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财帛动人心》 第1章 庆余年1 钱多多百无聊赖的走在街道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从苦荷那里抢来的手串。 她也不明白,一个荒无人烟的瀑布有什么好待的,她之前就想走了。 谁知却意外碰到了一群来踏青的暗探,说来那领头的人说话做事还是蛮有意思的。 在北齐明目张胆的穿着暗探的衣服也就罢了,还带着人出来团建。 苦荷原本还老神自在的打坐修行,在钱多多的面前可谓是做足了高人姿态。 可一连几个月,时不时的就能听到瀑布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算是大宗师也忍不住了。 钱多多揶揄的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 钱多多听到外面苦荷与那群暗探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在里面笑的直拍大腿。 人才啊,都是人才,这可是北齐的秘密武器,这么主动的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居然还笑话人家。 苦荷倒也没生气,心平气和的又悄悄回来了。 钱多多眼角还挂着刚刚笑出来的泪珠,苦荷扫了她一眼,闷不做声的继续打坐。 钱多多觉得这人的生活太无聊了,虽然看着逼格挺高,生活质量实在是堪忧。 从瀑布的另一侧运气飞了出去,临走前,还明目张胆的将苦荷的一个手串给抢走了。 “老头,你这太无聊了,我去别的地方玩玩。 谢谢你的手串啦,配色还挺好看的。” 苦荷听到钱多多终于要离开了,轻轻呼了一口气。 能送走这个貔貅,区区一个手串,值当值当。 钱多多离开后,瀑布里又一次重回寂静,似乎之前的热闹只是一场错觉。 出去之后,想到之前用来骚扰苦荷清修的那群暗探,钱多多顺道跟在他们身后。 看那领头的人一脸严肃的强调要注意隐蔽,可行事上却是错漏百出,说是个漏勺都不为过。 不过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待遇确实是不错,游山玩水的,眼看着那帮暗探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原本还在这边巡逻的锦衣卫都绕道了,做暗探能做到此种境界,这个叫郭保坤的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钱多多逛遍了北齐,听说南庆出了一个诗仙,看那些作品很是眼熟。 心里暗自思忖,没准儿兴许还有个老乡,就想着眼下也没什么事,不如去南庆会一会此人。 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拔的狗尾巴草,溜溜达达的就上路了。 “真不愧是南庆的都城,这街道上好吃的好玩的还真不少。” 钱多多左看看右看看,忙的不亦乐乎。 “净街了,净街了——” 钱多多刚拿起一串糖葫芦,还没等付钱,随着一声净街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眨眼就消失了。 钱多多有些不解,拿着手里的糖葫芦,沉思了一下,还是将钱放在了摊位上。 一阵风吹过,街道上变得空荡荡的。 钱多多:…… 南庆这边的人都这么癫的吗?这是什么路数? 突然,钱多多似有所觉,转身看向后面。 只见一个双手揣在胸前,身穿墨绿色外袍的公子,通体气质贵气十足,身边还带着一个冷面侍卫。 钱多多一眼就被对方别具一格的走路姿势吸引住了目光,步履轻盈又优雅,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大街上只剩下一个个摊位,钱多多一步未动,看着对面的主仆二人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 “谢必安,不是说已经净街了吗?嗯?”那位公子下巴冲着钱多多的方位一扬,语气里带着疑惑。 谢必安谨慎的挡在他身前,眼里满是对她的戒备。 “殿下小心,此人从未在京城出现过。” “不必紧张,来者皆是客,咱们要热情些才是。” 钱多多看着面前的小公子内里有些拧巴的情绪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刚到这边就遇上了感兴趣的人,也算是不枉此行。 “二位好眼力,鄙人钱多多,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土包子一个,让公子见笑了。” 钱多多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既然感兴趣,那就多接触接触,看看他为何年纪不大,情绪却这么拧巴。 “钱多多,真是个好名字,直白大方。” 钱多多眼神时不时就飘到对面人的身上,哇偶,从没这么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好听。 “这名字当然好,这可是我千挑万选才定下的,话说回来,还不知道阁下的名字?” “李承泽,幸会。” 这声音可真好听,钱多多趁人不注意,仔细看了又看李承泽姣好的面容,只觉得自己一向只为金银跳动的大心脏竟然出现了波动。 咚咚咚的跳的不停,难不成是心脏病犯了?还好她没有心脏病。 游山玩水这么多年,见到的人形形色色,可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 为此,钱多多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平平无奇,六根清净的未来的世外高人。 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见色起意的色胚。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符合自己审美的人儿。 可不能将人放跑了,能时不时的欣赏欣赏也是好的。 因为钱多多也是第一次来南庆,她平时对这些权贵也不怎么关注。 听到李承泽这个名字只是觉得好听,别的反应也就没有了。 一旁的谢必安身体从始至终都处于一个随时能够发力的状态。 只要钱多多有任何异常,他都可以做出反击,保护二皇子殿下。 李承泽见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夸了一句好听,再多的就没有,像是不知道这是庆国二皇子的名讳。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咱们回吧,钱姑娘失陪了。” 李承泽也不打算继续逛街了,微笑着向钱多多告别后,转身就带着谢必安回去了。 钱多多倒是想将人留下多说一会儿话,可看这样子今天是不成了。 面上笑笑,对着二人的背影挥了挥手,直到那主仆二人消失在街角。 她才转身继续咬着刚才买的大串糖葫芦,又酸又甜,手艺真好。 回到府上的李承泽习惯性的将鞋子脱到一边,悠然自得地坐到秋千座椅上晃悠。 谢必安照例安静的坐到一边,专心致志的擦拭他的宝贝利剑。 “你说,今日遇到的那个钱多多会是什么人,名字有意思,人也有意思。” 谢必安将桌子上的葡萄递到李承泽面前。 “属下不知,但此人从未在京城出现过,可要去查查。” 第2章 庆余年2 “不必了,有缘自会再见到,何必强求。” 李承泽身上时常带着一种平静的诡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拿起看过无数遍的《红楼》,继续埋头用心品读。 谢必安看看李承泽,又看了看倚着柱子苦读的范无救。 只觉得颇为无语,好笑的摇摇头,低头继续擦拭他的宝剑。 翌日。 一大清早的,李承泽身上穿戴整齐,下面却是半踩着鞋,就这么严谨中带着松弛的离开王府。 刚准备去给太子找点事做,就看到了钱多多又拿着一个大串的糖葫芦路过。 看着钱多多在那吃的欢快,一口一个的样子让人直替她倒牙。 李承泽:…… 范无救:…… “呦,早上好啊,二皇子殿下。” 钱多多余光瞟到了路过的李承泽,一大早就能看见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心情可谓是美得很。 李承泽沉默了一下,还是笑着礼貌开口。 “早上好,看来咱们还是有缘分,钱姑娘怎么知道我是二皇子的?昨个儿好像还不知道吧。” 对于李承泽话里的试探,钱多多晃了晃手上的糖葫芦,语气轻松。 “这不是初来乍到,四处走走看看,机缘巧合的才知道您原来是二皇子殿下。 昨个儿真是失敬、失敬。” 李承泽听着她语气,怎么感觉比他还要阴阳怪气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摆架子,正常称呼即可,不必加个尊称。” 钱多多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平易近人,好品质。 “殿下这么早出来,身边就带了一个护卫,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不够用。 哦,这不是昨天那位了,敢问这位兄台名讳为何?” 李承泽没想到他与此人只有一面之缘,观今日的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相识多年,话里竟半点生疏都没有。 钱多多当年以金银财帛入道,凭借上辈子在商战中浮沉的心得。 在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人教导成为了所谓的大宗师。 她的师父因为要着急去什么外太空抢地盘,觉得以钱多多现在的实力,轻易是不会被人打死了,就随手给她留下一笔巨额财富,放心的飞走了…… 因为她现在才将将年满二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就算出去拿个大喇叭满天下嚷嚷她是大宗师估计都没人会信。 难得遇上一个合眼缘的小公子,常言道,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钱多多昨晚特意潜入李承泽的府里,听到了今日他会出来。 这才刚吃上几口糖葫芦就遇上了,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他叫范无救,危险倒是不至于,在这京城脚下保护我也算是可以了。” “谢必安、范无救,这名字起的真是够阳间的了。” “嗯?你说什么?” 李承泽听到钱多多的喃喃自语,疑惑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的名字很有特点,很好记。” 钱多多眼神清亮,这边存在感刷够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也该去吃碗热乎乎的馄饨了,再过一会儿就要饿过劲了。 今日的交谈算是到此为止,两边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偏生这个场面反倒是带着几分诡异的平和。 李承泽微微颔首,就算是转身,腰板也挺的直直的,施施然带着范无救继续去搞事情了。 钱多多来的不巧,她来到南庆的时候,那位‘诗仙’小范大人还没回来呢。 这样一来,李承泽时不时就会在各种地方偶遇到某个心怀不轨的女人。 一来二去,就连范无救那个书呆子都察觉到不对劲,自家殿下不会是被人监视了吧。 “殿下,这人不对劲,可要属下去调查一番。” 李承泽原本还在秋千座椅上看书,听到范无救后反劲儿的话,不禁沉默了片刻。 忍了,但是没忍住,到底抬手将一颗葡萄向着范无救扔了过去。 “快去看你的书吧,等到你去查,黄花菜都凉了。” 范无救也实在,没有问为什么,老实的将怀里的书拿出来。 接着坐回柱子旁边,继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忘乎所以。 李承泽早就派人去调查了,只知道她是孤身一人来到京城。 可她的家族籍贯一概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她的信息。 但李承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杀意,应该不算是威胁,总觉得对方有什么秘密,他会有机会探查明白的。 …… 钱多多凭借着神出鬼没的夜猫子行为,成功与范无救那个书呆子搭上了关系。 这期间她也没闲着,开了几家酒楼、收购了几个铺子,还特意开了一家糖葫芦小店,该说不说生意还不错。 明面上的老板都是她在北宋那边调过来的,一个个明面上的身份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庆人,她将生意做起来,然后将其交给手底下的人。 她师父人虽然去征服星辰大海了,但心里还是记挂这个唯一的徒弟的。 钱多多觉得感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师父留下的太多了,感动得她眼泪汪汪的。 当场就跪在地上给师父磕了两个大响头,然后师父就被她送走了。 李承泽那边派谢必安前去给范闲和言冰云各送去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旁人不得而知,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谢必安在那边兢兢业业的看着言冰云烧猪肉,还极为认真的取了一些骨灰,让信鸽带回了京城。 范闲的死讯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整个京城里的大人物都动了起来。 钱多多也听说了,沉默了半晌,悲痛欲绝的给范闲就地插了两串巨无霸糖葫芦,权当是祭奠了。 没想到老乡没见到老乡也一样能两眼泪汪汪,太感人了。 说是这么说,钱多多倒也没全信这个消息,她又不是柯南,总不能她一来就把人克死了,那多不礼貌。 看着地上显眼的两串糖葫芦,沉思片刻,决定去某人那里获取一下最新内部消息。 李承泽此时正姿势悠闲地半坐在椅子上,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往水中抛撒。 钱多多躲在上面,看他不疾不徐的投喂水里那群贪吃的锦鲤,也没出声打扰。 第3章 庆余年3 钱多多在上面倒是看的清楚,无聊的用手指缠绕身前散落的长发,时不时就能绕出来一圈。 下面的主仆二人还不知道她这个梁上君子又来了。 范无救专心守在李承泽身边,手不离书,一看就是夫子会喜欢的孩子。 不多时,一个侍卫手捧着一个信鸽,急匆匆的赶来内院。 范无救取下信鸽身上的字条,转身看向李承泽。 “一等机密。” 听到范无救说是传来的是一等机密,李承泽放下手里的鱼食,语气笃定。 “谢必安的信鸽,范闲的消息,替我看看。” 范无救想到这是一等机密,不禁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头上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殿下都说信得过你了,范无救,你就打开吧,不可辜负殿下的信任呐。” 范无救下意识将手放到刀上,两人一抬头,就看见钱多多斜靠在横梁上,眼里满是好奇的盯着那封所谓的密信。 “钱多多,你什么时候上去的,下面这么大的地方都装不下你了是吗?” 李承泽抬头的时候下意识甩了一下刘海,眼里带着无可奈何。 这已经不是钱多多第一次这么干了,神出鬼没的,他和范无救都习惯了。 “坐的高,望的远,咱这不是来给你们望风来了嘛,别说,上面的空气还是不错的。” 范无救将手从刀上拿了下来,满头黑线的低头继续琢磨,要不要当着钱多多的面打开手上的密信。 没有得到殿下的允许,范无救只好继续听两人在那扯些有的没的。 “你还不快下来,每次待的地方都那么高,我的脖子都快要扭了。” 说着,李承泽不服气的顺手抓了一小撮鱼食冲着上面的钱多多扔了过去。 钱多多也不继续扯犊子了,轻轻一跃躲过鱼食攻击之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殿下,这些可都是水中锦鲤的食物,怎么能浪费在我的身上呢,不值当、不值当。” 李承泽白了她一眼,侧头看向范无救。 “念念,谢必安在上面都说了什么。” 范无救打开纸条怔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淡定闭眼的李承泽与跃跃欲试的钱多多。 “谢必安说范闲死了,尸体已经烧了。” “谢必安杀的?” “不是,言冰云背后出剑,暗算得逞。” 李承泽原本还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错愕的看向范无救。 “言冰云杀范闲!” 别说李承泽错愕了,就连一旁的钱多多都懵了,这消息听着都不靠谱,不会是两人在那联手做戏呢吧。 可能是出于对老乡的某种直觉,她总觉得对方能借着古人的诗作扬名立万,成就诗仙一名。 又能够不怯场的在此方世界大放异彩,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这般轻易就能丧命的。 李承泽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伸手接过字条,仔细地看了一遍。 “不会,范闲绝不会这么轻易死。” 李承泽原本还在兴致勃勃的分析范闲会这么做的原因。 结果一转身就被钱多多像是在听戏一样的神情气到,只觉得喉咙哽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让她收敛些。 接收到信号的钱多多马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神情严肃的看向不高兴的二皇子殿下。 李承泽气的将手里的纸条团成团扔到了钱多多的身上,这才接着给现场仅有的两名观众分析形势。 “他想瞒天过海、潜藏踪迹,只可惜,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李承泽越说越激动,哼笑一声,眼里满是掌控全局的自信与笃定。 范无救闻言,抬手将一个小袋子拿到李承泽面前。 “什么?” “范闲的灰。” 李承泽刚刚还运筹帷幄的气场瞬间破碎,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向所谓的骨灰。 现场气氛一度很是尴尬。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救命啊,肚子好痛,哈哈哈哈。” 钱多多笑点本来就低,见李承泽被天然黑打败,笑的前仰后合。 因为止不住笑,捂着肚子直喊痛。 范无救察觉到自家殿下周身萦绕的黑气,同情的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快乐中的钱多多,转身闭上了眼睛。 “钱,多,多!” 范无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伴随着钱多多求饶的声音四起,原本还算清幽的庭院瞬间变得乱哄哄的,李承泽恨不得跳起来打她,两人满院子乱跑。 钱多多也没使用轻功,时不时就会被李承泽抓到削两下。 “范无救,救命啊,二皇子殿下疯啦,救命啊。” 范无救嘴角微微上扬,对于某人的求救置若罔闻。 无奈的瞟了一眼日常鸡飞狗跳的二人,好久没有见到殿下这么活泼了。 钱多多,你受苦了,今天晚上让厨房给你多做两个喜欢的菜。 最后还是钱多多率先认输,或者说是从头到尾都在求饶,才算是勉强安抚住了破防的李承泽。 李承泽双手揣在胸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可谓是气势十足。 任凭钱多多怎么扒拉,都采取冷酷无情的处理方式,就是不搭理她。 无奈之下,钱多多跑去抓了一条最肥的鲤鱼,让它当着李承泽的面儿,表演了个鲤鱼翻身,这才算是过了这一关。 李承泽破功之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看了钱多多一眼没有说话。 用完晚膳,李承泽又恢复了有礼貌的样子。 眼带笑意的看着钱多多说道:“天色已晚,我这庙小,可住不下你这尊大佛。” “殿下夸张了,我哪里算的上是什么大佛,就是个小人物,来殿下府里混口饭吃而已,过誉了。” 不知道哪里戳到了李承泽的笑点,让他直接笑出了声,半晌才看了范无救一眼。 范无救接收到信号,背着他的宝贝刀,送钱多多回府。 钱多多离开的时间若是赶在晚上,李承泽都会默认让范无救将人一路送回府上,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范无救,我觉得你们的福利待遇还不错,我这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事儿干,也想挣点银子维持开支。 你说我也来加入你们如何,为殿下鞍前马后,义不容辞。” 钱多多说的是铿锵有力,眼神十分坚定。 第4章 庆余年4 府里准备来迎接主子的管家呆愣在当场。 脑海里下意识回想昨儿个刚清点过的各个店铺营生的账本,收入好像还不错。 管家不由得摇摇头,暗自思忖,最近还是省着点花吧。 万一哪天主子这边破产了,他们也不至于去大街上要饭。 范无救沉默不语,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件事你得问殿下,我就是个侍卫,要不我先帮你问问?” 钱多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了声谢,凑近了小声说道。 “殿下今天也说了,范闲很可能是假死脱身,若是真的来了京城,殿下岂不是会有危险。 你想想,殿下只需要出一点点的小钱,人身安全就可以多一份保障,合适的很。” 范无救沉思了一下,觉得好像有道理。眼看着钱多多平安进了府,这才转身回去。 “钱多多想要来我府上做事?我看她是想给我做场法事。” “殿下放心,属下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谢必安现在还没回来,其他人也大多数在外面做事。 明面上就属下一个,好像是有点不够用。” 范无救没敢说,他还要看书,总出去溜达怪耽误学习的。 李承泽就知道,钱多多肯定是背着他,给这个书呆子灌傻药了。 这般想着,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还未削完皮的梨。 下一秒,酸的脸都要扭曲了,直接吐了出来。 范无救观察到李承泽的表情,有些疑惑的拿起另一个梨也咬了一口,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这梨是你买的?” “是。” “买的很好。”李承泽鼓励似的拍了一下范无救。 说完,他光着脚走到果盘前,伸手将剩下的几个梨重新摆放好。 吩咐人不要乱动,这才重新窝进秋千里躲懒。 李承泽知道范闲一旦活着回来,就一定会去告发他与李云睿走私的事情。 所以派人在民间大面积扩散范闲身死的消息。 如此一来,范闲若是还活着,那就是假死欺君。 另一边,范闲带着王启年两人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甫一进来,就被城门口的全民祭拜的丧事惊呆了下巴。 王启年看着前面的牌位,上面写着大庆栋梁范安之之灵位。 “大人,他也姓范,这范安之是谁啊?” 范闲伸手将斗笠拉低,偷偷摸摸的用手指向了自己,“我啊。” “哦,大人字安之啊。” 满大街都在祭奠小范大人,甚至还产生了一条专门的产业链。 从姻缘到事业全面覆盖,大街上比过年都热闹。 偏偏正主只能用手捂着脸,偷感十足的躲着人流低调进城。 被王启年领到了距离他家不远的一处小院里,算是临时的落脚点。 …… “小姐,有几家酒楼反映,说是负责给他们供应蔬菜的菜农少了一部分,送来的蔬菜也没有那么新鲜了。” “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们说是因为收成不好,没法给宫里检蔬司的戴公公送礼,这才百般刁难。 听说,其中有几户人家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倒欠了戴公公上百两银钱。 菜农们担心会遇到同样的事,所以新鲜的蔬菜都是紧着宫里供应。 也是因为这个,供应到酒楼的品质远不如前。” 钱多多做这么多年的生意,虽然自认为不是好人,但也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 还能倒扣菜农高达上百两?他这是连吃带拿还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个戴公公是个什么来头,做事如此不给人留活路,这是五行缺德啊。” “小姐,据说他背靠宫里的淑贵妃,与二皇子算是能搭上关系。” 钱多多眼睛微眯,抬手将刚刚还放在手心里转动的核桃扔了出去。 管家自然知道最近自家小姐与二皇子那边联系密切。 管家不以为然,只要她们小姐喜欢,就算是皇子又如何。 钱多多手里的势力大部分是她师父留下来的。 这股势力不仅隐蔽,而且里面的人只听从钱多多一人指令,无视其他规则。 钱多多试图往正常方向纠正一下,可收效甚微。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可在这里,她居然是道德底线最高的。 时不时还要做点善事,争取给下面的人起到一个良好的示范带头作用。 装一辈子好人,也勉强算是好人了吧? 钱多多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她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不喜欢被人或规则拘束。 二皇子府内院。 李承泽正在惬意地泡茶,研究接下来如何对付范闲。 “范闲的死闹得这么大,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在京城将人找出来了,那欺君罔上的罪名,可就算是坐实了。” “说什么呢?殿下也给小的讲讲呗。” 李承泽刚喝了一口茶,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钱多多吓了一跳,差点因此呛到。 先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顺手将茶杯放下。 “你不是说要到我府里做事吗,再这么神出鬼没下去,你就不用来了,可以把我直接送走了。” 钱多多有些理亏,轻咳一声,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在了李承泽对面。 “你这府上眼线太多了,这不是得躲着点嘛。 下次不会了,以后我就是您忠实的追随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无救突然站起身来,脸上带着隐隐的得意,当着在场的两个人的面,汇报自己的成果。 “殿下放心,我已经在王启年家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要范闲一出现,他便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钱多多突然想起自己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地方,那家周围几乎是坐满了人。 一看那就不正常,范闲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自投罗网。 “咳,范兄有进步,的确是天罗地网,别说范闲了,连条狗都不敢路过。” 范无救疑惑的看向钱多多。 “怎么,我布置了好几天呢,莫非还有什么疏漏不成。” “没有没有,布置的非常周密,夸你呢。” 钱多多心里有再多的吐槽,对上范无救真诚的眼神也说不出来了。 李承泽看出她有话想说,就让范无救将茶具拿下去,换一些水果上来。 “殿下,小的近来小本买卖不景气,就差砸锅卖铁了,兜比脸都干净……” “说重点。” 第5章 庆余年5 钱多多声情并茂的一番哭穷,被李承泽无情的打断。 “殿下,你看我这俸禄能不能……嗯?” 钱多多暗示性的对着李承泽搓了搓手指,大眼睛扑灵扑灵的充满了期待。 经过钱多多的软磨硬泡,终究是让她收获颇丰。 等到范无救拿着果盘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她心满意足的笑容闪瞎了眼睛。 对上范无救有些迟疑的表情,钱多多为了避免刺激到这个书呆子,好心的没有解释。 在此期间,钱多多试探性的提起了戴公公的事情。 但李承泽似乎对这个人并不重视,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殿下,你为何这么喜欢吃葡萄,那不是还摆着好多水果呢,看着都挺不错的。” 钱多多说着顺手从果盘里拿起了一个水灵灵的梨,放在手上掂量了几下。 “因为它甜,多吃甜的心情好。” “别的水果也甜啊,就想这梨也都是甜滋滋的,呸——”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钱多多下一秒就翻车了,瞬间老了八十岁不止,整张脸都酸的扭曲了。 “这 么 酸!这是谁买的?”她就没吃过这么酸涩的梨。 李承泽眼睁睁看着钱多多颇为自然的拿起了特意为她准备的酸梨,毫无防备的啃了一口,都要笑疯了。 一边用手虚掩着嘲笑的嘴角,一边用手指向在对面装死的范无救。 “范无救买的。” 钱多多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确实挺甜的。 转身撸起袖子,气势十足的向着已经往外跑的范无救扔了一个大酸梨。 “集市上那么多大甜梨你不买,买了堆这么酸的,你怎么不上天呢。” 李承泽抱着一条腿,半坐在那里笑得不行,原本萦绕在周身的阴郁之气都少了好多。 想到刚才与李承泽的对话,钱多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等着呢。 钱多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承泽。 “殿下,你、你开心就好。” 钱多多的眼睛随着李承泽拿出来的荷包呈180度转动。 语气也陡然变得温柔且狗腿。 看那精美的刺绣,看那沉甸甸的分量,一看就是个好荷包。 效果达到了,李承泽也没继续吊她胃口。 顶着钱多多灼热的目光,淡定的将荷包放了回去。 钱多多幽怨的看着李承泽,没有钱,看看脸也行,勉强算是利息了。 “小钱,明天开始准时来报到,不然,这个月的俸禄会少。” 李承泽一本正经的看着钱多多,话里的认真让她无法忽视来自对方的迟到警告。 “……殿下,你可以不要叫我小钱吗?生意人,听这个不太吉利。” “那叫大钱?” “要不,殿下叫我多多也行,财运多多,好运多多,吉利。” 李承泽沉思了一下,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就叫你多多,挺顺嘴的。” 终于解决了称呼问题,钱多多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二皇子府。 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今晚回去算算账本庆祝一下,也不知道这几天盈利怎么样。 这段时日她没少与李承泽他们接触,也发现李承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间歇式正常,经常性发疯。 钱多多多少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存在的矛盾的气息,似乎什么都在乎,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或许这种特质独有的吸引力,让钱多多决定多留在李承泽身边一段时日。 至少在北齐那边的生意还需要些时间继续往南庆扩张,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毛遂自荐去当保镖,对于钱多多来说是最便捷省心的方式,还能有俸禄拿。 不愧是深得庆帝宠爱的皇子,出手就是阔绰,说起来,谁会嫌弃钱多呢。 第二日,钱多多在管事姑姑的再三呼唤下艰难起身。 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对着刚要升起的太阳做了个伸展运动,伸懒腰。 “云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您原定要去二皇子府的时间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吃。” 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要给金主留下好印象。 钱多多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喝了一碗粥,顺手抓起了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紧赶慢赶总算是卡点到岗了。 范无救坐在凉亭外的台阶上,钱多多见状也凑了过去。 “殿下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昨晚去做贼了?谢必安还没回来呢?” 范无救听到钱多多的声音,将面前的书本挪开,一本正经的想了想。 “没有,殿下昨晚看书看得有些晚了,这会儿在补觉。 嗯,还没回来呢。” 两人正说着呢,钱多多听到身边传来东西的破空声,下意识反手一抓,是一个小橘子。 转头看见李承泽斜倚在榻上,手上抛扔着她手上的同款小橘子。 见钱多多看过来,李承泽也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冲着她笑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吃。 钱多多:……吃就吃,又没有毒。 这么想着,钱多多也没含糊,当着李承泽的面,将手上的橘子扒开,一口吃进了嘴里。 甜的。 不知怎的,李承泽见她吃了下去之后,笑得更开心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在那傻乐些什么,钱多多心里嘀咕着。 “城内已发现王启年的踪迹。” 陈萍萍说着,将盛好的粥递给了坐在牢里的言若海。 “看来,正如院长所料,范闲没死,还来了京都。” 说着,言若海接着问了一句。 “那你这会儿,是等着范闲来鉴查院找你?” 陈萍萍短促的笑了一下,微微摇头。 “他不能来这里,鉴查院凌驾百官,又是庆国第一重地。 他若只是因为自己的私事动用提司权力,必死无疑。” 言若海低头喝了两口热乎的粥,接着与陈萍萍讨论范闲假死会带来的后果。 怎么看,这条路都不好走,但似乎也大有转机。 言若海不担心自己,但范闲的生死,对于陈萍萍来说事关重大。 “若是,范闲真的死了,你会做什么?” 闻言,陈萍萍周身像是陡然凝聚起一团浓雾,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语气阴冷道。 “如果范闲真的死了,会有很多人陪葬。” 第6章 庆余年6 另一边,范闲假扮成刺客,青天白日的闯进皇宫,他此番假死能不能成功收尾,就要看庆帝这边的态度。 陈萍萍知道范闲因为在北齐连连陷入险境,可当初承诺会护好他的黑骑始终没露面而耿耿于怀。 在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为叶轻眉报仇的时机。 对于范闲的愤怒,他不想解释太多,却也答应他,会在庆帝面前为他说些好话。 范闲来到大殿内并没有见到庆帝,一番唱念做打,向庆帝如实汇报了自己在北齐的经历。 为自己假死做辩解的同时,还将长公主李云睿与二皇子李承泽勾结北齐走私,牟取暴利的罪行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庆帝。 庆帝状似没有听见,并没有理会范闲,直到范闲说出神庙的事情他才算是略有反应。 在范闲不断地表忠心、画大饼下,庆帝突然不耐烦的大吼一声,让他滚。范闲才如释重负。 他知道,经此一遭,庆帝暂时不会杀他了。 李承乾看见范闲出现在他这,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想掺和进范闲的事里。 谁知下一秒,范闲揪着他的耳朵,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李云睿与李承泽合伙暗通北齐锦衣卫,走私敛财,图谋不轨。 