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毒妃之楚王轻点宠》 第一章 嘴上说不要 热！ 一种强烈的灼热感，唤醒了昏迷的墨九如。 体内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一般，烧得她神志模糊。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素白的丧幡，昏黄的灯笼，还有一个漆黑的棺椁。 这里……这里是一个灵堂？ 奇怪，她刚刚不是在验尸房验尸么？怎么会出现在如此古朴的一个灵堂中？ 不等她想清楚，体内的灼热感便开始焚烧她的理智，墨九如心中明白，她中招了。 她撑住地面艰难的站起身，想找一些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还不等她站稳身子，便忽然看到一具尸体躺在不远处，鲜血洒了一地。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还不等这口气吐出来。 一个黑衣人从身后扣住墨九如的腰，一边捂住了她的嘴，一边动作利落的躲在了暗处。 那人在墨九如身后附耳说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墨九如乖顺的不出声，却也无法克制身体的本能，她下意识往身后的怀抱靠进，却引来那男人的训斥声：“别乱动！” 墨九如欲哭无泪，她也 不想乱动啊，可她眼下就像一条搁浅的鱼，而她身后这个男人，明显成了可以拯救她的水。 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 “祖母，我真的看见九如跟一个男人，钻进三叔的灵堂鬼混去了，绝对没有半句谎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随后便是窸窸窣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墨九如身子一僵，可她身后的男人却淡定如常，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般。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墨九如忍不住挣扎起来。 她心中暗道：“糟了，这架势分明是来捉奸的啊！难道身后这个男人就是奸夫？” 就在墨九如疑惑不解的时候，那男人忽然拦腰抱住她，直接翻窗而出，逃出了灵堂。 男人轻功极好，带着她几个飞掠便离开了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却也颠的脑海中多了一份记忆。 原来她穿越了！ 因为接触到一具尸体口中的白玉平安扣，便意外穿越到几千年前的东陵国。 眼下她的身份，不再是那赫赫有名，能 听到死者临终遗言的通灵法医。 而是目中无人、容貌丑陋、行为粗鄙的，武安将军墨长玄的独女……墨九如。 只可惜她嚣张跋扈的日子，在三个月前，彻底结束了。 因为武安将军墨长玄，战死沙场，她的靠山没了！ 墨九如忍不住想扶额，合着原主的好日子她一天也没享受过，刚穿越来就得接烂摊子。 用脚底板想，都能猜到如今她爹死了，她往日结下的仇人，该怎么来回报她。 就好比眼前，她刚刚还在灵堂为墨长玄守孝，却有人等不及墨长玄下葬，便对她施加报复。 原主正是服用了过量的劣质药物，才一命呼呜，有了她的穿越。 这样看来，刚刚死在灵堂的那个人，应该是有人替她准备的奸夫了。 可奸夫为什么死了呢？还有眼下救她离开的这个黑衣人，又是何人？是善是恶？ 墨九如本来还想攀谈一二，可体内的感觉让她渐渐开始失去判断力，只能追寻本能去扭动。 黑衣人皱眉训斥：“别乱动！” 墨九如根本 听不进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那墨九如本来被黑衣人夹在腋下，可她扭来扭去的，让黑衣人失去了耐心。 黑衣人将她带到一条水深及腰的小河旁，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扔了进去。 冰凉的河水席卷全身，让墨九如的理智回笼了几分。 “清醒一下，自己逃命去吧！”黑衣人话音落下，便扔下一袋银子，转身欲走。 好不容易从河水里站起身的墨九如，看到黑衣人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裤脚。 那人一时不察，竟是被墨九如拉入了河水中。 哗啦一声过后，二人抱在了一起。 黑衣人大声训斥道：“放肆！” 墨九如抱紧他，咬牙道：“放肆和去死，我总得选一个吧？今日……便宜你了！” 话音刚落，墨九如便伸手去拉黑衣人的衣襟儿。 黑衣人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大胆，他刚要用内功将她震飞，忽然一阵强烈的刺痛窜入胸口，令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半分。 黑衣人咬牙切齿，心中暗骂了一句：“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毒发！” 他不能动了，倒是让墨九如更方便了。 墨九如动作利落且粗暴的褪去了他的衣衫，那黑衣人有些恼火的怒斥道：“住手，你到底要做什么？” 墨九如勾住黑衣人的脖子，咬牙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你敢？！”黑人眼睛闪过一抹慌乱。 墨九如咬牙道：“我不是已经在做了？嘴上说不要，你身体倒是挺诚实。不想要你倒是跑啊！” 黑衣人一阵无语，他要是能动，定然立刻杀了墨九如。 想到墨九如是他救出来的，黑衣人就无限后悔。 然而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清澈的河水，泛起层层涟漪，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心救人，竟然能搭上自己的清白。 有些事，真就像墨九如形容的那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待毒性过去之后，他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了，却没有急着逃离墨九如的桎梏，而是反客为主。 男女之间，一但开始，便犹如脱缰的野马，谁也拉不住…… 第二章 原来是不要停 次日晨。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树林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体内的毒也已经化解了，只是脖子传来隐隐的刺痛。 墨九如伸手摸向痛处，发现手心里沾了一些血渍。 她怎么受伤了？难道是昨晚过于激烈，被那家伙咬的？ 墨九如扶着地面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昨晚的黑衣人。 想到昨晚的荒唐事，墨九如就忍不住叹气。 刚穿越就做了一把女流氓，她上辈子可是连接吻都没试过，这辈子倒是直接一步到位了。 墨九如缓缓站起身，还不等迈出一步，便两腿一软，险些摔回去。 幸亏她及时扶住大树，才站稳身形。 墨九如没好气的抱怨道：“喊打喊杀的说不要，原来你说的是不要停！累死姑奶奶了！” 墨九如站稳了身子正欲离开，忽然看到草地上有一枚墨玉平安扣。 墨九如急忙将它捡起来，心中暗道：“又是平安扣？不过这个怎么是黑的？难道白色的让我穿过来，黑色的还能让我穿回去吗？” 想到这里，墨九如忍不住有些欢喜，她可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墨九如正欲 研究一下这个平安扣要如何使用，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九如！九如！” “五小姐，你在哪啊？五小姐！”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跟我到这边找！” …… 片刻后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认得这个中年男子，这是她大伯墨长平，任职兵部侍郎。 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嫡长女墨涓，还有武安将军府的其他家丁。 墨长平看到墨九如，急匆匆跑上前，焦急的问道：“九如啊，你怎么跑这来一夜未归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墨九如下意识捋了一下袖子，她没了清白，手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眼下若是被发现，只怕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她不仅不能提及那个黑衣人，更加不能把在灵堂和那个死者独处过的事情说出来。 否则人云亦云，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我……出来散步！” “散步？！”墨长平的声音高八度，显然是不相信墨九如的话。 墨九如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啊大 伯，我爹去世了，我心情不好，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好像也说得过去。 一旁的墨涓见状，当即怒斥道：“墨九如，你少在那糊弄人！你到底是散步，还是杀人潜逃，你心里清楚！” “杀人潜逃？”墨九如故作惊讶的反问。 墨长平听到这话，开口打断道：“涓儿，休要胡言，先带你堂妹回府再说！” 墨九如无法拒绝，只能跟随墨家众人，朝着武安将军府走去。 …… 然而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那个黑衣人，便回到了树林中。 他手上拿着另外一个墨玉平安扣，有些焦急的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墨九如的踪迹。 就在他遍寻不获的时候，一个身穿湖蓝色锦袍的男子，飞身而来，落在他身边，焦急的问道：“九哥，怎么了？跑什么呢？” 黑衣人缓缓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秀无双的脸，与墨九如那张布满红色胎记的脸，简直天壤之别。 只是这样好看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郁和愠怒的神色。 倘若墨九如此刻在场，便会认出，自己竟然胆大包天 的，睡了东陵国的九皇子，当今的楚王白凤眠！ 而他身边称呼他九哥的，便是东陵国的十三皇子白凤箫。 白凤眠摊开手，示意白凤箫看他掌心的平安扣，随后有些懊恼的说道：“我把乾坤玉弄丢了。” 白凤箫有些迷惑，指着他的掌心开口道：“不是在你手上么？” 白凤眠摇头道：“不是这一枚。” 白凤箫更加惊讶了，开口问道：“有人将它掉包了？哎，不对啊，这东西九哥一直贴身放着，谁这么大本事，能把你的衣服都脱了？” 提起这件事，白凤眠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丢了的，又何止是乾坤玉！还有他的清白啊！ 白凤眠阔步离开，他得去找墨九如，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白凤箫见他朝京城方向走，急忙追了两步，开口问道：“九哥，你这是要去哪？” “回城！”白凤眠语气冷漠且坚定。 白凤箫差异的询问：“回城？九哥，在外将领，无召不得入京。咱们俩偷偷回来，不就是为了看墨将军一眼么？眼下人也看了，为何还要回城？若是被父皇发现，我们会有麻烦的。” 白凤眠也知 道会有麻烦，可他必须要将自己的乾坤玉拿回来，那个东西，对他至关重要！ 思来想去之后，白凤眠喃喃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回京的借口。” “什么借口呢？眼下七夕刚过，中秋未到，什么节日也不是啊！”白凤箫显得有些苦恼。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缓缓开口道：“奔丧！” “奔丧？给墨将军奔丧？”白凤萧追问。 白凤眠点头道：“先回王府更衣，然后去武安将军府，拜祭墨将军！” —— 武安将军府。 就在白凤眠准备来拜祭的时候，墨九如已经被带回了将军府。 墨九如发现，此刻将军府上上下下，从主子到下人，都站在前院。 除此之外，还有京兆府的捕快谷阳，以及七八个侍卫。 不等墨九如搞清楚发生何事，墨长平的夫人，也就是墨九如的大伯母，便从人群里跑出来。 一边哭一边喊道：“哎呀九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儿啊，灵堂通奸已经是大错特错了，怎么还能杀人灭口啊？！” 灵堂通奸！杀人灭口！ 墨九如忍不住心中冷笑，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被扣上两条死罪啊！ 第三章 实在是瞒不住了啊 墨九如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开口问道：“大伯母说什么呢？什么通奸？什么杀人？我怎么听不懂？” 捕头谷阳听到这话，走上前两步，上下打量墨九如，随后开口问道：“你就是武安将军的独女墨九如？” 不等墨九如回答，谷阳身后的随行侍卫便低声道：“头儿，就是她，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阴阳脸的姑娘来。” 谷阳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本应该在灵堂守孝，何故半夜离开，一夜未归？灵堂的里的尸体，你可认得？” 墨九如捂住嘴，难掩惊恐的说道：“尸体？什么尸体？您是说家父的尸体？” 谷阳微微蹙眉，侧开身，示意墨九如走进去看。 墨九如急忙走进灵堂，一打眼便看到那具男尸躺在地上。 尸体上半身没穿衣服，脖颈处有一道血痕，看来是被人抹了脖子。 墨九如想了想，凶手多半是昨晚与她 有过露水情缘的黑衣人。 墨九如捂住嘴，故作紧张害怕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怎么死在这呢？血染灵堂，这不吉利啊！” “你不认得他？”谷阳质问道。 墨九如连连摇头，整个人都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 谷阳又看向其他人，开口问道：“你们都不认得他么？” 墨长平上前一步，开口道：“谷捕头，这个男人名唤李二牛，是我们府上的马倌儿。” 谷阳点点头，随后继续质问墨九如：“他是你府上的马倌儿，你怎么会不认得他？” 墨九如咬了咬嘴唇，缓缓低下头，有几分怯懦的说道：“回大人话，武安将军府，三房都没有分家，这上上下下的，近百人，马倌儿在外院干活，岂能随意走到女眷住的内院来？小女确实不认得他！” “你说谎！”一道女子的尖叫声，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众人 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大房嫡长女，大小姐墨涓。 墨涓从人群里走出来，指着墨九如开口道：“昨晚二更时分，我亲眼看到你打开灵堂的门，引李二牛走了进来。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去通知祖母过来看看……” “那你们看到什么了？”墨九如打断了墨涓的话。 墨涓微微一怔，随后扶住身边墨老夫人的手臂，开口回道：“我们一来到这里，这里就是这般模样了。祖母，你说涓儿说的对不对？” 众人看向墨老夫人，墨老夫人点点头道：“此事不假。” 墨九如见状回应道：“如此说来，你只是看到有人给李二牛开了门，然后又看到李二牛的尸体，并未看到我动手打杀李二牛，或者与他有其他的行为，是不是？” 墨涓被墨九如问的一愣，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那谷捕头上前半步，看向墨涓，开口问道：“墨 大小姐，你可还看到其他人，或者事？” 墨涓有些不甘心的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见其他人或事。 谷捕头蹙眉道：“若是这样，那并不足以证明墨九如就是凶手。” 墨涓不服气，急忙争辩：“三更半夜的，只有他们二人在灵堂，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若不是她，她半夜跑什么？” 墨九如反驳道：“是啊，三更半夜的，大姐不睡觉，跑来我爹的灵堂做什么？莫不是你早就知道李二牛会到灵堂来，故意在门口等瞧呢？” 一句话问的墨涓瞬间噎住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她紧张的脸色都变白了。 一旁的大夫人见状，心道一声不好，急忙开口道：“涓儿是起夜了，这种事儿，你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好开口。” 墨涓急忙做娇羞状，开口回应：“是是是，我……我是去……去茅房的路上，看到李二牛形迹可疑，所以一 路跟着他来到灵堂。” 说到这里，墨涓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朝着墨九如大喊：“你问我做什么？这灵堂里面只有你们孤男寡女二人，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你说你半夜出去散步，那你可有人证？” 众人又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摇头道：“没有，我只身一人，好歹我也已经及笄了，不会半夜上个茅房，还得跟自己娘亲说一声。” 此话一出，谷阳立刻拧紧了眉头。 三更时分，大部分人应该都睡了，这墨涓也不跟大夫人在一个被窝里，怎么上个茅房，都能惊动大夫人呢？ 谷阳探究的看向墨涓和大夫人，显然对二人的话，并不全然信任。 大夫人看到谷阳那质疑的眼神，顿时心里一紧，她咬紧牙关，把心一横，当即开口道：“九如啊，不是大伯母不帮忙你，实在是……实在是瞒不住了啊！” 瞒不住了？瞒不住什么了？ 第四章 目击证人 大夫人开口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带人？带何人？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两个家丁，将一个身穿水红色衣裙的婢女，押了进来。 墨九如定睛一看，这是她身边的丫鬟红柚。 墨九如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夫人指着红柚开口道：“死丫头，你说，你家小姐跟李二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柚嘤嘤啜泣的说道：“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五小姐和李二牛确实有私情，昨晚李二牛来找小姐，要带她私奔。可小姐说，将军战死沙场，陛下定然会厚赏侯府。将军膝下无子，不能追封爵位，指不定就要给小姐赐 婚一位皇亲贵胄。小姐想攀高枝儿，就拒了李二牛，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小姐便将他……将他杀了！” “啊？！” “什么？” “五小姐真的杀人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立刻爆发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谷阳走上前，盯着红柚，疾言厉色的质问：“你是亲眼看到你家小姐杀人的？” 红柚不敢抬头，可语气却很坚定：“是……是亲眼看到的，就是小姐，杀了李二牛！” 这下子，算是有目击证人了。 谷阳走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墨五小姐，请随本官走一趟吧。” 墨九如有些无奈，因为这摆明了 就是栽赃陷害。 可那红柚言之凿凿，她自己又没有证据自证清白，双方各执一词，可不就得对簿公堂了么？ 墨九如瞥了一眼李二牛的尸体，开口道：“我可以跟你去府衙，可今日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能否容我送家父入土为安之后，再去府衙？” 谷阳面露难色，照理来说不应该让墨九如随意走动了，万一她途中跑了怎么办？ 可墨将军是为国捐躯，不让他的女儿送行，好像也说不过去。 就在谷阳迟疑的时候，墨长平怒声道：“九如，你小小年纪与人私通，还杀人灭口，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事，你哪来的脸，去给你爹送行 ？” 说到这里，墨长平看向谷阳，继续道：“谷捕头，还请立刻将九如带走，严加审问，我们武安将军府，绝不会徇私包庇。势必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墨涓也插话道：“没错没错，立刻把她抓起来，让她去送三叔，三叔还不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墨大夫人拉了一下墨涓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的太过火，这里毕竟还有这么多外人。 谷阳见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个人为墨九如说话，自己若是网开一面，恐怕会落人口实，思来想去，便开口道：“来人，把她带走！” 墨九如眉头紧锁，她不怕去府衙，可没能送原主父亲最 后一程，她实在心中难过。 眼看胳膊拧不过大腿，谷阳的手下，已经左右扣住墨九如的胳膊了。 就在此时，将军府的管家，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惊呼：“老爷，老爷，楚王殿下驾到，十三王爷驾到！” 什么？楚王和十三王爷来了？ 众人愣在原地，这怎么来了两位王爷啊？ 墨涓开口说道：“爹，这楚王和十三王爷，不是在南洋水师么，这怎么突然回到京城了？” 墨长平想了想，皱眉道：“楚王刚刚从军的时候，是在辽北大营，你三叔麾下。仔细说来，你三叔也算是他半个恩师，许是来奔丧的，快请进来。” 第五章 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片刻后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凤箫，阔步走进来，墨家老少以及京兆府那些捕快，都跪在一旁。 众人齐声参见二位王爷。 白凤箫开口道：“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今日本王和九哥，是来祭拜墨将军的。” 众人纷纷站起身。 而白凤眠则用眼神，在人群中搜罗墨九如的身影。 片刻后，他看到站在谷阳身边的墨九如。 而墨九如也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一下，墨九如微微一怔，觉得京城传闻不虚，这楚王白凤眠，果然是八荒五国的第一美男。 然而美则美矣，却也不至于让墨九如失了分寸，她缓缓低下头，正欲回避白凤眠的视线，却意外发现，白凤眠眉头紧锁，喉咙滚动，摆出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心道一声：“至于吗？我有那么丑么？让您老人 家看一眼都想吐？” 墨九如不知道的是，白凤眠眼下何止想吐？看清了她的容貌之后，白凤眠都恨不能直接杀了她，再抹掉自己昨晚的回忆。 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竟然被这样一个粗鄙的女人夺走了，他是即想杀人，又想自杀！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白凤眠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若不是此刻墨九如已经低下头了，她便会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与白凤眠脖子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白凤眠别开脸，转头看向身穿官服的谷阳，开口问道：“你们是京兆府的人？” 谷阳急忙回道：“回王爷话，下官是京兆府的捕头谷阳。” “为何京兆府的人，会在将军府？”白凤眠继续追问 谷阳站直了身子，将此处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番。 说完之后，又开口请 示道：“二位王爷，下官需要带墨九如回府衙调查，就不打扰二位王爷祭拜墨将军了。” 谷阳正要离去，白凤眠忽然开口道：“慢着，今日是墨将军出殡的日子，还是让他的女儿送墨将军一程再说。”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帮助墨九如。 就连墨九如自己，都有些诧异。 然而她眼中除了诧异之外，还有些许感激。 墨九如开口道：“多谢楚王殿下。” 白凤眠没理会他，而是带着白凤箫走进灵堂，上了一炷香。 上香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也魅力去，看样子也打算跟随灵柩，去墨家祖坟。 墨长平想到白凤眠和墨长玄的之间的关系，便没再阻拦，只冷声道：“那就起灵吧，来人，把平安扣拿来。” 平安扣？ 听到这句话，墨九如和白凤眠都下意识看向墨长平。 将军府的王管家急忙应声：“老爷，平安扣昨晚就交给五小姐了，老奴已经告诉五小姐，今日起灵之前，要放在三老爷口中。”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看来原主受到惊吓，昨天的事竟是忘了个七七八八。 有人提及，她才想起来。 墨九如从怀中掏出那一枚墨玉平安扣，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我的。”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爹含在口中？”墨长平没好气的催促着。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顿时着急了，这不是他九哥的乾坤玉么？原来在墨九如这！ 白凤箫下意识问道：“等等，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将此物放在墨将军遗体中？” 墨长平急忙回应：“十三殿下有所不知，这是民间习俗，倘若家中亲人是枉死的，那么下葬之前口含平安扣，可以保来世平安顺遂。一点心愿 罢了。” 白凤箫微微皱眉，正想着如何阻拦，白凤眠便拉住了他的手臂，微微摇头。 白凤箫抿了抿嘴，只能由着墨九如去做了。 看来想要拿回乾坤玉，要等墨家人都走了之后，再开馆了。 墨九如拿着平安扣，缓缓走向墨长玄的棺椁，她垂眸看向棺椁里的尸体，忍不住有些心酸。 这棺椁里说是尸体，其实只有一个头颅，整个身体，都是由橡木雕刻的。 头颅已经腐败膨胀，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容貌。 而为了夺回这颗头颅，辽北大营，损失了将近一千骑兵。 不知是不是受到原主的影响，墨九如竟是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泛红。 她拿起手上的平安扣，缓缓伸向墨长玄的头颅。 可当她接触到墨长玄头颅的那一刻，她瞬间改了主意。 因为她听到了墨长玄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多谢”！ 第六章 同生共死的作用 多谢？！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 她是一个通灵法医，倘若死者是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在接触尸体的时候，她不会听见任何声音。 可死者若是被害身亡，她便能听到临终遗言。 墨长玄是死在战场之上的，说是被害身亡，也实属正常。 可他若是死在敌军手上，又怎么会说一句“多谢”？ 不对，墨长玄死因有异！ 想到这里，墨九如将平安扣攥回掌心，她不相信一枚平安扣就能让墨长玄安息。 想让墨长玄得以安息，就要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只是眼下墨长玄只剩下这个头颅，验尸与否，都对案情没有太多帮助。 想要 调查清楚死因，并不容易。 “好了没有，磨蹭什么呢？别以为耽误时间，就可以不用去京兆府受审！”墨涓的声音，打断了墨九如的思绪。 墨九如不着痕迹的，将墨玉平安扣收好，随后开口道：“好了，封棺吧！” 她以为自己躲过了众人的耳目，却没有看到白凤眠，微微挑眉。 …… 墨长玄起灵之后，墨家老少都跟着去送行了。 谷阳也带着侍卫远远的跟着，紧紧的盯着墨九如。 白凤眠和白凤箫，一路送棺椁来到城门口之后，才转身折返。 二人走在街上，白凤箫有些担忧的说道：“九哥，你的乾坤玉被放进墨将军棺椁 中了，这下麻烦大了。” 白凤眠摇头道：“她没有放进去。” 白凤箫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白凤眠继续道：“虽然她动作很快，可我还是看清了，她将乾坤玉收起来了。” “奇怪，她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她不希望自己爹爹来生平安顺遂么？”白凤箫表示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微微摇头：“不清楚，景明，你不觉得她有些古怪么？被人诬陷杀人，却表现得过于冷静，去触碰只有一个头颅的尸体，却十分泰然自若，毫无惧色。为了保住性命，还可以放弃贞洁。她……” “啊？放弃贞洁？什么意思？”白凤箫惊呼道。 白凤眠微微一怔，发现自己说走嘴了。 他尴尬的轻咳两声，开口道：“咳咳，没什么，我们先进宫请罪，然后去一趟京兆府。” “九哥要去救墨九如？”白凤箫追问道。 白凤眠叹口气，他当然不想救墨九如，他现在一想到那个女人就满心烦躁，可他又不得不去救。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景明，乾坤玉似乎已经起作用了。” 白凤箫点点头：“哦。啊？！” 白凤箫回过神惊呼道：“九哥你说什么？乾坤玉起作用了？你的毒……” 话到嘴边，白凤箫急忙捂住嘴，紧张的看向周围，生怕隔墙有耳。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你也看到了，我的乾坤玉落在了墨九如身上，我手上的这一枚，才是她的平安扣。” “那九哥说的乾坤玉起作用了，是何意思？”白凤箫开口追问。 白凤眠下意识伸手捂住脖子，蹙眉道：“我昨晚……试图杀她，可伤了她之后，我身上出现同样的伤口。乾坤玉发挥了同生共死的作用。”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震惊的说道：“同……同生共死？师父只是说乾坤玉有颠倒乾坤之力，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九哥的性命。难道这颠倒乾坤之力，说的就是同生共死？那是不是只要墨九如活着，九哥就算毒发，也不会有事了？” 第七章 升堂问案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暂且不清楚，不过眼下看来，短时间都不能离开京城了。”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白了，那我给霍霆之传个信儿。” 霍霆之是南洋水师提督，白凤眠在军中的时候，他算是白凤眠的副将。 眼下白凤眠不能回去，军中大事，就只能交给霍霆之抉择了。 —— 京兆府。 墨长玄下葬之后，武安将军府中，跟马夫之死相关的人，都被谷阳带到了京兆府。 此刻作为嫌疑人的墨九如，和作为目击证人的婢女红柚，跪在大堂之上。 李二牛的尸体摆在墨九如身旁的地面上。 兵部侍郎墨长平带着长女墨涓，站 在一边。 除此之外，门口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府衙的时候，刚好听到京兆府尹谢崇，敲响惊堂木，升堂问案。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九哥，咱们进不进去？”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先看看。” 白凤箫点点头，兄弟二人站在人群中不显眼的位置，看着大堂之上的情况。 啪！ 惊堂木一响，京兆府尹谢崇开始升堂问案。 谢崇看向众人，开口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墨九如撇撇嘴，无奈道：“回大人话，武安将军府墨九如。” “那你所犯何事啊？”谢崇官不大，官威倒是不小，架子摆的 足足的。 墨九如看向谢崇，苦着脸叹口气道：“大人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个步，回来就被人指认为凶手，大人啊，你可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看她那委屈的模样，她倒更像是苦主了。 谢崇看向谷阳，谷阳心领神会，急忙将事情原委告知给谢崇。 谢崇听完之后，看向墨涓，开口问道：“你是墨家大小姐墨涓？” “小女正是墨涓。”墨涓回应道。 谢崇继续追问：“是你看到墨九如与李二牛私会的？” “正是，小女亲眼看见的。” 谢崇点点头，看向跪在一旁的红柚，继续道：“你是墨九如身边的 丫头，红柚？” 红柚点头道：“是，奴婢是五小姐的贴身丫鬟。” “是你看到你家小姐亲手杀了李二牛的？”谢崇继续追问。 红柚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奴婢亲眼看见的。五小姐真是心狠手辣啊！” 谢崇点头道：“那这案子不就很清晰了嘛！墨九如，你还不认罪？” 墨九如抬头看向谢崇，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忍不住质问道：“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 这案子就清晰了？ 他这府尹大人的位置，是花银子买的吧？ 谢崇看向墨九如，忍不住皱眉道：“放肆！本官断案有理有据，怎会以玩笑置之？小小年纪，居然 心肠如此歹毒，果然相由心生！” 谢崇白了墨九如一眼，似乎看到她那张阴阳脸，就已经认定她是杀人凶手了。 墨九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反驳道：“谢大人，红柚说看见我杀人，您就这般轻易相信了？那我倒要问问，她哪只眼睛看见的？我又是用什么凶器杀人的？是刀啊，是剑啊，还是锤子啊？是用左手，是用右手，还是用脚啊？大人您定案，得讲究个人证物证具在吧？我姑且算她们俩人是人证了，那物证又在何处呢？” “你放肆！”谢崇敲了一下惊堂木，怒声道：“本官开堂审案，岂容你开口置喙？来人，给本官掌嘴！” 第八章 竟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府衙的衙役当即上前，猝不及防的便是抬手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这一巴掌来的猝不及防！ 竟是直接把墨九如打翻在地，本来没有长胎记的半边左脸，也被这一巴掌打得通红！ 然而与此同时，站在人群里的白凤眠，也瞬间感觉那火辣辣的疼痛，爬满了左脸。 白凤眠咬牙捂住脸，有些烦躁的说道：“果然如此。” 白凤箫惊讶道：“天啊，九哥你脸红了，这世上真有这种诡异的事儿？” 白凤眠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这墨九如，不救也得救了。”他总不能委屈巴巴的被她连累死吧？ 白凤箫转头看向谢 崇，低声道：“九哥，有点不对劲儿啊，这谢崇资质平庸是不假，可也没做过什么冤假错案，今日这件事一看便知有猫腻，可无论是武安将军府的人，还是这京兆府尹，竟是没有一个替墨九如说话的。他们不深究案情，反倒是急于定下她的罪，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白凤眠揉着自己莫名疼痛的左脸，咬牙说道：“武安将军墨长玄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父皇应该会对他厚赏，墨长玄膝下无子，唯有这一女，若是墨九如死了，那么厚赏自然就落在其大伯墨长平身上。倘若父皇追封爵位，那说不定也会落在墨长平的 小儿子头上。” 白凤箫明白了，看来是这墨九如，挡了她大伯的财路了。 白凤箫皱眉道：“这墨长平真不是人，他一个小小兵部侍郎，能住在武安将军府，那都是墨将军的功劳，如今墨将军尸骨未寒，他们就开始陷害他的独女，九哥，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 白凤眠冷哼一声：“武安将军府又不是只有墨长平一个人，上有墨老夫人，中间还有二房的一家几口，下面还有数不清的丫鬟仆从。偌大的将军府，竟是没有一人为墨九如说话。可见她沦落至此，也并非全然无错。” 白凤箫想了想疑惑道：“长得丑…… 也算是错？” “长得丑不算，为人嚣张蛮横，不知检点，欺男霸女就是错！”白凤眠说的咬牙切齿，俨然是又想到昨晚被轻薄的场面。 白凤箫见状，疑惑的眨眨眼：“欺男霸女？这……这不会吧？九哥你明明跟我一起回京的，怎么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白凤眠气的咬牙切齿，却也解释不清，他实在不想再回忆昨晚失控的画面。 就在兄弟二人说话的工夫，公堂之上响起一阵喧哗声。 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看向公堂，便发现墨九如刚刚被打倒之后，刚好扑在李二牛的尸体旁边。 而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掀开了 李二牛的白布，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姿势……诊脉？ 奇怪，人都死了，还诊什么脉？ 京兆府尹谢崇大喊道：“墨九如，你干什么？！” 不等墨九如回答，墨涓便厌恶的蹙眉道：“爹爹，你看她果然跟李二牛有私情，人都死了，竟是还依依不舍的去牵手，实在是太有辱门风了！” 墨长平见状冷哼道：“九如，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么？你赶快招认罪行，大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会尽量保住你性命的。” 墨九如根本没理会众人在说什么，因为此刻她听见了李二牛的临终遗言…… 第九章 要对她用刑 倘若是自然死亡，或者意外死亡，亦或是心甘情愿的自尽，那她这个通灵法医，是听不见临终遗言的，如今听到了，便可以说明，李二牛确实是被他人所害。 然而令墨九如苦恼的是，李二牛临终之前就说了一个字“啊”！ 换言之，这个线索，无法帮助墨九如找到真正的凶手。 墨九如轻哼一声，心中暗道：“没关系，我只要证明人不是我杀的就好，至于凶手是谁，让这昏官自己查去吧。” 想到这里，墨九如看向谢崇，朗声道：“谢大人，我有证据证明，此人不是我所杀！” 谢崇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墨长平。 墨长平见状怒声道：“够了，你不要再胡搅蛮缠，强言狡辩了，速速认罪，或可保住你性命！” 墨九如看向墨长平，冷笑道：“大伯这话说得好奇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哪来的强言狡辩？莫不是大伯不想让我自证清白，所以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墨长平被怼的还 不上嘴，他索性看向谢崇，开口道：“谢大人，此女自小没有父母教养，性格顽劣，行事乖张，既然她不肯招认，大人不妨用刑，重刑之下，总能问出一两句实话！” 用刑？！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用刑可不行，她这小身子骨，要是疼死了，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可眼下她身无长物，根本无法自保，该怎么办呢？ 不等墨九如想出对策，那边谢崇已经冷声道：“来人，上夹棍！” 人群里的白凤眠听到这话，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他不能让墨九如受刑，否则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白凤眠忍不住咬牙道：“该死的，希望把乾坤玉拿回来之后，可以不用遭这份罪！” 白凤箫也哭笑不得的说到：“九哥，还是我去救人吧。” 白凤眠正要点头答应，忽然见那墨九如站起来了，竟是连跪也不跪了。 白凤眠抬起手，拦住白凤箫的路，开口道：“再看看。” 高座上的谢崇也看到墨九如站起来了，他 眉头紧锁的怒斥道：“大胆凶手，还不跪下受刑，本官没让你站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墨九如冷声道：“谢大人，你能做到京兆府尹的位置，我相信你不是是非不明之人，你这般咄咄相逼，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受人指使。” “你胡说！”谢崇怒斥一声，可话音落下，却下意识看了一眼墨长平。 墨九如嗤笑一声：“谢大人，你可要想好了，我眼下虽然是个孤女，可我爹生前毕竟掌管辽北大营，其麾下有百万雄师，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统帅唯一的女儿，冤死在公堂之上，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谢崇嗤笑一声道：“笑话，你以为那些将军，还能为你报仇不成？” 墨九如勾唇冷笑，微微摇头道：“谢大人，你错了，他们不会为我报仇，但是他们也有亲人，有儿女。他们会去想，倘若他们自己战死沙场，那他们的儿女和亲人，会不会也落得我这般田地。他们会认为，人走茶凉，朝廷根本不会善待他们 的家人，那他们又何必一腔热血染黄沙，只为报国不为家呢？” 谢崇愣住了。 因为他觉得墨九如的话，很有道理。 这墨九如到底还是武安将军的独生女，若是就这么屈打成招，怕是以后会有麻烦啊。 谢崇紧张的看了一眼墨长平。 墨长平则皱眉道：“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平日里就仗着你爹的威风，横行霸道，今日犯下死罪，还指望用你爹来开脱罪名么？” “大伯说的没错！”墨九如看向墨长平，继续道：“皇子犯法，自然与庶民同罪，可我墨九如没有杀人，凭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说到这里，墨九如指向李二牛的尸体，怒声道：“利刃穿喉而过，鲜血四溅，顷刻毙命！我一个弱女子，哪来的本事一招制敌？”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捕头谷阳，微微点头道：“启禀大人，墨九如所言不虚，此人确实被一招致命。身上再无其他伤口。” 谢崇咽了咽口水，感觉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一旁的 墨涓忍不住插话道：“许是你与他欢好之时，攻其不备呢？” 墨九如嗤笑一声：“大姐尚未出格，怎得连‘欢好’二字也说的这般泰然自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深谙此道呢。” “你……你胡说，爹你看看她啊，又欺负我！”墨涓娇嗔的晃着墨长平的胳膊。 墨长平冷哼道：“墨九如，你休要强词夺理了，虽然你与那李二牛身量上相差甚远，可你有心杀他，自然会有所准备，迷药、灌酒、偷袭，总有办法能先制服他，再取其性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么……” 墨长平看向谢崇，拱手道：“谢大人，请用刑吧！” 谢崇见墨长平态度坚决，立刻朗声道：“来人，上夹棍！” 此话一出，那些衙役当即不分黑白的上前将墨九如押住，呼吸间便将夹棍套在了她手上。 墨九如感觉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就在墨九如脑海里快速思考对策的时候，白凤眠的声音，忽然响起：“住手！” 第一十章 忘不掉的旖旎画面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白凤眠带着白凤箫阔步走进来。 大家急忙齐声行礼。 “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谢崇从高座上走下来，脸上半是惊慌半是谄媚的说道：“哎呦呦，二位王爷何时回京的，下官有失远迎啊！” 白凤箫嗤笑一声道：“谢大人好大的官威，本王可承受不起你的远迎。” “哎呀，十三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折煞卑职，折煞卑职了！”谢崇拿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手上的夹棍，开口问道：“谢大人这是何意？屈打成招啊？” “啊，不不不，不不不，此女过于顽劣，实在是问不出两句实话，下官也是不得已，不得已 啊。”谢崇一个劲儿的看墨长平，心里慌的不得了。 墨长平见状急忙开口道：“这……不知二位王爷为何要跟到府衙来？这里还在审案，二位王爷不妨……” “跟？墨长平，本王要去哪，还需要跟你交代么？”白凤眠没有温度的一句话，说的整个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口不言。 墨九如抬头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一个线条清晰的下颚。 早上一见，只觉得他玉树临风。 眼下看他，便觉得他犹如救命稻草。 墨九如明白，无论楚王和十三王爷所为何来，此时此刻，这俩人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用力挣脱开衙役的桎梏，直接伸手拉住了白凤眠长 袍的下摆。 她急声说道：“王爷，救我！” 白凤眠垂眸看向自己被拉住的衣服，又顺着衣服，看向墨九如纤细柔弱的小手。 这双手很好看，肤如凝脂，指若柔夷。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昨晚竟是能扯碎他的衣服，甚至十分有力的，在他后背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那些旖旎澎湃的画面再次袭来，白凤眠的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下意识顺着墨九如的手，看向她的脸颊，当那张阴阳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白凤眠紊乱的呼吸，瞬间就平静了。 沸腾的血液，也忽而冷若冰霜！ 白凤眠忍不住白了墨九如一眼，这张脸……真是倒胃口，贴门上辟邪，贴床头 避孕！ 白凤眠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满脸都是恼火。 一来恼火自己被玷污，二来恼火不能对墨九如杀之而后快，三来自然是恼火自己…… 恼火自己竟是怎么也忘不掉昨晚的事情，还会因为墨九如的手，而情绪亢奋。 在白凤眠与自己较劲的时候，墨九如也在暗暗观察他。 墨九如心中暗暗嘀咕着：“楚王满脸都是厌恶的神色，该不会见死不救吧？要不去求求十三王爷？他笑眯眯的，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 就在墨九如要转移目标的时候，白凤眠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直接扔在了墨九如头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拿掉头上的帕子，疑惑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 冷声道：“把脸遮住，本王就救你！”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发出隐忍的笑声。 墨九如也明白了，原来白凤眠那厌恶的神色，是嫌弃她丑。 至于吗？有那么难看吗？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边把手帕系在脸上，一边小声嘟囔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笑出声，他九哥向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去，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白凤箫见墨九如已经把脸遮好了，连忙说道：“好了墨九如，你快说说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冤枉的？今日本王和九哥在这里，定然不会让你替旁人背了黑锅。”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阔步走向李二牛的尸体。 第一十一章 自证清白 墨九如在尸体旁边蹲下身，随后伸手触碰尸体的头颅，仔细检查伤口。 众人意外的发现，墨九如居然对尸体毫不畏惧。 旁人连看一眼都忍不住皱眉，她伸手去触碰，却显得无比从容。 墨九如一边看，一边说道：“死者男性，身高约五尺三寸左右，体型健壮。致命伤在喉结位置，伤口狭长，宽约一寸，伤口两边窄，中间宽，推测凶器为双刃刀具，比如匕首、长剑。” 白凤箫挑眉道：“九哥，她好像在验尸啊，她是仵作吗？” 白凤眠也觉得墨九如此刻的样子，过于冷静了。 不仅仅是冷静，竟是还带着几分熟稔，看起来真的像一个仵作。 白凤眠继续观察，只见墨九如将死者的头颅抬起来，看向他的脖颈后 ，随后轻轻扭动，竖耳倾听。 片刻后，墨九如继续说道：“凶器自喉结上方刺入，至颈骨下三节刺出，颈骨断裂。” 说到这里，墨九如放下尸体，站起来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明鉴，凶器自喉结上方刺入，从颈骨下三节刺出，说明凶手行凶的时候，是从斜上方将凶器插进去的，简而言之，凶手应该比死者要高，倘若比死者矮，那么凶器应该是从斜下方往上刺。” 白凤眠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可一旁的墨长平却皱眉道：“你虽然比李二牛要矮，可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或许他跪在地上，你居高临下的行凶呢？”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他会老老实实跪在那让我杀吗？” 墨长平冷哼一声：“他对你心 生爱慕，自然唯命是从。” 墨九如冷笑道：“行吧，虽然你的推测不太合理，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能一招刺断了颈骨，这可不是普通人做到的。就算他爱惨了我，我也没那个力气！别说我了，就算是常年习武的大伯您，怕是也做不到吧？” 听到这话，谷阳走到尸体旁边，同样将头颅抬起来，仔细检查。 检查完尸体之后，谷阳下意识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在谢崇看不见的方向，朝着谷阳眨了眨眼。 谷阳身子一哆嗦，急忙低下头，那副被吓着的模样，让墨九如知道，她刚刚的“俏皮”失败了。 果然啊，到哪都是看脸的世界！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 然而另外一边，谷阳虽然受不了墨九如的眨眼 ，却并没有拆台，而是开口道：“启禀二位王爷，谢大人，墨九如所言不虚，伤口是自上而下斜插入颈部，行凶之人，应该比死者身量高，或者行凶的时候，占据比较高的位置。而且颈骨确实已经断裂，伤口平滑，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武功高强，且擅长刺杀的人，才能做到一招制敌。” 说到这里，谷阳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倘若墨九如不会武功，她便是万万做不到的。” 白凤箫听到这话，笑眯眯的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那么墨九如，你会不会武功呢？” 墨九如摇头道：“回十三殿下话，小女不会。虽然我爹骁勇善战，可我被养在祖母身边，学的都是针织女红，从未舞刀弄剑。” 一旁的墨涓翻了个白眼开 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暗地里偷偷学了。” 不等墨九如反驳，白凤眠便开口道：“她确实不会武功。”倘若会武功，昨晚就不会那么轻易被人算计了。 白凤眠是下意识说的，可众人却都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谢崇疑惑道：“这……楚王殿下怎么知道的？” 白凤眠回过神，发现自己失言了，他想了想回应道：“倘若她会武功，刚刚就不会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众人瞬间了然，而墨九如则忍不住看了一眼白凤眠。 她心中暗道：“看来这个楚王相信我没杀人，不然也不会用‘平白无故’这个词。” 墨九如抿嘴一笑，心中半是感激，半是放心。 然而案情看似已经明了，可墨涓还是不打算放过墨九如。 第一十二章 聪明！ 她冷声道：“就算不是她杀的，难道就不能是她雇凶杀人么？半夜私会马夫，本就可疑！” 听到这话，谢崇急忙追问：“是啊墨九如，你为何要半夜与外男私会？” 墨九如仔细回忆了一下，竟是想不起昨晚到底为什么给李二牛开门了。 许是原主受惊过度，忘了一些细节。 不过没关系，墨九如本就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无论李二牛是不是有正当理由，只要深夜与她私会，那她的名声都会有损。 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是吃亏的。 所以墨九如索性直接开口道：“大人，其实调查一桩凶杀案，有许多关键因素，其中杀人手法，和杀人动机，尤为重要。 刚刚我已经解释了杀人手法，证明我做不到。不过我大姐提出买凶杀人的情况，也不无可能。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杀人动机。” “动机？动机不就是你与他灵堂苟合，事后杀人灭口吗？！”墨涓说话极为难听，恨不能立刻做实了墨九如的罪行。 墨九如嗤笑道：“灵堂苟合，杀人灭口，这两句话本就自相矛盾。倘若我与他情投意合，已经迫不及待到，在我爹的尸体面前行苟且之事，那我怎么会杀他？倘若要杀他，那又怎么会与他苟合？大姐，你想让我死，也得说的合情合理不是吗？” 说到这，墨九如看向地上的红柚，继续道：“而且，如果 我没记错的话，她刚刚在将军府指认，亲眼看到我杀人。可你们现在又怀疑我买凶。两种说法完全不同，你们双方至少有一方是赤裸裸的诬陷啊。” 墨九如转头看向谢崇继续道：“谢大人，看来你这夹棍也不必拿下去了，给这丫头用一用，说不定能问出几句实话呢？” 红柚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她焦急的狡辩道：“不要，不要啊，大人饶命，奴婢当时过于惊慌了，许是……许是看错了，应该是有旁人帮小姐行凶的，没错，是有旁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手持双刃的匕首，刺入了李二牛的喉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墨九如挑眉笑道：“哦 ？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就是这样！奴婢亲眼看见的啊大人！”红柚急忙确认。 墨九如看向谷阳，什么也没说，谷阳便明白了。 谷阳站起身，拱手道：“启禀大人，此女说谎了。死者伤口是一边宽一边窄，凶器是单刃刀具，并不是双刃。” 说到这里，谷阳看向红柚怒声道：“你分明是刚刚听到墨九如的话，才立刻改了供词，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听到谷阳这番话，众人顿时惊讶不已。 白凤箫更是站起身走向尸体仔细查看。 片刻后白凤箫略显惊讶的说到：“果然是单刃刀具所伤，墨九如，你故意说谎？” 墨九如点头道 ：“没错，我就是说给红柚听的，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证明她说谎，京兆府就没有证据将我视为嫌疑人。这还要多谢谷大人刚刚没有拆穿我。” 白凤眠微微挑眉，心中忍不住说了一句“聪明”。 旁人都以为墨九如要调查死者的死因，可墨九如从一开始，就是想揭露证人的谎话。 她只需要脱身就好，没必要帮京兆府破案。 而且……眼下墨九如挡着脸，那双明亮而清透的大眼睛，看起来倒是挺顺眼的。 白凤眠那种隐隐作呕的感觉，总算是压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谢崇，语气冷淡的说道：“谢大人，用刑吧，看看谁给这个奴才的胆子，让她奴大欺主的！” 第一十三章 墨九如出事了？ 此话一出，不等谢崇做出反应，那红柚便忽然哭喊道：“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奴婢啊，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啊，一切都是你吩咐奴婢去做的啊！” 墨涓倒抽一口凉气，怒声道：“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一条疯狗，到处咬人，我看你就是凶手，爹，杀了她！”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戏看到现在就够了。 这与他们猜想的也不相上下，这墨九如不得人心，所以其父墨长玄死了之后，墨家旁人便要除掉她。 白凤眠站起身，往公堂外走去，白凤箫见状也起身跟上，只是走到墨九如面前的时候，白凤箫轻笑一声说道：“墨小姐的表演很精彩，本王和九哥，都很满意。” 墨九如微微蹙眉，不太明白这个“ 满意”为何意。 白凤箫说完之后，看向谢崇，继续道：“谢大人，案件已经很明了了，别耽误大家工夫了。” 谢崇额头上爬满了冷汗，听到白凤箫这么说，急忙开口道：“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白凤箫嗤笑一声，阔步离去。 他前脚刚走，谢崇后脚便急忙开口道：“看来此案与墨九如无关，墨九如，你先走吧，案件本官再进一步调查。” 墨九如也没兴趣帮这昏官断案，因为她心中清楚，凶手多半就是昨晚救了她，然后又被她用来解毒的黑衣人。 墨九如看向自己大伯墨长平和大姐墨涓，冷笑一声道：“大伯，我爹虽然为国捐躯了，可他在天之灵仍旧保佑我，您说是不是啊？” 墨长平脸色讪讪的 开口道：“嗯……让你受委屈了，你先回去吧。” 墨九如白了一眼他们父女二人，随后快步离去。 不是她着急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是她想将手帕还给白凤眠。 只是那白凤眠走的也太快了些，她竟是没能追上。 墨九如拿着帕子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无奈道：“看来只能下次再还你了。” 话音落下，墨九如也朝着武安将军府走去了。 片刻后，白凤眠和白凤箫从暗处走出来。 白凤箫笑道：“这丫头，确实挺有趣的，胆子大，脑子也活泛，那么一番半真半假的话，就把自己给救了。不愧是墨长玄的闺女。不过九哥，你的乾坤玉还没拿回来呢，怎么办啊？”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无妨，我自有办法。” 白凤 箫正要点头应下，忽然看到白凤眠脸色骤变。 “九哥，你怎么了？” 白凤眠捂着胸口，疼痛难忍的说道：“毒发了，回……先回王府。” 白凤箫扶住白凤眠，担忧的说道：“昨晚不是毒发过了么？怎么这么快第二次？” 白凤箫的话提醒了白凤眠，白凤眠急忙看向墨九如离开的方向，果不其然，前方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难道说，不是他毒发了，而是墨九如出事了？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闷痛，开口道：“我们去看看墨九如。” …… 白凤眠猜的没错，正是墨九如毒发了，而且墨九如没有他那么能忍受疼痛，刚刚毒发的一瞬间，就疼晕了过去。 围观百姓见状，纷纷凑过来瞧热闹，众人七嘴 八舌的讨论起来。 百姓甲开口道：“哎呦，这不是武安将军府的五小姐么？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张阴阳脸来。” 百姓乙疑惑道：“哎呀，这怎么晕在这的？要不要去请个大夫啊？” 百姓丙不屑的说道：“嘿，你管什么闲事儿啊，她爹活着的时候，她可没少横行乡里，脾气大得很，现在武安将军走了，连她大伯都不理他，咱们操的哪门子心啊！？” “是啊是啊，别理她，别理她。” “脸长得不怎么样，身段倒是极好，瞧瞧这腰细的。” “哎？你别动手啊，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你当街掀人家裙子算怎么回事儿啊？” 听到这话，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白凤眠，急忙开口道：“景明，去救人！”景明是白凤箫的小字。 第一十四章 原来想救人的是楚王 白凤箫刚要点头应下，那边人群里已经走出来一个白衣公子，那人来到墨九如身边，冲着百姓们开口道：“住手！” 那白衣公子走到墨九如身边，一边拉住她的手腕给她诊脉，一边开口唤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便见到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她想开口说话，却胸口疼的呼吸都困难。 那白衣公子见状靠近她，开口询问：“姑娘，你说什么？” 墨九如艰难的说道：“酒……酒……” “酒？”白衣公子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拒绝，当即开口道：“辛夷，去买酒来。” 那白衣公子的随从名唤辛夷，听到自己主子的吩咐，立刻去附近买了一小坛子烈酒。 墨九如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把酒接过来，却手脚无力的根本做不到。 白衣公子见状，打开酒坛子，喂 墨九如喝下。 烈酒呛喉，墨九如瞬间红了眼眶，白衣公子看得出来，她明明很难受，可还是坚持把酒喝完了。 一小坛子酒见底之后，墨九如竟是恢复了几分力气。 “多……唔……哕！”一句多谢还没说完，墨九如便忽然强烈呕吐起来。 刚刚喝进去的烈酒，再吐出来竟是带着暗红色的血液。 白衣公子见状，惊呼道：“你中毒了？！” 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了，此刻根本不适合救人，还会惹来不少风言风语。 白衣公子急忙将墨九如打横抱起来，开口道：“别怕，我是大夫，我先送你去医馆！” 他刚转身欲走，忽然白凤箫闪身出来，站在了二人面前。 白凤箫上下看了看眼前人，当目光落在辛夷手上提着的药箱时，白凤箫才开口道：“你是太医院的人？” 那白衣公子此刻也认出 了面前的白凤箫，连忙回应：“下官太医院太医云望舒，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箫挑眉道：“你认得本王？” 云望舒苦笑一下道：“王爷恕罪，救人要紧。”他现在没工夫跟白凤箫叙旧。 白凤箫点头道：“随本王来！”白凤箫指向一旁的马车。 云望舒以为白凤箫要带他去医馆，没想到上了这辆马车之后，白凤箫居然把他们带到了楚王府。 下了马车之后，云望舒才发现，原来这辆马车上挂着“楚王”的金字木牌，看来要救人的不是十三王爷，而是楚王白凤眠。 云望舒心中诸多疑惑，可眼下却只能救人为先。 白凤箫将他们二人安顿好之后，一直守在旁边，眼看着云望舒收回诊脉的手，白凤箫才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云望舒蹙眉道：“墨姑娘中毒了，不过王爷放心，并不 危及性命。只是下官毒术造诣颇浅，并未见过这种毒，有些棘手。” 白凤箫急忙问道：“你们太医院何人擅长解毒？” 云望舒微微摇头道：“此毒属实罕见，只怕就算是院判大人来了，也未必能有办法。不过王爷放心，墨姑娘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刚刚她昏迷之前，尚且能说出方法，压制毒性，或许她自己了解此毒也说不定，不妨等她醒来再说？” 白凤箫眉头紧锁，他担心的不是墨九如，而是被墨九如连累的白凤眠，要是墨九如死了，白凤眠也跟着去了，那白凤眠岂不是太冤枉了？ 他略作思忖后开口道：“那好，有劳云太医在这里守护一二。” 云望舒面露难色。 白凤箫疑惑道：“你还有事？” 云望舒点头道：“回王爷话，下官今日是出来采买药材的，今日还要进宫给欣美人 安胎。” 欣美人是当今宣武帝的新宠，眼下怀胎六月，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候。 白凤箫想到今日进宫请罪的时候，宣武帝已经对他们兄弟二人诸多不满了。 眼下若是还将云太医扣下，只怕徒增麻烦。 想到这里，白凤箫叹口气道：“好吧，你先去忙，宫里没事了，就立刻回来。” 云望舒行礼道：“下官遵命。” …… 云望舒离开后，白凤箫就来到白凤眠房间。 此刻的白凤眠已经恢复如常，并没有异样，可白凤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九哥，你怎么样了？” 白凤眠开口安抚道：“无妨，胸口闷痛只是一瞬间，墨九如昏迷不醒之后，我就感觉不到了。” 白凤箫急忙说道：“她现在还睡着，九哥不妨去把乾坤玉换回来？” 白凤眠觉得此话有理，急忙就去往客院，找墨九如。 第一十五章 记忆更加清晰 白凤眠来到墨九如身边的时候，墨九如依旧沉睡未醒。 白凤眠回想了一下，墨九如今日好像将乾坤玉放在怀中了，他缓缓伸出手，可却在墨九如领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若是取乾坤玉，怕是会对她有所冒犯。”白凤眠有些迟疑。 “若是不取，那本王岂不是一直被她连累？”白凤眠再次伸出手。 他小心翼翼探入墨九如怀中，可外衣里面并没有发现乾坤玉。 白凤眠无奈，将手又探入中衣，可仍旧没能找到。 乾坤玉没找到，手下的触感倒是越来越真实柔软。 那种令人无法忽略的饱满可爱，让白凤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卷土重来。 人就是这样矛盾，他越是想忘记什么，便越是记得更加清晰。 河水中的放浪形骸 ，少女身上的暗香浮动，还有彼此的深入交流，和令人难以忘却的曲径通幽。 所有零碎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的在白凤眠脑海里拼凑。 白凤眠只觉得自己呼吸紊乱，股掌之间的力道，再也拿捏不住。 他急忙收回手，略显狼狈的冲出了客房。 白凤箫正在门口等着呢，看到白凤眠满脸通红的模样，忍不住疑惑道：“九哥，你怎么了？又毒发了？是你毒发了？还是她毒发了啊？” 白凤眠咬牙道：“找个婢女来，给她换身衣服！顺便找一下乾坤玉。”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直奔着后院就去了，他现在非常渴，口干舌燥，急需喝水！ 白凤箫看着白凤眠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一下道：“唉，你俩这是什么缘分，居然有一 模一样的玉，还要同样身中剧毒。真是奇了怪了！” 白凤箫正要去找婢女来伺候，没想到那白凤眠竟然又跑回来了。 白凤眠开口道：“不必去了，让她先歇着吧。” 白凤箫歪头看向白凤眠，疑惑道：“九哥，你怎么了？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朝令夕改，可不是白凤眠的性格。 白凤眠也不好开口解释，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墨九如已经没有守宫砂了。 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只怕这件事会宣扬出去。 他虽然不喜欢墨九如，也没有负责任的兴趣，可他也不想毁掉一个姑娘。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心思一团烦乱。 —— 次日晨。 云望舒当天夜里，到底是没能回来，而是第二天天亮时分，才满脸疲惫的来到楚王府。 这一 次他见到了楚王白凤眠。 白凤眠上下打量一番云望舒，开口询问道：“云太医昨晚没有休息？” 云望舒叹口气道：“回王爷话，欣美人胎像不稳，下官守了一夜。” 白凤眠点点头道：“那现在去看看墨九如吧。” “是，下官遵命。” 云望舒跟随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客房。 他刚刚伸出手，拉住墨九如的手腕，却不曾想，墨九如居然醒了。 眼看墨九如缓缓睁开眼，云望舒见状急忙开口询问：“墨姑娘，你怎么样了？感觉哪里不舒服？。” 墨九如迷迷糊糊的，她看了一眼云望舒，有些搞不清状况，她开口问道：“你是……” 云望舒浅笑一下道：“在下太医院太医云望舒。” 墨九如点点头道：“多谢你救了我。 ” 云望舒不敢居功，急忙开口道：“墨姑娘客气了，在下并没有做什么，这里是楚王府，是楚王殿下和十三殿下，将你带回来的。你身中剧毒，在下学艺不精，束手无策。” 墨九如微微一愣，随后看向云望舒身后，这才看到了一脸冷漠的白凤眠，和满脸浅笑的白凤箫。 墨九如腾地一下坐起身，略显紧张的开口道：“王爷？” 白凤箫笑道：“呦，这里两个王爷呢，你叫哪个啊？” 墨九如低下头，面露尴尬，因为她还记得，白凤眠很厌恶她的容貌。 云望舒见众人都不说话了，连忙开口说道：“墨姑娘，下官刚刚给你诊过脉了，你脉象平稳，看起来并无大碍。可昨日毒发的时候，又十分凶险，你对自己的情况了解么？” 第一十六章 人走茶凉时移世易 墨九如看了一眼云望舒，微微点头道：“多谢云太医出手相救，我确实中毒了，不过眼下，已经没事了。” 白凤箫有些惊讶道：“你中毒了？你既然知道自己中毒了，为何还如此淡定？你又是中了什么毒？” 墨九如忍不住叹口气，其实她早就发现自己不对劲儿了，只是刚刚穿越过来就是一连串的麻烦，让她根本没机会好好查看自己的情况。 听白凤箫这般问起，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无妨，只是一种慢性的毒物，并不致命，平日里也不会发作，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毒发。幸好烈酒可以催吐吐血，压制毒性。” 墨九如虽然不确定，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或许就是那劣质的那暖情药引发了她体内的慢性毒 药，导致原主突然离世，这才有了她的穿越。 原主死了，而她没死，是因为她用那个黑衣人，化解了体内的暖情药。 听到这话，白凤箫无奈道：“今日？墨小姐，那是昨日发生的事了，你已经睡了一整夜了。” “啊？”墨九如显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在楚王府留宿了一夜。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语气冷漠的说道：“既然没事了，那就请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呢。 墨九如脸色讪讪，好歹她也是个姑娘家，总是被人嫌弃，心中自然不舒服。 墨九如急忙站起身，朝着面前三人行礼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我先告辞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凤箫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白 凤眠，苦笑道：“九哥，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好歹留她吃点早膳啊。” “本王与她，没什么人情！”白凤眠说完又看了一眼云望舒。 云望舒身子一凛，急忙开口道：“下官也告辞了！” —— 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回到武安将军之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时移世易。 将军府众人并没有阻拦她进府，甚至也没有人询问她昨晚的去向，就连过去一直溺爱她的祖母，都对她不闻不问。 甚至连她的住处，都被强行改变了。 眼看着家丁仆从不由分说的将她的东西从上院，搬到了偏院，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却也没有阻拦。 她的贴身丫鬟除了红柚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绿柚。 绿柚看到墨 九如回来了，急忙跑上前：“小姐，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快拦住他们啊，他们要把你的东西搬到萼绿院去。” 墨九如知道萼绿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武安将军府最偏僻的院落。 大伯墨长平的一个妾室曾经住在那，后来不知怎的想不开，就悬梁自尽了。 从那以后，萼绿院阴气森森，没有人再靠近半分。 墨九如是个法医，她敬畏生死，却不怕鬼，所以对她来说去萼绿院住下，并不是难事。 只是……她实在不想让踩踏她的人，过于得意。 墨九如看向绿柚，开口问道：“这是谁的意思？” 绿柚委屈巴巴的说道：“是大夫人的意思。” “祖母也同意了？”墨九如追问道。 绿柚点点头。 似乎怕墨九如伤 心，绿柚又急忙开口道：“小姐您别担心，老夫人她因为三老爷过世的事情，伤心过度，最近几日都没什么精神，等老夫人身体好些了，或许就让小姐搬回去了也说不定。” 墨九如嗤笑一声，觉得绿柚太天真了。 不……不仅仅是绿柚，就连原主都那么天真。 老夫人倘若真的对原主好，就应该教原主明事理，知进退，辩黑白。 而不是一味的溺爱，纵容，让原主前半生过得无法无天，四处惹人厌。 这不是爱，这是捧杀。 墨九如叹口气道：“好，我们先去萼绿院安顿下来吧。”她现在需要静静，捋顺一下眼前的局面，也想想下一步如何走。 主仆二人来到萼绿院之后，才发现眼前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 第一十七章 麻烦精！ 绿柚震惊的开口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怎么连东西都不摆放好，庭院也不收拾，这满屋子蜘蛛网，满院子杂草，这……这要怎么住啊？” 墨九如看着绿柚上蹿下跳，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眼前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多了，至少她还有瓦遮头，那些人还没厚颜无耻到把她给赶出去。 墨九如走到绿柚身边，伸手搭上绿柚的肩膀，开口安抚道：“好了好了！” 绿柚身子一僵，急忙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不该抱怨的，奴婢这就打扫庭院。” 墨九如看她吓得发抖，忍不住问道：“我 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呃……”绿柚抬头看向墨九如，语塞的说不出半句话。 她十分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继续道：“小姐对奴婢，自然是……” “好了。”墨九如开口打断了绿柚的话，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了，槽多无口，言多无益，你的表情很生动。” 绿柚尴尬的跪在原地，生怕下一刻墨九如的脚就招呼在她身上。 然而墨九如只是伸手将她扶起来，随后撸起袖子开口道：“来吧，我们收拾一下，然后好好休息。” 绿柚见状紧张的说道：“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啊？小 姐我急着沐浴更衣呢！”墨九如说完便开始搬搬抬抬，过去那些大小姐的骄矜之气，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了。 只是墨九如不知道的是，她干活不要紧，却苦了楚王府的白凤眠。 …… 白凤眠正在跟白凤箫用午膳，忽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嘶……”白凤眠低头一看，食指上出现一道伤口，不算深，却很疼，鲜血翻涌而出。 白凤箫愣在那，疑惑道：“九哥，你……你被碗碟划伤了？” 白凤眠咬牙道：“蠢女人！” 很显然，受伤的不是白凤眠，而是墨九如。 这边白凤眠刚将手指上的伤口处理好，还不等继续吃饭， 忽然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白凤眠低头一看，手臂上出现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看来是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了。 白凤眠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咬牙道：“墨九如你是没有脑子吗？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 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失笑：“哈哈哈哈，这……哎，九哥你别生气，我不是笑你，我是……哈哈哈哈！” 白凤眠恶狠狠的白了一眼白凤箫，随后又去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好不容易手臂也包扎好了，白凤眠也没什么胃口了。 他端起茶杯正要喝口茶清清口，忽然一阵闷痛从额头上传来。 随后白凤眠的额角，就以肉眼 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红红的包。 一旁的白凤箫笑不可支的开口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见了鬼了，师父给的东西，果然不靠谱！九哥，你头上好大的包啊！” 白凤眠咬牙道：“再笑，我也让你有好大的包！” 白凤箫捂着嘴，却怎么都忍不住想笑。 白凤眠拍案而起，怒声道：“墨九如不是回将军府了么？怎么一直在受伤？” 听到这话，白凤箫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皱眉道：“该不会是将军府那些人，又欺负她了吧？” “麻烦精！”白凤眠口中虽然对口墨九如诸多不满，可到底还是吩咐手下，去将军府看看情况。 第一十八章 难不成王爷喜欢丑的？ 墨九如确实受伤了，因为她在收拾院落嘛！ 绿柚一边给墨九如包扎手指，一边担忧的说道：“小姐，您别动了，您哪干过这些粗活啊，还是奴婢来吧。” 墨九如开口道：“无妨，都是小伤。” “刚刚那块腐木掉下来，都砸到小姐的头了，这可不是小伤，小姐……奴婢知道三老爷去了，您心情不好，可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啊！唉！” 墨九如低头看着给她处理伤口的绿柚，忍不住有几分感动和欣慰。 她穿越过来之后，这还是第一个对她传递善意的人吧。 哦不，不是第一个，上一个是太医云望舒。 至于那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 凤箫，显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爹。 墨九如叹口气，收回自己被包成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开口道：“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的。” 绿柚看向墨九如，有些希冀的询问道：“小姐要去求求老夫人么？”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求人？那多没面子啊，我要让他们来求我，搬回去！” 绿柚眨眨眼，有些疑惑的追问：“小姐……你要怎么做？” 