欧洲，更不用说他才18岁，在16岁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是的，我相信他会取得更高的成就。” 半个小时，他前进了十米，连蜗牛都快比他走的快了，忙碌的签名、合照、回答问题。 “嘀！嘀嘀！！”最终解救塞巴斯的不是穿着红色内裤的超人，而是一辆红色跑车。 车窗镜摇下，露出安佳笑脸，灯光霎时间闪的更加激烈了。 “不好意思，看来，我得回家了，祝福你们！”塞巴斯从人群中挤过，一路小跑的上了车，探身吻了吻安佳脸颊后，对外面挥挥手。下一秒跑车就嗡的一声，窜出所有人视线。 “安，你怎么会来找我？”离开后，塞巴斯惊喜的问道。难得回家一趟，通常安佳的全副身心都会被臭小子占据。 “今天我们到妈妈家吃晚饭。现在妈妈看着米多，猜你应该被记者包围了，所以让我来接下你。”塞巴斯就知道，没有特别原因，臭小子总会是第一位，真令人悲伤。 晚饭后，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下午睡够了的臭小子，牢牢霸占了安佳的怀抱还不算，他只要傻着脸咧嘴笑笑，就算口水流了一地，安妈和安佳都会异常捧场，一口一个“宝贝”、“小心肝”、“小可爱”，挪不开一点眼神，连安爸和贝克先生都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小孩子真是世界上最狡诈的骗子了，只要假装嚎哭几声或者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你，就会让你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他面前。现在米多偏过头对塞巴斯一笑，塞巴斯就瞬间放弃原则，舔着脸凑了过去。 整栋房子一晚上都洋溢着欢声笑语和呀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