骤然被范闲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李承乾瞳孔骤然放大,连声否认。 “不可能,这事绝对不可能。”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又接着义愤填膺的说道:“姑姑怎么可能跟二哥站到一起。” 李承乾看着范闲的眼睛,知道这事不是他凭空捏造的。 与北齐暗通走私,若是范闲手里真的攥有实证,李云睿那边岂不是就危险了。 李承乾顺着范闲的话,发现目前仅存的证据只有史家镇,其余的证据范闲还没找到,暗暗松了一口气。 范闲以为李承乾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李云睿蒙骗了他和李承泽在一起合谋。 实际上,李承乾这只是想要弄清楚他的手上到底有多少对李云睿不利的证据。 又有多大的操作空间,可以成功将这一切推到李承泽一个人的头上。 再怎么说,这与北齐走私的罪名可不小。 若是可以借助范闲的手揪出李承泽的罪证,多少也够李承泽那边喝一壶的了。 李承乾纠结的在范闲的面前走了两圈。 “北齐小皇帝凭什么帮你查这些?” “我接了走私的买卖,所以李承泽想杀我。” 听到范闲直白的回答,李承乾愣了一下,略加思索,就拍板做出了决定。 “我派人连夜前往史家镇,这事耽误不得。” 范闲这边主要就是想要借着李承乾与李承泽不对付,将查走私这件事交给太子。 如此一来,他也能腾出手来去查滕家母子的下落。 合作暂时达成了,范闲就准备离开了,想到外面那些护卫,又提了一句。 “放心,我关他们一段时间。” 范闲走后,太子将方才那些护卫聚到院子里,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感慨颇多的看着他们,还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都跟了我这么多年,留个全尸吧。” 说完,李承乾似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转身回到了殿里,背手将门关上了。 钱多多手里拿着一个大苹果坐在台阶上咔嚓咔嚓的啃得欢实。 “诶,听说没,太子那边又处理了一批侍卫,这年头培养点儿人多不容易,可劲霍霍。 还是我慧眼识珠,咱们这待遇相当不错了,就连这苹果都比外面卖的甜。” 范无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大苹果,又瞄了一眼明显多了几处缺口的果盘。 “殿下自然是比那太子要好的。 这苹果可是专供殿下享用的精品,当然比外面的甜,都快让你吃尽了。” “殿下家大业大的,再说,我也不是光吃不做事,只是殿下最近没什么吩咐而已。 有我在,你就放心读书去吧,鄙人可是能文能武。” 说着,钱多多伸手拍了一下范无救,表情十分臭屁。 范无救偏头看了一眼钱多多,将手里的书怼到她面前。 钱多多看着眼前的书本,一头雾水。 “干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能文能武,这篇文章你给我讲讲,我有点没看懂。” 钱多多:…… “开个玩笑而已,无救啊,你怎么能当真呢。 一会儿殿下就该醒了,殿下饱读诗书,你还是问他吧。” 正说着呢,李承泽的房间里传出动静。 两人偏头看去,李承泽慵懒的从房间里走出,顶着标志性的发型,径直走向一旁的宽大椅子上,窝了进去。 “殿下,早上好。” “嗯,都挺好的。” 也不提吃不吃早膳,习惯性的拿起一本没看完的书,左手吃着新摆上来的糕点,一连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今天钱多多没有凑过来一起吃东西,李承泽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 有些奇怪的侧头看向他的哼哈二将,钱多多察觉的李承泽的视线,将手上的苹果默默掩进袖口,面上一本正经。 “我这盘子里的苹果……谁吃了?” “钱多多吃的,属下看见她吃了,还不止一个。” 钱多多眼里射出死亡射线,死死的盯着一脸坚定的范无救。 范无救盯着一脸的老实相,转眼间就将钱多多出卖了个底朝天。 “多多啊,你吃的?” 李承泽问这么问的,可语气里却带着笃定,怪不得今日不来抢吃的了,这是啃苹果啃饱了。 “属下这张嘴真是欠,殿下的苹果它也敢啃。 为表惩罚,今天上午就不给它加餐了,让它长长记性。 都是这破嘴惹的祸,属下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钱多多说的是言之凿凿,可话里根本经不起推敲。 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双方大致什么德行,互相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李承泽自然也知道钱多多就是嘴皮子功夫溜,嘴里说着属下,可实际上从未将他这皇子王爷的身份放在眼里。 因为从第一天认识到现在,李承泽从未在她的眼中看见过对他身份的敬畏。 李承泽没有问过钱多多是几品,因为能够让谢必安心里都有些没底的人,足够让他出钱了。 李承泽至今为止还是不太明白,他这里有什么值得钱多多惦记的。 不过这些也不妨事,府里除了范无救和谢必安那两个木头,能多一个贪吃贪玩的大活人,也是好事。 第7章 庆余年7 宫里的戴公公收下面孝敬的事情不算多么隐蔽。 负责酒楼的刘掌柜得到钱多多的授意,用金银开道,疏通了一部分关系。 临时恢复了正常的新鲜蔬菜供应,也能不影响酒楼的运转。 虽然一个两个菜农的停止供货,对一个大酒楼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但受到戴公公欺压的菜农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在蔬菜供应上引起刘掌柜的警觉与不满。 因为知道李承泽并不在乎这个所谓的检蔬司的戴公公,所以利用李承泽狐假虎威,再加上其收受贿赂的证据。 两重施压之下,戴公公破财免灾,将手里的积压的菜农欠条私底下交到了二皇子府上。 李承泽不在乎这仨瓜俩枣,任由钱多多将欠条拿走,交由刘掌柜低调的交还菜农的手里。 虽然在他眼里这点钱算不得什么,可平白无故吃了个哑巴亏,让戴公公心里不满。 架不住此事涉及到了二皇子,他再如何也不能反过来将事情闹大,只能是息事宁人。 谢必安还在带人监视使团,没有回京。 高达委屈巴巴的抱着个所谓的骨灰坛子,心里都要急死了 范闲再不回来,他怀里的骨灰坛子可就要冒名顶替了。 谢必安的手下不解,范闲既然已经被烧掉了,他们为何还是不回京城。 谢必安也知道,按理说,范闲的骨灰都被他装了一点传回府上了,这人应该是死透了。 但他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想着再跟着使团一段路,多观察一下。 殊不知,他在二皇子这的地位都快被钱多多和范无救联手挤兑没了。 钱多多一度还惦记着与范无救瓜分了谢必安的俸禄。 若不是李承泽死不松口,坚决维护必安同志的权益,等他回来估计得气死。 二皇子府上静悄悄的,唯有内院热火朝天的。 李承泽今天心情好,特意让厨房备了锅子,还准备了许多配菜。 钱多多闻着味就过来了,还照旧带上了她的宝贝韭花。 是用一种类似于韭菜的蔬菜磨制而成的蘸料,加上少许的盐,味道刚刚好。 “殿下,殿下诶——就知道您这里啊,需要蘸料,这不,都给您备齐了。” 钱多多风风火火的抱着几个小罐子走了进来。 乐呵呵的将东西一一摆在李承泽面前,有芝麻酱、韭花还有一些花生碎。 转瞬间就将李承泽面前桌子的空地给摆满了。 不是钱多多不愿意将这些蘸料直接送给李承泽。 主要是,这么做了之后,下次来空着手多不好看。 现在物价那么贵,过日子得省着点花,下面还有一大帮人要养活呢。 别说,李承泽对于钱多多带来的蘸料接受度相当高,一来二去也就默许了钱多多来蹭锅子了。 以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独自享受这些美食。 如今意外多了一个上蹿下跳的饭搭子,感觉吃饭变得有意思多了。 钱多多坐在李承泽的对面,非常懂事的将调制出来的第一份蘸料递到李承泽面前,然后开启了进食状态。 眼神时不时落在对面吃相优雅的李承泽身上,再看看自己的进食速度,不由得感到自惭形秽。 说是这么说,可暗戳戳看李承泽的眼神却没有收敛多少。 多看看俊俏的小公子,到嘴的饭菜都会变香了许多。 即便李承泽并未习武,可这么直白的眼神还是能发现的,之所以不说,也是习惯了。 或许是身边多木头和冰块,难得有个咋咋呼呼的正常人,容忍度自然会高一些。 随着钱多多的到来,二皇子府里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在场明明是三个人,范无救抱着书埋头苦读,没有参与李承泽他们的对话,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若不是身后背着一把刀,说他是读书人,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两人吃饭并不讲究食不言那一套,刚吃上两口,李承泽就开口提到了范闲。 “死讯传开,这个时候他若真死了,没人会说什么,还特别顺理成章。” 这话明明是对着钱多多说的,钱多多夹了一片肉放到碗里,闻言点了点头。 突然,旁边端坐学习的范无救就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隐晦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撑膝站起身向外走去。 “诶诶诶,干嘛去?” 李承泽停下筷子,一脸不解的看向范无救。 钱多多也同样停下,歪头看向他,脑袋里是同样的问号。 “您的意思不是让我杀范闲吗?” 范无救也很无语,扭头对上两双迷茫的眼睛,反问。 “人找着了吗,就杀。” 范无救原地愣了一下,像是回过味儿来了,尴尬的笑了一下。 “哦,那找到了通知我一声。” 说完,又坐回原位继续低头看书,刚才的事情就像是一场错觉。 钱多多坐在对面,清楚地看见了李承泽被气了个仰倒,还忍不住冲着书呆子翻了个白眼。 钱多多觉得自己中邪了,明明人家是在气呼呼的翻白眼,她都觉得莫名的顺眼。 李承泽不知道钱多多在想什么,咬牙切齿的吃了两口菜。 气顺过来了,这才接着跟钱多多叨咕。 他已经为范闲准备好了一定要现身的地方,抱月楼。 李承泽自觉分析完毕,低头准备继续夹菜的时候才发现,锅子里的菜已经要被钱多多给捞没了。 继范无救之后,钱多多也成功的收获了一个来自殿下的白眼。 有时候,看着自己身边的牛鬼蛇神,李承泽觉得自己挺无助的。 当初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人聚到身边,照样下去,不用斗了,反正英年早逝是必然的了。 “这不是不忍心打断殿下,殿下聪慧无比啊。 就是这菜再不捞出来就煮过头了,这些煮过头的菜,我凑合着就吃了。 但是殿下可不能这么将就啊,我帮你涮新的,口感好。” 钱多多顶着来自李承泽的死鱼眼,殷勤的将另一盘菜放进锅子。 为表忠诚,钱多多是一口没动啊,还重新为李承泽调制了一份蘸料。 此时的李承泽默默地夹了一筷子涮好的菜,真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吃的又多又快的。 第8章 庆余年8 “小姐,新开的抱月楼那边闹出了人命,那边请示,问是否要将明年的租金提升一等。” “闹出了人命?那不是个青楼吗,怎么会闹出人命。” 管家知道钱多多会有疑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死的是个卖菜的老汉,与老刘上次去处理的事情有些关系,欠了戴公公的五百两,他的女儿将自己卖进了抱月楼。 老刘让人将那些菜农的欠条送了回去,但因为那个姓金的老汉已经算是还过欠款了,所以咱们的人并没有继续细究。 毕竟开门做生意,酒楼恢复正常供应就行,至于其他的,咱们不是南庆人。” 钱多多静默片刻,没有出言否定管家的话。 “租金先不用动,那个老汉除了女儿还有别的亲人吗?” “除了女儿之外,没有别的了,抱月楼那边,一直是袁梦在于咱们的人交涉,京都各家的花魁差不多都被搜罗过去了。 抱月楼背后与庆国的几位皇子,还有范闲的弟弟有关,每次来查账的就是范闲的弟弟,范思辙。” 一家新开的青楼会牵扯到这么多的势力,难道他们这边的鉴查院就没关注一下。 钱多多感慨一下,心思又重新放到看一半的账本上。 “让人留意一下抱月楼的事情,好好的地方,不要弄得乌烟瘴气的。” “是。” …… 李承泽闲着无事,最近太子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整天待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出来,没准儿在憋着什么坏。 钱多多昨晚不知道上哪做贼去了,歪在一旁睡眼朦胧,哈欠连天的。 李承泽无聊的打算修个梨给自己吃,无意间注意到一本正经看书的范无救。 或许是太无聊了,蹑手蹑脚的凑过去,站在范无救身后,和他一同看书。 “你还真天天看书啊,以前没见你这么夸张啊。” 说着,李承泽顺手将拿来的葡萄塞进了范无救嘴里。 “春闱将至了,我也得好好准备准备。” 这么说着,眼睛还是没离开手里的书籍,一页一页的看的很是认真。 “怎么,你打算科考?” 李承泽面带疑惑,范无救更加诧异的反问。 “哪个读书人,不想金榜题名啊。” “读书人,还背着刀呢!” 范无救也不虚,一脸真诚的看向李承泽,称他习武乃是逼不得已,从小到大他其实都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 李承泽:…… “殿下,无救将来金榜题名了,岂不就是能文能武,到时还能给你出谋划策。 花一份俸禄,就能享受到无救双倍的工作能力,划算的嘞。” 李承泽转身看向看热闹没够的钱多多。 “双倍?那我给你开的银钱也不低吧,那岂不是……” 钱多多猛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义正辞严的岔开话题。 “殿下,小的可是文武全才,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 不然,我,你最厉害的侍卫,一定会向你证明自己的价值。” 李承泽沉默半晌,无语的拍了拍钱多多的肩膀,重新窝回了自己的秋千座椅上。 第9章 庆余年9 李承泽抬手指了指钱多多,只觉得心累。 若不是谢必安那个木头还没回来,他高低把这两人都开了。 “能文能武,好,好事儿! 那你们两个能文能武还能吃的高手帮我分析分析。 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王启年的夫人和孩子销声匿迹了?” 钱多多正准备跟李承泽分享手里的情报,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刚一张嘴,就被范无救的声音打断了。 “回禀殿下,说来也奇怪,昨日我到了王家,亲眼看见他的妻女走进了家门。 可我冲进去之后,你猜怎么着?人不见了!” 说着,范无救一脸神叨的看向他们。 “上下找了一遍,愣是没看见一点痕迹。 现在想想都后怕,以为自己青天白日的见了鬼啦。” 李承泽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手上削梨削的更用劲儿了。 “难不成是王启年与范闲回京,提前将人转移走了?” 范无救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说通了。” 钱多多将手上的梨放下,高高的举起了手,像极了上课要举手发言。 哪来的梨,不久前李承泽削的,刚削好就进了钱多多肚子了。 “殿下,殿下,我这儿也有点小道消息,可以说吗。” “说,正好我也想听听。” “范闲昨日出现在抱月楼门前,站了好半天才带着王启年离开。” 李承泽这个梨是彻底削不下去了,将水果刀与水果放在了水果盘里。 端着手走到了钱多多面前,抬脚踢了她两下。 “为何不告诉我,你这个月额外的俸禄没有了,扣光了。” “也不是刻意寻找,主要是那两人行为举止太明显了,还在抱月楼那边站了好久,想不注意到都难。” 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李承泽,一来,范闲会出现在抱月楼是必然的,也早在李承泽的预料之中。 二来,她总觉得李承泽明明有更好的计划,可以将范闲还有王启年套进去,可偏偏是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 有一种嘴上要争权夺利,心里却是无所谓输赢的感觉,有一种近乎矛盾的破碎感。 对钱多多这种没有定性的人来说极具吸引力,简直就像是猫薄荷。 就连这府里也不像是住着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谋家,反倒是住着两个整日手不离书的读书人。 钱多多不拘于规矩是出于自身实力带来的底气。 可她也知道,李承泽这里确实与她所看到的其他权贵的府上有着很大的不同。 至少在规矩方面松散得很,可又不失气度。 李承泽或许是看出了些什么,并没有要求她遵守南庆这边的规矩体统。 只要能守在身边,做一个实力强劲,偶尔靠谱的保镖就可以了。 “禀告殿下,王启年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还说着呢,那边王启年就到了家门口了。 “有意思,让他进来。” 王启年一脸菜色,面色难看的向李承泽告密如今范闲的下落。 “真的?他没死啊,我都被他骗了。” 李承泽抬手掩住嘴边的笑意,一脸惊讶的看向王启年。 演技之拙劣,让钱多多那个角度简直没眼看,但又觉得这样子还挺招人儿的。 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了两下,没被人发现。 第10章 庆余年10 听到王启年说范闲回京之后一直在寻找滕家母子的下落,如今将目光投向了抱月楼,李承泽还一脸诧异的发问。 “抱月楼?抱月楼是哪?” “青楼。” 李承泽在秋千座椅上晃悠,似是不明白滕家母子与抱月楼有什么关联。 钱多多无聊的拿起没吃完的大苹果,接着啃了一大口,咔嚓咔嚓的声音,引来了王启年的注意。 李承泽也无语的瞥了钱多多一眼,又看了看快要下去一大半的果盘,胃口真好。 二皇子殿下身边跟着的一向是谢必安与范无救他们两个,这位行事松散随意的女子又是从何而来,他们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回过神来,王启年接着怂恿李承泽前往抱月楼戳穿范闲假死的真相。 若是之前,李承泽对于王启年所说之事还很感兴趣,可现在不同了。 在这之前,钱多多那边就已经告知他,范闲带着王启年曾出现在抱月楼前。 李承泽也没说信与不信,只是随意的走到王启年面前蹲下,质疑他为何会背叛范闲。 王启年心里嘀咕,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遭,二皇子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有本事别动他的夫人和霸霸,他就不会来这儿了。 心里想归想,面上一副被拿捏住把柄的样子,向李承泽行礼。 “王某只求殿下,事成之后,将我妻女放回。 在王某心中,妻女比什么都重要。” 李承泽定定的看了王启年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好,我答应你,只要今日能堵住小范大人,我手里的人你都可以带走。” “谢殿下。” 李承泽要求王启年也要和他一起去,走到一半,路过还在啃苹果的钱多多,伸手将苹果夺走放到桌子上。 “殿下?” “少吃多办事,回来再吃,你也跟我一起去趟抱月楼。” 钱多多沉默片刻,“我去青楼,不大合适吧?” “你去的还少吗,见见世面,走吧。” 王启年微微躬身站在李承泽身后,观察二人的相处,直觉告诉他这名女子似乎不简单。 他们的计划里面好像有什么脱离了控制,回去之后他要动用些关系查一查。 钱多多也没继续磨蹭,搭着李承泽递过来的手,使了个巧劲儿站了起来。 感觉手上有些黏糊糊的,又拿起一个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与范无救一同跟在李承泽身后,活像是左右护法。 李承泽叫上了自己的侍卫,钱多多提前一步上了马车,回身将李承泽用内劲轻松带了上去。 以往李承泽都是踩着人背上来,自从出现了这个新方式,李承泽本着躲懒的想法,连上马车这一步都不想迈了,每次都是钱多多将他带上去。 李承泽刚上了马车,还未出发。 王启年做戏做全套,还特意请求李承泽留范闲一命。 让人觉得他之所以会背叛范闲,也算是为了家人,是人之常情。提高自己这番行为的可信度。 抱月楼里,袁梦为了招待好来惯例查账的东家,加紧训练楼里的姑娘们,有一点错处都会被她揪出来训一顿。 “都警醒着点,一会儿大东家要来,这可是能让你们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待会儿谁也别出错,不然,我可是会记你们一辈子的。” 第11章 庆余年11 李承泽的马车慢慢悠悠的来到了抱月楼。 钱多多看着李承泽不紧不慢的模样,还有空小憩一会儿,隐隐觉得李承泽对他能否堵到范闲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热衷。 看了看故意借此机会折腾人的李承泽,又看了看在外面哭兮兮驾马车的王启年。 顿时觉得好笑极了,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有恶趣味的人,怎么这么好玩。 “这人是都到了呀。” 李承泽掀开马车的小窗帘子,感慨的说了一句。 将帘子放下,看向嗑瓜子的钱多多,顺嘴道。 “先别吃了,一会儿带你去看热闹,好戏就要开场了。” “成,殿下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保护你。” 说完,钱多多双手拍打着将瓜子皮的碎屑拍打下去。 “殿下,到了。” 马车一停,钱多多就率先走了出去,将身后的李承泽直接搂着腰带了下去。 钱多多松开李承泽后,手指微搓,想着李承泽天天吃吃喝喝,也不见他身上长点肉。 怎么会有这么细的腰,隐晦的用眼睛比量了一下自己的。 下一刻就触电式的挪开了眼睛,太伤人了,今天晚上回去少吃一碗饭。 李承泽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王启年,示意他也要跟着一块进去。 王启年刚开口想要推辞,范无救那边就非常上道的将身后的刀抽出一寸,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做人可不能瞻前顾后,想给自己留退路的,往往都成了绝路。” 李承泽一甩头,转身气势汹汹的带人走进了抱月楼。 钱多多与范无救对视一眼,两人跟在李承泽左右两侧,身后则是跟着一众侍卫,呼呼啦啦的闯进了抱月楼。 李承泽的步伐很有特点,上半身摆动幅度极小,而且通常走的会是一条直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钱多多也私下里尝试过模仿这种走路姿势,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像是四肢没有被完全驯化的傻子,跟李承泽走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李承泽闹出的动静不小,吸引了正在楼上的范闲的注意。 范思辙和范闲在楼上借着帘子的遮挡,观察李承泽的动向。 “怎么来这么些人啊,二殿下上这儿干嘛来了?” “找我的。” 范闲心里有数,李承泽得到消息,一定会来抱月楼堵他,可李承泽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姑娘。 钱多多为了行动方便,身上穿了一件绛红色束腰衣裙,形制上类似男装,但也有着明显的区别,更加精致考究一些。 三千青丝高高束起,扎成高马尾,面上不施粉黛,眉宇尽是飒爽英气,还带着一抹灵动。 不像是一个皇子王爷的侍卫,更像是出身权贵之家,外出闯荡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出现在李承泽这个心狠手辣之人的身边,范闲心中存了个疑影。 “我提个醒啊,这楼前后左右都被围住了,哪都去不了,更别想着翻窗上房了。” 李承泽提起衣摆,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去,还不忘高声提醒正在暗处观察的范闲等人。 第12章 庆余年12 李承泽一进去就看到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知的三皇子李承平,又看到眼角青紫的范思辙,伸手指了指。 “这是?” “可能是困了吧,睡会儿。” “这是?” “驴、驴踢的,不碍事儿。” 范思辙也不敢轻易说出真相,只能是含糊着应和着。 范闲正大光明的坐在那里,眼神死死的盯着进来的李承泽,明显的散发着不友好的气息。 李承泽跟范闲你来我往相互试探的时候,范无救无聊的看到地上有一串品相不错的葡萄。 左右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捡起来吃了一个。 正吃着呢,突然被人怼了一下,范无救有些纳闷的停了下来,转头就看见挤眉弄眼的钱多多。 范无救满脑子问号的看着她。 “真不讲究,被人看见咋整,还以为咱们府上待遇差,以后殿下招不到人了可怎么办。” 范无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葡萄,又看了一眼钱多多手上的葡萄。 “你别看我啊,我这可是从殿下马车里拿下来的,可甜了。 别说兄弟小气,喏,分你两颗,别客气。” 范无救:…… 也没有跟钱多多客气,伸手将那两颗品相上佳的葡萄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范闲还在对着李承泽持续输出,佐证自己的猜测。 因为前往北齐的沿途关卡都是李承泽的门下,所以能够掌握他的行程并联合长公主想要杀他的人就是李承泽。 另一边,范无救与钱多多蛐蛐咕咕的声音已经将某位殿下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注意到李承泽阴恻恻的视线,钱多多赶忙将葡萄收起来,端正态度,还友好的伸手拍了一下范无救。 “殿下办正事呢,你这成什么样子,快别吃了。” 范无救被钱多多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呛咳出声,险些将全场焦点吸引过来。 李承泽无语的将头转回来,与范闲继续互相输出。 正好抱月楼的大东家、二东家都在,虽然一个被驴踢了,一个酣睡不醒,但无伤大雅。 王启年试探的想要让李承泽放了自己的妻女,毕竟他也确实带着李承泽堵到了范闲。 可却得到了一句自己的妻女不在李承泽手上的回复。 “我说的很清楚,我手里有的都可以给你,可你的妻女确实不在我这儿。” 李承泽确实没说假话,人确实不在他的手里,他从头至尾也没承认过这件事。 眼瞅着李承泽与范闲离得越来越近,李承泽没什么战斗力,万一被范闲拍飞可怎么整。 钱多多绕过范无救,站到了李承泽的身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角度。 “我不和解,李承泽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跟你注定为敌。” 李承泽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意料之中,又似乎带着些许的难过和惋惜。 最后叹息般呢喃一声,转身走到窗前站定。 “可惜了。” 范无救紧跟着将背后的刀抽出了一部分。 随行的侍卫也像是得到了一个信号,将随身的刀剑也抽了出来。 钱多多看了看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只好从袖子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槌。 李承泽伸手将小木槌拿在手上掂了掂,没有什么重量,似乎就是普通砸核桃的木槌儿而已。 第13章 庆余年13 “京都府办案,放下利刃。” 外面突然闯进来一群京都府的衙役,将李承泽带来的人控制住。 李承泽将小木槌还给钱多多,看向胸有成竹的范闲,试探的猜测来的是哪方势力。 范闲得意的摊摊手,等待太子李承乾的到来。 “参见太子殿下。” 听着楼下的动静,李承泽带着人快步走下楼迎接不请自来的太子殿下。 袁梦见到来得是太子李承乾,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拿起团扇微微挡住了脸,侧身避开与太子的正面交集。 两人的接触只在一瞬间,太子的步伐从始至终没有停顿,只是一走一过罢了。 “呦,二哥也在啊。” 太子笑呵呵的看向楼上的李承泽,很是平常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泽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纹丝未动,直到太子来到跟前叫起,这才直起身子。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走,咱们上去聊聊。” 太子一脸哥俩好的转身率先上楼,随赶着李承泽的表情就变得阴狠起来,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抬手让范无救扶着上了楼。 太子面对表情平淡的范闲视而不见,装傻充愣的样子气的李承泽咬牙切齿的,气的都要笑出来了。 “范闲欺君可是死罪,你连这也敢护着。” “范闲?他不是真的死了吗?” 李承泽指着太子面前的范闲,死死的盯着他,可太子却继续装傻充愣,死活看不见面前有人,碍于身份,让人一时间拿他没办法。 偌大的屋子,随着京都府衙衙役的闯入变得些许拥挤,在场倒是没有真的发生冲突,因为太子也说了若有阻拦按照谋逆处置。 在场最为放松的就是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李承平了,外面的纷纷扰扰与他无关,不影响他做梦。 李承泽问太子是怎么知道他会来抱月楼的,说到这,躲在帷幔后面的王启年才蹲着身子挪到了范闲身边。 没等李承泽质问,王启年就丝滑的开始东扯西扯。 “殿下千怪万怪,这都怪我家大人,小人本质还是纯良的。” 钱多多在一旁看着局势好像在一面倒,微微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将手伸进袖子里。 交涉结束,李承泽笑着吩咐范无救去将滕家母子送回住处,语气中没有半点不情愿。 “是,殿下。” 范无救看中了一眼身侧的钱多多,示意她保护好殿下,这才下楼大张旗鼓的冲了出去。 看着京都府的人他就来气,大声呵斥。 “让开,都给我让开,闪开!!” 靠近过道的衙役们被范无救粗暴的推开,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范无救心里憋屈的紧,又没法在太子面前护着自家殿下。 范无救去放人了,李承泽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转身准备离开。 钱多多突然抬头,将手里的物件弹向了还坐在范闲身边偷笑的王启年。 “王大人,一点小小的礼物,想来王霸姑娘应该会喜欢。” 王启年下意识接住莫名其妙的物件,放在眼前一看,脸色骤变,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慌张。 “你、你从哪得来的,不是说霸霸她们不在殿下手里吗,这是什么意思!” 范闲也感觉到不对劲,询问的眼光看向王启年。 “大人,这是霸霸近来很喜欢的香包,还是我特意去别的地方买来送给她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李承泽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钱多多,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但不得不说,心里的憋屈确实少了许多。 这么想着,嘴角扬起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没有理会王启年的询问。 “人心难测,好自为之。有意思,真有意思。” 王启年情绪激动的想要拦在李承泽面前,却被钱多多尽职尽责的拦在了一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承泽他们离开抱月楼。 太子倒是想拦,但只是一个意味不明的香包而已,想要拦住一个已经封王的皇子,还是有些不够格的。 第14章 庆余年14 自从李承泽带人大摇大摆的离开抱月楼。 王启年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笑容,手上攥着被钱多多扔过来的香包。 范闲安慰他几句,王启年也打不起精神来,没有心思继续参与这件事。 他实在是拿捏不准他的妻女到底在什么地方。 原本他的心中还胜券在握,只要这个套中套利用的好,也能借此机会让二皇子放人。 可现在闹这么一出,他反而有些心没个着落,难道真的被二皇子带走了。 范闲也被这么一出闹得有些困惑,虽然那个香包是钱多多的小动作。 但在太子和范闲他们的眼里,主从不分家,他们是一伙的,这分明就是李承泽别有深意。 原本以为借着这个局逼李承泽放了滕家母子,也能让王启年的妻女平安,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料发展。 但最后的那个霸霸喜欢的香包,还有李承泽意味深长的那句话,让在场的聪明人开始了复杂的推断。 范闲想不明白李承泽为什么会让袁梦这么明显的把柄出现在这里,这么想着也就说出了口。 太子愣了一下,开口含糊解释,故作轻松的分析,将范闲的疑问糊弄过去。 包括为什么一定要与李宏成有关系的袁梦来管理抱月楼,太子的解释也有些勉强。 只说袁梦曾经是花魁,八面玲珑之人干这活最是适合的。 范闲心中的疑问未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没人看到,李承泽离开抱月楼与袁梦擦肩而过的时候,袁梦看着李承泽的背影目光透露出一抹恶意。 在安排抱月楼里的姑娘时,范闲特意叮嘱范思辙要特别照顾一位姓金的姑娘,并且将人家的卖身契还给人家。 这一幕被站在旁边的太子看在眼里笑笑没说话。 “钱多多,那香包你从哪弄来的,今天干的不错,没白瞎那么高的俸禄。” “都是殿下教得好啊,小的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过奖,过奖了。” 钱多多拱手作揖,模仿着方才王启年开始时候的那一出,李承泽显然也是想到了。 坐在马车里乐的东倒西歪的,半天没有回过劲来。 范无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殿下少有开怀大笑的样子。 又觉得答案是什么好像也不重要了,坐在车厢外面,低头将书抽出来继续埋头苦读。 王启年心系家人,拽着范闲的手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想要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左找右找还是不见家人的踪迹,王启年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难道真的被二皇子带走了。 正准备前往李承泽的府上求人,内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是他的夫人。 原来是陈萍萍提前将人带走保护了起来,就算如此,王启年的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能得到霸霸的喜爱之物,说明他们与孩子有接触,是否也意味着他的妻女一直都在二皇子的监控之下。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小范大人抓紧时间回到使团,名正言顺的活过来。 做起事来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多一分保障。 