墨九如歪头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好了外面别收拾了，就房间里面够咱们主仆二人住就可以了，你现在去烧点热水，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已经两天没换衣服了，还经 历了那么多曲折的事儿，现在只想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 就在墨九如一切收拾妥帖，躺下休息的时候，楚王府的影卫叠风，已经将她的情况告知给白凤眠。 白凤眠看向叠风，略显疑惑的问道：“你说她搬去了将军府的偏院？” 叠风点头道：“回王爷话，照属下看，连偏院都算不上，就是一个废弃的院落，属下回来之前，五小姐带着一个丫鬟，在收拾院落。” 白凤箫惊讶道：“她亲自动手收拾院子？” 叠风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将军府所有下人都听从大夫人命令，不给五小姐任何帮助。五小姐也没去闹，自顾自的收拾 ，属下离开之前，她已经躺下休息了。” “那她怎么会一直受伤？”白凤箫追问。 叠风笑了笑道：“五小姐看起来并不擅长收拾庭院，总是磕磕碰碰，屋顶房梁掉下一块腐木，砸在了她头上，要不是属下出手打偏了腐木的方向，只怕五小姐现在要头破血流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砸了一个包。” 说到这里，叠风忽然看到白凤眠头上也有个包，随后下意识道：“哎？就跟王爷头上的一样哎！” “哈哈哈哈！”白凤箫又忍不住笑出声。 而白凤眠已经面黑如炭了。 “好了，你回去盯着她，尽量不要让她受伤，但是也不要干涉她的 任何行动，最重要的是，不要被她发现你的存在。” 叠风点头道：“属下遵命。” 叠风答应的很痛快，可是却忍不住多看了白凤眠一眼，心中暗暗想着：“那五小姐长得这么丑，王爷为什么对她如此厚待，难不成王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就是因为喜欢长得丑的？” 许是叠风的表情太过于古怪，白凤眠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白凤眠皱眉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叠风身子一凛，急忙开口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回去！” 叠风前脚刚走，后脚侍卫展云便走进来开口道：“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陛下传二位王爷进宫。” 第一十九章 不想娶，想杀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们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立刻进宫。 二人抵达皇宫后，便立刻前往御书房。 白凤箫略有担心的说道：“九哥，昨天我们进宫请罪的时候，父皇脸色就不好看，今天不会赶我们走吧？” 白凤眠回应道：“就算是赶我们走，我们也要拖上一段日子，我总得把乾坤玉拿回来。” “奇怪，昨晚九哥在墨九如身上没找到吗？”白凤箫疑惑道。 白凤眠略显尴尬的回应：“她将东西放在胸口，我……不便去翻。”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那是，九哥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墨九如虽然长得差强人意，可身段还是不错的，又会验尸，又聪慧机敏，倒是个很特别的姑娘。” “你喜欢，你拿去！”白凤眠语气冷漠的回了一句。 白凤箫苦笑一下道：“小弟可拿不起，不过俗话说，烂田没人耕，耕肥人人争！这个墨家五小姐，眼看就要炙手可热了。” 白凤箫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可白凤眠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辽北大营是墨九如父亲墨长玄一手操练起来的，里面许多副将都以墨长玄马首是瞻。 墨长玄膝下无子，只有墨九如一个闺女。 现在哪个皇子娶了墨九如，就等同于得到了辽北大营的支持 。 说不定，能顺势掌握辽北大营的百万兵权。 这就是墨九如，最惹人觊觎的价值。 然而即便是如此，白凤眠也不屑于娶她，非但不想娶，还想宰了她。 谁让那死丫头，夺走了他的清白！ “哎？九哥，你在这磨什么牙啊？怎么每次提起墨九如，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做了什么让你觉得罪不可恕的事？还是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白凤箫有些好奇。 白凤眠冷哼一声：“她拿走了本王的乾坤玉，就是罪不可恕！哼！” 白凤眠阔步走进御书房，不再理会白凤箫的好奇心。 白凤箫见状疑惑的挠挠头，随后也抬步跟 上。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御书房里，站满了人，而且众人讨论的，正是墨九如的亲事。 陈公公开口禀报道：“启禀陛下，楚王殿下和十三王爷在外求见。” 宣武帝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白凤眠走进来，看到除了宣武帝之外，旁边还坐着不良于行的大殿下安王白凤翎、趾高气昂的五殿下齐王白凤钺，还有一脸坏笑的六殿下晋王白凤钦，以及当今陛下的心腹大臣，丞相左丹阳和定远侯赵霆渊。 齐王白凤钺看见他们二人，冷笑一声：“呦，老九和十三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找五哥聚聚？莫不是偷偷回来，连父皇也不知道？” 白凤箫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钺，开口道：“五哥人多事忙，我们哪敢上门叨扰，若是一个不小心，看见什么见不得人的场面，岂不是尴尬。” “你……”白凤钺刚要反驳，坐在一旁的安王白凤翎，便无奈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吵了。” 白凤翎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开口说道：“我们正在讨论给武安将军府的赏赐，父皇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虽然白凤翎不良于行，与皇位绝缘了。 可他毕竟是嫡长子，而且深得宣武帝的喜爱，所以诸位皇子对他都十分尊重。 听到白凤翎的话，白凤眠看向宣武帝，开口道：“父皇有何想法？” 第二十章 有人愿意娶墨九如 宣武帝正在写着什么，听到白凤眠的话，便放下笔墨，抬头看向白凤眠。 他略作思忖之后回应道：“朕，想给墨九如指一门婚事。” 白凤眠微微一怔，心中暗暗去想：“父皇该不会要把墨九如嫁给我吧？以墨九如那副尊荣，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的。换言之，谁娶了墨九如，就和太子之位无缘了。可谁若是娶了墨九如，谁就能得到辽北大营的支持，真要到了兄弟阋墙那一日，也深有助力。” 简而言之，娶墨九如，是利弊相间的。 白凤眠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开口回应道：“武安将军膝下无子，唯有这一女，父皇 感念其为国捐躯，想要厚赏墨九如，无可厚非。只可惜她是个姑娘，不能入仕为官，指婚……应该是最好的去处了。” 宣武帝挑眉道：“哦？你认同？” 白凤眠点头道：“儿臣认同父皇的决定。” “那么你觉得，将她赐婚给何人比较好呢？”宣武帝追问。 白凤眠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能身份太低，否则世人看不出父皇的厚赏之意，但是墨九如容貌丑陋，为人粗鄙，在京城风评极差，若是赐婚给高官子弟，恐怕也会让他们心有不悦，对父皇心存芥蒂。” 宣武帝叹口气道：“是啊，朕也打听了一下墨九如 ，这丫头……真是一无是处！” 白凤箫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父皇，也不完全是，她会验尸！” “验尸？”宣武帝惊讶的看着白凤箫，其他人也纷纷投以诧异的目光。 白凤箫点点头，将李二牛的事情娓娓道来。 宣武帝忍不住笑道：“呵！真是有点意思，这般离经叛道！那你们说说，到底把她指婚给何人好？” 一旁的丞相左丹阳开口道：“启禀陛下，依老臣看，陛下诸多皇子，都没有娶亲，不如让她嫁入皇家吧，这样一来，辽北大营所有将士，定然感念皇恩浩荡，死心塌地的为陛下守卫疆土了。” 一旁的晋王白 凤钦嗤笑道：“呦呦呦，左丞相，您这算盘敲的太响了，本王记得你的几个孙子也都及冠了，为什么不让墨九如嫁入丞相府啊？丑成那样，谁娶了不说一声晦气！” 左丞相撇撇嘴，随后看向一旁不开口的定远侯赵霆渊，继续道：“老臣记得，定远侯的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吧？要不与武将军结个亲家？” 赵霆渊倒是没有左丹阳那么厌恶墨九如，只是微微皱眉道：“启禀陛下，小儿已经有婚约了，虽然没有成亲，可若是把前面的闺女退婚，那让人家以后怎么活啊？” 宣武帝点点头，也觉得这样不好。 这赵霆渊的儿子赵 兆，眼下掌管京城神武军。 赵兆若是娶了墨九如，岂不是等于定远侯手上既有神武军，又有辽北大营的支持？ 若是定远侯有了不臣之心，那可真是要里应外合了，早上起义，下午说不定就占据皇城了，不行不行，这门亲事不行！ 宣武帝的眼神在自己几个儿子身上来回游弋，看到谁，谁的头就埋的更低了。 宣武帝有些犯愁的叹口气，这墨九如也就是太不长进了，但凡风评好一点，他随便赐婚一个儿子，也不会觉得这般意难平。 就在宣武帝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父皇，儿臣愿意娶墨家五小姐为妃。” 第二十一章 赏她一个顺心如意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居然大殿下，安王白凤翎。 宣武帝微微蹙眉道：“景安，你想好了？”景安是白凤翎的表字。 白凤翎浅笑一下开口道：“父皇，儿臣想好了，只是不知那墨九如如何想，毕竟儿臣不良于行，恐怕会委屈了她。”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急忙开口道：“不委屈不委屈，她能嫁给大哥，那自然是高攀了啊。” 晋王白凤钦也帮腔道：“没错没错，大哥今年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先安王妃也已经去世多年，早就应该续弦了。能做安王妃，那是墨九如三世修来的福分。” 看得出来，白凤钺和白凤钦都怕娶墨九如，所以急于将她推出去。 宣武帝见他们 兄弟二人如此自私，忍不住微微皱眉，他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开口问道：“你们觉得呢？” 白凤箫率先开口道：“回父皇话，大哥今年三十有二了吧，那墨九如才刚及笄不久，这年岁上，会不会相差有些大？墨九如她爹墨长玄，好像也就比大哥大六七岁的样子。” 宣武帝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与她年岁相仿，要不你娶？” 白凤箫干笑一声：“父皇，儿臣还没及冠呢，不能封妃。” 宣武帝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大皇兄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娶墨九如那样一个粗鄙的女人，实在是委屈大皇兄了。依儿臣看，倒不如问问墨九如自己的 意思。父皇既然是赏赐，那便赏她一个顺心如意，岂不是更好？届时就算她选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百姓，那也是她心仪之人，父皇成人之美，也是一段佳话。” 定远侯赵霆渊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楚王殿下此话有理，陛下，既然要赏赐，不妨就赏她一个顺心如意吧。放眼八荒五国，都没有一个女子能自主婚嫁，陛下为墨九如开次先例，足见对墨长玄的厚爱啊！” 宣武帝微微点头道：“也好，不过……朕的景安如此出类拔萃，她难道还会看不上？”宣武帝为自己的大儿子抱不平。 安王白凤翎倒是十分宽厚的笑了笑：“父皇过奖了，儿臣不良于行，那墨家五小姐不 选儿臣，也是情理之中，还请父皇不要责备。” 宣武帝叹口气，有些心疼的拍了拍白凤翎的肩膀。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纷纷开口告退，只是白凤眠要走的时候，宣武帝忽然开口唤住他：“老九，你等一下。” 白凤眠连忙回身看向宣武帝，宣武帝则是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说道：“南洋海域最近可还太平？” 白凤眠点头道：“回父皇话，半年前剿灭了海寇之后，儿臣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老巢，将其连根拔起，自打那以后，南洋一切安好。” 宣武帝点点头道：“那就好，既然南洋已经没有海寇了，有霍霆之在那盯着就行了。那你和十三，就留在京城吧。 ” 宣武帝扔出一个令牌给白凤眠。 白凤眠略有疑惑，将东西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刑部令牌。 白凤眠试探着问道：“父皇要让儿臣去刑部历练？” 宣武帝点头道：“没错，你五哥掌管户部，六哥掌管兵部，礼部和工部事情太轻，吏部的事情又太重，思来想去，只有刑部最适合你去历练。景行，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白凤眠明白了宣武帝的意思，能进入六部历练的皇子，都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要知道，大殿下白凤翎，最初就是掌管重中之重的吏部，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白凤翎早就已经成为太子了。 白凤眠攥紧令牌单膝跪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第二十二章 让她死于非命 宣武帝要给墨九如赐婚的事情，并没有宣告于天下。 可这天下间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下朝之后，墨长平便收到了风声，以至于他回到府上的时候，眉头紧锁，满脸阴郁。 大夫人走上前，一边帮墨长平更换官服，一边开口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朝上有什么麻烦么？” 墨长平摇头道：“朝上没有麻烦，还有许多人恭喜我呢，哼！” “恭喜？喜从何来？”大夫人有些疑惑。 墨长平脱下官服，坐在桌子旁，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开口道：“唉，朝中在传，陛下要给九如赐婚，作为给长玄的嘉奖。” 大夫人听到 这话，不大在意的说道：“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赐婚好啊，把那死丫头嫁出去了，这偌大的家业，可不就是都是咱们的了？” “愚蠢！”墨长平开口训斥道：“头发长见识短，你有再多的银子，那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陛下给长玄追封一个可以世袭罔替的爵位，那才是天大的赏赐。” 大夫人委屈巴巴的说道：“可九如是个丫头，也没有女人封侯拜相的先例啊。” “所以我才想弄死她啊！”墨长平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她死了，那奖励必然落在我们头上，要么是爵位，要么也给涓儿赐婚。陛下指定的夫婿，定然是 从诸位王爷当中选。若是能选到齐王，十有八。九，那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机会成为皇后，大夫人便忍不住双眼放光。 她焦急的说道：“老爷，那你快想想办法啊。要是让九如那死丫头嫁给了齐王，她一定会找机会来报复我们的。” 墨长平满眼阴鸷的开口道：“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有命才行！” “老爷，那你预备怎么办啊？眼下京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呢，错过了李二牛那个好机会，再想合情合理的下手就难了。”大夫人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墨长平冷哼一声： “既然找不到合情合理的法子，那干脆就让她死于非命。左右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有人看不惯她要飞黄腾达，也顺理成章！你去，找人盯着她，看她什么时候落单，此事要快，一定要在陛下的圣旨下来之前解决她。” “是，妾身这就去。” 这边大夫人刚要往外走，那边墨九如居然就走了进来。 “大伯，大伯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墨九如笑眯眯的，丑陋的阴阳脸，配上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简直让大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墨长平急忙收敛了狠厉的神色，而是投以一个抱歉的笑容。 “九如啊，你来了，有什么 事吗？是不是萼绿院住着不舒服啊？唉，这也是你祖母的意思，说你要守孝三年，应该去僻静的院落才好，以免被人打扰。” 墨九如心里冷笑，她大伯这人真是敢做不敢当，什么都往祖母身上推。 不过她眼下也没空计较这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墨九如开口道：“大伯哪里话，我觉得萼绿院挺好的，清净，也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人。” 墨长平和墨大夫人嘴角抽了抽，竟是接不上这话。 墨九如见状继续道：“院子是不错，可我东西少了很多，我今日想出门买点添补，却没有银两，大伯、大伯母，我的钱匣子呢？” 第二十三章 好机会 墨长平也下意识看向大夫人，显然这件事他也不清楚。 大夫人脸色讪讪的开口道：“这……这你丢了东西吗？哎呀，一定是那些下人手脚不干净。你放心，大伯母一定帮你找回来。” 墨九如看她那心虚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钱匣子是找不回来了。 可她眼下急用钱，也不能在这里继续纠缠。 墨九如继续说道：“那好，找东西的事情就麻烦大伯母了，我现在想出去买点东西，没有银子，大伯母让账房给我支一百两可好？” “一百两？”大夫人尖叫出声，随后皱眉道：“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需要什么，可以吩咐下人去买。” 墨九如要去 买草药，治疗自己体内的毒，可这件事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因为她的毒是从何而来，尚未查清。 保不齐就是面前的大伯和大伯母对她暗下毒手。 墨九如笑了笑道：“萼绿院太残破了，我去买点东西回去装点一番。” 听到这话，大夫人叹口气道：“哦，原来这样啊，那你先回去吧，咱们库房里还有许多闲置的家具，我让下人给你抬过去便是。九如啊，如今你爹已经不在了，朝廷的俸禄也停了，以后也没有逢年过节的嘉赏了，你二叔也死了那么多年了，一大家子人，全靠你大伯这点微薄的俸禄来养着，咱们啊，都得节约一点。” 墨九如明 白了，这大夫人就是个铁公鸡，看来想从她这里好好的要出银子来，是不太可能了。 墨九如冷笑一声道：“是，大伯母教训的是，那您可一定要捂住了咱们武安将军府的钱罐子，千万别乱花。” 墨九如说完便转身里去了，留下大夫人一人露出疑惑的神色。 “老……老爷，她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感觉心里发毛。 墨长平皱眉道：“谁让你拿她钱匣子的，把她赶出上院就可以了，一文钱不给她，她告到陛下哪里怎么办？那个死丫头，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性格！” 大夫人面露委屈的说道：“我这不是以为她从京兆府回不来么，所以才把值钱 的东西都拿来了，把不值钱的都塞进萼绿院了，谁知道她好端端的回来了。” “行了！既然拿了，那就不用还了，左右她也活不了几天了。”墨长平咬牙说道。 这边墨长平话音刚落，那边墨涓便带着庶妹墨溪走进来。 墨涓一边走一边说道：“爹，娘，九如那个小贱人又跑出去了，我听说她昨晚也没回来，她会不会真的有个姘头在外面啊？” 墨长平微微瞪大眼睛，开口道：“你说她出府了？” 墨涓点点头道：“是啊，就刚刚，跟我擦肩而过，连声大姐姐都不会叫，没有教养！” “她一个人出去的么？”墨长平追问。 墨涓继续点头：“ 嗯，一个人。” 墨长平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好机会！” 他转头看向大夫人说道：“今日你们谁都不许再出府，莫要惹上什么麻烦。” 只要将军府的人都不出去，那墨九如死在外面，就与他们扯不上关系。 大夫人心领神会，当即开口道：“老爷放心，我明白。” 墨长平见大夫人应下，便快步离开了正厅。 墨涓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娘亲，爹爹这是干什么去了？” 大夫人拉着墨涓的手，笑眯眯说道：“你爹啊，给你挣前程去了。我的涓儿啊，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 “王妃？”墨涓又惊又喜，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是哪位王爷？” 第二十四章 我能证明她的清白 不等大夫人回答，一旁的庶女墨溪，便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是前几日来过的楚王殿下么？” 墨涓看向墨溪，皱眉说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再说了，楚王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武夫，齐王殿下那才是当今陛下属意的太子人选。娘亲你快于我说说，是不是齐王啊？” 墨涓一心攀龙附凤，野心都摆在脸上。 大夫人看了一眼二小姐墨溪，蹙眉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们休要乱说。溪儿啊，你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呢，倘若你大姐嫁的好，那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墨溪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溪儿都仰仗着母亲和大姐帮衬呢。” 墨涓见墨溪如此识相，也不再言语挖苦，只跟自己母亲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庶妹离开了。 —— 另外一边，墨九如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一门亲事，已经惹上了杀身之祸。 她独自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手里攥着那墨玉平安扣。 这东西本来应该放在墨长玄的口中，是她偷偷留了下来，因为她想为墨长玄查清真正的死因。 可在帮旁人之前，她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眼下她攥着平安扣，来到了当铺门口，心中寻思着，这一块小小的墨玉，不知能当几钱银子，够不够她买草药 的。 可若真是当了，她还有些舍不得，这毕竟也算是她爹的东西啊。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不远处的街头，发生了骚乱，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驻足围观。 墨九如也走上前，便看到一个身穿嫁衣的新娘，正在被四五个壮汉撕扯着衣服。 火红的嫁衣被撕碎成一片一片，露出新娘纤细的手臂，和如玉的肌肤。 如此当街施暴，没有引得旁人的帮助和阻止，反而引得阵阵叫好！ 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围观群众，眼中充满着邪恶的欲念，口中却举着正义的大旗！ “贱人！刚成亲就谋杀亲夫，肯定是有了姘头！把 她给我扒光了！浸猪笼！”一个悲怒交加的老妇人，被人搀扶着，却又在指使旁人对新娘施暴。 此时此刻，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新娘苦苦哀求：“婆母，相公真的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啊！” 那被称呼婆母的妇人，怒喊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二郎昨晚入洞房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儿个一早就没了，官家都说是中毒而亡。你说不是你杀的，谁能证明？” 就在新娘哑口无言的时候，一道清凉的少女声音忽然响起：“我能！”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阴阳脸的姑娘蹲在尸体旁边。 没错，正是墨 九如。 墨九如职业病犯了，看到尸体就忍不住手痒啊，而且……这说不定还能帮她解决燃眉之急呢？ 想到这里，墨九如看向那新娘，又看向那个老妇人，重复说道：“我能证明这位公子，不是新娘子所杀。” 那妇人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开口怒斥道：“哪来的丑八怪？滚一边去，不许碰我的儿子。” 墨九如撇撇嘴，不大在意的说道：“老人家，我知道你刚刚承受了丧子之痛，眼下定然看谁都不顺眼，可你也不想让你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吧？我是一个法……一个仵作，我可以告诉你，你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二十五章 安王与墨九如初见 “哪有女仵作？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老妇人开口反驳。 却不曾想，人群里还真有人开口为墨九如说话。 “我相信她！” 众人看过去，便见到京兆府的捕头谷阳，带着几个捕快，和一个仵作走了过来。 官服来人了，百姓们纷纷噤口不言，退到一旁看热闹。 谷阳走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五小姐，本官相信你。”他暂且不相信新娘不是凶手，可他相信墨九如的验尸手法，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竟是莫名有几分感动，毕竟她跟谷阳，连认识都算不上，上次还是他抓的她。 没想到他居然信任 她。 墨九如点点头道：“多谢。” 谷阳让府衙的仵作先去验尸，随后转身与那老妇人攀谈，粗略的了解了一下情况。 最后才转头看向墨九如继续问道：“你刚刚说，你能证明新娘不是凶手？” 墨九如抬头看向谷阳，语气笃定的说道：“没错。” 谷阳疑惑的问道：“你有何证据？” 墨九如不答反问道：“请问谷大人，她们如此笃定凶手就是新娘？又有何证据？” 谷阳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那府衙的仵作，开口问道：“查清楚了么？” 仵作站起身子，点头道：“回大人话，已经查清楚了。尸体上浮现褐尸斑， 银针刺入腹部发黑，由此可以证明，死者是中毒身亡。” 谷阳点点头，接话道：“据他们的家人说，昨日一整天，新郎官都跟众人在一起忙碌亲事，入洞房的时候，只是微醺，并无异常。今日天亮之后，众人才发现尸体。除了与他独处的新娘之外，旁人并没有作案时间。” 墨九如微微摇头，开口道：“谷大人，想要查清一桩命案，关键要从死因入手，因为死因可以直接确认案件的性质，是否为谋杀。” 仵作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是何意？老夫已经说过了，死者是中毒而亡，若不是谋杀，难道还是他自己服毒自尽不成 ？” 墨九如瞥了一眼仵作，没有回话，而是看向谷阳，开口道：“大人，我需要几样东西，来确认死者的死因。” 谷阳回应道：“你要什么？” “白米饭，鸡蛋，茶杯，皂角水，面团，纱布、银针，还有……新娘头上的金钗。”墨九如指向新娘头顶的并蒂莲金钗。 谷阳面露疑惑，这银针尚且可以理解，是用来验毒的，前面这些什么米饭啊，鸡蛋啊，面团啊，还有金钗，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谷阳迟疑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凌霄，按这位姑娘吩咐的去准备。”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身穿银色常服 ，容貌俊秀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深居简出的当今大殿下，安王白凤翎。 白凤翎一直在自己宫中，就连后宫其他地方，都不怎么去，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 今日之所以出宫，也是想打听一下关于墨九如的风评，这毕竟是极有可能成为安王妃的女人，他不免有些好奇。 只是没想到，让他遇到了这样有趣的局面。 墨九如居然会验尸？ 白凤翎笑了笑静等着凌霄取东西回来。 片刻后，凌霄将所有东西递到墨九如面前，不忘顺手拔了新娘头上的金钗。 墨九如干笑一声，将金钗放在腰间，随后开始动手验尸。 第二十六章 有点不方便 只见她将米饭混合鸡蛋清，捏成饭团，放在茶杯里，然后用纱布封口。 随后捏开死者的嘴，将封口的茶杯，放在他口中，最后用面团，塞住了死者的鼻孔，耳洞，并覆盖住其双眼。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墨九如捏着最后一个面团，有些为难的看着死者的下半身。 一旁观望的白凤翎见状问道：“怎么不动了？东西不对？”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不是不对，是……不方便。” 不方便？ 就在白凤翎想问问哪里不方便的时候，墨九如看向拿给他东西的凌霄侍卫，开口询问道：“这位大哥能否帮我一下？” 凌霄没有回 应，而是看向白凤翎，寻求指示。 见白凤翎微微点头，他才走向墨九如，开口问道：“姑娘需要在下如何帮助？” 墨九如将面团递给他，开口道：“帮我塞入死者的肛门。” 啊？！ 啥？！ 众人震惊的看向墨九如，然而墨九如却一脸平静。 凌霄拿着面团，有些尴尬的僵在原地。 谷阳听到这这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开口询问道：“这……你为何要如此做？” 墨九如看向谷阳，语气平静的回道：“谷大人，我需要堵住尸体身上所有孔洞，让尸气从口中排出。” “呃……”谷阳有些听不懂，但是却并没有阻拦墨九 如的行为，他倒要看看墨九如能不能验出不同的结果。 此刻一旁的白凤翎，也对着凌霄点点头。 凌霄当即不再耽搁，在众人面前，将面团塞入了死者的肛门，引得围观女性急忙转过身回避。 待一切准备好之后，墨九如又拿着银针，走向尸体。 她看向仵作，开口问道：“仵作大人，您刚刚用银针验毒，是刺入尸体何处？” 仵作回道：“当然是胃部！” 墨九如没有回应，而是用银针刺入死者胃部，随后缓缓拔出来。 众人伸长脖子观望，白凤翎也目不转睛。 当他看清情况之后，下意识说道：“银针很黑，看来确实是中毒 了。” 墨九如拿着银针，走向那盆皂角水，一边动作，一边说道：“这位公子言之过早了。倘若是服毒身亡，毒物进入胃部，那么银针泛黑，且无法复原。可倘若是内脏腐烂引起的银针变黑，那么用皂角水，就可以清洗干净。喏，就是这样！” 墨九如举起清洗过的银针，果然光亮如新。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那捕头谷阳更是将银针拿过去端详。 他看仔细之后，转头问向仵作：“钱仵作，这是怎么回事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钱仵作有些语塞：“呃……这……”他并不了解这件事。 旁观的白凤翎见状，开口说道：“是 不是真的，找来有毒的东西，试一下便知。” 墨九如看向白凤翎，眼中透出赞许，心中暗道：“这个古人不错啊，还明白什么叫实践出真知。” 白凤翎被墨九如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用这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他这位安王殿下？ 不等白凤翎想清楚，那边凌霄侍卫已经拿来了有毒的东西，经过实践之后，证明了墨九如的话没有错。 看到这里，谷阳忍不住开口问道：“墨姑娘，依你所见，这新郎官，不是中毒而死的？” 墨九如摇头道：“眼下只能证明，他不是服毒而死的，至于是不是中毒，还要等等。” 第二十七章 查明死因 等等？ 等什么？ 谷阳好奇的询问道：“要等多久？” 墨九如抬头望天，发现此时已经日上三竿，眼下正值夏末初秋，秋老虎未过，温度很高，想来应该不用等很久。 墨九如回道：“一炷香。” 在等待的过程中，墨九如走向那个衣不蔽体的新娘，新娘此刻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一味的流泪。 墨九如没有迟疑，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在那新娘身上。 她身穿一身素服，脱了外面的丝麻衣，里面还是白色的长裙，无伤大雅。 新娘抬头看向墨九如，虽然这张脸犹如夜叉，可此刻在新娘眼中，宛如神明。 她下意识攥紧墨九如的裤脚 ，哽咽道：“我真的没有杀二郎，真的没有。” 墨九如没有回避她，而是开口回道：“我信你。” 一旁的白凤翎微微挑眉看向墨九如，因为他听得出来，墨九如这句“我信你”，语气十分笃定。 可她凭什么呢？她这一些列诡异的操作，不是还没出结果么？这份信任，从何而来？ 白凤翎当然不会知道，墨九如是通灵法医。 当她碰到尸体的一瞬间，没有听到死者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便说明此人是自然死亡，或者意外身亡，并不是被人蓄意谋害。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新郎不是被谋杀的，所以便十分相信新娘。 …… 一炷香后，墨 九如回到尸体旁边，将死者口中的茶杯取下。 众人看到，茶杯封口的纱布，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黑色。 距离较近的谷阳，还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谷阳看向墨九如，开口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黑了？” 墨九如回道：“变黑了，说明死者确实是中毒身亡。腥臭味，应该是蛇毒、虫毒一类的毒物。” 谷阳诧异道：“你刚刚洗银针的时候，不是说他并未中毒么？” 墨九如反驳道：“我只说他并未服毒，并没有说不是中毒。眼下可以证明，他确实是中毒身亡。既然是蛇毒、虫毒、那么尸体一定有外伤。” 一旁的仵作急忙道：“老 夫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外伤。” 墨九如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是没有，是你没找到！” 话音落下，墨九如就重新走回尸体身边。 她没有贸然去脱死者的衣服，而是仔细端详死者的头部。 片刻后，墨九如蹲下身，将死者头部掰向右侧，露出左耳，指着耳朵开口道：“在这里！” 众人纷纷围上去看，却并没有发现异样。 谷阳疑惑道：“这没有伤口啊，两只耳朵颜色也差不多。外伤在何处？” 墨九如指着左耳的耳道开口道：“耳道内侧肿胀，几乎要将整个外耳道封闭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用银针刺了一下耳道，一股子红褐色的 血水，从耳道里冒出来，确实已经肿胀的产生积液了。 谷阳惊讶道：“这……蛇能爬到耳朵里？”哪有那么小的蛇？ 墨九如微微摇头，看向死者耳廓上的血管，开口道：“皮肤泛红，血管处却泛暗金色。流出的血水阳光下也反射金光点点。应该是金线毒蝎爬进了耳朵里，咬伤了新郎，导致他不治身亡。” 说到这里，墨九如站起身，看向谷阳，继续道：“许多昆虫，对耳朵中的耵聍……也就是耳屎的味道，十分喜爱，金线毒蝎，便是其一。如此炎热的天气，新郎大量饮酒之后，全身的体味，都会愈发浓重。耳朵里的耵聍，便吸引了毒蝎侵入。” 第二十八章 酬劳呀 谷阳微微点头，随后开口道：“不过，这只能说明，毒不是服下的，也不能证明新娘是清白的啊。就不能是她拿着蝎子，放在新郎耳朵里的么？” 墨九如摇头道：“谷大人，第一，蝎子不是猫狗，不会轻易被人驯服。第二，金线毒蝎十分小，且灵活，全身都有剧毒，人手无法轻易捕捉。第三，金线毒蝎的毒，几乎是见血封喉，倘若真的是新娘做的，从昨晚到现在，她有四五个时辰的时间逃走，可她并没有。有此可推断，这不是谋杀，应该是意外。” “意外？！”谷阳有些惊讶，却也觉得确实合理。 墨九如转头看向新郎的母亲，开口问道：“我刚刚提 起毒蝎，你就变了脸色，这金线毒蝎，是你的吧？” 新郎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哭喊道：“天啊！那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给二郎泡酒的啊！呜呜！怎么就跑出去了呢？！呜呜呜……” 墨九如叹口气道：“金线毒蝎，处理得当，则有壮阳之功效，看来你是着急抱孙子。我相信你不会杀自己的儿子，倘若你希望自己儿子能安息，就不要为难他心爱之人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转身欲走，临走之前，她回头看向谷阳，补了一句话：“谷大人，我之所以相信新娘，是因为她真的很爱死者。你看新娘身上还穿着喜服，不曾 换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新郎应该是昨晚饮酒过度，回到新房后，倒头就睡。还来不及跟新娘喝一杯合衾酒。于是新娘便等在一旁，希望新郎醒酒之后，与她周全了礼数。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阴阳两隔。” 说到这里，墨九如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应该离开了。 就在此时，谷阳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五小姐，你那金钗，又是做什么用的？” 墨九如歪头看向谷阳，开口说道：“酬劳啊，我又不是捕头，做事当然要收酬劳了，相信新娘子不会介意的。” 新娘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很显然，新 娘确实不介意。 墨九如浅浅一笑，阔步离去了。 凌霄看着墨九如的背影，低声道：“殿下，咱们还去将军府吗？” 白凤翎微微摇头，他已经看到他想见的人了，就不必再去武安将军府了。 白凤翎想了想说道：“跟上她。” 凌霄点点头，一行三人，跟上了墨九如的脚步。 …… 墨九如拿到金钗之后，便迫不及待来到当铺。 “掌柜的，当东西！”墨九如将金钗拍在柜台上。 掌柜的拿起来看了看，开口道：“桃花不开，梨花不败，非龙非凤，破烂发钗一件儿！” 墨九如瞪大眼睛，疑惑道：“你说它非龙非凤也就算了，这明明是一支崭新的金钗 ，怎么就破烂了？” 掌柜的嘿嘿一笑道：“姑娘，这是行话，三十两活当，五十两死当，您要死要活啊？” 墨九如白了掌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要死要活也不在你这当，还给我！” 掌柜的拿着金钗，显得有些不舍得。 就在此时，白凤翎被推进来，他缓缓开口道：“此金钗出自天宝阁，精工打造，上雕刻双头并蒂莲，足金足两，崭新的价格少说也要三百两，就算典当至少也该给个半数的价格，掌柜的，你欺负这小姑娘不懂行情啊。” 掌柜的一看内行人出现了，急忙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这位爷说笑了，开门做生意，怎么也得赚点不是么？” 第二十九章 失控的白凤眠 白凤翎轻笑一声，没理会掌柜的解释，而是看向墨九如说道：“姑娘若是不介意，二百两纹银，我收了。” 墨九如看着面前这个矜贵清俊的男人，觉得此人真是不错。 刚刚在验尸的时候，他还帮忙来着。 墨九如伸手夺回金发簪，递到白凤翎面前，开口道：“卖给你！” 白凤翎笑了笑，将发簪接过来，随后身边的侍卫凌霄，立刻递上二百两的银票。 墨九如欢喜的说道：“那就多谢啦。” 墨九如刚要走，白凤翎又急忙唤她：“姑娘请留步。” 墨九如看向他，疑惑道：“还有事？” 白凤翎指向对面的茶楼继续道：“若 是姑娘没有什么急事，可否赏个脸，与在下喝一杯茶，关于验尸的事情，在下有一些问题，想要向姑娘讨教一二。” 墨九如要去买草药，可也不差这一时片刻的。 这人跟了她一路，说不定他家中亲人沉冤待雪呢？ 看他几次帮忙的份上，墨九如点头道：“好。” —— 楚王府。 “你说什么？她去找安王了？”白凤眠听到叠风的禀报，忍不住拍案而起。 叠风微微一怔，随后解释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安王殿下，去请墨小姐喝茶。” 一旁的白凤箫疑惑道：“真是奇怪，大哥从来不出宫，怎么会出来找墨九如？” 白 凤眠冷哼一声：“那个女人，诡计多端，说不定是她得知大皇兄今日出宫，所以故意制造偶遇。容貌丑陋，面如夜叉，竟是也意图攀龙附凤，真是无耻至极。” 白凤箫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开口道：“这……九哥，你跟墨九如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深仇大恨啊？每每提起她，你都这般咬牙切齿，不是你的作风啊。” 他九哥虽然为人冷漠，却并不是口不饶人的人，为什么遇到墨九如的事，就恨不能把她骂到天上去？ 白凤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有些事，他解释不清，可他绝对不会允许墨九如，嫁给他们兄弟当中的任 何一个！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景明，去茶楼！” —— 客来香。 墨九如和白凤翎在茶楼落座之后，便单刀直入的询问道：“不知公子有何疑问，但讲无妨。” 白凤翎看得出来，墨九如似乎有些着急。 他想了想，并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回应道：“姑娘的验尸手法很特别，在下有一个已故的亲人，不知能否请姑娘帮忙，查清她的死因。” 提起死人，墨九如总是特别敏锐，也特别感兴趣。 她追问道：“公子觉得她是枉死的？那你可有报官？官府怎么说？” 白凤翎露出一个苦笑，继续道：“所有人都说，她是 自缢而亡，可我认为，她不会。” “理由呢？”墨九如继续询问。 “因为她膝下有一双年幼的儿女，为母则刚，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也绝不会自戕。只可惜，我没有证据。”白凤翎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墨九如点点头道：“那尸体现在何处？死亡多久了？可否方便带我去看一下。” 白凤翎愣了愣，随后疑惑道：“你愿意帮我？” 墨九如眨眨眼，更加疑惑道：“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帮忙的么？” 白凤翎苦笑一下：“可你我素不相识，你就不怕惹上麻烦？你就不打算先调查清楚我的身份背景，再做决断？” 第三十章 收着帕子做什么？ 墨九如撇撇嘴道：“能有多麻烦？我本身就是个麻烦。再说了，你只是找我验尸，又不是谈婚论嫁，我调查你身世背景干嘛？你能付酬劳给我就好！” 墨九如甜甜一笑，表示自己很好打发。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性格爽朗可爱，这一刻白凤翎竟是觉得墨九如这张脸，没有那么丑了。 他拿起茶壶，给墨九如添了一杯茶，随后继续道：“我与你说的人，是先慈，她已经过世十五年有余，只怕已经化作一地白骨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面露同情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母亲。” 白凤翎微微摇头道：“无妨，这白骨， 还能验么？” 墨九如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随后才回应道：“实不相瞒，尸体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越早验尸，对于查清真正的死因帮助越大，如果尸体已经白骨化，基本上无法从骨骼上判断死因了。但是如果尸体生前受过重创，比如颈骨骨折，肋骨骨折，这种现象，还是可以从骨骼上，推断死因的。” 白凤翎想了想，他母后自缢那一日，并没有受到任何外伤。 想到这里，白凤翎叹口气，面露失望。 墨九如见他那悲戚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同情。 她确实没办法从白骨上，断定他母亲是不是自杀。 可若是能让她触碰 到白骨，她通灵的能力，便能告诉她真相。 可是……可是她这样匪夷所思的能力，不能轻易告诉旁人，否则只会被旁人，当成妖怪。 眼看着白凤翎红了眼眶，墨九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下意识从袖袋中掏出手帕，递到白凤翎面前，开口安抚道：“你……你别伤心，事情也未必没有转机。” 白凤翎抬头看向墨九如，刚要把帕子接过来，一只大手伸出来，刷的一下，夺走了手帕。 二人疑惑的看过去，便见到满脸怒容的白凤眠，和一脸笑容的白凤箫。 “嗨！好巧啊，大哥怎么跟墨小姐坐在一起喝茶？”白凤箫笑眯眯的 询问。 墨九如愣住了。 这白凤箫说什么？ 大哥？ 那眼前这位公子……是大殿下，安王白凤翎？ 墨九如急忙站起身，面露愕然。 白凤翎看向墨九如，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话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大哥不必介绍，她也知道你是谁。”白凤眠阴阳怪气的说着：“倘若不知道，又怎么会与你私会，还赠君手帕。”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将手帕扔还给她，冷声道：“墨九如，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看在武安将军的面子上，本王已经救了你一次了。救你，不代表会纵容你。你最好做人本分些 ，别妄想攀龙附凤，我大哥，更不是你能觊觎的！” 墨九如拿着帕子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显得很迷惑。 这白凤眠是吃错药了么？什么就攀龙附凤了，她都还不认识白凤翎好吗？是白凤翎请她喝茶好吗？ 墨九如攥紧帕子，看向白凤眠，深吸一口压下怒火，开口询问：“楚王殿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是安王请我喝茶，不是我意图接近，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问安王殿下。” “没什么误解，墨家五小姐是什么风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若是不想攀龙附凤，那你还收着本王的帕子做什么？”白凤眠的视线落在墨九如手上。 第三十一章 狗都嫌！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这帕子确实是白凤眠的，之前给她挡脸，后来她一直想还回去，却没找到机会，然后就随便放在身上了啊。 眼下被白凤眠这么质问，她还真是有点解释不清。 眼看墨九如无话说，白凤眠继续讽刺道：“拿着楚王的帕子，给安王献殷勤，墨九如，你算盘打得好响啊。怎么？还想着东边不亮，西边亮是吗？没错，父皇确实要给你赏赐，但是本王绝对不会，让你算计我们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看看你自己这副尊荣，你配吗？” 墨九如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怒声道：“白凤眠你够了！泥人还有三分性，我墨九如什么时候说 要嫁入皇家了？真是看不出来，京城人人称赞的战神王爷，竟是比泼妇还能骂。我长得丑怎么了？我是伤天害理了，还是杀人放火了？你看不惯我是吧，那你有本事找人把我杀了啊。你杀不了我，我就天天在你面前转，最好恶心的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对，明天我就在楚王府门口搭个帐篷，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墨九如说完当即就抬步离去，走到白凤眠身边的时候，将帕子用力扔在他身上，冷声道：“还你的东西，狗都嫌！” 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去了。 等白家三兄弟，和整个茶楼的茶客回过神的时候，墨九如都走出去好远了。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又 看向白凤翎，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哈哈哈哈……这墨九如真是胆子太大了，她居然骂九哥啊。哈哈哈哈！” “好笑吗？！”白凤眠冷声道。 这一声质问，让白凤箫捂住了嘴，却让整个茶楼的看客落荒而逃。 天啊，他们看到楚王殿下被一个姑娘骂了，不会被楚王灭口吧。 白凤翎见状，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这是怎么了？景行，景明，你们跟她有什么误会么？” “没有误会！”白凤眠寻了位置坐下来，语气严肃的说道：“大哥，娶谁也不能娶她，她根本配不上你，你看她那丑陋的容貌，和粗鄙的言辞。再打听一下她在 京城的风评，简直就跟母夜叉无二，哪里配得上安王妃的位置？” 白凤翎浅浅一笑道：“景行，为兄教过你，看人不能看表面。我倒是觉得墨姑娘性格爽朗，正直善良。” “那都是假象，她想攀龙附凤，自然把好的都演出来给你看啊！”白凤眠字里行间，都是对墨九如的厌恶。 白凤翎却不认同，他反问道：“噢？是么？那她为什么不把好的，都演出来给你看呢？毕竟你可比为兄玉树临风得多了！”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气的口干舌燥，直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白凤翎举起手想要阻拦，却没能来得及。 “这……” 白凤眠疑惑道：“怎么了？” 白 凤翎浅浅一笑：“没什么，茶凉了。”其实这杯茶，是刚刚墨九如喝过的。 白凤眠叹口气，正要继续劝说白凤翎不要犯傻，忽然感觉脚踝一阵刺痛。 “嘶——” 白凤翎见他脸色都变了，急忙询问：“景行，你怎么了？” 白凤箫也追问道：“九哥，你又哪疼了？” 白凤眠一阵无语，急忙起身看向窗外，果不其然，墨九如刚好摔在街对面，看样子好像扭到了脚。 “真是个蠢货！”白凤眠气的脑充血，恨不能现在就掐死墨九如，也省的被她连累。 然而还不等他想好要不要动手，忽然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朝着墨九如跑过去。 第三十二章 舍身相救 “吃啊，吃啊，糖葫芦，吃完糖葫芦打呼噜，打啊，打啊，打呼噜，打完呼噜抱媳妇！” 乞丐嘴里唱着曲儿，手上晃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可那糖葫芦越拿越歪，快要走到墨九如面前的时候，锋利的竹签竟是对准了墨九如的后背。 一道寒光折射到白凤眠的眼中，白凤眠这才看清，那不是什么竹签，分明是一支铁签！ 白凤眠下意识惊呼道：“不好！” “怎么了九哥？”白凤箫开口询问，可白凤眠已经唰地一下飞身而起，直接从三楼飞掠而下，扑向墨九如。 墨九如正坐在台阶上查看脚踝的伤势，口中还念叨着白凤眠是个王八蛋。 却不曾 想这个王八蛋突然飞身而上，直接将她抱在怀里。 那乞丐手上的铁签，此刻也刺向墨九如。 千钧一发之刻，白凤眠已经抱着墨九如一个翻滚，躲开了袭击，只可惜他终究慢了半拍，竹签没有刺中墨九如，却刺入了他的手臂。 “啊！”墨九如下意识惊呼，一抬头便看到压在她身上的白凤眠。 白凤眠没理会她，一拍地面，飞身而起，转身便踹在了那乞丐身上。 乞丐被踹翻在地，眼看不能得手了，当即爬起来就要跑，却被赶来的白凤箫，拦住了去路。 白凤箫伸手点了那乞丐的穴道，随后看向白凤眠染血的袖子，担忧的问道：“九哥，你怎么 样？” 白凤眠把铁签拔出来，蹙眉道：“无妨，没有毒。” 说完这些，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你怎么样？” 墨九如看了看乞丐，又看了看铁签，最后看向白凤眠，满心复杂的回了一句：“我……我没事。” 白凤眠微微一怔，下意识询问：“你怎么会没事？” 为什么墨九如受伤，他就受伤，可他受伤，墨九如却没事呢？ 墨九如听到白凤眠这么问，也忍不住疑惑道：“楚王殿下，您不觉得您自己很奇怪么？刚刚是你救了我，那我自然没事啊！你到底是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我没事？” 墨九如是很想说一句谢谢的，可白凤 眠这种见她没受伤，就很失望的表情，让她那句谢谢，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男人是不是精神分裂？ 白凤眠咬牙道：“别以为本王稀罕救你，换做猫狗，本王也会出手相救。既然没事就好好待在后院，整日出来招蜂引蝶，嫌命长吗？” “你……”墨九如真是被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她还从没见过做好事，做的这么令人讨厌的人。 墨九如本想反驳一句，或者骂白凤眠一句神经病。 可当她看到白凤眠身上的血渍时，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家伙为了救她，居然都受伤了，那他为什么就不能态度好一点？ 做好事也这么令人讨厌的，他还真 是独一份！ 墨九如狠狠的白了一眼白凤眠，随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 还坐在茶楼上的白凤翎，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叹口气道：“原来老九喜欢她。” 侍卫凌霄疑惑道：“王爷何以见得？属下看楚王殿下对墨家这位五小姐，厌恶至极。” 白凤翎浅浅一笑说道：“老九是个情绪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他今日实在暴躁至极，十分失态。这说明墨九如牵动了他的心绪，男女之间的情感，通常都是这样，爱而不自知，知时却已来不及……” 凌霄没有成亲，他不太理解白凤翎的话，他想了继续问道：“那王爷还要求娶墨五小姐么？” 第三十三章 乾坤玉 白凤翎想了想回应道：“是否能娶她，决定权从来就不在本王手上。能不能成为夫妻，要看缘分，能不能做朋友，就要靠一点努力了。” 凌霄想了想，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调查一下这位五小姐。” 白凤翎没有阻拦。 —— 白凤眠以为墨九如要攀龙附凤，完全就是猜错了。 因为墨九如不但不想嫁入皇家，她甚至没打算嫁给任何人。 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她还要想办法穿越回去。 再者说了，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若是真的嫁出去，那必然会被夫家发现。 在这个女人贞洁重要过性命的社 会里，她未婚失贞，怕是死一百个来回都不够。 墨九如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性命搭进去。 想到这里，墨九如从怀中掏出墨玉平安扣看了看，口中喃喃念叨着：“你到底能不能带我回去啊？唉！哎？这怎么有两个白点？” 墨玉平安扣上，仿佛落了两粒面粉，非常小，但是黑白分明，却非常显眼。 墨九如用手擦了擦，发现擦不掉，然后她又用袖子擦了擦，还是擦不掉。 就在她准备用点口水的时候，砰的一下，迎面撞上一个人！ 叮当一声，平安扣掉在地上了。 “嘶！好疼！”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可墨九 如却没心思看他，而是赶紧蹲下身把平安扣捡起来。 她紧张的拿着平安扣，仔细端详，片刻后心有余悸的开口道：“还好还好，还好没碎！” “它是没碎，在下的胸口，可是快要被小姐撞碎了。” 墨九如听到这话，急忙抬头看向眼前人，这一看，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艳若桃李，貌胜潘安，可以说非常好看了。 可让墨九如发愣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灰色的眼睛，比普通人的黑眼球颜色要淡许多，仿佛带了美瞳一样，透着一股梦幻和异域风情。 男人看向墨九如，勾唇浅笑道 ：“小姑娘，你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本公子看，会让本公子怀疑你刚刚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呦。”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连忙退后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没看路。” 那男人笑笑说道：“无妨，本公子对美人，向来很宽容。” 美人？说谁？说她？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这家伙莫不是瞳孔颜色浅，所以眼神不好？ 墨九如撇撇嘴道：“多谢公子见谅。”话音落下，墨九如便绕开他准备离去。 却不曾想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开口道：“要是我拿到乾坤玉，也会如 姑娘一般如痴如醉的看，不过我不会旁若无人的看，毕竟是天下至宝，恐遭贼人的惦记啊。” 乾坤玉？ 说什么呢？说她手上的平安扣吗？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那人，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男人指向旁边的铺子，开口道：“玄墨坊的掌柜，在下玄骧。” 墨九如看向那个铺子，发现是一个书坊，原来眼前人是个读书人。 她开口问道：“玄公子刚刚说的乾坤玉，又是何物？” 玄骧朝着墨九如手上的东西呶呶嘴道：“不就是这个咯。怎么，你不认识？” 墨九如疑惑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平安扣么？” 第三十四章 谁能比她惨啊！ 玄骧轻笑一声道：“长得像而已，可它并不普通。” “你怎么知道？”墨九如追问。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枚青绿色的平安扣，递到墨九如面前，继续道：“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墨九如伸手去接，然而还不等她碰到平安扣，那玄骧竟是忽然松手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它摔在地上。 叮当一声脆响，平安扣摔得四分五裂。 墨九如下意识惊呼道：“这……” 话还没说完，墨九如便明白了玄骧的意思。 原来他就是要这样对比，刚刚她手上的墨玉平安扣，同样摔在地上，可上面 却没有丝毫的瑕疵。 眼前这一枚，却已经摔得稀碎。 墨九如惊讶的看向手上的东西，这平安扣果然不一般，看来一定是它带她穿越的。 可为什么之前看到它是白色？现在却是黑色呢？ “玄公子……”不等墨九如把心中疑惑说出来，玄骧便开口笑道：“墨姑娘，你的侍卫追上来了，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你若感兴趣，随时可以来书坊找在下噢，再会！” 玄骧发现了有人暗中跟踪墨九如，所以便转身进了铺子。 墨九如却有些疑惑不解，她哪来的侍卫？ 墨九如回头看向身后，发现行人如织，却没有一个脸 熟的，不过这天色，倒是快暗下来了。 墨九如又看了一眼玄墨坊，最后还是决定先去买药，改日再说。 然而墨九如万万没有想到，等她好不容易来到医馆的时候，身上的银票居然没有了？！ “我银子呢？”墨九如震惊的翻找，连银票的一角都没找到。 她忽然响起那个跟她撞了个满怀的玄骧，忍不住咬牙道：“王八蛋，原来你是个贼啊！” 天啊，她这是什么命啊？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又要扭到脚，又要被人刺杀，还要被白凤眠那个混蛋痛骂，眼下竟是还丢了刚刚赚到的银子，真是……谁能比她惨啊 ？！ 医馆的小二见她捶胸顿足的模样，忍不住尴尬的说道：“姑……姑娘，您这药还要么？” 墨九如苦着脸道：“算了，我没有银子，改日再说吧。” 店小二倒是很好说话，开口回道：“姑娘不必担忧，这都是些廉价的草药，您不妨先拿回去用，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什么时候再给小店送来便是。” 墨九如看向店小二，简直感动的要哭了。 然而她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配上一张阴阳脸，就变的有些诡异了。 店小二扯开嘴角，想笑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把草药接过来，开口 道：“我明日一定来送银两，多谢小二哥。” 墨九如抱着草药往将军府走，想到店小二刚刚那个扭曲的笑容，忽然开始觉得白凤眠说的也有点道理。 她好像确实太丑了，丑的人憎鬼厌！ 不过就算是丑，她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凭什么她这么倒霉啊？ “该死的玄骧，你给我等着！明天就去找你算账！”墨九如忿忿不平的离去，却不曾想，偷了她银子的，根本就不是那书店的老板。 —— 楚王府。 白凤箫拿着手上的二百两银票，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则坐在那，一脸从容，任由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第三十五章 你居然偷银子啊？ 直到伤口包扎好，大夫离开之后，白凤箫才惊讶道：“九哥，你……你居然偷墨九如的银子？” 白凤眠轻哼一声：“不是偷，是物归原主，明日进宫，将银子还给大哥，把簪子要回来。” 白凤眠已经从叠风那里，听明白白凤翎和墨九如之间的纠葛了。 白凤箫有些不明白，疑惑的问道：“为……为什么啊？九哥，既然墨九如已经出来典当首饰了，那我猜想，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多半是不好过的。你这样拿走了她的银两，对她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应道：“再不好过，只要老老实实呆在 将军府里，墨长平就不敢把她怎么样。可她若总是独自一人出府，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刚好被本王撞见有人行刺。” 白凤箫长吁一口道：“噢~~我明白了，原来九哥是担心墨九如的安危啊！” “本王才不担心她！”白凤眠严辞强辩！ 白凤箫觉得有些好笑，回应道：“好好好，不担心不担心。不过话说回来，这墨长平是不是有点太丧心病狂了，大街上就让人行刺，看来非要墨九如死了他才甘心啊。” 白凤眠双唇紧抿，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问道：“那个乞丐，审出什么结果了么？” 不等白凤箫回应， 侍卫展云便走进来开口道：“启禀王爷，那个乞丐死了。” “死了？”白凤眠皱眉看向展云。 展云面露愧色，开口解释道：“王爷，他是中毒而亡，可他自从被我们抓住之后，并没有进食任何东西，属下也检查了他的牙齿和口腔，也没有任何毒物。但是他突然就毒发了，许是……许是什么慢性毒药？” 白凤箫有些担忧的说道：“会不会是他吃的那串糖葫芦？那个铁签，还刺伤了九哥。” 展云回应道：“十三殿下放心，大夫已经看过了，糖葫芦没有毒。” “那就奇怪了，能让人毙命，还能不让人立刻毙 命，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白凤箫疑惑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叹口气道：“不管是什么毒，陛下的赏赐下来之前，墨九如都很危险，展云，你跟叠风交替保护她，不要让她再受伤了。” 展云下意识问道：“王爷……喜欢墨五小姐？” 白凤眠冷眼看向展云。 展云嘿嘿一笑急忙开口道：“属下多嘴了，属下这就去！” 展云离开后，白凤眠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语气无奈的说道：“看来要尽快把乾坤玉拿回来，否则迟早要被她害死。” 白凤箫见状有些好笑的说道：“乾坤玉是重要，可它太小了，一 人藏物，百人难寻，要我说啊，九哥不如把墨九如弄过来，关在后院，时刻盯着她，她就没机会弄伤自己了呗。” 白凤眠白了白凤箫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副尊荣，狗都嫌！” 白凤箫忍不住笑出声，因为他记得，这句“狗都嫌”，是墨九如骂白凤眠的！ —— 武安将军府。 “阿嚏！” 墨九如正在院子里煮药呢，莫名其妙就打了个喷嚏。 婢女绿柚端着晚膳走进来，看到墨九如又熬药，又打喷嚏，忍不住询问道：“小姐您染了风寒吗？” 墨九如煮的并不是治疗风寒的药，而是她体内毒药的解药。 第三十六章 墨九如干嘛呢？ 既然绿柚这么问了，她刚好借坡下驴，点头道：“嗯，是有点风寒了。” 绿柚放下饭菜，开口道：“小姐，还是奴婢来弄吧，您先用膳吧。” 墨九如想着这药还得煮个把时辰，让绿柚看着也没事。 可她一转头看向饭菜，顿时拧紧了眉。 一碗糙米，半碟酸萝卜，还有半碗白菜汤，和两个水煮蛋。。 坐牢都比这吃得好吧？ 绿柚看出了墨九如脸上的厌恶神色，有些赧然的说道：“小姐您别生气，这……这虽然寡淡，可都是刚做的，不是剩菜。” “剩菜？他们还想给我吃剩菜？！”墨九如有些难以置信。 绿柚抿着嘴低着头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墨九如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绿柚心里一紧，急忙就跪下了。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大夫人说，小姐守孝期间，不能铺张浪费，一切都要从简，不可沾荤腥。所以每日将大房吃不下的素菜送来给小姐。奴婢见那素菜都只剩汤底了，便央求厨房掌事的，给小姐做了个白菜汤，又拿了点酸萝卜，那两个水煮蛋，还是三小姐塞给奴婢的。” 墨九如的手缓缓攥紧，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容易过，可也没想到大房竟是连表面工夫都不愿意做了。 这里到底还是叫武安将军府吧？ 她到底还是 武安将军唯一的女儿吧？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冷笑道：“行，跟我玩是吧？那咱们就看谁玩的高兴！”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起身往外走。 绿柚见状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府里上上下下都听大夫人的话，小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墨九如回头拿起两个水煮蛋，随后吩咐道：“看好本小姐的药，煮成一碗水的时候盛出来。” 绿柚看了看没有熄火的炉子，又看了看远去的墨九如，最后无奈的留下来看炉火了。 …… 墨九如并没有去找大夫人闹，整个将军府都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她去闹，也闹不出一个结 果来，她要去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叠风一直暗中盯着墨九如，发现她的行为十分古怪。 她拿着一个小木棍，在武安将军府的各个花丛里戳土，戳一戳还埋一埋，似乎在放什么东西。 叠风摸着下巴，心中疑惑道：“五小姐这是干嘛呢？” 不等叠风想清楚，便看到墨九如朝着菡萏院走去。 那里是二房的住所，因为墨家二爷墨长安去世的早，二房长子墨沉又在辽北大营从军。 所以菡萏院里没有男主人，只有深居简出常年礼佛的二夫人，和一对双胞胎姐妹，三小姐墨清，四小姐墨洁。 墨九如轻轻敲响院门，开门的是三小姐 的丫鬟桃花。 桃花看到墨九如，微微一愣，下意识退后半步：“五……五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墨九如瞥了一眼桃花，也没往院子里走，而是开口道：“我找三姐，让她出来一下。” 桃花可不敢作践墨九如，二房可没有大房底气那么足。 听到墨九如的话，桃花急忙去通报。 片刻后三小姐墨清急匆匆走出来。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墨九如，没有率先说话，而是看向墨九如身后，似乎是怕墨九如被人跟踪。 墨九如见状，直接将手上的两个水煮蛋，交换给墨清。 墨清微微一愣，有些尴尬而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第三十七章 毒性很复杂 墨九如大声说道：“平时不见你们二房做好人，眼下我落魄了，你倒是抢着来作践，两个破鸡蛋，谁稀罕啊？！” 墨清听到这话，顿时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低下头，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开口道：“对不起五妹妹，我们二房也……” 不等墨清把话说完，墨九如又低声道：“三姐姐莫怪，我刚刚的话说给旁人听的，我知道三姐姐对我好，可眼下你对我好，就会引火烧身。三姐姐自保为上，我这里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应对。” 墨清震惊的看着墨九如，简直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刚刚大喊大叫，目中无人的墨九如，是她 熟悉的。 眼下温柔懂事，处处为旁人着想的墨九如，是她陌生的。 这……五妹妹怎么突然就变得懂事了呢？ 不等墨清想明白，墨九如继续说道：“好了三姐，快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墨九如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喊：“以后我的事儿，用不着你假好心！哼！”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快步离去。 墨清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水煮蛋，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婢女桃花走上前，关上院门，疑惑的问道：“小姐，五小姐这是唱哪出啊？” 墨清微微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她多半是不想连累我们。” “那咱们就别管她了，不然让大夫人知道，这个月的用度又要减半了。”桃花为自己的主子担忧。 …… 墨九如刚刚是故意大喊大叫的，因为她知道有人跟着她，可就算是大房的人跟着她，她也不在乎，因为没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正如她所想，大夫人的眼线回去之后，将墨九如的所作所为详细告知。 大夫人听完之后冷笑道：“落魄如斯还如此趾高气昂，看来给她的惩戒，还是不够啊！二房那个死丫头也是皮紧了，本夫人要磋磨的人，她竟然也敢帮！” 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夫人啊，咱 们要惩戒五小姐，就只对付她一人便是。要是再去找二房的麻烦，只怕二夫人会从佛堂出来，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就不好了。” 大夫人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反正那死丫头也没接受二房的好意，暂且不理二房。” 说到这里，大夫人疑惑道：“那死丫头手上没有银子，怎么买的风寒草药啊？莫不是府上还有人接济她？不行，这事儿必须查清楚，你赶紧回去，继续盯着她。” 那个眼线领命离去。 …… 另外一边，墨九如出去走了一圈之后，回来的时候，汤药刚好出锅了。 绿柚将汤药端进房里，墨九如便打发她回去 休息了。 墨九如端起面前的药碗，并没有立刻喝进去，而是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片刻后，墨九如自言自语道：“汤药没有被动过手脚，看来绿柚这丫头，跟那个红柚，应该不是一路人。” 墨九如将汤药一饮而尽，明明苦不堪言，可她却喝的面不改色。 喝完药之后，她拿出纸笔，一边给自己诊脉，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写完之后，墨九如继续自言自语道：“毒性如此复杂，却并不致命，若不是那晚服用了过量的催情药，也不会将我体内毒性激发。何人给我下毒？既然不要我性命，那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三十八章 一览无余 墨九如有些想不通，可她必须尽快为自己解毒。 因为这种毒过去没有毒发，不会致命。 可眼下被那劣质的催情药激发了毒性，就变得十分凶险了。 墨九如喝了一杯清水之后，便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开始思考人生了。 武安将军府有人给她下毒，要害她。 出门还有人要行刺。 看来这里里外外，都是不安全的。 一走了之吧，她一没银子，二没栖身之所，也是前路艰难。 一想到银子，墨九如就感觉自己如鲠在喉。 她抱着棉被翻了个身，怒骂道：“偷我银子的王八蛋，我诅咒你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屋顶的 叠风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 眼看墨九如已经睡着了，叠风才飞身离去，回到了楚王府。 …… 白凤眠正在跟白凤箫商谈刑部的事情，见到叠风回来，连忙就问道：“怎么了？她又惹什么麻烦了？” 叠风摇头道：“回王爷话，并没有，五小姐喝了药就睡了。” 叠风将在将墨九如发生的事详细告知。 听完叠风的陈述之后，白凤箫忍不住沉了脸色，他冷声道：“九哥，这墨长平也太不是人了，墨将军尸骨未寒，他竟是一口热乎饭都不给墨九如吃，好歹也是他侄女啊！” 白凤眠嗤笑一声：“毕竟他连买凶杀人这种 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墨九如真的中毒了，她当金钗，原来是为了买药。” 提起这件事，白凤眠心里竟是难得有几分愧疚。 白凤箫抬眼看向他，开口笑道：“九哥心中有愧了？” 白凤眠不承认，冷哼道：“给她银子，她说不定就会跑，跑出京城，只会让她更危险，到时候被她连累致死的，还是本王。” “那她如是毒发身亡了，岂不是也会连累九哥你？”白凤箫补充道。 白凤眠点点头，开口吩咐：“叠风，暗中盯着她，若是她实在没有银两，想办法让她捡到钱便是。” 换言之，如果墨九如还有办法弄到草药，就不必管她。 叠风领命离开之后，白凤箫担忧的说道：“九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墨九如在武安将军府，终究是不安全。要我看，还是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便能摆脱墨长平了。” 白凤眠捏着棋子的手僵在原地。 把墨九如嫁出去，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 可是墨九如已经是他的人了，虽然他千百万个不乐意，也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 一个未婚失贞的姑娘，若是被夫家看到没有了守宫砂，那她还能有 活路么？ 她死不死的也就算了，万一连累他也跟着死，那可真是没处说理去！ 白凤眠觉得心中烦躁，也觉得一切都是墨九如咎由自取！ 他将棋子放回棋盒，开口说道：“你先回府吧，我要去找一下乾坤玉。”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换了一身夜行衣，趁夜离开了楚王府，去找墨九如。 他记得刚刚叠风说了，墨九如睡着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来到墨九如房间屋顶的时候，居然看到墨九如在沐浴。 白凤眠先开一块瓦片看下去，刚好在浴桶的正上方。 墨九如一丝不挂的坐在浴桶中，从上往下看，一览无余…… 第三十九章 满脑子都是那一夜 白凤眠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也没了分寸， 这萼绿院本就年久失修，被他用力一踩，啪嗒一声，一块碎瓦片从屋顶掉落，不偏不倚的落在浴桶里，哗啦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 “唔……”墨九如下意识捂住脸，可还是被喷了满脸水。 等她把脸上水渍擦干之后，再睁开眼，便看到有个黑衣人，背对着她，站在浴桶旁边。 墨九如心中大惊，急忙就要喊：“来……” “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立刻要了你的命。”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声音……这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她记得。 墨九如瞪大眼睛，抱紧自己 ，下意识问道：“是你？” 白凤眠显然是没想到墨九如能认出他来，他想了想回应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墨九如蹙眉道：“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来干什么？该不会……该不会想让我负责吧？你也没少占便宜啊！” 墨九如一边说，一边伸手去不远处的凳子上拿衣服。 白凤眠听到这这话，忍不住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墨九如震惊道：“我不知羞耻？大哥这里是我家，我在洗澡，你突然蹦出来，哪来的脸说我不知羞耻啊？” “我……我说上一次！”白凤眠被气的都结巴了。 墨九如撇撇嘴道：“那……那上一次事急从权啊 ，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说什么不要不要，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根本不要停。” “够了！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白凤眠继续训斥。 墨九如好不容易抓住了自己衣服的一角，正要往回扯呢。 听白凤眠一声怒吼，瞬间脚底一滑，竟是整个人没站稳，摔在浴桶里。 砰！哗啦！ 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墨九如下意识挣扎，也让白凤眠险些背过气去。 他急忙转头看向墨九如，便见到她溺在浴桶中，手上还扯着自己的里衣。 白凤眠真是无语至极。 他见过笨的，还没见过这么笨的！ 说时迟，那时快，白凤眠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拉住 了墨九如的手腕，将人哗啦一声带出浴桶。 如此一来，墨九如被迫站在了他面前，而且是……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 白凤眠看着眼前的少女，竟是忍不住有些脑充血。 说句公道话，抛开墨九如那张脸不说，她的身段，真是完美至极。 该胖的地方一手无法掌握，该瘦的地方又纤细柔若无骨，玉腿修长，纤腰楚楚，肤如凝脂，凹凸有致。 有那么一瞬间，白凤眠竟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控，失控到很想伸出手，去碰一下那上下弹跳的地方。 “啊——”墨九如一声尖叫，将失神的白凤眠唤醒，白凤眠下意识伸手，点了墨九如的穴道。 墨九如只觉得两眼一黑，瞬间晕倒过去。 白凤眠只得本能的伸出手将她捞入怀中。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女，白凤眠有些懊恼。 他刚刚只是想店主墨九如的哑穴，竟是一时慌乱，点了她的昏睡穴。 如今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他怀里，还被他弄晕了，真是有点偷香窃玉的意思。 白凤眠强迫自己的眼神从墨九如的胸口上挪开，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可有些感觉，就是情难自控。 他明明觉得她很丑，看到那张脸，什么风花雪月都没有了。 可偏偏又觉得她身段极好，看到那完美无瑕的身子，满脑子便都是那一夜小河里的温存。 第四十章 成了心魔 白凤眠感觉自己真的是要生病了。 他急忙扯过棉被，盖在了墨九如身上。 果不其然，当看不见她的身子，只能看见她的脸时，白凤眠的理智重新回笼了。 他长吁一口气，开始在房间里翻找乾坤玉。 奇怪的是，这一次仍旧没能找到。 这墨九如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他也还是没有收获。 白凤眠垂眸看着墨九如，心中暗道：“这死丫头总不会把乾坤玉吃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白凤眠按下去了，墨九如是有些蠢，可也不至于什么都吃。 翻找多时都毫无收获，白凤眠再一次无功而返，只是临走之前，将墨九如写满字的 两张纸，一并带走了。 —— 楚王府。 这一晚上，墨九如睡得很好，因为白凤眠点的那一穴道，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足够她沉睡六个时辰。 可白凤眠却怎么都睡不好。 有些事情，没试过，也不会去想。 可一旦尝试过，就好像猫儿见了腥，虎儿见了血，再想忘记就难了。 白凤眠自认是清心寡欲之人，不像他几个哥哥那般沉迷女色。 可今天夜里也不知道什么了，脑海里都是墨九如从浴桶里站起来的模样。 那么丑陋的一张脸，惊慌失措的情况下，竟是也能透出几分娇俏。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呼啦！ 四更时分，白凤 眠从床榻上坐起来，咬牙说道：“墨九如，本王得杀了你，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心魔！” “王爷您起身了么？该上朝了。”门外传来董管家的声音。 白凤眠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换好朝服去上朝了。 今日上朝并没有太大的事，唯有两件事，引得文武百官争相讨论。 第一，是宣武帝让白凤眠去刑部历练，辅佐刑部尚书朱睿达。 文武百官都从中嗅到的另外一个讯息，那就是楚王白凤眠，也是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一。 一时间文武百官开始重新衡量各个王爷的分量，思考自己该站队何人。 第二，就是宣武帝打算举办一个秋实宴，简单的 说，就是入秋了，请文武百官进宫品尝新丰收的瓜果蔬菜。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 因为大家都知道，秋实宴只是一个噱头，宣武帝的主要目的，是给墨九如赐婚。 因为想给墨九如赐一个“顺心如意”，所以索性让文武百官家中适龄的公子小姐，都来赴宴，到时候墨九如看中哪个，就给她赐婚哪一个。 至于其他公子小姐，也可以互相结识，宣武帝也乐得成人之美。 当然，最好就是那些姑娘们，都能看中他的儿子，这样选妃的事儿都省了。 从皇宫出来之后，大部分人都在讨论白凤眠掌管刑部的事情。 只有白凤箫和白 凤眠自己，在讨论墨九如到底会选谁。 白凤箫开口道：“九哥，我听说大哥派人去武安将军府送礼了，你说大哥不会真的看上墨九如了吧？” 白凤眠皱眉摇头道：“不会，大哥只是不想让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为难。墨九如那副尊荣，是不能做一国之母的。大哥不良于行，本就与皇位无缘了，所以才想牺牲自己的亲事，来成全我们，也省的我们兄弟之间，互相推诿。” 白凤箫叹口气：“唉，大哥真是一片苦心啊。” “下官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不知楚王殿下找下官何事？”太医云望舒忽然走到二人面前，打断了他们兄弟的谈话。 第四十一章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云太医不必紧张，本王这里有两个好像药方一样的东西，想让云太医帮忙看看，是什么。”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将从墨九如那偷来的两张纸，交给了云望舒。 云望舒双手接过来，还不等看清上面的内容，便已经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字……这字未免太难看了些。 许是看出了云望舒的嫌弃，白凤眠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不是本王写的。” 云望舒忍不住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若是王爷写的，也不会拿来询问下官了。” 白凤眠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的解释，还真是有点多余了。 云望舒看药方的时候，白凤箫也凑 上前伸长脖子观望。 当看清上面的字时，白凤箫忍不住笑道：“天啊，刚启蒙的孩子也比这写得好吧，这是谁写的？九哥你从哪弄来的？”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道：“还能有谁这么蠢钝如猪。” 白凤箫明白了，能让白凤眠这般直接叱骂的人，肯定就是墨九如了。 白凤箫抿嘴偷笑，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墨九如跟他的九哥，还真有点般配呢。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就在白凤箫胡思乱想的时候，云望舒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指着其中一张纸开口道：“王爷，这一张上面，应该是一个药方，从用药的种类和分量上来，是清热解毒之功效。若是下 官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副解药的药方。这药方里含有十八反的草药，开方之人，医术了得，不在下官之下。” 云望舒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解药？”白凤眠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没想到这墨九如还真中毒了，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能给自己配解药。 白凤眠看向另外一张，开口问道：“那这一张呢？” 云望舒微微蹙眉道：“回王爷话，另外一张，下官看不出端倪，但是从用药上看，这里大部分药材，都是有毒性的。您看这砒霜，黄蜂尾，青竹蛇胆，都是剧毒无比的东西。” “按你的意思，这个方子，是练毒药的？”白凤箫忍不住插话。 云望舒想了想摇头道：“也未必，这世上以毒攻毒的方子，不胜枚举。恕下官对毒术涉猎不多，确实无法准确判断，不过下官可以照方抓药，做出一剂汤药出来，试试药效，便知其理。” 白凤眠摇头道：“不必麻烦了，多谢云太医解惑。”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将两张纸拿回来，随后便带着白凤箫离去了。 …… 兄弟二人离宫之后，白凤箫开口询问道：“九哥，这方子是不是墨九如写的？”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 白凤箫摩挲着下巴，有些疑惑道：“哎？这丫头真是有趣啊，会验尸，又懂医术。不对不对，不是懂，而是十分擅长。” “ 也不对。”白凤眠插话道：“她擅长的，似乎是毒术。” 白凤箫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毒术？九哥，如果她真的十分擅长毒术，那对你来说可是好事啊！你身上的……” 话到嘴边，白凤箫急忙捂住嘴，随后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会毒术，那对九哥应该有帮助。” 白凤眠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现在对墨九如厌恶至极，一想到她就无比头痛，根本不想与她过多接触。 白凤眠皱眉道：“先别理她，我们去刑部看看。” 白凤眠奉旨去刑部历练，自然要表现的积极些，只是他没想到，刑部的这些人，似乎并不欢迎他，还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第四十二章 肚兜案 刑部尚书朱睿达坐在上座，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手下的刑部侍郎左栋梁，皱眉问道：“朱大人啊，您怎么还喝茶啊，这楚王殿下估摸着马上就要来了。” 朱睿达放下茶杯，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那又如何，咱们刑部一没什么猫腻儿，二没什么油水儿，这就是一个清水衙门，你怕什么？” 左栋梁皱眉道：“朱大人说的没错，咱们是没什么油水儿，可咱们有堆积如山的旧案啊。唉，若是那楚王深究起来，只怕咱们都逃不过一个渎职失察之罪。” “哼！那不是旧案，那是悬案。京兆府破不了推给大理寺，大理寺破不了退给刑部，那 刑部也破不了，可不就得悬着了？破案又不是埋锅做饭，哪就那么容易？”朱睿达皱眉说道。 左栋梁无奈的叹口气道：“唉！大人啊，刑部的辛苦，你知我知，可那楚王不知啊，要是下官没猜错，他新官上任那三把火，说不定得把咱们这刑部的屋顶都给烧喽！” 朱睿达想了想，倘若白凤眠真的要让刑部将所有悬而未定的案子都彻查，那他这老身子骨还不得累死？ 到头来白凤眠若是破了他们破不了的案子，说不定还真会去陛下那，参他们一本。 左右权衡一番之后，朱睿达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要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本官就送他一桩迷案去烧。说不定烧个一年半载的，还烧不出真相，他就会知难而退了。” 左栋梁眼睛一亮，急忙帮腔：“对对对，下官就是这个意思。” 朱睿达走向卷宗房，上上下下的翻找，最后眼睛定在一盒卷宗上，上面写着三个字“肚兜案”。 ……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刑部的时候，发现刑部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 大家面红耳赤，似乎在讨论什么。 整个刑部都是一副工作热情高涨的模样。 直到看见二位王爷走进来，众人才停下讨论声。 朱睿达走上前，带着众人行礼道：“下官，参 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王爷。” 白凤眠点点头道：“朱大人不必多礼，本王奉旨协助朱大人处理刑部事宜，以后还望诸位大人，给予配合。” 众人连声道是。 白凤箫看向桌面散落的卷宗，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忙什么呢？最近京城有大案子？” 朱睿达急忙回应道：“唉，不瞒二位王爷，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实在不小。” 白凤箫有些好奇了，开口追问：“哦？是什么案件，说来听听？” 朱睿达拿起一张纸，递到白凤箫面前，白凤箫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些人名，从名字上看都是姑娘家，足足有十二人。 朱睿达开 口解释道：“这个案件，至今为止，已经有十二个死者了。” 白凤箫瞪大眼睛惊呼道：“十二个死者？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没抓到凶手？” 众官员纷纷低下头，不与白凤箫对视。 白凤眠也走上前，他看了看名单，然后看向朱睿达询问道：“说清楚一些。” 朱睿达点头道：“是是是，其实这案件有没有凶手，下官也不能确定，因为这十二个姑娘，都是自尽而亡。只是她们自尽的时候，都……都没有穿肚兜，一个两个算巧合，十二个就不像巧合了，所以京兆府将这十二个离奇暴毙的案件，合并为一件，取名为肚兜案，移交到刑部了。” 第四十三章 出去找银子 确实，一两个算是巧合，十二个怎么可能这么巧？ 要么是有凶手杀人手法高明，伪造了凶案现场。 要么就是有变态，在姑娘离世之后，去偷了人家的肚兜。 白凤眠走到桌子旁边，开口追问：“这个案子，调查多久了？” 朱睿达露出一个赧然的表情：“回楚王殿下话，足有……一年了。” 白凤箫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一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你们真是吃干饭的啊！” 一旁的刑部侍郎左栋梁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急忙开口道：“是是是，十三殿下教训的是，卑职等资质愚钝，实在是破不了这惊天迷案，既然楚王殿下和十三殿下来 了，不妨就将此案接手，我等定将全力配合。力求不出现第十三个死者。” 白凤箫大手一挥，不怎么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难的，此事交给本王了。” 一旁的白凤眠微微皱眉，心中明白，白凤箫中了刑部这些老油条的圈套了。 不过也无妨。 他既然来了刑部，总要露一手给众人看看，否则他们只会以为他是个装样子的纨绔皇子。 白凤眠当即开口道：“朱大人，请你将肚兜案所有相关卷宗，都送到楚王府，即日起，这个案件本王接手。” 朱睿达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是是是，下官即刻命人去送。” 就在白凤眠和白凤箫带着卷宗回去研究的时 候，墨九如终于睡醒了。 她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模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黑衣人来干嘛的？死变态来偷看我洗澡？”墨九如一边穿衣服，一边惴惴不安的观察自己的房间。 当她看到屋顶少了一块瓦片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骂了黑衣人一百八十遍。 墨九如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武安将军府也太不安全了，我得想想办法，不能再让人有机可乘，哎？我的药方呢？” 整理好自己的墨九如，打算拿着药方去抓药，一转头却发现药方不见了。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喃喃说道：“那个黑衣人来偷我的药方？他偷药方干嘛？ ” 墨九如想不通，这药方是她写的，就算被偷走了，她还可以写出来第二份，第三份，偷走药方对她没什么影响啊。 而且药方都是因人而异，因病而异，她写的方子就算是再好，也不适合旁人用啊。 “真是个奇怪的人！”墨九如撇撇嘴，打开房门走出去。 婢女绿柚正在扫院子，见墨九如出来了，急忙迎上来开口道：“小姐您饿了吧，锅里温着粥呢，奴婢给您端上来？” 墨九如知道，肯定又是糙米配萝卜，她不想吃。 她看向绿柚说道：“我出门一趟，回来给你买烧鸡。” “啊？烧……烧鸡？”绿柚有些疑惑的看着墨九如，随后继续问道：“小 姐有银子了？” 墨九如咬牙道：“我就是去找银子的！”她要去找玄骧算账。 —— 玄墨坊。 此刻正值晌午，玄墨坊里选购书籍的人还是挺多的。 客人有店小二招呼，老板玄骧便坐在一旁雅座里，自己跟自己下着一盘棋。 啪嗒！ 手上的棋子不小心掉了，摔在棋盘上，搅乱了这局残棋。 玄骧没有恼火，而是勾唇一笑开口道：“人来了！” 这边他话音刚落，那边墨九如就出现在门口。 墨九如看向店小二开口道：“小二哥，我找你们掌柜的。” 不等小二哥回应，玄骧便晃着折扇走过来，笑眯眯的拱手开口道：“墨姑娘安好，小生这里有礼了！” 第四十四章 你有兴趣一直输吗 墨九如看向他冷声道：“我安不安好，你还不知道吗？把东西还给我！” 墨九如朝着玄骧伸出手。 玄骧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东西？什么东西？” “少在那装模作样，昨天你撞了我，随后我身上的银票就没有了，你敢说不是你偷的？”墨九如质问道。 玄骧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开口道：“墨姑娘，在下的眼睛虽然异于常人，可在下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你看我这偌大的书坊，还会差你那些银两不成？” 墨九如看了看玄墨坊里面，这才发现这件书局非常大，从下到上共五层，呈现八边形，墙壁上堆 满了书籍，中间镂空到屋顶，也有一个塔型书架。 看这个规模，玄骧倒像是个不差银子的主。 可人不可貌相啊，万一这人就是有偷钱的癖好呢？ 眼看墨九如脸上仍旧是充满了怀疑，玄骧想了想，开口问道：“姑娘昨天走路一直低头，并未看路，途中既然撞到了在下，那也有可能撞到旁人吧，姑娘不妨想想，你还撞到谁了？” 墨九如顺着玄骧的思路想了想，忽然就想起救她的白凤眠了。 “不会吧，不会是他吧？”墨九如喃喃自语道。 “他？谁？”玄骧追问道。 墨九如双唇紧抿没有回答。 白凤眠可是东陵楚王，他更 是不差银子了，怎么可能会偷她的二百两。 难道说是昨天被救的时候，滚了一圈，银票掉出去了？ 墨九如叹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玄骧看她的模样，感觉她已经放下敌意了，当即开口道：“姑娘有什么话，不妨进来喝一杯茶？要是你缺银子，在下也可给你想想办法。” “赚钱的办法？”墨九如眼睛一亮。 玄骧勾唇浅笑：“没错，赚钱的办法！” 墨九如当即不再迟疑，跟随玄骧落座。 玄骧看着棋盘开口道：“姑娘会下棋么？我们可以手谈一局。” 墨九如摇头道：“我只会下五子棋，你有兴趣一直输么？” “ 呃……”玄骧忍不住觉得好笑，这墨九如口气未免也太大了，虽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五子棋，可这天下间，就没有百战不殆的人吧？ 笑话，他怎么可能一直输。 玄骧开口道：“欢迎姑娘赐教。” 墨九如挑眉道：“弄点彩头，一局一两银子。” 玄骧哭笑不得回应：“在下还没有教姑娘经营之道，姑娘自己便已经想出敛财的方法了，看来是在下托大了。” 墨九如摇头道：“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有本钱啊，我就先从你这赚点本钱。” 墨九如是想先赚点银子，去还了医馆的药钱。 于是乎，墨九如便开始教玄骧下五子棋。 等玄骧了解规则之后，便开始跟墨九如切磋。 墨九如深谙此道，玄骧初来乍到，这一来二去，玄骧已经连输十盘了。 墨九如挑眉道：“怎么样？还玩么？” 玄骧笑了笑道：“玩啊，本公子还从没遇过这么好玩的规则，这黑白之间，果然玄妙无比，趣味横生。” 墨九如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你昨日于我说的乾坤玉，是不是也跟黑白之间，有所关联？” 玄骧挑眉看向墨九如，灰色的瞳孔里，透出一股子令人心悸的神秘。 眼看墨九如有些心慌的要别开脸了，玄骧才开口道：“你上一次看到乾坤玉，还是白色的，对吗？” 第四十五章 乾坤玉的作用 吧嗒！ 墨九如手上的棋子应声而落，摔在了棋盘上。 玄骧挑眉道：“看来我说对了。” 墨九如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玄骧见墨九如面露畏惧，连忙解释道：“墨姑娘不必担忧，在下就是一个读书人，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般道理，万般如意。” 话说到这，玄骧开口唤道：“忘忘，把那古籍拿来！” 原来这书店的小二叫忘忘。 片刻后，忘忘拿来一个木匣。 玄骧将木匣打开，里面堆放了九个竹简，一看便知岁月悠久。 玄骧拿出最上面一卷， 递到墨九如手上，开口道：“这里是八荒异志。记载着这个大陆上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你手上拿的这一卷，上面有描述乾坤玉。” 墨九如拿着竹简，疑惑的看向玄骧，开口问道：“所以你知道的事情，都是从这书上看到的？” 玄骧挑眉点头：“没错。” 墨九如将竹简打开，随后便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因为这竹简上面都是钟鼎文，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玄骧看她脸色纠结，有些好笑道：“你该不会是……不识字吧？”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将竹简递给玄骧开口道：“我认识现在的字，不认识以前的字！” 玄骧 笑笑，很好说话的开口道：“好好好，那在下解释给你听，所谓乾坤玉，便是有颠倒乾坤之能，让生者死，让死者生，让天为地，让地为天，转阴阳，逆五行，改天命。” 墨九如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平安扣，居然能这么厉害。 她追问道：“那它具体能做什么？” 玄骧回应道：“具体能做什么，要将它变色才能知道，每一次变色，才会发挥作用。” 墨九如明白了，她上一次看到乾坤玉是白色，乾坤玉忽然令她穿越，才变成了黑色。 换言之，她要再次将乾坤玉变成白色，才有可能穿越回去？ “要如何 让乾坤玉从黑变白？”墨九如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玄骧苦笑道：“书中并未有记载，不过它既然在你手上，你可以探索一二，总能寻到规律。” 规律……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把乾坤玉拿出来看了看，果然发现上面那两个白点没有消失。 可她明明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枚平安扣漆黑如墨，毫无瑕疵。 那么这两个白点，就是她这几日做的事情，留下的痕迹。 她做了什么呢？ 墨九如仔细思考，随后猛地瞪大眼睛，开口道：“我知道了！” 她查清了李二牛的死因，又查清了那个新郎官的死因，所以黑色 乾坤玉上，出现两个白点。 换言之，只要她为更多的死者查清死因，为其陈情，就可以让黑色乾坤玉出现更多的白点，直到它全部变白，她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对不对？ 玄骧见墨九如表情有些雀跃，试探着询问道：“看来墨姑娘，已经找到可以让乾坤玉变色的方法了？” 墨九如开口道：“我只是联想到一些事情，是不是如我所想，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哦？如何证实？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玄骧笑眯眯的询问着。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第四十六章 街头女尸 玄骧笑道：“姑娘过虑了，在下读万卷书，可许多东西也都仅限于书本，如今能亲眼见到书中记载的至宝，自然是心生好奇。” 好奇…… 这倒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墨九如开口道：“我要做的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多谢玄公子为我解惑，我先走了。” 墨九如拿起她赢来的十两银子，打算去医馆买药。 玄骧见状没有阻拦，而是开口道：“那姑娘下次再来，在下这里还有赚钱的法子，没有教姑娘呢。” 墨九如挥挥手，敷衍的应了一声。 她现在对赚钱的兴趣不大了，她更想赶紧把乾坤玉变成白色，速速离开这个倒 霉的地方。 然而墨九如没有想到的是，倒霉的事情，马上就要撞到她面前了。 她急匆匆朝着医馆走去，走到菜市口牌坊下面的时候，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刷的一下落在她眼前。 墨九如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双赤裸的女人脚。 那双脚距离墨九如的鼻子不到一掌的距离，墨九如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灰白色皮肤，没有一点血色。 “啊——死人啦！”不知是谁一声尖叫，唤醒了墨九如发愣的意识。 墨九如急忙退回几步，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女吊在这牌坊之上，少女俨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可这正值午时，牌坊又在行 人如织的菜市口，谁会选择这里上吊自尽呢？ 场面太过于震撼，瞬间围上来许多人。 有人提议将尸体放下来。 有人说不能破坏现场。 还有人说赶紧报官。 墨九如抬头看着尸体，感觉有点奇怪。 这牌坊足有五六个人那么高，周围没有可以攀爬的楼梯，只有四个光滑的石柱，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是怎么上去的？ 难道她会武功，用轻功飞上去的？ 可若是习武之人，在濒死之际，会本能的挣扎，不会那么容易将自己吊死。 就像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是一个道理，本能的抗争，是无法阻止的。 就在墨九如疑惑不解的时候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吹起了那少女的裙子。 众人看到，在少女长裙之下，竟是没有穿裤子，两条纤细的小腿，布满了灰白的颜色。 可即便这已经是尸体了，仍旧有猥琐的男人，蹲在裙底观望。 那男人蹲在地上，从下往上看了一眼，随后眼睛一亮惊呼道：“哇，她亵裤都没穿啊！快来看，快来看啊！” 墨九如见状瞬间暴怒，想也没想便一脚踹在那猥琐男的身上，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滚！”墨九如怒斥道。 那男人不服气，站起身怒骂：“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敢打老子？” 墨九如继续骂：“死人也是有尊严的，偷 看别人裙底，你个王八蛋还要不要脸？！” “嘿？你居然敢骂老子？老子就看了，怎么着？她不穿裤子，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瞧瞧你这德性，就你这副尊荣，脱光了给老子看，老子还不稀罕呢！你……” 啪！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墨九如便抡圆了胳膊，猝不及防的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十足的力道，别说那猥琐男脸瞬间就肿起来了，就连墨九如的手心都疼的发麻。 如此一来，算是激怒了那个猥琐男，那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墨九如，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话音没落，巴掌已经朝着墨九如抽过去。 第四十七章 上辈子欠你的 砰！ 一声闷响，那巴掌没能落在墨九如身上，反而被人攥住了手腕。 所有人都去看是何人英雄救美，墨九如也忍不住抬眼看向眼前人。 他很高大，总是让她仰望。 他很冷漠，却总出现她周围。 他很讨厌她，却三番五次出手相救。 没错，眼前人，正是那个毒舌的楚王白凤眠。 “本王的人你也敢打，活腻了么？！” 砰！一声巨响，话音还没落，那猥琐男便已经被踹飞出去，直接撞翻街边的摊位。 与此同时，谷阳也带着府衙捕快来到现场，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在这，谷阳急忙行礼：“下官参见楚王殿下，参 见十三王爷。” 围观百姓见状连忙效仿，纷纷下跪行礼。 白凤箫看向他们，笑呵呵的说道：“好了好了，都起来吧，你们都退后一些，不要耽误官府办案。” 百姓们连忙起身退后，刚刚还喧哗热闹的人群，眼下却变得鸦雀无声了。 白凤眠抬头看了看尸体，然后又转头看向发呆的墨九如。 他皱眉质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到处乱跑？” “呃……”墨九如有些语塞，因为白凤眠此刻满脸都是厌恶的神色，他刚刚看尸体和那个猥琐男的眼神，都没有这么锋利。 这家伙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为什么一边讨厌她，一 边还总是要救她？ 白凤眠见墨九如不回答，垂眸看了一眼她攥成拳头的右手，心中暗道一句：“原来是她动手打人，才弄得自己受伤，亏我还以为有人打她手板呢！” 想到这里，白凤眠讽刺道：“长本事了？还学会打人了？本王不来，你打算跟他在街上扭打在一起吗？然后你赢了，没了清白，还是你输了，也被这样挂在牌坊上？” 这问题问的…… 墨九如有些生气，她白了一眼白凤眠，嘟囔着：“他偷看这姑娘裙底，难道我看见不管吗？再说了，我可是武安将军府的小姐，他敢打我，我转过身就找人剁了他的手！ ” “呦，五小姐还学会以权压人了？”白凤箫笑呵呵的走上来，看着墨九如炸毛的样子，仿佛在看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一般。 这种调侃的语气，让墨九如有些不自在，所以也没接这话。 白凤箫也不介意，看向白凤眠开口道：“好了九哥，救人就救人，哪有人救人之后又骂人的，让人家都不领你的情啊！” 这话表面是劝白凤眠，可实际上，分明就是说给墨九如听的，让墨九如别生他九哥的气。 墨九如白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眼，不再说话，而是用左手轻轻去揉自己的右手手心。 刚刚那一巴掌，她真是用了十足十的力 气，眼下手心都有点肿起来了。 白凤眠侧头看了她一眼，自己也下意识握紧了右手，因为他右手，也火辣辣的疼。 他有些无奈的嘟囔了一句：“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九哥，你说什么？”白凤箫没听清。 白凤眠没回应，而是开口道：“叠风！” 唰！影卫叠风不知从哪蹦出来，直接站在了白凤眠面前。 白凤眠低声吩咐了几句，叠风又唰的一下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捕头谷阳，已经将那少女的尸体放下来了。 谷阳上前查看了一番，随后来到白凤眠面前，拧紧眉说道：“王爷，跟之前的肚兜案相似。” 第四十八章 与肚兜案相似 相似？那就是有不同的地方了？ 白凤眠垂眸看向那个少女，开口道：“派人打探一下，确认一下她的身份。” 谷阳点头道：“是！” 话音落下，谷阳便开口吩咐道：“你们几个去附近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什么，你们几个调查一下她的身份，仵作呢，去催一下，让仵作快点来！” 这边谷阳刚吩咐完，正要跟白凤眠继续说案情的相似之处，忽然听到墨九如开口道：“不是自尽。” 墨九如的声音不大，可仍旧让周围习武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楚。 众人纷纷看向她，便见到她捏着死者的手腕，这个姿势，跟之 前她给李二牛验尸，和给那个新郎官验尸如出一辙。 谷阳眼睛一亮，急忙跑过去，蹲在墨九如面前开口问道：“五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墨九如干笑了一下，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确实有发现，是因为她听到了死者的遗言。 死者临终之前说了一句话“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虽然墨九如眼下还不清楚这句话的意义何在，可她既然能听到遗言，便说明眼前这个姑娘，不是心甘情愿的自尽。 她或许是被勒死之后，又被人吊起来的，亦或许是……被人逼死的。 可眼下墨九如推断出来的事情，无法 向谷阳做出解释，所以她索性不答，反问道：“谷达人刚刚说，跟肚兜案相似，是什么意思？” 谷阳迟疑了片刻，他不知道能不能向墨九如透露案情。 谷阳抬头看向白凤眠，寻求指示。 白凤眠想到墨九如验尸的手法，便微微点头，同意谷阳继续说下去。 谷阳松口气，随后道：“五小姐有所不知，京城近一年来，已经发生十二起少女自杀的案件，眼前这一位，已经是第十三个死者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问道：“倘若只是自杀，官府应该不会立案，你如今说案件，是不是因为她们的自杀，都有可疑之处 ？” 谷阳点头道：“没错，所有自杀的姑娘，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而且都尚未出阁，官府之所以并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们的肚兜都不见了。” 听到这话，墨九如连忙去掀了一下死者的领口，果然在脖子附近，没有看到小衣的绑带。 墨九如皱眉道：“眼前这个姑娘，不仅仅小衣不见了，她的亵裤也不见了，所以刚刚那个王八蛋，才蹲在她裙子底下偷看。” 谷阳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声道：“哪个混账东西，居然做这种事？” 墨九如朝着一旁摔晕过去的猥琐男呶呶嘴。 谷阳见状当 即下令：“来人，把他拖回去，侮辱尸体也是重罪！” 墨九如看向谷阳，忽的甜甜一笑，心中暗道：“这人真不错！” 然而一旁的白凤眠就笑不出来了，他眉头紧锁，忍不住去想：“明明是本王救了你，打了混蛋，到不见你对本王笑的这般好看。” 等等！好看？他怎么可能觉得墨九如好看？ 人憎鬼厌的一张脸，哪来的好看？ 白凤眠白了墨九如一眼，看向谷阳继续道：“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先办正事！” 谷阳急忙领命。 片刻后，仵作来了，打探消息的捕快回来了，就连死者的家属，都一并带来了。 第四十九章 本王看到她就吃不下饭 “婷婷！婷婷啊！我的婷婷！”一队夫妻朝着尸体扑过来，被谷阳拦住了去路。 谷阳开口道：“抱歉，现在你们还不能触碰尸体，你们且仔细看看这是你们家姑娘吗？” 那男人哽咽道：“是婷婷，是我的婷婷啊，婷婷你这是怎么了？你起来跟爹说说话啊！” 那女人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你醒醒，夫人！”那男人扶着自己的夫人坐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面上。 谷阳见状有些为难，这俩人都情绪十分不稳定，眼下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啊。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百姓里有 个人开口道：“哎呀，这不是宋先生么？” 另外一人也帮腔道：“对对对，这是私塾的宋先生，我家孩子还在那读书呢。” “哎呦，那这位可怜的姑娘，就是宋先生的女儿啊！” 墨九如听到这话，站起身走向那百姓，开口问道：“你们认得他们？” 百姓甲点头道：“刚刚没敢仔细瞧，现在看看，那姑娘可不就是宋先生的独女，宋婷婷么。哎呦真是可怜，婷婷可是个好姑娘。” 百姓乙也应声道：“没错，宋先生一家都是好人，家境贫寒，全靠宋先生在私塾教书，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婷婷这孩子乖巧懂事，从七八岁开始， 就每天中午都去给宋先生送饭，街坊邻居，还有在私塾读书的孩子家长们，都认得她。”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追问：“那宋小姐她说亲了么？” 百姓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 谷阳见状，上前一步追问道：“那她有没有相好之人？” 不等百姓回答，那宋先生便开口道：“没有！婷婷她最乖巧不过了，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怎么可能与旁人私相授受？还请这位大人，不要玷污了我女儿的清白！” 谷阳脸色讪讪的闭上嘴，他刚刚问得也确实有点不礼貌。不过他也是心急破案啊！ 墨九如见状拍了拍谷阳的手 臂，表示没事，随后走到宋先生面前蹲下。 她没有急着询问，而是拉起宋夫人的手腕。 宋先生见状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墨九如的意图。 墨九如浅笑一下说道：“宋先生不必紧张，我是一个大夫，我先看看宋夫人的情况。” 宋先生微微点头，没有阻拦。 墨九如给宋夫人诊脉之后，抬头看了看太阳，开口道：“你不必担心，你夫人只是悲伤过度晕倒了，不过这里太晒了，眼下暑热严重，一直呆在这里，会中暑的，我们不妨先把宋夫人抬到那边的茶寮去，这里交给谷大人他们勘察一下现场。” 宋先生眼下已经六神无主了， 听墨九如这么说，他便点头应下。 墨九如朝着谷阳递了个眼神，谷阳心领神会，急忙吩咐手下，帮忙把宋夫人抬到茶寮下面。 与此同时，府衙的仵作，也开始给宋婷婷初步验尸。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展云，去听听他们聊什么。” 侍卫展云急忙走向墨九如。 白凤箫疑惑道：“九哥想知道他们聊什么，为何不自己过去？” 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看到墨九如那副尊荣，本王就吃不下饭。” 白凤箫人有些好笑的说道：“九哥，不是我吓唬你噢，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总是嫌弃她，说不定以后就得看一辈子！” 第五十章 本王要自宫 白凤眠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箫，满脸都是抗拒和惊恐，让他看一辈子那张脸？ 那还不如杀了他！ 白凤箫见白凤眠好像不相信，便火上浇油的说道：“九哥，你可别忘了，父皇要赏赐她一个顺心如意。她要是选了你，你还能抗旨不成？” 白凤眠咬牙道：“那本王就自宫！”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朝着尸体走去，显然不欲再多谈。 白凤箫脑海里回想着“自宫”二字，忍不住想笑，可眼前的局面显然不适合笑，所以只能憋的脸色通红。 …… 就在兄弟二人闲聊的功夫，仵作那边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了。 仵作开口道：“启 禀二位王爷，谷大人，下官初步验尸，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是自缢而亡。这……应该是自杀案。” 墨九如从茶寮走过来，开口道：“仵作大人，你说她是自杀，那你解释一下，她是怎么爬上这三丈高的牌坊的。” “呃……这……”仵作语塞。 白凤眠见状看向墨九如，语气冷淡的询问：“你的意思，她不是自杀？你有何证据？” 墨九如走向尸体，指向她的脖颈处开口道：“诸位请看，死者颈部，有两道勒痕，一道黑色，一道褐色。” 白凤箫有些不懂，开口追问道：“你是说，她被人勒了两次？” 墨九如摇头道： “若是死前被勒，勒痕在死后，初时会呈深红色，有血萌，久后会转为黑色，喏，便是这一条。可若是死后被勒，初时其痕无血萌，只有白痕，时间久后会转为褐色，就是这一条。所以我推测，她是死后被人悬挂在这个牌坊上面的。” 白凤箫眼睛一亮，开口道：“是凶手？” 墨九如摇头：“说不通，倘若是凶手，作案之后应该最想做的就是隐瞒作案事实，又怎么回把尸体悬挂在人流涌动的菜市口？” “不是凶手，又是谁？”白凤箫有些听不懂了。 墨九如看向宋婷婷的尸体，叹口气道：“我还需要进一步验尸，谷大 人，你也需要去找一下第一案发现场，只有找到她死亡的准确位置，才能推断她到底是不是自缢而亡。” 谷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你们几个，把尸体抬到府衙停尸房！”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白凤眠，发现墨九如竟是不知不觉的主导了这破案现场。 白凤眠微微挑眉，没有阻拦，他也想再见识见识，这个丑八怪，有多少本事。 —— 京兆府，停尸房。 尸体被抬过来之后，众人也跟了过来，墨九如拿走了仵作验尸的工具，引得仵作连连翻白眼。 然而楚王殿下没有阻拦，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墨九如从怀中掏出一 块手帕，系在脸上，随后看向白凤眠、白凤箫以及谷阳和京兆府尹谢崇。 她晃了晃手上的刀具，开口道：“我验尸的画面，可能不太好看，你们确定要呆在这里？” 谢崇皱眉道：“墨九如啊，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啊？这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事。” 墨九如转身走向尸体，淡淡的回应：“听死者遗言，为冤者陈情，解生者心结，不分男女！”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剪开了死者的衣裙，露出她的身体。 一众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别开脸不去盯着看。 然而就在白凤眠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墨九如切开了宋婷婷的腹部。 第五十一章 红豆寄相思 白凤眠瞪大眼睛，他自然不怕死人，也不怕杀人，令他惊讶的是墨九如居然也不怕。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长得恐怖也就算了，竟是手段也如此残忍。 白凤眠忍不住走向她，开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如此疾言厉色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看向墨九如。 当他们看清眼前局面的时候，一个个脸色变得绿白相间，难看极了。 墨九如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白凤眠，挑眉道：“呦，楚王殿下不错嘛，居然不怕解剖？” “本王在问你话！”白凤眠厉声道。 墨九如低下头，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开 口道：“我问过宋先生，他说宋小姐没有相好之人，从来都是规行矩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我在宋小姐的手腕上，看到了那个红豆手钏。” 白凤眠微微一愣，看到一个红豆手钏被拿下来，放在了一旁的托盘里。 墨九如继续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手钏摆明是带有某些含义的，所以我猜想，宋小姐应该有心上人，只是她的父母双亲，并不知道。” 白凤眠皱眉道：“就不能是她自己买的，祈求姻缘吗？” 墨九如嗤笑道：“楚王殿下，您仔细瞧瞧，那是红豆么？” 白凤眠微微一怔，低头仔细端详，片 刻后惊讶道：“是鸡血玉？”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是上好的鸡血玉，鲜红如血，毫无杂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街坊们都说宋先生家境贫寒，可这鸡血玉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宋小姐能买得起的东西，再加上这鸡血玉被能工巧匠打造成红豆的模样，形状如此惟妙惟肖，想来必然出自名家之手，简而言之，宋小姐买不起这手钏。那么聪明、睿智、美丽、大方的楚王殿下猜猜，这东西哪来的呢？” 白凤眠忍不住嘴角抽搐。 什么聪明睿智美丽大方，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一样？ 白凤眠看向谷阳，开口道：“谷阳，拿着手钏去查一 下，出自何人之手。” 谷阳将手钏拿起来，领命离去。 白凤眠继续看墨九如验尸，开口问道：“除此之外，你还问出了什么？” 墨九如自然是听到了宋小姐的临终遗言，才如此笃定，此案件菲比寻常。 可她又不能直说，思来想去之后，她回应道：“我发现，宋小姐手臂上没有守宫砂，我问过她的父亲，可以确定，宋小姐年幼的时候，确实点过守宫砂，如今没有，足以说明她与那心上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提起肌肤之亲，白凤眠下意识看向墨九如的手臂，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愧疚。 可转念一想，当日的事情，是墨九 如强迫他的，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白凤眠收敛心神，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她被心上人玷污了清白，然后那人将她弃之不顾，所以她自尽的？”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这么简单，宋小姐不仅仅没有了守宫砂，我替她检查过身体，她小腹处有一个弹性肿包，我怀疑她已经身怀有孕，但是却找不到孩子的父亲来承担责任，她担心自己的行为被世人诟病，玷污了她爹的一世清明，所以才走上极端。喏，王爷请看，就是这个……” 墨九如从宋小姐腹中取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递到白凤眠面前，白凤眠瞳孔放大，险些倒仰过去。 第五十二章 莫名默契 幸亏他定力够深，及时稳住了身形，也收敛了惊恐的神色。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勾唇一笑。 可即便是她脸上遮着手帕，白凤眠仍旧看出了她的幸灾乐祸。 这死丫头，分明故意的！ 白凤眠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气的无可奈何。 墨九如将那团血肉放在一旁，随后动手给尸体缝合。 白凤眠见状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她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如此？” 墨九如说道：“若是能好好活着，谁又会选择一条死路呢？我拿出她的孩子，是为了帮她找出真凶，可我不能任由她的尸体被破坏而不修复，王爷，死人也是有尊严的。” 白凤眠没 有回应，却觉得墨九如说的很有道理。 眼看墨九如处理好尸体，又给尸体穿上了衣服，白凤眠才继续问道：“现在可以确认她的死因了么？” 墨九如点头道：“按照勒痕的方向和深浅，以及验尸的结果，初步推断是因情自缢。” 白凤箫走上前疑惑道：“不是他杀？” 墨九如拿起一旁擦手的帕子比量给白凤箫看，随后解释道：“如果是有人勒死她，那脖颈上的勒痕，应该与肩膀接近水平的方向，可是她脖颈上的两道勒痕，都是朝向斜上方，且有重合，这说明她确实是吊死的。” “就不能是凶手比她高么？”京兆府尹谢崇插了一 句嘴。 墨九如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没好气的说道：“且不说有没有人会长得那么高，就算是死者坐在地上，被人从上勒死，这也是个非常费力的姿势，不符合常理。而且宋婷婷已经十六岁了，不是一个弱小的孩子，若是他杀，她自然会挣扎，但是她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谢崇脸色讪讪的闭上了嘴。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可以结案了？就是简单的自杀？” 墨九如摇头道：“十三殿下，您听错了，我说她因情自缢，并没有说是自杀，这世上，有很多杀人不见血的方法，有时候凶手，未必需要自己出手 。” 换言之，宋婷婷是被逼死的。 白凤眠听到这话开口道：“展云，送五小姐回去。”说完之后，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剩下的事，交给本王。” 墨九如下意识点点头，二人之间竟是莫名出现了些许默契。 等墨九如回过神，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的时候，白凤眠已经带着其他人，离去了。 墨九如挠头道：“我是不是成了他手下了？” 展云站在一旁，疑惑道：“五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墨九如回过神，摇头道：“啊，没……没什么，那我们回去吧！” …… 展云护送墨九如一路朝着将军府走去，路过医馆的时候 ，墨九如用今天赢来的十两银子，又买了两副药。 除此之外，还买了一些零散的草药，展云也看不懂，但是都细心的记下了草药的名字。 来到将军府门口自后，墨九如开口致谢道：“多谢你送我回来，再会！” 展云刚要点头应下，忽然叠风跑过来，开口道：“五小姐，等一下！”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叠风，之间叠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罐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解释道：“五小姐，这是太医院的芙蓉化瘀膏，对红肿扭伤挫伤都有奇效，是王爷特意吩咐卑职拿来送给小姐的。” 叠风看了一眼墨九如的右手，表示是给她治疗手伤的。 第五十三章 该不会喜欢我吧？ 墨九如愣在原地，本来不觉得疼，眼下听他这么说，倒是又觉得火辣辣的了。 可她僵在原地的原因不是因为手，而是因为白凤眠这个人。 他明明表现的对她极为厌恶，每次看到她都咬牙切齿的。 可他为何总是在危难之中出手相助，事后竟是还如此体贴的来送药呢？ “你家王爷……该不会喜欢我吧？”墨九如下意识问道。 叠风和展云面面相觑，二人都面露尴尬，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墨九如这般奔放的问题。 墨九如干笑一声道：“开玩笑，开玩笑的，不过你家王爷这人真是奇怪，哎？他是不是有病啊？” 叠风和展云齐刷刷抽了抽嘴角，这个问题 ，比刚才那个更难回答。 墨九如再次干笑一声：“呵呵，没事，王爷看起来威武雄壮，一拳能打死我三个，应该是没病的，放心，放心哈！那我进去啦？” 叠风和展云齐声道：“五小姐慢走。” 墨九如挥挥手，阔步走进了将军府。 墨九如离开后，叠风和展云沟通了一下，还是叠风留下来守着墨九如，展云回去复命。 所以没过多久，白凤眠就从展云口中听到了那句话“你家王爷，该不会喜欢我吧？” 白凤眠拍案而起，怒声道：“墨九如！她……她！她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本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白凤箫忍不住笑道：“哈哈哈， 九哥，这你可真是怪不着她了，谁让你总是英雄救美，救完又送药呢？” 白凤眠气的脑仁疼，要不是那该死的乾坤玉，他岂会行为如此古怪，局面又如此被动。 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把乾坤玉放在哪了，几次三番都找不到。 就在白凤眠被墨九如气的要翻白眼的时候，谷阳带人回来了，有重大发现。 “启禀而为王爷，卑职找到了宋婷婷自缢的地方，就在她自己的卧房里，除此之外，还有一封遗书。” 白凤眠开口道：“去现场看看！” —— 宋宅。 刚踏进宋家大门，白凤眠就听见了宋先生和宋夫人哭泣的声音。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跟随谷阳一路 去往宋婷婷的卧房。 房门打开，一条麻绳悬在房梁之上，下面有一个踩翻的团凳，妆台上摆放着一封遗书，上面压着一个胭脂盒。 除此之外，房间里一切都很干净规整，毫不凌乱。 看起来并不像有人入侵过的样子。 白凤眠看了一圈之后，拿起遗书端详。 遗书内容寥寥，大概就是她做出了有辱门楣的事，心中有愧，所以选择以死明志，希望父母能原谅她。 遗书虽然说她自己做错了事，但具体什么事，因何人而起，只字未提。 白凤眠开口问道：“遗书给宋家夫妇看了么？” 谷阳点头道：“已经看过了，宋先生说，确实是宋小姐的笔迹。而且用 的是宋小姐特别喜欢的桃花墨，外面也买不到。” 白凤箫疑惑道：“何为桃花墨？” 谷阳解释道：“就是将桃花花瓣碾碎成汁，将其放入砚台中，磨墨之后，墨水会散发淡淡桃花香。女儿家的小心思。” 白凤箫点点头，随后继续追问：“你们可有找到她的亵裤和小衣？” 谷阳皱眉道：“并未找到，这确实很奇怪，一般自尽的人，会将自己收拾的十分妥帖，才走上寻死的路，没道理会连衣服都不穿整齐。而且这也是跟之前十二个自杀案件特别不同的地方，之前的案件中，死者只是没有了肚兜，这个案件，竟是还没了亵裤。王爷，您看这能并案么？” 第五十四章 民不举官不究 白凤眠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疑惑道：“会是什么人拿走了她的贴身衣物？是她的心上人么？还是那个把她移尸到菜市口的人？亦或是这两个人，本就是同一个人？” 白凤箫也挠头道：“是啊，好奇怪，既然宋小姐是自尽，那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弄出去？一瞬间闹得人尽皆知，这挪动尸体的人，目的是什么呢？” 谷阳也挠头，想不通。 就在三人苦思不得解的时候，宋先生找了过来。 “楚王殿下，十三殿下，谷大人，草民有话要说。”宋先生站在院子里，朝着房间喊话。 白凤眠带着二人走到院落中，看向宋先生 。 宋先生直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开口道：“草民多谢诸位大人帮小女伸冤，如今既然查出是小女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草民希望此事，能就此结束，不要再横生枝节。还请诸位大人将小女尸体归还于草民，让草民可以将她安葬，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谷阳惊讶道：“可这案子还没结束啊，你闺女摆明是被人抛弃，一时想不开才自尽的，你就不想找到那个负心汉，给她出一口恶气么？” 宋先生连连摇头道：“大人不要胡说，小女年芳二八，尚未出阁，她规行矩步，从不越雷池一步，岂会与旁人私相授受？人 已经没了，草民总得护着她的名声啊！” 白凤箫听到这话，震惊的说道：“你……你这也太迂腐了，你可知道，你女儿已经身怀有孕了。她为那个男人孕育子嗣，可那个男人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如此狼心狗肺，岂能轻易放他不理？” “不可能！你……你胡说，你胡说！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先生忽然就变得十分激动。 他抬头看向白凤箫，泪流满面的继续道：“婷婷她最乖巧听话了，她绝对不会与人珠胎暗结，绝对不会。这个案子，到此为止。民不举官不究！草民不查了，不查了！” 宋先生站起身 ，愤然离去。 徒留下白凤眠一行三人，面面相觑。 白凤箫挠头道：“九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想查出真相，没有错。想维护自己女儿最后的体面，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占了姑娘的身子，又不负责任的人。” 白凤眠说出这句话之后，竟是莫名其妙想到自己。 或许，他眼下要被迫与墨九如痛感相连，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报应吧。 他可以否认那场激烈的情事，不是他主导的。 可他不能否认，在情事后半部分的过程，是他放不下的。 白凤眠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开口道：“宋先生 说的没错，民不举，官不究。既然作为苦主，他不追查了，此事……” 谷阳激动的插话道：“又要将案件悬起来么？” 白凤眠看向谷阳，看得出来，此人心怀正义，并不认同就此作罢。 白凤眠摇头道：“不，不做悬案，将此案与之前十二起少女自杀的案件合并侦查。只是不要从死者和死者家属这里入手。让死者家属，尽快回到平静的生活中。” 白凤箫疑惑道：“那我们要从何入手调查啊？”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就从那个血玉红豆的手钏，和这些姑娘的贴身衣物去向入手。再查一下这些姑娘有没有相似之处。” 第五十五章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谷阳点头道：“卑职明白了，通常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下手都会有一定的规律性，相信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喜欢的姑娘说不定也都大致相同，有规律可循。卑职这就去！” 谷阳离开后，白凤眠也带着白凤箫离开了宋家。 白凤箫有些无奈道：“真搞不懂这家人，明明可以继续追查，非要放弃，他们就不想问个清楚明白么？” 白凤眠摇头道：“不是不想，是在真相和名誉之间，他们选了后者。宋先生是教书先生，女儿家的名誉在他眼里重要过事实真相，人都已经死了，抓住凶手，女儿也不会复活，不如让宋小姐死 的体面些。至于宋夫人，就是一个深宅妇人，她定然对自己的夫君，唯命是从。” 白凤箫没好气道：“迂腐！” 白凤眠继续道：“确实迂腐，可这是人之常情。未出阁的姑娘，婚前失贞，珠胎暗结，这是要让整个宋家都被人戳脊梁骨的丑闻。他们想回避，也无可厚非。毕竟女人的贞洁，重要过性命……” 话说到这里，白凤眠忽然哽住了。 女人的贞洁，真的重要过性命么？ 为什么墨九如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那个女人，好像过了那一夜之后，直接把他给忘了！ 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心大？ 白凤眠眉头紧 锁，竟是有些烦躁。 —— 是夜，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沐浴更衣之后，便拿出白凤眠给她的药膏涂抹在手心里和脚踝上。 冰凉凉的感觉，大.大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墨九如挑眉道：“宫廷秘药还真是个好东西，等我仔细研究一二，批量生产，说不定可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小姐，您休息了吗？”门口传来了绿柚的声音。 墨九如起身打开房门，疑惑道：“什么事？” 绿柚手上拿着一些艾草灰，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小姐，府上不知为何，多了许多虫子，其他院子都用艾草熏墙根儿，以免虫子爬 进屋子里。奴婢去领艾草，刘嬷嬷说今天都用完了，只剩下烧尽的艾草灰了，奴婢心想，用艾草灰洒在墙根或许也有效，就给小姐拿回来了。” 看得出来，绿柚脸上都是委屈。 墨九如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好，你把东西放下吧，我自己弄。” 绿柚点点头，把一筐艾草灰放在了地上。 她正要转身离去，墨九如忽然叫住她：“哎？你的荷包挺好看。” 绿柚低头看了看，然后笑道：“小姐忘了吗，这是端阳节的时候，小姐给咱们发的香包啊。里面也有艾草，虽然现在已经不太香了，但是奴婢想着或许人闻不 到，虫子可以闻到呢？所以就带在身上了。” 绿柚说着说着就脸红了，似乎对于自己胆小怕虫子这件事，有些赧然。 墨九如朝着绿柚伸出手道：“香包给我，你这都不香了，没什么用，小姐我给你放点别的，肯定比艾草还有用。” 绿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墨九如，听到这话，急忙将香包解下来，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开口道：“好了你回去睡吧，放心，不会有虫子的，香包我明日给你。” 绿柚领命离去。 绿柚离开后，墨九如看着那一筐艾草灰，嗤笑了一声，心中暗道：“别说艾草了，就算是神仙草也救不了你们！” 第五十六章 不会做上瘾了吧？ 当天夜里，注定是个不眠夜。 整个将军府中，只有墨九如睡得香甜，就连绿柚都惴惴不安，辗转难眠，房间里的灯都不敢熄灭。 因为绿柚总是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虫子声音。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将军府的宁静。 绿柚急忙坐起身，看向周围，发现房间地面平静如常，根本没有任何虫子。 可将军府里惊叫的声音络绎不绝。 绿柚连忙穿好衣服，去看墨九如的情况。 墨九如也被这此起彼伏的叫声喊醒了。 此时此刻，她正披着大氅，坐在屋顶，饶有兴致的看着将军府的各个院落。 绿柚抬头看向她，疑惑道：“小姐，您 ……您坐那么高，干什么啊？” 墨九如打了个哈欠，然后笑道：“坐的高，看得远啊。我看看都哪几个院子亮起灯了。大夫人，大姐、二姐、祖母……哎呦，差不多都亮了呢。” 绿柚担忧的说道：“是啊是啊，奴婢也听见喊声了，肯定是有虫子爬进房间里了。” 墨九如勾了勾嘴角，开口道：“仲夏时节，蛇虫鼠蚁活动频繁，也实属正常。你去睡吧，不必理她们。” 绿柚尴尬的说道：“奴婢，奴婢也怕的睡不着。” 墨九如挑眉道：“你怕什么，你看看咱们这院子，方圆十步之内，有虫子么？连个蚊子都没有。” 不说还不觉 得，听墨九如这么一说，绿柚果然发现不寻常了。 她欢喜的问道：“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墨九如眼珠子一转，笑眯眯说道：“因为萼绿院阴气重啊！动物天生就会趋利避害，阴气重的地方，它们自然也不想来啊！” “嘶……”绿柚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抱紧自己，声音颤抖的说道：“小姐……小姐你快别说了，奴婢瘆得慌。”这比虫子更吓人了。 墨九如哈哈大笑：“哈哈哈，怕什么，小柚子啊，你要记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好了你去睡吧，今晚本小姐给你守个夜！” 她主要是想亲眼见 证一下自己的手段，到底灵不灵。 绿柚点点头，快步离去，急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才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绿柚前脚刚离去没多久，后脚墨九如就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壶，一边看着整个武安将军府的鸡飞狗跳，一边惬意的小口喝着。 “你在干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墨九如险些从屋顶摔下去，幸好那人及时扣住了她的肩膀，才稳住了身形。 墨九如戒备的看向来人，发现又是那个黑衣人。 “你……你怎么又来了？”墨九如有些语塞。 眼前的黑衣人就是白凤眠，只是他变了声音，所以墨九如认不出。 白凤眠 没有回答，而是寻了距离墨九如不远的地方坐下，指着将军府里那些快速游走的灯火，开口道：“他们怎么了？” 墨九如撇撇嘴道：“怕虫子呗，一个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白凤眠挑眉，转头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干的？” “不然呢？”墨九如摊摊手。 白凤眠轻哼一声：“诡计多端。” 墨九如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底来找我干嘛？莫不是旧情难忘，来跟我重温旧梦？”这家伙不会做上瘾了吧？ 白凤眠听到这话，瞬间气的攥紧了拳头，他咬牙道：“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说起这种事如此……如此口不择言！” 第五十七章 搜我的身吗？ 墨九如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虚伪，做都做了，还怕说？” 白凤眠被气得的个倒仰，他怒斥道：“你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男女之间，理应情投意合，共结连理，然后……” “得得得！您快别跟我说教了，当天那种情况，我要先跟你情投意合，再跟你共结连理，最后再共赴巫山，那我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这副清高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没死过啊！”墨九如不屑的怼了回去。 白凤眠微微一怔，竟是有些还不上嘴，他还真是没死过。 不对，听她的意思，好像她死过一样？ 白凤眠感觉自己说不过墨九如。 他索性不再与她 啰嗦，直接开口道：“那天……你是不是捡到了我的平安扣，你将东西还给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送你离开京城，给你金银财宝，让你可以在其他地方，安家落户。” 墨九如惊讶的看向白凤眠，她是捡到了一个平安扣，可那不是她爹要用的口含玉吗？ 白凤眠从她的表情上，便看出她的诧异，白凤眠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一枚普通的平安扣，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你拿错了我的东西。” 墨九如看着那个平安扣，心中暗道：“原来如此，难怪武安将军府随便找出一个平安扣，竟然就是乾坤玉。之前我还以为武安将军府遍地是宝呢 ，原来是我拿错了旁人的。可我也不能还给他啊，我还指望着这平安扣送我回去呢。” 墨九如缓缓转过头，不去看白凤眠，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不知道，没看见，别找我！” 白凤眠诧异的看着墨九如，然后厉声道：“你没看见？墨九如，你是跟我这找死么？” “哦……那你杀了我好了。”墨九如语气轻松的回应。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杀她，真要杀她，都已经有过好几次的机会了，又何必来跟她啰嗦。 白凤眠被墨九如这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弄的束手无策。 这女人怎么就跟滚刀肉一样，切不断，打不烂的？！ 白凤眠咬牙道：“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墨九如看向他，歪头道：“那阁下有什么办法呢？搜我的身么？那你可要小心些，别搜着搜着，搜出点别的意思，到时候你就不能说我强迫你了呦。” “你可真是不知廉耻！”白凤眠怒斥道。 墨九如轻哼一声：“我再不知廉耻，也不做梁上君子。你这么大一侠，不也偷香窃玉么，偷看我洗澡么？哼！” 白凤眠想扶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主要是她好像没什么弱点，什么都不怕。 白凤眠站起身，看样子要走。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哎，你等等！” 白凤眠回头看向她，冷声道：“还有什么废话？ ” 墨九如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乾坤玉那么好的东西？ 白凤眠想了想，冷冷的甩出两个字：“坏人！” 墨九如目瞪口呆：“呃……” 白凤眠难得看到墨九如语塞的模样，略显得意的说道：“怎么？很惊讶？” 墨九如点头道：“惊讶你的坦白！” 白凤眠白了墨九如一眼，脚尖一点，飞掠到远处的屋檐上。 眼看白凤眠要走了，墨九如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坏人好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白凤眠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从屋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墨九如银铃一般的笑声，笑得白凤眠恨不能转身掐死她！ 第五十八章 限期十日破案 白凤眠回到楚王府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干什么。 他是去索要乾坤玉的，墨九如不给，他为什么不抢呢？ 白凤眠头痛的捏了捏眉心，感觉自从遇到墨九如，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全都怪她！ 然而白凤眠不知道的是，更加不顺心的，还在明日。 —— 次日晨，崇政殿。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照旧来上朝。 说完国家大事之后，刑部侍郎左栋梁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宣武帝看向左栋梁开口道：“呈上来。” 陈公公这边将奏折呈上，左栋梁那边开始禀报情况。 “陛下明鉴，刑部有一个积压一 年之久的悬案，在楚王殿下接手之后，忽然出现了第十三个死者，依微臣所见，此乃凶手对刑部的挑衅，对楚王殿下的挑衅，也是对我东陵律法的挑衅啊！” 宣武帝拿着奏折，诧异的开口道：“十三个死者？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左栋梁点头道：“回陛下话，没错，依微臣看，此案决不可再拖延，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 宣武帝点点头，转头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景行，既然此事已经交在你手上，那么朕限你十日内，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 白凤眠脸色平静的开口道：“儿臣遵旨。” 白凤箫见状急 忙开口打断：“等等，父皇，此案在刑部悬而不决足有一年，九哥才刚刚接手刑部，这十日会不会太短了？”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见状嗤笑道：“若是九弟跟刑部那些草包一样的资质，那又有何资本，去管理刑部呢？” 晋王白凤钦也帮腔道：“是啊，九弟才智过人，能力斐然，旁人一年都做不到的事，他十日就做到了，这才能彰显其有资格执掌六部之一啊。” 白凤箫愤愤不平的瞪着二人，这刑部侍郎左栋梁，是左丞相的儿子，左丞相向来支持齐王白凤钺，如今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明就是在给白凤眠下套，想看他笑话。 白 凤箫正欲再次开口反驳，白凤眠却率先说道：“景明，不必多言。越早破案，就能越早让死者安息，给生者安慰。”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宣武帝，拱手道：“父皇放心，十日内，儿臣必将有所交代。” 宣武帝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开口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下面说说秋实宴。朕打算后日在宫中设宴，到时候诸位爱卿，都可携眷前来赴宴噢。” 众人齐声道：“谢陛下隆恩。” 宣武帝没在意旁人，而是在百官之中，寻找墨长平的身影。 当他看到墨长平的时候，正巧墨长平在打哈欠。 宣武帝开口道：“墨爱卿这是怎么 了？昨晚没睡好？” 墨长平一个哈欠打到一半，险些把自己噎住。 他急忙告罪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府上闹虫患，昨晚确实没有睡好。” 宣武帝才不管他有没有虫患，只是想提醒他一句而已。 “墨爱卿，后日别忘了，把府上的姑娘，都一并带来，朕记得，她们都到了婚嫁的年纪，一起来秋实宴坐坐，若是有两情相悦的，朕，也愿意成人之美嘛，呵呵呵！” 宣武帝说的客套，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赏赐墨九如而已。 倘若其他闺中少女对哪位王爷暗生情愫，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 第五十九章 幸灾乐祸 墨长平听到这话，连忙开口谢恩：“谢陛下隆恩。哈……” 墨长平又想打哈欠，生生的忍住了。 白凤眠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只要墨九如不出武安将军府，他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 那丫头，也颇有手段。 就在白凤眠夸赞墨九如有手段的时候，墨九如才刚刚起床，一边洗脸，一边听着绿柚喋喋不休的说外面的趣事。 “小姐，你不知道啊，昨晚那么大的蟑螂，都飞到大小姐嘴里去了，哈哈哈哈，笑死了。奴婢听说，大小姐醒了之后一直干呕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有孕了呢！” “还有还有，二 小姐的鞋子里，趴了好多蚯蚓，天啊，她们院子里的丫头，都说二小姐是臭汗脚，才引来那么多虫子，嘿嘿嘿！笑死个人！” “还有大夫人，大夫人的桂花头油，里面也都是蚂蚁，真是太可怕了。都说上院好，奴婢看啊，还是咱们萼绿院好！” 墨九如擦了擦脸，有些无奈的看向绿柚，开口道：“小柚子，幸灾乐祸可以，但是不要太明显，小心引火烧身！” 绿柚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是，奴婢一定谨言慎行，不过难得看到他们吃亏，真是太痛快了。哦对了，小姐，府上虫患严重，今日厨房也开不了灶了，奴婢去 小厨房弄点东西给小姐吃吧。” 墨九如想了想道：“不必了，我还是出去转转。” 她想去打听一下那个宋小姐的案子怎么样了，也想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门路，弄到一些银子。 她体内这个毒，实在有些麻烦，普通草药只能缓解，彻底解毒，至少需要一棵二十年以上的灵芝。 那东西，可是价格不菲啊。 墨九如出门之前，将昨天拿来的荷包塞给绿柚，开口道：“喏，带在身上，保证什么蛇虫鼠蚁，看到我家小柚子，都会绕路走！小姐我先出去咯！”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笑得绿柚有些发愣。 一直到墨九如离开之后 ，绿柚才喃喃说道：“小姐好像……变漂亮了。” …… 墨九如离开将军府之后，直奔着京兆府就去了。 府衙侍卫都认得她，见她走过来，其中一人连忙迎上去，开口问道：“五小姐您怎么来了？您找谷捕头么？”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他在么？” 侍卫开口道：“在的在的，您稍等，小的去给您通报一声。” 小侍卫显得十分殷勤。 墨九如挑挑眉，觉得有些奇怪。 片刻后谷阳走出来，看到墨九如也是满脸堆笑，他开口说道：“五小姐，我就知道您会来，您是不是来问宋小姐的案子？” 墨九如点头道：“是，倒 是没错，可是你这么激动是为什么？” 谷阳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其实这个案子，宋先生和宋夫人已经销案了，而且约好今日来领回宋小姐的尸体。但是这个案子，与之前的肚兜案合并在一起了，陛下给了楚王殿下一个时限，要求十日内破案。这楚王代表刑部，刑部得了压力，自然就传到我们京兆府了。在下是想问问五小姐，能不能助楚王一臂之力，也算是帮了在下。” 墨九如略显惊讶的问道：“销案了？这么多疑点，他们都不想查清楚么？” 谷阳摇头道：“宋小姐婚前失贞，珠胎暗结，宋先生不想将此事透露出去。” 第六十章 满目星河是这个意思 墨九如有些无语，可更多的，还是理解。 眼下这个社会环境，与她生活的地方不一样。 这里将女人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要重要的多。 或许在得知自己女儿已经婚前失贞的时候，在宋先生眼里，宋小姐就已经死得其所了。 墨九如叹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了。” “那五小姐，您愿意帮忙么？”谷阳的语气里的，带着些许希冀。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昨天验尸已经结束了，我能提供的线索，也都告诉楚王了。如果你们再遇到尸体，或者之前十二个死者还有可以验尸的，那你再来找我便是。” 谷阳点点头道： “好，那多谢五小姐了。” 墨九如回应道：“不必客气，那我先走了，如果查清了案情，你给我传个信儿。”她很想知道是哪个混蛋，害死这么多姑娘。 谷阳点头应下。 …… 墨九如离开府衙之后，便去往玄墨坊，心中暗暗想着，能不能哄玄骧再跟她玩几局五子棋。 虽然赚得不多，好歹也能有银子买药不是？ 然而当墨九如来到玄墨坊的时候，却被告知玄骧出门了。 墨九如看着店小二忘忘，开口问道：“你说你们掌柜的出去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忘忘笑眯眯的开口道：“回姑娘话，小的也不知道，掌柜的没交 代。” 墨九如点点头道：“噢，那好吧，我明天再来。” 忘忘点头道：“好嘞，等掌柜的回来，小的一定跟他说。” 墨九如点头致谢，正欲转身离去，忽然一个买书的客人到柜台前面结账。 那客人笑眯眯道：“就这本了，多少钱？” 忘忘低头看了看，开口道：“刘管家，这是孤本，您可太会选了，二十两银子。” 被称为刘管家的人皱眉道：“这么贵啊！” 忘忘继续道：“整个京城，只此一本，您买回去，胡。公。子肯定高兴，一高兴，还不得给您百八十量的赏银啊！” 刘管家点头道：“有道理，就这本了，给你 银子！” 刘管家拿着孤本，开开心心的离去了。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忘忘，开口问道：“一本书，二十两银子？什么名家大作？” 实在不怪墨九如好奇，因为普通的书一本也就百文上下，刚刚他拿出去那本也不是很厚的样子，实在是价格高的离谱了吧。 忘忘听墨九如这么问，赧然一笑道：“这……就是孤本，物……物以稀为贵。” 墨九如双臂环保于胸前，开口道：“你家掌柜的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说慌的样子，看起来好心虚啊。” “啊？”忘忘将在原地，脸色更尴尬了。 “不要逗我的书童了，有什么话，直接问我便 是。”