滕家母子被安排送到了儋州,也算是了了范闲的一桩心事。 在范闲心里,滕子京不仅是一个侍卫,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好兄弟。 为了保护他而死,是范闲心中总也过不去的坎儿,只能是尽力弥补。 第15章 庆余年15 “好了,眼看就要到京都了,看来这范闲之死确实没什么意外,走,回京禀告殿下。” 谢必安跟着使团车队一路,也没见到范闲的身影,决定带着人先行回去复命。 这次成功的将范闲除掉,也算是解了殿下的心头大患。 就是可惜范闲的尸体已经烧了,不能让殿下亲眼看见,不然殿下应该会更开心。 这般想着,谢必安看向身后跟出来的侍卫,“等回京之后,我给你们请功。” 人往往不禁念叨,看着面前马车上的范闲,谢必安肺都要气炸了,带着手下的精兵强将冲杀上去。 将范闲追杀至悬崖,却被他侥幸纵马跃到了悬崖对面。 “回去告诉李承泽,在京都等着我。” 范闲话里带着狠意,让谢必安听得直咬后槽牙。 若是可以,他一定要亲手将人斩杀,在他的心里没人可以威胁殿下。 经过城门处范闲与大皇子被太子一碗水端平领进城内,以及家宴一事之后。 李承泽记恨范闲执意告发他与长公主走私,放弃与他和解的打算,转头算计起范若若与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婚事。 最终两方互相咬一嘴毛,两边各自收获了一桩婚事。 范闲执意要庆帝调查处置李承泽与长公主走私一事,结果范若若的婚事被算计了进去。 被庆帝点头同意了的婚事,范闲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徐徐图之。 李承泽也被迫接旨与叶家的叶灵儿定下婚约,谁也没落着好。 为此李承泽气的窝在秋千坐椅上整整一天都没下来,就连平时喜欢玩得套圈也提不起兴趣来。 范闲也像是完全忽略了太子他们一般,只一心紧咬着李承泽不放,就连逛街的时候两方也会遇见。 唇枪舌战的攻击十分密集,就连在一旁摸鱼的钱多多听着都觉得心累。 范闲本就因为李承泽利用抱月楼陷害范思辙而不满,如今他们之间的事情又牵扯到了范若若,李承泽算是彻底上了黑名单。 李承乾劝他要暂时忍耐,没有切实的证据,陛下是不会严惩李承泽他们的。 范闲想起了之前让李承乾去查的史家镇,走私物资转运都要在此处进行。 只要能查到李承泽与史家镇有所勾结的证据,那就算是将走私之事坐实了。 “史家镇,没了,我的人赶到的时候,镇子已经被烧尽了,二哥真的是太狠了。 线索断了不说,关键是那么多条人命,唉。” 李承乾眼里满是不忍与悲痛,期间数度哽咽,将黑锅不着痕迹的扣在了李承泽身上。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范闲信不信,有那么多条人命横在他的眼前,相信最后的结果不会让他失望的。 没有了实证,姑姑那边也算是能够更加安全一些。 至于其他的,他可什么都不知道,范闲想知道大可以去查。 李承乾结束心里所想,走到愤怒的范闲身边,劝他当务之急是多讨陛下欢心,至于其他的要徐徐图之。 直到李承乾被叫去皇后那边,他还不放心的回头安慰范闲,让他沉住气,不可冲动行事。 第16章 庆余年16 李承泽丝毫不知有人凭空给他扣上了一口大黑锅,正闲着没事研究该怎么给范闲挖个坑。 正想着,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将两条蜷起来的大长腿从椅子上放下来,拍了拍手。 看向一边无聊扣手的某人,抬抬下巴。 “今儿个天不错,出去走走,也好久没有出去逛一逛了。” 范无救刚准备把手里的书收起来随李承泽出去,就被钱多多推着坐了回去。 “无救你歇会儿,眼瞅着就快要春闱了,好好看书,我陪殿下去。” 这大好的机会,可不能让范无救牌大灯泡在旁边发亮,影响她发挥。 范无救看了一眼李承泽,见对方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外面走,也就顺着力道坐了回去,继续低头看书。 “殿下注意门槛,等等我。” 听到钱多多充满活力的声音,李承泽脚步一顿,走的更快了。 眼看着李承泽越走越远,钱多多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等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李承泽正双手抱胸的站在马车旁等着她过来。 明明旁边就站着能够做人凳的侍卫,他却看也没看,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见她过来,抿唇将头扭到一边,身体却诚实的做好了准备。 钱多多也没含糊,走到李承泽面前,将人如往常一样带上了马车,动作娴熟,体验感良好。 到了街上,身边随行的侍卫已经自动自觉带着钱去净街了。 自从得知眼前这个小伙子每次净街都会给三倍银钱的时候,钱多多才明白为什么她刚来到南庆的时候,为什么街上的人疏散的那么快了。 原以为大家只是迫于李承泽的权势,担心丢了小命,才会撤离的那么快。 结果这人原来是个散财童子,每次只逛一小会儿就回府,就像个随机刷新的财神爷。 刚走了一段路,还没到一半呢,天色瞬间阴沉,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空飘落,打在他们的身上。 钱多多:…… 早知道就带一把伞出来了,和美人殿下共打一把伞在雨中漫步也算是极好的意境了。 正想着呢,一道闪电照亮了灰暗的天空,不知道还以为谁在渡劫呢。 倾盆的大雨将毫无防备的几人浇了个透心凉。 “钱多多,快带我回去,一会儿淹死了。” 钱多多原本还美滋滋的心情也被这瓢泼大雨毁了个干净,这雨下的比依萍找他爸要钱那天还大。 两人衣服全都湿透了,在街道上相对而战,下一刻,身长腿长的公子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钱多多也顾不得享受美人在怀了,甩了甩脸上的雨水,运足马力向着马车飞奔而去。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逃命呢。 身后跟着随行出来的侍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新鲜出炉的落汤鸡。 钱多多没有停留,带着人直接钻进了车厢里,勉强抵住了暴雨的无情拍打。 下次出门得看黄历,今天一看就是不宜出行,失算了。 不过好在没让范无救来,不然这好事就便宜他了。 “擦擦,都湿了,咱们这就回府。” 说着,钱多多从马车的暗格里抽出一条手帕递给李承泽。 看着手里真丝柔软的手帕,李承泽象征性的擦了两下就没再动了。 钱多多手里也有一条,此时也是沉默的看着手里还没怎么擦,就已经湿透的帕子。 连脸上的水都没能擦干,下次还是在车上放两条纯棉的大毛巾吧,这小玩意是真不顶事。 “殿下,咱们这也算是有着在大雨中过命的交情了,以后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有我在没意外。” 李承泽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抖了抖身上的水,扭过头去拒绝和某人交流。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车夫的控制下向着李承泽的府邸出发了,车厢也跟着微微晃动。 范无救也没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到下雨的动静之后,想到外出逛街的李承泽他们。 连忙让人准备好换洗衣物和热水,然后站在离门口最近的连廊上等待他们回来。 也不是他不愿意去大门口等着,他也算是个高手,湿透了也没事。 主要是怀里的书不行,这玩意怕水,金贵得很。 从始至终范无救他就没想过,可以将书暂时从怀里拿出去放到屋里。 只是固执地在连廊里站的笔直,眉头微皱,眼里带着担心,直到看见马车回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第17章 庆余年17 紧赶慢赶回到了府里,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雨具,钱多多拿着打开的油纸伞,将两人头顶的雨挡住。 挡得住上面挡不住下面,左右身上也湿透了,她倒是也不在乎多淋一会儿雨。 可身边的这位不行,再吹会儿冷风,万一得了风寒就坏事儿了。 看了看还在不紧不慢往里面走的李承泽,钱多多闭了闭眼睛,太慢了。 伸手直接带着人掠过长廊回到了内院,确定人没什么事。 钱多多才回到了自己在府上的住处,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好在虽然都淋了雨,但没有人因此生病,就连体质最差的李承泽都没有出现发热的症状。 经过这场不友好的大雨的问候,李承泽老老实实的蹲在府里,一连几天都没再琢磨着要出去逛街。 本来谢必安会与范闲是前后脚回来,但中间临时又遇到一些事,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谁也不知道,谢必安那天回来发现殿下和钱多多相对而坐吃锅子有多震惊。 自他跟在殿下身边,在府上就一直是一个人吃饭,他也没离开多长时间啊。 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他们还没这么熟吧?现在都这么熟稔了。 “殿下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范无救拽着满脸问号的谢必安走到一边。 “少见多怪,钱多多她现在也是殿下府上的门客,你刚回来不知道,以后见得多了,就好了。” 说完,范无救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招呼着皱眉不解的谢必安去吃饭,吃饱了也能有精力多背两篇文章。 李承泽虽然是宅在家里,生活也依旧是丰富多彩。 以往谢必安和范无救都不是能陪着他玩的开的。 这回也算是多了个玩伴,钱多多也不是个面对皇子束手束脚的性子,两人在一起玩的相当合拍。 范闲来访的时候,两人正在内院里比着钓鱼呢。 李承泽坐在椅子上蜷着腿,目光专注的放在面前纹丝不动的鱼竿上,看似悠然自得,实则咬牙切齿。 钱多多的旁边的桶里已经住进去了好几条大大小小的鱼,反观李承泽面前的桶,可谓是空空如也,只有事先放进去的水。 钓鱼的快乐简直是让人不可自拔,仅限于钱某人。 郁闷的殿下表示不认可这个说法,下午就让人拿大网把这些不懂事的鱼都捞上来。 范闲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一桶所谓的云梦鱼来访的。 “殿下,范闲求见。” 来通禀的侍卫措辞也有点意思,不管范闲是用什么名头来的,既然是带着东西的,那就一律是求见。 李承泽借机让人将空无一鱼的水桶拿下去,顺带着将钱多多的战果一并带了下去。 “走吧,这范闲可是稀客,不能怠慢了。” 李承泽一边说着, 一边抬脚向外走去。 谢必安看了一眼还在惦记着钓鱼的钱多多,轻咳一声示意她跟上。 “来了来了。” 放下手里的鱼竿,也跟着站起来走在谢必安旁边,和李承泽形成三角形,走起来相当有气势。 远远的看见范闲和王启年的身影,李承泽率先出声招呼。 “范闲来啦。” 李承泽语气轻快,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至交好友来访。 “慢点慢点,别摔着。” 范闲看见跟在李承泽身后的谢必安和钱多多,出声打了个招呼。 “快剑也回来了,还有钱姑娘都在呢。” 王启年也笑呵呵的跟着拱手行了个礼。 第18章 庆余年18 谢必安眉头微皱,将视线撇向一边,不愿意搭理范闲。 一本正经的站在旁边的钱多多倒是没有说什么,冲着范闲礼貌的笑了一下全当是打招呼了。 李承泽啧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摆着臭脸的谢必安的肩膀。 “我就说这个人太冷漠,没礼貌。” 两人寒暄了两句,范闲就将话题扯到了云梦鱼身上。 明明说是送来的鱼,打开盖子里面却只有清澈见底的半桶水。 “鱼呢?” “全城都找遍了,没鱼。” “心领了,千里送桶水,礼重情更重。” 李承泽有些可惜没吃到那透骨鲜的云梦鱼,但也没有说什么,回头让厨房将钱多多钓的鱼炖了。 范闲却突然蹲下来,伸手将那个所谓的半桶水直接当着李承泽的面推倒,水撒了一地。 两人相对而立,面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半晌,李承泽突然露出了个笑,“必安,清清。” 说完转身准备回屋子,动作间,范闲伸手想要抓住他,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打了下去。 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到刚刚出手的钱多多身上。 “还请小范大人留心,殿下比不得咱们这些个习武之人皮糙肉厚,若是下手没个轻重伤了殿下,这可不是什么小罪。” “钱姑娘多虑了,我绝无此意,只是想要和殿下一起抓鱼去而已。” 范闲眼里有些诧异,唇角微勾解释道。 范闲自认为在五竹叔的教导下实力不算低微,可刚才钱多多出手的速度太快。 即便是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及时收手,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李承泽的门客的。 “哦,有道是男男授受不亲,还请小范大人多多注意。” 李承泽也停下脚步站在钱多多身前,看向来者不善的范闲,眼里闪过不虞。 沉思片刻,看着范闲轻声笑道:“有意思,那咱们就去抓鱼去。” 到了检蔬司,范闲一脸严肃的查看检蔬司的账册,让人去看看戴公公来了没。 李承泽斜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伸手拿起一小串葡萄放进嘴里,干脆利落的一口吃了下去。 就算吃的这么快,也没能抢过身后的钱多多,因为某人着实是耍无赖,直接将一整串的大葡萄拿在手上揪着吃。 谢必安站的笔直,双手杵着自己心爱的宝剑,暗戳戳的观察眼前的两人。 眼看着钱多多趁殿下不注意拿走了一整串葡萄,没有出手阻止。 看到李承泽幽怨的眼神,还有伸到她面前的手,钱多多眼里泛起笑意,动手将整串葡萄一分为二放到他手上。 得到了想要的葡萄,李承泽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手里酸甜可口的葡萄张嘴吃了起来。 戴公公在检蔬司外面悄悄贿赂王启年他们,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暗示。 拍了拍怀里事先准备好的三千两银票,心下稍安。 检蔬司的人都被一处的人扣在了墙边,蔫头巴脑的蹲在那。 “老奴拜见殿下。” “起来吧。” “听说你这里有云梦鱼,来买两条。” 戴公公背靠宫里的淑贵妃,对于这位二皇子殿下自然是巴结着。 连忙对着人表示亲近之意,回头就让人将上好的云梦鱼给他府上送过去。 此时的戴公公见到李承泽在这,心里也算是有了底,还没意识到风雨欲来,这只是一个开头。 第19章 庆余年19 戴公公被范闲一步步算计着,大庭广众之下向范闲行贿三千两白银,装钱信封却被范闲当众打开,包括言冰云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戴公公平日里对这些送礼的规矩懂得很,毕竟拿钱好办事。 可范闲却将此事公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区区三千两在京都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个小打小闹,还能有什么事。 “大家同朝为官,我做人也不能太跋扈,检蔬司说起来问题也不算大,与人为善嘛,说起来也是我唐突了。” 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李承泽却抬头与旁边的钱多多对视一眼,这是范闲在向他示威。 “不是不是,应该的应该的。” 戴公公自觉身后有靠山,范闲也收了那点孝敬钱,这件事也就算是摆平了,笑着打圆场。 “误会解释清楚就好,老邓,撤了吧。” 范闲回身对着李承泽方向说了一句没热闹看了,各回各家吧。 李承泽面色不虞,从椅子上下来,双手抱胸向外走。 “殿下那鱼你可别忘了啊。” 戴公公不明所以,笑呵呵的附和着范闲的话,表示一定会给殿下送到府上去,不会耽搁。 “殿下,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府啊。” 李承泽抿着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不用,回头聚。” 钱多多跟在李承泽身边,自然是看出他的不高兴,就连走路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钱多多照常带着李承泽上了马车,谢必安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但还是觉得要守规矩。 选择在马车旁边步行跟着走,反正他的武功不弱,跟的很轻松。 “我生气了!钱多多,你听见没,我生气了。” 她当然看出来李承泽是被范闲气到了,反手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盘事先切好的兔子苹果,因为保存的很好,并没有氧化。 看到被切得整整齐齐的苹果小兔头摆在自己的面前,李承泽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 但眉眼间依然还有未完全退却的郁色,见此,钱多多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兴许的在一块待的久了,两人皱眉的样子带着几分神似。 “刘叔,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百姓们生活偶尔也需要来点趣事儿,凑凑热闹罢了。” “此事交给我,小姐您就放心吧。” 范闲那边还计划着将借着这次以身入局,用戴公公做鱼饵,来一场钓鱼执法。 好好清一清官场上的腐败之风,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王法。 毕竟众目睽睽收下的三千两银票已经被他送去陈院长那里记账,将来也好作为证据。 “你听说了吗?那个嚷嚷着要让吏治清明的小范大人当众收了三千两贿赂,那可是三千两啊,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收起来了。” “听说了,那还是鉴查院提司呢,跟院长关系特别近。 人家就是当众收了,你能把人家怎么地,我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也是,人家关系硬着呢,都能跟皇子在一块吃饭,对于人家来说,这么多银子估计也算不得什么。” “你们可小点声,这话也是能在外面说的?咱们能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上面的人可不归咱们管。” 渐渐的,类似的声音在京都的各个角落逐渐兴起,要说这事情也好控制。 可偏偏范闲当众与戴公公的那点事确实是真的。 当时在场的人因为范闲原本的计划,所以并没有对外封口,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对外有所散播,七分真三分假的消息最容易取信于人。 更何况范闲与院长陈萍萍的关系走得近,也确实是事实。 有心之人稍加打听都能知道,没点儿关系哪里能甫一到京都就当上了鉴查院提司。 第20章 庆余年20 李承泽在府上得知了此事,高兴的在秋千上晃悠了大半天。 心里最后一点郁气也消失了,只觉得身子骨从里到外都舒坦极了。 “范闲借着鉴查院的关系得了多少好处,如今是撇不清说不明的,咱们呐,就在一旁看好戏吧。” 借着拿水果的间隙,他偷偷瞄了一眼低头不知道在干嘛的钱多多,转头用手挡嘴笑了一下。 钱多多少有的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李承泽身上,低头思索着什么,毕竟鉴查院那帮老狐狸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谢必安不知道李承泽心里在想什么,但也能看出来殿下的心情是好的。 李承泽他们的氛围有多轻松,鉴查院里面就有多么凝重。 本就是暗色调的房间,再加上陈萍萍晦暗不明的神情,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鉴查院八处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舆论导向,但却遭到了不明势力的阻拦。 直到事态变得严重,八处主办宣九怀疑此事与那股势力有关,却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将事情告知陈萍萍。 陈萍萍自认掌管鉴查院多年,对于京都的势力分布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这么隐秘的势力。 端看这架势对范闲算不上不友好,这盘棋就快要收尾了,他决不允许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坏他大计。 “想办法转移民间的风向,加派人手去查出对方的来头,如今二处主事的人不在,必要时可以让他们来帮帮你。” “院长放心,我这就去办。” 宣九能够掌管八处,自身实力不弱,引导掌握舆论更算上是强项。 可对方似乎能够预判鉴查院的行动,总是提前将他们的言论放出来给人们打预防针。 导致不管他们放出来多么引人注意的消息,一律被百姓在心里打上是在为鉴查院提司范闲遮掩的标签。 宣九无奈之下想要等风头过去再徐徐图之,范闲那边的动静又闹了起来。 都察院御史联名弹劾范闲营私舞弊、收受贿赂,却得到范闲一句狺狺狂吠。 这简直就是在用手指着,把人当狗骂,惹得一向爱惜名声的御史们群情激奋,铆足了劲要参范闲和戴公公一笔。 戴公公一听说范闲拿狺狺狂吠去骂都察院那帮犟种,心都凉了半截子。 “这都叫什么事啊,范闲骂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诶呦。” 洪竹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怎么可能没关系。 让那帮御史盯上,不被生撕下一块肉来才怪,整不好命都得交待了。 戴公公心里慌得不行,只能是躺在榻上将自己蜷起来,勉强求得一丝心里安慰。 清早,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范闲约言冰云小聚,两人坐在包子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检蔬司的事现在越闹越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言冰云一心为了庆国,对于范闲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没看懂。 “老二和北齐走私的线索算是断了,有人提醒我,我面对的不是事而是人。” 包子铺已经被清场,只有王启年一人蹲在灶台后面调手里捧着的肉馅,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 范闲觉得李承泽与北齐走私是为了银子,这些银子必然有用处,无非就是为了偷养兵马,收买官员,培植嫡系。 简单的交谈过后,言冰云心里也有些明白了。 “你借检蔬司入手,实则是为了查贪污受贿,你胆子真大。” 为了方便言冰云帮他查京都之外李承泽的门下官员,范闲特意安排高达带着人随言冰云出城办事。 将那些人贪污受贿的证据调查清楚,来日有大用。 范无救才离开不久,身边冷不丁的少了一个书呆子,换成了移动大冰块,还有点不适应。 因为范无救前不久被李承泽派出去拦截出逃的范思辙去了。 抱月楼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甚至还草菅人命。若是追究起来,范思辙难辞其咎。 范闲为了让他避避这件事的风头,特意安排鉴查院四处的好手护送他,在那里会有郭宝坤接应他。 钱多多总觉得范闲如此看重范思辙这个弟弟,不惜动用关系,让鉴查院的人护送其离开。 难道他就不怕李承泽会借此机会对范思辙动手。 要知道李承泽身边除了一个对外实力不明的她,常年跟在李承泽身边的谢必安与范无救可都不弱。 八品上的实力抓一个范思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钱多多总觉得自己想漏了什么地方,心里有些不踏实,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回了自己的府上一趟。 “王叔,最近北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让柳儿去查查。” “是,我这就去办。” …… 柳儿不愧在北齐经营多年,消息可以说是相当的灵通,让人不禁怀疑她就在现场。 “柳儿那边传来消息,说最近北齐皇室没有异常,苦荷也依旧在闭关。 但唯独他的弟子海棠朵朵最近行踪异常,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目前已经离开北齐皇宫。” “海棠朵朵?她收到什么消息了,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皇宫?” 钱多多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海棠朵朵与范闲的关系,要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海棠朵朵是九品上的高手,八品的实力对上她基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样一来,范无救那个读书人怕是要倒霉了。 “王叔,我要出去一趟,李承泽和范闲那边你多盯着点,有什么事暗线联络。” 管家没有问钱多多要去哪,点点头,转身为她准备一些出行要用的物品。 若是快的话,没准儿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对于钱多多提出想要离开几天去北齐拦截范思辙的想法。 李承泽没有限制钱多多行动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 不仅直接点头同意了,还大方的在钱某人的暗示下给她带了不少银子。 第21章 庆余年21 寂静的丛林里偶尔会听到几声鸟鸣,空荡荡的充斥着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 这让护送范思辙人也纷纷提高警惕,谨慎的观察四周动静。 “情况如何?” 范无救与身后的侍卫,皆是身着黑衣,黑布覆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骑在马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不远处正在行驶的马车,那里面坐的人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前后都看了,并未发现北齐边军调动。” “除了范思辙,一个活口都不用留,记住了,咱们是北齐锦衣卫,与庆国无关。” 说完,众人驱马向前的同时将随身的佩剑抽出来,剑身上闪过道道寒光,泛着冷意。 原本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护送范思辙北上的四处人员也反应迅速的将马车护在他们的保护圈里,阻止范无救等人的接近。 另一边的钱多多正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赶,范无救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九品高手心都凉了半截子。 没人告诉他就是来拦截一个范思辙会有这么多事,海棠朵朵一个北齐圣女掺和这事干嘛。 “能与北齐圣女一战,也不枉费我一生习刀。” 等到钱多多用上轻功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上范无救的进度时,战斗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 眼瞅着对面的海棠朵朵举起一根粗壮的树干向着一脸绝望的范无救抡去。 钱多多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跃起来将海棠朵朵的动作打断,补上一脚将人踹到右侧的空地上。 “你、没事吧。” “无事,区区内伤算不得什么,谢谢,回去这个月奖金咱俩三七分,你七我三。 对了,是殿下让你来的吗?你来的真及时。” 范无救还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天气可真好。 方才还吊打范无救的海棠朵朵被突然出现的人一个照面就打倒在地。 这让还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的范思辙傻眼了,默默收回还在挥舞的双手,缩到护卫身后躲了起来。 “海棠朵朵,你不是北齐的人吗,怎么还保护上一个南庆的青楼老板了。” “你胡说,我那可不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楼,那是京都风雅之地,只是中间出了些差错……” 范思辙自认抱月楼不是什么低俗的地界,若不是中间出了差错,日后定能成为整个京都名士聚会的风雅之地。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钱多多眼里的厉色吓得一哽,闭上嘴重新缩回去了。 “闲来无事,这不逛到这附近来凑凑热闹。” 海棠朵朵简单的运了一下体内的真气,笑呵呵的站了起来,看向钱多多的眼里带着一抹警惕与忌惮。 她如今已经是九品上的实力,能将她轻而易举的打落到一边,此人的实力极有可能是九品巅峰甚至是、大宗师。 世人皆知天下有四大宗师,若是真的有新的大宗师怎么会籍籍无名。 范无救借着这个功夫带着身后的侍卫去抓捕范思辙,遭到海棠朵朵等人的阻拦。 “姑娘,你的对手在这呢,什么时候北齐圣女都能擅自插手南庆国的事了。 莫非是范闲与北齐早就有所勾结,不然好端端的你来趟什么浑水。” 钱多多一个人就将对方大部分的战斗力牵制在一边。 范无救好歹也是个高手,没有了海棠朵朵的单方面虐打,三两下就将范思辙抓到了手里。 海棠朵朵想到范闲的嘱托,见此心下一急,想要脱身过来将范无救打退,却被对面的钱多多一掌狠狠的拍在了身上。 体内的真气受到震荡,加上心绪不稳,虽然钱多多念在苦荷的份上没有下死手,但也足以让她暂时丧失战斗力修养一阵的了。 “今日看在苦荷的面子上留你一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记得告诉范闲,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自己的弟弟犯了法就安排人护送着出逃,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 海棠朵朵无力辩驳,手捂着隐痛的胸口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范思辙被带走。 范思辙只来得及摸了摸怀里藏好的银票,就垮着脸被侍卫架走了。 京都那边算不上安稳,他们不能在这边耽搁时间,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回京都。 第22章 庆余年22 范闲不是没有听说京都的流言,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到如今要想改变这个腐败的官场必须下一剂猛药。 邓子越在范闲看来是一个大有可为之人,想要让他挺起腰杆,做回原来那个嫉恶如仇,一腔孤勇的自己。 为了激起他的斗志,范闲开诚布公的告诉他,自己想要的也是独善其身,看见看不惯的就不想忍,跟他有仇的他就得报。 他这脾气能在京都混到这个地位,凭借的就是身后有靠山有人罩着。 他要是没有这些长辈们罩着,在京都怕是都活不过三天。 在范闲的刺激下,邓子越终于松嘴说出了藏于内心深处的想法,“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在范闲的鼓励下,替范闲在自辩折上写下了“奸臣当道,何罪之有”八个大字。 李承泽在府上摆弄自己的大号棋盘,在上面走来走去。 转身想要和某人来一局,却没有看到本应该歪在那里的人。 只看到谢必安在不远处擦拭手里的宝剑。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注意到李承泽的视线,谢必安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面带疑惑的看向他。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范无救他们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有一阵子了,估摸着快要回来了,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李承泽没有继续问下去,拿起果盘上的葡萄。 分给谢必安一串,剩下一串自己留着回秋千上慢慢品尝。 另一边钱多多等人快马加鞭,路上基本很少停歇,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唯独范思辙有些格格不入,他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也没有胆子开口让人停下来歇歇。 范闲也没想到有四处的兄弟再加上九品高手海棠朵朵,都没能护住一个范思辙,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下早朝了,辩论也结束了。 “什么!范思辙被老二的人带走了,那个叫钱多多的人实力竟是在海棠朵朵之上,这下可坏了。” 记载着各路府衙的贪官名册也已经交到了受刺激一心要追查到底的赖名成手上,上面基本上都是李承泽的门下。 如今范思辙被老二攥在手上,接下来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范闲就是担心李承泽利用抱月楼拖范思辙下水,才提前将人送走。 现在功亏一篑,一旦范思辙出逃的事情宣扬开来,别说范思辙了,到时候就连范建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风水轮流转,白日里还在朝堂上坑了李承泽一把,还没到晚上,把柄就落到人家手里了。 “诶呀,稀客,我与你哥范闲是旧相识了,在这也不要拘谨,若是待够了我就让范闲来接你。” 李承泽吩咐人将姿势别扭的范思辙领到客房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谢、谢殿下,不拘谨不拘谨。” 范思辙能说什么,只能是战战兢兢的听从李承泽的指挥,跟着侍卫去后面的客房老实待着。 安排完范思辙,将视线放到了钱多多与范无救的身上,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 范闲在朝堂上一套又一套的将他坑进去时有多得意,现在得到自己弟弟来他这做客的消息就会有多难受。 想到这,李承泽心里更美了,没等钱多多他们开口,大手一挥直接将赏金提了一倍,好好犒劳他们一番。 “多谢殿下,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句话是钱多多在回来的路上统一教的,特意为了向他们招手的赏钱准备的,加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赏钱加倍,众人喊得更响亮了。 作为直面口号冲击的二殿下只觉得脚趾莫名难受,简单的说两句就赶紧让人都散了。