玄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墨九如转头看向他，此时正值晌午，热烈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周身都镶嵌了一圈金边儿。 他穿着绛紫色的锦袍，整个人显得神秘而高贵。 尤其是那双灰色的瞳孔，仿佛浩瀚宇宙里粹入星光一般，摄人心魄。 墨九如喃喃说道：“原来满目星河，是这个意思。” 玄骧走到墨九如面前，勾唇一笑道：“怎么？本公子……很好看？” 墨九如回过神，轻笑一下：“确实很好看。” 玄骧微微一怔，他本来想调戏一下墨九如，没想到……竟是被反调戏了。 玄骧浅笑一声：“你也很好看。” 第六十一章 风流文豪 墨九如轻哼道：“呵，你这话说的，比我的肾都虚。” 玄骧哈哈一笑道：“哈哈，墨姑娘说话实在有趣。你该不会是来找我下五子棋的吧，那个棋路实在刁钻，在下自愧不如。” 墨九如点头道：“本来，确实如此，可眼下，我对你店里的孤本更感兴趣。” 玄骧挑眉道：“你确定？” 墨九如也挑眉道：“不能看？” 玄骧抿嘴一笑：“不是不能，只是怕你看了害怕。” 墨九如嗤笑一声：“笑话，我可不是吓大的。” 玄骧觉得墨九如说话很有趣，他点头笑道：“那好吧，姑娘随我来！” …… 玄骧带着墨九如一路来到 三楼。 他推开一扇门，里面竟是一个单独的书屋，摆放了许多书架。 然而令墨九如惊讶的是，这书屋里此刻居然有很多人。 听到有人推门，那些人都纷纷看向来人，看到墨九如出现的时候，众人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仿佛见了鬼一般。 墨九如摸着自己脸，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是不是吓到他们了，唉，真应该遮住脸的。” 玄骧轻笑一声道：“他们惊讶，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是因为你的性别。” “啊？”墨九如表示自己没明白。 玄骧带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书架，随便拿了一本书带给她看。 墨九如低头看过去，封 面上写着两个字“遇狐”。 看起来像个话本子。 墨九如翻开书页，当她看清里面内容的时候，瞳孔渐渐放大。 这里描述的是一个和尚遇到狐狸精的故事，就跟她过去看过的言情小说差不多。 只是这内容上…… 玄骧见她瞪大眼睛，开口问道：“你还要继续看么？” 墨九如抬头看向玄骧，略显惊讶的说道：“刺激！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玄骧！” “呃……”玄骧有些语塞，她以为墨九如会不好意思，没想到她竟然说刺激？ 墨九如将书合上，随后了然道：“果然啊，不管在什么年代，这人都喜欢看禁忌的东西。你说的 发财之路，是不是就是这个啊？写书？还是画图？” 玄骧看她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会？” “我深谙此道啊！”墨九如略显得意。 好歹她也是一个现代人，那是见过大世面的，手上这种文绉绉的话本子，描写男女之间，都无比含蓄。 哪里比得上她看过的东西，简单又粗暴！ 墨九如挑眉笑道：“我给你写一本，怎么样，赚了银子，五五分！” 玄骧干笑道：“这……不合适吧？墨姑娘尚未出阁，这……” “那有什么关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过我的字不太好，写完之后，你找人誊录吧。对了，一 本能卖多少钱啊？”价格才是墨九如最关心的。 玄骧笑道：“那……这种只有文字的，是最普通的，里面还有带插图的，最里面，还有全是图的，也有孤本。” 墨九如开口道：“画画我不行，就写文字吧。” 玄骧想了想回应道：“那要看你一本内容多少，还要看是否受欢迎。”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成！我先回去写，改日再来找你。” 墨九如说完就离开了，玄骧看她雀跃的脚步，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想告诉墨九如的生财之道，是让她去府衙做仵作啊。 没想到她竟然有一颗做文豪的心。 嗯……风流文豪。 第六十二章 天宝阁的鸡血玉 墨九如离开玄墨坊之后，再次去医馆买了一些草药。 店小二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姑娘每天来买一剂药，为何不一次多买一些？”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她倒是想多买一些，可她一共也就十两银子，还得给自己和绿柚买点吃的，自然不能一次性花完。 不过算算日子，她应该很快就会苦尽甘来了。 墨九如回到将军府之后，一直尾随她的叠风侍卫，也回到楚王府，将墨九如今日所作所为，详细告知。 白凤眠听闻墨九如总是去书坊，开口问道：“那个书坊，有什么特别？” 叠风开口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比起其他书 坊，那里比较大，书坊的主人，倒是看起来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白凤眠追问道。 叠风回应道：“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与常人不一样。看起来金尊玉贵的气势，不像一个读书人。” 白凤眠点点头道：“找几个人，盯着那个书坊，看看有没有异常，没有异常就撤回来。” “是，王爷。”叠风领命离去。 叠风离开后，白凤箫走上前开口道：“九哥，你怀疑那个书店老板有问题？” 白凤眠摇头道：“不是，只是觉得墨九如反复与他接触，说不定是墨九如查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白凤眠显然是误解了墨九如的行为，墨九 如只是想赚银子。 听到这话，白凤箫笑道：“那个丫头，确实古灵精怪的，不过她看起来很缺钱的样子，买药都一副一副的买，啧啧啧，看着有点心疼啊。” “你心疼她？”白凤眠语气里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不悦。 白凤箫探究的看向白凤眠，片刻后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哪能啊，但凡是九哥喜欢的东西，小弟我从不染指！” 白凤眠微微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白凤箫从小到大，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是怎么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呢？ 喜欢的东西？谁说他喜欢墨九如了？ “景明！”白凤眠咬牙喊着白凤箫的小字，白凤箫刚 要逃走，侍卫展云跑进来，开口道：“王爷，有线索了！” 兄弟二人立刻收敛了玩笑的心思，白凤眠急忙问道：“什么线索？” 展云开口道：“属下查到，上月天宝阁得到一块鸡血玉，那红豆手钏，应该便是出自天宝阁。” 白凤眠开口道：“走，去天宝阁看看。” —— 武安将军府。 就在白凤眠带人去查天宝阁的时候，墨九如已经回到了将军府。 只是刚回来，便看到绿柚跪在地上，被人掌嘴。 墨九如见状厉声道：“住手，你们干什么呢？” 墨九如快步走向绿柚，面向眼前的大夫人和大小姐墨涓、二小姐墨溪。 墨涓 上前半步，厉声道：“干什么？那你要问问你的好丫头都干了什么？本小姐问她要一个香囊，她居然敢跟我抢？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墨九如低头一看，地上有一个扯碎的香囊，正是她今天早上给绿柚的。 墨九如看向绿柚红肿的脸颊，皱眉问道：“你怎么样了？” 绿柚流着眼泪，摇头道：“奴婢没事，奴婢只是不想把小姐送的香囊给别人。” “别人？本小姐是别人？那你家小姐又是什么人？死丫头，别忘了谁才是这里的主子！”墨涓咬牙怒骂着。 墨九如当即反驳道：“那你也别忘了，这里叫武安将军府，不是兵部侍郎府！” 第六十三章 驱虫的香囊 墨涓微微一怔，竟是一时间被噎的还不上嘴。 她气的脸色涨红，当即口不择言的开口道：“武安将军府？你那个爹已经死了，还想跟我这摆将军府小姐的架子，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府上的大小姐。来人，给我把她按住，我要将她们主仆二人一起扇！” 一群丫鬟嬷嬷，立刻冲上前，呼吸间就将墨九如钳制住了。 墨九如一脸从容的开口道：“好啊，有本事你就打，今天你这一巴掌要是落在我脸上，我保证明早上你一起来，满床都是蛇虫鼠蚁，看你这跋扈的大小姐脾气，能不能把它们也吓走。” 什么？！ 大夫人急 忙上前拦住墨涓，她开口质问道：“府上的虫患，是你弄的？”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开口道：“笑话，我又不是驯兽师，哪来的这个本事。” “那你刚刚所言是何意？”大夫人继续追问。 墨九如用力甩开钳制她的两个嬷嬷，一边伸手将绿柚扶起来，一边开口道：“我没有驾驭虫子的本事，可我有驱虫的良方，你们不是动手抢绿柚的香囊了，那你们为何要抢，心中应该有数吧？” 大夫人转头看向墨涓，露出疑惑的表情，开口问道：“涓儿，这香囊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墨涓白了墨九如一眼，然后朝着大夫人开口道：“娘 亲，这香囊很古怪，今天你也看到了，遍地的都是小虫子。厨房里食物多的地方，更是难以下脚。可我刚刚听二妹妹说，绿柚去厨房拿米，那些虫子居然就都绕开她走了。她去的地方，虫子都纷纷爬开。我把她抓来问话，她却嘴硬的说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我看出了端倪，就是这个香囊的气味，有驱虫的功效！” 墨涓指着地上已经被扯坏的香囊。 一旁的二小姐墨溪听到这话，也连忙开口道：“没错，我刚刚去萼绿院看了，整个将军府的到处闹虫患，可萼绿院一点情况都没有。母亲大人，这其中定有猫腻啊！” 墨溪看向墨九 如，眼里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墨九如有些无奈，这墨溪是庶出，平日里在墨涓的压制下，日子定然也不好过。 可她却不会将心比心善待旁人，反而愈发喜欢压迫比她更不好过的人，真是可怜又可恨。 墨九如看向大夫人，不等大夫人审问，便点头道：“没错，就是我的香囊，可以驱虫。” “那你还啰嗦什么，还不赶紧把香囊都拿出来，给大家分分。”大夫人开口训斥道。 墨九如摊手：“大伯母，我的钱匣子被你拿走了，我哪来的银子做那么多香囊，我砸锅卖铁，也就做了一个给绿柚，喏，现在被你们毁了。” “ 你说谎，那你自己呢？你不用吗？”墨涓开口质问道。 墨九如勾唇一笑：“我不怕虫子呀，羡慕不？” 墨涓气的没话说，只能看向自己母亲。 大夫人爱财如命，可这虫患也实在可怕，一想到今天起床一只蟑螂贴在鼻梁上，大夫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急忙开口道：“刘嬷嬷，去取五十两银子给五小姐，让她做香囊。” 不等刘嬷嬷答应，墨九如就插话道：“五十两？大伯母，您是不是太久没出去买东西了，都不了解物价了？” “你什么意思？这么一个破香囊，五十两能做一百个了！你还觉得不够啊？”大夫人表示难以置信。 第六十四章 在府上养了个男人 墨九如嗤笑道：“做香囊自然是够，可草药贵啊，我这方子里面，有二十几味草药，每一味都是珍品。五十两，勉勉强强，能做半个。” “五十两？半个？！”大夫人惊呼一声。 墨九如撇撇嘴道：“没错，半个，也就能驱虫两三日吧。大伯母您想好要不要做，再来找我吧。” 墨九如说完，便拉着绿柚要走。 墨涓见状厉声道：“站住！少在那糊弄我们，你可以让你整个院子都不受虫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驱虫，不是一个小小香囊这么简单。” 墨九如转头看向墨涓，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呦，大姐姐可真聪明呢，我 确实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可那是另外的价格。要看大伯母舍不舍得出银子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继续走。 可那墨涓不依不饶，她一把拉住墨九如的手臂，说话间就抬起右手要往她脸上抽。 “贱丫头，我没让你走，你敢走？今天就我打到你说出真相！” 墨涓口中的骂声还没落下，巴掌已经快要落到墨九如脸上了。 墨九如也没想到墨涓居然如此野蛮，为了打她，竟是连虫子都不怕了？ 眼看墨九如就要挨巴掌了，嗖！一枚石子儿飞射而来，直接砸在了墨涓的手腕上。 哗啦！墨涓手腕上的一条手钏散落在地，墨 涓也一声惨叫，收回了自己的手。 “啊！” “涓儿，涓儿怎么了？”大夫人紧张的看着自己闺女。 “大姐姐你的手，你的手流血了！”墨溪也关切的说道。 墨涓看向四周，哭诉道：“娘亲，有刺客，有刺客啊！” 墨夫人见状怒声道：“来人，把五小姐拿下，她居然勾结刺客，要谋害堂姐！” 下人们立刻又要去抓墨九如，暗处的叠风见状，闪身出来，冷声道：“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墨九如顿时愣在原地，这不是白凤眠的人么？ 墨九如认得叠风，大夫人和墨涓却不认得。 墨涓看叠风长得一表人才的模样 ，当即开口道：“奸夫，奸夫！母亲你看啊，她居然在府上养了个男人。” 叠风冷声道：“放肆！本官乃楚王麾下四品带刀侍卫叠风，比你爹墨大人的从四品还要高半个官阶，你竟然敢如此诋毁本官清誉，是想找死么？” 墨涓瞬间僵住，连带着墨府众人都下意识闭上了嘴。 大夫人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这……不知叠风大人，为何擅闯我将军府啊？还打伤了我女儿，这……似乎不大合适吧？” 叠风回应道：“本官……途径此处，看到你们恃强凌弱，以多欺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没什么不 合适的。” 途径？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可是将军府的后院，这位叠风侍卫，要去哪，才能途径到这里来？ 他摆明就是藏在暗处，盯着她的。 墨九如疑惑的挠头，心中暗道：“白凤眠为什么要派人盯着我？那家伙怎么奇奇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对我有意思？所以怕我受伤，找人保护我？不会吧，这家伙口味这么重？”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没有喜悦之感，反而觉得麻烦。 另外一边，大夫人他们也不是傻子，这叠风说的含糊，可她们自己会联想啊。 楚王派人暗中保护墨九如，其中含义，实在耐人寻味。 第六十五章 又见到红豆 大夫人想了想，陪着笑脸开口道：“大人过虑了，就是一点误会，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好了九如，你快回去吧，你要的银子，大伯母就算不吃不喝，也会给你凑出来的。” 墨九如嗤笑一声，这大夫人，真是会说话，好像是她墨九如在府上蛮横霸道，非要强迫大夫人典当家产，给她挥霍一般。 墨九如不欲多做纠缠，拉起绿柚就想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忽然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珠子。 墨九如脸色一凛，这不是血玉红豆么？ 墨九如急忙蹲下身捡起一颗，仔细端详。 墨涓见状厉声道：“你还给我！这是我的！” 墨九 如没理会她，而是仔细看了看，片刻后递到叠风面前，开口道：“是鸡血玉。” 叠风瞪大眼睛，急忙看向墨涓，开口问道：“大小姐，此物从何而来。” 墨涓有些紧张，抿着嘴不回答。 叠风有些心急的催促：“大小姐，本官在问你话！” 墨涓见他疾言厉色，愈发害怕了，她嘴唇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一味的落泪。 大夫人见状开口道：“大人恕罪，小女一直身居后院，胆子很小，大人您这样会吓着她的。” 叠风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只冷漠的回应：“既然本官问不出，那就去府衙走一趟，看看谢大人能不能问得出。” 一听要去府衙，墨涓瞬间两眼一黑，竟是直接晕倒了。 “涓儿，涓儿！快来人，来人找大夫，找大夫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墨涓抬走了，转眼间这后院就只剩下墨九如主仆二人，和叠风侍卫了。 叠风皱眉道：“五小姐，你大姐胆子这么小么？在下只是问几句话而已。” 墨九如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血玉红豆，嗤笑道：“胆子小的人，又怎么会与外男私相授受？叠风侍卫，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大姐应该是一条线索。” 叠风拱手行礼道：“在下记下了。” 墨九如发现，叠风跟其他人说话，用的是“本官”，架势摆的足足 的。 跟她说话，用“在下”，表现的十分客气。 这手下人的态度，通常就代表着主子的态度。 难不成那白凤眠，真的对她有所不同。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感觉有些别扭。 …… 与叠风告别后，墨九如就带着绿柚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拿出之前白凤眠给她的药膏，小心的擦在绿柚红肿的脸颊上，一边擦一边问道：“她们打了你多少巴掌？” 绿柚哽咽道：“小姐放心，奴婢，奴婢不疼。” 墨九如皱眉道：“疼不疼我心里有数，我在问你，她们打了你多少巴掌？” 绿柚扁扁嘴道：“奴婢也没数，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 “那就按十个算！”墨九如冷声道。 绿柚疑惑的追问：“小姐……小姐你要做什么？” 墨九如放下手上的药膏，勾唇一笑道：“不做什么，算账而已。” 绿柚有些紧张开口道：“小姐，奴婢真的没事，您千万别为了奴婢跟大夫人闹翻，马上就要分月例银子了，要是惹恼了的大夫人，咱们下个月没银子，就更难过了。”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从现在开始，难过的，只有他们了。” 绿柚有些听不懂，不过她的脸确实不怎么疼了。 绿柚揉着脸颊，想了想开口道：“对了小姐，大小姐的那个手钏，奴婢知道是从哪来的！” 第六十六章 趋利避害 墨九如惊讶的看向绿柚，开口问道：“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绿柚回应道：“是大小姐院子里的海棠姐姐说的，说是从天宝阁买的，可贵着呢！要好几百两银子。” 墨九如明白了，看来是下人之间的吹嘘和攀比。 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白凤眠有没有查到天宝阁。 墨九如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近黄昏了，便决定不再出府了，打算明日再将此消息，告知白凤眠。 墨九如本想吃完晚饭就沐浴更衣，赶紧休息。没想到萼绿院迎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厨房的金嬷嬷提着食盒笑眯眯的走进来开口道：“五 小姐啊，老奴闷了一只老母鸡，来给五小姐补补身子。近来老奴那房间里都是虫子，不知能不能借五小姐院子，打个地铺啊。” 后院的李管事也提着一篮子水果开口道：“五小姐啊，小人就在这门口铺个席子就行，绝对不打扰小姐休息。” 账房的钱师爷、上院的桂嬷嬷、还有那数不清的丫鬟仆从，都提着礼物来到萼绿院，想要在院子里打地铺。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到哪都不缺见风使舵的人。 过去她爹活着的时候，她住在上院，这些下人，便是如今这般殷勤。 她爹过世之后，她被赶来萼绿院， 平日里殷勤的人，竟是没有一个愿意帮他打扫庭院的。 如今他们害怕虫子，又跑来讨好她了。 还真是会趋利避害啊！ 然而墨九如虽然嘲笑他们，却并没有驱赶他们。 左右她过去对他们也不怎么好，他们不喜欢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墨九如看向众人开口道：“你们随意吧，别打扰我休息就好。” 众人纷纷开口道谢：“多谢五小姐，多谢五小姐啊！” —— 天宝阁。 白凤眠带人来到天宝阁的时候，天宝阁已经快打烊了。 店小二看到这么多官兵，顿时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这，各位……各位 官爷有何要事啊？小店已经……已经打烊了。” 展云上前一步冷声道：“少废话，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急忙应声：“啊在，在在在呢，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 店小二急忙朝后堂走，展云给身后侍卫递了个颜色，身后两个侍卫立刻跟上去，以防那掌柜的跑了。 片刻后，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被带了出来。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疑惑道：“诸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白凤眠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大概五十岁上下，容貌平平，没有半点英俊之感。 这个年纪，比宋小姐的亲爹岁数还大，而且他这模样，应该也不至 于让宋小姐伤心致死吧？ 白凤眠开口问道：“你就是天宝阁的掌柜？” 那小老头急忙开口回道：“是是是，在下崔茂，是这天宝阁的掌柜，不知官爷是……” 展云开口道：“见到楚王殿下，还不行礼？” 楚王？ 崔掌柜和店小二瞬间吓得跪在地上，他们这铺子，京城官员的家眷仆从来的不少，可也从来没有王爷亲自驾到啊。 “草民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眠开口打断二人的行礼：“够了，起来回话。” 店小二连忙上前，扶着崔掌柜站起身。 白凤眠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腿，开口问道：“你腿脚不好？” 第六十七章 天宝阁果然很多红豆 崔掌柜急忙回应道：“回王爷话，草民以前做玉石雕刻的，几年前不小心将刻石工凿刺入了膝盖，虽然没啥大碍，但是这膝盖也使不上力气了。草民失礼了，还望王爷恕罪。” 白凤眠微微皱眉，心中暗道：“此人年迈体弱，也不可能将宋小姐的尸体，悬挂在牌坊之上。难道不是他。” 白凤眠又看向店小二，这小二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这案子已经拖了一年多了，换言之，最初发案的时候，小二哥也就十四岁左右，半大的孩子，哪来的风花雪月的门道，多半也不是此人。 白凤眠收回眼神，继续询问：“本 王听说，天宝阁得了一块鸡血玉？” 崔掌柜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会王爷话，确有此事，喏，就在王爷身后。” 众人回身观望，发现货架上摆放着一朵牡丹花玉雕。 雕塑十分精致，花瓣栩栩如生，主要是白里透红的玉石，愈发显得牡丹花活灵活现。 白凤眠看向崔掌柜的，开口问道：“你雕刻的？” 崔掌柜点头道：“回王爷话，是草民雕刻的。王爷若是喜欢……” 白凤眠抬手，阻拦崔掌柜的继续说下去，他不是来贪墨旁人财物的。 白凤眠继续问道：“本王问你，除了这一个牡丹花之外，你可还 用鸡血石雕了其他物件？” “有，有其他物件，去，快给王爷拿出来！”崔掌柜的催促小二去取东西。 片刻后，小二抱回来三个匣子，匣子打开后，里面都是鸡血玉的饰品。 崔掌柜的解释道：“这些都是雕花之后的废料，草民就将它们按照大小，做了一些小玩意。” 白凤眠看到，里面有耳坠子，有发簪，有平安扣，有戒指，都是一些小物件。 然而吸引白凤眠，还是那一匣子红豆形状的珠子。 白凤眠看向那一匣子小珠子，开口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崔掌柜的点头道：“是是是，草民选择了鸡血 玉中，全红部分的废料，打磨成这样的小珠子，可以用来做玉佩的坠饰，也可以穿成手钏。” “那什么人，在你这里买过手钏？”白凤眠追问。 崔掌柜微微一怔，随后有些苦恼的说道：“这……” “怎么？还不想说？”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开口催促。 崔掌柜急忙解释道：“不不不，不不不，二位王爷明鉴，这鸡血玉已经在铺子里一年多了，可不是最近才来的。来买过鸡血玉配饰的人，早已不计其数，而且这小碎珠子，不值几个钱，有些客人买了大物件，小人都会送一把珠子。不是草民不想说，实在是 说不出啊。”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自己做过手钏？” 崔掌柜摇头道：“没有没有，这么小的串珠，说实话都是废料做的，咱们天宝阁，有的是卖相好的玉镯，不会做手钏的。” 白凤箫探口气，有些烦躁的说道：“九哥，怎么办？” 白凤眠看向掌柜的开口道：“你且仔细回忆一下，你这些打磨成相思豆的珠子，都赠给过何人，尽量想便是，写个名单给本王。” 崔掌柜急忙点头：“是是是，草民这就去仔细回想一二。” 白凤眠看向展云吩咐道：“你留下等她，景明，我们先回去。” 第六十八章 毫无规矩不成体统 离开天宝阁之后，白凤箫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九哥，你相信他的话么？他会不会说谎啊？” 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你派人查一下天宝阁的背景。” “九哥怀疑那个崔茂，不是天宝阁的老板？” 白凤眠点点头道：“鸡血玉虽然不算罕见，可也价值不菲，他能随便将鸡血玉打磨的相思豆赠与买家，足以说明天宝阁的财大气粗。所以我怀疑，这天宝阁身后，应该有更大的老板，而不是那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掌柜。” 白凤箫想了想道：“九哥是怀疑，这个真正的老板，极有可能就是欺骗宋小姐感情的人？” 白凤眠点头道：“ 或许吧，还要看看他的容貌年纪，才华气度，想来应该是个讨女子喜欢的模样。” 白凤箫忍不住笑道：“要我说啊，最讨姑娘喜欢的模样，莫过于九哥你了！” 白凤眠侧头看向白凤箫，眼神里都是威胁。 白凤箫急忙改口：“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哎，九哥你看，叠风。” 白凤眠顺着白凤箫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叠风急匆匆跑来。 白凤眠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盯着墨九如？” 叠风急忙回应：“回王爷话，是五小姐让属下来找王爷的。” 说到这里，叠风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相思豆，随后将武安将军府发生的事情， 详细告知。 白凤眠挑眉道：“是墨涓的手钏？” 叠风连连点头。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因为墨涓拥有这个手钏，便说明她极有可能是那个男人的新目标。 换言之，她见过那个男人，也知道他是谁。 白凤箫当即开口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武安将军府啊。” 白凤眠没有阻拦，众人立刻前往武安将军府。 然而令白凤眠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居然在武安将军府门口，被人拦下了。 墨九如带着绿柚，坐在将军府门口的台阶上，主仆二人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行人。 绿柚有些尴尬的说道：“小姐，咱们进去吃吧， 这大街上，好像不太体面。”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怕什么，你没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敢多看我一眼，要怕也是他们怕。” 绿柚嘴角抽了抽，倒是没反驳这句话。 她只是有点不理解。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坐在门口啊，这天都黑了。” 墨九如无奈道：“等人啊。” “等人？”绿柚歪头疑惑。 墨九如点点头，正要继续说，忽然就看到白凤眠站在不远处，正拧着眉看着她。 墨九如微微一怔，赶紧将手上的鸡腿塞给绿柚了。 奇了怪了，明明吃的挺坦荡的，可是看到白凤眠那个厌恶的眼神，怎么还是有些不自在。 墨九如撇撇 嘴，站起身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拧着眉阔步走上前，一开口便是数落之言。 “毫无规矩，不成体统！” 墨九如撇撇嘴道：“是是是，我这个毫无规矩，不成体统的人呢，现在来提醒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您不能进去找我大姐，否则线索就断了。” 嗯？ 众人疑惑的看向墨九如，白凤箫更是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墨九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九如解释道：“私相授受这种事儿，对女儿家来说是大忌讳，倘若我大姐真的见过那个男人，那你们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否则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那还不如杀了她。” 第六十九章 不谈银子谈感情吗？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倘若墨涓死活不说，他们也不能真的像审犯人一样，对她用刑啊。 白凤箫开口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墨九如摊摊手道：“简单啊，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了，那就顺藤摸瓜呗，暗中盯着我大姐，看看她跟哪个男人走得近。如此一来也不必费心去审问，便能找到幕后之人了！” 白凤眠想了想，这个办法也不错，可这个办法很被动。 他开口问道：“如果你大姐一直不与那人联络，又当如何？” 白凤箫皱眉道：“是啊，父皇只给我们十日时间，要是她十天内都不联系呢？这样我们会变得很被动。” 墨九如回道：“要是平时呢，确实很被动，可眼前就有一个好机会，或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被动。”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什么机会？”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配上她那阴阳脸，再配上眼下月上西楼的天色，简直丑绝人寰。 白凤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有话直说！” 墨九如也知道白凤眠不怎么待见她了，所以也不兜圈子，直接伸出手开口道：“我呢，是没有什么助人为乐的心的，既然王爷找我帮忙，那是不是多少也得意思意思？” 白凤眠诧异道：“你要银子？”这女人居然跟他讨价还 价？ 墨九如更诧异道：“不然呢？不谈银子谈感情？” “给她银子！”白凤眠果决的简直让墨九如都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叠风微微一怔，随后连忙去怀里掏，掏了半天之后，叠风才苦着脸道：“王……王爷，属下今日出来的急，没带银子。” 白凤眠又看向白凤箫。 白凤箫也苦笑一下道：“九哥，我出门从来不带银子。你不是也不带么？” 是啊，他们这些金尊玉贵的王爷，银子那么重的东西，都是下人带。 今天听到鸡血玉的消息就冲出来了，大家也没想着银子一说。 再说了，“楚王府”这三个字就是银子，想买 什么，都记账便是，月底自然可以去楚王府结算，何必带在身上那么麻烦。 墨九如看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安难以置信的说道：“不是吧你们？这么大俩王爷，比我还穷？” 白凤眠气的脑仁疼，他真是十分……不，不是十分，是一百分，一千分的不愿意跟墨九如说话！ 他冷声道：“你要多少银子，本王会命人送来，现在少啰嗦，把情况说清楚！” 墨九如撇撇嘴，小声嘟囔着：“没见过求人帮忙还理直气壮成这样的。” “你……”白凤眠刚要继续训斥，墨九如就急忙道：“好好，我说，我听大伯说了，后天陛下要举办 秋实宴，到时候那些高门贵女啊公子啊，都会去赴宴，届时你们只要看着我大姐与何人眉来眼去的，不就知道了？” 白凤箫眼睛一亮，开口道：“哎？是个好主意，后天一定人非常多！” 白凤眠白了墨九如一眼，冷声道：“我们走！” 白凤眠阔不离去，墨九如见状急忙喊道：“哎？还没说多少银子呢，你怎么就走了？！” 白凤箫一边跟着白凤眠走，一边回头看向墨九如，开口笑道：“五小姐放心，我九哥不会亏待你的！”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开口嘲讽道：“本事没多大，架子足足的，哼！” 第七十章 送她一点好东西 楚王府。 白凤眠回到楚王府之后，第一时间让账房去给墨九如送银子。 白凤箫见状开口问道：“九哥，你要送多少？” 白凤眠这才想到，刚刚墨九如并没有开价。 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多少？” 白凤箫笑眯眯说道：“给多了肯定不行。” “为什么？”白凤眠疑惑道。 白凤箫继续解释：“你想啊，她现在什么环境，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我菜她此刻心中最想的一件事，就是离开武安将军府。你要是给了她足够的银两。说不定她转头就跑了。这天大地大的，她要是躲起来了，到时候九哥你去哪找乾坤玉去？ ” 白凤眠眉头微蹙，微微点头，觉得白凤箫说的有道理。 他开口道：“那就给她五十两！” “五十两？！九哥，你也太抠门了吧！我听说她买的草药价格不菲，五十两怕是吃不了几天。”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有些烦躁的说道：“那你说多少？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怎么一遇到她的事儿，就变得如此麻烦。” 白凤箫看向暴躁的白凤眠，目光探究的打量着他。 片刻后白凤箫继续道：“不对不对，不是一遇到墨九如的事儿，就变得麻烦，而是九哥一遇到墨九如的事儿，就变得失去冷静。九哥，你跟墨九如之间，是 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啊？” 白凤眠愣在原地，随后急忙辩解：“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多了少了，你决定！”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偷着些许仓惶。 白凤眠离开后，叠风转头看向白凤箫，有些为难的说道：“十三殿下，那这银子，是送，还是不送啊？送多少呢？” 白凤箫挑眉笑道：“送银子多没意思，送她点好东西！” 叠风苦笑一下，总感觉白凤箫又要捅娄子。 …… 其实白凤箫猜错了，无论给墨九如多少银子，墨九如都不会离开京城的。 因为她 想离开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这个地方。 只有留在京城，继续验尸，帮死者沉冤得雪，她才能想办法将黑色的乾坤玉变成白色，如此一来，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再说了，她从今天开始，应该就不缺银子了。 次日一早，墨长平就带着墨家老少来到了萼绿院，吓得绿柚连哈欠都没打完就赶紧去敲墨九如的房门。 墨九如被吵醒了，有点起床气，没好气的问道：“干什么啊，这一大早的！” 她披着外衣打开门，便看到脸色严肃的一家人，除了墨老夫人之外，其他人都来了，包括深居简出的二夫人，以及二房的两个姐 姐。 墨九如揉了揉眼睛，疑惑道：“这么多人来我的萼绿院，干嘛啊？打麻将啊？” 墨长平听不懂墨九如说什么，他冷声道：“九如，不要再闹了，你到底如何驱虫，快将办法告知众人，再闹下去，会出人命的。” 大夫人也急忙道：“是啊，今天婆母早上喝了一口水，那茶杯里那么大一只蜈蚣，蜈蚣啊！那可是毒虫。婆母现在昏迷不醒，还不知道有没有中毒呢。” 墨九如挑眉道：“哦，那请大夫啊，你们来找我也没用啊！”说到这墨九如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死了找我还有点用。” “你说什么？”墨长平没听清。 第七十一章 贵人来了 墨九如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大伯，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办法给整个院子驱虫，至于虫子为什么不来我这里，我想多半是因为这里阴气重吧，大伯那位死了的妾室，就在我这屋子里吊死的，哦对了，被人放下来之后，她的尸体，就摆在你站的这个位置呀。” 此话一出，墨长平和大夫人都感觉脊背发凉，下意识退后一步。 墨九如不屑的笑了笑继续道：“怕什么，鬼又不会钻进茶杯里。” “墨九如，你够了！我好歹也是你的大伯，你对我可有半点尊重？”墨长平气急败坏的怒斥着。 墨九如摊摊手道：“尊重，当然尊重，要不大伯搬到 我这萼绿院来，我可以住上院嘛，好地方都留给你，我去受虫子的苦啊！” 一旁的大小姐墨涓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母亲，我们跟她换！” 大夫人没好气的说道：“换什么换！闭嘴！” 很显然，鬼和虫子之间相比，大夫人更怕鬼。 墨长平思来想去，开口道：“不要再啰嗦了，你不是说做一个香囊五十两么？来人，给她银子。” 大夫人身边的嬷嬷，立刻递上一叠银票。 墨九如低头一看，一张一百两，一共五张。 墨九如满意的点头道：“成啊，五百两，做十个，大伯您回去等着吧，天黑之前，一定送到。” 墨长平冷哼一声 ，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大夫人没好气的说道：“哪就那么贵了，死丫头摆明是敲诈。老爷，咱们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墨长平冷笑道：“当然不能，来人，去盯着五小姐，看看她都买了什么草药。” 大夫人眼睛一亮，开口道：“是啊，只要记住她的药方，就不用被她牵制了。” 墨九如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道：“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 绿柚怯生生的问道：“小姐，您说什么呢？” 墨九如笑道：“没什么，你今天想吃什么，小姐出去一趟，给你买回来，珍馐楼的冰糖乳鸽可好？” 绿柚瞬间星星眼 ，满脸都是馋猫样。 墨九如笑了笑，伸手弹了一下她额头，随后便揣着银子出门了。 她要去买药，也要给萼绿院添置一些东西。 这萼绿院清净的很，她已经住习惯了，不想去人多眼杂的上院。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王管家从身后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五小姐留步，五小姐留步啊！” 墨九如转头看向王管家，疑惑道：“大伯还有事儿？” 王管家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不是老爷有事，是府上来了贵人，要找小姐。” 贵人？什么人？ …… 墨九如带着疑惑，跟随王管家来到正厅。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席白衣，坐在 轮椅上，却不掩风华的安王白凤翎。 除此之外，还有坐在一旁，一身湖绿色锦袍，满脸灿烂笑容的十三王爷，白凤箫。 这个组合有点奇怪，平常白凤箫不是都跟在白凤眠屁股后面么？ 墨九如看向二人，俯身行礼道：“见过安王殿下，见过十三殿下。” 白凤箫站起身，开口道：“五小姐不必客气，本王今日，是来还债的。”白凤箫朝着墨九如眨眨眼，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墨九如干笑一声：“呃……十三殿下客气了。”有银子拿墨九如当然高兴，可这白凤箫就不能私底下给她么，当着她大伯的面给，平白无故惹来诸多麻烦啊！ 第七十二章 到底要怎么选 白凤箫知道墨九如一定猜错了，他转头看向桌面上的锦盒开口道：“这就是本王……哦不，应该是九哥，给五小姐的还债的东西。” 墨九如看着那锦盒，竟是忍不住眼睛一亮，她心中暗道：“哦豁！这么大盒子，应该有很多银票吧？一千两？五千两？” 墨九如激动想搓手手，可她还是控制住了，淡定的回道：“多谢王爷美意，不知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白凤箫也不卖关子，直接伸手挑开了锦盒的盖子，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发现里面竟是放着一套华丽的裙装。 墨九如惊讶道：“衣服？” 白凤箫笑道：“准 确的说，是一套好看的衣服。”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这淡淡天青色，确实是她喜欢的颜色，可再好看，它也就是一身衣服啊，拿去当了也不值几个钱吧？ 就在墨九如觉得这衣服不值钱的时候，一旁的安王白凤翎，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没想到，老九竟然与本王，想到一处去了。” 白凤箫看向白凤翎，同样惊讶道：“大哥也是来送衣服的？” 白凤翎看向身边的侍卫凌霄，凌霄点点头，将手上抱着的盒子放下，顺手打开。 众人看过去，果然也是一套衣服。 不同的是，白凤箫送来的是天青色，白凤翎送来的 月白色。 两套衣服颜色都很淡雅，也很适合尚在孝期的墨九如。 墨九如看向白凤翎疑惑道：“安王殿下……为何也要送我衣服？” 白凤翎浅浅一笑，语气温柔的说道：“几日之前，与墨小姐相谈甚欢，本王已将小姐，视为好友。明日就是秋实宴了，本王刚好去给皇姐取衣服，想着墨小姐或许也没有适合宴会、同时适合孝期穿的衣服，便顺便买了一身，不过是朋友之谊，墨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墨九如愣愣的看着白凤翎，心想这安王笑得实在好看，令人如沐春风，上一次看到这般温润如玉的公子，还是云太医。 可云太医比起安王，还是少了几分矜贵之气。 可惜啊可惜，可惜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却身有残疾。 倘若安王健全，那太子之位定然是他的，剩下的这些个皇子，也不必争来争去了。 就在墨九如感慨白凤翎的情况时，白凤箫惊讶的说道：“啊，大哥去给皇姐取衣服，那这身衣服是……天衣坊的？” 白凤翎点头道：“没错，你那套天青色的，叫在水一方，为兄这套月白色的，叫清秋月容。” 白凤箫笑着点点头，随后便将探究的眼神，落在墨九如身上。 两件裙子都价格不菲，一个来自于安王的心意，一个来自 于楚王的还债。 他倒要看看，墨九如怎么选。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的时候，白凤翎也看向墨九如。 一时间墨九如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总不能一次穿两件啊！ 就在墨九如沉默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墨长平皱眉道：“九如，天衣坊的衣服，价值千金，可不是你能受得起的。” “千金？”墨九如显得有些惊讶。 白凤箫笑道：“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千八百两银子而已。” 墨九如苦着脸看向白凤箫，不敢相信的问道：“十三殿下，你该不会把楚王欠我的银子，都买了这身衣服吧？”这家伙怎么这么败家？！ 第七十三章 心意怎么还 白凤箫眉眼弯弯的一笑，表示默认了。 墨九如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么多银子，她差不多能卖半个灵芝了吧，眼下却只能穿在身上，有个屁用！ 想到这里，墨九如又看向安王送的衣服，瞬间觉得自己受不起。 她急忙开口道：“安王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可这东西实在贵重，臣女是万万不敢收的。” 白凤翎看了看墨九如，又看了看白凤箫拿来的裙子，心中有些失望。 他暗道：“看来她在本王和九弟之间，还是选择了九弟。也罢……本王不良于行，她不喜欢，也不能怪她。” 白凤翎面露失落，却并没有为 难墨九如，而是开口道：“是本王思虑不周，让你为难了，没关系，改日本王再送你其他礼物。凌霄，我们走吧。” 墨长平急忙开口道：“下官恭送安王殿下。” 白凤箫也开口道：“大哥慢走。” 白凤翎朝着墨九如点点头，随后便被凌霄推走了。 看着白凤翎略显落寞的背影，墨九如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看向白凤箫，开口道：“我是不是应该收下啊？安王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白凤箫侧头看向墨九如，回应道：“好意可以收下，可心意收下了，你要怎么还？” 心意？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眨眨 眼表示不明白。 白凤箫见她那傻样，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开口笑道：“本王走咯，明天记得穿呦！” 送走了安王和十三王爷，墨九如便回头打算抱着那盒衣服离开，只是这一回头，便撞见墨长平充满杀意眼神。 四目相对之下，墨长平微微一怔，急忙堆出一个假笑开口道：“九如啊，这楚王殿下欠了你什么啊，居然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们的私交……看起来挺好的？” 墨九如想了想摇头道：“也不算太好，大概就是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程度，嗯……会杀了凶手全家的样子，普普通通的关系吧。”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着，可笑容里却是墨长平看得懂的威胁。 墨长平要紧牙关，不再做声，可心中却已经在盘算，到底怎样才能不让墨九如去参加秋实宴。 或者干脆让她再秋实宴上，犯下大错，被陛下赐死！ 墨九如说完便抱着衣服离开了，徒留下墨长平一人，在绞尽脑汁的谋划。 就在墨长平苦无对策的时候，大夫人命人来请他过去一趟，告知了他一条狠毒无比的妙计。 —— 次日。 昨天墨九如没有出门，所以也没有给众人做驱虫的香囊。 以至于大家仍旧睡得很不好。 本以为大夫人今日会来找麻烦，没想到 大夫人非但没有来找麻烦，还命丫鬟送来了四套头面。 墨九如看着这些首饰，有些疑惑。 那丫鬟开口道：“五小姐，这些都是大夫人精心挑选，给您配衣裳的，您选一套留下吧。” 墨九如想了想，指着一套白玉头面开口道：“就这一套吧。” 那丫鬟得令后，便留下白玉的，带着其他几套离开了，看样子是打算给另外几个小姐选择。 绿柚走上前，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大夫人会不会不安好心啊？” 墨九如笑道：“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会。” “那小姐为何还要收下？”绿柚有些不明白。 第七十四章 去赴宴 墨九如挑眉道：“我收下，不代表我就要戴啊，拿去当了也是好的。” 绿柚苦笑一下道：“小姐……小姐真是会过日子。” 墨九如知道绿柚想说的是，她真是贪财。 是啊，她眼下就是贪财，恨不能将一切都当掉，这样就可以尽快解毒，也不用时刻担心，哪一天就忽然毒发了。 墨九如叹口气，看着那套价格不菲的裙子，心想能不能今天穿完之后，就当了。 许是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绿柚有些担忧的询问道：“小姐，您该不会想把楚王殿下的赏赐也当了吧？这可不合规矩，若是被王爷知道，肯定要责罚小姐的。而且女儿家 的衣服，也不好让外人拿去。” 墨九如咧嘴一笑道：“没有没有，别担心！”她是这么想的，可听绿柚这么说，便放弃了。 绿柚听到这话，松口气，开口道：“奴婢伺候小姐更衣。” 墨九如点点头，没有拒绝。 半个时辰后，墨九如已经换好了那身天青色的裙装，令她有些惊讶的是，这裙子下面，竟是压着一套玉石头面。 白里透青的颜色，跟着裙子竟是如出一辙。 旁的不说，这种颜色的玉就极为少见。 墨九如感觉，这套头面，定然比这裙子还要昂贵。 可是白凤箫送礼的时候，怎么没说呢？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心 中暗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礼物比安王殿下的贵重，所以白凤箫不好意思当面提及，以免折了安王的颜面。” 墨九如点点头，自己将耳坠子带上。 一切收拾妥帖之后，绿柚站在不远处，语气夸张的开口道：“天啊，小姐，你可真好看！” 墨九如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竟是也觉得很好看。 当然，她觉得好看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这身衣服。 纯净的颜色，大气的款式，华丽的面料。 虽然没有多余颜色坠饰，可却令人感觉毫不单调，反而透着纯净之美。 行走之间，裙摆摇曳，竟是折射出银光雪月般的光华。 这 是银线么？绣的什么花？ 墨九如拿起裙摆看了看，发现是兰花。 不与百花去争艳，空留馨香满人间。 这是在说她么？说她容貌不美，却蕙质兰心？ 墨九如撇撇嘴，感觉自己一定想多了。 只是当她拿起发簪的时候，又感觉自己没想多，这发簪，竟然也是兰花。 好有心思的一套衣服啊！ “这衣服真是太适合小姐了，多一分嫌宽，少一分嫌窄，楚王殿下对小姐尺寸怎么拿捏的这样好？”绿柚欢喜的端详着墨九如。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墨九如也觉得奇怪了，白凤眠多看她一眼，都摆出要吐不吐的样子，怎么会对她的 尺寸这么了解呢？ 奇奇怪怪！ 就在墨九如想不通的时候，外面来人传话，说众人都在门口了，等着她出去。 墨九如不再耽搁，提着裙摆，快步离去。 将军府今天准备了两辆马车。 墨长平带着大夫人，大小姐墨涓和八岁的小儿子墨潘，同乘一辆。 大房的庶女墨溪，和二房的孪生姐妹墨清、墨洁，以及墨九如，坐在另外一辆车。 墨九如刚上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二小姐墨溪白了墨九如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张脸毁了一件裙子！” 三小姐墨清倒是很温柔，开口道：“五妹妹，快坐下，你这裙子真好看。” 第七十五章 浪费了一条裙子 四小姐墨洁，不怎么爱说话，瞥了一眼墨九如，没有打招呼的兴趣，只是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给墨九如。 墨九如笑笑，坐在了墨洁身边。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墨家一共五个小姐，可不就是非最多的地方。 一条裙子，也能引得姐妹相争，不互相让。 那二小姐墨溪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墨九如也不在意，只是看向三小姐墨清开口问道：“三姐睡得可好？” 墨清点头道：“尚可，说来也奇怪，我们的院子里，竟然没有闹虫患。” 听到这话，二小姐墨溪惊讶道：“你们没有闹虫患？怎么会这样？” 墨清摇摇头，表示自己 也不清楚。 墨九如倒是笑道：“要我看啊，这就跟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是一个道理的，蛇虫鼠蚁，多半也是愿意去脏地方。三姐四姐爱干净，就不会招虫子啊。” 墨溪咬牙道：“墨九如，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其他人都肮脏不堪吗？”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二姐激动什么，我只是说这一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不存在这种可能嘛！” “少在那阴阳怪气！”墨溪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 墨九如也不在意，朝着墨清笑了笑道：“明日我给三姐四姐送两个香包，保证什么蚊虫，都绕着你们走。” 三小姐墨清连忙致谢：“那就有劳五妹妹了 。” 四小姐墨洁没吭声，只是微微点头，还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 姐妹几个聊天的工夫，就来到了宫门口。 车夫率先下车，摆好车凳，随后搀扶车上的小姐们，陆续下车。 刚刚来到宫门口的白凤眠和白凤箫，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白凤箫挑眉道：“哎？九哥你看，是武安将军府的车。” 白凤眠看向马车，发现下车的不是墨九如，便收回了视线。 白凤箫倒是饶有兴致的继续端详，他开口笑道：“呦，九哥你快看，是武安将军府二房的孪生姐妹。嘿，长得可真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九哥你以前见过么？” 白凤眠没兴趣看她们，只开 口道：“时辰差不多了，快进去吧，迟了又要被父皇责骂。” 白凤箫似乎已经习惯了白凤眠的目中无人，似乎这世间所有女子，在白凤箫眼中，都比不过一柄宝剑，一匹骏马。 就在白凤箫要跟随白凤眠离开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墨九如，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婀娜的身段，纤细的腰身，玲珑的锁骨，修长的脖颈，还有那如瀑而下的长发，都瞬间抓住了白凤箫的眼球。 白凤箫拉扯了一下白凤眠的袖子，喃喃开口道：“九……九哥，你看……你看那……” 白凤眠顺着白凤箫的视线看过去，不出意外的，也看到了墨九如。 姐妹几个人站在一起，明明她 年纪最小，可偏偏她身量最高，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还有她的腰，怎么那么细，站在她二姐身边，显得她二姐宛如水桶一般。 还有她的胸，怎么那么鼓，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如妖孽一般。 还有这条裙子，怎么这么合身？ 尺寸是他给白凤箫的，可他只是估摸着，没想到竟是估摸的如此准确。 是因为那天夜里，他摸过了也看过了，所以就永远忘不掉了么？ 白凤眠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着火了，他急忙抬眼看向墨九如的脸。 唰拉！整颗心犹如被泼了冷水一般，瞬间便不再躁动了。 白凤眠皱眉道：“浪费一条好裙子！” 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 第七十六章 还是本王眼光好 另外一边，墨九如感觉有人打量她，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到太医云望舒，提着药箱朝着她走过来。 云望舒走到墨九如三步之遥的距离，客气的打招呼：“墨姑娘，您身体好些了吗？” 墨九如点点头，客气的说道：“多谢云太医关怀，已经好了。您这是今日当值么？”云望舒手上还提着药箱。 云望舒笑了笑道：“是啊，不过陛下恩准我们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太医一同赴宴，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墨九如点头笑道：“那就好，那您先进去吧，我跟家人一起进去。” 云望舒正要回答，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看到这辆马车，云望舒下意识拧紧了眉，刚要转身离去，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外面是云望舒么？” 云望舒叹口气，无奈的回道：“正是下官，下官参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 那不就是安王白凤翎的姐姐，先皇后的女儿么？ 这位长公主可是很厉害的角色，整个京城怕是无人敢惹。 因为陛下对先皇后心中有愧，所以就对先皇后留下的一双儿女，宠爱有加。 尤其是这个女儿，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在陛下心中，自然十分与众不同。 长公主听到云望舒的声音，勾唇浅笑，开口道：“云太医，本宫近两日 害了暑热，身子有点不舒服，你上来，给本宫诊个平安脉。” 云望舒面露难色，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公主殿下，赴宴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不妨等宴席之后，下官再给公主诊脉？” 长公主嗤笑道：“云太医刚刚还有时间与旁人闲话家常，眼下竟是没有时间，给本宫看看身子么？” 话音落下，长公主撩起车窗的窗帘，垂眸看向武安将军府的几个小姐。 当她看到墨九如身上那件裙子之时，本来还算平静的目光，忽然变得些许狠厉。 她抬眸瞥向墨九如的容貌，刚好与墨九如撞了个四目相对。 长公主嘲弄一笑，眼中流露出鄙夷， 很显然这张脸的丑陋，打消了长公主对墨九如的敌意。 墨九如则是乖顺的墩身行了个礼，没有自找麻烦。 长公主放下车帘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马车也开始缓缓驶入宫门。 一旁的二小姐墨溪惊讶道：“她的马车怎么进去了？马车不是不允许入宫吗？” 大小姐墨涓走过来，嗤笑道：“少见多怪，那可是长公主，比陛下的诸多儿子都受宠，别说马车进宫了，就算是马车进了崇政殿，陛下也不会责怪长公主的。好了，快走吧，你们几个今天小心些，别给我爹爹娘亲，添麻烦！哼！” —— 崇政殿。 墨九如一行人来到崇政殿 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虽然武安将军墨长玄已经过世了，可在陛下为此事画上句号之前，他们仍旧算是武安将军府的人。 按照官阶，坐席也比较靠前。 换言之，他们距离几位王爷的坐席并不算远，至少白凤眠一抬眼就能看到墨九如。 今日秋实宴，各府小姐宛如百花盛开，争奇斗艳，显然是都想吸引各位王爷的目光。 相比之下，一席天青色衣裙的墨九如，果然显得犹如空谷幽兰，格外与众不同。 白凤眠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歪坐在椅子上的长公主的衣裙，随后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喃喃说道：“呵，还是本王的眼光好。” 第七十七章 秋实宴 “嗯？九哥你说什么呢？”十三王爷白凤箫，好奇的看向身边的白凤眠。 白凤眠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皇姐怎么会来，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长公主特立独行，性格泼辣霸道，别说什么皇宫规矩，陛下圣旨，就算是陛下本人，也未必压得住她。 她在宫外开设长公主府，在府中娶夫纳侍，养了一大堆美男。 什么三从四德，女德女戒，在长公主眼中，都是一堆废话。 她活得恣意潇洒，却并不算快乐。 可她又位高权重，所以她不快乐，谁惹了她，她就让对方，更不快乐。 白凤箫看着就坐在龙椅旁边的 长公主，嘴角抽了抽道：“皇姐是不是练了什么采阳补阴的内功，你瞧瞧她，比上次看着更年轻几分。” 白凤眠皱眉道：“别胡说，皇姐对你我都算不错，莫要背后说人是非。” 白凤箫嘿嘿一笑道：“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觉得吧，皇姐那张脸确实精致好看，可不知为何，同样穿着天衣坊的裙子，还是墨九如看着顺眼。” 白凤箫再次看向墨九如，觉得她侧过脸，只看一半没有暗红色胎记的脸，尤为漂亮。 白凤眠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将二人在心中做了一下比较。 许是那墨九如稚气未脱，透着一股子清纯，而男人偏 偏就容易被这种清纯的气息吸引。 白凤眠收回眼神，不想承认白凤箫的话是对的，只是冷淡的说道：“父皇今日她赐她一个顺心如意，你若喜欢，那你娶她好了。” 白凤箫打了个激灵，急忙开口道：“九哥胡说什么呢，我对她可没有半点心思，我倒是觉得九哥你跟她……” 白凤眠一个眼刀甩过去，白凤箫立刻噤口不言了。 兄弟二人聊天的工夫，崇政殿已经坐满了人，不多时，宣武帝便带着皇后娘娘，和后宫叫得上位份的妃嫔，阔步而来。 众人山呼万岁，宣武帝落座后笑了笑开口道：“众爱卿平身吧，今日秋实宴，诸 位只管举杯畅饮，不必拘谨。” 众人齐声道：“谢陛下隆恩。” 宫女们开始上菜，食物五花八门。 所谓秋实宴，就是为了品尝这秋收时节的美食。 所以食物也多与秋收相关。 什么五谷丰登粥，什么七香八珍糕，什么十二甘果酒，还有飞禽走兽肉。 看着面前的美食，墨九如可谓是食指大动。 天地良心，她穿越过来之后，还真没好好吃过一顿呢。 眼看众人都拿起筷子，开始推杯换盏了，墨九如也不客气了，开心的吃起来。 高座上的皇后娘娘环视了一圈，微微皱眉，视乎感觉今日前来赴宴的高门贵女们，没有一个 能配得上她生的齐王殿下白凤钺。 皇后微微叹口气，眼看陛下要传召歌舞了，皇后娘娘急忙开口道：“陛下，臣妾听闻，为了今日的秋实宴，各家小姐都准备了才艺，想要献给陛下观赏，何不先看看孩子们的展示，再传歌舞啊。” 宣武帝略显惊讶，秋实宴准备的仓促，目的是为了赏赐武安将军的遗孤。 这么短短几日，这些小姐们，也准备好了才艺么？ 宣武帝看向自己那些玉树临风，却尚未婚配的儿子，微微点头道：“那好，先让她们献艺。” 此话一出，墨家的五个小姐，除了墨涓之外，其他人都愣住了，她们都没准备啊！ 第七十八章 天女散花 墨溪、墨清、墨洁还有墨九如，四个人面面相觑，随后都面露疑惑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故作懊恼的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跟你们说呢，宫里来帖子的时候，确实说了让女儿家准备献艺，但是并不强制，这样好了，你们愿意献艺的就献艺，不愿意献艺的，自罚一杯便是。无伤大雅。” 众人纷纷别开脸，心里却都不约而同的冷笑。 大夫人不是忘了，是根本没打算告告诉她们。 墨九如就不用提了，那是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庶出的墨溪虽然是大房的女儿，可毕竟是庶出，也不受待见。 至于二房的孪生姐妹墨清、墨洁，显然也是受排挤的 对象。 大夫人明显就是想让墨家其他的姑娘，成为大小姐墨涓的陪衬。 墨九如撇撇嘴，不大在意，左右她也不会什么才艺。 墨清墨洁也显得比较淡定，虽然心里不悦，可她们没有父亲，母亲又一心向佛，根本不怎么管她们二人。 换言之她们的亲事，以后也得大夫人说的算，所以她们不愿与大夫人正面冲突。 若说这几个姑娘当中，谁心里最不舒服，那自然就是每日做小伏低，宛如哈巴狗一般的二小姐墨溪了。 她真是对大夫人和墨涓百般讨好，才能换来半点甜头。 可即便是如此，遇到献艺给陛下这种好事儿，大夫人仍旧瞒着她。 墨溪低着头，双手拧在一 起，满脸都是悲愤。 墨九如没兴趣理会旁人的心思，自顾自的吃着喝着，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她还要穿越回去的。 然而她不打算嫁，却有人偏偏要给她赐婚。 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这群姑娘的资质，也忒差了点。 没有一个适合做齐王妃的。 皇后将视线看向没有献艺的姑娘们，目光缓缓定在武安将军府的坐席上。 皇后喃喃自语道：“这武安将军府的几个丫头，倒是生的很标致。” 皇后朝着身后的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宫女连忙点头应下，随后走向武安将军府的坐席。 那宫女与墨长平低声说了几句话，墨长平立刻眼睛一亮 ，连忙开口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微臣这就安排小女献艺。” 宫女满意的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边宫女刚回去，大殿当中献艺的小姐也刚好收场。 墨长平站起身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小女墨涓，也准备了一首琴曲，想献给陛下听听。” 宣武帝笑道：“朕也久闻武安将军府的几个姑娘，都多才多艺，既然有所准备，那就弹来听听，皇后也十分擅长七弦琴，一道品品？” 皇后笑眯眯的说道：“陛下说笑了，臣妾疏于操练，早就比不上这些年轻人了。” 墨长平急忙开口：“皇后娘娘过谦了。” 众人虚伪客套了一番之后，墨涓便走到大殿当中，焚香 净手，准备弹奏。 然而就在此时，大夫人忽然看向二小姐墨溪，开口道：“溪儿，你也去。” 墨溪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 大夫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递到墨溪面前。 墨溪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她平日练舞的东西。 大夫人开口道：“溪儿，别怪母亲没有提前告知你献艺，实在是你庶出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在大殿当中单独献艺的。可母亲知道，你如今也不小了，这种场合对你来说，也是机会，所以母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你借你大姐的光，与她一同献艺，给她的琴曲伴舞。今日你大姐弹奏阳春白雪，刚好你可以跳你最擅长的，天女散花。” 第七十九章 妖艳贱货 墨溪看着大夫人准备的一包袱道具，忍不住心中竟是升起一些感动。 她一直知道嫡母并不待见她，可她万万没想到，嫡母也会为她设计前程。 要知道，她在墨涓弹奏的时候跳舞，倘若她出了岔子，那墨涓也算失败。 大夫人这是把她和墨涓的命运，捆到一起了啊。 墨溪感动的眼眶泛红，大夫人见状急忙说道：“别哭别哭，千万别哭，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快上去吧，你大姐姐快准备好了。” 墨溪点点头，急忙拿上东西，就走向了大殿当中。 众人疑惑武安将军府怎么又走出一个小姐，墨长平见状急忙开口道： “启禀陛下，此女乃微臣的二女儿墨溪，她与涓儿姐妹情深，平日里便是琴舞相伴，今日便以此法，献艺于陛下，还望能搏龙颜一悦。” 宣武帝很好说话的点点头，并不介意几个姑娘出来献艺，他只是有些好奇，等下墨九如会表演什么。 宣武帝看了一眼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丫头确实长得太丑了，而且……而且她在那啃什么呢？啃的这么香？鸡腿吗？ “陛下，开始了，您看什么呢？”皇后娘娘疑惑的询问。 宣武帝收回视线，笑呵呵说道：“没什么，看舞吧。” 虽然墨涓人品不怎么样，可她的琴技确 实非比寻常。 琴声响起，瞬间将众人带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雪竹琳琅之音，清新流畅之律，让众人感受到阳春白雪的意境。 高座上的宣武帝十分客观的说道：“好琴技，好一首阳春白雪。” “陛下，你看！”这边宣武帝夸赞墨涓的话还没落下，那边皇后就惊喜的指向献舞的墨溪。 之间墨溪原地旋转，竟是直接飞身而起，可见这姑娘不仅仅会跳舞，还为了天女散花这一舞，修炼了轻功。 她裙摆摇曳，披帛飞舞，在半空中快速旋转，犹如仙女一般美丽。 然而最令 众人惊讶的是，伴随她的旋转飞舞，竟然有许多花瓣从水袖中飞射而出。 一时间整个崇政殿上，都是粉白相间的花瓣，缓缓散落在众人身上。 皇后拿起身上的花瓣看了一眼，一边看一边疑惑道：“已经是秋季了，怎么会有桃花的花瓣？” 一旁的长公主也用两根手指捻起来一瓣查看，片刻后挑眉道：“是干花，上面还有一些水渍。” 长公主嗤笑道：“还真是有心思，旁人准备才艺，最多不过月余，这个庶出的丫头，为了能脱颖而出，竟是今年春季便采集花瓣，将其制作成干花，今日拿出来用之前，再用桃花水浸 泡些许，花瓣湿哒哒的，倒像是很新鲜的模样。” 说到这里，长公主面露厌恶的继续道：“只是这么多水，把本宫的衣服都弄湿了，这桌子上的菜，怕是也不能吃了。妖艳贱货！” 皇后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没敢接茬，其实她想说，这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大家都已经不怎么动筷子了，等下让宫女上水果点心就可以，墨溪的行为，无伤大雅。 可这话皇后并没有宣之于口，因为她很明白，这宫里宫外，谁跟长公主对着干，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陛下宠爱长公主到无法无天的程度，哪个儿子都比不上。 第八十章 杀一个人给陛下助助兴？ 曲闭舞收，满堂喝彩。 这姐妹二人今日算是大放异彩了。 墨溪喘着粗气，脸色泛红的看着众人。 她知道这喝彩不是单单给她一人的，可她人就觉得自己艳盖了墨涓。 她转头看向那些王爷的坐席，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在看她。 他们在鼓掌，在喝彩，在笑。 墨溪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今日之事，自己的亲事，定然不用再担忧，她一定会嫁的很好，至少比二房三房的姑娘，嫁的都好。 高座上的宣武帝开口道：“不错，真是不错啊！琴声动听，舞姿动人，墨爱卿，你这两个闺女，属实身怀绝技啊！” 墨长平开口笑道：“陛 下过誉了。” 墨涓和墨溪也齐声道：“臣女谢陛下夸赞。” 宣武帝笑了笑随后继续道：“朕记得，墨长玄的闺女，排行第五是吗？” 墨长平微微一怔，随后挤出一抹干笑开口道：“回陛下话，正是。九如，还不起来参见陛下？” 墨九如正犹豫要不要吃第二个鸡腿的时候，忽然被墨长平点名，她急忙放下碗筷，起身行礼道：“臣女墨九如，参见陛下。” 宣武帝朝着她招招手。 墨九如微微一怔，不明白是何意思。 陈公公见状笑眯眯的提醒道：“墨五小姐，陛下召您进前叙话。”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却不敢抗旨， 连忙从坐席走出来，来到了高座下面的台阶前。 宣武帝开口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清楚。”宣武帝对墨九如的丑陋早有耳闻，他今日也想仔细看看，到底能有多丑？ 墨九如无奈的抬头，想让挤出一模和善的笑容，却莫名显得有些狰狞。 宣武帝看清她的模样之后，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子，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哦豁！居然这么丑？！” 大殿中众人忍不住发出隐忍的笑声。 墨九如觉得有点尴尬，却也不太在意，她早就习惯了。 宣武帝转头看向皇后，皇后面露难色，摇头低声道：“陛下，这……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 。” 换言之，皇后决不允许陛下将墨九如赐给齐王做正妃，她的儿子，可是要做太子的。 宣武帝也觉得有些为难，因为墨九如这哪里是丑？简直是奇丑无比！容貌可怕啊！ 不过想到她爹墨长玄，宣武帝还是叹口气道：“墨九如，你的两个姐姐都表演了才艺，你可有什么才艺，要送给朕啊？”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哪有什么才艺，她只会验尸，难不成现场杀一个人，给陛下助助兴？ 墨九如很快打消了这个会让自己送命的想法，她连忙开口回道：“回陛下话，臣女资质愚钝，不敢与姐姐们相比，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才艺。” 宣武帝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实在带着些许为难。 长得丑还没有一技之长，风评又差，这样的姑娘……唉！ 坐在一旁的皇后低声道：“陛下，随便给她赐一门婚事就算了，高门大户的家中嫡次子，又体面，又不用做当家主母，算是不错了。” 宣武帝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不能随便，墨九如的去向，直接关乎到辽北大营的军心的稳定，就算是看在墨长玄的面子上，此事也不能马虎。” 想到这里，宣武帝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墨九如，朕问你，你可知自己的名字，为何与家中兄弟姐妹，都有所不同么？” 第八十一章 赐你第十个如 墨九如微微一怔，她还真不知道。 应该说她没怎么在意过，如今听陛下这么说，墨九如才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名字，果然比较特殊。 大房有两女一子，分别为长女墨涓、庶女墨溪、小儿墨潘。 二房也是两女一子，长兄墨沉，孪生姐妹墨清、墨洁。 三房只有她一人，名字是三个字，而且也不是水字旁，反而叫做九如。 这是为什么呢？ 墨九如看向陛下，开口回应道：“回陛下话，臣女不知。” 宣武帝笑了笑道：“因为你的名字，是你母亲起的。” “母亲？”墨九如对这个称呼，更加陌生了，因为整个将军府，几乎从未有人提及过墨长玄 的夫人，墨九如的母亲。 宣武帝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你没有见过你的母亲，朕也没有见过，朕只是在你父亲口中听说过她，那是一个奇女子，素手神医，悬壶济世。只可惜她救了辽北大营千万的将士，却救不了自己。她临终之前给你起名为九如，希望你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墨九如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她虽然不是原主，可是她本来的名字，也叫墨九如。 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名字，被付诸于这么多的祝福。 那给她起 名的人，又是谁呢？会是她的母亲么？ 就在墨九如神游的时候，宣武帝叹口气继续道：“你的父亲母亲，皆是为国牺牲，今日朕便替你的父母，赐你第十个‘如’。” 第十如？ 宣武帝浅浅一笑道：“今日到场的，都是我东陵大好男儿，九如啊，你自己选，你想嫁给谁，只要对方尚未婚配，朕便立刻赐婚，赐你这一个，顺心‘如’意！” “啊？！”这一声啊，可不是墨九如发出来的，是全场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来的。 整个东陵，不，不是东陵，是整个八荒五国，从未有过女子自主婚事的先例。 哪一家的姑娘不是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 连在京城横行的长公主白凤羽，她的第一个驸马，不也是陛下选的么。 如今陛下赐墨九如自主婚事的权利，真是前无古人，只怕也后无来者。 墨九如愣在原地，有些受宠若惊。 若是其他姑娘，定然欣喜若狂，可她不想嫁人啊。 她还想穿回去呢。 墨九如看向陛下，有些为难的说道：“非得……赐婚么？” “怎么？你不愿意？”宣武帝显得很惊讶。 墨九如苦笑道：“回陛下话，不是臣女不愿意，是怕对方不愿意，臣女对自己很了解，实在是身无长物的一个人，怕耽误了这东陵的大好男儿啊。不如陛下赏赐点别的给臣女？金银珠宝什么的，都可 以嘛！” 原来是担心对方不喜欢她。 宣武帝笑了笑道：“你放心，你选谁，谁就一定得愿意，谁敢不愿意，朕替你收拾他！” 宣武帝满脸慈爱的笑容，仿佛墨九如是他亲闺女一般。 这般厚爱，实在让墨九如有些消受不起。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长公主嗤笑一声道：“丑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我父皇赏赐你旁的东西，你就受得住么？一个孤女，不趁着自己父亲未被遗忘的时候，谋取一条后路，难不成你要等着所有人都忘记他的时候，来抢你的家产么？你以为你是谁？家中没个靠得住的男人，一个小小女子，想要自立门户谈何容易？呵！” 第八十二章 你看我敢不敢！ 长公主的话很难听，可却十分有道理。 不用等墨长玄被遗忘，眼下墨家上上下下，不就已经很不待见她了？ 陛下赏赐她金银珠宝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大房抢走。 到时候她要为了这些事，进宫告御状么？ 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女人地位太低，想要自立门户，确实不容易。 而且她现在住在将军府，也危机四伏的，倒不如趁此机会嫁出去，就算夫家不给她依靠，也至少不会算计着要杀她吧？ 而且她走了，将军府的府邸也会被收回来，墨家上上下下，只能搬去墨家老宅，占不到她半点便宜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觉得自 己应该嫁。 可是嫁谁好呢？ 墨九如的眼神，开始在众人身上游走。 看到安王的时候，安王浅浅一笑，温柔有礼，看样子安王殿下，并不排斥娶她为妃。 看到齐王和晋王的时候，二人纷纷别开脸，谁也不与墨九如对视，显然对她十分厌恶。 再看到其他王爷的时候，大家都立刻低下头，恨不能原地隐身。 墨九如继续往别处看，便看到一脸傻笑的十三王爷白凤箫，和冷面如霜的楚王白凤眠。 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于眼底之后，墨九如心中做出了决定。 她不能轻易嫁人，因为无论她嫁给谁，都躲不开洞房花烛。 到时 候她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一定会被揭穿。 揭穿之后，只怕是死的比长得都难看。 所以她要嫁，就得嫁一个根本不想娶她，对她厌恶至极，就算被迫娶了，也绝对不会与她同房的人。 墨九如轻轻勾起嘴角，开口道：“启禀陛下，长公主所言极是，那臣女就不推辞陛下的好意了。” 宣武帝一挑眉，开口道：“哦？你选好了？”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臣女选好了。” “你选了何人？”皇后迫不及待的追问。 墨九如看向一众王爷的坐席，将目光缓缓定在白凤眠脸上。 白凤眠脸色一凛，眼神瞬间如刀子一般射在墨 九如脸上，他咬牙切齿，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敢？！” 墨九如眉毛一挑，露出些许桀骜的笑容，那表情分明就在回：“你看我敢不敢？！” “臣女选……楚王殿下！” 砰！ 白凤眠拍案而起，怒声道：“墨九如！” 墨九如歪头笑道：“呀，楚王殿下高兴的站起来了，是要跟臣女一起谢恩吗？” 白凤眠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快步走向大殿当中，急声道：“父皇明鉴，儿臣不能娶墨九如。” 宣武帝面露难色，他也没想到，墨九如会选白凤眠。 这白凤眠是太子候选人之一，若是娶了墨九如，那墨九如就有机会成 为未来的皇后，这……她的样子实在不合适啊。 哪怕墨九如选了白凤箫，宣武帝都不会这般为难。 看着面前严词拒绝的白凤眠，宣武帝开口道：“景行，君无戏言，既然墨九如选了你，朕就只能给你们二人赐婚。娶妻娶贤，你会看到她的优点的。” “她哪里贤惠？”白凤眠难以置信的开口反驳。 宣武帝一时间竟是被白凤眠问住了，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然而最应该尴尬的人，反而最放松。 墨九如笑眯眯的看着白凤眠，她眨眨眼说道：“楚王殿下这话好没道理，你又没与我朝夕相处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贤惠？” 第八十三章 抗旨不遵 白凤眠冷眼看着墨九如，咬牙低声道：“墨九如，就算你嫁入楚王府，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后半生，只能与后院为伍。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墨九如也低声道：“在我看来，能看到王爷现在这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你不是嫌我丑么，我天天丑给你看。”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着，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喜悦。 白凤眠被气的攥紧双拳，仿佛下一秒就能招呼到墨九如脸上一般。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齐王白凤钺，开口道：“呦，墨姑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中 了我们兄弟当中，最俊俏的那一个，父皇，那就成人之美吧。” 晋王白凤钦也帮腔道：“是啊，瞧瞧他们，多般配啊，一个号称八荒五国第一美男，另一个号称天下之间第一丑女，啧啧啧，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此刻，女眷们有多么羡慕墨九如，男子们就有多么同情白凤眠。 因为宣武帝已经开口下旨赐婚，不容质疑！ “景行，朕今日就将墨九如赐给你为楚王妃，希望你们夫妻二人能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墨九如连忙行礼：“臣女谢陛下厚爱。” 白凤眠站在原地不吭声，全身的每一个汗毛都在 抗拒。 宣武帝见状无奈的摇摇头道：“好了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后啊，让内务府操办一下，务必要在九如百日热孝之内完婚，也算是了了朕的一桩心事。” 皇后欣然应下，只要不是嫁给她的齐王，嫁谁都一样。 …… 墨九如高兴了，墨涓和墨溪自然就不高兴了。 明明是她们大放异彩，怎么到头来陛下给墨九如赐婚了楚王？ 那可是楚王啊，如此丰神俊朗，还手握重兵，简直是整个东陵少女的梦中情郎，怎么可以娶如此丑陋的墨九如啊！ 墨涓焦急的拉住大夫人的手，开口唤道：“娘亲，你不是有办法 ……” 大夫人急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别闹，快了，好戏马上就来了。” 大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墨九如的背影，恨不能眼睛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许是大夫人的态度过于笃定，墨涓倒是平静少许，她好奇的看向墨九如，想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墨九如已经谢恩了，可白凤眠还僵持着。 白凤眠不谢恩，这就无法收场啊。 宣武帝的耐心有些耗尽了，他皱眉看向白凤眠，开口问道：“景行，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要抗旨不遵么？” 白凤眠攥紧拳头，当即开口 道：“父皇，儿臣情窦未开，不想这么早娶亲，只想为父皇效力，为国家效力，儿女情长，只会英雄气短。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宣武帝脸色微沉，这白凤眠抗旨不遵，打得不仅仅是墨九如的脸，也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脸。 是他刚刚夸下海口，说赏赐墨九如一个顺心如意的。 眼下立刻就不顺心，不如意了，这如何收场？ 眼看宣武帝就要发火了。 墨九如忽然歪头看向白凤眠，疑惑道：“楚王殿下喜欢我？” 啊？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看向墨九如。 白凤眠更是皱眉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第八十四章 麻烦精！ 墨九如见他这表情，便知他不喜欢。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松口气道：“这不就对了，您又不喜欢我，何来儿女情长？没有儿女情长，楚王殿下也不必怕英雄气短啊！如此说来，我跟楚王殿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只要你娶了我，这辈子都不必怕儿女情长了，不是么？”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挑眉，气的白凤眠半个字也说不出。 因为这死丫头奇怪的思路，竟是好像还挺有道理。 高座上的长公主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丑丫头，果然与众不同，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这颗心，倒是豁达的很。小九啊，皇姐觉得她还不 错。” 白凤眠看向长公主，从她眼里，读到了欣赏的意思。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整个人都烦躁不堪，却也明白，他无力回天了。 白凤眠心中暗道：“也罢，虽然她强迫于我，可毕竟是我破了她的身子，让她嫁给旁人，无异议送她去死。娶了她，好生养在后院，让她衣食无忧便是。” 白凤眠重重叹口气，直接跪下开口道：“儿臣，谢父皇赐婚！” 宣武帝松口气，这件事总算是成了，至于对白凤眠的愧疚，以后再从旁出找补吧。 大不了给他赐两个美艳的侧妃便是。 宣武帝看向墨九如，浅笑道：“九如，还不磕头谢恩。” 墨 九如这才知道，原来只墩身行礼是不够了，这种事情，要行大礼。 墨九如急忙跪下，跟白凤眠一样，磕了个头，开口道：“臣女，谢陛下赐婚。” “呵呵呵，好，平身吧！” 宣武帝话音落下，墨九如便站起身，可这刚站起来，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大殿当中立刻有人惊呼：“唉？墨九如的衣服怎么碎了？” 碎了？ 此话一出，墨九如发现自己的衣服果然开始碎了，到处都是恐洞，衣服仿佛变成了纸一般，轻轻砰哪里，便碎掉一地的布屑。 不过是说话的工夫，她那漂亮的裙子就变成了乞丐服，连里面白色的小衣都露出来了。 墨 九如下意识抱紧自己，然而却根本无济于事。 站在墨九如身边的白凤眠，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直接将墨九如抱在怀中，用宽大的水袖，替她遮住满身的狼狈。 白凤眠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墨九如略显紧张的看着白凤眠，却无法给出答案。 白凤眠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麻烦精。” 墨九如有些委屈，这衣服不是白凤眠给她的么？她怎么知道为什么穿着穿着就碎了？这也太不结实了，不会是盗版的吧？ 看到墨九如委屈巴巴的表情，白凤眠竟是觉得心中很烦躁。 这种烦躁的感觉，比刚刚被赐婚更甚。 白凤眠当即大喊道：“ 叠风！” 叠风心领神会，不消片刻便拿来一件大氅。 白凤眠将大氅裹在墨九如身上，不由分说的将人推给了白凤箫。 幸亏白凤箫反应机敏，才没让墨九如像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 白凤箫接住墨九如，低声安抚：“别怕。” 墨九如不怕，她只是不理解，谁对她动的手脚？肯定不能是白凤眠吧，不然白凤眠刚刚也不会救她了。 那是大夫人？可是这衣服大夫人见都没见过，什么时候动的手呢？ 此刻墨九如的疑惑，也是众人的疑惑。 白凤眠蹲下身，轻轻拿起一片衣服的碎片，却不料刚捏住，它又碎了，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第八十五章 是海藻 高座上的宣武帝冷了脸色，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眠站起身开口道：“启禀父皇，有人在墨九如衣服上动了手脚。” 说到这里，众人下意识齐刷刷看向墨家众人。 墨长平见状急忙开口道：“陛下明鉴，绝对不是我们啊，我们都是九如的亲人，怎么会算计她呢？而且这身衣服是昨天十三王爷送来将军府的，除了微臣之外，墨家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就更别提动手脚了。此事还需详查。” 人群里不知谁嘟囔了一句：“哎，这该不会墨九如自己的计策吧？跟哪个王爷撞个满怀，然后衣服碎了，可不就得 让被撞的人负责了？” “哎呀，不会吧！” “谁知道呢，她那丑模样，可不就得挖空心思为自己盘算。” “不能吧，陛下不是赐婚了么？”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她来赴宴之前，也不知道陛下会赐婚啊。” “这倒也是。” …… 一时间人群里开始发出各种讨论声，如果这衣服没有旁人碰过，那确实很像墨九如贼喊捉贼。 高座上的宣武帝和皇后都露出的厌恶的神色。 这长得丑，不是墨九如的错，可若是心思也如此丑陋，就真的配不上白凤眠了。 宣武帝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墨九如，你作何解释？ ” 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发现她从大氅里伸出手臂，正在低头闻着什么。 站在她身前的白凤箫低声提醒道：“墨姑娘，父皇问你话呢。” 墨九如皱眉道：“是海藻！” “什么？”白凤箫疑惑的追问。 墨九如没理会白凤箫，而是抬头看向宣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是海藻。” “什么海藻？你把话说清楚！”宣武帝蹙眉道。 墨九如重新走回大殿当中，她冷静的开口解释：“回陛下话，臣女的裙子，出自天衣坊，裙子的面料乃是上等的蚕丝所制，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面料，蚕丝脆弱，最怕碱性的东西，有人 将海藻晒干，烧成灰烬，然后溶于水，制作出海藻碱水，碱水落在蚕丝上，便会慢慢烧毁蚕丝，让衣服碎成一片片。” 众人有些听不懂墨九如的话，什么是碱性，什么是海藻碱。 但是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蚕丝的裙子，确实不能用皂角来洗，多半是同一个意思。 宣武帝疑惑道：“你说的海藻碱，又从何而来？” 墨九如蹲下身，捡起一片桃花花瓣，开口道：“陛下，这些花瓣，正是浸泡了碱水，虽然勾兑了桃花水，可仔细闻，还是有海藻的腥味儿。” 墨九如转头看向墨溪，继续道：“刚刚就是她，趁跳舞 之际，将花瓣洒落四方，而我们的坐席，距离她最近，我身上自然落满了花瓣。花瓣上的水分被我的衣服吸收，很快蚕丝就被破坏，衣衫尽碎！” 墨溪倒抽一口凉气，急忙站起身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墨九如，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知道你衣服是什么做的？你分明在说谎？！” 不等墨九如继续说话，高座上的长公主，便嗤笑一声道：“你们这群丫头啊，真是手段成出不穷！” 众人纷纷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则扯着水袖示意给宣武帝看，她开口道：“父皇啊，墨九如没有说谎，您看儿臣的裙子，也坏了。” 第八十六章 凤鸣剑 宣武帝和皇后娘娘都侧头看向她，果不其然，长公主那件华丽的衣裙上，也露出了许多孔洞。 就好像平白无故，被虫子磕了一样，而且孔洞轻轻一碰，还在扩大。 只是长公主的衣服，孔洞都在袖子上，不至于衣不蔽体。 看样子是因为她坐席距离墨溪跳舞的位置，比较远，只有袖子上落了一些花瓣。 想到这里，长公主开口解释道：“父皇，儿臣的裙子，也是出自天衣坊，是景安买给儿臣的。” 安王白凤翎急忙点头道：“没错，皇姐的衣服是儿臣买的，天衣坊以蚕丝衣服着称，眼下秋老虎未过，天气尚且炎热，儿臣便选了蚕丝 裙子，希望能给皇姐消消暑气。” 宣武帝听到这话点点头，他看向墨溪，厉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墨溪吓得急忙跪在大殿当中，开口解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真的不是小女做的，真的不是啊。母亲大人并没有告知小女今日献艺的事情，刚刚那一舞天女散花，也不过是即兴而为，绝对没有任何谋划。” 长公主嗤笑一声，站起身从高座上，缓缓走下来，她一边走一边问道：“哦？即兴而为，那你倒是说说，你如何能在这秋季，得到这些桃花的花瓣？这难道不是你春天就做好的？” 墨溪紧张的全身发抖，她流着眼 泪继续辩解：“长公主明鉴，花瓣是提前做好的，可小女做花瓣只用桃花水浸泡，绝对没有用海藻，什么海藻碱，小女都不懂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长公主一脸冷笑的看着她，对她的解释似乎浑不在意，只是冷冷的问道：“可终究是你弄坏了本宫的衣服，你说，本宫怎么罚你好呢？” 墨溪哭诉着：“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小女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女……小女也是被人利用了！” 提到“利用”二字，本来只会哭的墨溪，忽然就脑子清醒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大夫人，口中指认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可大夫人恶狠狠的 瞪着她，先她一步说道：“溪儿，你太让为母失望了，就算你嫉妒你五妹妹，也不该用这种毁人清白的方式来打压她，也不知你生母是怎么教的你。” 墨溪将在原地，心中暗道：“我不能说，我不能指认大夫人，否则我和娘亲都没有好日子过，说不定还会连累娘亲丢了性命，都怪我太愚蠢，竟然相信大夫人会为我好，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墨溪重新跪好，盈盈啜泣，却不再开口。 长公主见状嗤笑一声，随后朝着安王殿下的方向伸出手。 白凤翎微微皱眉，他知道自己姐姐要做什么，他不太想看到那个局面，可他也知道 ，自己拦不住，只能微微点头。 这边白凤翎刚点头，他身后的凌霄侍卫便闪身上前，将一把长剑递给了长公主。 众人瞪大眼睛看向长公主，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天啊，长公主不会要杀人吧？” “不会吧，长公主怎么能携剑入宫呢？” “嗐！你是瞎了吗，你仔细看看，那是凤鸣剑！” “哎呦，可不嘛！上斩昏君，下斩谗臣的凤鸣剑！原来先帝把凤鸣剑赐给长公主了啊！” …… 什么是凤鸣剑，墨九如不清楚，可看到连当今陛下都忍不住皱眉，墨九如便知道，这把剑只怕可以凌驾于黄权之上，这长公主……果然厉害。 第八十七章 她太了解女人的弱点了 只见长公主拔出凤鸣剑，指向墨溪。 墨溪已经吓得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 长公主冷笑道：“放心，本宫不会杀你，可本宫这个人，有仇不能过夜，必须要当场报。” 撕拉！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长剑横扫，竟是直接在墨溪胸口的位置，划开一道裂口。 长公主手上的力道极好，刚好滑坡了墨溪的衣服，却没有伤到她的皮肉。 这一剑下去，胸前风光险些挡不住，墨溪急忙捂住胸口，可长公主却冷声道：“把手拿下来，否则下一剑，就划在你脸上！” 墨溪哭求道：“求公主殿下饶命，求公主殿下饶命啊！” 长公主冷笑道：“ 本宫没有要你的命啊，本宫只是要你，跟你的五妹妹，感同身受而已。” 话音落下，长公主再次挥剑，这一次划破了墨溪的水袖子，也伤了她的手臂。 墨溪吃痛，下意识捂住胳膊，这也导致胸前的缺口无法遮挡，终究是春光乍现了。 接下来，长公主不依不饶的在墨溪的衣服上割开各种口子，一下一下的把破碎的面料挑开。 过程中，长公主只问一个问题：“你到底错在哪了？” 墨溪哭诉着给出答案：“错在不该跳舞。” “不对！”继续切衣服。 “错在不该用花瓣！” “不对！”继续切碎衣服。 “不该在宫中献艺！” “不对！”眼看着长公主都把墨溪划的衣不蔽体了，墨溪还是没能给出答案。 高座上的皇后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道：“陛下，差不多醒了，那个庶女算是毁了。” 是啊，这么多人看了身子，只怕回去就要悬梁了吧？ 宣武帝也觉得长公主做的有些过分，可这毕竟是自己的闺女，该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 一个小小庶女，冒犯了她，理应是死罪。 宣武帝对着皇后摇摇头，示意皇后不要多言，否则惹恼了白凤羽，白凤羽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上一次白凤羽把一个和尚拉进公主府，强行收为面首，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满城风雨了。 他这个做父皇的，想想就头疼，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她可劲儿折腾的模样。 皇后见自己劝不动宣武帝，治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安王白凤翎。 白凤翎叹口气，缓缓开口道：“皇姐，差不多了。” 长公主侧头看向白凤翎，勾唇一笑道：“好，景安说够了，那就够了，皇姐疼你！” 长公主将凤鸣剑扔给凌霄，随后看向已经三魂没了七魄的墨溪，开口说道：“本宫告诉你，你错就错在，愚蠢，轻信于人，被人利用，都是因为你蠢。行走于世，可以做个好人，也可以做个坏人，唯独不能做蠢货。明白了么？愚蠢，就是原罪 ！” 长公主说完，便朝着宫外走去，经过墨九如面前的时候，她冷笑一声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自保的能力，就不要木秀于林，连累了本宫一件衣裳，本宫改日再跟你算账！” 墨九如抿了抿嘴，竟是觉得这位长公主极具压迫感，竟是比宣武帝，还令人害怕。 害怕？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是的，她觉得长公主有点可怕。 她太了解女人的弱点了，今天几乎把墨溪，彻底摧毁了。 骂完了墨九如，长公主便阔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父皇儿臣累了，先回去了！您好好喝！” 宣武帝嘴角抽了抽，闹成这样，他哪还喝得进去？ 第八十八章 好意 反正今天要给墨九如赐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宣武帝便开口让众人退下了。 好好的秋实宴，就这么散了。 不过文武百官，倒是挺满意的。 因为不只东西好吃，这戏也好看啊！ 眼看着众人陆续离开，就连墨家都起身离去了，墨溪还是跪在原地，也不遮挡身子，也不哭了，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墨九如看着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说同情吧，她真是生不出什么同情心，因为墨溪没少为虎作伥的欺负她。 可若是让她幸灾乐祸吧，她也实在笑不出。 因为今日的事情，她也算看明白了，想害她的人，不是 墨溪，而是大夫人。 当时如果不是白凤眠恰巧站在她身边，而白凤眠又愿意保护她，那么眼下她的情况，只怕比墨溪，也好不了多少。 就在墨九如想着要不要给墨溪找件衣服的时候，一个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墨溪身上。 墨溪微微一僵，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发现竟然是安王的侍卫凌霄。 而安王白凤翎，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墨溪心中生出羞耻感，急忙将毯子裹紧，遮住自己的狼狈。 这毯子本是盖在白凤翎腿上的，上面还带着白凤翎身上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墨溪觉得安心，也觉得温暖。 白凤翎给了她毯子之后，并没有 开口说话，只是命凌霄推他离开了。 眼看着大殿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墨溪都调整好心情，裹着毯子离开了崇政殿，墨九如想了想，也阔步朝外走去。 “去哪？！”白凤眠冷冰冰的声音，唤住的墨九如的脚步。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疑惑道：“我……回家啊。”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叠风，送她回王府。” 啊？王府？她为什么要去王府？ 墨九如惊讶道：“等等我为什么要去楚王府啊，我得回将军府。” 白凤眠冷声道：“不是你自己要做楚王妃的？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墨九如嘴角 抽了抽道：“你现在这个表情，不像要娶我，倒像是要杀了我。” 白凤眠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开口道：“本王从头到尾都不想娶你，之所以应下，只是不想抗旨而已。墨九如，你最好乖乖听话，做人安分一些，否则本王有的事办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后院。”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开口反驳。 白凤眠说完话就疾步离去，没有再与墨九如啰嗦，显然他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今晚一定要墨九如去楚王府。 直到白凤眠离开崇政殿之后，白凤箫才走上前，笑眯眯说道：“墨姑娘别怕，我那个九哥啊，嘴硬心软。他不让你 回去，是觉得将军府实在不安全。你看看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你那个大伯母，都能用出如此阴损的招式。倘若你回去住，只怕他们更加不安分。还有你那个二姐，承受如此奇耻大辱之后，还能跟着墨长平回府，本王总觉得她……怕是会狗急跳墙，所以你今晚还是别回去比较好。” 墨九如叹口气，觉得白凤箫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白凤箫是好意，那个白凤眠，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 楚王府。 胳膊拧不过大腿，墨九如终究还是被带到楚王府了。 只是她并没有见到楚王，而是被安顿在距离楚王卧房院落最远的一个院子里。 第八十九章 到底错在哪了？ 楚王府的下人训练有素，没有人因为她的容貌而轻视她，反而一个个都十分恭敬有礼，伺候她沐浴更衣，还给她做了夜宵。 墨九如忽然觉得嫁过来，好像也不错。 …… 另外一边的墨溪就没这么好运了，明明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回到将军府，却又挨了一顿毒打。 啪！啪！啪！ 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墨溪的身上，大夫人咬牙切齿的怒斥道：“死丫头，贱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指认我？让你为你姐姐做一点牺牲，那是你的造化！谁让你去毁长公主的衣服了？不要脸的贱货，如今身子也被看了，清白也没了，你还有脸跟回来 ，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个有辱门风的东西！” 啪！啪！啪！ 大夫人越打越起劲儿，可墨溪却只默默流泪，不哭出声，也不求饶。 很显然，她心里憋着怨气呢。 墨长平见状皱眉道：“好了好了，此事也不能全怪溪儿。” 全怪？ 这事儿根本就与她无关啊！ 墨溪抬头看向自己亲爹，眼中都是失望的神色。 墨长平别开脸，有些回避自己女儿的眼神，只冷淡的开口道：“快回去找你姨娘吧。” 一旁的墨涓见状，也担心自己母亲把墨溪打死，连忙上前去搀扶她，可是却被墨溪躲开了。 墨溪站起身，招呼也没打，头 也没回，便缓缓离去了。 墨涓见她那样子，有些生气道：“真是蹬鼻子上脸，早知道我就不扶她了，哼！” 大夫人气喘吁吁的将鞭子摔在地上，转头看向墨长平开口道：“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难道就这么算了？真的让那贱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墨长平怒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楚王殿下居然会对她出手相助？！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长平拂袖离去，任由大夫人在身后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头。 因为墨长平知道，闹心的事儿，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闹心的呢。 另外一边，墨溪回 到自己院子，就好像没了魂魄一般，一直念叨着：“我到底错在哪了，我到底错在哪了，我到底错在哪了……” 墨溪的生母于姨娘，看到墨溪失魂落魄衣不蔽体的模样，顿时吓得白了脸色。 她急忙冲上前开口道：“溪儿，溪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进宫赴宴了吗？你这是怎么了？” 墨溪没理会于姨娘，自顾自的重复着那句话：“我到底错在哪了？” 于姨娘担忧的看着她，可她什么也不说，于姨娘也无济于事，只能先带她回房，给她处理身上的鞭伤。 直到一切收拾妥帖之后，墨溪才流着眼泪看向于姨娘，开口问道： “娘亲，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了？” 于姨娘心疼的看着墨溪，摇头道：“溪儿，你没错，是娘亲错了。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都是娘亲的错，才连累了你啊。” 墨溪别开脸，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口中喃喃说道：“我错了，我错就错在太愚蠢，不该轻信他人。我错就错在，太仁慈，我错就错在不够狠毒，我错就错在，对她们一再的容忍，对父亲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希冀！” 说到后面的时候，墨溪双拳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 看着满脸恨意的墨溪，于姨娘忍不住有些紧张，她开口问道：“溪儿，溪儿你要做什么？” 第九十章 收回将军府的府邸 墨溪冷漠而平静的回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就要对他们做什么。谁毁了我，我就毁了谁！” 墨溪腾地一下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于姨娘追了两步没追上，只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朝着萼绿院走去。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墨长平就接到了圣旨，说是要收回武安将军府的府邸，给墨长平三个月时间，安排去处。 这府邸本就是宣武帝赏赐给墨长玄的，如今墨长玄不在了，陛下也厚赏了墨九如，给她赐了婚。 那这座府邸显然与墨长平的从四品侍郎的身份不符，自然要收回。 至于给墨长平三个月 时间，刚好就是墨九如百日热孝的时间，换言之，是给墨家备嫁的日子。 墨长平拿着圣旨，手都在发抖。 只要他们从这搬出去，以后就再也不是武安将军府的人了。 以他从四品的官职，只怕稍微好一点的宴会，他都没资格参加。 自己的女儿，也别妄想做王妃了。 墨长平重重叹口气，恨自己没有下手再快一点，弄死墨九如。 大夫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满是震惊，她开口质问道：“老爷，陛下怎么会收我们的府邸啊？这园子，这园子不是老三的么？” 墨长平摇头道：“京城官员的府邸，大多都是自己 置办的，只有极受宠爱的大臣，陛下才会亲自赐予府邸。这套宅院，就是陛下赏赐给长玄的，长玄没了，陛下自然要收回去，咱们也不能悬挂武安将军府的匾额了。” “那咱们去哪住啊？呜呜呜！”大夫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墨长平没好气的说道：“你哭什么，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墨家老宅就相隔两条街而已，那里才是父亲置办的宅院，只是眼下租赁了出去，还得收回来。” 大夫人哽咽道：“老宅不过就是个五进的宅院，哪里比的上这将军府雕廊画栋，庭院深深，我不去！” “你爱去不去，不去你就留 在这，给下一任主人当老妈子算了！一天天的帮不上忙，净出馊主意！”墨长平话音落下，便拿起官帽，拂袖离去，看样子十分烦躁。 正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想通。 墨长平一家老小心气儿不顺，可墨九如倒是觉得心情挺好。 今日一早醒来，楚王府的婢女就送来了新衣服，还有可口的早膳。 婢女们训练有素，不多看，不多言，不多事。 墨九如开口询问，她们才会小心回应，恪尽职守，十分乖巧。 墨九如收拾妥帖自己，忍不住开口感慨：“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大夫人耀武扬 威的，她的手下就狗仗人势。白凤眠冷面如霜，他的手下也都沉稳规矩。” 墨九如看向那几个婢女，口问道：“我可以离开王府了么？” 其中一人回应道：“回姑娘话，王爷没有特殊吩咐，姑娘可以自由出入，若是姑娘有事找王爷，也可以让叠风侍卫传话。” 墨九如点点头，她没什么事要找白凤眠，她要赶紧回将军府去看看绿柚，还要再去买药给自己解毒。 所以当白凤眠下朝回来的时候，府上便已经没有了墨九如的踪迹。 白凤眠微微蹙眉，没好气的说道：“走了也不知道跟主人家说一声，没有半点规矩！” 第九十一章 那个男人是齐王白凤钺？ 白凤箫笑了笑道：“九哥你那么凶，墨九如当然怕你了。” “怕我还非要嫁给我？这算哪门子的怕？”白凤眠有些不认同。 白凤箫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揶揄道：“那怕归怕，喜欢归喜欢，虽然九哥你长得这么招姑娘喜欢呢？” 白凤眠冷着脸看向白凤箫，那表情好像下一刻就会把白凤箫踹出去一般。 白凤箫嘿嘿一笑，不再胡言乱语，而是说起正事儿。 “九哥你让我昨晚找人盯着墨涓的一举一动，很可惜啊，没有收获，墨涓并没有与在场的任何一个公子有过交流。你说与她相好之人，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或者没去 昨晚的宴会？” 白凤眠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昨晚发生了突发事件，到底有没有人与她暗中交流，眼下也说不准了，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值得注意的。” “什么事？”白凤箫急忙追问。 白凤眠回道：“墨涓弹的那首阳春白雪，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听的曲子。” 白凤箫觉得这不算个线索，语气无奈道：“唉，当众献艺，肯定都是投其所好，弹一首皇后娘娘喜欢的，不是很正常么？”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继续道：“那她为什么不弹奏一首父皇喜欢的？父皇最喜欢临江羡月，这首曲子既好听又好弹，关键是父皇喜欢，而 我们的亲事，都是父皇说的算。那墨涓有心攀龙附凤，为什么不选这一曲，博龙颜一悦呢？” 白凤箫仔细想了想，片刻后惊讶道：“九哥的意思是，她想讨好皇后娘娘，她的目标是老五？”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就是齐王白凤钺。而且我记得墨九如衣服碎了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墨九如身上。只有老五看了武安将军府的坐席一眼，那个眼神……似是担忧。好像担心那边有谁同样碎了衣服一般。” 白凤箫瞪大眼睛开口道：“难道他在担心墨涓？难道真的是他与墨涓私相授受？” 白凤眠冷笑一声道：“倘若当真如此， 那他跟这肚兜案的关系……” 后面的话，白凤眠没说，可白凤箫已经明白了。 倘若那个到处欺骗少女，又对她们弃之不管的男人，是齐王白凤钺的话，那白凤眠若是破了这个案子，不仅仅会在刑部站稳脚跟，极有可能顺势搬倒白凤钺，让他失去在宣武帝心中的分量。 白凤箫想到这里，满脸都是跃跃欲试，恨不能现在就揭穿真相。 然而白凤眠却没有那么乐观。 眼下一切都只是猜想，他们并没有证据。 而且就算是有证据，来证明那个男人就是白凤钺，想要撼动他齐王的地位，也不容易。 谁让他的母亲是皇后呢。 白凤 钺才是众多皇子中的嫡子。 白凤眠开口道：“先不去想那么多，上次让你筛查，都有哪家得到天宝阁赠与的相思豆，你那边查清楚了么？” 白凤箫点头道：“我去拿名单给你。都已经查清了，但是我粗略的瞟了一眼，没有老五的名字。” 白凤箫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却不成想在门口，竟是险些与展云撞了个满怀。 “嘶，干嘛呢，毛毛躁躁的！”白凤箫开口数落道。 展云急忙退后两步开口道：“十三殿下恕罪，属下有急事。” 白凤眠走过来，开口问道：“何事？” 展云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王爷，欣美人小产了！” 第九十二章 出事了！ 小产了？ 白凤箫疑惑道：“怎么会突然小产，昨晚赴宴的时候，本王看她那肚子，得有七八个月了吧，这胎都坐稳了，怎么还会小产呢？” 白凤眠抬手，阻拦白凤箫继续追问小产的事。一个美人小产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展云这般变了脸色。 展云想说的，肯定不止这件事。 白凤眠继续追问：“然后呢？” 展云急忙开口道：“陛下和皇后，怀疑是昨晚那个什么海藻碱，引起了欣美人小产，眼下已经命神武军统领赵将军，率兵去武安将军府抓人了。倘若罪名坐实了，那谋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白凤箫瞪大眼睛，这 下子真的觉得事情麻烦了。 墨九如还没出嫁呢，若是被卷入这诛九族的大罪里面，岂不是要被问斩。 白凤眠与墨九如痛感相连，墨九如死了，那不是等于白凤眠也死了吗？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焦急的唤了一声：“九哥……” “去武安将军府！”白凤眠话音没落，人已经离开了。 —— 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买了草药，又买了绿柚爱吃的肉包子，欢欢喜喜的回到武安将军府。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萼绿院看到绿柚的时候，绿柚已经奄奄一息，整个萼绿院，也被打砸的一片狼藉。 墨九如看见躺在院子里的绿柚，急忙扔下 东西扑上前，焦急的唤着：“小柚子，小柚子你醒醒，你醒醒！这是怎么了？” 绿柚缓缓睁开眼，有些虚弱的看向墨九如，她声音沙哑的问道：“小姐……小姐你没事……你没事吧？” 墨九如拉住绿柚的手腕，一边替她诊脉，一边开口安抚：“我没事，你怎么搞成这样，谁打伤的你？” 绿柚摇摇头，开口道：“小姐没事就好。” “我没事，可是你有事，你流了很多血！好了，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止血。”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冲进房间，想找一些纱布和干净的水。 可她刚踏入房门，就整个人都傻眼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 就连拔步床都被砸坏了，简直像经过一场龙卷风一般。 手头上根本没有能用的东西了。 墨九如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她今日买的草药里，有能外用止血的。 墨九如急忙跑出来，把草药包打开选出自己要用的，然后又去小厨房寻了干净的水，帮绿柚清创。 然而伤口处理到一半，墨九如就看出不寻常了。 这伤口也太多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有点像鞭子抽的，可一道道细长的线形伤口，又像是被刀片割的。 万幸的是，都是外伤，而且伤口并不算深。 墨九如给绿柚喂了一点水，开口道：“小柚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 得你？” 绿柚流着眼泪哽咽道：“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奴婢在厨房烧水，想着等小姐回来，就可以沐浴更衣。可不知道为何，二小姐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说要找小姐算账。奴婢说小姐不在房中，二小姐便不依不饶的打了奴婢。” “是墨溪？”墨九如有些难以置信。 昨晚墨溪受了奇耻大辱，她竟然还有力气来欺负绿柚？ 乍一听难以置信，可仔细想想墨九如又明白了。 墨溪是冲着她来的，不是冲着绿柚，因为是她揭穿了海藻碱的事情。 可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就不应该伤害无辜，更加不应该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第九十三章 有仇报仇 墨九如看向绿柚开口问道：“她用什么打得你？” 绿柚委屈巴巴的说道：“是鞭子，鞭子上面……还有刀片。”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难怪绿柚身上这么多外伤。 用带刀片的鞭子打人，这不是等于要将人凌迟吗？ 墨九如气的牙关紧咬，她开口道：“你好好休息，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话音落下，墨九如就转身往外走。 绿柚见状急忙开口道：“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奴婢不疼，不疼了，你可千万别去找二小姐啊，大夫人会护着她的。” 墨九如没理会绿柚的呼唤，而是快步朝着墨溪的院子走去。 昨晚的事情，她虽然 没有调查清楚，可她也明白，不会墨溪所为。 当着陛下的面动手脚，就算是真的能毁了她，那墨溪也逃不了关系。 所以在回来之前，她对墨溪都是有几分同情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墨溪居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的一腔怨气全都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果然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同情她，理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 墨九如来到墨溪院落的时候，发现墨溪的生母于姨娘，正焦急的在墨溪房门口来回踱步。 看到墨九如走进来，于姨娘如临大 敌一般，紧张的质问：“你……你来做什么？” 不等墨九如回答，于姨娘又赶紧吩咐自己的婢女：“快去请老爷和夫人过来。” 于姨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妾室，在府上只能算个下人，是万万不可以对嫡出的小姐不敬的。 只能赶紧找墨长平和大夫人来压制墨九如。 墨九如见那丫头跑出去，也没有阻拦。 冤有头，债有主，她今日只是来找墨溪的。 墨九如冷哼一声，阔步朝着墨溪的房间走去。 于姨娘见状急忙展开双臂，拦在墨九如面前，焦急的说道：“五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好歹也是你二姐姐的院子， 你岂能擅闯？” 墨九如冷着脸看向于姨娘，语气阴森的说道：“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等下后悔的是你自己。” 于姨娘瞪大眼睛，虽然心里紧张，可还是护着自己的女儿，她咬牙道：“你……你还想打妾身不成？” 墨九如直接挥了挥衣袖，噗的一下，一些黄色的粉末，直接扑了于姨娘一脸。 她下意识去擦脸，一边擦一边紧张的质问：“这是什么？你给我弄了什么？你莫不是要下毒，来人，快来人啊，救命啊！” 墨九如没理会她，而是稍微退后两步，不消片刻，于姨娘便看到院子里不知从哪爬出来一堆虫子，大的小的 ，爬的飞的，全都奔着她过来了。 于姨娘慌乱的挥舞着水袖，惊恐的喊着：“啊，别过来，别过来，救命，救命！” 那些虫子扑向于姨娘，于姨娘只好往远处跑。 眼看房门的位置被让出来了，墨九如才抬步往上走，只是还不等她碰到房门，墨溪竟是开门走出来了。 墨九如看向墨溪，忍不住皱眉。 因为墨长玄去世的原因，所以整个武安将军府大多穿素服。 就算她们这些堂姐不必直接披麻戴孝，可也穿着颜色寡淡的衣服，绝对不会像墨溪这般，一身艳丽的桃红。 不仅衣服颜色艳丽，就连妆容都无比妖媚，她这是疯了吗？ 第九十四章 本王的人你也敢碰？ 墨溪眼神冷淡的看着墨九如，嘲弄一笑的说道：“怎么？找我寻仇？就为了你那个贱丫头？我是主，她是仆，我就算打死她，又能怎样呢？她的卖身契，攥在母亲大人的手里，你有什么资格为她出头？” 墨九如冷声反驳：“有没有资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本事。你用带刀片的鞭子去抽绿柚，今日我就让你也尝尝，什么叫凌迟之苦。” 墨九如上前一步，墨溪瞬间瞪大了眼睛。 即便是她极力想表现出镇定，仍旧忍不住退后半步。 她用力按着门框，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姐姐！” “我是你祖宗 ！”墨九如一句叱骂之后，直接扑向墨溪。 墨溪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似乎在思考她的武器是什么。 然而当她看清墨九如指尖的银针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墨溪下意识后退，却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坐在地上。 如此一来，倒是更加方便墨九如动手了。 墨九如冲上前抬手就要往墨溪身上刺，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墨九如头也没回，也不打算住手，管他谁喊得，她非得先收拾了墨溪不可。 然而身后那人不只是开口呵斥，还闪身上前，一把攥住了墨九如的手腕。 那人的大手宛如铁钳子 一般，捏的墨九如生疼，瞬间指尖失去了力道，叮叮叮，五六枚银针，掉落在地面上。 墨九如看向来人，怒声道：“放开我！”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神武军统领赵兆。 赵兆看到墨九如那丑如夜叉的脸，再看到地上针尖儿泛绿光的银针，随即拧紧了眉，厌恶的说道：“小小年纪，如此狠毒，真是面由心生。” 赵兆刚要将墨九如甩开，忽然自己的手也被攥住了。 墨九如和赵兆顺着那手，齐齐看向来人，便见到满面寒霜的白凤眠。 赵兆惊讶道：“楚王殿下？” 白凤眠冷声道：“本王的人你也敢动，活腻了吗 ？！” 白凤眠用力攥紧，赵兆只觉得手腕都要骨折了。 他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急忙就放开了对墨九如的钳制。 “嘶——” 赵兆疼的倒抽气，墨九如也没好到哪里去，掀开水袖，白皙的手腕上清晰的印着一个暗红的手印，疼的她也拧紧了眉。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不能自保，就少惹麻烦！皇姐骂你的话，都忘了吗？！” 墨九如白了白凤眠一眼，十分愤懑的开口道：“我没兴趣找别人麻烦，我只是报仇而已，都是别人找我麻烦。再说了，王爷如果觉得麻烦，大可以不必管我，我不记得我有 喊救命。” “你……”白凤眠气的说不出话，他的手腕现在也疼着呢。 只怪这墨九如身子太娇弱了，轻轻一砰就又红又肿。 若是换成他，就赵兆那点内功，根本伤不了他。 白凤眠感觉自从认识墨九如之后，自己几乎每天都在受伤，真是倒霉催的。 白凤眠冷哼一声：“不知好歹！” 墨九如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 白凤眠气得个倒仰，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身后赶来的白凤箫见状，急忙打圆场道：“哎呀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这怎么闹成这样了？赵将军，人家姐妹打架，你怎么还掺和进来了？” 第九十五章 白凤眠到底要干嘛呀 赵兆有些委屈的开口道：“回十三王爷话，卑职奉旨前来捉拿武安将军府所有人，去府衙问话，刚好看到这位姑娘，用毒针去行刺她的姐姐。卑职猜想，这毒针，或许与欣美人……” “够了，你的猜想？你是京兆府尹，还是大理寺卿，这里需要你的猜想么？”白凤眠开口打断了赵兆的话，生怕他把墨九如跟欣美人小产的事，说在一起。 赵兆此刻也明白了，虽然他昨晚没进宫赴宴。 可眼下看白凤眠对这丑丫头如此维护，他也猜到了这丑丫头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墨长玄的闺女，墨九如。 也就是刚被赐婚的楚王妃了。 赵兆抿想了想开口 道：“王爷教训的是，卑职只是负责将人都带去府衙，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又看向白凤箫，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凤箫走上前，蹲下身捡起一枚银针，有些担忧的说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玩银针不好，非要这个时候玩。” 只怕武安将军府众人，会将责任推在她身上了。 墨九如诧异的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白凤箫笑了笑道：“没事，有我九哥在，不必害怕。” 如此哄孩子的语气，倒是让墨九如有些尴尬了，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墨溪为了泄愤，差点杀了我的婢女，我只是想给她小 惩大诫罢了，这银针上的药不是什么毒，只是刺入体内，会让人全身疼痛难忍。” 还坐在地上的墨溪，惊恐的看着墨九如，仿佛见了鬼一样。 她开口惊呼道：“你要毒害我？你居然要毒害我？爹爹，爹爹，九如她要毒害我啊！” 墨长平以及墨家其他人，都站在院子外面，听到墨溪的喊话，墨长平脸上苦恼的神色，渐渐化为疑惑。 他阔步朝院子里走进来，却被赵兆手下的神武军拦住了去路。 墨长平有些无奈道：“本官又不会跑，我只是进去看看小女到底怎么了。” 那侍卫摇头道：“没有赵将军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墨大人还 是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墨长平愤愤不平的喘着粗气，却不敢冒进。 另外一边，院子里的赵兆，已经打算将墨溪和墨九如一并带走了。 只是看着白凤眠阴沉的脸色，赵兆心里也有些不安，生怕白凤眠会出手阻拦。 显然他是多虑了，白凤眠是不会阻拦的，他只是不想让墨九如受伤，从而连累了他。 白凤眠开口道：“赵将军，父皇只是责令调查，一切尚未有定论，本王希望你能对本王的王妃，客气一点。” 赵兆身子一凛，当即拱手开口道：“王爷放心，卑职绝对不会滥用私刑，一切听陛下定夺，来人，把她们带走。” 侍卫走上前， 两个人去搀扶墨溪，两个人试图去拉墨九如。 可白凤眠眸光撇过去，那俩侍卫急忙收回手，硬是不敢碰墨九如半分。 墨九如一头雾水，尚且不知道武安将军府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可白凤眠的话，她却记得很清楚。 “本王的人你也敢动，活腻了吗？” “本王希望你能对本王的王妃，客气一点。” 墨九如心情有些复杂，但凡白凤眠的神色态度，像白凤箫那般和颜悦色，她都会领白凤眠的保护之情。 可白凤眠分明很讨厌她，但是又做着守护她的事儿。 这么一个矛盾的人，闹得墨九如自己都思绪混乱了。 这白凤眠到底要干嘛啊？！ 第九十六章 哦豁！恶有恶报 墨九如想不通，摇头叹息，缓缓往外走，忽然听到身后的墨溪惨叫了一声：“啊！” 她下意识回头看，便见到墨溪抬起一只脚，哭喊道：“疼，疼疼疼！” 墨九如低头一看，发现墨溪的右脚鞋底，居然插着一根银针！ 墨九如一挑眉，这不是她的银针么？ 嘿，还真是恶有恶报。 掉在地上都能插进墨溪的脚底板。 墨九如勾唇挑眉一笑，满脸都是洋溢着幸灾乐祸和得意。 看到墨溪受罪，墨九如的心事算是放下了，当即转身离去，不再迟疑。 直到院子里所有人都离开，白凤眠才皱眉数落了一句：“蠢货！” 银针掉在地上都是平躺 的，哪有插在土里的。 插在土里那一根，是白凤眠从白凤箫手上拿过来，掐准时机扔在墨溪脚下的。 白凤箫看向一脸嫌弃的白凤眠，忍不住笑道：“九哥，你这人也真是的，帮人就帮人，何必做的这般隐蔽，好歹让墨姑娘知道，她也领你的情不是。” “本王对她没有情！要不是为了乾坤玉，本王才懒得理她！进宫！”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离去，白凤箫见状，无奈的摇摇头，随后抬步跟上。 —— 兄弟二人想进宫打探一下情况，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比想象中更糟糕。 白凤箫看着面前的陈公公，惊讶道：“你说什么？欣美人死 了？！” 陈公公苦着脸道：“是啊，唉，本来只是小产，可后来不知怎么大出血，孩子也在腹中取不出来，这一下就一尸两命了。陛下震怒啊，整个丽景宫上上下下所有的奴婢，都下旨打杀，眼下正在丽景宫里行刑呢。二位王爷，你们还是别在这个时候触陛下霉头了。” 白凤眠脸色一沉，也不再与陈公公啰嗦，当即抬步朝着丽景宫走去。 白凤箫见状急忙追上，一边追一边开口道：“九哥，事情这么麻烦，老五和老六都没进宫，我们不妨也避一避？” 白凤眠一边走一边摇头道：“不能避，如果丽景宫所有人都死了，那就更难查到真相 了，到时候武安将军府，怕是真的要背这个黑锅了。” 白凤箫猛地当大眼睛，当即明白白凤眠的话没错，绝对不能让所有知情人都死了，不然案子岂不是破不了了？ 兄弟二人立刻加快脚步，刚走到丽景宫门口，就听见里面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陛下饶命啊！” “陛下恕罪啊！”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求陛下饶了奴才吧……” …… 白凤眠急忙冲进去，看着那些拿着打杀棒的侍卫，高喝一声：“住手！” 侍卫纷纷停下动作，略显为难的看向白凤眠。 为首一人走上前，开口道：“卑职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王 爷，这是陛下的口谕。” 白凤眠开口打断道：“本王会进去跟父皇说，你们暂时停手。”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朝着丽景宫里面走去，刚踏入房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随后便听到太医院院判杜仲的求情声：“陛下明鉴，老臣以性命担保，云望舒绝对不会加害欣美人，此事定然另有蹊跷。” 宣武帝怒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蹊跷？欣儿明明已经怀胎六个多月了，你们太医院的脉案，次次都写脉象正常，胎象稳固，为什么她会突然小产，又为什么会忽然暴毙啊？！” 宣武帝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听得出来，他悲怒交加。 第九十七章 三种资格 白凤眠叹口气，抬步走进房间。 皇后娘娘也在此处，看到白凤眠走进来，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哎呀景行和景明来了，你们快来劝劝你们的父皇，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此刻宣武帝正在暴怒中，愤怒的都没有理智了，谁往身前凑，可不就是自讨没趣么。 皇后早就传了消息出去，告知齐王不要进宫，没想到楚王和十三王爷竟然来触霉头。 这敢情好，刚好给陛下一个泄愤的出口。 皇后表面担忧，心里却已经开始冷笑。 果不其然，宣武帝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当即怒声道：“谁让你们进宫的？这里是丽景宫，欣美人是你们的庶 母，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她的寝宫？给朕滚出去！” 白凤箫吓得身子一凛，下意识退后半步。 可白凤眠却固执的上前，当即跪在地上，开口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儿臣不能不管。” “你有什么资格管？滚！” 宣武帝没有半点好脸色。 欣美人是最近一两年的后宫新宠。 宣武帝已经六七年没有孩子了，好不容易欣美人怀上了，这也算是老来得子，自然十分受宠。 宣武帝已经想好了，只要欣美人诞下龙子，立刻封她为四妃之首的贵妃娘娘。 可他万万没想到，欣美人居然就这么死了，还一尸两命。 宣武帝红着眼眶，紧紧拉着欣 美人的手，整个人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之中，似乎根本没有了理智。 白凤眠见状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开口道：“父皇，儿臣当然有资格，父皇让儿臣掌管刑部，欣娘娘死的蹊跷，儿臣不能不过问，此为第一种资格。此事牵连到武安将军府，儿臣为未过门的王妃也被牵连入狱，儿臣岂能坐视不理，此为第二种资格。父皇伤心过度，眼下根本无法冷静处理此事，儿臣身为人子，岂能眼睁睁看着父皇被困入迷局，伤心到难以自拔？儿臣势必要帮父皇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给父皇一个说法，也还新娘娘一个公道，此为第三种资格！” 宣武帝缓缓转头 看向白凤眠，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咬牙说道：“你真的不是来幸灾乐祸的么？少了一个弟弟，你就少了一份威胁，不是吗？！” 白凤箫听到这话，都快站不住了，原来他们的父皇竟然用这样的恶意揣测他们。 白凤箫刚要开口辩解，白凤眠便直接回应道：“父皇，别说新娘娘的腹中孩儿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犹未可知，就算他真的平安降世，他又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儿臣的？儿臣能够在南洋水师站稳脚跟，那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儿臣不觉得任何兄弟是威胁，因为儿臣所拥有的一切，不紧紧是靠父皇的庇佑，还有儿臣自己的努力。” 这话说得，把自己抬得未免太高了，谁在陛下面前，不是阿谀奉承，全都说自己所得，都是陛下恩赐啊。 白凤眠竟然说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 白凤箫听到这话，真是为白凤眠捏了一把汗。 一旁的皇后娘娘，倒是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暗道：“年少气盛，有勇无谋的武夫，看陛下怎么收拾你。” 然而皇后娘娘和白凤箫竟是都猜错了。 宣武帝非但没有收拾白凤眠，反而缓缓松开了欣美人的手。 他目光平静切冷峻的盯着白凤眠，随后缓缓站起身，来到他近前。 白凤眠跪在原地没有抬头，却全身都散发着固执的气息，摆明了这件事他非要管。 第九十八章 不是见血封喉的毒 宣武帝见状，冷声道：“好，既然你这么爱多管闲事，那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去查，三日，朕的耐心，只有三日！三日之内你查不清楚，太医院所有相关太医，武安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去给朕的爱妃陪葬，包括你未过门的楚王妃！” 此话一出，白凤眠松口气，跪在一旁的太医院院判杜大人，也重重叹口气。 眼看着宣武帝拂袖离去，皇后娘娘也跟了出去，那院判大人，才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擦额头上的汗水。 白凤箫见状，走上前，开口道：“杜院判，你还好吧？云太医呢？” 杜仲苦着脸道：“望舒已经被陛下下狱 了。” 换言之应该跟墨九如他们关在一起了。 白凤眠站起身，先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欣美人，然后看向杜仲，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查清死因了么？” 杜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口，又抬头看向白凤眠，他嘴唇翕动，似是有些难以开口。 白凤眠见状说道：“父皇只给本王三日时间，若是查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要保护的云望舒，必死无疑。杜大人，不要耽误时辰了！” 杜仲身子一凛，急忙开口道：“回王爷话，老臣已经看过欣美人的情况了，她真的是中毒而亡。” 白凤眠皱眉道：“中毒？见血封喉的毒？” 杜仲 摇头道：“不不不，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云望舒的医术不在老夫之下，他都没有看出异常，可见下手之人毒术造诣了得。”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齐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慢性毒药，那就跟昨晚的海藻碱没有关系了，至少可以把武安将军府先解救出来。 然而他们心里盘算的好，却不料有人背后捅刀子。 —— 京兆府府衙。 京兆府尹谢崇，满脸愁色的在府衙后堂来回踱步。 捕头谷阳疑惑的询问：“大人您何必如此坐立不安？赵将军只是将人送来关押，并未说要开堂问审，想来此案事关重 大，最后还是要移交刑部或者大理寺的。” 谢崇叹口气，没有接这话。 他担忧的不是这个案子，他担忧的是之前武安将军府马夫李二牛那个案子。 那个案子，他收了墨长平的好处，故意不去详细审问，力求尽快将罪名定在墨九如头上。 虽然后来墨九如脱困了，所有罪名强加在那个婢女红柚头上，案子也不了了之。 可他收了贿赂这件事，却是抹不掉的。 墨长平好好的做官，他可以高枕无忧，权当彼此之间的秘密。 可如今墨长平身陷囹圄，倘若被其他人审问出来他往日的恶行，那岂不是要把他这个京兆府尹给拖下水了？ 谢崇重重叹气，口中念叨着：“不该收的，真是不该收的，唉！” 谷阳一头雾水，心想这府衙不就是收监嫌疑人的么，怎么就不该收了？ 就在谷阳疑惑的时候，牢房的衙役跑进来开口道：“启禀大人，牢房里的墨大人说他知道是何人给欣美人下毒的，要当面禀报大人。” 谢崇猛地一怔，惊讶道：“他知道？他怎么知道？” 衙役摇摇头道：“墨大人说，此事必须当面与大人禀报。” 谢崇想了想，开口道：“立刻把人带来。” 谷阳见状提醒道：“大人，赵将军只让我们收押，并未让我们审问，如此做法，会不会逾矩了？” 第九十九章 栽赃 谢崇也知道不合规矩，可他现在心里忐忑的很，要是能跟墨长平聊聊，说不定真的能把谋害欣美人的凶手找出来。 他立下如此大功，就算是功过相抵，他也不必害怕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被拆穿了。 想到这里，谢崇开口道：“无妨，既然他想说，本官暂且听听，到时候一字不漏的转达给负责此案的大人便是。去把他带过来吧。” 衙役领命离去，片刻后带来了墨长平。 墨长平看到谷阳在此，面露迟疑。 可谢崇是万万不敢让谷阳离开的，此事事关重大，墨长平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要如实传达给当今陛下。 有个人证在旁边，也省的到时 候出现纰漏，扯不清楚。 谢崇开口问道：“墨大人，你说你知道是何人下毒？” 墨长平想了想点头道：“没错。” “是何人？”谢崇追问道。 墨长平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三房的那个孤女，墨九如。” 谷阳惊讶的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墨长平。 谢崇则是眉头紧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很显然，谢崇以为墨长平对于弄死墨九如这件事，还不死心，所以想趁机栽赃。 可谢崇已经不想掺和此事了。 墨长平显然也看出了谢崇脸上的排斥和不耐烦，他急忙开口解释：“谢大人，本官所言非虚，那墨九如不知何时学了毒 术，已经把整个将军府闹得鸡飞狗跳了，谢大人找人去一查便知。” 墨长平将将军府闹虫患的事情，还有墨九如用药粉吸引虫子追于姨娘的事情，以及墨九如用银针惩戒墨溪的事情，都详细告知。 最后还不忘提醒谢崇，秋实宴上，墨九如一眼便看出了海藻碱腐蚀蚕丝裙子的事情，这些可都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技能。 墨九如懂得这么多，显然十分可疑。 谢崇听完，也觉得墨长平说的有点道理。 只是…… “墨九如为什么要谋害欣美人啊？”谢崇有些想不通。 墨长平回应道：“谢大人，理由有很多啊，她或许是帮旁人，又或许有人 给她好处，买凶杀人？再或许，她跟欣美人有什么私仇是外人不知道的？这些事，总得审问一二才清楚！总之墨九如十分可疑，大人务必要禀报陛下！” 谢崇点头道：“好，此事本官知晓了，你且先回去等消息。” 墨长平被带下去之后，谢崇忙不迭就进宫了，谷阳见状，想了想抬步去往了楚王府。 …… 此刻的墨九如根本不知道，自己大伯已经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了。 她眼下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因为她在救人。 她救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太医云望舒。 云望舒被关在她隔壁的牢房，她也是进来之后才看见云望 舒的。 眼看云望舒气若游丝，墨九如将手伸过栅栏，小心的扶起他的脑袋，开口说道：“云太医，张张嘴，把水喝进去，喝进去就不疼了。” 水里有墨九如放的草药，这些草药还是她早上救绿柚的时候捯饬的，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派上用场。 云望舒缓缓睁开眼，看向墨九如，有些疑惑道：“你……你是谁。” 墨九如叹口气，这云望舒都被烧糊涂了。 她柔声道：“我是墨九如，云太医，先把水喝了。” 云望舒借着墨九如的手，将碗里苦涩的水喝了进去，因为草药没有经过熬煮，眼下还带着些许草木气息，不会很苦，但是却很涩。 第一百章 搜查将军府 云望舒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将一碗水全都喝了进去。 墨九如见他尚且能吞咽，心中重重松口气。 她开口道：“我这里有外伤的药，我先帮你上药。” 云望舒扶着栏杆抬起一点身子，透过栅栏，看到墨九如身后的人。 与墨九如关在一起的，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大房的姨娘、以及墨九如的四个姐姐。 众人都在瞧着他们，这让云望舒忍不住担忧起来。 云望舒试图拉开与墨九如的距离，却被墨九如拉住手腕。 墨九如皱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是吗？可眼下都什么节骨眼了？你是大夫，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在医 患关系中是不成立的。现在你是患者，我是大夫，我手上有药，没道理眼睁睁看着你的伤口恶化，然后再看你蒙冤受屈而死啊！” 云望舒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语气颤抖的问道：“你……你相信我？” 墨九如无奈的笑道：“我当然相信你，医者仁心，你不可能去伤害一个孕妇。但是我相信你没用，你要先活下来，让陛下详细你，这才有用。” 云望舒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可惜……这一次就算陛下相信我，一个失职的罪名，怕是也逃不掉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先不说这些了，我先给你上药。” 身后这么多双眼睛 看着，这么多双耳朵听着，显然不是谈论案情的好时机。 眼下大家都被关在这里，她也没办法通过验尸来还云望舒清白，只能先尽力保住他的性命，其他的容后再说。 云望舒十分虚弱，在墨九如的拉扯下，他根本躲不开。 片刻后，身上的上衣已经被褪去，露出了满是伤痕的后背。 墨家的几位小姐纷纷别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多看。 大夫人则冷嘲热讽的说道：“不知检点的贱丫头，都已经有了婚约，还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有肌肤之亲，真是个放荡货色！” 二夫人瞥了一眼墨九如，什么也没说，闭上眼自顾自的念经文。 大小姐墨涓 ，自然与她母亲统一战线，开口辱骂墨九如。 二小姐墨溪全身刺痛，自顾不暇，只能一人缩在其生母于姨娘的怀里，瑟瑟发抖。 三小姐墨清和四小姐墨洁，二人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去帮墨九如，但是也并不觉得墨九如救人有错。 墨九如便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白凤眠赠与的药膏，缓缓的涂抹在云望舒的后背上。 药膏散发着丝丝凉意，很快便驱赶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云望舒趴在地上，缓缓闭上眼，口中喃喃的念叨着：“娘……娘亲别走……别走……” 墨九如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忍不住叹口气，没想到这云太医也是个没娘的孩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 皇宫，御书房。 谢崇进宫，将墨长平的话，禀告给宣武帝。 宣武帝正在震怒的头上，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个揣测是否合理，当即命令白凤眠，率兵搜查武安将军府。 将墨九如视为头号嫌疑人，让白凤眠将墨九如带去刑部大牢，严刑拷问。 一句“严刑拷问”，那便是不用在乎她的身份和性命了。 白凤眠攥紧拳头，不敢为墨九如说半句好话。 因为眼下宣武帝正在气头上，说得多了，只会让墨九如死的更快。 白凤眠当即领命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还欣娘娘一个公道，儿臣立刻带人搜查武安将军府！” 第一百零一章 搜查将军府 白凤眠话音落下，就看向一旁的谢崇，语气冷淡的开口道：“谢大人，走吧！” 谢崇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抹尴尬的苦笑：“这……这下官就不必去了吧？” 白凤箫上前，拉住了谢崇的手臂，冷声道：“你不去怎么行？这消息是你带来的，当然你最了解情况，带上你们京兆府的人，跟我们一起去搜！” 谢崇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白凤眠和白凤箫带走了，出宫之后，他才明白，白凤眠为什么一直揪着他不放。 白凤眠看向谢崇，冷声道：“谢大人，过去墨九如只是一个孤女，你和墨长平联手构陷她也就罢了，可现 在墨九如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去父皇那说是非，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谢崇瞪大眼睛，随后急忙苦求道：“楚王殿下息怒，楚王殿下息怒啊，这些话可不是下官说的，都是那墨长平告知下官的，谷阳也可以作证，下官没有半点添油加醋，都是如实禀报的，王爷您可莫要错怪下官啊。” 白凤眠冷哼一声：“现在本王没工夫与你计较，本王跟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眼下这个案件，父皇交给本王处理，再有什么消息，本王不希望看到你越界去父皇那禀报，明白么？” 白凤眠不想自己在前 面查案，有人在后面一个劲儿的煽阴风点鬼火。 谢崇急忙点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绝对不再进宫，有任何消息，下官第一时间禀报王爷。” “带上你的人，跟本王去武安将军府！”白凤眠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 —— 武安将军府。 白凤眠带人来到武安将军府，白凤箫见状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九哥，这件事不可能是墨九如做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来搜查将军府啊？这不是浪费时间么？父皇只给我们三日啊！” 白凤眠眉头紧锁，开口道：“你别忘了了，我们还有另外一宗案子，为期 十日，眼下也所剩无几了。” 白凤箫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九哥想搜的不是墨九如，而是墨涓？”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这是一个好机会，有正当的理由搜查墨家大小姐的闺房，不会引起肚兜案幕后之人的怀疑。我们要两个案子，一起查！” “好！我让叠风和展云带人去其他院子做做样子，我们亲自去搜查墨涓的房间。” …… 白凤眠和白凤箫，带人来搜查墨涓的院子，他们二人则亲自搜查墨涓的卧房。 然而房间里都是一些女儿家常用的东西，竟是毫无收获。 白凤箫从妆台的小盒子里，拿 出一个小布包。 他缓缓将布包打开，发现这是一方手帕，手帕里包裹的正是那鸡血玉打磨的红色相思豆。 白凤箫皱眉道：“九哥，整个房间都搜过了，只有这些相思豆，还算与案情有关，可这相思豆，我们不是早就见过了么？” 白凤眠低头看了看，开口道：“一串珠子散了，墨涓还将它们捡起来，如此小心翼翼的收好，看来这是她心爱之物。”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我刚刚看了她的首饰，有许多名贵的手镯，手钏，有的还是父皇赏赐给武安将军的宫中至宝。她如此看中这些相思豆，看来这东西绝对意义非凡。” 第一百零二章 话本子 说到这里，白凤箫又忍不住叹口气道：“可惜我们也没能找到什么其他的线索，也没有往来的书信，也没有别的定情信物，非要说墨涓与一个男人私相授受，好像也有点牵强。” “加上这些，就不牵强了。”白凤眠的声音，打断了白凤箫的思考。 白凤箫循声望去，发现白凤眠不知何时，走到了墨涓的床榻前面。 而墨涓的玉枕，被扔在地上，反面朝上，还打开了一个洞。 白凤箫疑惑的走过去，发现床榻上散着五六本书。 这些书都微卷，看样子原本应该是藏在枕头里的。 什么书，至于藏起来？ 白凤箫疑惑的拿起一本， 低头看过去上面写着“桃李情”。 白凤箫挑眉道：“话本子？” 白凤眠手上翻着一本，微微摇头道：“不是普通的话本子。” 不普通，那能有多特别？ 白凤箫连忙打开看了看，片刻后脸色涨红的将书合上，他有些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道：“这……这描写也太露骨了，简直……简直不堪入目。” 没错，这些不是普通的话本子，而是大篇幅描写男女伦敦之事的话本子。 墨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看这种东西简直太奇怪了。 而且她还不是偶尔看，光是这枕头里，已经有六本了，那藏在别处的，又有多少呢？ 白凤眠将 手上话本子合上，顺势塞入怀中。 白凤箫见状惊讶道：“九哥……你……你喜欢这个？” 白凤眠皱眉道：“胡思乱想什么，我要去找一个人，帮我打探一下这本书出自何处。你留下继续仔细搜查，拆房子挖地，也要将这房间里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挖掘出来，我先走一步。”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白！” …… 白凤眠离开武安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忙活了一整日，欣美人的案子毫无线索，肚兜案也只是多了几本书而已。 白凤眠想了想，觉得不能这样浪费时间，他最应该做的，是从死者身上下手，先确 认死因，和导致她死亡的毒药种类。 从毒药切入，或许很快就能查到毒药的来源。 想到这里，白凤眠立刻回楚王府，换了一身夜行衣。 —— 京兆府大牢。 因为陛下没有下旨审问，再加上白凤眠敲打过京兆府尹谢崇，所以眼下武安将军府众人，虽然被关在牢里，但是吃喝都不差。 只是墨九如也顾不上自己吃东西，拿到了饭菜率先去喂云望舒。 “云太医，吃饭了。云太医，醒一醒，吃饭了。”墨九如轻轻的唤着。 云望舒缓缓睁开眼，有些艰难的抬起头。 他的伤是宫里的板子打得，伤都在后背和腰臀之间，所以眼下 只能趴着。 墨九如给他上药，也只能上到腰线以上，屁股上的伤，他是死活都不肯让墨九如砰的。 这也导致那些伤口未经救治，开始有发炎的迹象。 墨九如看云望舒眼神迷离的模样，猜想他肯定尚未清醒。 她朝着云望舒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温，随后立刻拧紧了眉，她开口道：“云太医，你发热了，身上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了，我这个药膏很好用，要不我找衙役过来，给你上药？” 云望舒摇头道：“不，不必！”衙役是不可能带他出去的，肯定要在这里上药。 这里关了这么多女眷，让他怎么好意思脱下裤子，绝无可能！ 第一百零三章 招蜂引蝶 就在墨九如打算再劝两句的时候，身后的墨涓开口讽刺道：“娘亲你看她，对一个外男那么好，他们之间肯定不清不楚。” 大夫人的眼神也在墨九如和云望舒之间来回游弋，随后冷笑道：“原来跟她偷情的不是什么李二牛，而是……” “住口！”云望舒虚弱的喊了一声，根本毫无震慑力。 墨涓白了他一眼，哂笑一声道：“窝囊废，自己都护不住，还想保护别人？想比翼双飞是没戏了，做一对死鸳鸯，倒是有可能。” 墨九如转头看向墨涓，冷声训斥：“说够了没有？！” 墨涓不服不忿的反驳：“怎么着？我就喜欢 说！你做得出来，就别怕别人说！” 墨九如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墨溪，开口道：“看来你也想跟她一样，疼的嘤嘤啜泣才舒服是吗？那你直接告诉我啊，一根银针就能解决的问题，妹妹我肯定不会吝啬的。” 墨涓看了一眼墨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其实墨溪这会儿已经安静多了，刚进来的时候，疼的一直哀嚎，也说不清楚哪里疼，就是全身都疼。 想到墨溪的惨状，墨涓恶狠狠的瞪着墨九如，怒斥道：“用毒害人，你还有理了？我看欣美人小产，就是你动的手。爹爹已经禀报陛下了，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此话一 出，不等墨九如反驳，对面牢房的墨长平便忍不住开口道：“涓儿，够了！” 墨长平瞥了一眼墨九如，趁着她没看过来的时候，急忙别开脸。 很显然，他虽然暗处举报墨九如，可表面上，他似乎并不想撕破脸。 毕竟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然而墨涓的嘴太快了，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墨九如听到这话，并没有担忧，只是嗤笑一声道：“蠢不可及。” 皇帝是震怒，是悲痛，可他不是傻子。 等缓过一口气儿之后，自然明白此事与武安将军府不可能有关系。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尤其是 杀人放火这种大事儿，必然是有利可图。 欣美人与武安将军府毫无瓜葛，甚至在昨晚宴会之前，墨九如都不曾见过欣美人。 哪来的杀人动机？ 墨长平迫不及待将墨九如举报出去，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墨九如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双手穿过栅栏，拿着鸡丝小米粥，喂云望舒吃。 云望舒看了看自己的空碗，又看了看墨九如手上的粥，皱眉摇头道：“我不能吃，我吃了你吃什么？” 墨九如脸色严肃的说道：“云太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先保命为上，我一个健康的人，少吃一顿，不会饿死。听话！ ” 一句“听话”，说的云望舒忍不住红了耳朵，他伸出手，想自己接碗，可是他全身都没有力气，能撑着自己抬起头，已经不容易，根本无法坐起身。 无奈之下，便只能就着墨九如的手，开始喝粥。 白凤眠来到牢房屋顶的时候，刚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眼看着墨九如动作温柔的喂云望舒吃东西，白凤眠就没来由的烦躁。 他心中暗道：“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惯会招蜂引蝶。一会儿招惹大皇兄，一会儿又对云太医献殷勤，崇政殿上还敢叫嚣做楚王妃。墨九如，你胃口够好的啊！但凡长得好看，你是不是都要勾搭上？” 第一百零四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许是白凤眠光顾着骂人了，一时间没有掌握好脚下的力道，咔嚓一声，踩碎了一块瓦片。 些许灰尘飘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碗鸡丝粥里。 墨九如疑惑的抬头看上去，便刚好看到白凤眠带着蒙面巾的脸。 四目相对之下，墨九如下意识就要大喊，然而白凤眠速度更快一步，直接扔下一个竹筒。 竹筒噗的一下，瞬间冒出浓郁的白烟，墨九如再想喊出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强烈的困倦来袭，竟是短短一瞬间，牢房里所有人，都被迷烟弄晕了，包括墨九如。 确认没有人醒来，白凤眠才飞身而下。 他伸手 将墨九如捞起来，背在身后，正要飞身离去的时候，看到云望舒身边放着一个小药瓶。 那个药瓶他一点也不陌生，这是她给墨九如治疗外伤的。 千金难买的药膏，她居然给云望舒用？ 白凤眠觉得心里莫名不悦，用力一踢，竟是将药瓶踢飞到牢房外面，这下子牢房里的人够不着，自然也用不到了。 …… 墨九如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她是被一阵臭气熏天的气味熏醒的。 