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钱多多,将人拽住往内院走,范无救与谢必安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第23章 庆余年23 “听说你到的时候,正赶上范无救与海棠朵朵打斗,现在还活着吗?” 李承泽这话当然不是问范无救是否还活着,毕竟大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呢。 “没死,毕竟人家是北齐圣女,咱们自当是大国雅量。” 李承泽听到海棠朵朵没死,也没有说什么,朗声吩咐下面的人将预备好的锅子摆上来。 钱多多在走之前特意准备出一份独家蘸料送到了李承泽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吃,一直等到他们回来才吩咐人摆上。 “多谢殿下,这是从街上买的张记酱肘子,香飘十里啊。” 钱多多乐呵呵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份用油纸包好的酱肘子。 一打开就飘出了肉香味,新出锅没多久的酱肘子就那么被随意地放在了锅子旁边,等待着人去品尝。 “这东西有点意思,我可要好好尝尝。” 怎么看着啥你都觉得有意思,快吃吧,一会都该凉了。 钱多多心里暗忖,伸手将肘子肉贴心的用筷子分开,往李承泽面前推了推。 张记酱肘子是近来在京都新开的,原本是在东夷开张做买卖。 因为老板娘的女儿跟在钱多多手底下做生意,来到了南庆。所以张记的老板娘前阵子也跟着把店开了过来。 李承泽矜持的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眼睛微微睁大,让人将米饭拿上来,与钱多多一块就着米饭将肘子吃了个干净。 被忽视的锅子在一边孤零零的冒泡,又孤零零的被人端了下去。 “如今范思辙在咱们这做客,怎么也得招呼范闲一声才是,不然也太失礼了。” “殿下若是信得过,这事可以交给我去办。” “当然信得过。” 李承泽回答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子认真和执着,神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暗暗集中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钱多多笑着点点头,将回来路上买的一个据说开过光的平安符放到了李承泽的手上,起身拍了拍衣摆向外走去。 “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钱多多的姑娘前来拜访,说是有事相商。” 范闲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如今情况不明的范思辙。 虽然依他对于李承泽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对范思辙如何,但这终究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是不得而知。 “把人请进来吧。” 如今计划节外生枝,就算是想要谈判也得先知道条件不是。 范闲也没干在那坐着,起身看向门口准备会会这位将海棠朵朵打伤,把范思辙抓走的能人。 “久闻小范大人博闻强记,今日有幸登门拜访,之前场合也没办法多多交流,这不厚着脸皮就来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范闲因为弟弟的事情心中憋着一股火,碍于钱多多的笑模样也只能先憋回去。 “什么时候都不晚,二殿下整日里想得太多,有时候也该歇歇,咱们大家也好有时间凑在一块儿喝杯茶。” 范闲话里有话,暗指最近李承泽借着抱月楼与范思辙对付他。 钱多多不能让他把帽子扣在李承泽一人头上,谁也别落下,大家都是爱操心的。 最近声势浩大的贪污受贿事件可谓是十分引人注目,范闲虽然解释那三千两早就交给了陈萍萍记档。 但因为之前京都的传言,大家对此都是面上信心里不信。 只是碍于权势只在心里嘀咕罢了,在某种程度上范闲的名声不如往日那般正面了。 “小范大人说笑了,你与我家殿下一样都是爱操心的人。 最近京都的事件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你来的,要不说你们都是聪明人呢,做起事情来就是厉害。” 说着,钱多多还伸手冲着范闲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看起来真诚极了。 第24章 庆余年24 只有在场的两个人才明白彼此有多虚假,若不是因为那本记载官员贪污受贿的名册以及在二皇子府上做客的范思辙,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凑在一起。 “钱姑娘过奖了,你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请坐。” 两人边说边往内院里走,进了厅堂,范闲热情的招待钱多多坐下。 桌边的摆着新上来的茶水,茶香氤氲却勾不起在场人品尝的心思。 当初来南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眼前人的诗仙名头,想来会一会这位能写出那些眼熟作品的老乡。 可没想到,如今反倒是直接成了不同阵营的人了,造化弄人啊。 扯远了,说白了就是半道儿被美色迷了眼,相信这位诗仙大人会理解的。 这年头不能就允许他有个鸡腿姑娘,她也有个葡萄公子,多合理。 “听说舍弟在二皇子殿下的府上做客,钱姑娘有所不知,思辙性子单纯,很少留宿在别人的府上,不知何时能让他回来,家里面都挺记挂的。” “小范大人说笑了,我也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 从没听说心性单纯之人还会在京都繁华之地,广揽各家花魁大张旗鼓开青楼的呢。 小范大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没等范闲开口辩解,钱多多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这开青楼是范思辙背着家里人开的,让我想想,这钱不会是当初开书局卖红楼赚的钱吧? 拿红楼赚的钱跟人合伙开了家青楼,令弟果然是商业奇才啊,真是太优秀了,我等望尘莫及。” 钱多多这话不可谓不扎心,字字句句扎在了范闲的心坎上。 原本还在脸上泛起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变得严肃。 “钱姑娘这话就严重了,抱月楼的事情背后怕是也有你家殿下的份儿吧,真难为他为了对付我绕这么一大圈子。” “我可没说幕后之人是我家殿下,抱月楼逼良为娼赚的钱数额可不小。 范思辙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吗,这账本上有没有问题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可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声势浩大的抱月楼是青楼,不知道袁梦逼良为娼买卖人口。 可这里面赚来的钱范思辙也一分未动,一文未花吗? 这抱月楼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呢,小范大人就着急将人送出去,这算不算是藐视庆国律法,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若不是我家殿下热心将人拦截回来,此时人应该已经跑到北宋潜逃了,你说呢?鉴查院提司大人。” 钱多多一番话夹枪带棒,说的毫不客气,气的范闲眼里都带上了几分怒气,她这话最后也是在点范闲。 护送范思辙逃往北齐的可是鉴查院四处的人。 这事要是爆出来,谁会相信这与身为提司的范闲无关。 范闲与李承乾想要借着袁梦与世子李弘成的关系,将李承泽翻出来。 可范思辙这么一落到李承泽的手里,事情就开始不一样了。 抱月楼的大东家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鉴查院的提司大人的弟弟。 范闲目前还是一处的主办,加上范家的势力。 谁还会有心思关注什么袁梦那边与李承泽七拐八拐的关系。 但说来说去这些也伤不到范闲的筋骨,顶多就是让他名声受损,外加麻烦缠身。 可对于目前的范闲来说麻烦这种东西还是越少越好。 而且,最关键的就是范思辙。此事一旦宣扬开来,他的牢狱之灾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就算范闲本事再大,也还没到能为了范思辙违背众人意志,违背庆国律法的地步。 钱多多在来之前已经与李承泽商讨过这件事,他们也不是为了宣扬国法来的。 只不过范思辙这步棋实在是好用,既然那本名册已经交了出去,那他们也不介意将水搅得更浑一些。 第25章 庆余年25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若真的没有什么想谈的,现在范思辙的消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范闲因着刚才听到的一番话脸色不好看,这时候对钱多多说话的语气也不免带上了情绪。 顾忌着自己的弟弟还在人家手里,这才强忍住没将人当即扫地出门。 “那份记录府衙官员贪污受贿的名册已经被小范大人交到了赖御史的手上。 他老人家最近查的是热火朝天的,将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拽到党争之中有点不太好吧。” 范闲听到这直接从座位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不认可钱多多刚刚所说的话,极力反驳。 “朝堂上下都觉得我是在公报私仇,我承认确实是与二皇子殿下有些私人恩怨。 但我也是真心想要查贪,不单单是为了针对二皇子。” 钱多多没有被范闲激动的表现吓到,抬手示意范闲消消气坐下继续说。 “小范大人别激动,坐下消消火。 不是公报私仇,那为何名单上面皆是我家殿下的门人。 莫非偌大一个庆国二皇子就那么精准的将所有贪官污吏尽收纳于门下,半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我从未这么说过,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暂时只查到了这些人员。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都是二皇子殿下的门人而已。” “来的时候殿下也交代过了,查贪不是什么坏事,身为庆国的皇子虽然没有大能耐,但也要略尽绵薄之力。 这不,上门拜访不好空手而来,也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小范大人笑纳。” 说完,钱多多起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名册交到了范闲手上。 瞟了一眼还有余温的上好茶水,有些可惜一口未动。 回去让李承泽把他的好茶多拿两包给她,也好用来弥补此刻受到的精神创伤。 送走了钱多多,范闲才一脸凝重的将那本薄薄的名册打开,正巧此时王启年来访。 没等人进门就能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大人,大人您这是在看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严肃。” 王启年是范闲的心腹,况且这件事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范闲抬手给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册。 “看看吧,这上面的名字眼不眼熟。” 王启年接过名册仔细的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名字他大部分都熟悉的很。 “大人,这上面的人大部分是林相与太子的门下啊,还有这几个是……” 王启年声音逐渐变小,像是有些犹豫,又带着些许的不确定,范闲见此好心为他补齐了。 “还有陈院长手底下的几个门人。” “大人,这名册有何用意,为何会牵扯到这么多的势力。” 王启年心思反应的快,敏锐的品出里面的不对劲,眼带疑惑的看向对面表情晦暗不明的范闲。 “这是老二那边送来的反贪名册,他这是在逼我亲手将京都的水彻底搅浑。” 这上面有他暂时的盟友太子,也有他板上钉钉的岳父,还有一直对他多有照拂的陈院长。 李承泽可以说用这份名单将了范闲一军,让他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这样一来李承泽的势力反而有很大的可能性留存下来。 因为庆帝不会允许范闲将事情弄得这么大,弄得一团糟。 事情发展到最后就会像当初的走私事件一样,被庆帝亲手叫停阻止人继续查下去,让事情不了了之。 “可是大人,这样一来局面很有可能会失去控制,二皇子的势力就有可能抓住机会从中脱身啊。” “我知道,但我只能将这份名册交出去、交到明面上去。 抱月楼现在就是一个不知道何时就会被老二引爆的炸弹。 不这样做,范思辙怕是就要在劫难逃了。” 范闲最开始也只是想做一个富贵闲人,很多时候那些理想抱负并不是他一生追求的。 他可以出于同情心为老金头讨一个公道,也会出于私心将范思辙保护起来。 在庆帝主导的这一盘棋局中,哪有什么纯白无瑕的存在,最后大家都是各自为政,胜者为王罢了。 原本或许范闲的胜算是十拿九稳,可当李承泽抓住关键人物范思辙之后,这一场博弈的结果就要发生变化了。 第26章 庆余年26 圆满完成任务的钱多多溜溜达达的回到了二皇子府。 手上还拿了一串大号糖葫芦,端看那分量不亚于她刚到南庆时吃的那串。 山楂圆滚滚红彤彤,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一口一个吃起来正好。 不是钱多多抠门没有给他们带,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三个大男人吃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居然会酸的倒牙,这也属于他们几个少数不能共通分享的爱好了。 钱多多一进门就看见谢必安在空地上舞剑,明明出手就是杀招。 一招一式间却带着独特的节奏,让人不知不觉的站在一旁观赏。 谢必安一早就注意到钱多多、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 余光看见某人一口一个吃的欢,眼角就忍不住隐晦的抽搐了两下。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钱多多会这么喜欢吃糖葫芦。 舞剑的动作没停,每个动作都一丝不苟的练习到位,不会因为有人在旁边观赏就分心。 钱多多也没耽搁多长时间,看了一会儿就拿着糖葫芦抬脚继续向内院走去。 “回来啦,必安的剑术确实又精进了不少。” “回来了,谢必安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殿下才会这么刻苦努力。 他也就会这些个拳脚功夫了,不像我能文能武。 你交代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办的那是相当漂亮……” 钱多多就是个隐形的话痨,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还行。 可一遇到熟人,她就会打开话匣子在那说个不停,简直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停停停,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这件事对你来说不算难事。 我就是想问问你,不让厨房给我准备午膳,说是你吩咐过另有安排,什么安排?啊?” 李承泽赶紧打断钱多多越说越不靠谱的输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巴巴的看向胸有成竹的钱多多。 钱多多扭头看了看今日的天气,阳光透过洁白的云团,洒下的光带着几丝朦胧。 几缕微风不时的扑面而来,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钱多多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天气正适合来一场自助小烧烤。 至于这烧烤与富丽堂皇的宅邸格调是否会表现出格格不入,这不在钱多多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大早她就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烧烤用具准备出来,就连特色木炭也早早的就让人从府上的后门送进来了。 “殿下稍等片刻,咱们今天吃烧烤,我让他们将需要用到的东西摆在后院空地了,还请殿下移步。” 钱多多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看向还带着些许茫然的李承泽。 钱多多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直接上手拽着他的衣袖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空地上有序的摆放着烧烤用具,还有厨房送过来的已经串好的食材。 桌子上摆着造型精致的糕点和水果,就连解腻的茶水也已经放在那里了。 整体的布局氛围非常吸引人,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些的李承泽来说,恨不得每样都研究研究。 出于对自己在烧烤技术上的自知之明,钱多多还特意将擅长这方面的大厨打包了一个过来。 “多多,你这准备的还真不错,这味道闻着真香。” 李承泽蹲坐在垫子上,吃了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两人排排坐,目光都汇聚在手法干脆利落的大厨身上。 随着一样样调料按照不同的时间顺序洒下去。 炭烤的油脂香气逐渐升腾,钻到李承泽他们的鼻子里,让人不自觉将期待拉满。 第27章 庆余年27 香气诱人的烤串摆在钱多多他们的面前,这一刻李承泽也顾不上与范闲他们的斗法。 满脑子都是发现了一种新吃法的快乐,两人在后院大快朵颐。 钱多多凑到李承泽的身边,将手里大厨刚刚烤好的羊肉串递给他。 李承泽本就是喜欢享受生活之人,没少在吃的上面下功夫。 “多多,你说你之前在北齐待过,那边的风土人情是什么样的?” “殿下之前不还跟范无救他们说起过北齐的事情,就和殿下说的差不太多。” 李承泽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母妃告诉我书上什么都有,可我总觉得缺点什么。” 钱多多放下手里的吃食,认真的看向李承泽略带茫然的眼睛。 “等到京都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带着你一起去北齐看看,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你只需要带上足够的钱就好了。” 听到前面还让人有些感动,最后一句成功的让他回归现实,无语的看向对方。 李承泽知道多多也是想要逗他开心,他扯动嘴角试图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尝试了一会儿,失败了。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的,至少这顿烧烤的味道还不错。” 钱多多挥了挥手里的烤串,脸上的笑容明媚又张扬,吸引着某人的目光。 李承泽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放弃挣扎,任由嘴角下坠,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失落。 真羡慕她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总在府上她有没有腻烦。 多多不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走出去看看了,陛下、太子……阻拦的人太多了。 在这场权力的漩涡中,他已经脱不了身了,他心里也有着对权力的渴望。 有陛下在后面推着,他没有后退的选择,只能放下对于自由的向往,转而去追逐被当做诱饵的权力。 范闲说与他不是一类人,与他注定为敌,可做人怎么会没有私心,大家都一样。 钱多多看了看身上快要长蘑菇的某个忧郁皇子,再次向他重申了刚才的承诺。 “答应带你出去玩,这句话不会过期。” 李承泽被钱多多的声音惊醒,从无边无际的思绪中脱离开来,转头看向她,问道。 “不会过期,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兑现,只要你想出去看看了,咱们就离开京都出去。” 刚刚还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李承泽突然笑了出来,这次的笑容没有了勉强与阴霾。 “或许有一天我会腻烦了京都,到那时你就带我出去看看吧。” “好。” …… 范闲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着,一直坐到下午,连午膳都没吃。 王启年知道范闲在考虑如何对待手里的名册,毕竟名册牵扯众多势力,马虎不得。 既然大人没让他走,那就是之后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因此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虽然这份名册必须要上交,但什么时候交,怎么交都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心里大致有了思路的范闲站起身来,叫上王启年一起向外走去。 第28章 庆余年28 “老王,咱们怕是得去看望一下陈院长了,走吧。” 范闲抬头看了看已经外面有些昏黄的阳光,时辰不早了,这个时间他们要想找到陈院长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陈园。 踏进陈园的那一刻,就连心里有所准备的范闲也不由得错愕,站在门口呆愣了一下。 陈园占地面积极广,不时还会出现貌美的女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嬉戏玩闹。 园中奇山异石价值连城,就连亭子也是一样带着低调的奢华。 陈萍萍此时正在内院中欣赏歌舞,一派悠闲,让人看了好生羡慕。 范闲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修建这般奢华的陈园需要多少的银两,不过没有人会为他解答这个问题。 陈萍萍看见范闲带着人进来,让正在跳舞的姑娘们退下,招手让范闲他们过来。 早就猜到范闲这个时辰来寻他所为何事,陈萍萍嘴角含笑,表现得从容淡定。 “院长,老二那边刻意让人给我送来名册,我想着拿来给院长您看看。” 说着,范闲掏出那本被他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的名册递给陈萍萍。 陈萍萍摆摆手没有接过范闲手里的名册,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道。 “既然那本名册已经交到你的手上了,那你就顺水推舟交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范闲有些不明白,这上面不光有太子他们的人,也涉及到陈院长的势力。 又是老二那边送过来的,这明显就是不怀好意,他又怎么甘心就这么简单的就顺着对方的思路走。 可院长说的对,老二这次走了一步明棋,让他亲手将大家的势力无差别打击个遍,让陛下最后亲自出来叫停这场闹剧。 …… “范思辙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听到钱多多的问话,范无救看了看客房的方向摇了摇头。 “人老实着呢,昨天要了一个算盘,我还顺便给了他一本废弃的账本。” 了解完这边的情况,钱多多溜溜达达的又跑去了内院。 李承泽赤脚窝在秋千座椅上微微摇晃,手上拿着一本红楼读的津津有味。 见到钱多多进来直接找地方坐下也没有惊讶,还招呼她尝尝新送来的水果。 “如今范闲已经收到了那本名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火上浇油,让事情更有趣些。” 李承泽放下手里的书,饶有兴味的提出这个想法,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殿下是想要继续在抱月楼上做文章?” 相处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钱多多一下子就想到了还在客房打算盘的范思辙。 “多多你果然懂我,咱们好心助范闲一臂之力,让他能查出更多的贪官污吏。 可抱月楼的问题可没有消失,范闲只是让人看着,楼里面的姑娘可都还在呢。” 李承泽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在乎不相干的人。 能在京都立住脚的人,手上哪有不沾上血腥的。 钱多多猜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但她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一来这个计划太过简陋,而且杀伤力也有限。 二来虽然这个世界权势实力至上,人命不值钱。 可没有谁愿意稀里糊涂的白白送了命,若非必要还是应该敬畏生命。 而且真论起来抱月楼也跟她有点关系,抱月楼的地契在她手上。 第29章 庆余年29 “殿下,抱月楼目前是袁梦在管,她那边可信吗?” 李承泽将手里的葡萄扔到嘴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在我这里是可信的。” 钱多多明白李承泽话里的意思,在他的心里能信任的不多,袁梦显然不在这个行列。 想到之前查到的一些消息,钱多多心里有了新的主意。 袁梦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钱多多没有藏着掖着,将刚刚想到的办法说给李承泽听。 “你这个主意真不错,也不知道范闲会不会喜欢这个礼物。” 李承泽像是已经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的前仰后合,极为开心。 他没有否定这个计划,十分积极的在这个基础上为她查缺补漏。 两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的完善着新鲜出炉的阴谋诡计。 半晌,钱多多才从屋子里出来。 “你们几个跟我出去一趟帮个忙,其余人继续跟着范无救他们训练。” 钱多多来到侍卫们训练的地方,叫走了三个身手矫健的侍卫。 几人也没问钱多多为何这样做,直接就从队伍中出来跟着走了。 李承泽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钱姑娘深得殿下的信任,临时调走几个人自然也不是难事。 在此之前,钱多多也没闲着,她让人去联系上了抱月楼里的金姑娘,她是老金头的女儿。 当初范闲让人将卖身契归还给了她,可老金头已经被抱月楼的人打死,她已经没有亲人无家可归了。 进了青楼的姑娘哪里还能在外面找到一个安稳的营生,她想要报仇,她想要亲手送袁梦下地狱。 按理说抱月楼是范思辙与三皇子开的,赚的钱也都是进了他们的荷包,恨意多少都应该延伸到他们的身上,可并没有。 在金姑娘的世界里袁梦这样的人物都已经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了,更别提什么重臣之子、皇亲贵胄。 她做梦都想离开青楼,回到一切都未发生的时候,回到与爹爹相依为命的日子里。 因此,对于摆在眼前的机会,金姑娘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假戏真做,但这是一个难得机会,而且就算她真的死了,也不过是解脱了。 李承泽没有让钱多多一个人在那忙活,他按照计划让谢必安给袁梦传递消息。 不仅要让抱月楼发生命案,而且还让她向众人揭露抱月楼东家是范思辙的事实。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到另一位东家三皇子李成平,他在这场争斗中存在感并不高。 说到底就算抱月楼的人都死光了,庆帝也不会真的允许这种污点牵扯到堂堂皇子身上。 “太子殿下,二皇子那边传来消息,不仅要让抱月楼发生命案,还要让我揭穿范思辙是抱月楼东家的事情。” 袁梦手上拿着自己惯常使用的团扇,恭敬的站在太子的对面,将李承泽的吩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太子沉思片刻,突然站起来走到袁梦身边,低声道。 “我想起来了,范闲好像很在乎一个姓金的姑娘,还特意让人将卖身契还给她,现在人还在楼里吗?” “听了殿下的吩咐,她虽然已经拿到了卖身契,但人被我想法子留在了楼里还未离开。” 如今范闲已经认为史家镇的那把火是二哥放的了,如今再加上一对惨死的可怜父女。 范闲一定会恨极了二哥,想尽办法对付他。 两人闹得越凶,这京都才会越有热闹看不是。 “二哥那儿可不能耽搁,就选她吧。 唉,真是个可怜的。” 说完,李承乾满脸惋惜的叹了口气,眼中似是带着几分不忍。 袁梦点了点头,行礼退下,带着他的吩咐从隐蔽的小道离开了。 第30章 庆余年30 翌日,清早起来的气温有些低,天空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受天气的影响,街道上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的撑着油纸伞往家走。 三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拿着棍棒冲进了抱月楼,顺利的让他们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还以为门口会有护卫之类的,原来是他们想多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距离门口最近的姑娘,她听了袁梦昨个儿的吩咐,正在认真的摆弄大堂的盆栽。 就是她了,三人对视一眼看似非常粗鲁的将人强行拽到了抱月楼外面。 “救命,救命,放过我吧。” 受到惊吓的姑娘忍不住出声求饶,得到的却是对方毫不留情的毒打。 直到她昏厥过去,才被那几个人拖走,地上留下了一摊血迹被大雨冲刷,人已经是不知去向。 有路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施以援手,等到几人将那姑娘带走后才匆忙跑去报官。 袁梦早在确定李承泽的人选中的是金家姑娘后,就将提前写好的信放下,撑着油纸伞坐上马车离开了。 一直到上马车,她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抱月楼外还在哭喊的姑娘。 京都府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现场,范闲也闻讯赶来。 “大人,有三名黑衣人闯进了抱月楼,将里面的一位姑娘拽出来用棍棒毒打,如今生死未卜。” 王启年走到范闲身边,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 邓子越也跑过来,将一个荷包递给范闲,看那样式配色是位姑娘的。 看出范闲眼里的疑惑,他主动开口解释。 “大人,这是那位姑娘遗落在现场的荷包,里面还有东西。” 范闲接过那个被雨水打湿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份卖身契。 上面的内容看的范闲身上发冷,只觉得怒气上头。 “这是,金家姑娘!” 王启年眼睛尖看到了上面的关键内容,惊讶的说了出来。 范闲不解,“她怎么还在抱月楼,我不是给她卖身契让她回家了吗?” 王启年叹了口气,伸手在范闲的肩膀上拍了拍。 “大人,但凡这姑娘进了这种地方,她一辈子都要打上青楼的烙印。 而且老金头也没了,这姑娘哪里还有家啊。” 当范闲得知受害人不过就是那些打手随便挑的而已,心里的怒气与恨意越发浓烈。 “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挑选的是谁吧。” 邓子越的话再一次提醒范闲,小人物的生死是无足轻重的,根本就没人在乎。 范闲让邓子越带人加紧搜查,务必要将凶手抓到,尽全力找到金姑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启年口中一辈子被打上青楼烙印的姑娘此刻刚刚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从内间走出来的时候,钱多多正在桌子旁静静等待,手里拿着一本晦涩难懂的书,装模作样的品读着。 桌子上摆着两杯热茶,淡淡的茶香缓解了外面瓢泼大雨带来的压迫。 金姑娘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明明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给人的感觉却是气度非凡,十分可靠。 这是金姑娘对于钱多多的初印象。 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没有半点含糊的跪了下去。 “多谢恩人带我离开青楼,还给我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 您的恩德无以为报,我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钱多多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我不只是为了帮你,更多的也是有别的目的,等他们将袁梦带回来,我会允许你去亲自去看望她。” 金姑娘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她知道钱多多这是在暗示她,届时她可以亲手去处理掉某人。 李承泽看着眼前的瓢泼大雨下个不停,心中感慨。 “你说下这一场大雨,会淹死多少蚂蚁。算了,多多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进展顺利,他们已经顺着袁梦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人抓回来了。” 李承泽点点头,扁平的石头被他捏在手上,身子微微后倾,将石头对着水面扔了出去。 第31章 庆余年31 “你听说了吗?前两天出事的那个姑娘可惨了。 她爹前一阵子也是在抱月楼前面被里面的打手活活打死的!” “唉,这世道想活着可真不容易,这抱月楼也太嚣张了。 打死人连个水花都看不见,怎么就没人管管。” 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听到这话摇摇头,忿忿不平的说道。 “怎么可能有人管,你知道抱月楼的东家是谁吗,范思辙。 人家来头大着呢,打死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类似这样的对话这两天出现的次数不少,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朝堂上出现了不少弹劾范家的声音。 赖名成在得知范家私自开青楼,逼良为娼,草菅人命之后。 愤怒之下连夜书写弹劾奏折,将范家父子几人参了个遍。 范闲忙着让人去追捕有重大嫌疑的袁梦,又要应对朝堂上的弹劾,心情难免有些烦躁。 