墨九如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黑衣人将一个鼻烟壶从她鼻子下面拿走。 她猛地睁开眼，便看到一席黑衣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墨 九如略显紧张的说道：“你是谁？” 白凤眠换了个墨九如熟悉的声音，开口道：“是我。”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是你？”竟然是与她鸳鸯戏水的那个男人？ 这人来找她干嘛？难道还是为了乾坤玉？ 不行，绝对不能给他！ 墨九如戒备的看着他，寻思着自己能不能逃走。 许是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白凤眠嘲弄一笑道：“怎么，害怕了？想逃走？” 墨九如故作镇定的回应：“谁说我怕了？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想杀我，你早就杀了，不必等到我落魄的时候，再来踩一脚。想睡我，你也睡过的，重 温旧梦而已，有何可怕？要命要人我都不怕，要钱我也没有。你说我有什么可怕的？” 白凤眠被墨九如说的一阵无语。 这死丫头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冷哼一声说道：“少废话，站起来，跟我走！” 墨九如扶着墙面站起来，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没有掌灯的房间。 光线昏暗，她看不出周围都有什么，可那月光穿透的窗棂，带着如此精致的雕花，让她知道此地不是普通人家。 墨九如疑惑道：“你要带我去哪？”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你不是想救云望舒么？我带你去救人。” 救人？ 如果要直接救人， 那眼前的黑衣人应该刚刚就带走云望舒，而不是带走她。 既然将她带走，还说要救人，难道是…… 墨九如惊喜道：“你带我去验尸？” 白凤眠点点头道：“这是欣美人的丽景宫，欣美人的尸体，就在隔壁。” 墨九如蹙眉道：“不是说小产了吗？怎么欣美人也死了？”她还以为这黑衣人要带她去看看胎儿的尸体，确认一下小产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一尸两命的惨剧。 白凤眠回应道：“先是小产，过了午时之后，欣美人大出血，突然暴毙。具体是何原因，还得你去调查。” “好，我们走！”墨九如爽快的应下。 第一百零五章 孕期可疑 白凤眠先一步出去，如法炮制将丽景宫负责守卫的下人都弄晕了，然后才带着墨九如来到陈尸的卧房。 白凤眠点燃房间里的烛火，开口道：“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巡逻的守卫会经过丽景宫，若是看到宫人都睡着，必然引起怀疑。” 墨九如开口道：“一个时辰足够了。” 根本不必一个时辰，只要她碰到欣美人，就能确认她到底是意外身亡，还是有人蓄意加害。 墨九如走向床榻，看向欣美人的尸体，还不等她触碰，便觉得欣美人有些奇怪。 她疑惑道：“腹部这么大，孩子还没有取出来？” 白凤眠 点头道：“胎死腹中。” 墨九如微微蹙眉，伸手拉住了欣美人的手腕。 一瞬间，墨九如脑海里响起了欣美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去找刘大夫，本宫要生了，要生了，快去！” 墨九如瞪大眼睛，能听到遗言，说明欣美人的死确实不是意外。 可是欣美人为什么临终前喊刘大夫？她的身子不是一直由云望舒负责安胎吗？ 白凤眠看墨九如拉着欣美人的手发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验尸？” 墨九如收回手，开口道：“我现在开始初步验尸。” 墨九如解开欣美人的衣服，一边查看，一 边开口道：“死者女，年龄十八到二十岁，身高四尺八寸，身怀有孕，孕期可疑。” 可疑？ 哪里可疑？ 白凤眠想追问一下，可墨九如已经继续说道：“体表没有外伤，皮肤、眼底、舌根泛白，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而死。死者死亡之后，身体不曾移动过，尸斑集中在背部，呈现灰褐色。” “灰褐色是不是有问题？”白凤眠忍不住追问一句。 墨九如点头道：“通常带有褐色尸斑，都是因为中毒身亡，灰褐色，是因为她失血过多，且体内毒性并不剧烈，所以尸斑颜色较浅。换言之，不是见血封喉的毒。” 白凤眠回应道 ：“太医院院判杜仲说过，她体内有慢性毒药的成分。” 墨九如有些疑惑道：“如果是慢性毒药，以云太医的医术，没道理看不出来，为何拖延这么久，都不曾向陛下禀报呢？” 白凤眠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他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孕期可疑，是何意？” 墨九如指着欣美人的肚子解释道：“欣美人身材消瘦，体格纤细，你不觉得她的肚子太大了么？” 白凤眠看向欣美人的肚子，随后微微摇头，他对女人的孕事，并不了解。 墨九如叹口气继续解释道：“我听闻欣美人应该是怀孕六个月到七个月，可她现 在这个肚子，看起来完全就是即将临盆的样子，腹大如球，我觉得这个胎儿有问题。你有匕首么？”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问道：“你要做什么？”这丫头开不会想给欣美人开膛破肚吧？ 白凤眠还真没猜错，墨九如就是这个意思。 墨九如开口道：“我要把胎儿取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才能更加准确的推断，她是因为什么药物导致身亡。” 白凤眠急忙拒绝道：“不可，陛下会来看欣美人，若是发现尸体被冒犯，定然龙颜大怒，换个法子。” 墨九如有些无奈道：“不能解剖，验尸就不够全面，得到的线索，也不够多。” 第一百零六章 不服憋着 “线索？你已经得到线索了？什么线索？”白凤眠敏锐的抓到了墨九如话中的重点。 墨九如想到欣美人口中喊得那句“刘大夫”，想了想开口道：“我猜测，一直给欣美人安胎的人，不是云太医。而是另有其人。” 白凤眠一挑眉，疑惑道：“有何根据？” 墨九如自然不能说真话，所以只能解释道：“因为欣美人中了慢性毒素，云太医不可能不知晓，他是一个正直善良，且医术高明的太医。倘若是他给欣美人安胎，早就会想办法给欣美人解毒了，不会放任至此。” 白凤眠冷哼一声：“你对他评价倒是颇高，怎 么？就因为他救了你一次？”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眼前的黑衣人，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救过我？” 白凤眠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墨九如蹙眉道：“你这家伙……该不会一直暗中盯着我吧？你到底想干嘛？” 白凤眠反驳道：“我才没空盯着你，谁让你这副尊荣太特殊，无论发生点什么事儿，都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就算想不知道也不容易。” 原来是道听途说来的。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开口道：“既然不能解剖，那我能验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有些疑惑 ，还得去牢里问问云太医。” 白凤眠点头道：“那现在就出宫。” …… 白凤眠扣住墨九如的腰，几个起落，便带她离开了皇宫。 此刻正值四更天，是一天当中，人类最困倦的时候，换言之，也是街道上最安静的时候。 白凤眠和墨九如一前一后的走着，虽然二人身形没有并肩，可两道长长的影子，却在反复纠缠，看起来，颇有几分暧昧。 白凤眠回头看了一眼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磨磨蹭蹭那么慢干什么？不想回牢房了？” 墨九如也没好气的说道：“都已经出来了，谁会想回去？你刚刚还没回答我， 你为什么要救云望舒？” 白凤眠想了想，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受人之托。” 墨九如又继续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无可奉告！” 墨九如无奈道：“那你以后能不能不来找我？”墨九如想着，她毕竟已经指婚给白凤眠了，虽然她很清楚，白凤眠与她不可能做真夫妻，而她最终也是要回去的。 可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她也不想让白凤眠抓住她通奸的把柄，把她浸猪笼啊！ 没想到黑衣人听到这话，又冷冷甩出四个字：“由不得你！” “我靠，你好嚣张啊！”墨九如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白凤眠冷眼 看着她，继续回应：“向来如此！你奈我何？不服憋着！” 墨九如：“！！”这人……这人怎么这么气人？ 墨九如气的直磨牙，她咬牙道：“你真是跟白凤眠那个混蛋一样讨人厌！” 本来已经抬步要走的白凤眠，忽然脚步一顿，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她，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墨九如下意识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开口道：“怎么？说你讨厌还不行？不想我说，那就别做讨厌的事儿啊！” “不是这句，你刚刚说……白凤眠那个混蛋？你居然敢骂东陵楚王是混蛋？”白凤眠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攥成拳了。 第一百零七章 白瞎我的第一次了 墨九如一听这话，倒是松口气。 她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是啊，我骂了，刚骂的，怎么着，不行吗？我不敢当面骂你，还不能背后骂他啊？！哼！”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抬步往前走，她不觉得这黑衣人会跟白凤眠有什么关系，不至于为了“混蛋”二字，就帮白凤眠来报仇吧！ 然而她万万不会想到，她骂的混蛋，就在她身后。 白凤眠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真的很想掐死墨九如，可他又知道，自己真的做不到。 “等本王拿回乾坤玉，每天自残一百次，看你死不死！”白凤眠心里冒出一个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计划！ …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多时便来到了京兆府的后巷。 看着府衙高高的院墙，墨九如苦着脸道：“非得回去不可吗？” 白凤眠冷哼一声道：“戴罪越狱，罪加一等，你想死就别回去，我不拦着！” 墨九如白了白凤眠一眼，开口道：“回去也行，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歹我也算帮了你！” 白凤眠想了想随口编了一个：“九夜。”他排行第九，眼下是黑夜，便是九夜了。 “九夜？”墨九如质疑的问道：“你姓九啊？” “犯法么？”白凤眠反问道。 墨九如气结，这家伙，真是有噎死人的本事！ 墨 九如不再吭声，等着白凤眠上前带她飞进去。 白凤眠见她气的鼓起腮，一时间倒是心情有点好了！ 白凤眠心道一声：“难怪这死丫头嘴不饶人，原来把人怼的无言以对，竟是这般痛快！呵！” 白凤眠上前去扣住墨九如的腰，一不小心戳到墨九如的痒痒肉了。 墨九如忍不住失笑躲闪：“哎呀，你别碰那儿啊！” 她这一躲不要紧，竟是不小心用手臂搓了一下白凤眠的胸口。 然后一本小册子，便顺着这个力道，落在了地面上。 墨九如下意识低下头，当她看清书封上面的字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一边弯腰捡起书，一边惊 讶道：“鳏夫炕上的俏寡妇？”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好大一个侠，竟然口味如此独特。哈哈哈哈！” “胡说八道什么，还给我！”白凤眠伸手去抢，墨九如连忙躲开。 她挑眉笑道：“之前还跟我这要死要活的装纯情，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未经人事嘛！又是鳏夫，又是寡妇的，看来你喜欢有经验的啊？白瞎我的第一次了！” 白凤眠气的不清，咬牙道：“你……你一个女儿家，能不能不要如此口不择言。” “啧啧啧，大哥，这种书你都好意思看了 ，还嫌弃我口不择言？我倒是觉得你有点饥不择食呢！”墨九如挑眉反驳，拿出势必要气死眼前人的架势。 白凤眠把心一横，冷声道：“自找苦吃！”话音落下，白凤眠已经飞身上前，猝不及防的点了墨九如的穴道。 墨九如整个人将在原地，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哪都不能动了！ 白凤眠从她手上拿回那本书，塞入怀中，没好气的说道：“不要以为你我有过肌肤之亲，我就不会杀你，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一再挑战我的底线。迟早有一天，让你死无全尸！” 墨九如撇撇嘴，没有再呛声，谁让她技不如人，被人钳制呢。 第一百零八章 莫再问 白凤眠也不再搂着她，而是拎小鸡一般，拎着她的衣领便将她带回了牢房。 安置好墨九如之后，白凤眠当即便要转身离去。 墨九如见状急忙开口道：“喂，你先别走啊，你给我穴道解开啊！我这举的胳膊都麻了。” 白凤眠不理会她脚尖一点就上了屋顶。 墨九如见状连忙继续道：“哎呀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谁还没点爱好呢？” 白凤眠气结，他不爱好这个好不好？ 墨九如见他没下来，却也没立刻离开，想了想继续道：“你看的那些都不好看，回头我给你写一本，绝对刺激！你不是喜欢禁忌的么？我就给你写个…… 王爷床上的小嫂子，怎么样？比炕上的寡妇还禁忌吧？！” 白凤眠气的脑充血，胡乱将瓦片摆好，便闪身离去了。 再听墨九如胡诌八扯下去，他怕是要忍不住掐死她。 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 离开牢房之后，白凤眠捏了捏怀中的书，抬步朝着京城夜晚最热闹的烟花柳巷走去。 虽说东陵京城没有宵禁一说，可天黑之后，也鲜少有人在外面活动，除了这一条叫做‘极乐街’的长街。 极乐街是一条烟花街，在整个东陵都颇为出名。 俗话说，南有春风十里，北有极乐长街。 而在这条长街上，最负盛名的，便是 万花楼了，你要雅韵的，有梅兰竹菊，你要娇艳的，有桃李争春，总之是只有客人想不到，没有万花楼找不到的姑娘。 白凤眠此番便是来万花楼……门口。 没错，他只是来门口，找一个乞丐。 刚走到街对面，白凤眠就已经看到他要找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斜靠在万花楼门口的大树旁边，等着过往的恩客给他打赏。 与其他乞讨的乞丐不同，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一切都随缘，今天有人给了赏银，他就去喝酒吃肉。 明天一文没有，他就饿着肚子。 不去求施舍，也不去挣前程。 他看起来就跟他身后的树一样，矗 立在热闹非凡的烟花柳巷里，却好像分外寂寞孤独。 白凤眠走到他面前，朝碗里丢了一锭银子。 叮当一声巨响，让那乞丐知道，眼前这位爷，给的不少。 他没睁开眼，只笑眯眯说道：“谢谢大爷赏，祝大爷龙精虎猛，一枪进洞，金枪不倒，横扫千……” 话还没说完，白凤眠便打断道：“莫再问，跟我走！” 原来这个乞丐叫莫再问。 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蒙着脸的白凤眠，可即便白凤眠遮着脸，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莫再问露出一个烦躁而无奈的表情：“小师叔？你怎么回京城了？唉，你回来就回来，来找我干嘛 ，我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啊！唉！” 白凤眠原来是莫再问的师叔？ 这一个是东陵高高在上的楚王，一个是烟花柳巷乞讨的乞丐，谁能想到二人之间，竟是还存续如此奇妙的关系。 白凤眠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口道：“跟我来。” 话音落下，白凤眠已经抬步离去。 莫再问见状无奈的撇撇嘴，伸手将自己的讨饭碗拿起来塞进怀里，随后抬步跟上了白凤眠的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没有人的暗巷，才停下脚步。 白凤眠转头看向他，无奈道：“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要是让师父看见了，还不知道他老人家得多心疼。” 第一百零九章 童子功练废了 莫再问眨眨眼，一边伸开双臂原地转圈，一边疑惑道：“我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吗？哎呀，俗话说，乞丐做三年，皇帝也不换！老子我现在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了，师公他老人家就知道瞎操心！” 白凤眠气得无话可说，沉默叙旧之后才继续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跟我说，我都可以尽量帮你，或者你来楚王府，做我的侍卫。” 莫再问嗤笑一声：“你还缺侍卫？别逗了！” 莫再问拿起腰间酒葫芦打开喝了一口，随后撇撇嘴道：“虽然名义上，你是我小师叔，可我好歹大你七八岁，这行走江湖道理，可我 比你懂得多。我现在啊，日子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谁也别想管我！哼！” 白凤眠了解莫再问的性格，知道自己无法强迫他，也不能说服他，索性不再啰嗦，说起正事。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俏寡妇的书，扔给莫再问。 莫再问伸手接住，当他看清书封上的字之后，忍不住挑眉道：“哦豁！好东西啊，怎么着，你小子开荤了？童子功练废了？” 白凤眠微微蹙眉，没好气的说道：“我想知道这本书的来历，你长年流连于烟花柳巷，定然能查清楚。” 莫再问勾唇一笑道：“这有何难，难得是，你给我什么好 处啊，小师叔？” 白凤眠反问道：“你要什么？” “要什么给什么？”莫再问急切的追问。 白凤眠点头：“要什么给什么。” “那我要乾坤玉！”莫再问眉眼弯弯的笑着，嘴里说的轻松，却一下便要了白凤眠最珍贵的东西。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可以。” “可以？！”这下莫再问有些惊讶了。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可以！” “那还等什么，老子现在就去给你查！”莫再问话音落下，便飞身离去，看得出来，他武功不俗。 白凤眠看着莫再问的背影，勾唇一笑，他说可以，又没说什么时候 可以，这个老师侄啊，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 —— 次日晨，府衙大牢。 云望舒刚醒来，就看到墨家其他人在用早膳，而墨九如在揉胳膊。 墨九如看到他抬起头，连忙关切的问道：“云太医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云望舒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竟是可以扶着地面坐起一点了，只是屁股还有些疼，不敢坐瓷实了，只能跪在地上。 云望舒开口道：“墨姑娘调配的药有奇效。” 墨九如笑了笑道：“这哪是我调配药，这是……” 话到嘴边，墨九如忍不住皱眉，感觉“白凤眠”三个字有点硌牙，竟是一 点也不想提及。 她岔开话题道：“别说这些了，这里有粥，你先喝，还有一个肉包子。” 墨九如将自己的早膳递给云望舒。 云望舒不好意思接，皱眉道：“昨天已经分了你的口粮，今日若继续吃，那你岂不是要一直饿着。” 墨九如挑眉道：“谁说的，我已经吃过了，他们给的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别跟我客气了，快吃快吃！” 云望舒没接食物，而是看向墨九如身后的墨家众人。 墨九如侧了侧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继续道：“甭管他们，你吃你的，我说没事就没事！” 第一百一十章 那一天 墨九如态度坚决，云望舒只得浅笑点头，自己开始用膳。 等云望舒喝了一大碗粥，吃了一个肉包子之后，整张脸都被热气熏的红红的。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吹弹可破的皮肤上，也滚落剔透的汗水。 被汗水濡湿的长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凌乱又柔弱。 墨九如歪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古代的男人，长得都那么赏心悦目，是不是因为没有空气污染啊？ 有白凤眠那样矜贵高冷的，有白凤箫那样潇洒恣意的，还有白凤翎那样公子如玉的。 哦，对了，还有玄骧那种神秘莫测的，和眼前云太医这种柔弱俊美的！ 现在的云太 医，可真是太柔弱俊美了，难怪长公主对他颇有不同。 墨九如一挑眉，露出一个略显八卦的笑容。 云望舒被她看的有些局促，他低头看向自己，疑惑道：“在下……在下哪里不妥吗？” 墨九如收回眼神，赧然一笑道：“哈，没，没什么！你吃饱了吗？” 云望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饱了，实在是麻烦你了。” 墨九如不在意的开口道：“客气什么，又不是我掏银子。” 云望舒干笑一声，这话……倒是说的也没错。 不过从墨九如口中说出来，怎么好像他们占了京兆府的便宜一样？ 墨九如见他不接话 了，急忙压低声音道：“云太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此事关乎你的性命，还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云望舒脸色一僵，急忙问道：“与欣美人的事情有关？” 墨九如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群女人，撇撇嘴凑近云望舒，隔着栅栏耳语道：“我去看过欣美人的尸体了，她腹大如球，不像有孕六七个月的样子，她很奇怪噢。” 云望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墨九如，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如何去得？” 墨九如摇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先想办法救你出去。” 云望舒微微一怔，心中滋味复杂，明明大家都身陷囹圄 ，可墨九如想的，竟然是先救他出去。 这让他……让他如何受得住？ 云望舒开口说道：“其实欣美人的胎象一直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死了。” 墨九如挑眉道：“一直很好？这不可能啊，她是服用慢性毒药死的，凭你的医术，没道理看不出来。就连你们太医院的院判大人，都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云望舒诧异道：“这……这不对啊，欣美人的胎一直是我在照顾，确实没有问题，所以她忽然早产又小产，实在太出乎在下的预料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这段日子，她有没有什么奇 怪的表现？哦对了，太医院有没有一个姓刘的太医？” 云望舒摇头道：“太医院里没有姓刘的太医，只有一个姓刘的小药童，那药童只是平日负责晒药，没机会去后宫的。至于你说的奇怪现象，似乎也没有，若非要说有，那就只有那一天了……” 墨九如追问：“哪天？” 云望舒回应道：“就是在下遇到墨姑娘那一天，那天本来应该是在下休沐的日子，宫里忽然来人说欣美人身子不舒服，下官便急忙进宫了，在进宫途中遇到的你。” 墨九如想起来了，急忙追问：“之后呢？你进宫之后给欣美人诊脉了吗？她身体情况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 云望舒摇头道：“奇怪就奇怪在此处，在下进宫之后，欣美人就说身体无恙了，不需要诊脉，可我要离开，欣美人又不放行，说是担心夜间再有什么不舒服。所以下官再丽景宫的耳房里，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欣美人才说身体无恙，让在下离开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那她紧张自己的孩子，稍有不适就将你留在身边，倒也无可厚非。” 云望舒点点头道：“没错，后宫的娘娘，有孕时候，经常会将太医留在宫里一夜，这倒也不算开了先河。只是你和杜院判都说她服了慢性毒药，这……这不可能啊，如果是真的，在下不 会看不出的。” 墨九如也相信云望舒的医术，而且他现在命都快没了，也没道理说谎。 不过这欣美人确实中了某种慢性毒素，可云望舒又确实没有看出来。 那这当中的纰漏…… 墨九如看向云望舒，大胆猜测道：“该不会一直被你照顾的人，不是欣美人本人吧？” 云望舒微微一怔，随后仔细回想，最后说道：“在下从未与欣美人面对面诊脉过。诊脉的时候，都是隔着帘子。不过其他宫里也是这个规矩，有些没有被宠幸过的妃嫔，甚至不许太医碰到她们的手腕，只许悬丝诊脉。所以这件事……倒也说不上奇怪。” 墨九如眉毛一挑 ，低声道：“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奇怪，可放在欣美人身上，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就太多了。” 云望舒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在下一直照顾的真的不是欣美人？那会是谁？欣美人又为何要这样做？”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云望舒的声音下意识有点高了。 墨九如心里一紧，急忙看向身后，果然看到大房一家子都竖起耳朵来听。 墨九如冷声道：“听什么听？好奇心那么强，小心我毒聋了你们！” 大夫人讪讪的别开脸，墨涓则恶狠狠的白了墨九如一眼。 二人终究是没敢开口呛声，因为她们亲眼鉴证了墨溪疼的全身痉挛，现在还瑟 瑟发抖呢。 墨九如转回头，看向云望舒，继续说道：“云太医，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一个姓刘的太医么？” 云望舒斩钉截铁的开口道：“真的没有，只有一个小药童。” “那你告诉我药童的名字。” 云望舒回应道：“刘珂。不过那还是个孩子，他根本没有去过后宫。这件事不可能与他有关！” 墨九如见云望舒再三强调这件事与刘珂无关，忍不住笑了笑。 云望舒疑惑的看向墨九如，不知道她笑什么。 墨九如开口解释道：“云太医眼下命悬一线，竟是也不愿意连累旁人，实在是心善之人。若是换做我大伯和我大伯母那种人 ，眼下有个线索，定然将所有罪责推出去，力求自保了。” 云望舒无奈的叹口气道：“说到底，也是在下，连累了武安将军府。”如果不是他没有照顾好欣美人，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更加不会让陛下迁怒这么多人。 墨九如摇头道：“大夫能治病，却不能治心，欣美人有意不让你照顾，你再努力也没有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云望舒对墨九如并不怀疑，虽然他不知道墨九如是怎么接触到欣美人的尸体的，可她既然有这个本事，说明她在这和大牢里，来去自如。 他担心的是，自己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到真相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关键是衣服 云望舒看向墨九如，语气笃定的说道：“墨姑娘，欣美人是陛下的心头肉，如今出现这种事，只怕在下难逃一死了。墨姑娘不必为在下过多操心，请你，务必以自保为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原来云望舒刚刚跟她说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她能有理有据的自保啊。 墨九如蹙眉道：“你这叫什么话，我能查清真相，自然你我都能获救。” 云望舒苦笑摇头道：“墨姑娘，你不懂，不让陛下泄愤，陛下是不会罢休的。” 墨九如明白了，云望舒的意思是，宣武帝没有那么多耐心，怕是下一刻就会带他去砍头，或者下一刻就会带 武安将军府的人去砍头。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云望舒希望墨九如能将所有罪责都往他头上推，做一个向她大伯那样的人，自保为上。 墨九如眉头紧锁，不知说什么好，本来并不心急的人，眼下却开始焦躁了。 一定要快些查出真相，她不能让云望舒不明不白的死，更不能让自己死。 “云太医……” “墨姑娘……” 二人齐声唤对方，墨九如急忙说：“你先说。” 云望舒点点头道：“你刚刚让在下想奇怪的地方，在下又想起一件事，确实有点奇怪。” “什么事？”墨九如急忙追问。 然而还不等云望舒开口回 应，突然听到有人走进来了。 “长公主您不能进啊，您真的不能进去啊！这可是陛下的圣旨啊！”说话的人显然是京兆府尹谢崇。 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长公主白凤羽已经带着侍卫走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墨家众人，随后将眼神定在云望舒身上，冷声道：“把门给本宫打开！” 谢崇苦着脸道：“长公主殿下，这可是重犯啊，万万不能带走啊！” 长公主直接拔出侍卫的佩剑，架在谢崇的脖子上，冷声道：“要么，放他走，父皇那里，本宫自有交代。要么，本宫现在就送你走，一样可以带走云望舒！” 谢崇哪敢跟长 公主对着干，急忙就开口道：“快快快，快快快快开门啊！”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京兆府尹真是够怂的。 衙役立刻上前，打开了云望舒的牢门，公主府的侍卫立刻上前去搀扶云望舒。 云望舒皱眉道：“长公主，您这是做什么？这不合规矩！” 长公主冷声道：“本宫就是规矩！走！” 长公主转身就要走，云望舒见状急忙看向墨九如开口道：“衣服，是衣服！” 衣服？ 这就是刚刚云望舒要说的奇怪之处？ 眼下这里这么多人，云望舒显然不能与墨九如说悄悄话了，便说了最关键的一个词，只盼着墨九如 能明白他的意思。 长公主看向云望舒，又看向墨九如，皱眉道：“你们二人打什么哑谜呢？” 墨九如急忙跑向牢门，双手扒着栅栏开口道：“长公主殿下，您一个人也是救，两个人也是帮，捎带手把我也带出去呗？” 墨九如笑眯眯的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却白了她一眼开口道：“本公主对女人没兴趣！我们走！” 换言之，她是对云望舒有兴趣，所以才来救人的。 墨九如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为云望舒难过，还是该为他高兴。 有长公主护着，性命应该无忧了。 可有长公主爱着，清白怕是……不保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有本公主得不到的人 长公主府。 云望舒被带到了长公主府，随后便不由分说的被扒光了衣服。 云望舒尴尬而羞愤的挣扎着：“公主殿下，士可杀，不可辱，你……你不能这样对下官。” 长公主隔着屏风，轻笑一声道：“本公主就喜欢你这副誓死守卫清白的模样，别人是假正经，云太医你，是真正经。可是不脱光你的衣服，又怎么检查你的伤势呢？里面都是男人，也不知道你在羞什么。” 云望舒红着脸，咬着牙，此刻他四肢都被捆在床脚上，只能老老实实趴在床榻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不过这长公主倒是也没冒犯他，只是让小厮脱了他 衣服，又找来大夫给他上药。 虽然屈辱，却也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云望舒声音略显颤抖的说道：“下官……下官非常感激公主殿下的厚爱，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公主殿下，将下官送回府衙。” 长公主冷笑道：“云望舒，不要不知好歹，欣美人一尸两命，凭我父皇的脾气，定然要杀几个人泄愤的。你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太医，真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府衙大牢？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就是不想连累武安将军府众人。你放心好了，有本宫的九弟在，不会让墨九如死的不明白的。不过你最好管好你的心思，要是让本宫知道 ，你对她有别样情愫，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换言之，云望舒绝对不能有为墨九如牺牲的心思，更加不能说让自己回牢房里，把墨九如换出来这种话。 云望舒抿了抿嘴，略显紧张的开口道：“公主殿下误会了，在下与墨姑娘，不过一面之缘罢了，绝无私情。” “那就最好！好好养伤吧，只要不出东陵，就没有本公主护不住的人！也没有本公主，得不到的人！” 长公主话音落下，便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长公主的侍卫轻宵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殿下，这样做，会激怒陛下的。欣美人的案子，肯定与他有关。” “ 那又如何？”长公主不屑的说道：“激怒父皇的事儿，本宫还少做了么？他又不会杀我，至于旁的惩戒……我早就不在乎了！” 长公主阔步往外走，轻宵见状叹口气，只好抬步跟上。 眼看长公主又要出府了，轻宵急忙询问：“公主殿下要去哪，需不需要属下备车。” 长公主摇头道：“去楚王府，不必备车了！” 几个王府距离公主府都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 —— 楚王府。 长公主来的很巧，白凤眠正要离开，却还未走出王府。 看到长公主前来，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显得很惊讶。 因为他们虽然是姐弟关系，事实 上因为年龄差距较大，彼此之间，很少走动。 有一些相处的记忆，也不过是儿时皇姐和大皇兄，带着他们钓鱼打猎的玩乐之事。 今日长公主忽然登门造访，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白凤眠走上前，恭敬的开口道：“见过皇姐，皇姐怎么突然前来？” 长公主看向白凤眠，没有啰嗦，单刀直入的问道：“我听说父皇把欣美人的案子交给你办了，限时三日，眼下还有两日，对吗？”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没错。” 长公主继续道：“很好，需要我帮忙吗？” “这……”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满脸诧异。 第一百一十四章 皇城里的孤儿 白凤箫开口问道：“皇姐，你为何要参与此事啊？” 长公主毫不掩饰的说道：“我要救云望舒，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会全力相助。” “多谢皇……” 白凤眠开口道谢，然而还不等他话说完，长公主便打断道：“别谢的这么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剩余两日内，你们需要我帮什么，我都会尽力帮忙。但是两日内若是没有查清真相，我要你们将所有罪责，推到武安将军府头上。务必保证云望舒安然无恙，明白么？”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这下二人明白了。 他们这位大姐姐，这是又看上新 的男人了。 白凤箫尴尬的笑了笑道：“皇姐……这……不合适吧，就算是想定罪，也没有证据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长公主对推旁人去死这件事，没有半点愧疚的神色，她要的只是保住云望舒。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我确有一事为难，倘若皇姐能帮忙，九弟我一定会还云太医一个清白。” 长公主挑眉道：“你说。” 白凤眠开口道：“我需要……剖腹验尸！” 剖腹验尸？！ 此话一出，白凤箫和长公主都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白凤箫焦急的说道：“九哥你疯了么？父皇绝对不会同意的！” 长公 主倒是很冷静，她定定的看着白凤眠，忽的轻笑一声道：“小九啊，你还真是会给姐姐出难题。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说得出，姐姐就能帮你做得到。可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可以让云望舒有半点麻烦。” 白凤眠当即应下：“我答应皇姐，如果事情到最后仍旧无法查清真相，那我会用尽一切办法，保住云望舒。” “很好！等我消息吧！”长公主转身离去，身上雷厉风行的气质，跟当今陛下，宛如一人。 白凤箫看着自己这位长姐的背影，忍不住皱眉道：“我有时候忍不住去想，皇姐和大皇兄，是不是性别搞错了 ，大皇兄那么温柔可亲，皇姐却这般……呃……” 白凤箫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白凤眠却淡淡开口道：“你想说她，离经叛道么？” 白凤箫点点头，一国公主，后院养了那么多男人，这不离经叛道么？ 白凤眠倒是对安王和长公主的境遇有几分理解。 他们虽然身份贵重，可没有母族保护，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这皇城里的“孤儿”，能不能得到父皇的青睐，全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 可是努力过了，才华横溢，会遭人妒忌，恐怕连平安长大都困难。 若是努力少了，资质平庸，又不受父皇的待见。 在这多少之间 ，努力平衡，何其不易。 可他们姐弟二人，终究还是做到了。 足以见得，长公主不是表面那般贪欲享乐，大皇兄也不是表面那般，淡泊名利。 可好就好在，无论二人有多少心机，他们都心地纯善，不像齐王和晋王，那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欣美人的事情，本王自己处理就好，让你查那些书，你可有什么线索？” 白凤箫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开口道：“这种书，大部分书局书坊，是不会公开兜售的，可东陵律法里，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许买卖，所以这种书的渠道，实在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一个孤本 “毫无线索么？”白凤眠疑惑道。 白凤箫想了想回应：“倒也不算毫无线索，我在墨涓房中各种暗格里，找到了二十余本书，都是大篇幅描写男女敦伦的话本子。其中有一半，后面都盖了一个章。” 说到这里，白凤箫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上面有他拓下来的印章。 白凤眠将白纸接过去看了看，蹙眉道：“这是钟鼎文。” “九哥认识？这是什么字？”白凤箫追问道。 白凤眠回应：“玄！” 说起这个字，白凤眠忽然想到之前叠风的禀报，有一个书坊的老板，与墨九如下过棋。 那个老板的书坊好像就叫玄墨坊。 白凤眠 眼睛一亮，开口道：“我知道去哪查了。我们走！” —— 玄墨坊。 白凤眠带人抵达玄墨坊的时候，玄骧正在喝茶下棋。 白凤眠瞥了一眼棋盘，忍不住蹙眉，这不是个臭棋篓子么，难怪能输给墨九如那个蠢女人！ 许是看出了白凤眠脸上的嫌弃之意，玄骧笑了笑，站起身拱手行礼道：“草民，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箫点点头开口道：“你不必害怕，我们过来只是问你一些事情，叠风给他看看。” 叠风急忙将手上一叠书，都递到了玄骧面前。 玄骧低头一看，忍不住挑眉道：“没想到二位王爷……竟然也 是小店的书迷啊！”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开口解释道：“玄老板别误会，我们正在调查一桩案件，与这些书有关，不知道玄老板记不记得，这些书都卖给何人了？” 玄骧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开口道：“实不相瞒，这些书确实是出自于小店，可是每天来买书的人实在太多了。尤其这种书，很多人不会亲自来买，都会托人代买，想要知道它们都去往何处人家，真是没办法。”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可有齐王府，或者晋王府的人来买过？” 玄骧看向小二，开口问道：“忘忘，你可记得，是不是有王府的人来过？” 忘忘摇头 道：“公子，王府的人就算来，也不可能自报家门啊。” 玄骧点点头，转头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实在帮不上忙，还请二位王爷恕罪。” 白凤眠回应道：“无妨，不过从今日开始，所有来买这种书籍的人，都要将人名登记造册。方便后续查询。” 玄骧很好脾气的应下：“草民遵命。”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转身离去，直到二人走远了，忘忘才走上前，开口道：“公子，他们刚刚拿的书里，有一个孤本。” 玄骧勾唇一笑道：“我看到了。” 换言之，玄骧知道那个孤本，卖给谁了。 忘忘有些疑惑 道：“那公子怎么不如实说？” 玄骧嗤笑道：“与我何干？” 这倒也是，忘忘挠挠头，转身离去了。 玄骧确实不打算帮白凤眠，因为他打算将这个消息，送给另外一个人。 —— 是夜，府衙大牢。 天一黑，墨九如就在牢房里坐不住了。 因为她还记得云望舒说的“衣服”，眼下她迫切的想去看看衣服到底怎么了。 可她被关在这该死的牢房里，又出不去，只能期待那个叫做九夜的黑衣人，能今晚再来。 墨涓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居然还敢跟长公主抢男人，真是不知廉耻！”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进宫去看看衣服 墨九如垂眸看向她，嗤笑道：“就我这德性，偏偏就能成为楚王妃，你气不气？” “你……”墨涓竟是被墨九如一句话，噎的还不上嘴。 因为她真的好气啊！ 整个京城最丑的女人，居然能嫁给八荒五国最好看的男人，这谁能不嫉妒，谁能不生气呢？ 墨涓恶狠狠的白了墨九如一眼，正要继续开口叱骂，忽然感觉头上有东西掉下来。 她正要抬头看，墨九如急忙大喊一声：“哎呀，老鼠！” 老鼠？！ “啊！救命！在哪呢在哪呢？” “娘亲我好怕！” “快来人啊，有老鼠，有老鼠！” …… 一瞬间整个牢房里的女人 都尖叫起来，很快便招来了衙役。 衙役跑进来没好气的说道：“喊什么喊什么？大呼小叫的，叫魂呢？” 大夫人皱眉道：“你们这牢房也太差了，居然还有老鼠，还不赶紧进来抓。” 衙役冷声道：“老太婆你疯了吧，这里是牢房，不是客栈！老鼠死不了人的！不许再大呼小叫，谁再敢喊，别怪老子不客气，哼！” 衙役用刀鞘敲了敲栅栏，随后阔步离去。 大夫人被怼的脸红脖子粗的，却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忍住了。 经此一事，墨涓也没心思去跟墨九如斗嘴了，而是紧张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生怕老鼠爬到 她裙子底下。 墨九如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屋顶，她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果不其然，待牢房里恢复宁静之后，一个竹筒从屋顶掉下来，腾地一下喷出烟雾，牢房里所有人都瞬间陷入了沉睡。 屋顶的白凤眠也如昨日一般，飞身而下，将墨九如带了出去。 然而这一次，刚来到屋顶，墨九如便开口道：“大哥大哥，放我下来，就算我昏迷不醒，你也不能像扛沙包一样扛着我啊，我这都要被你颠吐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飞身落在长街上，将墨九如放下，他略显疑惑道：“你竟然没有被迷晕。” 墨九如嗤笑一声，不屑的 说道：“本小姐玩毒药的时候，你还在搓泥巴呢，上一次，那是被你偷袭了！”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吹就天下第一，做就有心无力。你若这般厉害，怎得查不出欣美人中了什么毒？” 墨九如皱眉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公平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只让我看看，也不许解剖，我当然无从推测了。” 白凤眠没接这话，而是开口道：“行了行了，少废话，你从云望舒那问出什么来了？” 说起正事，墨九如也正经起来，她开口将自己和云望舒之间的谈话，简明扼要的告知白凤眠，随后又开口道：“云太医被长 公主抓走之前，说起了衣服，我想可能是欣美人的衣服有些奇怪，看来还需要你带我进宫一趟，仔细瞧瞧。” 白凤眠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可以，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进宫，你务必看清楚。” “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墨九如下意识询问。 白凤眠没说，因为今天是第二天了，明天天亮之后，就是第三天。 三日之期已到，若是后天早上之前还不能给出结果，大家都会有麻烦。 想到这里，白凤眠走上前，打算扛起墨九如。 墨九如见状瞪大眼睛，挤满后退半步，满脸都是抗拒的说道：“你要干嘛？又要扛？不要了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你上不上 白凤眠皱眉道：“不抗着你，你自己能翻墙么？” 墨九如无奈道：“那你换个方法啊，公主抱会吗？我吃亏一点，让你抱着好了，你扛着我，我的胃真的不舒服，本来两天就没吃什么东西，被你一颠，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疑惑道：“你没吃东西？”谢崇那个老王八蛋，居然敢不听他的话，虐待墨九如？ 墨九如撇撇嘴道：“确实没吃啊，都给云太医了，京兆府真不是人，两天了半碗水都没给云太医，要不是我也进去跟他做了狱友，他哪能等到长公主美女救英雄啊。” “他算哪门子 的英雄！”白凤眠没好气的数落了一句。 墨九如皱眉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不能扛着我了！”她是真的胃很不舒服。 白凤眠见状想了想，来到墨九如身前，背对着她，开口道：“上来！” 墨九如眼睛一亮，惊喜道：“你要背着我啊？不好吧……” 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上不上？！” “上啊！”墨九如轻轻一跳，趴在了白凤眠的后背上。 白凤眠及时兜住她的双腿，将轻飘飘的墨九如，被在了身上。 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白凤眠忍不住耳根泛红。 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他见 过，很漂亮，饱满诱人。 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想歪了，以至于整个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 墨九如从他后背探出头，疑惑道：“大哥，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我也没有多重吧，瞧你喘的。你这是嫌我胖么？” 白凤眠收敛心神，咬牙道：“我嫌你丑！” 墨九如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这话。 —— 丽景宫。 二人再次来到丽景宫的时候，这里与昨天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丽景宫里已经搭建好了灵堂，欣美人的尸体，也放进了棺椁之中。 宫里的守卫也更多了。 白凤眠看了看情况，低声开口道： “人太多，不能一次性都弄晕，不过他们集中在灵堂，卧房那边没有人，我们去卧房看你说的衣服，应该问题不大。”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一路躲避侍卫和宫人，来到了欣美人的卧房。 白凤眠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开口提醒道：“速度要快一些，这里忽然掌灯，若是巡逻的侍卫路过了，必定惹人怀疑。” 墨九如点头应下，随后开始翻欣美人的衣柜。 然而他们翻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奇怪的地方。 白凤眠皱眉道：“这些衣服，看起来很普通，何处奇怪？” 墨九如摇头道 ：“我也看不出来，不过云太医既然那么说了，不可能无的放矢。” 就在墨九如和白凤眠一无所获的时候，忽然白凤眠听到门外有脚步靠近的声音。 他急忙扣住墨九如的，一个闪身上了床榻，放下了床帘。 墨九如想问问怎么了，却被白凤眠从身后捂住了嘴。 片刻后一个宫女走进来，疑惑的自言自语：“小翠办事也太不利索了，都说今晚只有灵堂可以掌灯，这里竟是还没熄灭，唉！” 宫女走近油灯，轻轻吹灭，随后又离开了卧房。 白凤眠和墨九如都松口气，就在此时，墨九如看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个可怕的猜想 墨九如拍打着白凤眠捂住她嘴的手。 白凤眠放开对她的钳制，墨九如指向床脚的一个布包袱开口道：“这是什么，难道有人打包欣美人的遗物要带走吗？” 白凤眠也觉得这个布包袱有些不寻常，可眼下他们不敢再掌灯了，白凤眠点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打开布包。 当墨九如看清布包里面的东西时，瞬间明白了云望舒口中说的奇怪，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白凤眠见墨九如发呆，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了。” 墨九如正要回答，忽然外面发生了骚乱。 “长公主，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陛下发 现了会要了奴才们的性命啊！” “长公主，您不能带走欣美人啊，来人啊，快去禀报陛下啊！” …… 白凤眠听到这动静，顿时心道一声不好。 长公主答应他，会让他给欣美人验尸。 他以为长公主会去说服父皇，没想到竟然是明强啊！ “糟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疑惑道：“怎么了？” 白凤眠扣住墨九如的手腕，急声道：“立刻回府衙大牢。” “啊？这衣服……”墨九如手上还攥着一件衣服，然而白凤眠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他必须在长公主去府衙之前，将墨九如送回去。 不然墨九如会被扣上一个越狱的 罪名不说，或许还会引起长公主的质疑，让长公主不信任她。 白凤眠急声道：“别管那些衣服了，先回去再说！” 白凤眠不由分说的将墨九如抱起来，三两下便上了屋顶。 墨九如怕自己掉下去，下意识搂住白凤眠的脖子。 白凤眠低头看向她，本想叫她松开手，别这般亲密。 可当他看向墨九如脸上紧张的表情时，一时间竟是不忍心开口训斥。 也罢，随她去吧！ 白凤眠脚尖一点，飞掠而去。 好在他轻功卓绝，长公主又被侍卫阻拦了许久，所以最终无惊无险的将墨九如送回大牢。 墨九如还没闹清楚到底发生何事的 手，白凤眠已经闪身离去了。 白凤眠离开后，墨九如看向自己攥在手里的衣服，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萌生。 …… 半个时辰后。 半个时辰后，已经是寅时中了。 京兆府府尹大人谢崇睡得正香，忽然被敲响了卧房的们。 砰砰砰！砰砰砰！敲得十分急促。 谢崇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略显紧张的质问：“谁……谁啊！敲什么敲大半夜的！” 门外传来谷阳的声音：“大人，不好了，快起来吧，长公主来府衙了，把欣美人的尸体也抬过来了。” 谢崇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鞋也没穿，急忙跑向门口，打开门 惊声质问：“你说什么？” 谷阳重复道：“长公主来了，还带来了欣美人的尸体，说是要在府衙验尸！” 谢崇瞪大眼睛，随后一拍大腿，苦着脸道：“要命了啊！快快快，快随本官去看看。” “大人，您穿件衣服啊，那毕竟是公主！” 谢崇现在赤着上身，穿着亵裤，若是这般出去见长公主，不消片刻就会被砍成碎片。 谢崇一拍脑门儿，连忙又回去穿衣服。 与此同时，长公主已经等在了大牢的停尸房，除此之外，还有楚王白凤眠、十三王爷白凤箫、太医院院判杜仲，以及两个仵作，和被抓壮丁一般，抓出来的墨九如。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验尸 墨九如走进停尸房，就看到这般大的阵仗。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白凤眠没有理会她，白凤箫倒是对她点头笑笑，示意她别怕。 墨九如不怕，只是有些迷惑。 她乖巧的走到长公主面前，墩身行礼道：“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坐在一个圈椅上，微微斜靠着抬头看向她，语气冷漠的回应：“本宫听闻你会验尸，且深谙此道，今日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大展身手。只要你能查清欣美人死亡的真相，本宫保证你们武安将军府，一定会平安无事。可你若查不出……” 墨九如接话道：“若是臣女查不出，甘愿带着武安 将军府所有人，为欣美人之死承担罪责，绝不会让此事，牵连无辜的云太医。” 长公主看向一脸浅笑的墨九如，勾唇嗤笑一声：“你倒是聪明，知道本宫要什么。那就去吧，别磨蹭了！” 长公主朝着欣美人的尸体呶呶嘴。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公主殿下，臣女验尸的画面，可能不太好看，还请公主去门外等候。” 长公主嗤笑道：“本宫什么场面没见过，会怕你验尸？就这么验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本宫也能给你作证，若是我不在这里，有些事情，在父皇面前，就更说不清了。” 尸体是她强行带出宫的，若是她不在这看着，等宣 武帝起床之后，命人来抢，墨九如怎么可能拦得住？ 她必须留在这里，全程监视，也是全程保护。 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白凤眠，见状也开口道：“少啰嗦了，去做你该做的事，你们两个，去打个下手。” 白凤眠指向那两个仵作，这两个人，是他从刑部和京兆府各自抽调的一个仵作，一同来见证验尸结果。 墨九如见状点点头，开口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走向欣美人的尸体。 她率先从仵作的巷子里拿出了手套和围裙，然后拧着眉选了几个还算过得去的工具，随后又拿出帕子系在脸上遮住口鼻，最后才走向欣 美人的尸体。 眼看墨九如要有动作了，白凤眠侧头看向身边的侍卫叠风，开口道：“取纸笔，记录墨九如说过的话。” 叠风领命行事。 长公主瞥了一眼白凤眠，并没有阻拦。 另外一边，准备就绪的墨九如，正式开始验尸。 “死者女，年龄十八到二十岁，身高四尺八寸，身怀有孕，依腹部大小，推断孕期为九至十个月，与实际孕期不符。死者无过往病史，尸体表面无外伤，皮肤粘膜苍白，口唇粘膜、眼睑结膜苍白，十指甲床苍白，尸斑颜色浅淡，初步推断，为失血过多而死。现在为死者进行解剖，进一步确认死因。” 墨九如话音落 下，便拿起解剖刀在胸口划下Y字型伤口。 如此举动，顿时引得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那匆匆赶来的京兆府尹谢崇，更是干呕起来。 “呕……哕……”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滚出去！” 谢崇被撵出去了，其他人隐隐作呕的都忍住了。 白凤箫捂着口鼻，忍不住低声道：“九哥……这……墨九如也太厉害了，你看她面不改色的模样，再看看她身边的仵作。” 白凤眠皱眉看了看看，果然那两个仵作都眉头紧锁，脸色泛白，很显然他们都受不住这惨烈的场面，可墨九如却表现的无比淡定，仿佛面前只是花花草草一般。 第一百二十章 是男是女？ 就在白凤眠观察她的这会儿工夫，墨九如已经给欣美人开膛破肚了。 她解剖了尸体的胃部，从胃囊里拿出了带有粘液的一团食物。 众人看到这个场面，实在是忍不住干呕，就连仵作都别开了脸。 墨九如则皱眉说道：“死者胃里有未曾消化的食物，肉眼看为半透明状，较为粘稠，推断是银耳或者桃胶一类的东西，具体还要仔细查证。按照消化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死之前两个时辰左右曾经进食。” 一旁的白凤眠皱眉道：“欣美人是早上寅时末去世的，往前推两个时辰应该是子时左右。” 白凤箫疑惑道：“子 时应该都睡了，她又怎么会吃东西呢？” 长公主接话道：“避开所有耳目来吃东西，看来她吃的东西，未必是银耳那么简单。轻宵，找个宫女来问问。”长公主的意思是，找丽景宫的人来询问。 侍卫轻宵领命离去。 墨九如查看完内脏之后，转头将解剖刀放在了死者的小腹上。 白凤眠眉心一跳，急忙开口道：“皇姐，您要不要回避一下？”接下来的场面，肯定更难看。 长公主看向白凤箫，勾唇嗤笑一声道：“小九放心，你皇姐我见过的场面，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这边姐弟二人的话音还没落下，那边 墨九如已经剖开了欣美人的小腹，当她看到欣美人肚子里孩子时，忍不住瞳孔放大。 她身边的两个仵作，更是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天啊！” “这是什么？！” “怪……怪物？！” 怪物？ 长公主站起身，拧着眉快步走向尸体，白凤眠和白凤箫见状急忙跟上去。 当众人都看到那死胎的时候，也如同仵作一般，瞳孔放大，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长公主掩住口鼻，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死胎，身体非常硕大，明明应该只有六到七个月的孕期，可他看起来，比足月的孩子还要大。 这种尺 寸，想不难产都不容易。 除此之外，他全身皮肤呈现红褐色，颜色十分诡异。 然而令中人无比惊讶的，还是这孩子的身体，他……或者说她，他居然有两套生殖器官。 这是男还是女？是人还是妖啊？ 白凤箫忍不住皱眉问道：“他怎么如此诡异？” 墨九如蹙眉道：“诡异的不仅仅是他的器官，还有他的发育情况。你们看这里，他已经有牙齿，有指甲，甚至有力气，从体内破坏母亲的内脏。” 墨九如翻开欣美人的子宫内壁示意众人看，里面竟是千疮百孔，甚至有被咬碎的痕迹。 白凤箫真是忍不住了，捂 着嘴就跑了出去。 那两个仵作看十三王爷都跑了，他们也不忍了，急忙就跟了出去。 一时间停尸房里的人都乌泱泱冲了出去，只剩下长公主和白凤眠，以及验尸的墨九如，和记录的叠风。 长公主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可表现的还算淡定，她皱眉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孩子在他母亲腹中，杀了她母亲吗？墨九如，你解释给本宫听。” 墨九如皱眉看向长公主，开口道：“回公主殿下话，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推断是欣美人她，吃了转胎丸。” “转胎丸？那是什么东西？”长公主面露疑惑。 第一百二十一章 转胎丸 墨九如开口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欣美人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怀了女孩，可她想母凭子贵，所以就信了山野偏方，服用转胎丸，希望可以扭转腹中孩子的性别。可那转胎丸却是一味毒药，不仅会促进腹中孩子加速发育，还会让母体中毒。” 墨九如指向托盘里没有消化完全的食物，开口道：“这个，或许就是没有完全消化的转胎丸，不然欣美人吃东西，何必要选夜深人静的时候。” 长公主想了想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欣美人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 墨九如想起欣美人的临终遗言，既然能听到她 的遗言，可见这死因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看来这转胎丸，应该是有人故意给她的。 没错，有人引导她去吃，明知会死，也要让她去吃。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公主殿下，从解剖情况上来看，可以基本断定，欣美人就是因为服用转胎丸，导致胎儿发育过快，早产又生不出来，最后导致大出血，一尸两命。但这不能完全归咎于她一人，转胎丸这种东西，太医院是绝对不会给后宫娘娘做的。” 长公主微微蹙眉，瞬间名表了墨九如的意思，她开口道：“你是说有人诱导她吃？”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 而且诱导她的人，一定不会是云太医，我之前与云太医聊过，他在负责给欣美人安胎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她的脉象有异常。可欣美人长期服用转胎丸，不可能脉象正常。所以我推断，一直以来云太医照顾的人，根本不是欣美人。” 说到这里，墨九如又从怀中拿出一件衣服。 白凤眠看到那件衣服，忍不住眉心一跳，这不是前半夜，他带着墨九如去欣美人宫里找到的衣服么，墨九如怎么给拿出来了？ 长公主看向那衣服，发现是一件小孩的衣服，随后疑惑道：“这是什么？” 墨九如坦率的回应：“欣美人宫里 有许多孩子衣服，这是其中一件。” 长公主蹙眉道：“她身怀六甲，给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几件衣服，有什么奇怪？” 墨九如继续道：“奇怪就奇怪在，所有衣服，都是男孩的款式，倘若说后宫嫔妃，对腹中孩子寄予期望，希望是个皇子，那做衣服，顶多也就做到周岁的。可欣美人宫里的孩子的衣服，都已经做到三岁左右了。换言之，她十分笃定，自己一定会生个男孩。” “是因为她对转胎丸深信不疑？”长公主追问道。 墨九如想了想回道：“这只是其一。” “其二呢？” 墨九如看向长公主，回 应道：“我猜想，她在后宫养了一个健康的孕妇，让云太医来照顾这个健康的孕妇，若是转胎丸有效，那这个孕妇就派不上用场。若是转胎丸无效，那就……偷龙转凤！” 长公主瞪大眼睛，震惊道：“好大的胆子！皇室血脉也敢混淆？” 墨九如急忙低下头开口道：“公主殿下息怒，一切都是臣女的推测，不过眼下要尽快去丽景宫搜查了，欣美人已经死了，倘若真的有另外一个孕妇，那人怕是也会伺机逃走。若是让人跑了，就没有证据了。单靠推测，无法说服陛下！” 长公主当即转身欲走：“本宫现在就进宫。”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陛下震怒 眼看长公主要走，墨九如想了想急忙问道：“长公主留步！” 长公主回头看向她，想知道她还要说什么。 墨九如连忙询问：“公主在后宫已久，不知可曾听闻过姓刘的太医？” 长公主微微皱眉，略作思考之后摇头道：“本宫熟悉的几个太医，没有姓刘的。” 墨九如急忙又追问：“那长公主可知道，欣美人身边有没有姓刘的人？不是太医也行。” 长公主蹙眉朝着欣美人尸体呶呶嘴道：“她自己不就姓刘么？清远县县令刘航志之女，刘欣儿！” 墨九如略显惊讶的看向欣美人，没想到她竟然竟然姓刘，那她口中 喊的刘大夫，到底是何人？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找一个姓刘的人？” 墨九如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想岔开话题道：“我是在想，如果云太医没有照顾欣美人的身体，那这么长时间，照顾欣美人的，一定是她信得过的，说不定就是她同族中人，所以想问问看，有没有一个清远县的刘大夫。” 长公主心急去搜查离京宫，并没有对墨九如的话仔细揣摩。 她开口道：“先去搜了再说。”话音落下，长公主已经快步离去了。 白凤眠没有急着跟上，而是定定的看着墨九如。 他刚刚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长公 主先说了欣美人姓刘，墨九如才顺势说找一个跟欣美人同族的。 换言之，在此之前，墨九如应该不知道欣美人姓刘。 那她为何一定要找个刘姓的太医？ 白凤眠觉得墨九如有些奇怪，可此刻他又无法问清楚，也无法从墨九如那张阴阳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白凤眠冷声道：“收拾好这里，然后回牢房去！” 墨九如刚要应下，忽然外面传来争吵声。 “还请长公主殿下交还欣美人的尸体，否则别怪下官不客气了。” “不客气？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有多不客气！” 白凤眠听到这动静，急忙开口道：“快处理好尸 体，给她穿好衣服。” 很显然白凤眠不想被外人看到此刻欣美人被开膛破肚的样子。 墨九如连忙点头应下，忙不迭开始收尾。 白凤眠也快步走出停尸房，刚走出来就看到满院子的御林军。 为首之人正是御前侍卫统领邵炀。 白凤眠脸色一凛，这可是陛下身边的人。 看来宣武帝已经睡醒，并且得知长公主强行把欣美人尸体带走的事了。 眼看邵炀连刀都拔出来了，白凤眠一个闪身上前，站在了长公主身前，目光凌厉的看向邵炀，怒声道：“邵炀，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王的皇姐动兵刃，你活腻了吗？” 邵炀 看向白凤眠，拱手道：“楚王殿下，还请您劝劝长公主，将欣美人的尸体交还回去吧。陛下震怒，连早朝都没上，现在就等在丽景宫。昨夜守灵的那些宫女和太监，都已经……都已经被下令砍杀了！” 什么？！ 众人忍不住瞪大眼睛，没想到宣武帝居然震怒至此？！ 邵炀苦着脸继续道：“楚王殿下，公主殿下，陛下还要杀没能阻拦公主的御林军侍卫，是下官以命担保，一定可以带回欣美人的尸体，陛下才暂且留他们一命的，还请二位殿下体恤。” 唰拉一声，邵炀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后所有御林军也纷纷单膝跪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你们的死活，与本宫何干？不过本宫刚好要进宫，既然父皇那么喜欢死人，那就带她回去吧。把墨九如那丫头一并带回去！” 白凤眠刚想问为什么，忽然便想通了长公主的意思，看来长公主要让墨九如将刚刚的猜想，在陛下面前，再说一次。 白凤眠忍不住为墨九如捏把汗，今日之事若是不能说服宣武帝，只怕墨九如的下场，会跟那些宫女太监一样了。 就在白凤眠为墨九如担忧的时候，邵炀已经带人朝着停尸房走去。 白凤眠见状急忙喊道：“等等！” 邵炀转头看向白凤眠，满脸都是 戒备。 白凤眠继续道：“再等片刻。” 邵炀刚想问问为什么，长公主却已经开口道：“不必等了，告诉那丫头，也不必遮掩，做都做了，有何可怕？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宫顶着。” 说到这里，长公主看向白凤眠，继续道：“若是不让父皇亲眼看看那孩子，他如何会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 很显然，长公主不打算隐瞒解剖的事实，势必要给宣武帝看到事情最真实的一幕。 有了长公主的准允，邵炀立刻带人进入停尸房。 此刻墨九如正在给欣美人缝合胸前的伤口，尚未把那孩子放回腹中。 所以邵炀一行人 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难以想象的血腥画面。 邵炀惊恐的指着墨九如，开口质问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墨九如有些无奈且茫然，她看向邵炀身后，果然见到白凤眠走进来。 白凤眠替墨九如回答了问题：“她在验尸！”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不必收尾了，一同进宫。” —— 后宫，丽景宫。 众人来到丽景宫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血腥满地了。 饶是墨九如有心里准备，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片刻。 二十几个宫女太监，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每一个都被抹了脖子，献血洒了一 地。 还有一群昨晚巡逻的御林军侍卫，被押着跪在一旁。 看着血流满地的丽景宫，墨九如忍不住拧紧了眉。 原来这就是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墨九如是法医，她是不怕死人的，可一次见这么多死人，心里也不舒服。 她低着头，谨慎的跟在众人身后。 走在前面的白凤眠似乎心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眼。 发现墨九如没有胎记的那半边脸，惨白异常。 白凤眠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等她上前。 等二人并肩的时候，白凤眠低声提醒道：“不必害怕，实话实说便是。” 墨九如侧头看向白凤眠，对他突如 其来的好意，有些意外。 白凤眠不习惯被墨九如这样盯着，蹙眉说道：“本王的意思是，实话实说，不要连累了我们。” 墨九如忍不住白了白凤眠一眼，她就知道，这人不可能真的关心她。 墨九如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我有我的职业操守，用不着楚王殿下担心！” 白凤眠虽然有点听不懂什么叫“职业操守”，可他听得懂那一句“用不着楚王殿下担心”！ 白凤眠气结，感觉自己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 众人走进丽景宫的时候，宣武帝就坐在棺椁旁边。 整个灵堂的低气压，压的人喘不过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多情本就是无情 宣武帝看向被御林军侍卫抬着的欣美人尸体，忍不住站起身走上前。 他本想看看欣美人的样子，可忽然看到欣美人的肚子扁了。 宣武帝瞪大眼睛，一转头又看到另外一个御林军侍卫，手上抱着一个大木箱，木箱上面盖着白布，里面是什么，可想而知。 宣武帝震怒的大喊道：“混账东西，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来人啊！朕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父皇要杀了谁啊？杀了儿臣么？”长公主阔步走上前，毫不畏惧的反问。 宣武帝气的怒目圆睁，双目赤红，那表情恨不能直接一刀抹了长公主的脖子。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为长公主捏了 一把汗，就连墨九如都忍不住有些担忧。 然而如此暴怒的宣武帝，竟是没有对长公主出手，只是声音颤抖的质问道：“说！你给朕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破坏欣儿的尸体，到底为什么？！” 长公主平静而冷淡的回应道：“父皇，人死如灯灭，你以为她死了之后，儿臣解剖了她的尸体，拿走了她的孩子，她还会感觉痛苦么？不，并不会，她的痛苦，从来就不在死后，而是在生前！” 咣当！ 宣武帝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怒声道：“混账东西，朕在问你话，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少说废话！” 凳子被踹飞，撞在了长公主的腿上。 长公 主吃痛，却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躲开。 她甚至弯下腰，平静的将椅子扶起来，随后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还她一个公道，也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不被牵连。父皇啊，到底在你心里，泄愤比较重要，还是真相比较重要？” 宣武帝狠狠的瞪着长公主，那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好像下一刻就会直接招呼在长公主脸上。 白凤眠见状上前一步开口道：“皇姐，别说了。” 话音落下，白凤眠又看向宣武帝，急忙解释道：“启禀父皇，因为父皇给儿臣三日时间，调查欣美人的死因，所以儿臣要求擅长验尸的墨九如，从尸体上寻找线 索。事实证明，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也做出了一些合理的推测，还请父皇息怒，容儿臣一一禀报。” 宣武帝看了一眼白凤眠，又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墨九如，最后才压制怒火开口道：“说！” 白凤眠将他们在停尸房的推测，告知宣武帝，说完之后，不忘提醒道：“父皇，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孕妇，生活在丽景宫，那么眼下她或许还藏身此处，还请父皇准允儿臣搜宫查证。” 宣武帝显然不相信这个推测，他怒声道：“荒谬！什么转胎丸，什么另外一个孕妇，这就是你们查到的‘真相’？欣儿已经有孕，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朕的孩子 ，朕一样的疼爱，她何必要铤而走险，吃什么转胎丸？” 长公主嗤笑一声道：“父皇，您现在还不明白么？她之所以铤而走险，全是因为你啊！” 宣武帝愣在原地，满脸都是茫然的神色。 长公主冷声道：“因父皇承诺于她，倘若她诞下皇子，就给她四妃之位。这才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她想要一个儿子，想要父皇口中的四妃之位，甚至于可能想要太子之位，想要成为皇后。这后宫里的所有争端，哪一个不是因为父皇的一句话？你以为你很爱她？！呵，多情，本就是无情！” 啪！宣武帝实在是忍不住，抬手就抽了长公主一巴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搜宫 一声脆响，直接打得长公主的头歪在一侧，嘴角也流出的鲜血。 这一巴掌，别说长公主自己了，就连她身后的墨九如，都忍不住替她疼，打得是真瓷实！ 不知道的，还以为宣武帝在抽杀父仇人呢。 然而长公主连吭都没吭一声，她转回头，用指尖沾掉嘴角的血渍，勾唇一笑道：“何必呢？您又杀不了我，气坏了身子，还得您自己受着。” 白凤眠见状急忙开口道：“皇姐，别说了！” 随后白凤眠又看向宣武帝，继续安抚道：“父皇息怒，还请父皇让儿臣在丽景宫搜查一番，定然可以揭晓一切真相。” 宣武帝已 经被气的头晕了，身后的陈公公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他。 宣武帝挥手推开陈公公，指着面前众人开口道：“好！朕让你们去搜，若是今日天黑之前，找不到证据，证明你们的说辞，那你们……通通去给欣儿和朕未出世的孩子陪葬！陪葬！” 白凤眠当即领命道：“是！”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带着白凤箫，立刻转身离去，其余人则依旧等在灵堂。 墨九如悄悄看了一眼宣武帝，忍不住心中有些疑惑。 这欣美人不过就是个美人，听说也就一两年的新宠，可这长公主好歹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白凤眠和白凤箫也是他的 皇子。 都是亲生骨肉，怎么宣武帝如此珍视那个未出世的小娃娃，反而对面前几个孩子，如此冷漠呢？ 看宣武帝那怒不可遏的模样，墨九如丝毫不怀疑，倘若今日此事没有一个完美的了断，宣武帝真的会杀了白凤眠泄愤。 哦不，杀白凤眠之前，应该会先杀了她这个验尸的人。 墨九如撇撇嘴，有些忐忑，更多的还是无奈。 然而那个长公主，就好像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一样，朝着抱着大木箱的侍卫挥挥手。 墨九如知道她想干什么，下意识开口道：“公主殿下……” 长公主瞥向她，冷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 的份儿，闭嘴！” 墨九如苦着脸，闭上了嘴。 果不其然，长公主当着宣武帝的面，把箱子打开了。 里面那婴儿恐怖的尸体，把宣武帝身边的陈公公吓得连连后退。 宣武帝也整个人愣在原地，惊声质问：“这……这怎么会这样？” 长公主看到宣武帝面露畏惧，反而露出一个痛快的笑容，她开口道：“这就是转胎丸的效果啊。瞧瞧，这孩子非男非女，又男又女。都是拜父皇的宠爱所赐。” 宣武帝怒声道：“是谁？！到底是谁？谁在朕后宫做这种妖邪的丹药，到底是何人？朕要杀了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长 公主将箱子盖上，嗤笑一声道：“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父皇给了欣美人一个过高的承诺，这才导致她铤而走险，误入歧途。您的宠爱，本身就是会要命的，比惩戒，更！甚！” 墨九如暗暗观察着他们父女二人，发现宣武帝满眼都是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墨九如毫不怀疑，倘若面前换一个人，宣武帝都会立刻提刀砍了她的脖子。 而长公主似乎对于激怒宣武帝这件事来说，乐此不疲。 她是真的不怕死啊！那种肆无忌惮的样子，让墨九如感觉，她好像特别想死在宣武帝手上一般。 这父女俩……好奇怪。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时辰就快到了 墨九如低着头，不吭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盼着他们的推测是对的，能尽快找到人证或者物证。 然而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 白凤眠带着众人搜查了整整三个时辰，竟是毫无所获。 眼看已经申时中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墨九如终于开始不淡定了。 她可是要穿越回去的人，怎么能在这死的不明不白？ 白凤眠那家伙到底行不行啊？！ 墨九如注意到天色的时候，宣武帝和长公主也注意到天色。 宣武帝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很好，天黑以后，朕就送你们一起上路，欣儿在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陈公公在一旁苦着脸 劝说着：“陛下息怒，息怒啊！您在气头上，这心里的想法，可不能做数啊！” 陈公公有多努力的去灭火，长公主就有多努力的去拱火。 她看向宣武帝勾唇一笑道：“父皇啊，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儿臣也可以早一点去陪母后。” 宣武帝气的直磨牙，眼神里迸发出满满的杀意，没有半点父亲的慈爱。 墨九如苦着脸，心中暗道：“真是要命，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我啊，我可是要穿回去，享受大好时光啊。” 想到这里，墨九如缓缓后退，试图离开灵堂。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御林军便举起佩刀，架在她肩膀上。 众人立刻纷纷看向她 。 墨九如苦笑一下，看向宣武帝，开口道：“陛下恕罪，臣女……臣女想如厕，这人有三急……” “滚出去！”宣武帝一声怒斥，墨九如如临大赦，急忙就提着裙角跑出去了。 她都饿了一天了，腹中空空，哪来的东西如厕，她是想去找白凤眠。 跑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丽景宫的后花园，找到了白凤眠，此刻白凤眠正带人挖坑，看到墨九如跑过来，疑惑道：“你来做什么？” 墨九如有些无奈道：“楚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呢？天马上就黑了！” 不等白凤眠回答，白凤箫便开口道：“宫里各处都已经搜过了，唯有这花园还没有仔细翻查，我 们挖地三尺，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三尺？”墨九如惊呼一声，随后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花园这么大，你们要处处都挖地三尺，等你们挖好了，我和长公主的脑袋也搬家了。” 白凤箫听到这话，笑了笑道：“墨姑娘你不必担忧，父皇不会杀皇姐的。皇姐不死，就不会让你死。” 墨九如露出一个不相信的表情。 白凤箫继续道：“你不了解皇姐，她经常把父皇气到晕厥，但是父皇都不会真的惩戒她，刚刚也不过就是父皇震怒之下，说的气话罢了，真的不必害怕。” 墨九如摇摇头道：“都说君无戏言，我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还是 要尽快查到证据。” 白凤眠看她不打算离开的样子，挑眉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墨九如看向他们兄弟二人，有些无奈道：“两个人凑不出一个聪明脑袋。你们没听说过吗，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凤箫疑惑道：“何意？” 墨九如从身后拿出三柱清香，挑眉道：“看我的！” 墨九如拿着香回到丽景宫的寝殿，随后将香点燃，一边点燃，一边开口道：“这三炷香，是我刚刚从灵堂偷的。把房间的门窗都关好，在无风的情况下，香烟是竖直上升的。将香贴着墙面放置。倘若墙面后面有通道或者空间，袅袅升起的香烟，就会出现明显倾斜的情况。”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果然要偷龙转凤？ 白凤眠和白凤箫一边一听她解释，一边看她动作。 只见墨九如拿着香在丽景宫的寝殿里到处游走，最后来到耳房的床榻后面停住了脚步。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看得清楚，香烟果然倾斜了！ 白凤箫看向那面墙，皱眉道：“会不会因为这是山墙啊？这面墙外面就是室外了，这不可能有个空间藏人啊。” 墨九如摇头道：“不对，这里肯定有个通道，因为通道会灌风，所以才会让香烟倾斜的这么严重。倘若这是山墙，不会如此明显。” 白凤眠上前看了看，敲了敲墙面，随后蹙眉道：“墙体是实心的，外面就是室 外，这里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墨九如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番，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话音落下，墨九如就急匆匆跑出去，白凤眠透过窗棂去看她，见她似乎在步量这个房间的开间距离。 白凤眠眼睛一亮，当即明白了墨九如的意思。 片刻后墨九如跑回来，如法炮制的步量室内的开间距离，果不其然，与外面相差了两步。 墨九如开口解释道：“室内距离，比室外少了两步，扣除墙体的厚度，至少也有量尺的距离，这面厚实的墙后面，定然有个狭小的空间！王爷，砸墙吧！已经来不及 找机关了！” 白凤眠点头道：“景明，叫人来拆墙！” 白凤箫急忙领命离去，片刻后便带回来侍卫，开始用力砸墙。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众人总算是把墙砸开了。 果不其然，这是一道非常厚实的墙体，所以从外面敲起来，没有中空的声音。 这个厚实的墙体后面，只有一个将近两尺宽的小空间，小空间里没有人，可空间的底面，却有一块厚重的木板。看起来就好像在地面，镶嵌了一道木门。 众人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松口气。 而与此同时，木门下面，也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有 没有人，有没有人啊！救命！” 白凤眠和墨九如下意识对视一眼，二人眼里，都是如释重负。 白凤眠开口道：“你靠后一些。” 他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不想让墨九如受伤。 墨九如点点头，躲在了众侍卫身后，远远地看着前面的情况。 侍卫上前，打开了木门，从门里面传出来一些腐朽的气息，不怎么好闻。 除此之外，便是两张略带紧张的脸，竟然都是女子。 白凤眠脸色一沉，冷声道：“把人带上来！” 那两个女人显然都很虚弱了，有人来救她们出去，她们也没有挣扎。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看 起来像个嬷嬷，另外一人是个年轻的夫人，她挺着大肚子，显然有孕在身。 白凤箫见她那副模样，忍不住震惊道：“我的天！欣美人胆子够大的，还真动了偷龙转凤的心思啊！” 听白凤箫提起欣美人呢，那孕妇忍不住问道：“我妹妹……我妹妹人呢？她三天没开地窖了，她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出事了？” 白凤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三天没吃没喝了？” 孕妇抿着嘴点点头道：“下面有水，没有食物。” 白凤箫转头看向白凤眠，开口问道：“九哥，怎么办？”这俩人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审问。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也是龙种啊！ 要是提到宣武帝面前，说不定宣武帝没有耐心询问，就直接下旨杀了。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先找个大夫给她们看看，再让她们吃点东西。一边吃，一边问一下大概情况。父皇那边，我去安抚一二。” 白凤眠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墨九如就举手道：“别找了，我不就是大夫吗？我来瞧瞧！” 白凤眠见状，略作思忖后，点了点头道：“好。” 然而他刚要走，墨九如又说道：“啊……我给她们看，你准备食物的时候，带上我一份啊！” 白凤眠一阵无语，合着墨九如如此积极，是因为肚子饿了，想蹭吃蹭喝！ 他转头看向墨九如，满脸的嫌弃毫不掩饰，那表情就好像，恨不能将墨 九如扔出去一般。 墨九如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她知道白凤眠讨厌她，可她也不能为了让白凤眠不讨厌，就委屈自己的肚子不是？ 该吃还是得吃的。 然而墨九如还是想的太美了，宣武帝早就急不可耐，又怎么会给这两个人休息喘息的机会。 不消片刻，白凤眠便折返回来，还带来了御林军侍卫统领，邵炀。 邵炀不由分说的将这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带去了灵堂。 众人见状，也只好抬步跟上。 走在路上的时候，白凤箫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询问道：“五小姐，她们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别话没说完，人就死了，那咱们可麻烦大了。” 墨九如开口安抚到：“十三殿下放心，她们虽然 很虚弱，却也不致命。” 听到这话，白凤箫重重松口气。 …… 不多时，众人重新回到灵堂。 墨九如下意识看了看天色，此刻夕阳近黄昏，眼看就要天黑了，幸亏他们找到的及时，真是天不亡我啊！ 宣武帝坐在椅子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两个女人，疑惑的质问：“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潜伏在丽景宫的暗室里？” 二人跪下地上瑟瑟发抖，什么也说不出。 长公主见状开口道：“抬起头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那年纪大的不敢抬头，那年轻的孕妇，忍不住抬头观望。 当她看到停放在不远处的棺椁时，顿时整个人瞪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惊呼道：“妹妹，妹妹！我妹妹怎 么了？我妹妹怎么了？” 长公主嗤笑一声道：“怎么了？你觉得她怎么了？躺在棺材里睡觉吗？” 那孕妇瞬间泪流满面，她早就猜到可能有这样一天，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妹妹！妹妹啊！”孕妇泣不成声。 宣武帝皱眉看着她，随后开口问道：“你叫她妹妹？你是……” 宣武帝思考片刻，瞪大眼睛惊呼道：“朕想起来了，三年前选秀，你与欣儿一同来的，你是她亲姐姐你叫……” 那孕妇哽咽道：“回陛下话，妾身刘蓉儿，是欣美人的亲姐姐。三年前妾身与欣儿一同从清远县，进宫选秀，陛下选了妹妹欣儿入宫，妾身未能入选，便留在京城，嫁给 了一个普通商人。” 宣武帝皱眉道：“那你为何会在此处？她又是谁？”宣武帝指向那年纪大的老妇人。 刘蓉儿侧头看了一眼她，随后叹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无奈的说道：“她是个医女，是我爹送来，给妹妹调养身子的。” “调养身子？”长公主嗤笑一声道：“调养身子，何至于如此藏着掖着？刘蓉儿，本宫看你腹中孩子也不小了，你也不想他未曾看过这个世界一眼，就跟你一起去见你妹妹吧？” 刘蓉儿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紧，她紧紧保住自己的肚子，惊恐的说道：“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个孩子也是陛下的。他也是龙种啊！” 什么？！众人,大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心计有手段的女人 众人纷纷看向刘蓉儿，又转头看向宣武帝，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长公主更是不遗余力的讽刺道：“真是人老心不老。” “你放肆！”宣武帝怒斥一声，随后指向刘蓉儿开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朕从未宠幸过你！” 刘蓉儿哽咽道：“陛下……陛下息怒。妾身……妾身……” 刘蓉儿磨磨唧唧的不说，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 白凤眠看了看天色，眼下空中只留下一些红云，眼看就要天黑了。 白凤眠没什么耐心的开口道：“刘蓉儿，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坦白交代，否则明日欣美人出殡，你还有你身边这个女人，都会一起去陪葬。 不仅如此，包括你们刘家远在清远县的家人，也通通不得善终！” 刘蓉儿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随后又急忙看向宣武帝。 她哭喊着求饶：“陛下，陛下不要啊，我们姐妹二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陛下，我们……我们只是想给陛下添一个皇子啊！” 宣武帝冷着脸，盯着她，怒斥道：“还不快说！” 刘蓉儿哽咽道：“说，说说，妾身都说。” 刘蓉儿擦了擦眼泪，坦白交代道：“三年前选秀，妹妹顺利入选，而我则被发还原籍。爹爹说我们出身卑微，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宫里过得不好，希望我能留在京城，遇到什么难事，或许还能有个照应 ，于是便给我找了一户婆家。大概两年前妹妹身怀有孕，可是却不幸小产了……” 听到这话，宣武帝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 身后的陈公公走上前，开口说道：“陛下，确有此事，欣美人第一次有孕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跟头，孩子没了，陛下因为此事，小半年都没理会她，后来宴席上遇见，欣美人才复宠的。” 宣武帝点点头，看向刘蓉儿，示意她继续说。 刘蓉儿继续道：“其实那一次小产后，太医说妹妹伤了根本，以后很难有孕了。我们倾家荡产，给了太医好多银子，才封住了他的口，让他将此事瞒住。女人在宫里，若是没有 一儿半女来傍身，日子是何其难过。所以妹妹央求妾身，进宫陪她，与她共侍陛下。有时候是她与陛下行房，有时候吹了蜡烛之后，便是妾身与陛下行房，妹妹则躲在床下。” 宣武帝震惊的看着刘蓉儿，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他从未发觉。 刘蓉儿低下头，怯生生说道：“因为丽景宫里点了合欢香，此香不仅会促进男女情动，还会让人意乱情迷，难以分辨眼前事物。不过陛下放心，此香对身体绝无半点伤害。” 宣武帝眉头紧锁，仔细想了想，难怪他每次来丽景宫，都特别尽兴。 人到中年，去旁人宫里，有时候只是说说话，睡 睡觉。 可每每来到丽景宫，便会把持不住，一晚上，少则一次，多则数次，无比畅快。 这也是他为何这么喜欢欣美人的原因，在欣美人床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龙精虎猛！ 长公主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道：“真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女人。” 刘蓉儿抿了抿嘴，继续道：“本以为妹妹不会有孕了，而妾身可以替她生下一个孩子，让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也算是尽到了做姐姐的责任，可没想到，我们姐妹二人，竟是前后脚几乎同时怀孕了。” 一旁的白凤眠开口追问道：“既然有孕了，好好生下来便是，为何又要服用转胎丸？” 第一百三十章 转胎丸的药方呢？ 刘蓉儿听到这话，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白凤眠，随后低下头，有些心虚的说道：“你们……你们连转胎丸都查到了。我妹妹是不是因为转胎丸死的？” 长公主冷声道：“你没有提问的资格，赶快如实回答！” 刘蓉儿低下头，哽咽道：“我们怀孕初期，大夫说妹妹怀的是女孩，而我腹中是男孩，我说等我生下孩子，便与她交换抚养，可妹妹不甘心。她不知从哪听来的转胎丸可以扭转胎儿性别的说法，便让大夫，偷偷调配转胎丸。”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墨九如忍不住插话道：“你把话说清楚一些，之前收受贿赂， 隐瞒欣美人不易受孕的太医，还有刚刚你口中说调配转胎丸的大夫，都是何人？不是云望舒吧？” 长公主瞥了一眼墨九如，眼中流露出些许赞赏。 没错，她要救的人，主要就是云望舒，只要这些事都跟云望舒无关，那罪魁祸首到底是何人，她才懒得追究。 长公主顺着墨九如的话说道：“没错，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跪在刘蓉儿身边的老妇人便已经身子发抖了。 刘蓉儿见状，叹口气道：“此事前前后后都与云太医，毫无关系。云太医只是这几个月，负责给妹妹安胎，可他实际诊脉的人，并不是妹 妹，而是妾身。之前收受贿赂的那位太医，是太医院的王朋飞王太医。” 陈公公听到这话，上前一步提醒道：“陛下，王太医去年就告老还乡了。” 宣武帝冷声道：“看来是油水捞够了，就忙不迭逃命去了！” 宣武帝看向刘蓉儿，继续问道：“那做转胎丸的是谁？” 刘蓉儿看向身边的老妇人，开口道：“就是她，是我们清远县的医女，也是我们刘家的远方亲戚，我们都称她为刘大夫。” 宣武帝看向那人，怒声道：“妖孽！” 刘大夫顿时吓得整个人都瘫软了，她爬跪在地上，苦求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老奴也是受欣娘娘的命令，不得不做啊！欣娘娘服药之前，老奴都已经将风险告知了。这转胎丸，就是一脚生一脚死，风险大得很，是欣娘娘一意孤行非要服用啊。真的不关老奴的事儿啊！” 墨九如见状，冷哼一声：“庸医，你若真是大夫，就应该明白，生男生女这种事，根本无法中途扭转。什么转胎丸，完全就是毒药！” 那刘大夫趴在地上，一味的哭，也不回应墨九如的话。 事情说到现在，看起来已经真相大白了。 宣武帝脸色阴沉，冷声道：“把她们拖下去，砍了！” 刘蓉儿瞪大眼睛，急忙哭喊道：“陛 下不要，不要啊，妾身腹中也是陛下的孩子啊，真的是陛下的孩子啊。他已经快七个月了，求陛下饶妾身一命吧，求陛下饶孩子一命啊！” 众侍卫看向宣武帝，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宣武帝心中愤怒不已，可对未出世的孩子，终究还抱着些许怜悯之心。 就在宣武帝迟疑的时候，墨九如走向那刘大夫，开口问道：“转胎丸的药方呢？” 嗯？ 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不明白她为何有此疑问。 墨九如眉头紧锁，冷声道：“我问你转胎丸的药方呢？” 刘大夫低着头，摇头道：“没……没有药方，都在老奴脑子里记着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另有其人 墨九如挑眉道：“那就写出来！”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给她纸笔。”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不过他略作思忖之后，并没有拒绝，而是开口道：“来人，拿纸笔。” 手下人立刻去拿纸笔，而此刻刘大夫抖得更厉害了。 纸笔拿来之后，墨九如蹲下身，将东西放在她面前，开口道：“写！” 刘大夫低着头，瑟瑟发抖说道：“那……那方子是害人的东西，不……不能传出去了，不……不能传出去！就让老奴……让老奴带进棺材里吧！” 墨九如挑眉道：“我只是让你写，并没有说会传 出去，你怕什么？” “不……不能写，不能写，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啊！” 砰！砰！砰！ 刘大夫话音落下，便用力磕头，看那架势，恨不能一头磕死在众人眼前。 宣武帝见状皱眉道：“墨九如，你闹什么？一个害人的药方，何必让她写出来？” 墨九如站起身，看向宣武帝，开口道：“陛下恕罪，臣女不是一定要这个药方，而是臣女怀疑，她根本写不出来。这个转胎丸的方子，也不是她开的，真正害死欣美人的，另有其人。”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墨九如。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你为何有此一说。”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解释道：“楚王殿下，我之前说过，欣美人是中了慢性毒药，换言之，她的脉象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变得不好了。若是眼前的刘大夫真的通医术，那她就应该在适当的时机调整药方，不会让欣美人的身体，每况愈下，竟是都撑不到临盆便已经难产而亡。所以我猜想，这个刘大夫，应该是根本不通医理，甚至也不会看脉象，只知道一味的让欣美人吃转胎丸。” 一旁的十三王爷白凤箫开口说道：“会不会她一开始就意图谋害欣美人，所以发现欣美人的脉象异常，也不告知？” 墨九如摇头道：“不会，如果她 从一开始就要谋害欣美人，完全可以在转胎丸里动手脚，让欣美人早早的就死在药物作用下，不必拖延这六七个月。” 白凤箫疑惑道：“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欣美人小产？并不是要欣美人性命？” 不等墨九如回应，长公主已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看向长公主，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长公主看向刘大夫，嗤笑道：“原来你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你的身后，才是罪魁祸首。” 刘大夫身子一抖，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话也说不出。 看样子，显然是长公主说中了。 墨九如正要再 追问一两句，长公主忽然开口道：“够了，景行，景明，你们带着墨九如退下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嗯？ 宣武帝还没说话呢，长公主就下结论了？ 众人疑惑的看向长公主，又转头看向宣武帝，发现宣武帝脸色阴沉，却并没有反驳长公主的话。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儿臣告退。” 白凤箫也急忙开口告退。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皱眉道：“还不走？” 墨九如抿了抿嘴，脸上流露出些许不甘心，她还想知道结局呢。 不过白凤眠都走了，她留下来岂不是等于找死？ 想到这里，墨九如也开口道：“臣女告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家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和墨九如离开之后，长公主肃清了灵堂里所有人，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宣武帝看向长公主，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长公主嗤笑道：“父皇，儿臣想说什么，父皇心里不清楚么？父皇能在众兄弟之中脱颖而出，荣登大宝，定然是才智过人，又岂会猜不到儿臣的心思？” “休要在这里幸灾乐祸！”宣武帝冷声训斥了一句，却没有白日里那般暴怒了。 因为长公主知道，宣武帝此刻，是心虚的。 长公主走上前，低声道：“父皇，你知道是谁干的，儿臣也知道，父皇不追究，儿臣也不追究。只要父皇 觉得开心就好，莫要午夜梦回的时候，夜不能寐！” “放肆！”宣武帝站起身，怒视长公主。 长公主勾唇一笑，伸手理了一下云鬓，随后开口道：“儿臣，告退！” —— 皇宫外，京城街道。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和墨九如，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白凤箫忍不住挠头道：“九哥，我怎么糊里糊涂的，皇姐就这样让我们走了，那这个案子，算怎么回事？”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便开口道：“应该算是破了吧，我看陛下和长公主的模样，多半是心里有数了。”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有几分兴趣的追问：“哦？有数？ 有什么数了？说来听听。” 墨九如撇撇嘴道：“这有何难猜，后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之间的争宠。欣美人如此得宠，又身怀有孕，陛下又给了四妃之位的承诺，这得有多少人巴不得她死啊。” 白凤箫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后宫的娘娘们，要害欣美人？是何人？” 墨九如继续道：“欣美人位份不高，无论是想出宫见亲人，还是想让亲人进宫探视，都少不了皇后娘娘的准允，她一个小小的美人，独居一宫，还能不动声色的改造一间地下室，留下两个人。还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草药做转胎丸，不被太医院记录在案。林 林种种，都不是单凭陛下的宠爱，就能做到的。”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撇撇嘴道：“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纵她，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是，根本就在她身后，推波助澜。” 白凤箫也不是傻子，他仔细想了想随后惊讶道：“你的意思是……皇后？” 墨九如耸耸肩，算是默认了。 白凤箫皱眉道：“可是皇后位高权重，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对付一个小小的美人？若是看不顺眼，寻个错处就能解决了她，何必闹得这般大。” 墨九如摇头道：“十三殿下，这你就错了，你以为皇后娘娘是想除掉欣美人吗？” “ 不是吗？”白凤箫诧异的反问。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当然不是，这世上，杀掉一个人，是最低级的报复手段，因为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受的永远是活着的人，欣美人如果死在皇后手里，那么陛下会对欣美人念念不忘，对皇后恨之入骨，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只会愈发疏离。所以皇后要的不是欣美人死，而是欣美人失去陛下的宠爱，永远得不到圣心。” 白凤箫瞬间就明白了，他开口道：“所以皇后希望欣美人生下一个非男非女的怪物，这样父皇就会对她厌恶而戒备，从此再也不会踏足丽景宫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怎么还骂人呢？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聪明！” 白凤箫咧嘴一笑，没想到自己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给夸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白凤箫低头想了想，随后继续说道：“如此说来，那个刘大夫，是皇后娘娘的人，说不定这转胎丸的法子，也是皇后娘娘故意找人泄露给欣美人的。唉，皇后娘娘真是好心思。” 墨九如轻哼一声道：“这女人关在后院里，不见天日只围着一个男人转，可不就是绞尽脑汁的争宠了？说白了，那都是闲的，但凡让她出来撑船打铁卖豆腐，你看她还有没有力气算计来算计去的？！” 白凤箫忍不住笑道：“你这话 ，说的倒是有趣，可万万不能在人前说，小心祸从口出。” 墨九如伸了伸舌头，不怎么在意。 一直旁听的白凤眠，见状开口道：“你如此聪明，那你可知道，为何皇姐要让我们先一步离去？” 墨九如眨眨眼，试探着回应道：“家丑不可外扬？”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开口道：“在后宫之中，越聪明的人，死的越快！” 很显然，宣武帝是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杀皇后的。 既然不能杀皇后，就要将此事掩盖一二。 掩盖事实真相的最好办法，当然就是铲除知情者。 墨九如想到这里，忍不住瞪大眼睛，竟是下意识打了 个哆嗦。 白凤眠见她变了脸色，嗤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墨九如抿了抿嘴，有些不服气的瞪了一眼白凤眠，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吓唬她。 白凤眠是吓唬墨九如没错，可他说的并不夸张。 这么多年来，当今皇后地位屹立不倒，除了她母家得力之外，还要靠她自己的手段。 铁打的陛下，流水的美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撼动皇后之位。 这可不是靠母仪天下得来了的。 白凤眠微微皱眉，经此一役，怕是他们都把皇后得罪了。 虽然他不怕麻烦，却也实在不想惹麻烦。 “咕噜……”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引得白凤箫和白凤眠都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尴尬的咧嘴道：“我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饿了也正常吧。” 白凤箫忍不住笑道：“瞧本王，怎么把这事儿忘了，九哥，我也饿了，咱们去珍馐楼吧。” 白凤眠冷哼一声，没有回应，却抬步朝着珍馐楼走去。 白凤眠朝着墨九如挑眉道：“九哥请客，使劲儿吃！” 墨九如眼睛一亮，激动的搓手手，她开口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 珍馐楼。 此刻正是晚膳的时辰，珍馐楼里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墨九如看着这么多人，以为会没有位置，没成想白凤眠刚走进去，掌 柜的就亲自迎出来，十分谄媚的开口道：“呦，二位爷来了，楼上雅间儿给爷留着呢。”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掌柜的带路。 片刻后三人在雅间儿落座，墨九如忍不住心中腹诽道：“原来这白凤眠是靠刷脸的，啧啧啧，这是个看人下菜碟的社会啊。” “想什么呢？”白凤眠冷冰冰的一句话，说的墨九如回过神。 墨九如急忙低头道：“没……没什么。” 白凤眠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满脸猥琐，一脸心虚！”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我心虚也就罢了，猥琐算怎么回事？好好一王爷，怎么还骂人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想看？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刚要接话，白凤箫急忙出来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大家刚刚齐心协力破了欣美人的案子，往大了说，也算生死与共了，有什么可吵的呢？掌柜的，把你这好吃好喝的，都上来！” 掌柜的笑呵呵应下，急忙出去吩咐。 掌柜的离开之后，白凤箫殷勤的给墨九如倒了一杯茶，随后开口询问道：“墨姑娘，你这验尸的技术，跟谁学的？你小小年纪，怎得胆子如此大？” 墨九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却在快速思考着说辞。 等她放下茶杯之后，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说自 己是穿越的吧。 思来想去，墨九如干笑一声道：“自学成才。” “自学？”白凤箫显然不相信。， 墨九如点头道：“啊……是啊，琴棋书画我不行，四书五经我不会，针织女红我又不喜欢，思来想去，就学了医术。然后没人教我，我就学杂了，得到什么书就学什么书，所以现在，医术会一点、毒术会一点、验尸也会一点点。” 白凤箫和白凤眠对视一眼，兄弟二人眼里，都是质疑。 墨九如也知道他们不相信，可是没办法，她不能说实话。 眼看白凤箫还要追问，墨九如急忙开口岔开话题。 “这个案子算是完 事儿了，那肚兜案，你们可有进展？” 提起正事儿，白凤眠和白凤箫脸色又严肃起来。 白凤箫掰着手指开口道：“今天不算，还剩四天了。四天没有结果，怕是我跟九哥，就要从刑部离开了。” 墨九如眼睛一亮，开口道：“楚王负责刑部了？”那她以后只要跟在白凤眠身后，就不怕没有案子破了？ 白凤眠不知道墨九如在高兴些什么，只是皱眉道：“没错，不过能不能留下，还要看肚兜案的结果！” 墨九如当即一拍桌子，笃定的开口道：“一定能！” 白凤箫有些好笑的说道：“五小姐，你是不是过于激动了 ，虽然我九哥能力斐然，可这一次，还真是碰上钉子了。我们至今，都还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大姐那也没搜到什么线索吗？”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想看看白凤眠让不让说。 白凤眠想了想，微微点头，示意白凤箫可以说。 白凤箫急忙道：“除了你大姐那些红色相思豆的串珠之外，我们还在你大姐房里，搜到了很多不正经的话本子。” 墨九如瞪大眼睛，显得有些惊讶：“不正经的？”她大姐不是没嫁人么？ 白凤箫有些尴尬的点头道：“呃……是，很不正经的。我们顺着那些书，查到了 玄墨坊。玄墨坊的老板也没能给出又用的线索。” “你说玄骧？”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箫挑眉道：“是啊，你认得他？”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算认识吧，也不是很熟，不过他书店里确实很多不正经的话本子。” 白凤眠忍不住追问道：“你看过？”这死丫头怎么什么都看？ 墨九如疑惑道：“没看过。” 白凤眠微微松口气，然而下一刻墨九如又说道：“可是我会写啊，我还跟他说好，回头我写了，放在那寄售，银子五五分。” “你写？！”白凤箫震惊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眨眨眼道：“你想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假正经和不正经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即便是不转头去看身边的白凤眠，也能想象到白凤眠此刻的脸色，定然不好看。 白凤箫苦笑道：“不……不想看。”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想看，可以先拉一个读者呢。” 白凤箫尴尬的笑着，不知道如何接话。 一旁的白凤眠倒是有话说，只是张口便是骂人的话。 “不知羞耻为何物！”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假正经！” 白凤眠皱眉看向她，眼看二人就要吵起来，白凤箫急忙开口道：“哎呀，菜来了菜来了，快吃快吃！” 墨九如看到美味佳肴，当即眼里没有白凤眠的位置了，忙不迭的开 始大快朵颐。 大家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可白凤眠和白凤箫依旧吃的风度翩翩，克制有礼。 反观墨九如，简直横扫饭桌如卷席啊！ 这风卷残云的吃法，是兄弟二人不曾见识过的。 至少他们没见过哪家小姐，是这般吃饭的。 白凤箫一边给墨九如盛了一碗汤，一边开口道：“五小姐，慢点吃，慢点，本王让他们再上一桌。” 墨九如嗷呜嗷呜的吃着，眼看白凤箫递过来鸡汤，咕咚一口就给干了。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道：“不好意思，这几天的饭菜，都给云望舒了，我实在饿得紧，差不多差不多了，已经半饱了。” 吃了这么多，才半饱？ 白凤箫转头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则放下筷子，没好气的说道：“奸懒馋滑！” 墨九如将口中的鸡腿肉咽进去之后，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看向白凤箫，开口问道：“十三殿下，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啊，其实分三种人。” “啊？三种人？不是两种么？男人和女人？”白凤箫疑惑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挑眉道：“不是性别，是性格。这第一种人呢，是真正经，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循规蹈矩，真正经的人呢，累的是自己。这第二种呢，是假正经，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累的是身边的人。第三种呢，是不正经的，凡事随心所 欲，活得潇洒恣意，自己和身边的人，就都轻松快乐。” 说到这里，墨九如勾唇一笑道：“云望舒，就是真正经那种，我呢，就是不正经那种，至于假正经的呢……呵呵呵……” 墨九如也不说是谁，就是看着白凤眠冷笑。 白凤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想笑，但是又怕得罪他九哥，只能憋得脸色通红。 白凤眠见状厉声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墨九如当即就要反驳回去，可以她忽然想起来，白凤眠是要掌管刑部的。 既然他掌管刑部，以后就能接触许多案件，只要跟着白凤眠，她的乾坤玉迟早都能彻底变成白色。 想到这里，墨 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我吃饱了，不跟你计较！” 墨九如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看得白凤眠又是忍不住面露厌恶，白凤箫倒是觉得新奇有趣。 因为墨九如实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她简直毫无规矩。 可她又令人感觉十分真实，她不怕他们位高权重，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身份。 确实是个很独特的姑娘。 白凤箫看了看一脸放荡不羁的墨九如，又看了看，满面寒霜的白凤眠，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啊，内个五小姐啊，既然你吃饱了，那咱们说点正事吧，关于你大姐，你还知道什么？能不能帮我们找到那赠与红豆手钏的幕后之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吃霸王餐 墨九如摇头道：“我跟她不熟，不过你要调查她，一点也不难。” “有何良策？”白凤箫焦急的追问。 墨九如开口道：“我大姐那个人呢，足够的坏，但是并不聪明。而且极为喜欢炫耀。你们查不到她背后的事，是因为没有问对人。”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应该去抓她身边的丫头来问问？” 墨九如摇头道：“你傻不傻呀，她要炫耀，怎么会跟自己的丫鬟炫耀，那些丫鬟都是她瞧不上的。” 白凤眠皱眉接话道：“她应该跟自己的姐妹炫耀。” 墨九如打了个响指，开口道：“聪明！” 白凤眠白了墨九如一眼，不知为何，任 何好听的话，从墨九如口中说出来，他都觉得像骂人。 墨九如继续解释道：“二房的三姐、四姐容貌平平，且性格懦弱，深居简出，都不在大姐炫耀的范围内。我呢，你们也看见了，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墨家的几个姑娘，其实她最忌惮的就是容貌最出众的二姐墨溪了。若是我没猜错，她但凡有好东西，都是要跟墨溪炫耀一番的。” 说到这里，墨九如端起茶杯，缓慢的喝着，一边喝一边开口道：“墨溪前阵子秋实宴，受了奇耻大辱，心中憋着怒火无处发泄，她虽然打了我的丫鬟，可她心里最恨的人还是我和大姐。你们现在去给墨溪 一点关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知道自己很安全，她会忙不迭的将知道的内幕，都告诉你们。这里面，定然少不了红豆手钏那一环！” 白凤眠唰拉一下站起身，想也没想便朝着楼下走去。 白凤箫见状急忙开口道：“哎？九哥你等等我啊！九哥！” 白凤箫急忙去追，走到门口又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五小姐你先回将军府，有消息了本王再去找你。” 墨九如很好说话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忙吧。 然而他们二人刚走没多久，墨九如便忽然拍案而起。 “糟了！没结账呢！我没有银子啊！” …… 果不其然，墨九如在酒楼门口 被掌柜的拦住了。 墨九如无奈的扶额道：“我不是要吃霸王餐，我是真的没有银子，刚刚你不是看见那两个人了，是他们请我吃饭啊！” 掌柜的笑眯眯的开口道：“姑娘，那二位爷已经走了，在下这小店也是小本生意，真的不能拖欠啊，要不我差人跟姑娘回府上去取？要不姑娘就在这等那二位爷回来？” 墨九如一阵无语，取个屁啊，她那院子都被砸成废墟了，哪里有值钱的东西？ 在这等…… 白凤眠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会回来的样子。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白凤眠你个王八蛋！” 白凤眠是听不见她的骂 声了，但是另外一个人，却听见了。 “这样当街骂楚王的人，墨姑娘可是这东陵京城头一份儿了。” 墨九如寻声望去，就看见笑眯眯的玄骧，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走过来。 墨九如略显惊讶道：“你也来着吃饭啊？” 玄骧挑眉道：“约了个朋友，可是他爽约了，墨姑娘若是不介意，陪在下坐坐？”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下五子棋？”她赢了就有钱结账了。 玄骧苦笑一下，摇头道：“不行不行，在下还没有研究明白棋路，还需琢磨一二。姑娘若是缺银子，在下可以先预支给你一部分，左右你都是要在我那书坊卖书的，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齐王？ “预支稿费啊？不错不错！你很有钱途！”墨九如拍了拍玄骧的肩膀，表示很满意。 “稿费？”玄骧觉得墨九如口中的词汇，都很有趣。 墨九如不想让他深究，连忙岔开话题道：“哎呀别说这个了，那你给我结账，我就先回去了，你把账目记清楚就好，等我赚银子定然分毫不差的还给你。” 玄骧见墨九如要走，连忙开口道：“天色已晚，在下送姑娘一程吧。” 话音落下，玄骧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算是给自己和墨九如都结账了。 掌柜的笑眯眯接下，正要找零，玄骧却已经挥挥手道：“不必找了，墨姑娘，请！ ” 墨九如本不想麻烦玄骧，可抬头一看，这天确实黑的不像话了，再想到之前在街上行刺她那个乞丐，墨九如决定不逞能，还是跟他一同走比较好，而且她还有话要问玄骧。 二人一同离开珍馐楼，朝着武安将军府走去。 路上墨九如开口询问道：“我听十三王爷说，他们查话本子，查到你的店里去了？” 玄骧点头道：“没错，不过二位王爷并没有说是为何而查，墨姑娘知道么？” 墨九如点头道：“知道，不过基于案件保密原则，我不能跟你说。”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笑。 墨九如疑惑道：“你笑什么？” 玄骧回应道：“笑姑娘心直口快，若是旁人，多半会含糊其辞的带过去，或者委婉的拒绝，像姑娘这般直接了当的拒绝，在下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样不好么？来来回回兜圈子多没意思，还浪费口舌！”墨九如坦率的回应。 玄骧笑道：“很好，在下……很喜欢！” 墨九如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玄骧，可玄骧却已经转过头，去看前方的路了。 墨九如挠挠头，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二人继续走路，玄骧继续说道：“其实那天二位王爷带来的众多话本子里，有一本是孤本，我也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墨九如眼睛一亮， 孤本，那就是只有这一本，换言之，这本是谁买去的，玄骧定然有印象。 墨九如急忙追问：“是谁买去的？” 玄骧面露难色的开口道：“我确实想起来是谁买走的，可我不知道，该不该与楚王殿下说。这件事……恐会引火烧身。” 墨九如看着玄骧，片刻后开口道：“你这般担心引火烧身，看来不是平民百姓？” 玄骧浅笑点头，没有否认。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能让你在楚王和买书人之间难以抉择的，看来买书的人，也不是普通的高门子弟。其身份尊贵，甚至可以跟楚王比肩？” 玄骧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墨九如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她继续说道：“当今陛下子嗣繁茂，只有一个女儿，但是有一大堆的儿子。安王白凤翎深居简出，不会是他。楚王和十三王爷，也不可能。除了已故的几个皇子之外，其他的要么年纪尚小，要么根本没有资格与楚王一较高下，也不会让你左右为难。思来想去，只有当今皇后所出的五殿下齐王白凤钺，和娴妃所出的六殿下晋王白凤钦，最有可能。” 玄骧忍不住苦笑道：“墨姑娘才智过人，在下，真是甘拜下风。” 墨九如皱眉道：“是齐王！” 玄骧笑笑：“这是你自己猜的，可不是在下说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玄骧的仇人 墨九如知道自己猜中了，因为晋王白凤钦好美色这件事，人尽皆知，买几个话本子，没必要藏着掖着，左右他风评也不怎么好。 可齐王白凤钺不一样，他在外面的人设那可是未来太子的热门人选，当然不能落人口实。 道貌岸然，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看来就是他没错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挑眉道：“原来他跟我大姐私通啊！” 玄骧没有表态，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墨九如当即开口道：“我不回将军府了，我要去府衙。” 白凤眠和白凤箫去府衙提审墨溪，眼下应该人还在那，她去府衙才能将这个消息，告 知白凤眠。 玄骧没有阻拦，只是故作为难的说道：“墨姑娘，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这皇子之间的争斗，莫要伤及我这条小池鱼啊！” 墨九如挥挥手，不大在意的说道：“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玄骧笑望着墨九如，灰色的瞳孔里，散发着让墨九如看不懂的温柔和欣慰。 就在墨九如觉得玄骧眼神有些奇怪的时候，玄骧忽然脸色一凛，一把拉住墨九如的手腕，急忙闪身躲进了暗巷子里。 墨九如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咬牙道：“死老头，真是阴魂不散！” “你的仇家？”墨 九如追问道。 玄骧想了想回应道：“算是吧，我不能送你了，跟我一起你会有麻烦的，你自己去府衙。” 玄骧话音落下，便往外走，可还不等踏出一步，忽然被墨九如拉住了袖子。 玄骧回头看向她，便听她说道：“你是不是傻啊，仇家既然追上来了，就别往外走了，我们去那个院子躲一躲。” 墨九如指向不远处的一处民宅。 玄骧想了想有人的地方，比空旷的地方更容易藏身，去别人家里，也未尝不可。 玄骧点点头，跟随墨九如朝着那民宅跑去。 二人来到墙根下，玄骧扣住墨九如的腰身，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子里。 墨九如惊讶道：“原来你会武功啊？” 玄骧勾唇一笑道：“只会一点皮毛，比不得楚王殿下武功好，所以看到仇家才落荒而逃啊。”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道：“你怎么这么崇拜他？莫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 玄骧没听清，疑惑道：“什么？” 墨九如摇头道：“没什么，啊，那个石头很大，刚好可以遮住我们！” 话音落下，墨九如已经带着玄骧，来到窗根儿下的一块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男人落在了玄骧和墨九如刚刚走过的大街上。 那两个男人，一个年长，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一身白色道袍，身后背 着一把木剑，仙风道骨，玉树临风，光看容貌，便知不是普通人。 另外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一身竹绿色的长袍，容貌俊秀男身女相，却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 年轻人吸了吸鼻子，没好气的说道：“呦，跑的够快的，这味儿到这就没了。” 年长的男人双手叉腰，无奈道：“市井之气太重，掩盖了他的味道，这还真是大隐于市啊！” 年轻人挑眉道：“好啦师父，咱们这也算是有线索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只要他不离开这东陵京城，咱们总有机会逮住他。” 被称为师父的男人点头道：“行吧，先找个地方，吃一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有人自尽 这俩男人，踏遍千山万海，遍寻玄骧而不获。 可墨九如和玄骧，却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一些他们想要的线索。 二人躲在人家窗根儿下，忽然听到房间里的姑娘在念叨着什么。 前面也没听清，最后一句却让墨九如印象深刻 “你为女来，我做男。” 墨九如猛地一怔，下意识看向窗户。 玄骧疑惑道：“怎么了？” 墨九如低声道：“你听见她说什么了？” 玄骧点头道：“她在念诗。” “诗？什么诗？” 玄骧回应道：“是一首怨郎诗。” 墨九如皱眉道：“你说给我听听！” 玄骧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缓缓道来：“一别 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这边玄骧的话音刚落下，还不等他问问墨九如为什么如此在意这首诗，便听到房间里咣当一声，似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二人下意识看向窗棂，边看一个悬吊的身影在晃荡。 墨九如惊呼一声：“救人！” 玄骧急忙破窗而入，刚好看到房里的姑娘在自缢。 玄骧立刻将人解下来，墨九如也连忙去探那姑娘鼻息。 片刻后墨九如松口气道 ：“幸好幸好，她没死，只是闭气晕厥了。” 玄骧见状皱眉道：“要不要通知她的家人？” 不等墨九如回应，刚刚破窗而入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丫鬟。 丫鬟推门进来，便看到灰色瞳孔的玄骧和阴阳脸的墨九如。 丫鬟惊呼道：“啊！鬼啊！救命！” 丫鬟一边跑一边喊，徒留下墨九如和玄骧，面面相觑。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口道：“你猜……她说的鬼，是你，还是我啊？” 玄骧哭笑不得的看着墨九如，真是觉得这丫头，有趣极了。 —— 京兆府，大牢。 白凤眠得到了墨九如的提示，便来提审墨溪。 可令他没 想到是，墨溪什么线索都给不了他，因为墨溪昏迷不醒了。 墨溪生母于姨娘扒着牢房的栅栏，苦苦哀求着：“王爷，求王爷找个大夫来，溪儿她已经昏迷一整日了，求求王爷救她一命吧。” 白凤眠垂眸看向脸色惨白的墨溪，忽然想起来，墨溪好像中了墨九如的毒，看来要审问墨溪，还得先让墨九如给她解毒才行。 白凤眠皱眉道：“来人，先把人带出来。” 侍卫进入牢房，将墨溪抬了出来。 眼看墨溪要离开了，墨长平忍不住问道：“楚王殿下留步，楚王殿下请留步啊！”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长平，疑惑道：“何事？” 墨长 平苦着脸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九如那丫头……那丫头被正法了吗？” 原来墨长平在期盼着墨九如被陛下砍了脑袋。 白凤眠冷声回道：“该你出去的时候，自然可以出去了。”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阔不离去了。 其实欣美人的案件已经算是结案了，白凤眠一句话就能让墨家众人离开大牢。 墨长平要是不问这么一句废话，白凤眠审完墨溪就会放他们出去。 可墨长平如此期盼墨九如死，竟是让白凤眠不想轻易放他们离开了。 让墨长平出去伤害墨九如，不就等伤害他么？ 白凤眠眉头紧锁，想到那个女人，就心烦！ 第一百四十章 真有迷死人的本事 就在白凤眠刚把墨溪抬出去的时候，谷阳急匆匆跑进来。 白凤眠略显疑惑的说道：“谷捕头还没回家？” 谷阳皱着眉开口道：“启禀王爷，南街那边又出事儿了，一个姑娘上吊自尽，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凶手被当场按住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有些惊讶。 白凤箫开口道：“谷阳，你把话说清楚点，不是说自尽？自尽哪来的凶手？” 谷阳挠挠头，苦着脸道：“下面的人是这样禀报的，卑职听是年轻姑娘，又是上吊，心想或许与肚兜案有关，便急忙来禀报王爷。” 白凤眠想了想，先墨溪还没醒，他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 去看看。 白凤眠看向谷阳说道：“你派人去请个大夫，想办法把墨溪弄醒，我们先去南街看看。” 谷阳领命离去。 …… 白凤眠本来并不觉得会那么巧，前不久才刚死了一个宋婷婷，这怎么可能又一个姑娘受害呢？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看到墨九如和玄骧。 这下子，就不太像巧合了。 此刻二人被捆了手腕，站在院子里，这家的家丁手持棍棒，戒备的指向二人。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墨九如投以一个无奈的苦笑。 白凤箫疑惑道：“五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墨九如开口道：“这……说来话长。” 白凤眠白 了她一眼，没继续追问，而是看向玄骧，冷声质问道：“玄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来收姑娘的肚兜？” 很显然，白凤眠怀疑玄骧就是那害死众多少女的薄情郎。 听到这个问题，白凤箫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玄骧一表人才，容貌俊朗无双，家境殷实，有那么大一个书坊，而且他是读书人，定然舌颤莲花，会很多甜言蜜语。 思来想去，他还真是有迷死人的本事啊！ 白凤箫愕然的说道：“难道是你？” 玄骧苦笑一声，开口道：“二位王爷明鉴，在下只是途径此处，意外救了这家的小姐，绝对不是你们要找的凶手。不信 ，你们可以问墨姑娘。” 墨九如见状急忙点头道：“没错没错，是我提议要进来的。” “你为何提议？”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想了想，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要帮玄骧躲避仇人吧？ 白凤眠和白凤箫已经在怀疑玄骧了，如果她还说出实情，岂不是更加让他们觉得玄骧不是好人？ 思忖片刻后，墨九如开口道：“我在院子外面，听到这家姑娘在念一首诗。” “诗？什么诗？”白凤箫疑惑的追问。 墨九如回应道：“是一首怨郎诗。我听她念的凄凄惨惨戚戚的，然后又听见有凳子被推翻的声音，就怀疑她想不开，然后就让玄公子带 我进来，这不……恰巧就把人救了。” 白凤眠眉头微蹙，看向墨九如，他质疑道：“你在院子外面，能听见她念诗？墨九如，你听力够好的啊！”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故作镇定的反驳道：“啊……是啊，犯法吗？” 白凤眠刚要继续训斥墨九如，忽然侍卫跑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纸开口道：“启禀王爷，房间里找到一封遗书。” 又是遗书？ 白凤眠将遗书接过来，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对不起父母双亲，有辱门楣，所以决定自尽。 内容与之前宋婷婷的遗书内容，大致相同。 不同的是，这封遗书后面，还有一首诗，正是那怨郎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去问话 白凤眠转头看向这家的男主人，开口问道：“你家小姐如何了？” 那男子躬着身，也不敢看白凤眠，急忙回应道：“回王爷话，小女在她母亲房里，眼下尚未苏醒，不过已经看过大夫了，说是并无大碍。” 白凤眠皱眉道：“大夫在哪，把她唤醒，本王有话要问。” 那男人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也不敢拒绝，急忙就要吩咐人去把大夫再请回来。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我就是大夫啊？快给我松绑，我有办法把那位姑娘唤醒。” 白凤眠侧头看向她，本来不打算帮她，可墨九如一着急，挣脱的劲儿有点大了，手腕瞬间就红了，还有 几根麻绳上的倒刺，也刺入了手腕里。 白凤眠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便见手腕有明显的勒痕。 白凤眠气的直磨牙，冷声道：“给她松绑！” 侍卫叠风急忙上前，把墨九如和玄骧都松绑。 墨九如揉着手腕，皱眉道：“疼死了，我这救人还被你们绑起来，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那男主人眼下已经看出来白凤眠和墨九如关系匪浅了，刚刚又听到了墨九如的解释，眼下对她，便少了敌意。 听墨九如抱怨，他连忙开口道歉：“抱歉抱歉，还请姑娘见谅，是老朽有眼无珠。” 墨九如挥挥手，不介意的开口道：“罢了罢 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你带我去见见你家姑娘吧。” 那男人点点头，急忙前面引路。 在去往上房的路上，众人对这户人家有了一点了解。 这户人家姓马，马老爷是开绸缎庄的，规模不太大，但是一家人也算丰衣足食。 马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远嫁，已经出门子两年多了，小女儿年幼，如今不过七八岁。 这个想不开上吊自尽的，是排行第二的闺女，名唤马悦。 墨九如开口问道：“马老爷，马姑娘可有说亲？” 马老爷摇头道：“不曾说亲，我们夫妻俩没有儿子，大女儿又嫁的那么远，指望不上了，眼下家里还有一点 产业，不愁吃喝，就想着给悦儿找个上门女婿，将悦儿留在我们二老身边。可眼下这世道，有几个愿意倒插门的，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马姑娘身边，可有什么交好之人？” 马老爷看向墨九如，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位姑娘，你也是姑娘家，应该知道这未出阁的姑娘，最重视名节了，怎么可能在外面与旁人私相授受呢？” “那你怎么解释那首怨郎诗？”白凤箫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马老爷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许是小女在书中看到，便随便拓了下来，这说明不了什么。” 白凤箫轻哼一声道：“ 不是说明不了什么，是你在故意逃避，别说本王吓唬你，最近京城出现不少悬梁自尽的姑娘，上一个姑娘，还悬在永安长街菜市口的牌坊上，你们不会没听说吧？” 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当然京城当中许多人都听说了，马老爷也不例外。 听白凤箫这么提及，马老爷顿时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回道：“你们……你们的意思是，悦儿不是自尽，是被京城那个连环杀手盯上了？” 白凤箫刚要回应，白凤眠便抢先一步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问问令嫒。除此之外，也需要你们仔细回想一下，最近马小姐，有没有行为举止异常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马老爷仔细回想，片刻后开口道：“实不相瞒，平日里草民都要去铺子里张罗生意，这小女的事情，知道的确实不多，不过可以问问她贴身的丫头。来人啊，去吧杏儿叫来！” 丫鬟杏儿被叫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上房。 马夫人看到这么多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想问问发生何事，却只见马老爷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还不进去？” 墨九如撇撇嘴，没见过求人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墨九如小声嘟囔着：“看在你解救了本小姐的份上，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恶劣的态度了。” 话音未落，人已 经走进卧房了。 她伸手去拉了一下马悦的脉搏，刚攥住她的手腕，墨九如就忍不住一挑眉。 玄骧看向墨九如用眼神询问，墨九如微微点头，玄骧瞬间就明白了，马悦已经醒了，只是不想面对现实，所以在装睡。 这就麻烦了，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就算是强行拆穿她，她若是情绪激动，继续寻死，或者干脆闭口不言，他们也拿她无可奈何啊。 墨九如站起身，走向白凤眠，用眼神示意他出来说话。 白凤眠看了一眼马悦，随后跟着墨九如来到院子里。 白凤眠询问道：“她醒了？”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我刚握住她手腕，她的心跳就加快，摆明是紧张。不过她连死的心都有了，你若是强迫审问，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白凤眠想了想问道：“她穿肚兜了么？” “啊？”墨九如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凤眠看墨九如那个好像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没好气的说道：“本王是想知道，这些姑娘的肚兜是自己脱的，还是死后被人脱得。” 墨九如松口气道：“嗐！我还以为王爷是变态呢。” “你说什么？”白凤眠冷声反问。 墨九如咧嘴一笑：“开个玩笑嘛，激动什么。我觉得你现在有些太先入为主了，眼下并不能证明，这位马姑娘 的自尽，跟之前那些姑娘自尽的案件，有所关联，我们只知道她因为男人寻死，可也未必是同一个男人啊。” “所以才要问她！”白凤眠冷声道。 墨九如摇头道：“这种事，对她来说是丑闻，问是问不清楚的，可以诈她！” “诈？如何诈？”白凤眠疑惑道。 墨九如挑眉道：“是时候展示真正技术了！” 墨九如阔步走进卧房，白凤眠见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却也跟了进去。 墨九如回到马悦身边，再次拉住她的手腕，诊脉片刻后开口道：“楚王殿下，她受惊过度，眼下怕是醒不了了，还是让她睡到自然醒会比较好。王爷要是信得过 我，不妨让我留下来，照顾马小姐，王爷还是先回去张罗齐王大婚的事情吧。” 墨九如话音刚落，不等白凤眠有反应，手下的脉搏，已经开始狂跳了。 墨九如一挑眉，心道一声：“还真是跟齐王有关啊！”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眨眨眼，白凤眠心领神会，开口道：“五哥的婚事，有礼部和内务府操持，定然事无巨细，不必本王插手，不过你说的也对，难得五哥娶到自己心爱之人，本王这个做弟弟的，至少要准备一份贺礼。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恭送……” 不等墨九如把客气话说完，那马悦忽然坐起来，急声问道：“齐王要娶何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名单 众人齐刷刷看向马悦，只见她泪流满面，却满脸急切。 马悦从床榻上跪起来，苦求道：“楚王殿下，求你告诉民女，齐王殿下到底要娶何人？” 门外的马老爷和马夫人听见马悦的声音，急忙就想走进来，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马悦见状连忙开口道：“不要，不要为难我爹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墨九如站起身，双臂环抱在胸前，歪头看向马悦，开口问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马悦泪如雨下，不消片刻，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哽咽道：“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该活下去的，不该活下去……” 墨九如轻哼一声，语气不屑的说道：“多情女子薄情郎，是齐王辜负了你，就算该死，那也是他该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咳咳！”玄骧轻咳两声，示意墨九如收敛些，不要当着外人面，说齐王该死。 墨九如撇撇嘴，转头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开口道：“你们两个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白凤眠没理会墨九如，而是看向马悦开口道：“你是因为本王的五哥，才自尽的？那他可知道此事？” 马悦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然后又是嘤嘤啜泣，给不了半 点有用的信息。 白凤眠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墨九如，示意墨九如拿给马悦看。 墨九如撇撇嘴，心想这家伙真拿她当下人使唤了。 她很不开心，但是也没拒绝，毕竟大家都想把案件尽快搞清楚。 墨九如把纸接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这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名单，前面写着姓名，后面写着日期。 旁的人墨九如都不认识，可最后一个宋婷婷，让墨九如印象深刻。 墨九如瞬间就知道此为何物了。 她将名单递到马悦面前，开口道：“马姑娘你看，这上面十三个姑娘， 都是跟你相仿的年纪，她们一样的芳华正茂，一样的天真烂漫，却也一样的所托非人，最后一样的走向了绝路。这十三个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所害，你知道是谁么？” 马悦震惊的看着名单，随后抬头看向墨九如，难以置信的问道：“她……她们都是……都是……” 后面的话马悦没问出来，可墨九如已经回应了：“没错，她们极有可能，都是被齐王所害。先是甜言蜜语哄骗你们，然后又见异思迁，抛弃你们。他位高权重，让你们有苦难言，失去贞洁，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的男人，值得你用生命去替他隐瞒吗？ ” 马悦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我已经……” 墨九如无奈道：“我是个大夫，而且你已经没有守宫砂了。” 马悦的脸色瞬间红一阵，白一阵，羞愧的恨不能现在就一头撞死。 墨九如见状连忙安抚：“马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贞洁对于女子来说十分重要，可再怎么重要，也不能大过于生命啊。你这边为了他悬梁自尽了，他转过头就回去找第十五个姑娘，第十六个，乃至第一百个。为你伤心流泪的，只有深爱你的父母双亲。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值得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马悦无言以对，只是哽咽道：“爹娘不会原谅我的，他们绝对不会原谅我的。” “你有问过他们吗？”墨九如平静的反问。 马悦微微一怔，随后咬着嘴唇摇摇头，她并没有问过。 墨九如无奈道：“为什么男人说两句甜言蜜语，你就深信不疑。可至亲之人心思，你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替他们做出否定的答案呢？这对你的父母来说，何其不公？” 马悦的眼泪就没停下过，听墨九如这么说，那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往下掉。 墨九如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递给马悦，随后继续说道：“傻丫头，承诺这种东西，说出口的人， 早就忘了，也就只有你自己，还心心念念。” 马悦抬头看向墨九如，忍不住问道：“齐王殿下他……他都是骗我的么？”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哄你上床的时候，应该有一两句实话吧。” 马悦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墨九如的回答，如此……如此豪放，一时间让她有些接不上话。 站在不远处的白凤眠、白凤箫和玄骧，也是齐齐的抽了抽嘴角，都觉的墨九如真是……与众不同。 墨九如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我听说你还有个妹妹，今年七八岁了。你也不想再过几年，她也如你一般，被人骗了感情，又骗了身子吧？” 马悦咬着 嘴唇，重重点头。 墨九如柔声道：“那你就要跟我们配合，与我说说，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悦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白凤眠他们。 墨九如心领神会，开口道：“你们先去外面等等吧，这里我来问。”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眨眼，示意他要听话， 白凤眠有些无奈，却并没有拒绝，而是转身离去，白凤箫和玄骧见状也急忙跟上。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之后，墨九如才继续追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齐王的？” 马悦咬着嘴唇，犹犹豫豫不肯说。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你若实在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我们可以直接去问 齐王，或者干脆让陛下亲自问齐王，毕竟京城死了这么多姑娘，是不可能轻轻揭过的。” 听到这话，马悦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紧张询问道：“京城那些姑娘，真的与齐王殿下有关么？” 墨九如诧异道：“你不是已经为他自尽了？还问这种问题？” 马悦摇头道：“不，我自尽，是我自己的问题，与齐王殿下无关。那一日是我主动的，齐王殿下也曾拒绝过，可我……可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事后他说想娶我，可他又迫不得已要领兵出征。他不是故意要辜负我的……”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虽然她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 眼前这个姑娘已经傻的让她有些无语了。 墨九如耐着性子说道：“你把话说清楚些，齐王怎么就忽然要死了？” 马悦又开始摇头。 墨九如实在是耐心耗尽，没好气的说道：“齐王根本就是在欺骗你的感情，你想想他是谁啊，他是当今的齐王殿下，母亲是皇后娘娘，是陛下唯一的嫡子，换言之，他极有可能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任陛下。你再看看你自己，以你的家世，你能做皇后吗？齐王的婚事，别说他做不了主，就连他母后也做不了主，他的亲事，陛下早就心中有数了。他说要娶你的那些话，根本就是一些鬼话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么不要脸的话 马悦含着眼泪看向墨九如，眼神里充满着难以置信，和痛不欲生。 她不是不清醒，只是不愿意清醒。 墨九如的耐心耗尽，叹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再让你父母伤心了。” 墨九如站起身，准备离开，然而此刻马月却忽然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所有事情，你可以让他来见我吗？我只想见他一面，听他亲口告诉我不会娶我，我也就死心了。” 墨九如看向马悦，开口问道：“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马悦哽咽道：“三个月了。” 墨九如眉头紧锁，看来这位齐王殿下不仅仅是诓骗无知 少女，而且还是同一时间段，诓骗许多个。 已经自缢而亡的那位宋婷婷小姐，孕期不过两个月，或许比马悦与齐王白凤钺相识的日子，还晚一些。 墨九如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真是个人渣！” …… 半个时辰后。 白凤眠一行人耐着性子，在院子里等了半个时辰。 眼看墨九如开门出来，白凤箫急忙迎上去，开口道：“五小姐，你可算出来了，她都说了么？” 墨九如点头道：“说了，就是齐王。” 白凤箫眼睛一亮，欢喜的说道：“九哥，我们进宫去禀报父皇。” 白凤眠摇头道：“不急，你切将事情仔细说来听听。” 墨 九如点点头道：“马悦说，因为她爹希望她找一个上门女婿，继承家业，可愿意倒插门的男子又少之又少，所以导致马悦的婚事一直不顺，她在街上听闻，城外有个月老庙，求姻缘特别灵验，她就去月老庙，找道士求签了。” “她求了什么签？说她能遇到齐王？”白凤箫迫不及待的追问。 墨九如无奈的笑道：“她求了一个上上签，签文说明，她踏出月老庙之后，遇到的第七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那男人乃是人中龙凤，身份贵重。然后她就遇到了齐王白凤钺。” 一旁的玄骧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开口道：“这钓鱼的方法，未免有 些过于拙劣。” 很显然无论是那个道士，还是那个签文，亦或是遇到的前六个男人，说不定都是齐王安排好的。 墨九如点头道：“方法拙劣，可对于向宋婷婷，马悦这样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来说，就很有用。马悦结识白凤钺之后，白凤钺便开始对她百般示好。时常送礼物给她，还在她家的铺子里，大批量选购布帛。并且承诺，等他说服了陛下，就到马家下聘。然而下聘的日子还没等到，却等到了下药的日子。” 白凤箫诧异的问道：“老五这么无耻？竟然给马悦下药？” 墨九如嗤笑一声，摇头道：“哪能啊，给马悦下药，就不 会让这姑娘爱的死去活来的了。他给自己下药，然后来到马悦这里，与她说自己是被兄弟陷害了，眼下要是没有女人跟他欢好一番，他就会爆体而亡。他不想占马悦便宜，只想临死之前来见马悦最后一面！绝！真是绝！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那么慷慨激昂！” 另外三个男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玄骧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如此拙劣的谎言，现在话本子里都不这么写了！” 白凤箫也冷哼一声道：“谎言确实拙劣，可胜在有效啊，之前我还查不出这十几个姑娘都有什么共同之处，眼下看来，他看上的姑娘，好像都是这种老实巴交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看你就没跟姑娘相好过 白凤眠接话道：“没错，他选中的，都是小家碧玉。家中生活情况尚可，所以对自己的女儿保护的很好，与外界也很少接触，性格单纯，容易上当。若是高官子女，他未必如此轻易得手，也不敢贸然欺骗，一不小心就会捅到父皇耳中。” 墨九如也点头道：“若是贫民家的女儿，那过早的为生计奔波，行走于市井之中，也不会如此容易受骗。” 玄骧也应声道：“是啊，这种不上不下，又没什么机会见到皇子的姑娘，最容易被他的身份，蒙蔽双眼了。”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道：“立刻带人去查一下，前面 十几个姑娘，是不是都去月老庙求过签，明日一早，带兵将那月老庙围了，把那个算卦的道士，给本王抓来！” 白凤箫当即领命离去。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继续追问道：“马悦可有说，她齐王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证明她跟齐王的关系？” 墨九如摇头道：“我问过了，她说没有。自从她失身于齐王之后，她就很少见到齐王。他偶尔来一次，也是拔吊无情，提上裤子就走。” 白凤眠和玄骧都忍不住脸颊抽出。 白凤眠更是皱眉怒声道：“墨九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个姑娘家！” 墨九如诧异道：“姑娘家怎么了？他都敢做，还怕别人说啊？我没有骂他祖宗十八代，已经很客气了好吗？” 玄骧尴尬的笑道：“墨姑娘，齐王的祖宗，那可是陛下，万万不能失言啊！” 墨九如轻哼一声：“我就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没骂啊！反正就是马悦拿不出与齐王欢好的证据，齐王送她的礼物呢，也都是平平无奇的，都还不如那红豆手钏有代表性。” 玄骧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他们……咳咳！在下的意思是，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她有没有看到齐王身上的特征，比如痣、伤疤一类的？” 墨九如知道如果马悦能 说出齐王身上旁人看不到的特征，那就能证明她跟齐王关系匪浅。 很可惜啊…… 墨九如看向玄骧，无奈的摇头道：“一看你就没跟姑娘相好过！” “呃……啊？”玄骧被说的面露尴尬。 墨九如继续道：“哪个姑娘与人欢好的时候，会大喇喇的去打量男人。他们本就是不为人知的关系，马悦更是畏首畏尾，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事儿。要是老夫老妻嘛，还差不多。” 