李宏成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他听说了抱月楼的事情。 为了不让事情连累到自己,特地来拜托范闲不要对外声张他与袁梦的关系。 还信誓旦旦的表示将来会一心一意的对范若若,字字句句踩在范闲的雷点上,被范闲毫不留情的撵了出去。 皇宫里,殿内只有庆帝和太子两人。 “对范闲的事,你怎么看。” 太子站在庆帝的面前,闻言犹疑了片刻,试探着说道。 “儿臣以为,此事有些许的蹊跷,朝堂查贪这个关口突然蹦出了抱月楼一事,这里面像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啊。” 庆帝头不抬眼不睁的摆弄着自己宽大的袖口,低声说道。 “朕听不见。” 李承乾吸了一口气,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他觉得这是栽赃陷害。 庆帝对此不置可否,放下衣摆抬头看向李承乾点点头。 “你真的这么以为。”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接着补充道。 “那日在殿上,为赖名成摇旗呐喊的可都是你的门下。为什么?” 听到这话,李承乾二话没说就跪在了地上,语气焦急的为自己辩解。 “陛下,儿臣发誓,此事儿臣并不知晓啊。” “这么点小事给你慌成这个样子。” 庆帝心里清楚背后将太子卷进来的人是林若甫,有今天这么一出也是为了敲打李承乾。 李承乾在宫里被庆帝训诫身为太子要学会稳重,李承泽在府里和钱多多吃锅子讨论下一步行动。 “最近范闲和范建他们纷纷称病不上朝了,赖御史想尽办法等着他们露头呢。” 钱多多夹了一筷子羊肉卷,放到碗里蘸点料,美滋滋的吃了一大口。 “如今抱月楼的事情传开了,金家父女一死一失踪,民间对于范家议论纷纷。” 说到这,钱多多又顺道提了一嘴还在地牢的袁梦。 “对了,袁梦的嘴还算严实,没有交代出她背后的人。 但谢必安他们已经带人查到了不少她与太子接触的证据,这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袁梦的马车还未离开京都多远就被钱多多派人抓回来。 现在被关在了郊区的地牢里,这两天都是金姑娘在照顾她。 出乎她的意料,李承泽在得知袁梦竟然是太子的手下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反而是趁着钱多多分心,从锅里捞出了不少已经煮好了的羊肉卷。 等她反应过来,锅里涮好的羊肉已经没有多少了。 无语至极的钱多多用死鱼眼试图精神攻击对面一脸得意的李承泽,对方免疫,攻击失败。 失去了羊肉卷的钱多多也没有了继续开口说话的动力,像一尊雕像摆在桌子前。 直到李承泽好笑的又往咕嘟咕嘟冒泡的锅子里夹了几筷子羊肉,她才回归了正常状态。 谢必安没有参与进来和李承泽一起吃锅子,手上拿着自己惯常使用的剑精心养护着。 听到他们在讨论范家的事,也跟着补充道。 “虽然民间多数对范家都抱有意见,但是因为范闲素来有诗仙之名。 也有人为此猜测这件事内里或许有所隐情。” 李承泽冷笑一声,感慨道:“会写诗可真好。” 他们在说这事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当谢必安提到范闲拥有诗仙之名的时候,钱多多进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片刻才恢复正常。 第32章 庆余年32 “殿下,不管他会不会写诗,如今范思辙在我们手里。 范闲那边已经将那本名册交了上去,都察院那边赖御史他们最近忙的是脚打后脑勺。 想来用不了多久朝堂上就会有一次动荡,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钱多多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参与进李承泽他们的讨论里。 范无救这会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没见到人影。 “这人生病迟迟不见好也耽误事儿,去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走趟范府,给瞧瞧。” “若是查了无病,那就是欺君。我去办。” 谢必安领会到了李承泽话里的意思,收拾收拾就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谢必安离开后,李承泽当着钱多多的面径直走到了秋千上,长腿一迈窝了进去,拿出红楼看的入迷。 钱多多在屋里佯装忙忙碌碌,就连果盘里的水果都被她拿出来一个个的重新摆放整齐。 实则一直在用余光偷瞄秋千上的人,明明有着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偏偏只要缩起来就会变成一小团。 像是一只吃饱喝足跑到阳光下享受的慵懒小猫,娇气又矜贵。 屋里实在是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了,府里王叔也有事情需要她来处理。 钱多多心里暗叹一声,还是磨磨蹭蹭的挪出了内院。 心里装着事儿的钱多多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看了她许久,或许是因为她在走神,又或许是因为那道目光里不含恶意。 李承泽手上拿着红楼半天也没翻动,注意力不知不觉间被一旁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钱多多吸引。 看着她磨磨蹭蹭的迟迟不愿离开,李承泽嘴角无意识的挂上了一抹笑,悄悄用书挡上。 另一边的范家的柳姨娘也是火烧眉毛,极力应付面前医术高明的太医,生怕范家父子装病这事穿帮。 经过太医的详细诊断,两人来到屋外交流范建的病情。 柳姨娘一脸紧张的看着太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范尚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听到前半句柳姨娘心里一沉以为完了,后半句成功的挽救了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不由自主的喃喃低语,“中毒好。” “啊?”太医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的看了一眼对方。 “好、好糟糕,呵呵。” 柳姨娘反应还算快,勉强将话圆了回来。 太医提醒她要仔细排查一下府中的人,毕竟范尚书突然中毒,府里人的嫌疑最大。 说完这,太医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同样在府里养病的范闲。 “走吧,我也要看一下小范大人。” “还、还要看啊?” 太医情绪很平和,笑着说了一句“来都来了。” 太医将诊断结果告知了等待消息的谢必安,范建是中毒,范闲则是身受内伤。 李承泽觉得范建的毒是范闲下的,但这事说出去太过离谱,手上也没有证据。 但他想不通是何人会在这个时候伤了范闲,在京都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难不成是他自己?” 谢必安觉得范闲应该不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毕竟一个不小心很可能武功就全废了,这太过冒险了。 “那可就太奇怪了,会是谁干的呢。” 李承泽有椅子不坐,静悄悄的蹲在桌子旁边,肚子里开始冒黑水,琢磨着给范闲他们制造点麻烦。 钱多多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上,而是去了关押袁梦的地牢。 地牢的入口很隐蔽,走过一段昏暗的甬道才能看见里面的牢房。 袁梦就被关押在里面一些的位置,钱多多看见她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复之前那般精致,贵气逼人。 她身上有着明显被棍棒殴打过的伤痕,唇色苍白,眼里不时闪过怨毒之色,周身萦绕着不甘心的情绪。 她已经完成了太子交待的任务,只要成功离开繁华的京都,天大地大她就自由了,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足以让她过的舒坦。 所有的一切在马车上被人抓下来那一刻都毁了。 当她被带到地牢看到金姑娘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被二皇子发现了,这是个顺水推舟的圈套。 第33章 庆余年33 “怎么,今天姓金的那个小蹄子怎么没来啊,莫不是怕了。” “怕什么?怕一个阶下囚,还是怕一个杀父仇人。” 袁梦哼笑一声,身子依旧靠着墙瘫坐着。 “我可不是她的杀父仇人,我的主子是庆国的二皇子,我也只不过是听吩咐行事罢了,不过是个卖菜的,死了就死了。” “不知道太子给了你多少好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他打掩护,来地牢好几天了,怎么不见太子派人来找你呢。 想来在太子的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失去作用的棋子,死了也就死了。 就算是找到你,估计也是来灭口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袁梦,她突然间踉跄着站了起来,愤怒的冲着钱多多大喊。 “太子是储君,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君王。 二皇子仗着陛下的几分宠爱就敢妄图觊觎储君之位,他没有资格。” 钱多多没有和她辩驳,只是表情平淡的“哦”了一声,转身溜溜达达的就走了。 袁梦:“你……” 袁梦被她这无所谓的样子气了个半死,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袁梦刚要缓过神来,就看见刚刚已经离开的某人折返回来,清了清嗓子又补充道。 “对了,你们太子威武霸气,可抱月楼以后是我的了。 如今抱月楼闹出了人命,当初的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这种情况算违约,别着急,我过两天就派人去过手续接管抱月楼。” 其实这话对袁梦说没有什么意义,纯粹就是闲得无聊过来扯个犊子。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不同于钱多多的好心情,此时的袁梦只觉得眼前一黑。 抱月楼从一开始除了两个东家,没有人真的想要开多久,上心程度可见一斑,可这霸王条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办法,谁让这儿闹出了人命,不然也不会开出来隐藏款。 钱多多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极好。 看见金姑娘还大方的将带来的零嘴分了一半给她。 “多谢小姐。” 钱多多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看了一眼她身后露出一截的棍子,伸手在脖子旁挥了挥就离开了。 目送钱多多离开后,金姑娘拿起刚刚得到的半包糖丸,放了一颗到嘴里。 她已经好久没吃过糖了,那个会憨笑着送给她糖的人不在了。 难怪只有在生辰才会拥有这样的礼物。 太甜,甜的都有些看不清路了。 她一直站在小路上,直到嘴里的甜渐渐消失,她才重新往地牢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她手里没有带餐食。 钱多多回府上舒舒服服的喝了几口冰镇过的果汁,又跑到秋千上晃荡了一会儿。 别说,加大版的秋千座椅坐着真舒服,感谢二皇子提供的模板。 钱多多的秋千比李承泽的还要大,以她的体型侧躺着不成问题。 原本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些不着天际的事,渐渐的在秋千微微摇晃中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昏暗,屋里只点亮了一盏灯,静默的散发着暖光,不会打扰到熟睡中的她。 刚醒来也没有什么胃口,钱多多婉拒了王叔关于满汉全席的提议。 让厨房做了一碗汤面上面还放了一个荷包蛋,香喷喷的。 搭配上提前腌制好的酸辣萝卜丁,这顿饭吃的很是满足。 第二天一大早,钱多多吃过早饭,换了一身天水碧的束腰衣裙,依旧是高高束起的长马尾,气质潇洒自然。 甫一踏进大门就看到谢必安和范无救一反常态的站在通往内院的门口。 “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一大清早不去练武读书,跑这来当门神来了。” 谢必安看了一眼卡点到岗的钱多多,示意她进去。 “殿下今天要出去一趟,特意点名让你跟随,时候不早了,快进去吧。” 钱多多看了一眼还躲在云层里的太阳,还好没迟到,这个月全勤保住了。 进了内院,李承泽正蹲在湖边饶有兴致的往里一点一点的扔鱼食。 听到钱多多靠近的声音,将手上的鱼食放到一旁,拍拍手站了起来。 “来了,收拾一下随我出去一趟。” 看李承泽的样子应该是在这等她半天了,想到还在外面当门神的两人,为何不让他们先跟着去。 像是看出了钱多多心里的疑问,开口解释道。 “今天事可能会有点危险,你的武功最高,带上你安全。”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又要开始不干好事,生命安全需要保障。 更重要的是想带着她去,没什么理由,单纯的想这么做。所以固执的等到某人来上岗才出发。 “好的殿下,去哪里呢殿下。” “去皇家别院。” 第34章 庆余年34 钱多多跟在李承泽身侧,如果忽略她手里不停在转动的两个核桃,一本正经的样子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这段时间李承泽和范闲两人明争暗斗,互相往对方身上泼脏水,谁也不让谁。 这不,李承泽又带着钱多多跑去了皇家别院找林婉儿。 “二表哥,这顿饭是一定要吃吗?” 林婉儿跪坐在一侧,看着随性自在的李承泽,语气迟疑的问道。 “什么二表哥,叫二哥,自家兄妹都叫生分了。 都这个时间了,来串亲戚蹭个饭,你好意思赶我走啊。” 李承泽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的,第一时间先纠正了林婉儿的称呼,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林婉儿不解的反问:“命重要还是饭重要?” 李承泽放下品尝了一口的饮品,偏头看了一眼无聊盘核桃的某人。 笑了笑,说道:“我都要。” 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带着难言的底气,像是多了什么倚仗。 见此,林婉儿也没有再劝说什么。 说起他们身上各自的婚事,林婉儿想要劝他和叶灵儿一起求陛下把婚事退了。 “婉儿,假设你与范闲第一次相见就互看生厌,你们的结果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见林婉儿沉默不语,李承泽接着说道。 “你们的结果还是会一样,其实我们的婚事与我们无关。婉儿,你只是运气好。” 李承泽自从明白了自己只是庆帝推出来的太子的磨刀石之后,就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好心将叶家的势力送给他。 送一个空壳子给他,让他以为有了拥有大宗师坐镇的叶家支持,就可以更好的争夺储君之位。 从始至终,他与叶灵儿的婚事都只是个空名头,就算他与叶灵儿真的在一起了,叶家也不会在实质上给他提供什么帮助。 他也不可能在这坐以待毙,眼睁睁的让庆帝的算计落实。 心里想的全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面上倒是滴水不漏。 话里话外都是对于皇权的无力反抗,以及有了叶家支持后膨胀的野心。 叶灵儿在外面一口酒一把刀,在那磨得很是认真。 范闲知道叶灵儿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表达自己的不满,是在逃避,因为她根本不敢去刺杀李承泽。 叶灵儿怔愣片刻,承认范闲说的对,因为她不敢离开京城,因为叶家担不起抗旨的罪名。 “我可以帮你。” “这是什么?” 叶灵儿看向范闲拿出来的一个小瓶子,看着里面装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范闲眼底带着几分冷漠,向一脸疑惑的叶灵儿解释手里这东西的效用。 “剧毒,服下半日之后七窍流血而亡,半日之后,不会有人想到这件事与咱们有关。” 叶灵儿听到这是剧毒,又看出了范闲眼里的认真,不由得震惊的看向他。 “你疯了!” “你不是讨厌这个婚约吗。” “那也不能杀人啊,你跟他有多大的仇,非要毒死他才能解恨。” 范闲听了叶灵儿的话,若有所思的轻点了一下头,将毒药重新收了回去。 “你说得对,不能毒死。走了,进去看看。” 另一边,李承泽还在不停的跟林婉儿蛐蛐范闲的坏话。 小嘴叭叭的巨能说,原本还有些无聊的钱多多都停下了盘核桃的动作,听李承泽在那装模做样的扯犊子。 说了说抱月楼发生的事,还提了一嘴范闲偷偷放跑范思辙的事情。 最后收尾时又假惺惺的让她去劝着点范闲他们,有些产业能别做就别做了。 范闲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李承泽在那挑拨离间。 李承泽不知道范闲已经来到了门外,要是知道了,他估计也还是会说。 他还在状似无意的对着一旁的林婉儿问道:“话说回来,范闲回京都这么久了,有没有来看过你啊。” 第35章 庆余年35 范闲一进门就看到李承泽向林婉儿说他的坏话,新仇旧恨加在一块。 他不由得怒上心头,不顾体内还有些不稳的真气,抬手将一把实木椅子向着李承泽抡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将在场唯二不会武功的林婉儿和李承泽吓得有些缓不过神来。 林婉儿面色有些发白,维持着跪坐的姿势,略带茫然的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 叶灵儿注意到后赶忙走到林婉儿身边,将人扶起来。 叶灵儿担心林婉儿孱弱的身子骨经不住惊吓,向处在风波中心的范闲与钱多多均投去了不满的眼神。 李承泽也是吓了一跳,那么大个椅子直奔他的面门而来,若不是钱多多及时将其挡下,后果不堪设想。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范闲这话里面有多少可信度,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 李承泽捂着还在砰砰直跳的心脏,隐晦的向身前的钱多多靠近,借着她衣摆的掩护,挑衅的冲着范闲翻了个白眼。 李承泽没想到范闲真的敢这么明火执仗的将椅子砸向他,像是完全不在乎后果。 事发突然,当时李承泽目光呆愣的看着椅子向自己砸过来,身子下意识想要躲避。 下一刻,谁也没看清李承泽身边的姑娘怎么出手的,只看见同样也是一把椅子迎面与其相撞,力道之大,一时间碎屑四溅。 大家纷纷用衣袖掩面,试图躲避无差别攻击的碎屑与烟尘,唯独李承泽这边安然无恙。 钱多多用真气提前形成一道隐形的气墙,将他们这边护的严严实实。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钱多多默默将腰背挺直,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端的是游刃有余的高人形象。 很明显范闲是故意的,钱多多面色也冷了下来,“习武之人手滑可是大忌,既然小范大人武艺不佳,那就更应该回去勤学苦练。 免得如今日一般险些误伤了殿下,又连累婉儿郡主跟着收到惊吓。” 范闲想要反驳,但他也注意到了林婉儿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的走到她面前抬手把脉。 从脉象上来看确实是受到了些许的惊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这件事是他莽撞了,但他不后悔。李承泽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林婉儿在皇家别院设宴,在场的四人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自然的在彼此的对面落座。 林婉儿与范闲两人相视而笑,久别重逢的有情人难免会腻乎一些。 关心的话语不断,甜蜜的粉红泡泡不断出现在二人的周围,其乐融融。 反观旁边的叶灵儿与李承泽,他们就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互相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叶灵儿自顾自的喝着闷酒,李承泽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倒是难得安静。 “本来一回京都就应该来见你,可陛下将我叫走了,之后就一直琐事不断,麻烦缠身,是我错了。” 说到麻烦缠身的时候,范闲颇为明显的偏头(¬_¬)瞄了一眼李承泽。 两人说着说着,李承泽与范闲又拌起嘴来,眼看着又要闹起来,林婉儿出来叫停。 她看向对面的范闲,开口道:“你要是觉得心烦,咱送客。” 听到这句话,李承泽倒酒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开玩笑的感叹了一句,“这么无情啊。” 叶灵儿还在一味地喝酒,甚至还打算亲自动手“送客”,自然没有人会出言搭理李承泽。 “不用,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借着这个话头,范闲提起了抱月楼的事情。 “抱月楼外被当众毒打,如今生死不明的姑娘,她姓金。你知道吗?” 李承泽听到范闲提起生死不明的金家姑娘,故作茫然的回问,在范闲的眼里就是凶手的伪装罢了。 “我该知道吗?怎么听起来你们很熟啊。”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那个金姑娘这会儿就在郊区地牢鞭尸呢,过些时日估计就要被钱多多送往北齐了。 随后,范闲又提起了惨死在抱月楼外面的老金头,虽然接触时间并不长,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袁梦是老二的人,这笔账当然要找他算,不能让老金头父女不明不白的遭遇这种种的不幸。 李承泽并没有承认这些,反而是长篇大论的表达了对于百姓遭遇不幸的同情。 还拍着胸脯表示只要找到失踪的金家姑娘,就一定会让人安排好她,情真意切,让人忍不住认同。 并再一次用教训的口吻提醒范闲要好好管教范思辙才是,万万不能让他再做这些个丧良心的事了。 范闲对于李承泽的话半句都不信,看着他在那里唱念做打,觉得他虚伪至极。 范闲看着李承泽表情严肃认真的在那里胡说,突然露出了个笑,李承泽见此也笑了起来。 两人同时举起酒杯,借着碰杯的功夫,范闲将手里的药粉下在了李承泽的杯子里,眼看着对方一饮而尽。 第36章 庆余年36 里面剑拔弩张,外面的大皇子李承儒倒是幸福的很。 好不容易将骑着骡子“风驰电掣”的大公主追回来,这会儿正交流感情。 看着被拴在柱子旁的“战马”孤零零的留守在原地,大公主有些不忍心。 原本李承儒觉得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事,也饿不到什么。 可看着大公主水汪汪的大眼睛盛满了对骡子的不忍和担忧,心悄悄的软了下来。 李承儒唇角微扬,难得改变了以往的强硬作风,温声道:“这儿有草,饿不到的。” 大公主这才放下心来,有些羞怯的看了一眼面前给人感觉很可靠的李承儒。 两个身上有婚约的年轻人莫名的笑了起来,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觉得挺开心的。 他们接着往里走,李承儒自觉走在了大公主的身侧后半步。 就像是一个忠实可靠的侍卫长,存在感很强的守护着娇俏可爱的公主殿下。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大公主也算是对李承儒有了几分了解,心里挺满意,但面上还是要矜持几分才是。 “不是率真倒也是好事。” 这句话虽然是背对着李承儒嘀咕的,但还是被习武多年的大皇子听了个正着。 他低头笑笑也没挑明,只是故作疑惑的“啊?”了一声。 大公主面皮薄,闻言尴尬的埋头加快脚步,一门心思想要赶快离开此地。 “反了!这边。” “啊?”大公主只觉得更尴尬了,哦了一声,也没敢抬头看一眼李承儒,径直调转方向噔噔噔的离开了。 李承儒看着面前匆匆飘过去的大公主,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担心人再走错地方,连忙跟了上去。 林婉儿见到李承儒与北齐大公主前来,让人又添置了两份饭菜。 李承儒也没客气,直接就吃了一大口,豪爽干脆的样子让大公主看的新奇。 期间讨论起大公主赔李承儒战马的事情,听到大公主是在集市上买的战马。 林婉儿满脑子问号,刚想仔细问问就被李承儒打断了。 “逛累了,公主想要认识你,我就把人带来了。” 林婉儿闻弦知雅意不再追问,笑着招呼大公主不必拘礼。 叶灵儿独自喝着闷酒,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 听到李承泽说他向来是能退退,能让让,举起了酒杯要敬他。 她想要退婚,可叶家世受皇恩担当不起,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城府极深的二皇子身上。 “ 你有心上人吗?” “什么?” 李承泽怀疑自己听错了,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还在给自己倒酒的叶灵儿。 叶灵儿倒是很淡定,接着说道:“就是那种以身相许,青梅竹马。” 李承泽放在桌下的手猛然攥紧,犹豫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回了句没有。 他当然没有青梅竹马,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必要说给在场的人听。 李承泽对外的态度一直都是听从庆帝的安排,似乎根本就没有退婚的意思。 这让想要从他这下手,让他自己去想办法退婚的叶灵儿大失所望。 李承儒趁着大公主不在简单的说了一下战马的事情,内容不重要。 他脸上不自觉露出来的笑容,反倒是让在场的几人只觉得吃饱了,就连叶灵儿也很是羡慕。 林婉儿也看出了李承泽想要破坏她与范闲的婚约,进而不让范闲拿到内库的目的,也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范闲与大公主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林婉儿言语坚定的表示他们的婚约不会有变动。 李承泽也不想自讨没趣,计划落空,或者说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会成功,起身准备离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呀,只能说我今天就不该来。” “二表哥随时都能来,只是不要带有太多的心思。” 李承泽摩挲了两下酒杯,将其放下。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眼瞅着就要离开屋子,范闲出声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李承泽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范闲。 “怎么,小范大人又要亲自动手了?” 范闲没有回答李承泽的问题,而是借用李承儒的酒杯重演了一遍下毒的过程。 李承泽脸色一僵,想到了开始的时候与范闲喝的那一杯酒。 “你在酒里下毒?” 众人没想到范闲胆子会这么大,公然给皇子下毒,就连醉酒的叶灵儿都被吓得清醒了许多。 “我不信,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我。” 李承泽看着范闲气定神闲又透露出几分狠意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什么毒啊?解药呢?” 范闲拍拍手走到李承泽的面前,他脸上的笑容在李承泽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生死无常,咱们呀,看开点。这句话还真不错。” 眼看着李承泽脸色越来越白,范闲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里带着嘲弄。 “殿下,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 说完收起了所有笑意,一脸冷漠的看着李承泽,将一颗药丸放到他的手里。 “这又是什么呀?” “我说这是解药,你敢信吗。” 李承泽拿着手里的不知名药丸,面上惊疑不定。 眼瞅着范闲拽着林婉儿出去,大公主也要被李承儒护送着离开。 慌乱之下,李承泽抓住李承儒的手臂,将他拦了下来,眼带祈求的看向他。 “大哥,大哥……” “好好跟范闲说说,实在不行服个软。” 李承儒不认为范闲真的有胆子当众毒杀皇子,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叹了口气,跟在大公主身后走了出去。 叶灵儿看着他手里的药丸,却告诉他这是毒药。 李承泽看着刚刚还坐满人的屋子变得空荡荡,只觉得如坠冰窖。 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嗓音喊了一声钱多多的名字。 一道人影从范闲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阵凉风。 已经离开屋里的几人纷纷停下脚步,有些惊奇,李承儒觉得这么俊的功夫若是能出现在军营多好。 钱多多与其他人的侍从一同在门口等待,李承泽知道吃饭的时候不能带着她一起。 两人为此约定好,只要听到他那边喊名字,钱多多就过去接他。 当她听到李承泽颤抖的声音时,担心又出现什么变故,用了轻功直接飞掠到了他的面前。 第37章 庆余年37 等钱多多来到近前时,只看见李承泽手里捏着一颗不知名药丸,眼角微微泛着红,略带茫然的看向她来的方向。 李承泽周身弥漫的无助看的钱多多心里一紧,抓过他的手臂,快步走上前将人护在身后。 “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李承泽用微微颤抖的手将范闲给的药丸递到钱多多的眼前。 “多多,我可能要死了,范闲方才在酒里下了毒。 他说这颗是解药,叶灵儿说这是毒药,你说我应该信谁的?” 扔完凳子又来下毒,范闲的胆子可真是超乎寻常的大。 当着北齐大公主的面给本国皇子下毒,他这是想表达什么,不畏强权? 钱多多不否认,当她看到娇气的殿下近乎要绝望的样子。 不断上升的怒气难以抑制,想要将范闲打一顿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心里这般想着,眼里也不可避免的带出了几分。 李承泽知道钱多多动怒了,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方才因求助无门而产生自弃情绪,也逐渐消弭。 “李承泽,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 说完,从他的手上将药丸拿走,安排侍卫送他回去,自己则是转身向着范闲等人追去。 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范闲本能的去躲避,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打中了右手。 一阵剧痛袭来,迫使他停下带林婉儿离开的脚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林婉儿看范闲表情有些痛苦,抬起来的右手也在隐隐的发颤,很是担心。 “别担心,没什么事。” 范闲佯装无事,安抚一旁的林婉儿,之后才低头寻找掉落的暗器。 却只看见了一个完好无损的核桃,没什么特殊的,就像是有人不小心遗落在地上的。 可范闲不这么想,无论是暗器的受力面积还是核桃出现的地方时机都在告诉他,这就是方才偷袭他的暗器。 范闲有些不解,京都之中没听说有谁用核桃做暗器,难道是还有不知名的高手。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钱多多已经赶上了范闲他们的步伐,走到了范闲面前,两人相隔一米多的距离。 “又是你!这暗算我的核桃也是你干的。” 看到钱多多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眼前人手上不就惯常盘核桃,凶手找到了。 “小范大人,你这可就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分享五香核桃罢了。 没成想小范大人武功高强,竟然没接住一个小小核桃,误会了误会了。” 任谁都能听出来钱多多这话里面有多少诚意,分明就是故意用核桃伤人。 “那要这么说,我还得感谢钱姑娘好意分享核桃了。” 范闲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眼睛也死死的盯着钱多多。 “嗯~好说好说,大家都是敌人别客气。” 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钱多多拿出了那枚药丸,在范闲他们眼前晃了一下,立刻收回。 “不知此物小范大人是否还熟悉。” 林婉儿有些担忧的看着硝烟四起的两人,想要打个圆场,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该说点什么。 第38章 庆余年38 看到药丸出现在钱多多的手里,范闲脸色冷沉了一瞬,随后又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谈不上熟不熟悉,就是和殿下开个玩笑,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当真了呢。” “开个玩笑也要大家都觉得好笑才有意思,否则就是冒犯了。 想要戏弄人之前也要先想想结果才是,小范大人觉得呢,这药丸?” “钱姑娘说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这药丸也没什么特殊的,若是殿下他不喜欢,随手扔了也可。” “我见小范大人的右手有些颤抖,万万不能讳疾忌医,应该早些让府医看看才是。” 自从方才被核桃击中,范闲的右手就一直颤抖着使不上力,就像是被打中了麻筋,酸疼难忍。 “多谢钱姑娘关心,没什么大碍。” 钱多多没有和范闲继续东扯西扯些没营养的话,将药丸收起来后直奔停在外面的马车。 外面,李承泽并未直接带着人离开,钱多多进马车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他。 李承泽没有像往日一般斜躺着,倒是坐的很端正。 “回来了。” 李承泽抬眼看见要等的人上来了,吩咐驾车的人可以往回走了。 “回来了,殿下别怕,我把他们都送下去,我也下去,想来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也不会太过无聊。” 钱多多语气沉重,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杀意,让李承泽听的心慌。 下意识凑到钱多多面前,想要握住她的手,临到头犹豫着改了路线,转而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什么下去不下去的,能活着就是莫大的幸事了,你要活着,要活的比我在时还要好。” 李承泽还想接着说什么,慌乱之中对上了某人的笑意盈盈的眼睛,嘴里还未交代完的话突然没有了声儿。 “钱多多!你……你!” 李承泽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侧,拒绝同某人继续交流。 “殿下、殿下?别生气。” 钱多多略微移动了一下位置,和李承泽面对面轻声哄着,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秃噜。 李承泽终是没有挺住钱多多的攻势,轻咳了一声将头扭了回来。 “你从哪学来这么多不着调的话,下次不许胡言乱语了。” “嗯嗯嗯。” 钱多多嘴上胡乱的应着,那模样一看就是认错态度良好,但就是死不悔改的那一挂。 李承泽还打算继续与钱多多深入探讨一下关于哪些属于不着调的话的界定标准。 钱多多的注意力一直都有放在李承泽身上。 李承泽一抬眼,两人的目光完美的遇上了,车厢内的气氛也变得带上了些暧昧的色彩。 马车内突然出现笑声,也顾不上纠结是谁先笑出来的,觉得开心就够了。 李承泽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习惯性的用手掩住嘴,眼里泛着笑出来的水光,看向同样开心的钱多多。 “哈哈哈……你为什么笑?” “不知道,想笑就笑嘛,为啥一定要说出个理由来。” 两人在马车上笑的莫名其妙,可李承泽却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 在钱多多惦记着路过张记的时候去买个酱肘子,伸头向外看的时候。 李承泽将手里的书拿起来,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满心肘子的某人,看向她的眼里蕴藏着纵容和不自知的心悦。 主子的心情好,连带着随行在马车外的侍卫们心情也变得轻松,回去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笑够了,钱多多也没忘了正事,将对于范闲酒里下毒这件事的推测告诉了李承泽。 “范闲再如何有胆子也断然不敢直接将毒药就那么轻易的当众混到你的酒里。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为了保险,他最开始下的很有可能是解药,后来的这颗反倒可能是真正的毒药。” “既然这颗有可能会是真正的毒药,你还把它拿回来做什么,就算是用来指证他也不会认的。除非……” “除非这个药真的被人吃了,而且范闲并不想要这个人吃。至于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39章 庆余年39 回到府里,钱多多心满意足的拿着热乎乎的酱肘子往后厨走。 去了趟宴席,他们俩一个吃饱的都没有,一会儿吃饭让大厨提前把肘子切一下,省的某位殿下想吃又不好动手。 范思辙这些日子在后院闲得发慌,抱着他的宝贝算盘寻思着啥时候能放他回去。 刚吃过午饭就一脸茫然的被人带到了内院。 看着钱多多拿出来让他吃的东西,范思辙颇为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呀?你要干嘛呀,不是,我能不吃嘛。” 范思辙凑近了仔细观察钱多多手里的药丸,一脸认真的都快变成斗鸡眼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思辙刚准备宁死不屈的试图挣扎一下,偷偷瞄了一眼钱多多冷酷无情的面容秒怂。 没用钱多多重复二遍,就已经老老实实的将药丸吞了下去,甚至连水都没敢喝。 “这怎么说也是你哥范闲的一番心意,也不好浪费,特意拿回来带给你的。” 范思辙看着钱多多笑眯眯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动作僵硬的点了点头,扯出了一抹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谢、谢谢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给我吃不明药丸,我还得反过来谢谢她。 范思辙心里想归想,面上依旧是冲着钱多多笑的一脸和气。 反正吃都吃了,也吐不出来了,范闲总不至于给二皇子下毒吧,应该没啥事。 这边范思辙不明所以的被人带回了客房,另一边的范闲却惊出一身冷汗。 “这下遭了,那药怕是进了范思辙的肚子。” 范闲想的没错,邓子越那边带回了消息,范闲给李承泽的毒药真的跑到了范思辙的肚子里。 “那毒药不过半日就会发作,我必须去老二那把解药送过去,不然范思辙那边会有危险。” 范闲满心都是危在旦夕的范思辙,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安排人将林婉儿妥帖送回去。 原本打算应邀前往陈园的安排也被范闲取消。 王启年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敢耽搁,一路驾着马车向着李承泽的府上飞奔而去。 范闲心里清楚,范思辙是司南伯范建的儿子,李承泽没必要害了他的性命,将事情闹大。 可分析的再多,范闲也不敢赌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一旦赌输了,范思辙就毁了。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不管李承泽信不信那是解药,为了稳妥他都会选择将那颗毒药吃下去。 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承泽没吃,毒药反倒是喂给了范思辙,这回被动的人变成了原本稳坐钓鱼台的范闲。 这一刻,历史仿佛在重演,范闲心中此时一如李承泽白日里经历过的慌乱与无措。 两人心里都充满了不确定,李承泽不确定那颗药是不是解药,范闲不确定范思辙究竟有没有被喂下那颗毒药。 门口的侍卫看见了范闲的马车,确认身份后,其中一人跑到内院通传。 听到侍卫通传范闲来了,李承泽放下没吃完的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小范大人来了,还不快将人请进来,这可是稀客,不能怠慢了才是。” 嘴上说着对范闲的到来如何的期待,身子却一动不动的歪躺在宽大的座椅上,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范闲带着王启年跟着侍卫往内院走,原本在路上很是焦急的心情到了地方反而平缓了许多,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荷包,那里放着解药。 第40章 庆余年40 范闲他们来到内院的时候,李承泽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起身迎接。 只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脚不沾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面前甘甜可口的葡萄。 钱多多咔嚓咔嚓的啃着削好皮的苹果,见人进来了,连忙咽下嘴里的苹果开口招呼着。 “上午的宴席才结束不久,小范大人就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思辙许久没有归家。 担心他那跳脱不安分的性子打扰了殿下府上的清静,让殿下不快,这才打算前来接他回去。” 范闲看似在回答钱多多的问题,实际上目光一直放在了李承泽的身上。 “范闲,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范思辙性子稳重得很,你若不放心,亲眼见见就是了。” 李承泽也没拖拉,转头吩咐人去客房将范思辙请来。 范思辙刚回房不到一个时辰,就又一次看到了之前带他出去的那个侍卫大哥。 知道还要再折腾一趟,范思辙无语的撇撇嘴,嘀咕道:“怎么突然开始来回溜我了呢。 中午吃的那点儿饭都浪费了,如今少爷我是腹中空空啊。” 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脚步不停的跟着侍卫往外走。 “范闲!你怎么在这?” 范思辙原本还有些忐忑,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屋里的范闲和王启年。 是的,钱多多和李承泽这两个黑心的,这么半天了,都没让范闲坐到椅子上。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跑在了前面,惊讶中带着疑惑的话脱口而出。 说出这话的瞬间范思辙也意识到了不妥,心虚的讪笑一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哥你这个时辰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又或者是来接我的吗?” 范思辙误打误撞也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范闲突然跑到这还真就是为了他来的。 范闲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范思辙的状态,见他还活蹦乱跳的,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冲着范思辙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等到范闲确定范思辙在下午吃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后,钱多多没有让范思辙继续留在屋里,挥手让侍卫又将人带了回去。 范闲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了范思辙,可当他看到钱多多拿出来的所谓承诺书,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范闲要无条件为李承泽一方做三件事,只等着当事人签字画押了。 “小范大人请放心,这三件事不会是让你杀人放火,无法无天。 至于其他的就不劳小范大人操心了,若是觉得难以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不强求。” 范闲直直的看了他们一眼,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将他的名字留在了上面。 “烦请二殿下差人将思辙叫回来,天色不早了,正好回家还能赶上吃顿晚饭。” “这是自然,小范大人,希望以后大家能合作愉快。” 范闲没有接钱多多的客套话,目光冷然,领着又双叒被带进来不明所以的范思辙离开。 第41章 庆余年41 范闲带着人离开后,李承泽没有继续坐在椅子上,反而踩上鞋缓步走到了屋子外面。 幽深的目光随意的看向远处,周身萦绕着突如其来的疲惫。 良久,钱多多才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多多,你说如果庆国的官场乱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会在意吗。” “不知道,但总有人会在意。” “也是,希望范闲那边不要偷懒,惩治官场腐败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范闲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加大整治贪污腐败的力度,就连陈萍萍他们也一样要查。 他知道范闲未必会真的将矛头对准陈萍萍,这不重要,水浑了才好摸鱼。 这种事查的越深越好,原本还稳坐钓鱼台的各方势力就会陆续被迫下场,届时,庆国会出现一场不大不小的动荡。 李承泽手里的势力远远不止明面上范闲查到的那些。 他小心经营多年,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被连根拔起的。 不知何时,钱多多和李承泽出现在了房顶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醇香的佳酿,和两盘精致可口的糕点。 李承泽并没有劝钱多多一起喝的意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自顾自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常年苍白的脸色就多了几分红润,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的迷离。 “多多,其实范闲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若是没有这些纷纷扰扰,我还真想和他成为朋友。 我有好多好多的书,书里什么都有,以前在宫里拿出来一本书我就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看上一天,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和书打交道。” 钱多多只喝了一杯就停下了,听李承泽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吐露真言,眼里带上了笑意。 李承泽话里对于书籍的喜爱不像是假的,可如今却整日里忙着和各方势力斗法,就连喜欢的那本红楼也顾不上看多少。 是什么能让一个醉心诗书的皇子变得野心勃勃,权力还是财富。 钱多多知道李承泽不像面上那么热衷于权力,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带死不拉活的状态。 这么想着,也就直接将疑惑说了出来。 李承泽没有回避她的疑问,抬手又喝了一口酒,眼里满是嘲讽,嗤笑一声道。 “这当然是多亏了英明神武的陛下,认为我是个德才兼备的可造之材,当着朝臣的面对我赞不绝口。 十三岁封我为王,十五岁就允许我旁听朝政,不让我离开京都,给我广交群臣的机会,说我不想争谁信呢。” 说完,李承泽身子又开始歪歪斜斜,支起一条腿垫在下巴上,带着些许的微醺,慵懒的气息扑面而来。 钱多多抬手阻止他继续喝下去,人都快醉了,情绪也发泄出来了一部分,继续喝下去对身体没有好处。 李承泽眼睁睁的看着手上的酒杯渐行渐远,跑到了对面人的手里,委屈的瘪瘪嘴。 他可是庆国的二皇子,他倒要看看谁敢拦着他,十分不服的鼓起勇气准备和对面的人据理力争。 下一刻,就与钱多多暗含威胁的眼神对上,默默收回了视线,还有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李承泽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自己今天喝的确实是有点多。 第42章 庆余年42 左右也喝不到酒了,李承泽干脆用手撑着砖瓦,有些不太稳当的站了起来。 没等钱多多起身照应着点,他就已经绕开中间的小桌子,一屁股坐到了钱多多身边。 “钱多多,你能不走吗,我私库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有被你兜走呢。 虽然这京都没什么意思,就当是我的私心,多留一段时间,以后那些东西只要你喜欢我都送给你。” 李承泽一直有感觉钱多多并没有想要长久待在京都的意思,能留这几个月已经很让他意外了。 这期间钱多多帮了他很多次,也用尽了各种理由从他的兜里将银钱扣走。 整日里盯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做事情需要用的钱一文钱也不能少,一副爱财如命的样子。 可转头又能毫不留恋的将钱拿去救济他人,她总说救急不救穷,不能胡乱发善心,有时会弄巧成拙。 扪心自问,在庆帝的一步步施压下,他已经不是那个抱着一本书就能痴坐一天的李承泽了。 拥有了权力,体会到权势带来的好处,野望在心里不断滋生,如人入泥沼,寸步不得出。 他想要与太子停止争斗,回去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读书,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身为太子的磨刀石,想不声不响的退出,上面那位怎会允许,就连对他早就心存忌惮的太子也不会放过他,和他身后的一切。 入朝听政,身边聚集的拥趸越来越多,母妃也被陛下晋封为贵妃,他的母家也和他天然绑在一条船上。 他试图反抗,拒绝与太子做这些无意义的争斗,没过多久,他的母妃就被庆帝随便找了个理由降位,直到他再次与太子一派对上,一切才恢复正常。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能退,明知是庆帝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他也要挣扎着走下去。 万一呢,万一磨刀石有一天把刀给磨坏了,那也挺有意思的,人总要往前走不是。 曾经还算赤诚的心逐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被腐蚀溃烂,这世间没有人能救他,没有人愿意救他。 钱多多是什么时候闯进他阴暗的世界的,他好像记不清了。 那日他像往常一样去逛街,她就那么突然的闯了进来,如同她手上拿的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热烈夺目,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是上面那位也意识到了他又要开始不受控制,也或许是为了激发太子的斗志。 特意借着他与范闲针锋相对的机会,将拥有大宗师坐镇的叶家叶灵儿与他绑定。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天大的助力,有了大宗师的家族加入,对于太子算的上是十分棘手的威胁了。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儿,都是明码标价的圈套罢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与叶灵儿交谈过。 面上还是维持原状,迷惑他们,看,二皇子以为得到了叶家的支持上蹦下跳的,其实就是个跳梁小丑,太子胜券在握。 实际上,他看出来对方想要自由,又不想连累家族。 答应她事成之后会解除婚约,也不会牵连到叶家。 李承泽收回发散飘远的思绪,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面前的姑娘身上。 与他这个一样懒散,内里却死气沉沉的人不同,钱多多总是看似懒洋洋的,内里却带着一股子鲜活劲儿。 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住她一般,一个乐观又强大的人。 第43章 庆余年43 “真哒!都、都给我?” 钱多多夸张的用手捂住没有见过世面的嘴,星星眼样子让人简直没眼看。 幸好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钱多多的对外形象勉强还能保住。 李承泽在一边儿看着钱多多像是遇到天上即将掉金子一般惊喜的反应,不着痕迹的低头掩饰住嘴边的笑意。 “谁说京都没意思的,我看这里有意思得很,我还没待够呢。 身为殿下最得力的门客,必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这到手的银钱吐是不可能吐出来的,多干点事儿,省的拿着心里有些不踏实。 钱多多一如既往的用着不着调的语气,李承泽却缓缓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脸上露出一抹笑。 “对,只要你愿意在京都多留一段时间,这些全都送给你。” 不同以往,这一次他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话里隐藏的认真,哪怕不多,也足够了。 李承泽的话也一样,在钱多多没注意到的地方,他的话里也满是真诚。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精致可口的糕点也被某人一力承包。 李承泽难得敞开心扉,和钱多多在房顶上絮絮叨叨。 难得有一个不受他身份限制,可以让他放纵的发泄心中的苦闷、不自觉信赖的人。 被太多的负面情绪挤压,不断内耗的心,也幸运的得到了一个喘息换气的机会。 钱多多利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里的糕点碎屑,走到李承泽面前。 “今天的风很适合放风筝,殿下,你喜欢放风筝吗?” 听到钱多多突然提到了放风筝,李承泽难得怔愣了片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或许是喜欢的,但身为皇子要注意言行举止,仪容仪态。 放风筝这种需要奔跑拉线的不文雅活动自然是没有参与过,顶多就是让侍从玩一玩,他在一边坐着看一看。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人玩这个,心里还满是跃跃欲试,但是不可以。 长大后出宫建府没人约束,反而找不到当初抓心挠肝想要玩一玩的感觉了。 他看着钱多多,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没玩过,不知道喜不喜欢,只见过别人玩。” 说着说着,语气中还掺杂了少许不明显的落寞,让人在心里不自觉的升起怜惜之情。 看着李承泽有些可怜失落的样子,钱多多只觉得自己的保护欲空前高涨。 当即拍着胸脯打包票,表示趁着天气好,带着他出去放风筝。 “好,那就麻烦多多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这就下去让人准备一下需要用的” 话音刚落,钱多多已经十分自然的单手扣在李承泽的腰上。 脚下暗自运气,带着人直接从屋顶上面平稳着陆。 范无救依旧坐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仔细研读。 谢必安也没有干坐着,用着特殊的手法坐在那里保养他随身携带的锋利宝剑。 他比范无救反应的快,见到两人下来了,迅速起身迎上前去,也正巧李承泽有事交代他去办。 “殿下。” “必安,你去让人准备制作风筝需要用到的材料,记得多准备几份。” 谢必安听到李承泽的吩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是李承泽第一次有这样的吩咐。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解,但还是一丝不苟的下去执行李承泽的吩咐,让人多多的准备制作风筝需要用到的东西。 第44章 庆余年44 李承泽蹲在一脸认真的钱多多身旁,身边放了一盘洗好的葡萄。 上面有一个明显的缺口,不用说,某人就算是蹲着也不影响他进食。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在那里摆弄手里的各种材料。 她好像对此很熟练,细长的竹条交错搭成风筝的形状,不一会儿手里就会出现了一个风筝常见的形状。 “多多,你怎么停下来了?” 李承泽看的正起劲儿呢,当事人动作却逐渐放缓,拿着毛笔比划半天也没有在风筝上落下。 “咳,这个、这个画画是一门学问,落笔要认真谨慎才是……” 看着李承泽蹲在她旁边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钱多多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殿下,我画画有一点不太熟练,这两个风筝还是交给你吧,我还能放点儿心。” 说着,钱多多转头看向李承泽,将手里的半成品风筝拿到了他的面前。 “成,交给我吧,别的我不敢说,画画还是能有点用处的。” 李承泽也没站起来,接过钱多多递来的颜料和毛笔,低头抿着嘴认真的在风筝上作画。 两人在一块儿忙活的效率很高,等到风筝彻底完工,他们还有时间去美美的吃个午饭。 或许是老天爷赏脸,天上飘着几团云朵,被下午不大不小的风推着走。 还顺道遮住了部分的阳光,像是给太阳加了个柔光滤镜。 这样的天气刚刚好可以放风筝。 原本李承泽还有些放不开,只是象征性的拉动着手上的线,面色还有些不自然。 “殿下,这里没有别人,跑起来,快看,我的风筝飞的比你的高——” 钱多多也有一阵子没有放风筝了,借着这个机会,撒欢似的在草地上可劲儿奔跑。 时不时还会拉拽几下天上的风筝,让它飞的更高些。 或许是受到了钱多多笑容的感染,李承泽攥紧手里的风筝线,少见的将鞋子提上,向着对方跑过去。 李承泽眼里满是不服气的看着钱多多的风筝飞的高。 他才不是跑不动,定是这穿一半的鞋拖了他的后腿,大不了他穿上就是了。 他们在草地上放风筝、散步,还兴致勃勃在草地上尝试了一次野炊。 这边他们玩的有多开心,另一边的范闲就有多么头秃。 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那日他们低调回去之后他就将范思辙直接关了禁闭。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范思辙都要尽可能的少露面,不然他担心一个没照看到还要节外生枝。 朝堂上的查贪之事也是闹得轰轰烈烈,都察院的赖御史像是入了魔,为了查走私之事,不惜查阅鉴查院的卷宗。 更是执意要一一调查各方势力的贪污程度,更要找出罪证,闹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他们中间能有几个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说自己一点事儿没有,浑身上下清清白白的,如今碰上被当众激起斗志又向来倔强的赖御史,哪里能不慌。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不是范闲可以控制得了,但要说好处也是有的。 至少现在大家不再纠结范闲之前的那本册子是在故意针对李承泽搞党争了。 第45章 庆余年45 顶着滂沱的大雨,李承泽没有选择留在宫中暂住,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赶。 等回到府上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不可避免的被雨水打湿了一部分。 就连一向招摇的刘海也在天气的影响下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趴在他的额头上。 钱多多出来接他的时候,顺手将手里提前备好的暖身汤递给他。 毕竟整个府里身子骨最差的就属她面前的这个大高个儿了,个子倒是长得挺高,就是太瘦了,一看就是气血不足需要多补补。 李承泽看着面前黑乎乎还散发着不知名味道的汤水,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他试图说服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将头扭到旁边,不忍直视。 他轻咳一声掩饰道:“知道了,先放到这儿吧,我一会就喝。” “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这可是暖身子的,对你身体有好处,快喝吧。” 李承泽:……热的时候也没见这玩意儿好喝,他是真想分一半给某人,让她也尝尝这是个多么销魂的味道。 隐晦的看了一眼钱多多,注意到她眼里的关心与担忧,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胀胀的,身上也像是过电般酥麻了一瞬间。 让他鬼使神差的将手里的汤一口气全都喝了进去,全程憋气没敢呼吸,生怕自己会半途而废。 钱多多见他将汤喝的干干净净,她自然知道这汤注重效用,放了许多名贵药材,味道上让人有些发愁。 所以她反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和一个用糖做的花。 糖做的花是她上午在街边做糖人的老人家那里买的,老人家做的很用心,成品出来还挺好看的。 李承泽第一时间将蜜饯扔到了嘴里,缓解一下味觉的压力,然后才小心的接过了那朵甜甜的可以吃的花。 钱多多也没管他是如何处理那朵花的,应该是吃了吧,她之前也买过,可甜了。 庆帝因为赖名成弹劾范家父子的事情,特意在御书房召集‘自愿’前来的文武百官。 李承泽也是赖名成要弹劾的对象,只不过不是主要火力承担者,自然也是要去的。 早上去的时候就已经阴天了,马车上也提前备好了雨伞。 赖名成在御书房毫不客气的一一列举了范家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范家私开青楼敛财,范建教子无方,抱月楼父女二人一死一失踪等等。 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承泽也被流弹打了一下,与官员交往过密,并且已经查出来的贪污的官员中也部分是与他有所关联的。 虽然李承泽早有准备,辩解的理由也算是过得去。 但因为最近他的势力发展的有些快,引起了庆帝的不满,最终被他借此机会禁足了三个月。 李承泽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还以为要禁足半年呢,才三个月已经算是不错了呢。 自从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块给太子打造的磨刀石,对于他与庆帝之间所谓的父子之情就不再抱有幻想了,左不过都是利用。 赖名成的重点没有放在李承泽身上,他坚持要重罚范思辙,对范建与范闲也要进行降爵处罚,被庆帝轻描淡写的否了。 要说起来,赖御史想弹劾的也都弹劾了,高高在上的庆帝也算是做出了回应,差不多就可以意思意思收场了。 可众人没想到赖名成竟然不这么觉得,他甚至开始弹劾整个鉴查院法度不明,权力滔天。 就应该收回陈萍萍的权力,让他告老还乡,还要将鉴查院的卷宗分至六部处理。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一片哗然,像是没想到赖御史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第46章 庆余年46 庆帝看着赖名成的眼神幽暗不明,语气淡淡的。 “好了,鉴查院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今天就先到这里,朕有些累了,散了吧。” 说完,庆帝作势起身,准备离开御书房。 赖名成觉得自己身为都察院御史,责任加身,不能让陛下就这么将事情含糊过去。 无论是当朝皇子走私,还是重臣之子私开青楼闹出人命,亦或是鉴查院权力滔天,桩桩件件都不是小事。 可在陛下的眼里这些竟然无关紧要,惩罚也只是禁足的禁足,罚俸的罚俸,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可赖名成忘了,他身为御史言官确实有参奏弹劾的权力,可最终有权决定惩罚的轻重,拍板定论的是庆帝。 “陛下,臣还没有参完啊。” 听到这话,庆帝又重新坐了回去,沉声问道:“你还参谁啊?” “陛下,臣最后要参的是……” 赖名成语气难得带了些迟疑,他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收回来的余地了。 “说。” 庆帝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 赖名成情绪变得更为激动,带着视死如归的果敢,决然的将手中弹劾的利剑指向了高高在上的庆帝。 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庆帝才是朝廷混乱腐败,鉴查院权力滔天的源头,应当有错则改。 御书房里的文武百官全都坐不住了,当即对着赖名成不断的出言斥责,生怕慢了一步与赖名成扯上关系影响到自己。 范闲和辛其物两人躲在架子后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杀疯了。” 辛其物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杀疯了。” 赖名成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满腔孤勇的跪在地上,面向庆帝言辞恳切。 “陛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过而不能知,是不智。知而不能改,是不勇! 陛下,我大庆的根基不是鉴查院,而是文武百官、天下良心。陛下现在改还来得及啊。” 赖名成决心要遏制甚至取消鉴查院滔天的权力,与其说他忠心的是庆帝,不如说他忠心的是庆国。 群臣激愤,对着赖名成咬牙切齿比比划划的样子,活像是被他炸了自家的祖坟,最后甚至演变到了动手殴打的地步。 就连太子也像是戏精附体,情绪十分夸张,猛掐大腿的动作让身边的李承泽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人是有病吧,对自己也挺狠的。 唯一能够制止这场闹剧的庆帝却高高在上的欣赏着。 李承泽从未想过朝堂会出现这么荒诞无稽的一幕,让他想要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难得让他感到格格不入的地方。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以为他才是最疯的,没想到身边的太子也憋不住开始发癫,真有趣。 赖名成想要将鉴查院的职能重新分化到六部负责,可鉴查院归庆帝直接管辖,统领六部的是宰相林若甫。 若是真的按照他所说,那就是在分皇权给相权,庆帝牢牢握在手里的权力怎会允许别人来分一杯羹。 后面他又公然指责庆帝,几乎将对方的遮羞布全都掀了下来,每一步都踩在了这位掌权者的雷点上。 赖名成的结局可想而知,被庆帝亲自下旨杖毙。 恼羞成怒的庆帝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冒犯皇权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也成功的让都察院的官员对范闲产生了敌对心理,使得范闲与都察院本已经缓和的关系再度降到了冰点。 李承泽微微低头摸了摸袖口里的平安符,这是钱多多在有名的一所寺庙求来的,据说还开过光,很灵的。 又看了看外面顶着大雨跑出去监刑的范闲,滂沱的大雨浇的直叫人心凉。 他不愿意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有的人他只需要出现,就足以让他心生厌烦。 第47章 庆余年47 或许是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被禁足后,以往总是忙于算计的李承泽近来反而过得轻松了不少。 钱多多最近也没闲着,去年柳儿就曾传信给她,大花顺利生下了两只健康的小崽崽。 本来钱多多没打算这么早就将小老虎带到身边,打算让小家伙跟在大花身边再长几个月。 奈何大花实在是受够了调皮捣蛋的儿子们,不愿意继续忍受来自亲崽崽的折磨。 一年多的时间里,因为要照顾它们,大花身上养出来的膘都快瘦没了。 柳儿心疼自家的大花,也放心不下刚刚一岁多的两小只,就派人快马加鞭的将它们送到了钱多多这里。 “这是……老虎?” 李承泽第一次看见钱多多带着一个橘黄色的生物走进来的时候,惊异的凑上前去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确定的问出了声。 一旁的谢必安与范无救也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转移到了某个进来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开始呼呼大睡的小家伙身上。 “嗯呐。我那还有一只,太活泼了抱不住,所以没有带过来。 要是感兴趣的话,哪天可以去我那看看,我亲自让人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李承泽:……说的好像她要亲自下厨似的,一天天咋咋呼呼的,就知道糊弄他。 吐槽归吐槽,李承泽面上倒也没含糊,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若是有机会的话想来是会去的。 小老虎像是被外界的声音惊醒,黄黑花纹交错的身子弹动了一下,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 睡眼朦胧的摇了摇脑袋,开始慢悠悠的四处走动,钱多多没有阻拦,任由它一点点探索新地图。 小老虎第一次出远门却是个自来熟,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体重已经达到了一百多斤,存在感还是挺强的。 至少在场的几人注意力若有若无的都放在了面前的小老虎身上。 若不是这货体型相较于其他的常见动物实在是有些大了,钱多多高低也得抱着它围着京都走两圈嘚瑟嘚瑟。 李承泽身边从未接触过什么猛兽,更别提东北虎了,就算面前的只是一岁多的小老虎,也足以让他稀罕半天了。 两只小老虎取名为吉祥、如意,原本钱多多觉得虎大和虎二名字挺不错的,又好听又好记。 结果遭到了二皇子殿下的强烈抗议,钱多多只好深感遗憾的选择了现在的名字。 李承泽明面上是在禁足,所以很多事情他开始名正言顺的摆烂。 春闱将至,端看范无救最近看书的频率就知道这哥们有多紧张。 李承泽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针对范闲,他猜出来庆帝想要借他的手将范闲拉进来,可他偏偏整日里逗老虎,看起来安分守己的很。 这次李承泽没有插手春闱的事情,范闲还是被推出来成为了主考官。 接到重任的范闲在心里摩拳擦掌,他想要维护春闱的公平。 可左一个条子,右一个条子递到了他的面前,上面几乎都是内定了的名额,这让范闲头疼的不行。 “范无救,你快过来——我把吉祥和如意领来了,快来沾沾福气,到时候可以心想事成。” 春闱前一天,钱多多特意将两只老虎都带去了,让范无救挨个摸摸老虎兄弟,多少也能沾点王霸之气,到时候超常发挥。 范无救听话的用手轻轻摸了摸两只半大的老虎,抬手抚过怀里的书本,心里阵阵暖流经过,悄悄地笑了一下。 第48章 庆余年48 春闱对于庆国的学子来说是头等大事,半点都耽误不得,就连书写用的毛笔也要选最称手的,提前很多天就来到京都做准备。 春闱考试前后一共需要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考生不能离开考场,这期间需要的吃食和被褥都要提前准备好直接带进去。 背靠二皇子,又有来自钱多多的热心帮助,范无救手提肩扛的拿着几个大包,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 这里面甚至还准备了一些味道古怪的硬糖,说是提神醒脑用的,几个包裹里里外外的重量十分可观。 幸好范无救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虽然形象上看着是有些不太文雅,但拿着还是不费劲的。 在与众多学子争过龙门桥时,他身上的装备还意外起到了作用,前后防御可谓是拉满了,纯靠蛮力就成功的跑到了前面。 周围来自各地学子的声音充斥在耳边,热闹非凡。 “怎么办,怎么办!走一半忘一半,到了这儿算是全忘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快清醒一点,要考试啦。” 与他同行的学子听到他的话伸手费力的将他拽到身边。 恨不得直接趴到他的耳边提醒他这是考试的日子,生怕他还没等考就先泄气了。 “慢点,慢点,你们不要挤了,我的东西都要掉了。” “共赴龙门,这条路的尽头可是我们读书人的希望啊。加把劲儿,就快要挤出去了。” 龙门桥上面挤满了苦读多年的学子,都盼望着一朝能够金榜题名,从而有了可以走上仕途的机会。 范无救被周围的学子感染,心里不免也变得有些紧张。 前脚刚下了桥,紧跟着就下意识拿出了最有把握的那本书看了几眼。 钱多多告诉他,要是紧张就看一会自己学的最好的,简单看几眼就行。 没有把握的话千万不能看晦涩难懂自己不会的,不然他会更紧张。 …… 二皇子府上,钱多多坐在锦鲤池边上,不自觉的揉搓着身旁慵懒犯困的如意。 时不时的还要摆弄两下它的大爪子,一摁肉垫就能露出锋利的爪子。 锐利的指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过阵阵凛冽的寒芒,已经可以初见其长成后的威慑力。 李承泽侧卧在宽大的椅子上,依旧是一手拿着书,一手吃着桌子上的葡萄。 本来他想吃苹果来着,但品相最好的那一个被他旁边一刻不得闲的钱某吃了,甚至还分了一半给如意。 再如何,他也算是个有风度且识时务的人,毕竟虎口夺食是不可取的。 “范无救去参加春闱,你怎么瞧着比他还紧张,春闱考试一共三天呢,这才第一天。” 李承泽都观察她半天了,这小动作是一刻也没停下来,光是在一边看着都能察觉到她现在有些焦虑。 “这可是咱们府上的文化人,是咱们全府的希望,你看太子身边的人有这么爱读书的嘛。 而且咱们府上今年可就这么一个参加春闱的,当然要多多重视。” 李承泽:…… 听到这个理由,李承泽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回道:“可是咱们府上去年乃至前年,也没有去参加春闱的人。” “那范无救的含金量就更高了,以后府上没准儿能多一名能文能武的谋士呢,好事儿。” 李承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钱多多看上去似乎很是重视这些个考试。 但还是让人配合钱多多的行动,为范无救准备回来的席面,某人说了,不管能不能金榜题名都庆祝。 第49章 庆余年49 春闱开始之前,庆帝精心准备的局就已经开始在暗处运转了。 朝中百官、皇亲国戚,让范闲那边得了好一阵的热闹,迎来送往的礼物有多少那就更不用说了。 范闲为此特意前去拜访林相,毕竟人家是百官之首,在这方面兴许可以指点一下他,春闱关乎万千考生的前途,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范闲进门之时,林相的谋士袁宏道正在将精心挑选出来的名字一一记录在纸张上。 “相爷,此人身世清白,可以……” 袁宏道仔细核对了手里的资料,请示林相是否将人加进去。 “可以可以。” 林相摸着自己的胡须,没有看那边的袁宏道,直接点头同意了。 范闲见此看了那边两眼 ,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一时间倒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你看,我这胡子还算齐整吧。” “精致。” 范闲夸赞了一声,赞赏的竖起了大拇指。 林相捋着精心养护的胡须笑了笑,道:“这做官啊跟做人一样,细节处要留心,最要紧的就是不露破绽。” 说着,就坐到小桌子前开始给大宝最喜欢的山楂去核,手上动作不停,看向范闲时说的话语里却带着深意。 “那些人送来的大多都不入流,你记住这些就够了。” 林相将袁宏道整理的考生名字递到了范闲的面前,这上面的人都是他再度精挑细选出来的,分量上也是足够的。 范闲不明白,疑惑地看向气定神闲的林相。 “这不是春闱吗,就不能各凭本事吗?” “这不仅仅是名字,也是人情世故。” 林相知道范闲还年轻,心中的傲气尚在,初初接触这些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范闲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会做学问更要会做人,慢慢就习惯了。” 林相是婉儿的父亲,将来他们成了婚就是一家人了,他递过来的条子范闲不能不接。 回去的路上,范闲手里紧紧的捏着林相递过来的条子,上面的人名他并没有看,他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看。 他想对付老二就需要太子这个盟友,林相与他将来也会成为一家人,偏偏他们都递了条子,几乎是在光明正大的内定中榜的人选。 这与他想要举办一场公正清明的春闱初衷大相径庭,可出于私心他不能去将他们、尤其是林相所做之事揭发。 王启年知道范闲内心现在煎熬的紧,在马车外出言安慰他,“大人是……情非得已啊。” 马车里的范闲眼神晦暗不明,借着心里的怒火跑到了马车外面。 “凭什么所有的祸都要我来闯,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没那么特别、我没有那么勇敢、我也没那么正义!” 在这场权力的交锋中,所有人都在泥沼中百般挣扎,被欲望一步步蚕食失去自我,直至被吞没同化。 …… 二皇子府,李承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在内院亭子那来回跑圈,那速度也就比小八快一丢丢。 钱多多就坐在一边的软垫子上,斜着眼睛看李承泽在那强身健体,跑步也没耽误李承泽和他们说话,可从头到尾他一共也没看钱多多几眼。 小八是范无救在屋里养的小王八,整日喜欢晒太阳、睡大觉和咬书,也不知道它身为一只正宗的乌龟,怎么就那么欠。 谢必安觉得钱多多多少少有点太夸张了,殿下再怎么着也比那笨头笨脑的小八强啊。 原本是钱多多坐到椅子上看着李承泽在那里跑圈的,结果她的脖子因为跟着人家来回转,嘎嘣一声,扭了。 现在瞅人都是斜着个脑袋眯着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人家有什么不满,在心里蛐蛐人家。 就连看李承泽都带着一股子轻蔑的傲气劲,每次与她对视,李承泽都使劲咬嘴唇,就怕憋不住笑出声来,惹恼了某人就不好了。 “还有一天春闱考试就结束了,范闲最近想来定是头疼得紧,也不知道这公平二字范闲能不能顺利写出来。” “我觉得问题不大,范闲后面还有陈萍萍、范建他们呢,这些靠山随便单拎出来一个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范闲就算真的是块朽木,也一样能在这京都进退自如。” 钱多多觉得范闲身后的靠山这么多,区区一个春闱还不至于让他如何。 春闱之前太子他们都提前将门生名单准备好了送到了范闲那里,虽然范闲最后将名单都一一退了回去,主张公平竞争。 可大半个京都的权贵都动了起来,唯独李承泽这边静悄悄的不见一点动静。 就连范闲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心里暗暗加强了戒备,担心对方在春闱期间使坏。 李承泽手上确实是有几个值得重用的投靠在他门下的考生,也正因为如此,李承泽反而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若是将这几个人的名字递到了范闲手上,反过来不也是明晃晃的告诉了范闲这上面都是他的人。 既然要跟在他身边做事,自然需要有真才实学,春闱也算是一道门槛了,若是连春闱都搞不定,将来岂不是更掉链子。 那几个门生也没有意见,没见着就连二皇子殿下信重的刀客范无救都老老实实去参加考试了,殿下要借着春闱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也在理。 第50章 庆余年50 眼瞅着就到了春闱的最后一天,钱多多一早上就兴冲冲的让厨房那边准备好吃食。 买菜钱记的是李承泽的账,她还顺道回府将吉祥如意两个领了过来。 范闲负责春闱考试的入院稽查,当初看到范无救大包小包的,又是李承泽府上的刀客,特意让人仔细翻看,结果让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两个苹果、烧饼、被子,除了考试必备的笔墨,甚至还有一个包着油纸的烧鸡! 这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这都是谁给他准备的,他再说一遍,这是春闱,不是春游。 周围有眼尖的考生自然也是看到了,打扰了,这人想必是很能吃?家里给他带这么多吃的,是怕他被饿晕在考场上吗。 顶着范闲一言难尽的眼神,范无救凭借着超绝的钝感力,半点尴尬都没有。 反而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疑惑道:“小范大人,我这些东西不可以带进去吗?我可没带小抄啊。” “可以可以,春闱没有规定不可以带,你进去吧。” 没等范闲回话,一旁的郭尚书直接将话茬接了过去,都是常年在京都混的,他自然是认出来这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刀客。 既然没违反规定,也就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后面还有别的考生等着检查。 别说没有什么问题,就算范无救身上真的有什么猫腻,人情世故这方面多多少少还是要通晓些。 …… 春闱结束,进去的考生或斗志昂扬,或忐忑不安,出来的时候一律变成了发霉的蘑菇,呆滞的眼神里仿佛失去了光。 就连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范无救也没逃脱这个定律,晃晃悠悠的往谢必安那边飘去。 “怎么样?钱多多说你这几天估计要被圈傻了,怕你找不着回府的路,让我来接你回去好好休息,走吧。” 范无救颤颤巍巍的将身上的包袱递到了谢必安面前,谢必安挑了挑眉,倒也没忍心雪上加霜,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其实钱多多甚至还想着要不要让谢必安套一辆马车,被谢必安拒绝了。 身为习武之人,不过就是考几天试,断然不至于如此。 可真的接到了人,眼瞅着范无救跟个游魂似的。 谢必安终于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起自己,难道读书比习武还要难? 李承泽这边热热闹闹的吃着,另一边的范闲人都快要累成傻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流逝的飞快,眨眼间就到了即将放榜的时刻。 范闲为了让这场春闱公平干净,亲自监督糊名抄录,连轴转了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 原以为做到这种地步,怎么也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杨万里他们才学确实不错,不出意外的话,除了史阐立其余三个应该都会出现在榜上。 鉴查院那边,院长陈萍萍特意让邓子越将会试的榜单拿来给范闲看看。 “这是会试的榜单,院长让我送过来的。” 范闲没有多想这里面有什么深意,顺手就接了过来,翻看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杨万里的名字。 可是在最后关头调换试卷,顶替杨万里中榜的人恰好是太子的门客,如此破绽百出的手法不像是太子所为,难道是老二? 范闲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老二来说这也不像他往日的风格,太容易被戳穿,而且也太直白了。 范闲一怒之下让邓子越带人将考场围了,并为了春闱舞弊之事与太子一同进宫见驾。 除了围考场之外,与太子进宫见驾这些事并不是大张旗鼓进行的,可偏偏坊间传闻四起。 一夕之间老百姓都知道了范闲要为了天下学子讨一份公道的事情,范闲的风评渐渐有了回升之势。 二皇子府内院。 “你是说百姓都知道范闲要为了春闱舞弊的事情去进宫见驾,都知道他去给天下学子讨公道去了。 这是有人在背后生生的把他往前推啊,会是谁呢。 看来这靠山太大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被架在火上烤,一不小心可就烤熟了。” 李承泽嘴上问着会是谁,可语气却十分平淡,似乎一点也不好奇这背后之人是谁。 若说还有什么情绪,那可能只剩下了对范闲处境的幸灾乐祸。 谢必安抱着剑跟在李承泽身侧,认同的点点头,不管殿下说什么都有道理就是了。 “干什么呢,住嘴,快住嘴!” 上一秒还在双臂抱胸,晃晃悠悠散步的二皇子殿下,下一刻就飞奔了起来。 谢必安看着李承泽飞奔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也就不着急了。 因为钱多多这几天要出去一趟办些事,就顺道将吉祥如意留在了李承泽这里,要说两只老虎这位二皇子殿下还是养得起的。 可他们听不懂人话啊,没有钱多多的震慑,这几天算是撒上欢了,破坏能力一度让李承泽怀疑人生,修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破坏的速度。 他干脆也不修了,就等着钱某人回来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就在刚刚,李承泽精心养护的最后一盆天逸荷也被迫下线了,最后的影像出现在了吉祥的嘴里。 上一盆阵亡的是素冠荷鼎,至此,府里的兰花都没啦,假山都倒一半了。 谢必安赶到的时候,李承泽正用他那颤抖的手精准的指着罪魁祸首,正准备好好的训斥一番,却再一次被打断了施法。 吉祥似乎也知道自己又捣蛋了,半趴在李承泽面前,很有心机的露出了半个肚皮,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听着就可怜巴巴的。 李承泽忍无可忍,蹲下来摸了一把吉祥热乎乎的肚子,心中的怒气再一次得到了平息,但还是想要给个教训,让它们少拆一点。 吉祥也是有后手的,能和哥哥在这里作威作福,没点本领怎么能行呢。 当即就将大脑袋凑到了李承泽面前,示意他快接住嘴里的还算完整的嫩黄花朵,还示好的舔了两下对方。 至此,大功告成,吉祥又一次毫发无伤的回到了假山上,认真的和哥哥去研究剩下的那一半。 第51章 庆余年51 杨万里的名字被改了回来,重写金榜的事情就落到了王启年头上。 范闲十分重视本次春闱,也想过亲自去书写金榜上的名字,但他的字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只好遗憾作罢。 庆帝将这些年来春闱徇私舞弊的案子交给了范闲。 为了尽快找到切入点,他选择去了一处的地牢,那里关押着前礼部尚书郭攸之,那是个聪明人。 范闲去的时候意外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郭宝坤,他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怎么在这啊?” 郭宝坤动作娴熟的沏好了一壶茶,听到范闲的疑问,理所当然的回道:“我?我陪我爹啊。”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进来的,这可是一处的地牢,谁放你进来的。” “我跟王启年说了。” “然后他就让你进来了?” 范闲一脸的不可思议,王启年是有些不靠谱,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郭宝坤拿出了他那套暗探要低调行事的万能公式,还说就算范闲要杀人灭口,父子俩在一块也方便范闲处理。 总之,说到底,他就是想和他爹待在一起。 郭攸之怔愣一瞬想到了自己傻小子居然真的去了北齐当暗探头子,还没有缺胳膊少腿。 虽然脑子看着还是有点没长全,但已经让他很欣慰了。 虽说他们父子感情一向很深,但真的听到孩子这么直白又窝心的话。 哪怕他久经官场又已是年过半百,心中也免不得有些酸酸软软的。 他知道范闲这次来是为了春闱舞弊之事,他也看大致翻看了那些折子,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数。 “倒也不是不能查,可是查完了又能怎么样呢,能往春闱里面塞人的就那么几个。 太子、皇子、长公主、林相、陈院长还有军部的老秦家,这几个哪个能拿出来治罪啊。” 郭宝坤对这些不感兴趣,反正现在能和父亲待在一起就挺好的。 见他们在讨论正事,郭宝坤在不影响他们的前提下开始各种锻炼。 他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负责管理北齐一众暗探,身子骨太弱终究是有失威严。 范闲倒也没想过真的要闹到如此地步,太子是他目前的半个盟友,林相和陈院长就更不用说了。 老二那边自从被禁足之后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但也是难缠的紧。 “放心,我不傻,没想要将这些大人物拉下马。 背后的势力动不了,但从中调停牟利的官员还是应该动一批了,起码也要震慑一番,接下来的几年能安分些。” 郭攸之拿着手里的折子,要这么做的话,礼部首当其冲会被清查一遍。 “礼部是清官多还是贪官多?” 范闲这句下意识的发问让郭攸之忍不住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拿多少银子算清官?” 范闲也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不妥,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郭攸之毕竟坐在礼部尚书的位子多年,对于礼部官员的行事风格摸的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他特意列出了一份名单,上面的人多办事毛躁,范闲从他们开始查也能好入手些。 他也提醒范闲,最重要的是找一些被冒名顶替、诬陷的考生,他们身为春闱舞弊的苦主,也能让范闲师出有名。 “多谢郭先生提醒。” …… 钱多多那边忙的是热火朝天的,一路奔向烟雨江南。 当初从范闲那边利用霸王条款强行将抱月楼划分到了自己的名下。 原本范闲也派邓子越想要来接管这边,还特意拿出了姑娘们的卖身契,想要当众烧毁还她们的自由身,被钱多多阻止了,她还顺道将卖身契都抢到了自己的手上。 邓子越算不上极为能言善辩之人,更何况钱多多手上确确实实有关于抱月楼归属的文书。 如今袁梦踪迹全无,生死不知,很多事情根本就是断了线索。 钱多多将卖身契还给了她们,让她们拿到官府,将这张束缚了她们许久许久的卖身契彻底销去。 她们身上没有所谓需要背负一生的青楼烙印,有的只会是光明的未来。 桑文从前就想要做唱曲名家,她不想明明是在弹着自己喜欢的曲子,却要顶着别人淫邪的目光强撑着取悦对方。 抱月楼对于她们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差点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受到世俗观念的影响,她们中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回到大众的喧嚣生活里,承担着他人的议论。 本来钱多多没想的那么长远,毕竟她连抱月楼都想要关了改成别的生意,楼里的姑娘自然也没有什么用处,也不需要继续卖艺。 可没想到她们明面上恢复了自由身,却也依旧没办法获得实际上的自由。 钱多多想了想,看着面前眼神中带着期盼与崇拜的娇花美人们,钱多多终究还是被美色打败了,难得发善心帮她们一把。 要想让她们尽快摆脱过去的阴影,光离开抱月楼还不行,唯有让她们离开京都,去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生存。 桑文看似柔柔弱弱但内心极有主见,在得知钱多多手底下有茶馆酒楼后,主动提出她们可以几人一组分散开来,去这些地方搜集情报。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重视就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能够离开青楼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做人不能太贪心。 其中桑文带着两个姑娘去了江南,这次钱多多就是接到了桑文那边传来的一些消息,才会离开京都去江南走一趟。 第52章 庆余年52 若是提到江南地区,少不得会让人联想到江南钱袋子三大坊。 桑文她们来到江南的时间不算长,想要在短时间内干出点实绩,三大坊就是她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桑文她们暗地里也得到了明面上的酒楼大掌柜刘叔的助力,成功的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这里没人认识她们,反而有利于她们打探三大坊各处的消息。 目前负责三大坊是明家,可却出现了想要私吞的迹象,有野心算不得什么坏事,坏就坏在了钱多多也对三大坊动了心思。 明家远离京都,盘踞江南多年,原本的行事还算是隐秘。 可这两年他们的心思变得活泛,行事上开始露出了端倪,对待下面的工人也越发苛刻。 原本倒也还算是低调,可架不住桑文她们对三大坊盯得眼睛都热了,恨不得撬出一条缝钻进去,谁能架得住这么个盯法。 钱多多一路上没怎么耽误,到了江南直接去找了等候已久的桑文她们。 “小姐,明家那边最近很不安分,似乎有想要私自昧下三大坊的意思。” 桑文觉得现在的生活太刺激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能够监视三大坊的能耐,神神秘秘的像个暗探似的可太刺激了。 其实说她现在是个暗探也没毛病,往大了说怎么也算是个江南地区暗探头子嘞。 “天天抱着一块富得流油的聚宝盆,时间一久,就产生错觉了。 你们低调行事注意安全,三大坊就是个明晃晃的招牌,明家一时半会的还不敢有大动作。 明家周围的势力可以先收拢一波,其余的按兵不动,京都那边有人要坐不住了。” 钱多多的商业版图中江南算是个薄弱项,但只要能吞下三大坊,江南这边的钱袋子也就算是到手了。 刚处理完江南的事情,钱多多也没多耽误准备回京,但来都来了,不买点东西带回去总感觉少点什么。 选了几样江南特产,钱多多满意的点点头,嗯~不虚此行。 咕咕……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白白胖胖的鸽子,落到钱多多的面前也不怕生,自顾自的低头啄了两下桌子上的糕点残渣。 “信鸽?” 钱多多没有阻止信鸽给自己开小灶,伸手将字条取了出来。 上面写着二皇子府疑似遭到吉祥如意的破坏,希望她回去多加管束。 钱多多将纸条处理掉,没有当回事,就算李承泽没有武功傍身,还有谢必安他们呢,阻止两只亚成年老虎搞破坏算不上什么难事。 此刻的钱多多还不知道巨额赔款的账单已经在京都等候她多时,现在她还准备借着出来的机会顺道查看一下周边的产业。 钱多多也很无奈,这家产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巡视起来太累,真是让人苦恼。 “我回来啦~~” 钱多多人未至声先到,李承泽罕见的出现在了前院的连廊处,眼里带着笑意。 不见到人心里总是悬着,总觉得在半路上可能会出事,如今见到了人,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不过人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有些账也该算算了,她再不回来,府里就要变成废墟了。 “欢迎回来,这是本次的赔偿账单,都是这段时间里吉祥和如意干的,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错漏。” 说着,李承泽朝着钱多多非常直接的伸出了手里准备已久,并一直在增加的账单。 钱多多沉默的久久没说话,“……”,她石化了。 “快,仔细核对一下,若是没有异议的话,尽快结清。” 回过神来的钱多多趁着李承泽不注意,拿着长长的一摞账单悄悄往后撤了两步,夺门而出,假装自己从未回来过。 “殿下,那两只老虎送给你啦,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办完,就先走啦。” 笑话,那么厚的一摞账单,不用想都知道这得赔多少钱出去,赔什么钱,她哪有什么钱。 死道友不死贫道,事到如今只能是牺牲那两个捣蛋鬼了,她可真是太无耻了。 钱多多脚底抹油还用上了轻功,成功的溜了出去,徒留李承泽在风中凌乱。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想赖账!” 第53章 庆余年53 谢必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凌乱的殿下,主要是那么厚的一摞账单,钱多多能认账就怪了。 至于为什么这几日不见范无救的身影,因为他落榜了。 用范无救的话说,考试的时候好多他都不会,有一部分是他现场编的,可能是他与标准答案有些分歧,所以结果有些不理想。 虽然他已经决定下一届春闱接着奋斗,但还是忍不住躲在房间里当了几天发霉的蘑菇。 原以为赖账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可二皇子殿下明显不是这么想的,钱多多此举激发了他昂扬向上的斗志。 “小姐,二皇子殿下在门外。” “什么!他不是在禁足吗!” 钱多多从自己的秋千座椅上匆忙坐起来,忙不迭的让人将地上的瓜子皮都收拾喽。 这会儿站起身低头专心的对着衣服左右拍打,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理上舒服了许多。 “呦,谢必安,我没看错吧,我还以为她不在呢。” 李承泽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传来,钱多多感觉人都麻了,还是毁灭吧。 身旁的王叔也跟着凑了个热闹,补充了一句,“可是二皇子殿下已经进来了……” 谢谢提醒,她长眼睛看见了,心里吐槽不影响面上扬起的微笑。 “钱多多,你不是说有急事要办,连账单都来不及看就跑了,看来这会儿是忙完了?你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好事儿。” 眼瞅着李承泽带着谢必安气势汹汹的就进了厅堂,钱多多右手背在身后隐晦的搓了搓,面上笑的一脸无辜。 “殿下怎么出来了,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不太好吧。” 好吧,其实禁足期也快要结束了,相信不会有第二个头铁的赖明成跳出来指着皇子的错处跳脚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来关心没钱还账的绝世好门客的,我何罪之有。” 说完,李承泽无所谓的双手一摊,夺走钱多多手里没嗑完的瓜子十分自然的往里面走去。 “当然没问题,王叔快去准备一桌好菜,今晚我要与殿下不醉不归。”喝醉就想不起来要账了。 王叔什么都没问直接去厨房那边让人准备了。 李承泽是一句客套话都没说,笑眯眯的就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钱多多的秋千座椅2.0升级版。 秋千上面不仅铺着柔软的毛毯还放着一个软乎乎的粉白色抱枕。 李承泽看了一眼身旁的钱多多,眼神示意了一下,见对方没有阻止,长腿一迈,开心的坐了上去,还顺势晃荡了几下。 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舒服,小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可惜他是皇子要注意言行举止。 坐在这样的秋千上随意摇晃有失皇家体统,陛下也会不悦,为了一个秋千连累母妃不值当。 “你怎么了,随便坐,自己家有什么放不开的。” 李承泽回过神来看见钱多多还在直愣愣的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让他难得有些不自在,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的耳朵渐渐染上了淡粉色。 轻咳一声勉强压下心里的异样,故作淡定的招呼对方。 “殿下,这就是我家……” “嗯?你说你要还钱?” “不不不,殿下听错了,我是说您今天脸上的气色格外的好,一看就是福运绕身之人。哈哈。” 钱多多连忙扯开话题,心里暗忖,但凡她想要还钱,今天都多余请这顿饭。 说完她还利用面部肌肉强行提拉出了一个标准的露齿笑,让有心逗她的李承泽笑的合不拢嘴,因为怕伤了某人的自尊,笑的还算收敛。 酒过三巡,李承泽还没怎么着呢,对面的钱多多已经放弃挣扎醉倒了,这会儿枕着一只胳膊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你说你,就这点酒量还想学别人赖账,明天就把老虎给你送回来,它们一天天倒是能吃的紧。” 李承泽嘴里嘀咕着,身子却诚实的走到了钱多多近前,抬手为她整理了一下散落在她脸上的碎发。 钱多多平时咋咋呼呼的没个消停的时候,这会安安静静的枕着胳膊熟睡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李承泽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骤然回神的时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只需要略微一动就会触碰到一起。 可李承泽却停下了,他是个朝不保夕,没有未来的人,一颗注定被舍弃的棋子。 京都那么多人,谁都会死,他也是。 他不怕死,可他不能,也不敢拿心上人的命去赌那一线生机。 李承泽心里想的很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钱多多从场权谋的争斗中摘出去,送她远离这些不必要的危险。 可人若是真的能做到那么理性就好了,看着在他面前毫无戒心熟睡的女孩,他的心里在疯狂的叫嚣着要将人留下来。 既然是她主动撞进了这个荒芜世界的,那就没有离开的道理。 他可以把拥有的都给她,色诱也可以考虑。 他观察过,多多总是色眯眯的偷看他,想来对他的外表应该是挺满意的。 因为错估酒量而陷入沉睡的钱多多根本不知道李承泽在她身边脑补了一出大戏,差点都要整出强制爱了。 她这会儿梦见自己与李承泽成亲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小傲娇娶回来了,心里美的直冒泡泡,恨不得出去跑两圈。 就连刚把钱多多安置在床上的李承泽都听见了她嘴边时不时溢出的笑声。 摇摇头,专心帮她把发饰解下来,还细心的盖了个薄薄的被。 “这是做什么美梦了,笑的这么开心。” 随后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没有梦到我。”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李承泽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钱多多的房间。 “殿下,袁宏道那边接触了一个外地进京的女子,是去年春闱舞弊被害学子的遗孀,这个时候进京会不会是冲着范闲来的。” 李承泽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微醺,听到谢必安的消息后表情变得晦暗不明。 片刻,他才轻笑一声道:“去年的舞弊跟今年的范闲可扯不上关系,真是我的好姑姑,都被贬到信阳了还想着帮上面那位呢。” 谢必安有些不明白,“春闱舞弊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等着瞧吧,这还没成亲呢,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先把未来岳父烧了。” 第54章 庆余年54 贺宗纬带着一位披麻戴孝的女子出现在了范闲的面前,她的夫君在去年因为春闱舞弊被冒名顶替含冤而死。 “你可知那位害死你夫君的高官是谁?” 人命关天的事,就算是范闲也要谨慎对待,既然她说冒名顶替,害人性命的是高官的门生,那这个高官就很关键了。 “小女子知道。” “那就说出来。” 堂下的女子眼含泪水,哽咽的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春闱舞弊,夺我夫君性命的,是当朝宰相,林若甫。” 此言一出,范闲心神一震,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要控告的会是林相。 就在范闲怔愣之时,贺宗纬也在一旁为他戴高帽,言及可行大义灭亲之举的人,普天之下,唯有范闲范大人可为。 春闱舞弊的苦主状告当朝宰相杀人灭口,兹事体大,牵扯甚广。 言冰云告诉他不仅是鉴查院,刑部、大理寺、京都府都得协办,而且,言冰云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个案子是真的,你怎么办? 长公主算是被你赶出京都的,现在轮到林相,你怎么面对郡主。” 言冰云本意是想将此案接到自己手上,免得范闲夹在中间为难。范闲明白他的好意,还是拒绝了。 他看着言冰云略带疑惑的表情,沉声解释道:“这个案子只能是由我去办。” “为什么?” “追查春闱舞弊是陛下钦定的差事,我没有选择。” 范闲心里乱得很,转身想走,却听到言冰云问了一句,“你觉得林相这个案子,陛下事先知道吗?” 范闲反应过来,看着言冰云扯了扯嘴角。 “别这么想,太危险。” 范闲心里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庆帝会让他负责春闱舞弊的事情,原来对付林相才是最终的目的。 而且,林相一旦因此落马,作为处理此事的他首当其冲会受到林相拥趸的排挤,日后在朝堂上可交好的选择就更少了。 …… 李承泽那边也接到了消息,毕竟此事不只有鉴查院的参与,还有刑部他们负责协办,哪怕还在禁足,想要获取到这些信息也不算难事。 “林相被控告参与了去年的春闱舞弊,为了以绝后患居然还杀人灭口了,民不举官不究,可如今民举了,再视而不见可就说不过去了。” 范无救摆弄着手里新买的书,心里有些地方没明白。 “殿下,倘若最后查出来此事与林相无关,那范闲岂不是就不用纠结了。” “不会的,这件事就是林相干的,在这个问题上不会出现第二个答案了。 况且,他林相可一直是庆国的第一大权臣,何等的精明狡诈。 范无救,你说杀人灭口的事他有没有做过,谁知道呢。” 说完,李承泽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像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无聊,又低低的笑出了声。 范无救自认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可面对这些权谋算计还是颇为头疼,隐隐约约的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今年春闱没考上了。 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刀,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心里踏实了不少,转眼间就看见殿下已经走出好几步了,他连忙快步跟了过去。 林府。 范闲想到这件事会将婉儿的父亲拖进来,就没忍住跑来询问林相,他想知道草芥人命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与对方有关。 林相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提醒道:“你要是想大义灭亲,这会就不该来见我,你要是想徇私枉法,那就更不该来见我,反倒是落人口实。” 范闲心里很是煎熬,长公主已经被贬去了信阳,若是林相也被他亲手收押,婉儿那边他根本没法交代。 可若是对此事视若无睹,就是在纵容春闱舞弊,与他的原则相悖,没办法过自己心里的坎。 林相知道范闲心里煎熬,只说了一句,“还是心不够狠。”像是在评价,也似乎是一个提醒。 “所以,是你吗?”范闲执着于这个答案,再度询问。 “去年春闱,冒名顶替,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好像?” 林相行事老辣沉稳,即便是摊上了人命官司,也依旧是稳如泰山。 面对范闲的疑惑,淡淡道:“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我亲自招呼。” 林相身居高位多年,下面的门生旧部无数,若真的是清清白白,善良淳朴的性子,他也坐不上宰相这个位置。 林相本来准备了一份负责去年春闱的名单,刚交到范闲的手上就反应过来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陛下刚让你负责春闱舞弊之事,命案就找上门来了,这可真巧啊。” 林相心思一转,将名单重新拿过来借着烛火将其焚尽。 “若真是这样,这上面的名字恐怕也靠不住了。” …… 钱多多这阵子没什么事干,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至于二皇子府上的全勤,那玩意早就被李承泽取消了。 她也就坚持了一个多月,才混了一个全勤,就开始接着赖床了。 “殿下,钱多多起来了。” “比昨天早,人呢?” “在,在小厨房吃饭呢,她说一会就过来。” 李承泽站在池边闻言点了点头,手上动作没停,接着用提前准备好的石子打水漂,玩得不亦乐乎。 谢必安从外面走进来,凑到李承泽面前,将林相府上谋士当街刺杀苦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你是说袁宏道当街扬言刺杀苦主是为了报答林相知遇之恩,刺杀失败逃跑了。 这招看起来虽然拙劣了些,但他可是跟随林若甫多年,深得其信任,这个锅林若甫不接也得接。” 林若甫是百官之首,当朝宰相,对于李承泽来说,他若是倒台了也是件好事,那个老狐狸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换一个能的。 不过,就连李承泽也没想到,庆帝的目的不是换下林若甫,而是彻底的取消宰相制度,将皇权进一步加强。 李承泽借着被庆帝禁足的由头,开始有意识的淡出人们的视野,可他并没有放松对外界信息的掌控。 他的身份处境摆在那,想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有些事情就必须提前谋划,不争不抢无异于自寻绝路。 第55章 庆余年55 范闲亲眼目睹了庆帝与林若甫没有硝烟的对峙,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不卑不亢。 范闲与林婉儿的婚事在即,不难想象届时拥有了内库和相府势力的鉴查院提司,小范大人的势力会有多么庞大。 无论从哪方面论,庆帝都不会继续让林若甫安稳的待在宰相的位置上。 林若甫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庆帝的精心设计,这一步步的谋算就为了将他这位盘踞朝堂多年的宰相赶下台。 林若甫并没有交出手上的门生名单,这是他的底牌,也是将来有朝一日重新回到京都权力圈东山再起的筹码。 而且林若甫也并非没有反击,他将大宝托付给了范闲,这样一来,他的门生部下对于范闲就不会过于针对,也能让范闲喘口气,从朝堂争斗中缓缓神。 众人皆知林若甫最疼爱的就是大宝,如今大宝都被他托付给了范闲,这就是在明晃晃的表达出他的态度,也表明他将林府的未来荣耀也一并放到了未来女婿的身上。 范闲本以为林相主动辞官告老还乡,庆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 可庆帝再度派出了黑骑,迫使林若甫将门生名单亲手交到了范闲的手上,并且承诺回乡后会主动上书请求庆帝废除宰相一职。 至于这份名单上的人全不全,那就是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已经林若甫面对黑骑的生命威胁,重压之下交出来的名单,可比在大殿之上交出来值得人相信。 令人意外的是,庆帝非但没有训斥范闲擅自出京,调动黑骑的行为,反而下旨命他与林婉儿三日后大婚,大婚后就将内库的权力交到范闲的手上。 二皇子府。 “范闲和婉儿要成婚了,我这做兄长的可得好好挑选送的礼物,你别在那边傻站着了,快来与我一同看看。” 李承泽身子微微前倾,低头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还有一些名家字画,琢磨着该送什么为好。 一抬眼却看见钱多多手里拿着他前几日送她的宝剑,斜倚在柱子旁偷闲,心里不平衡的紧,出声将人一并拽过来和他一起忙活。 “这上面的珠宝首饰好像不全吧,我记得上回还在私库里看见了一对成色上佳的玉镯,这上面怎么也没摆出来?” 李承泽闻言将头摆到钱多多这边,伸出手指打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笑道:“你还真傻了,我说过,只要你不抛弃我离去,那些就都是给你的。 虽然很少见你穿戴,但你的就是你的,我怎么能将送给你的礼物拿出来转送他人呢。” 桌子上这些还是他后来重新让人去搜罗的,妹妹成婚的大喜日子,贺礼岂能不早早准备出来。 “是是是,就你聪明,二皇子殿下最是聪明。 再说了,我平时那么忙,装扮起来碍手碍脚的,等清闲下来我打扮一下迷不死你。” 忍无可忍的钱多多冲着李承泽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撇过头去,不想再搭理某人。 “生气了?我还想着把私库的钥匙交给她,这样以后取用首饰钱财也不用顾忌什么了,既然人家不想要,那我还是改天再问问吧。” 私库,钥匙! 像是触发了她的关键词,钱多多瞬间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李承泽手上明晃晃放着的钥匙。 真的是钥匙,李承泽没诓我。 狐疑的抬头盯着李承泽嘴角勾起笑眯眯的样子,对方鼓励的目光像是在催促她接过手上的钥匙。 有钱不拿王八蛋,钱多多也不想去思考背后有没有诈,手疾眼快的将东西收到自己的荷包里,还开心的拍了拍依旧扁平的小荷包。 沉浸在天上掉馅饼,还被馅饼砸进嘴里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承泽眼里偏执的爱意,随着那枚钥匙一并捆绑在了她的身上。 就像一条若隐若现的锁链,想要将人彻底的留在身边,但又怕对方挣扎太多受到伤害。 只能是颤颤巍巍的在那里隐藏着,暗暗祈祷着不要弃他而去,不要给他缠绕的机会。 “对了,既然范闲知道了林珙当初派人刺杀他的事情,那最开始他用来解除嫌疑所说不知道这场刺杀是林珙指使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这两个头面看起来不错,与林婉儿的气质很搭。” 钱多多骤然出声打断了李承泽沉浸在黑暗中的胡思乱想,回过神来,看着钱多多依旧明媚的面容,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微微勾起。 “若是将林珙这件事告诉婉儿,婉儿与范闲的婚事自然就办不下去了,范闲那边也不会好受。” 说到这,李承泽顿了一下,看见钱多多还在认真的挑选礼物,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怎么挑选的如此认真。 若是我将此事告诉婉儿,这可是打击范闲的好机会,婚事自然也会办不下去,也就没必要挑选礼物了。” “你不会将此事告诉林婉儿的,这贺喜的礼物自然要精心挑选才是。” “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钱多多停下挑选的动作,瞟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笃定:“你也说了,你是林婉儿的兄长,又怎会去破坏妹妹的大婚之喜。 林珙死了,长公主被贬到了信阳,如今林相也被迫辞官,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有范闲的身影,也不知道遇见范闲对于她来说到底是缘还是劫。 届时,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哥哥的死与范闲有关,夹在中间的她既无法为哥哥报仇,也难以面对林珙的死,余生都会在心里不断的自我折磨,惩罚自己。 所以,你不会告诉她了,不然,你也不会跑过来跟我一起相看这些珠宝首饰了。” 李承泽没有反驳钱多多的话,他点点头。 “朝堂争斗的牺牲品已经够多了,只是为了恶心范闲就平白搭上婉儿的幸福,怎么算都不值当。” 李承泽没说的是,相较于婉儿知道这件事,她不知道,反而会让范闲更难受,因为不该知道这件事的李承泽知道了。 虽然他心里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林婉儿的打算。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适当的时机用此事来吓唬范闲,届时的效果应该会挺有意思的。 第56章 庆余年56 翌日清早,谢必安一脸冷酷的抱着剑,和范无救两个站在那活像是两个门神守在凉亭边。 李承泽懒洋洋的靠坐在宽大的座椅上,不受宠的鞋子依旧是被它的主人又一次无情的抛弃在地毯上。 此时,李承泽右手勉强将脑袋支起,只有眼睛在随着钱多多的动作缓慢的移动,身上的那股子慵懒劲都要溢出来了。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严肃点。” “当然有,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李承泽顶着钱多多射过来的死亡射线,抿了一下嘴,默默地将身板挺直,就连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也被他放了下去。 “你说你,情报打探何其重要,这权限说给我就给我,也不怕我出卖你,让你摔个大跟头。” “我不担心,之前是你说喜欢听一些八卦趣闻,如今我可是好心好意让探子将消息也给你一份,难道你不喜欢凑热闹了?” “那、那倒不是,算了,这上面说不知名的杀手从江南杀一路向京都杀过来,武功高超,手段冷酷。 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京都了,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啊。” 钱多多晃了晃手里的情报,话里的意思很是清晰明了。 对此,李承泽薄唇微抿,无赖的将双手揣起来晃了晃,笑道。 “这不是有你嘛,未来的钱大宗师在此,我倒要看看那个什么杀手敢不敢来取我性命。” 虽然钱多多出手机会并不是很多,但就凭她当初能够从海棠朵朵的手下救出范无救,还能将其打退,就足以证明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李承泽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笃定,只知道每每看到钱多多站在身边时,他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这倒是,我可是你重金聘请的门客,若是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那不知名的杀手伤到,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是啊,我这二皇子府的私库、情报可都在你的手上,如今连我都不敢惹你,区区一杀手又能如何。” 两人话虽说的轻松,钱多多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除了李承泽手里的探子,她还启用了自己常用的情报网,尽可能多的搜集这名杀手的信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管对方的目标里有没有二皇子府都不能松懈,这种关头放松警惕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凉亭中的气氛很是融洽,突然,“嗷呜——”一声虎啸破坏了氛围,辨识度很高的虎啸声是从后院的假山里传出的,众人将目光齐齐汇聚到了那边。 伴随着阵阵低沉的虎啸声,一只微微耷拉着脑袋的老虎从假山里跑出来,直奔着李承泽而去。 范无救下意识想要出手阻拦,刚有所动作就被一旁的谢必安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拦着我干什么?”范无救疑惑的看向谢必安,眼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谢必安微微摇头,示意他往殿下那边看。 低声补充道:“吉祥如意颇具灵性,在府上生活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观其动作没有扑咬攻击之意,况且钱多多就在殿下身边,若真的有危险她出手足矣。” “哦,你说的有道理。我接着看书去了。” 说完,范无救凭借着绝佳的大心脏,转头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低下头接着沉浸在知识的熏陶中不可自拔。 另一边,脖子上围着精致口水兜的如意一脸委屈的扑到了李承泽的椅子上。 往日杀伤力巨大的爪子温柔的搭到了李承泽的腿上,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声,看着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意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吉祥欺负了?” 原本吉祥它们上次因为拆家拆假山的事情就要被遣送回钱多多那了,结果折腾一顿,李承泽不仅没要回来赔偿款,还把私库的管理权交出去了。 一来二去,这两只老虎算是成为了这座府邸的常驻兽了,那叫个如鱼得水。 好在随着它们年岁渐长,这两个月拆东西的次数已经大大减少,晒太阳睡觉的时间反倒是多了起来。 “嗷呜~呜。”如意毛茸茸的大脑袋使劲往李承泽的怀里钻,那架势让在场人都很无语,全无往常那百兽之王的霸气。 就在如意暗戳戳告黑状的时候,假山那边又有一只老虎缓缓踱步而来,大摇大摆的姿态就像是在巡视自家的领地。 又粗又长的尾巴在身后时有时无的摆动,头顶上的‘王’字,身上健壮的肌肉随着走动起伏。 花纹下暗藏着巨大的力量,随时可以给猎物致命一击,这些无不彰显着对方的霸气。 当它走到凉亭附近的时候,钱多多他们们确定自己看到原本威武的大老虎在看到弟弟如此状态时,原本坚定的步伐出现了诡异的停顿。 不仅如此,在吉祥威严的虎脸上他们似乎都能隐约看到丢人与无奈的情绪。 它宁愿将脑袋撇向身后的锦鲤池,也不愿意多看蠢弟弟一眼。 明明是一窝出来的亲兄弟,随着体型的渐长,性格却变得大不相同。 如意见到大哥出来找它,下意识躲了一下,下一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当着吉祥的面拍了拍沉默看戏的李承泽,随后对着哥哥咆哮一声。 仗着身边有人压阵,如意又支棱起来了,自从它们渐渐长大,吉祥的战斗力蹭蹭的往上涨。 如意明明打不过它,却总是试探性的去撩拨对方的怒气值。 一手虎仗人势更是玩的很溜,也亏得李承泽和钱多多两边的家底都还不错,出生开始这两兄弟就没因为食物发过愁。 钱多多考虑到老虎并非群居动物,还想过可以将其中一只带回自己的府上那边生活。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它们有互相驱逐的行为,虽然有打闹行为却也是浅尝辄止,不会真的受伤。 钱多多也不知道为什么,私底下与李承泽合计了一下,没有强行将它们分开,顺其自然即可。 如意仗着人多势众,主要是看热闹的人多,向着吉祥的方向再次奋勇的冲了上去。 两只凶性十足的老虎打斗间咆哮声不断,可动作上互相厮咬了半天血条几乎没有变化。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两只老虎没有使出全力,甚至吉祥还在控制下爪的力道。 如意打不过就利用前肢力量,两只前爪拼命的拍打吉祥。 老成持重的吉祥没有避让,以同样的招式回击,“嘭—嘭”的碰撞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其实如意早就累了,奈何没有台阶下太丢面子,正巧钱多多那边扔过来两只新鲜的大肘子。 借坡下驴,麻利的叼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肘子,亲昵的蹭了蹭钱多多他们,趁着吉祥扭身铆足劲撞了对方一下。 没等吉祥回过神来踢它,就小跑着一溜烟跑到后院的小树林里消失了。 …… 范闲大婚因为纠结宾客名单,毕竟文武百官势力错综复杂,不请谁将来都有可能会出现不可控的隐患。 因此,范闲最后拍板决定举办家宴,如此一来会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林相刚刚被算计着贬出京都,婚事定的日子又这般仓促。 对于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婚宴变为小范围的家宴,将影响降到最小,这桩婚事夹杂了太多人的算计,能顺利成婚已是幸事。 令范闲没想到的是,新婚贺喜的第一份大礼就是长公主李云睿送来的——亏空两千多万两银子的内库。 明明是被庆帝亲口下旨赶去了信阳,如今却能够一路乘着花车,招摇肆意的带着内库账本从信阳重新回到京都。 这背后处处都是庆帝的影子,权力的诱惑足以让他迷失了心智,空余算计。 “殿下,长公主一路乘着花车,沿途侍女昼夜不停地撒花,十分高调。 进城后直接去找了范闲交接内库账本。” 谢必安停顿了一下,接着汇报。 “而且商贾中间传遍了,内库亏空了两千多万两银子,这事闹得不小。” 李承泽将手上的书籍放下,露出被书籍遮挡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精光,平日里内敛的威压隐隐有所外放。 若是有朝臣在此定会感到讶异,不知何时起,二皇子殿下的气场越发强大。 比起以前的张扬外放,如今更多了几分内敛,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一路走来这么高调,我这位姑姑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将已经亏空的内库交给了范闲。 该知道的这下可全都知道了,范闲怎么接着做生意啊,这烂摊子最是难收拾,我是真为他感到忧心呐。” 第57章 庆余年57 范闲与林婉儿大婚,傍晚婚礼即将开始,大皇子和太子早早的就带上贺礼,来到了范府参加这场别开生面的婚宴。 太子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还给范闲带来了北齐小皇帝写给范闲的书信,上面除了贺范闲新婚之喜,主要是为了催促范闲尽快更新红楼。 但在信的最后,却特别说明四大宗师之一的苦荷欲收范若若为关门弟子,对于范若若来说不失为一件喜事。 “海棠朵朵不就是关门弟子?” 大皇子李承儒有些不解,当初苦荷收海棠朵朵之时对外就声称此为关门弟子,怎么如今又要收范若若为关门弟子了。 “哦,这上面说了,门没关严,再收一次。” 太子李承乾手上拿着书信,淡定的解释道。 “四大宗师武艺超群,想法难免异于常人。”范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初意外捆绑在若若身上的婚约。 如今形势不同以往,若若成为苦荷的关门弟子,那就算是看在大宗师的面子上,庆帝也会让这场赐婚不了了之。 钱多多与李承泽临出发遇到叶灵儿,,对方一身飒爽的红衣,眼里看向李承泽的时候带着几分警告。 “叶家小姐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 李承泽一点点挪到钱多多身侧,将半个身子都隐到了她的后面。 今天是婉儿的大喜之日,叶灵儿不希望会节外生枝,尤其是二皇子已经知道林珙之死与范闲有关,这件事若是被捅出去,受到伤害最深的定然会是婉儿。 “殿下,当日你套我话知道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与范闲的关系并不好。 可今日是婉儿的大婚,我恳请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将此事告知婉儿。” “那,我若是将此事告诉了婉儿,你当如何?” 叶灵儿情急之下欲将手里的剑抽出来,却在下一刻被一直默不作声的钱多多反手将剑推了回去。 利剑入鞘发出的铮鸣之声让叶灵儿清醒过来,就算李承泽说了,她也不能真的对当朝皇子出手,叶家承担不起。 “婉儿也是我妹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武功虽然不弱,但你打不过多多。 我知道你想要解除婚约,保全叶家,我既然应下了就不会食言。” 范闲大婚、接管亏空巨大的内库、京都来了不明杀手……桩桩件件将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又有多少人还记得沉寂许久的二皇子。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范闲最近忙的是晕头转向,并未察觉自己在无形中竟成了挡在李承泽身前的一个活靶子,替他吸引火力。 叶灵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抱拳施礼,直不楞登的扭头就走了,她还要赶着去参加好姐妹的婚礼,这事耽误不得。 在前往范闲的路上,李承泽反常的并没有选择乘坐马车,反而是步行而去。 月光清冷的洒在长街上,因已经是傍晚天色昏暗,街道上行人稀少,倒显得环境有些太过寂寥了。 李承泽与钱多多相伴而行,两人穿的衣服都是李承泽精心挑选的,颜色相近,就连袖口衣角处的花纹都是相配的。 他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就连步伐都迈得比平日里更为悠闲,一看就知是心情甚好。 钱多多也少见的换了一身京都流行的衣裙,头上的首饰看似简单,每一件单拿出来都价值不菲,原本还有更精美华丽的装扮。 但钱多多考虑到今日是参加他人的婚宴,婚礼乃是人生大事,喧宾夺主太过缺德,故而打扮的低调了些。 “多多你今日真好看。” “我往日不好看?” “好看,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多多,我今天是真的高兴,婉儿与范闲成婚了,也算是得偿所愿。” “我知道你高兴,走吧,为了吃席我中午都没吃饭,快把我饿坏了。” “我中午叫你吃饭,是谁说要留着肚子晚上吃宴席的?” “你不懂,我掏了礼金的,再不吃回来点就亏死了。” …… “看什么看,私库都是我了,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手竟是悄悄握到了一处,走在长街上一晃一晃的却也没再分开。 第58章 庆余年58 两人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范府,大门上面挂着喜庆的红绸,里面也能窥见各种装饰,不用想也知道这家有大喜之事。 李承泽脸上笑意明显,随意地摆弄了两下宽大的衣袖,没有径直走进去,反而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门前等待。 “小范大人说请殿下入府,大喜的日子来的都是客。” 王启年看了一眼外面负责维持秩序的邓子越,随后乐呵呵的对着李承泽行了一礼。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不让我进去呢。” 李承泽状似随意地感慨,没等王启年回答他就带着钱多多径直往里面走去,看的王启年心惊肉跳,生怕这是来砸场子的。 “殿下请。” 屋子里太子、范闲和大皇子已经就坐,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沟壑,只是或深或浅志向不同罢了。 但只要不谈及核心利益,表面功夫倒也做的不错,一时间屋里的气氛也算是融洽。 李承泽跟钱多多进屋时,屋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除了范闲冷脸,大皇子与太子李承乾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李承乾更是下意识起身走过来。 李承泽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看向屋里,假笑着招呼了一句,“都在呢。” “见过太子殿下。”嘴上说着见礼,身子却是直挺挺的未有动作,腰板都没弯一下。 “诶~二哥不必多礼。” 李承乾也没细瞅,条件反射的伸手假意阻止,手伸出一半了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根本就没动弹。 “哦,没行礼啊。” 说完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放到身侧不自然的搓了搓,笑着转移话题,假装无事发生。 “今日是范闲大婚,二哥亲自赶过来贺喜,可见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李承泽没有理会李承乾在那阴阳怪气,和一直默默看戏的大皇子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大皇子接收到信号也跟着挑了挑眉,豪爽的笑了笑,两人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虽然范闲的脸色在看到李承泽来了之后变得不咋好看,但碍于李承泽身边带着个人形武器,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诸位,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拜天地,时辰就要到了,不如一起观礼凑个热闹。” 话音未落,范闲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婚礼开始,范若若陪同林婉儿一同来到正厅并亲手将红绣球的另一端递给了满是期待的范闲。 虽然范闲已经是尽力想让婚礼不留遗憾,可家宴的形式终究是过于简单,少了几分热闹,显得整个婚礼有些清冷不够喜庆。 看着眼前正在拜堂的二人,不论以往龃龉,至少在这一刻,李承泽心里面确实是祝福的,毕竟他们这些人想得到幸福不容易,要珍惜。 身着精心挑选的喜服,即使看不见新娘子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喜悦之情,不论前路如何,至少在这一刻是幸福的。 虽然钱多多与林婉儿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也是难得观礼能够凑凑热闹。 有时幸福是会传染的,就像明明刚才还只是想要凑个热闹的钱多多此时也不自觉的跟着笑开。 李承泽余光一直留意着身侧的钱多多,见她这般开心只觉得心里掠过一阵甜滋滋清凉凉的微风,心里头也跟着敞亮了许多。 笑着低头凑到钱多多的耳边,悄悄的说道:“若是你喜欢人多,未来我们的婚礼会比这热闹。” 钱多多乜了一眼李承泽,小声蛐蛐:“你进度挺快啊,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你办婚礼了,幻想的啊?” 李承泽回给她一个震惊又失望的表情,戏多的不得了。 “你连婚礼都不想办,难道是想让我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你?钱多多你太过分了。” 钱多多:…… 眼瞅着李承泽扭过头去不搭理她了,钱多多忍不住伸手隐晦的戳了一下对方,嗯?被躲过去了。 再戳……得到了某人的冷哼,对方拒绝交流并保持扭头落枕的状态。 那边拜堂都快完事了,这边还不在通话服务区呢。 钱多多也不想逗得太过,轻咳一声道:“你看着办,反正人多热闹,还能多收些份子钱。” 闻言,某人嘴角不自觉溢出大大的笑容,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得逞的意味。 对面不明所以的李承乾见到李承泽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都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李承泽是真心祝福范闲他们的? 庆帝送来的“百年好合”有没有破坏范闲的心情不得而知。 但可以知道的是,这绝对没有破坏李承泽的好心情,一直到婚宴结束人家脸上的笑容也没落下去。 看在范闲眼里可谓是相当的刺眼,明明是他结婚,李承泽笑的比他这个新郎官都灿烂。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李承泽大婚呢,真是让他火大,果然他与李承泽犯冲。 第59章 庆余年59 婚礼结束,钱多多因为要去外地处理一点事离开京都几日,却不想,回来之后天都塌了。 眼前的二皇子府仿佛经历了一番爆改,从连廊到内院满是鲜花装饰。 先不提好看与否,钱多多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 就连跟在钱多多身后踱步的兄弟俩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响鼻,粗壮的尾巴也略显烦躁的左右摆动。 可见这满园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鲜花着实是有些过犹不及,不同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威力很是强大。 人都受不了,就别提嗅觉更为灵敏的老虎难以忍受。 吉祥如意烦躁的晃了晃脑袋,锋利的爪子若隐若现,若不是顾及着钱多多在身边,怕是早就冲上去挥爪了。 “殿下,钱多多带着吉祥如意它们回来了。” 钱多多前脚进府,谢必安那边就收到消息,抱着剑走到李承泽身侧打断了他与李云睿的交谈。 听到钱多多回来了,李承泽的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一下,随即,身板也不复之前的佝偻,挺的比谢必安都直。 轻咳一声:“回来了!人在哪呢?怎么还不进来。” “她说府上有不小的变化,她四处转转,一会儿就进来。” 李承泽并没意识到他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几分可疑的红晕,在白玉般的脸庞上分外明显。 故作淡定的语气并没有掩盖住内里的激动,惹得李云睿都有些诧异。 爱人归来的喜悦让李承泽根本顾不上对面李云睿投来的诧异目光,满打满算,钱多多已经离开八天了。 他在府里度日如年,还要强打起精神应付不请自来的李云睿,看她在那整天乱霍霍。 “听到这个钱多多回来,你这么开心,莫不是打算给叶灵儿提前找个好姐妹,看来这叶家的势力你也不是很在乎。” 听到这话,李承泽嘴边的笑容“chua”的一下就落了下来,眼神黑沉的看着对面有一搭没一搭捣花的长公主。 李云睿不在乎自己这位好侄子的反应,左不过就是个不中用的磨刀石,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这样看我,若是你不喜欢那叶灵儿,姑姑疼你,让人去把叶灵儿杀了如何,也算是了却你一桩烦心事。” “这些就不劳姑姑费心了,如今婉儿也已经与范闲大婚,内库财权也顺理成章的到了范闲的手上,难道姑姑一点都不在意?” “我不是已经将内库的账本亲自送给范闲了,账面上两千多万两的亏空就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我暂时不回信阳,这段时间我要留在京都亲自看看他要如何接下我这份礼物。” 两人嘴上说着话,李承泽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暗含着期待时不时往外瞟去。 寂静的庭院骤然响起了一道呵斥的女声,是李云睿身边的贴身侍女。 “放肆,哪来的畜生,竟敢破坏长公主殿下精心挑选出来鲜花。” 随后,院内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虎啸声,反倒显得女声的呵斥与嫌弃的话语过于尖利刺耳。 听到熟悉的虎啸声,再一想到迟迟未进来的钱多多,李承泽彻底忍不住了,踩着半穿不穿的鞋子,抬脚循着声音走出去。 李云睿也听到了外面喧闹的动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开始脱离了掌控,垂眸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工具,也跟着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