玄骧尴尬的笑道：“这……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白凤眠恶狠狠的白了墨九如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要说的你很懂一般。” 墨九如挑眉道： “那我就是很懂啊！哎？也不对，你们这些做皇子的，应该十几岁就被教习宫女调教过了，这么看，你也应该比我懂才对！” “胡说！”白凤眠有些急躁的反驳道：“本王洁身自好，不懂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废话少说，赶紧回府！”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不明白白凤眠怎么像个被捞上来的河豚一般，气鼓鼓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要炸一下！ 墨九如看向玄骧，开口道：“我们走吧，这里有神勇无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楚王殿下接盘，用不着咱们这俩虾米了。” 墨九如朝着玄骧歪了一下头，示意他跟她一起离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留在我这睡吧 玄骧笑了笑，朝着白凤眠周全了礼数之后，才跟着墨九如离开。 白凤眠见他们二人离去了，才开口道：“叠风。” 叠风心领神会，当即悄悄跟上了墨九如。 …… 墨九如和玄骧一路朝着武安将军府走，路上墨九如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看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玄骧想了想开口问道：“怎么了？在为……楚王殿下担忧？”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玄骧，开口问道：“他在京城能呼风唤雨，有什么值得我担忧的？” 玄骧笑了笑继续追问：“那你在想什么？” 墨九如叹口气道：“我总觉得整件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玄 骧很想听墨九如的判断。 墨九如掰着手指开口道：“我大姐藏在家里的孤本，是你卖给齐王白凤钺的，这是线索一。之前白凤眠让人查天宝阁都给哪些客人赠送了红豆串珠，也查到了白凤钺，这是线索二。眼下我们救了准备轻生的马悦，她也说自己是跟白凤钺相好，这是线索三。三条线索，都指向齐王。” 玄骧点头道：“没错，如此看来，害死那些姑娘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墨九如叹口气道：“可我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 玄骧浅笑一下回道：“既然想不出，那不妨先放一放，你也好几天没有休息好 了，回去沐浴更衣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想通了呢？” 玄骧朝着不远处的大门呶呶嘴，墨九如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回到武安将军府了。 墨九如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今日用脑过度，是要休息一下了！” 玄骧点头道：“那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墨九如急忙开口道：“哎？你去哪啊？” 玄骧疑惑的挑眉，随后开口道：“在下，自然是回书坊啊。” 墨九如摇头道：“今晚就别回去了，留在我这里睡吧！” “啊？！”明处的玄骧，和暗处的叠风，都忍不住发出讶异的惊呼。 叠风“啊？”之后就连忙捂 住嘴，可还是被玄骧发现了踪迹。 玄骧耳朵动了动，随后浅笑一下开口道：“这……不好吧？” 墨九如不大在意的开口道：“有什么不好的？你被仇家追杀，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埋伏在你的书坊附近，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左右我大伯他们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都没回来呢，那么多空房子，你随便找个喜欢的住下便是。无妨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玄骧笑了笑，松了口气之余，竟是还有点点失望。 他柔声回应道：“你放心，我的仇家，并不知道我在京城是何身份，他们找不到玄墨坊的，只是最近一段日子，我可能要低调一些 ，不能在街上闲逛了。” 墨九如点头道：“噢，那好，你能确定自己安全就好，那你回去吧！” 玄骧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实在忍不住问道：“墨姑娘，你为何如此信任我？有仇家追杀我，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 墨九如轻笑一声，不怎么在意的说道：“都说相由心生，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看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再说了，你连乾坤玉的秘密都能告诉我，也没有觊觎乾坤玉，足见你并非贪婪之人。行走江湖，谁还没几个看不对眼的仇家呢？细细数来，我的仇家只怕比你还多，我大伯、大伯母、大姐二姐、说不定还会惹上齐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九哥的心思我懂 墨九如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的仇家，玄骧一脸温柔浅笑的听着她滔滔不绝。 这种她在闹，他在笑的画面，让叠风心中警铃大作。 眼看墨九如总算跟玄骧告别了，叠风也拔腿就跑，急匆匆去往楚王府。 —— 楚王府。 叠风回到楚王府的时候，白凤箫也带着消息回来了。 白凤眠见他们二人都一脸急切的样子，想了想看向叠风，开口道：“你先说。” 叠风急忙禀报道：“王爷那个叫做玄骧的，他竟然知道乾坤玉的秘密，而且他也将乾坤玉的秘密，告知给五小姐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瞪大了眼睛。 白凤箫惊讶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乾坤玉是九哥 的师父给九哥的，他老人家说此物从未流落于世，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白凤眠皱眉道：“你仔细说说，他们都说了什么？” 叠风将二人的谈话告知白凤眠，说完之后补充道：“听五小姐的意思，那玄骧似乎对乾坤玉并不感兴趣。” 白凤眠冷哼一声道：“他对乾坤玉不感兴趣，是因为他对墨九如感兴趣。眼下乾坤玉在墨九如手上，得到了人，自然就得到了玉。真是好心机！” 白凤箫也皱眉道：“这个玄骧实在神秘，之前九哥不是派人去调查他的底细么？可却什么都查不到，只知道他是从江南来的，好像是三年前落榜的书生，然后就留在京城开书坊了 。生意越做越大，倒也没作奸犯科，怎么会有仇人杀上门呢？” 白凤眠皱眉道：“他若只是跟墨九如交好，也就罢了。可他眼下竟然提及乾坤玉，此人就不能不妨。” 白凤箫连连点头：“没错，师父说了，乾坤玉是给九哥保命的，他若是对乾坤玉有觊觎之心，说不定他与暗中给九哥下毒的人，有所关联，这个人决不能忽视。我派人盯着。”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说起正事：“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白凤箫回应道：“之前自尽的十三个姑娘，有的家里已经搬离原住址了，短时间很难找到，能找到的那几个，我都询问过了，她们果然都去过月老庙求姻 缘，尤其是刚刚去世宋婷婷，听她的丫鬟说，宋婷婷每逢十五都会去，去了数次。” 白凤眠松口气道：“看来，抓住那个抽签的道长，就能真相大白了。明日你带人去月老庙蹲守，务必将人抓到。” 白凤箫正要领命离去，白凤眠急忙补充道：“对了，把武安将军府众人放出来吧，让他们回府。省的那墨九如一个人在将军府，总想拉野男人回去睡！”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好，九哥的心思，我懂！” 白凤眠皱眉看向白凤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本王的心思？本王有什么心思？” —— 次日，武安将军府。 墨 九如一觉醒来，发现武安将军府所有人都回来了，包括之前受伤的绿柚。 绿柚看着凌乱的萼绿院苦着脸说道：“小姐，真是委屈你了，奴婢这就收拾。” 墨九如摇头道：“不用收拾了，你还受着伤呢！” 绿柚摇头道：“奴婢已经没事了，小姐你看，你的外伤药很有用。” 墨九如看了看绿柚的伤口，果然已经愈合了，幸好那墨溪的鞭子上没有擦什么东西，所以绿柚虽然伤的惨兮兮的，却也都是皮外伤。 不过眼前这院子打砸成这样，凭他们二人，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呢。 就在墨九如思考要不要带绿柚出去住的时候，墨长平带着于姨娘找上门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二小姐也有手钏 于姨娘看到墨九如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猝不及防的大哭起来：“求五小姐饶命，求五小姐饶命啊，溪儿真的不行了，她已经昏迷不醒一天一夜了，求求五小姐饶溪儿一命吧，她好歹也是你的堂姐啊。” 墨长平也开口道：“九如，不要胡闹了，自家姐妹打.打闹闹的哪有什么隔夜仇？还不赶紧把解药拿出来，救你二姐醒来？” 墨九如眨眨眼，十分惊讶的开口道：“她还没醒啊？”这女人的体质也太差了吧？ 墨长平有些愠怒的说道：“你自己下的毒，你心里没数吗？” 墨九如自己下的毒，她心中当然有数， 疼个两天两夜就算是差不多了，这都多少天，竟然还昏迷，真是奇怪极了！ 墨九如想了想指着自己凌乱的院子开口道：“不是我见死不救啊，你们瞧瞧我这院子，我自救都来不及呢，哪有工夫去救人噢！” “收拾！收拾，妾身这就派人收拾！”于姨娘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墨九如撇撇嘴道：“唉，东西都打砸坏了，这要怎么收拾，才能恢复原样啊！” 墨长平咬牙道：“换新的！所有东西，大伯都给你换新的，你快去救人吧！”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大伯人真好，那我这个人很公平的，你让我开心， 我也让你开心，你对我好，那我也对你好嘛！小柚子，看着他们换新的，旧的统统不要。” 换言之，旧的就算没坏，也不要了。 绿柚听到这话，身上的伤也不疼了，当即点头道：“奴婢遵命！” …… 墨长平命下人给萼绿院翻新的时候，墨九如已经跟随于姨娘，来到了墨溪的房间里，拯救墨溪。 本来墨九如还十分疑惑，墨溪的身体怎么能差成这样。 如此微弱的毒性，早就应该化解了，她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呢？ 可当她看到墨溪房间里的家具摆设，植物花卉之后，整个人都了然了。 墨九如嗤笑一声， 竟是对墨溪，有几分同情了。 于姨娘见墨九如站在妆台前不动，怯生生的问道：“五小姐，您看什么呢？溪儿她……” 墨九如开口打断了于姨娘的话：“二姐她一直住这个房间么？” 于姨娘点点头道：“没错，她住正房，我住厢房。”妾室终究是奴婢，哪怕是墨溪的生母，也不能抢了正房的位置。 墨九如伸手轻轻点着桌面，心中思忖着，要不要将这个房间的秘密，告诉于姨娘。 说吧，她会怪自己多管闲事，这墨溪也不是什么好人，看她对绿柚下手之狠，便知其歹毒。 不说吧，那必然就是让大夫人得意 。 墨九如撇撇嘴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说了，左右这房里的东西，只会让墨溪身体不好，暂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就在墨九如要转身走向床榻的时候，忽然看到首饰盒里，居然也有一串红豆手钏。 墨九如好奇的将此物拿起来端详，片刻后惊讶道：“血玉红豆，她怎么也有？” 于姨娘见墨九如这般问，想了想开口道：“五小姐如果喜欢，拿去便是。” 墨九如才不稀罕这东西，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开口询问道：“二姐这红豆手钏，从何得来？” 于姨娘抿了抿嘴，缓缓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说。 第一百五十章 手钏到底是谁给的 墨九如见状皱眉道，你不说我可走了噢。 于姨娘被墨九如威胁，苦着脸道：“说，妾身可以说，还请五小姐务必保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墨九如回应道：“我没有散布别人隐私的习惯，我只想知道这手钏的来历。” 于姨娘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墨溪，无奈道：“这是一个男人送给溪儿的。” “男人？具体点，什么人？”墨九如追问。 于姨娘继续道：“这件事，还要从大小姐身上说起，大小姐之前去月老庙求姻缘，在月老庙外面，她遇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丰神俊朗，对大小姐一见钟情，便赠与了这 价值不菲的红豆手钏。大小姐回府之后，自然是在溪儿面前百般炫耀，还说她根本没看上那个那人，收了他的东西，不过是可怜他罢了。溪儿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首饰，自然心中羡慕。” 墨九如挑眉道：“所以她也去月老庙了？” 于姨娘看了看门口，确认门外面没有人之后，才点点头继续道：“溪儿容貌本就比大小姐漂亮许多，所以她觉得如果是她去月老庙遇到那个公子，定然也能收到一份礼物。所以她去了，没想到竟是真的也得到了。这东西，便是这么来的。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私相授受 终归是好说不好听，还请五小姐不要对外宣扬。” 墨九如没兴趣对外宣扬，她好奇的是齐王的行为。 这家伙难道是批发了一堆红豆手钏，然后在月老庙门口蹲着，看见漂亮姑娘就给一个？ 那他这个王爷是不是过于清闲了？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墨溪，想了想走上前，拿出银针，刺入墨溪几个穴道，将人唤醒了。 墨溪缓缓睁开眼，还不等看清眼前人，就忽然被人捏开了嘴，一颗丹药猝不及防的被塞入口中，没有喝水险些噎死她。 墨九如喂药的手法很熟练，丹药放进去之后，抬起她的下巴，撸了一下喉咙，丹药便 进去了，让墨溪想吐都吐不出来。 墨溪紧张的坐起身，惊恐的开口道：“你……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吃了什么？滚开，滚开！” 于姨娘急忙上前，开口安抚：“溪儿，溪儿你可算醒了，溪儿啊！” 墨溪凑到于姨娘身边，有些害怕的喊道：“娘亲，她要害我，她要害我啊！她给我吃了毒药，毒药！”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既然这么怕死，那就记住现在的恐惧，以后看到我都要绕路走，再也别触我的霉头，不然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心，会给你解药的。” “解药？”墨溪难以置信的看向墨九如，又转头看向于姨娘 。 眼看于姨娘点头了，墨溪才相信，刚刚那颗丹药，真的是解药！ 墨溪低下头，不再与墨九如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于姨娘，看样子有些吓坏的模样。 于姨娘见自己闺女没事了，也想开口送客。 然而墨九如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走了，她将红豆手钏拿到墨溪面前，开口问道：“告诉我，这手钏是谁给你的？” 墨溪瞥了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我自己买的！” 于姨娘听到这话，脸色讪讪的开口道：“溪儿，说实话吧，为娘刚刚已经告诉你五妹妹了。” 墨溪微微一怔，随后怒声道：“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的敌人不应该是墨九如 于姨娘面露愧色的开口道：“溪儿，我不说，她不给你解药啊！” 墨溪看向墨九如，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错，是别人送给我的，那又如何？要去爹爹那告状，你就去吧，我又不是没挨过打！” 墨九如皱眉道：“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去，这个手钏，关乎到京城的一桩连环命案，送你东西的人，极有可能是凶手，而你极有可能是他下一个目标，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 墨溪微微一怔，面露惊讶。 不过惊讶也只是片刻，她冷笑一声道：“少在那吓唬我！我是不会说的，你不必在这里多费口舌。” 墨九如有些烦躁，因为她知道，强行拷问，只怕墨溪会跟她说谎，到时候岂不是又要让白凤眠他们绕更多弯路了？ 墨九如思来想去，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我与你交换一个秘密，你告诉我是谁送你的手钏，我告诉你一个关乎你终身大事的秘密。” 不等墨溪回应，于姨娘便开口问道：“什么秘密？” 墨溪急忙插话：“娘，你别相信她，整天装神弄鬼的，她就是想诈我的话。”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二姐姐，你的月事不准吧，通常两到三个月才来一次，每次不过两三天。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每次月事都会疼的你痛不欲生，无法下床，是 不是？” 于姨娘急忙应声：“是，是是是，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好，五小姐，你怎么知道？” 墨溪也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儿是女儿家的私密，她从不往外说，就连墨涓和大夫人都不知道，墨九如平日里也不来她的院子，墨九如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墨九如继续道：“因为我是个大夫，拿纸笔来。” 墨溪母女二人面面相觑，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于姨娘担心自己女儿的身体，终究还是去取了纸笔，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一边写，一边开口道：“窗边的五行草，你用的兰花头油，这拔步床的青檀木，还有香炉里藏红花 ，以及你这房间里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摆件，每一样都至阴致寒。长此以往，你永远都无法生育子嗣了。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 墨溪和于姨娘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 墨九如看向墨溪，挑眉道：“你不信？” 墨溪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片刻后眼泪滚滚滑落，她哽咽道：“是大夫人，是大夫人！她恨我，她恨我，她想让我死啊！” 于姨娘也哭诉道：“都是娘亲不好，都是娘亲不好，夫人她恨的是我，是我啊！是我连累了我的溪儿。” 说到这里，于姨娘扑向墨九如，跪在地上苦求道：“求五小姐救救溪儿，救救溪儿吧。” 墨九如挑眉道：“我可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于姨娘瞬间心领神会，急忙开口道：“溪儿，溪儿你快告诉你五妹妹，那个手钏，到底是谁送你的，你快说啊！” 墨溪很不想帮墨九如，可墨九口中说出的她的身体情况，确实完全属实。 还有墨九如能念叨出她房间里这些东西的种类，想来她也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有些东西，连墨溪自己都不知道。 墨溪思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其实从来就不是墨九如。 她跟墨九如一样，都是被大夫人压榨的可怜人，她的敌人，应该是大夫人。 想到这里，墨溪把心一横，说出了一个名字…… 第一百五十二章 震惊！竟然不是齐王？ 墨溪低声道：“他说他叫……白景齐。” 景齐是齐王白凤钺的表字，白景齐，不就是白凤钺？ 墨九如皱眉道：“齐王？” 墨溪没点头，也没摇头。 墨九如忽然瞪大眼睛，开口道：“不对，你是进宫赴宴过的，你认得齐王，根本没必要让他自报家门。他不是齐王对不对？” 墨溪抿了抿嘴，有些不情愿的点头道：“没错，我认得齐王，所以当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在骗我，我只是想要手钏而已，所以也没有拆穿他。” 墨九如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幕后真凶，果然不是齐王。 那他是谁？ 墨九如追问道：“他是何人？你可认得？在宫里可曾见过？” 墨溪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此人，不过此人容貌俊秀，谈吐不凡，看起来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而且他身上还有齐王府的腰牌，想来跟齐王关系密切。他如此胆大，冒充齐王殿下，看来也是不怕被拆穿的。” 墨溪的话没错，冒充齐王这么长时间，骗了这么多姑娘，此人多半是很了解齐王白凤钺的情况，而且此人如此肆无忌惮，多半是身后有人，可以给他擦屁股。 墨九如仔细思考片刻，开口问道：“那你说一下他的特征，高矮胖瘦，容貌如何？” 墨溪仔细回想一下，开口道：“他还真有一个特征。” “是什么？”墨九如追问。 墨溪比着 自己右手眉角到额角这个位置，开口道：“他这里又一道疤痕，弯月形，让人过目难忘。” 墨溪没说的是，虽然有疤痕，却丝毫不影响那男人容貌清俊。 墨九如点点头，能了解的大概都了解了，她也应该去告诉白凤眠。 只是临走之前，墨九如还是又问了一句：“墨涓的手钏，也是他送的么？” 墨溪点点头道：“没错，同一个人。” “那墨涓手上的书是怎么回事？” “书？什么书？”墨溪露出疑惑的神情。 墨九如仔细打量她，见她不似作假，便知道墨溪也不清楚墨涓和齐王之间的关系了。 墨九如摇头道：“没事了，这个药方你收好，把房间里的东西 都换掉，然后照方抓药，一天喝两剂，半个月后，药到病除。” 于姨娘双手接过药方，如视珍宝。 墨溪却忍不住皱眉道：“真的么？” 墨九如嘲弄一笑道：“你找个大夫问问不就知道了？哦对了，千万不要经过大夫人去找大夫，否则来的大夫，都会说你无病呻吟。” 于姨娘和墨溪都瞪大眼睛，难怪她们之前找的大夫，都无法治疗墨溪的痛经之症，原来是大夫都没有说实话啊！ 于姨娘哽咽道：“溪儿，是娘对不起你，娘明日就带你去街上找大夫。” 墨溪没有点头，因为她们出门都是要向大夫人要手令的。 只要要了手令，大夫人自然对她们的去向了如指 掌，倘若拆穿了大夫人这个阴谋，只怕她下一个阴谋，更加狠毒。 墨溪脸色阴沉的攥紧了棉被。 墨九如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而是阔步离去了。 她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白凤眠，以免他误抓了齐王白凤钺。 —— 楚王府。 墨九如来到楚王府，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侍卫展云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开口询问道：“五小姐有何要事？不妨先告诉属下，等王爷回来，属下立刻禀报。” 墨九如看了看时辰，疑惑道：“王爷还没下朝吗？这都巳时了。” 展云回应道：“已经下朝了，这不过今日王爷要当众揭穿齐王的罪行，所以至今未归。” 当众揭穿？！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必须立刻进宫 墨九如瞪大眼睛，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王爷要在散朝之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齐王就是肚兜案的真凶吗？” 展云点头道：“没错，十三王爷已经在月老庙附近，抓到那个算命先生了，算命先生也指认了是齐王用银子买通他，让他蒙骗那些姑娘，去找有缘人的。如今人证已有，此案限期也快到了，王爷便不打算耽搁了。” 墨九如皱眉道：“糟了，王爷找错人了。” 展云惊讶道：“找错了？” 墨九如点头道：“是的，王爷找错了，有一个额角有疤的人，冒充了齐王的身份。” 展云面露担忧的说道：“ 这下麻烦了，如果五小姐所言不虚，那王爷当众指认齐王，只怕会引火烧身。陛下定然会觉得王爷为了在刑部立足，不惜污蔑手足。” 墨九如急忙道：“你快带我进宫。” 展云面露难色的说道：“没有陛下召见，无论是五小姐，还是属下，都无法进宫啊。” “那就只能任由王爷往坑里跳吗？”墨九如焦急的追问。 就在二人焦急万分的时候，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丑丫头，他不能带你进去，我可以呀！要不你试试求求我？” 墨九如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乞丐，坐在了楚王府的墙头上。 展云也朝 那人看去，开口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 后面的话展云还没说完，就噎住了，因为他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展云惊讶道：“莫公子？” 没错，墙头上的不是旁人，正是白凤眠的老师侄，莫再问。 之说以说他是老师侄，是因为莫再问虽然辈分小，可他年纪比白凤眠大，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莫再问笑眯眯的打量着墨九如，片刻后开口道：“长得不怎么样，身段倒是不错，我那小师叔，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墨九如皱眉道：“少在那阴阳怪气，你是何人？” 莫再问飞身而下，落在墨九如面前，他 凑近墨九如，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吓得墨九如下意识后退两步。 莫再问闭着眼睛深呼吸，片刻后开口道：“唔……你虽然丑，但是丑的很特别……” 墨九如没兴趣讨论自己的容貌，而是看向展云，开口问道：“这乞丐是谁？” 展云刚要解释，莫再问便笑眯眯继续道：“丑的很特别，所以也……特别的丑。”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口道：“神经病！”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莫再问唰的一下，再次来到她面前。 墨九如猛地一怔，满脸戒备，这人……这人速度好快。 似是猜到了墨九如心中所想，莫 再问挑眉道：“是不是觉得大爷我速度很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皇宫那些侍卫，没有人能拦得住我，怎么样呀，丑丫头，叫声好哥哥，我送你去救小师叔。” 展云听到这话，急忙走上前开口道：“五小姐，这位公子是王爷的师侄。” 说到这展云凑近墨九如低声道：“他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确实值得信赖之人。”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实在信不过眼前这个言辞无状的乞丐，可眼下事急从权，她也没时间犹豫了，必须立刻进宫。 墨九如点点头道：“那劳烦这位公子，送我进宫。” 莫再问挑眉道：“好哥哥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行侠仗义我最行 墨九如咬着后槽牙重新说了一句：“麻烦这位好哥哥，送我进宫。” 莫再问满意的拍了拍胸口道：“行侠仗义我最行，助人为乐第一名！走！” 莫再问忽的扣住墨九如的腰身，不等墨九如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飞掠而走。 嗖的一下，速度之快，竟是令墨九如都睁不开眼。 …… 然而即便是这般迅捷，墨九如仍旧赶不上去阻止白凤眠。 因为此时此刻崇政殿上，白凤眠已经当着众人面，将案件的调查结果，详细禀报给宣武帝了。 听完了白凤眠的话，众人都露出诧异的目光，就连宣武帝都觉得难以置信。 齐王白凤 钺，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强烈反驳道：“你胡说八道！” 晋王白凤钦也帮腔道：“老九，六哥知道你想在京城立足，可你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将兄弟之情弃之不顾啊！五哥向来洁身自好，至今为止后院只有两个侧妃，还都是皇后娘娘赐的，其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居然说他玷污了十几个少女的清白，这屎盆子，未免扣的太大了吧？” 齐王白凤钺怒声道：“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 不等白凤眠回应，十三王爷白凤箫便开口道：“当然有，我们不仅有证据，还有证人。来人，把人带上来！” 众人纷 纷看向大殿门口，想看看证人是谁。 …… 与此同时，莫再问已经带着墨九如来到了皇宫的侧门，莫再问正要带她翻墙进入皇宫，墨九如忽然惊呼道：“等等等等！等一下！” 莫再问挑眉看向她疑惑道：“等什么？” 墨九如指着远处的马车开口道：“是长公主的马车！” 莫再问疑惑道：“长公主？很漂亮吗？” 墨九如瞥了一眼莫再问，有些无奈的说道：“漂不漂亮，就见仁见智，可跟长公主一起进宫，肯定比跟你一起硬闯要好得多。” 话音落下，墨九如已经朝着长公主马车跑过去。 莫再问见状，也好奇的跟 上去。 墨九如飞奔而上，在长公主马车即将进入宫门之前，拦在了车前。 马车急忙勒停，险些将长公主从马车里晃出来。 “吁——大胆，竟敢拦长公主马车？”侍卫轻宵开口怒斥。 马车里的长公主也被晃的难受，直接开口道：“混蛋，拖到一边去打死！” 打死？！ 墨九如瞪大眼睛，心想这长公主也太暴躁了！ 她急忙开口道：“公主殿下，是我，是我啊，墨九如！” 长公主在马车里坐稳身形，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的掀开车帘。 她看向马车前面的人，果然是那个阴阳脸的墨九如。 长公主皱眉道：“你 拦本宫马车作甚？愈发的放肆了！” 墨九如苦着脸道：“公主殿下恕罪，事急从权，我也是逼不得已。楚王殿下在调查京城的肚兜案，如今所有线索都指向齐王，楚王眼下正在崇政殿指认齐王，可凶手并非齐王，而是另有其人，我现在急需进宫去告知楚王这个消息，否则他顺着此线索去指认凶犯，定然会冤枉了齐王。” 长公主手臂搭在车窗上，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急不可待的墨九如，她挑眉道：“那你这般着急，是为了楚王，还是为了齐王？” 墨九如想也没想便回道：“当然是楚王殿下啊，齐王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公主认得凶徒？ 长公主勾唇一笑道：“哦？这么说来楚王跟你有关系了？” “啊？”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怎么觉得长公主的问题这么奇怪呢。 长公主看着墨九如，不紧不慢的问道：“你将事情仔细与本宫说说，如果说的有道理，本宫就带你进去。” 墨九如瞪大眼睛，有些焦急的说道：“公主殿下明鉴啊，楚王殿下此刻正在崇政殿指认齐王呢，若是我不尽快去通知他，只怕他会误将齐王认作凶徒，到时候不仅仅兄弟之间生出嫌隙，陛下也一定会迁怒楚王殿下的。有什么话，等我先将消息传达，再细说可好？” 长公主勾唇一笑 ，冷冷的甩出两个字：“呵！不好！” 墨九如顿感无奈，心想这长公主怎么如此难缠。 就在她打算放弃求助的时候，长公主又补了一句：“后宫层层守卫，明里暗里的一大堆人，你贸然闯宫，别说你能不能将消息带到崇政殿，就算你带到了，你自己也死罪难逃，墨九如，你要为了本宫的九弟，去死吗？”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她倒是没想过，她怎么可能为一个不熟的人去死啊，她还要穿回去的！ 就在墨九如无言以对的时候，莫再问的声音响起了：“哇哇哇哇哇！你这大美人，怎么欺负这丑丫头啊。她要救人，又 不是害人，举手之劳的事儿，你刁难她作甚？” 长公主循声望去，就看到不修边幅的莫再问，顿时眉头拧的更紧了。 她冷声道：“一个乞丐，也敢大放厥词，轻宵，杀了他！” 侍卫轻宵当即拔剑而上，不由分说的朝着莫再问刺过去。 墨九如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开口道：“公主殿下恕罪，他不是乞丐，他是……” 不等墨九如说完，莫再问就一边闪转腾挪，一边开口笑道：“大爷我是天下第一美男！你这公主未免眼拙，竟是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啊！哎呀，臭小子，想偷袭，来呀来呀，来抓我呀！” 莫再 问根本不出手，就是躲躲闪闪，看起来颇为狼狈，可那轻宵分明无法碰到他半分。 长公主也不是傻子，当即看出这个乞丐，不是普通人。 再这样拖延下去，轻宵就算是累死了，怕是也不能沾到他的边。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武功高又如何，快的过弓箭手么？来人！” “别，别别！别来人，公主殿下我说，我细细的告诉你！”墨九如急忙开口阻拦长公主，随后将她与墨溪的谈话和盘托出。 她讲得很快，却并没有落下任何一个关键的线索。 长公主听完之后，开口道：“轻宵！” 侍卫轻宵当即收回长剑，站在 了马车旁边，只是他脸颊泛红，气喘吁吁，显然是累的不轻，也气得不行！ 墨九如看向长公主，焦急的追问：“公主殿下，您现在都知道了，还请公主带我进宫吧。” 长公主没有答应，而是想了想开口道：“额角有弯月疤痕的美男……啊，本宫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又惊又喜的问道：“长公主认得此人？” 长公主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这京城的美男，就没有本宫不认得的，不过你口中之人，也算不得多美，比起本宫的几个弟弟来说，差的太远了。” “他是何人？”墨九如追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殿争执 长公主笑了笑开口回应：“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轻宵，带人去将胡子章抓来，顺便搜一搜他的府邸，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胡子章？”墨九如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对此人毫无印象，很显然此人不是皇亲国戚。 长公主没有给墨九如解惑的兴趣，只是冷淡的开口道：“跟在马车后边吧。” 墨九如心中一喜，急忙应下。 “哎哎哎，我呢我呢？你就这么把你的好哥哥扔下了啊？”莫再问在一旁跳脚。 墨九如无奈道：“我去救人，你别胡说八道了，回楚王府去等消息吧。” 莫再问没有强行跟着，只是看向马车挑眉笑道： “大美人，咱们后会有期啊！” 很显然，长公主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 崇政殿。 此刻白凤箫已经命人将月老庙门前算卦的先生，带到了崇政殿。 而且这算卦的先生，也将如何做假签给姑娘们抽，又如何哄骗姑娘们，让她们相信见到的第七个男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夫君等诸多计划，和盘托出。 白凤箫很满意的开口道：“你算是坦白，那么你现在说说，究竟是何人主使你做这般丧尽天良之事的？” 算卦先生跪在大殿之中，不敢抬头，瑟瑟发抖的回应道：“是……是齐王殿下啊！陛下恕罪，草民也是奉命行事，不敢忤逆齐 王殿下啊！” 站在一旁的齐王白凤钺当即怒声道：“你放屁！” 白凤钺腾腾腾走向算卦先生，不由分说的便一脚踹上去。 白凤箫见状飞身而上，直接出手阻拦白凤钺。 兄弟二人眨眼间就缠斗在一起。 “五哥激动什么？莫不是想杀人灭口？”白凤箫冷笑质问。 “滚开，找这么个混蛋，就想要污蔑本王，你们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白凤钺招招狠辣，势必想将白凤箫打翻在地一般。 一旁的晋王白凤钦见状，急忙看向宣武帝，苦着脸开口道：“父皇啊，老九和十三，无召回京在先，如今诬陷兄长在后，他们兄弟二人，这 分明是不安好心啊。还请父皇还五哥一个清白！” 宣武帝冷着脸，怒声道：“够了！住手！” 白凤眠上前分开二人，将白凤箫护在身后，低声道：“景明，冷静！” 宣武帝看向白凤钦，没好气的说道：“他们兄弟二人？难道你跟他们，就不是兄弟了吗？” 白凤钦微微一怔，随后急忙告罪：“父皇息怒，是儿臣失言了。” 宣武帝是最不喜欢兄弟阋墙的，他刚刚直接告状，实在是下策了。 然而宣武帝训斥了白凤钦之后，也没给白凤眠和白凤箫好脸色。 他看向白凤箫，冷声道：“景明，你愈发没有规矩了，那是你五哥，你眼 中可有半点长幼之分？连自己兄长都敢打，莫不是过几年，你要打到朕的头上来？” 众人瞪大眼睛，这不就是说白凤箫要造反么？ 白凤眠见状拉着白凤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急切的开口道：“父皇息怒，十三弟他绝对没有想要冒犯五哥心思，只是近日来儿臣调查冤案，见了太多无处伸冤的苦主，十三弟心中难过，堆积的情绪，便不小心朝着嫌疑人发泄出来。还请父皇恕罪。” 白凤眠拉了一下白凤箫。 白凤箫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没有反驳，顺着白凤眠的话说道：“父皇息怒，是儿臣，冲动鲁莽了。不过也是五哥先动的手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诸位都误会楚王的苦心啦 白凤钺反驳道：“我是你兄长，打你又如何？” 白凤箫不服气的说道：“你也知道你是我兄长，你又不是我爹，还轮不着你教训我！” “你……”白凤钺被白凤箫怼的还不上嘴，他们的父皇还在这呢，他贸然出手教训弟弟，也确实有点越俎代庖了。 眼看双方不吵了，宣武帝才看向白凤眠继续问道：“景行，你如此笃定，肚兜案的始作俑者，是你五哥，就是因为此人的供词是么？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白凤眠点头道：“回父皇话，所有遇难的姑娘，都被人拿走了肚兜，所以此案被命名为肚兜案，若是能搜查一番，想来定有 收获。” 不等宣武帝回应，那齐王白凤钺便惊呼道：“你还想搜本王的府邸？老九，你欺人太甚了！” 晋王白凤钦也急忙帮腔道：“没错，不能搜，这个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如此贸然去搜五哥的府邸，到时候那些不知真相的百姓，将会如何以讹传讹？你这不是要毁了五哥的名声么？” 说到这里，白凤钦走向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的算卦先生，没好气的说道：“混账东西，你把头抬起来，瞧仔细了，让你去欺骗姑娘的，真的是本王的五哥吗？” 算卦先生把头埋的更低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闷声闷气的 回道：“真的是齐王，真的是齐王啊，草民万万不敢说谎啊。若不是因为他王爷的身份尊贵，草民又岂敢做出如此有辱师门的事情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本王让你把头抬起来，你听不懂吗？”白凤钦用脚踹了一下那人的屁股。 算卦先生不敢抬头，可也不敢忤逆晋王殿下的命令，只得苦着脸，缓缓抬起头。 这一抬头，就看到怒目圆睁一身龙袍的陛下，还有站在他面前，三个高大伟岸的王爷。 白凤钦开口道：“你仔细看看，让你当街行骗的人，在此处吗？” 算卦先生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的打量着周围众人。 令白 凤眠忍不住皱眉的是，那算卦先生的眼神，在齐王白凤钺身上只是掠过，竟是没有半分停留。 白凤眠心中一紧，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算卦先生便开口道：“这……这齐王殿下，也不在这啊！” 听到这话，齐王白凤钺松口气，晋王白凤钦则勾唇一笑道：“真的不在这么？你再仔细瞧瞧？” 算卦先生，又看了一圈，随后十分笃定的开口道：“给草民银两的齐王殿下，真的不在此处啊！” 白凤钦看向宣武帝，拱手道：“父皇明鉴，此事分明是有人冒充了五哥的身份，在外面为非作歹，老九和十三却不辨是非 ，伺机借此案件，诬陷兄长，父皇，您一定要给五哥一个公道啊。” 白凤钺也急忙开口道：“父皇，儿臣冤枉啊！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十三王爷白凤箫听到这话，也感觉事情不妙，他急忙走向算卦先生，怒声道：“你是不是瞎了？你再仔细看看！” 算卦先生苦着脸，要哭不哭的说道：“草民……草民……”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道女子的声音，就响在了大殿门口：“不是这江湖骗子瞎了，而是诸位都误会了楚王殿下的良苦用心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长公主带着侍卫轻宵和墨九如缓缓走进来，刚刚说话的人，正是墨九如。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代言人 这长公主随便出入崇政殿也就算了，可墨九如一个孤女，就算被册封为楚王妃，也没有随便进出崇政殿的资格啊，她来做什么？ 宣武帝微微蹙眉，虽然没有立刻让墨九如滚出去，可脸上还是带着些许不悦。 他开口质问道：“墨九如，你来做什么？” 墨九如急忙上前几步，然后跪在地上开口道：“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 “好了好了，无需多礼，直接回话！”宣武帝显得有几分没耐心。 墨九如抬起头看向宣武帝，继续说道：“回陛下话，臣女是来……做楚王殿下代言人的。” “代言人？什么东西？”齐王白凤钺忍不住 追问。 楚王白凤眠听到这话，也拧紧了眉，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打断墨九如的话。 刚刚那算卦先生认不出齐王本人，事情的局面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让他进退维谷。 墨九如这个时候冲出来，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所以白凤眠并不介意听墨九如胡诌两句。 墨九如继续解释道：“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楚王殿下骁勇善战，勇猛无敌，侠骨柔肠，心怀天下，睿智过人，清正廉明……” “少拍马屁，说重点！”宣武帝忍不住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墨九如笑了笑道：“是是是，陛下，臣女是想说，虽然楚王殿下有诸多优点，可他实在 是寡言少语，不善言辞。所以臣女才来做他的代言人，就是代替他言明事情真相的人。” 说到这里，墨九如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跪得膝盖疼。 其他人见她这般举动，都忍不住皱眉，陛下还没让她平身呢，这也太放肆了。 不过宣武帝没开口训斥，旁人便也不再多言。 墨九如站起身指向那个算卦先生，继续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所有人，定然都认为楚王殿下找此人来，是为了指认齐王为凶手的吧？” 齐王白凤钺冷哼一声：“这还用你猜么？老九都要搜本王的府邸了。” 墨九如一拍手，感慨万千的开口道：“唉，我就知道， 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楚王殿下抓这个人来，是为了给齐王殿下澄清的啊！” 澄清？ 晋王白凤钦皱眉道：“丑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老九会那么好心？” 墨九如摊摊手道：“晋王殿下，莫要以己度人嘛！你不安好心，不代表楚王殿下不安好心啊！” “你……” “景荣，退下，让她说！”宣武帝开口打断了白凤钦的话。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继续道：“启禀陛下，这个算卦先生，在外面到处说是齐王设局，对那些姑娘骗身又骗心。齐王殿下身份贵重，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至于用行骗的手段？所以这一听啊，就是假话。可假话一传 十，十传百，传着传着，那些无知百姓，可不就要信以为真了？所以楚王殿下才出此下策，将这人带进宫里，与齐王殿下当面对质。喏，这对峙一番下来，便知他口中的齐王，并非真正的齐王，而是有人冒用了‘齐王’这个名号，如此这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才算还了齐王一个清白啊。”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故作感动的说道：“啧啧啧，楚王殿下不善言辞，却用心良苦，为自己兄长伸冤辩白，却不为自己解释半句。兄弟情深，真是令闻者伤心，见着流泪啊！” 白凤眠和白凤钺对视一眼，二人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纷纷别开脸。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护夫心切？ 文武百官也听得云里雾里的，刚刚明明楚王还在针对齐王啊。 难道说他们都理解错了，楚王真的是带这个算卦先生，来还齐王殿下清白的？ 若是非要顺着墨九如的思路去想，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众人都快被墨九如说服的时候，晋王白凤钦不甘心的说道：“少在那颠倒是非！他还说要搜齐王府呢？若是真的信任五哥，又何必要搜查？” 墨九如看向白凤钦，皱眉摇头道：“晋王殿下，您又误会了不是？这搜查，未必是为了搜到证据啊！楚王殿下的心思，是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去搜，最后搜不到，这才能更 加佐证齐王的清白啊！啧啧，你太先入为主了。” 白凤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质问：“合着你的意思是，他要搜，就是为了搜不着？” 墨九如摊摊手道：“是啊，不行吗？搜是态度，不搜才会让旁人揣测是不是有意包庇。不过眼下这个算卦先生已经说了，此齐王，非彼齐王，如此这般，就不必搜了嘛！” 白凤钦指着墨九如，好半天才说出四个字：“你……你……牙尖嘴利！” 墨九如耸耸肩，笑嘻嘻道：“晋王殿下过奖了。” 白凤钦没好气道：“本王没在夸你！”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一副很 好脾气的模样。 高座上的宣武帝，看了看丑的很特别的墨九如，又看了看自己不苟言笑的儿子白凤眠，忽然觉得这桩婚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管这丫头是不是不学无术，风评极差，至少她很有勇气。 用勇气去求长公主，又勇气在文武百官面前站出来，为了自己的夫君颠倒是非。 这份维护之意，难能可贵。 想到这里，宣武帝忽然虎着脸开口道：“够了，墨九如，朕知道你护夫心切，可朕要的是凶手，是真相，不是什么当堂对质，还谁清白的戏码。” 护夫心切？ 这…… 此话一出，墨九如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白凤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凝固了。 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随后纷纷别开脸，各露嫌弃。 墨九如来救场，一来是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二来存粹是为自己保住后路。 毕竟她想穿回去，便需要接触更多的案件，而接触案件的最佳途径，自然就是掌管刑部的楚王殿下啦。 哪来的护夫心切？ 墨九如撇撇嘴，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她收敛情绪，开口回应道：“楚王殿下将此人带来的第二个用途，便是跟真正的凶手，当面对质。” “哦？景行，你已经抓住真正的凶手了？”宣武帝看向白 凤眠。 白凤眠嘴唇翕动，似是不知如何回答，就在此时，长公主开口道：“父皇，是儿臣派人去帮小九抓的，把人带进来吧。” 白凤眠和白凤箫诧异的对视，随后又纷纷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却只是勾唇浅笑，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搬张椅子来给本宫，站的脚都酸了！” 这崇政殿上，上朝期间，从来都只有陛下一人落座，长公主却要坐在大殿之中，怎是一个放肆可以形容。 然而正如众人所想那般，宣武帝只是无奈的蹙眉，却并没有阻拦。 等椅子搬上来的时候，那个额角有弯月形疤痕的男人，也被带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章 抓到凶手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便见到一脸茫然，但是却难掩紧张的胡子章，缓步走进大殿。 刚一进门，他便朝着左丞相快跑了两步，开口唤道：“外祖父，外祖父！” 左丞相震惊的开口道：“章儿？怎么是你？” 胡子章刚要开口回答，左丞相便开口打断道：“还不快向陛下行礼。” 胡子章这才意识到陛下还在看着他呢，他急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草民胡子章，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宣武帝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长公主，开口问道：“羽儿，这就是你抓来的凶手？” 长公主朝着墨九如呶呶嘴道：“ 你来说！” 墨九如当仁不让，当即开口道：“回陛下话，正是此人冒充齐王殿下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哄骗那些无知少女与他共赴巫山，事后又对她们抛之弃之，前后令十三个少女，不堪受辱，悬梁自尽的人。” 齐王白凤钺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他冲上前，一脚踹在胡子章的肩膀上，怒声道：“你好大的狗蛋！” 胡子章被踹的坐在地上，苦着脸辩解道：“没有啊，没有啊，陛下明鉴，齐王殿下明鉴，小人没有做过啊！外祖父，您救救孙儿啊！孙儿真的没有做过。” 左丞相沉着脸色，看向墨九如 ，开口问道：“墨九如，你有何证据？” 墨九如指向那个算卦先生，开口道：“他不就是证据，你来说说，给你银子的齐王，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算卦先生转头看向胡子章，胡子章也紧张的看向算卦先生。 四目相对之下，算卦先生明显眼睛一亮，而胡子章的表情都凝固了，似乎是没想到楚王已经把这家伙抓到了。 算卦先生连忙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他。” “你血口喷人！我……我从未见过你，也不认识你！”胡子章强言狡辩。 左丞相有意包庇自己外孙，想了想开口道：“这双方各执一词，倒 也算不得铁证，可还有其他证据？” 墨九如当然还有其他证据，比如自杀未遂的马悦，和她家里二姐墨溪，都能指认胡子章。 但是让两个姑娘出来指认这样一个色狼，只怕她们二人以后的日子，也会被人诟病。 墨溪也就算了，并未与胡子章发生什么，可那马悦已经有了寻死的念头，万万不能再将她的伤口，剖之于众。 若是人证不能用，那就只有物证了。 没错，肚兜！ 墨九如开口道：“陛下，肚兜案之所以命名为肚兜案，是因为所有受害少女的肚兜都不翼而飞。若是臣女没猜错的话，这些肚兜，多半 都在凶徒手上，还请陛下恩准，派人去胡子章住处搜查一二，想来会有收获。” 此话一出，不等宣武帝应允，那胡子章便急切的开口道：“什么肚兜案，什么肚兜，你这丑八怪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府中姬妾成群，有几个女人的肚兜，有什么奇怪？” “章儿！闭嘴！”左丞相忍不住开口阻拦自己这个口不择言的外孙。 胡子章撇撇嘴道：“是，章儿知错了。不过外祖父，章儿真的没有什么肚兜，要不你们就去搜好了！怕只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的意思是，本王会构陷你了？”白凤眠冷声质问。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定不了罪就扒了你的皮 许是白凤眠的眼神太过于凌厉，竟是看得胡子章有些语塞的回不上话。 他抿了抿嘴，低下头道：“不……不敢，小人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搜吧！”长公主说完便看向白凤钺和白凤眠，继续道：“景齐、景行，你们各带一队人，一同去搜。” 双方都有人马，便不怕谁有微词了。 二人齐声应是，转身便离去了。 长公主看向不远处的墨九如，朝着她勾勾手指。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连忙上前听吩咐。 长公主低声道：“你最好祈祷，他们能搜到证据，若是今日定不了胡子章的罪，让本公主成了笑话，本公主就扒了你皮，做个 扇面儿！” 墨九如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她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绝对会说到做到。 墨九如裂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公主殿下放心，我……我绝对能定他的罪。” 她不敢说一定能搜到肚兜，毕竟刚刚那个胡子章笃定的态度，让她也有点没底了。 证据这种东西，她可以再想个办法。 长公主嗤笑一声，示意她站一边去。 墨九如站到一旁，忽然看到白凤箫还闲着。 她想了想，小步小步蹭到白凤箫身边。 白凤箫见她走过来，疑惑道：“五小姐有事？” 墨九如点点头，低声 说了几句话。 白凤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真的吗？” 墨九如继续道：“十三殿下照做便是，只要他是凶手，今日就一定跑不掉。” 白凤箫点点头，随后看向宣武帝：“父皇，儿臣出去帮帮九哥。” 宣武帝看到了墨九如跟白凤箫嘀嘀咕咕的样子，心想多半也是跟找证据有关，便没有阻拦，示意白凤箫可以离去。 其余众人，便在大殿中或是忐忑，或者希冀的等待着。 等待的过程，墨九如一直观察那胡子章的表情，发现他虽然有几分紧张，但是并没有十分担忧。 他越是这般平静，墨九如心里越是没底。 难不成他真的 没有收集肚兜？ 或者说，他早就把收集的肚兜，都销毁了？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白凤眠和白凤钺带人回来，一无所获。 白凤钺率先开口道：“启禀父皇，在胡子章住处，并未搜集到所谓的肚兜，即便有些肚兜，都是他的姬妾所有，每一件都能找到主人。” 白凤钺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胡子章，满脸都是厌恶。 宣武帝又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只是微微点头，随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墨九如。 墨九如面露尴尬的苦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胡子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开始嚎啕大哭：“冤枉啊！冤枉啊！陛下草民冤枉啊！外 祖父啊，您可一定要帮孙儿伸冤啊！给孙儿一百个胆子，孙儿也不敢冒充齐王殿下啊！这个算卦先生分明就是在诬陷孙儿啊！” “呜呜呜，外祖啊，孙儿不过是个童生，没有半点官职，他们诬陷孙儿，压根儿没什么用啊！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啊！” “呜呜呜，陛下明鉴啊，这是有人要往我们左丞相府泼脏水啊！嗷……” …… 胡子章哭得个声泪俱下，哭得个涕泪横流。 宣武帝厌烦的怒声道：“够了！闭嘴！” 胡子章哭声戛然而止，一抽搭一抽搭的，好不可怜。 宣武帝看向墨九如，质问道：“你作何解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滴血认亲？ 墨九如急忙回应：“回陛下话，能否允许臣女问他几句话？” 宣武帝点点头，示意墨九如去问。 墨九如走到胡子章面前，一眼便看到他额角弯月形的疤痕，随后开口问道：“胡。公。子，不必哭的如此难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呢，别人也冤枉不了你。” 胡子章哽咽道：“你现在就是在冤枉我。” 墨九如勾唇一笑道：“瞧你委屈的，你真当我没有证据是吗？” 胡子章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扯着脖子大喊道：“有证据就拿出来啊，拿出来给大家看啊！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墨九如恰巧看到白凤箫从外面走进来，当即点头道：“好，那我就给大家看看， 什么叫铁证！” 墨九如迎面走向白凤箫，从他手上，接过一个木匣子。 众人都盯着这个木匣子，想知道里面是什么铁证。 宣武帝更是忍不住问道：“此为何物？” 墨九如回应道：“启禀陛下，在遇难的十三个少女当中，最近一个死去的姑娘姓宋，臣女在给宋小姐验尸的时候，发现她并非自缢身亡这么简单，而是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宣武帝瞪大眼睛开口问道：“你说她身怀有孕了？”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孕期不足三月，胎儿尚未成型，仍是一团血肉。不过这未成形的孩子，仍旧可以给他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墨九如拿着木匣走到胡子章面 前，继续说道：“从古至今，就有滴血验亲的说法。血相融即为亲，不相融不为亲。胡。公。子，你既然如此笃定自己不是那骗人贞洁的凶手，那你敢不敢，跟我手上这个未成形的孩子。滴！血！认！亲！” 什么？！ 孩子？ 墨九如将木匣子举到胡子章面前，胡子章吓得下意识惊呼一声：“啊！” 随后整个人摔坐在地上。 众人见他反应如此激烈，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那左丞相更是心道一声不好。 他想了想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此乃谬论，孩子尚未成形，一团血肉，如何能用来滴血认亲？看来有人为了抹黑老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墨九如 也辩驳道：“丞相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虽然孩子没有完全成型，可这一团血肉，也是宋小姐承精受血之后才有的。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滴血认亲呢？”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胡子章，勾唇冷笑道：“反正已经拿来了，胡。公。子就别客气了，权当是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倘若血不相融，任何人都不能再污蔑你了，不是吗？” 胡子章紧张的看向左丞相：“外祖父……外祖父……” “好了，别磨蹭了。来人，给他们验！”长公主一句话，便将此事敲定了，陛下也没有阻拦。 太监们立刻准备了干净的水和银针，动作利落的将东西都拿了上来。 墨九如 将木箱再次递到胡子章面前，挑眉道：“胡。公。子，这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打开吧。他虽然没有长出四肢，血肉模糊的样子，有些刺眼。可眼下他的鼻子眼睛，倒是能分辨一二。我已经看过了，眉清目秀的，跟他的母亲，很像。你也看看像不像？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宋小姐的模样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将木匣子强行塞进胡子章的怀里。 胡子章惊恐的看着匣子，几乎是本能的将木匣子扔出去，他哭喊道：“啊！不！不要，不要验了，不要验了，是我，是我！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她们自愿的！又不是我逼她们去死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罪不至死吗？ 豁！ 众人忍不住发出感慨声。 朝中有跟左丞相不睦的官员，当即落井下石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齐王殿下都敢冒充。” “嗐，谁说不是呢？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做丞相的外公。” “啧啧啧，害死了那么多姑娘，真是其心可诛！” …… 左丞相听到这话，哪里还能站得住，他腾腾腾走向胡子章，一脚踹向他的脸，把刚刚跪起来的胡子章又给踹翻了。 左丞相怒声道：“混账东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连齐王殿下都敢冒充？还出去招摇撞骗，你有几个脑袋？” 胡子章急忙哭喊着解释：“外祖父你听我解释 啊，我没有冒充齐王啊，真的没有啊。是那些女人贪慕虚荣，她们以为我是齐王，就主动献身。孙儿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这……这她们非要给，我也拒绝不了啊。” “你不说自己是齐王，她们怎么会误认你的身份？怎么着，你还觉得你自己长得跟本王很像吗？”白凤钺怒不可遏的质问。 这种消息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影响太大了。 眼下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各路风评对他们这些皇子都尤为重要。 今日此事若是不说清楚，全天下的人，岂不是都认为他齐王白凤钺，是个祸害良家少女的混蛋？ 胡子章流着眼泪，哽咽 道：“是……是草民身上，有齐王殿下的一块虎头佩。” 虎头佩？ 众人疑惑的看向胡子章，胡子章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绿色玉佩。 玉佩顶端雕刻着虎头，下面雕刻着一个“齐”字。 晋王白凤钦开口道：“五哥，这是你府上的信物。” 齐王白凤钺点点头，疑惑道：“你怎么会有本王府上的信物？莫不是偷的？” 胡子章苦着脸道：“王爷，这是您赏给小人的啊，就是去年，去年万花楼……” 提起万花楼，白凤钺瞬间变了脸色，急忙开口道：“够了！本王想起来了。” 去年开春围猎的时候，胡子章负责给白凤钺 捡猎物，那一次围猎白凤钺赢了诸位兄弟，被陛下大加赞赏，所以他十分高兴，回京之后，便宴请了一些官家子弟。 胡子章负责张罗，还安排了万花楼的节目。 当时白凤钺觉得万花楼新去的几个姑娘十分对味儿，一时高兴，便将随身玉佩赏给了胡子章，承诺让他做齐王府的幕僚。 可事后白凤钺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给自己惹来这么一身骚。 胡子章叹口气继续道：“小人带着齐王殿下的赏赐，去哪都能赢得三分薄面，那些姑娘更是将小人误认为齐王殿下，一个个不知廉耻投怀送抱。小人自己是个没出息的，把持不 住自己。可这……可这也不能全怪小人啊。” 说到这里，胡子章看向宣武帝，委屈巴巴的询问道：“陛下，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儿，这……这也不犯王法啊！是她们自己想不开啊！” “混账东西，你还有理了？！”宣武帝怒斥一声！ 左丞相急忙开口告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章儿，还不认错！” 胡子章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息怒，小人知错了，可……可错不至死啊，小人真的没有冒充齐王，不信……不信陛下可以问他，问这算卦先生，小人可有一次自称为齐王了？” 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算卦先生身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律法本身就是错的！ 那算卦先生苦着脸，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好……好像是没有。不过草民称呼他为王爷，他也从来没否认啊！” “一个两个的王八蛋，都顶着本王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本王看你们是活腻了！”齐王白凤钺气的都要骂街了。 胡子章急忙开口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错在定力不足，经不起美色的诱惑，可小人真的没有杀人啊！” 说到这里，胡子章看向左丞相，泪流满面的苦求道：“外祖父，您可一定要给孙儿做主啊！这两情相悦的事儿，也不算触犯王法啊！” 墨九如看向胡子章，难以置信的反驳道：“你害死了十三条人命，宋家姑娘还是一尸两命，你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没有触犯王法？你简直无耻至极！” 胡子章扯着脖子强辩道：“她们……她们是自己想不开，她们都是自尽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哪条王法规定了，她们自尽，我还得跟着受刑？你倒是说说，哪条王法规定了啊？” 不等墨九如回答，左丞相便看向宣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老臣的外孙，确实是个混账东西。不过他的话……也没错。这些姑娘固然可怜，可毕竟是她们自己想不开。也不是被谋 杀的，所以……” “所以什么？”墨九如忍不住打断了左丞相的话。 她看向左丞相，震惊的反驳道：“所以丞相大人就觉得胡子章是无辜的？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您做人做事，得讲个道理吧？如果没有胡子章对她们行骗在先，这些姑娘又怎么会将自己逼上绝路？丞相大人，这世上不是只有双手染血才叫杀人。将人逼上绝路，一样是凶手！” “放肆！”左丞相怒斥道：“崇政殿上，陛下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章儿固然混账，可他并没有触犯东陵律法，依法惩戒，也惩戒不到他的头上 ！哼！” 墨九如定定的看着左丞相，对他口中的话完全无法接受。 她缓缓转头看向白凤眠，似乎想从他口中知道，这律法，是不是真的惩戒不了胡子章这个混蛋。 白凤眠心有所感，看向墨九如，微微点头。 墨九如真是要被气笑了。 十三条人命啊！ 胡子章竟是还能平安脱身？东陵的律法竟是对他无可奈何？ 墨九如咬牙道：“简直荒谬！你们……你们所有人，你们就从来没想过，当律法无法为无辜之人伸张正义之时，当律法无法让坏人得到惩戒之时，那这律法是不是本身就错了？这样不分黑白，不辨 忠奸，不明事理的律法，要它何用？！” 砰！ 宣武帝怒拍龙椅扶手，腾地一下站起身，怒声道：“墨九如！你太放肆了，你当这里何地？皇权律法你也敢质疑，朕这个皇位，给你做好不好啊？！” 唰唰唰！ 文武百官齐刷刷跪地，齐声道：“陛下息怒！” 墨九如站在原地，全身紧绷，愣是一动不动。 宣武帝生气，她何尝不生气，她都快气炸了。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墨九如，够了，跪下！” 墨九如双拳紧握，双手隐隐颤抖，她真是不想屈服，也不想跪，她讨厌极了这个破地方，恨不能现在就穿越回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罚酒三杯么？ 就在场面有些僵持不下的时候。 安王白凤翎，开口道：“都说虎父无犬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墨九如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有乃父之风，嫉恶如仇。只是你这丫头，未免太初生牛犊不怕虎了，皇权律法，可不是关起门来过家家，不能只凭一个痛快，案件定性，理当依法而行。好了，快向父皇认错吧。” 白凤翎刻意提及武安将军墨长玄，就是为了引起宣武帝的愧疚之心。 如此这般，宣武帝才会对墨九如更加宽容。 墨九如也不是傻子，急怒之下她有些失了分寸，可白凤翎的好意，她还是能心领神会的。 墨九如直挺挺的 跪了下去，满身的怨气，让她这一跪，跪的膝盖都生疼。 连带着一旁的白凤眠，也忍不住蹙眉。 站在龙椅前面的宣武帝见墨九如服软了，冷哼一声，没再理会她。 宣武帝心中明白，胡子章是个混蛋。 可这个混蛋后面站着的不仅仅是左丞相，还有左太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注定不能轻易杀了胡子章。 再者说了，在他们这些男人眼中，睡几个姑娘，根本无伤大雅。 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虽然这桩惨案，与你并不算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因你而起。朕就罚你……” 宣武帝一时间想不好，有些迟疑，一旁的长公主嗤笑道：“ 父皇该不会要罚酒三杯吧？那岂不是便宜他了？毕竟宫中的酒，都是上等的醇酿。” 宣武帝忍不住白了一眼长公主，他知道长公主在提醒他，不要罚的太轻了。 可罚的重了，左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就在宣武帝举棋不定的时候，白凤翎再次开口道：“父皇，不妨就罚他在京城永安大街做劳役吧，麻衣布鞋，清扫大街，直至今年春节。” 眼下还没到中秋，距离春节少说也有四个月。 让他麻衣布鞋去扫四个月大街，那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就是那个骗姑娘的人渣了。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宣武帝点点头道：“好，就依景 安所言。胡子章，无论刮风下雨，你都必须日日去清扫永安街，但凡少一日，朕就割你一块肉！” 胡子章如临大赦，急忙磕头：“是是是，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啊，” 宣武帝冷哼一声道：“退朝！” 宣武帝拂袖离去，临走之前不忘瞪了一眼墨九如。 墨九如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长公主开口道：“呦，还真是罚酒三杯！” 长公主看向墨九如，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父皇，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动摇。 —— 众人纷纷离开了皇宫，墨九如也一个人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 白凤眠和白凤箫看向她落寞的背影，二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白凤箫叹口气道：“小丫头肯定对皇权律法失望至极。” 白凤眠回应道：“事实上，父皇并没有错，因为律法，确实没有明文规定，这种情况，胡子章该受何种惩罚。人毕竟不是他亲手杀得，不是么？” 白凤箫皱眉道：“所以才憋屈啊！那丫头说的没错，律法不能惩戒坏人，那就不能是律法错了么？唉！” “质疑律法，就是质疑皇权，质疑皇权，就是质疑父皇。景明，慎言！”白凤眠开口提醒。 白凤箫点点头道：“我明白，那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翻篇了儿？”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先有王，才有法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手上的木匣子，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而是疑惑道：“你把这木箱子抱出来做什么？”这里面不是宋婷婷腹中的血肉么？ 白凤箫笑道：“九哥，这匣子是我的，喏你看，里面是空的，我放在马车上装茶叶的！” 白凤箫将匣子打开，果然空空如也。 白凤眠后知后觉的说道：“诡计多端的丑丫头，原来在诈胡子章。” 白凤箫无奈的叹口气道：“唉，再诡计多端也没用啊。谁让胡子章身后站着左丞相呢，走吧九哥，肚子饿了，吃东西去！” 白凤眠没有拒绝，只是临走之前，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墨九如离开的方向。 背影已经 看不清了，可白凤眠依旧觉得那个方向很落寞。 …… 墨九如在街上走了整整一天，她心情很差。 在她自己的世界，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帮每一个冤死的人，都寻求一个公道。 可在这个世界，她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前有被皇后害死的欣美人。 后有被胡子章逼死的十三个少女。 她都帮不上忙。 就算能查清真相又如何？就算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又怎样？ 这里皇权大过天，有权有势，就掌握着话语权，就可以横行霸道，无视王法。 王法…… 墨九如嗤笑一声，觉得“王法”二字非常可笑，却又十分贴切。 先有“王”才 有“法”，你有权利，才能有公道。 何其可笑！ 墨九如神游一般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途径一个馄饨摊的时候，忽然闻到了馄饨的香气。 咕噜！ 墨九如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墨九如寻了位置坐下来，开口道：“给我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大叔走上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呦姑娘，这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啊。你看老朽这馄饨摊，也要收摊了。” 墨九如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可是家……她哪里有家，她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啊。 墨九如叹口气道：“抱歉。” 话音落 下，墨九如就要走，还不等她站起身，那大叔的孙女儿捧着一碗馄饨跑过来开口道：“爷爷爷爷，这碗给姐姐吃吧，宁儿还没动过。” 看得出来，小丫头十分想赚墨九如的银子。 那大叔想了想开口道：“好，那你给姐姐放下，爷爷给你烙锅饼。” 馄饨放在墨九如面前，那叫宁儿的小丫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墨九如，希望她能接受。 墨九如笑了笑道：“谢谢你宁儿。” 宁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豁牙，看起来十分可爱。 墨九如正打算端起碗，喝一口汤，却没想到这汤碗油腻，她竟是没拿住。 哐当一下，馄饨打翻了，热汤洒了她一手， 瞬间烫红了她的手背。 “啊呀！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宁儿显得有些担忧。 “呦，丫头，烫伤了吧？快，快过来用水冲一下！”那大叔也十分关切的询问。 面对陌生人的好意，墨九如只觉得无比心酸。 为什么淳朴善良的都是普通人，而掌握生杀大权的人，都那么冷漠自私。 墨九如一边洗手，一边摇头道：“我没事，不好意思，浪费了你们的好意。”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祖孙二人面前，随后便急匆匆离去了。 她有点想哭，不想被人看见。 然而越是不想被人看见，就偏偏能看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主持公道 墨九如走到将军府门口，便看到东张西望的楚王白凤眠。 墨九如微微蹙眉，疑惑于白凤眠为何出现在这里。 她看见白凤眠的时候，白凤眠恰巧也看见了她。 白凤眠上下打量一番墨九如，随后阔步朝着她走过来，开口问道：“你去哪了？” 白凤眠的视线，落在墨九如被烫伤的手背上。 墨九如疑惑道：“王爷找我还有事？”案子都不了了之了，他还来干嘛？ 墨九如语气里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怨气。 白凤眠找墨九如没什么事儿，只是因为墨九如手烫伤了，导致他的手也伤了，所以他特意来看看，是不是墨九如又 遇到了麻烦。 没想到竟然没能在萼绿院找到她。 如今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眼前，看来她的烫伤，多半也只是意外罢了。 白凤眠心中腹诽道：“真是个蠢女人！” 墨九如皱眉看着白凤眠，心想这家伙站在这里，不说话，只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是几个意思啊？ 墨九如心情不好，所以也没什么耐心跟白凤眠周旋，直接越过白凤眠，朝着将军府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好走不送！” 二人擦肩而过，白凤眠没有阻拦，可就在墨九如要踏入将军府大门的一刻，白凤眠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觉得父皇的处置不公？” 墨九如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白凤眠，不答反问道：“怎么？王爷觉得很公平？十三条人命，扫四个月大街，您觉得很公平？”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语气冷漠且平静的回应：“依律处置，当是如此。”他没有说公平还是不公平，他只是说，这样的处置，符合律法。 墨九如嗤笑一声：“呵！这就是你们东陵的狗屁律法，在我的家乡，过失造成人死亡，也是罪过。而且胡子章根本不是过失，他分明是明知故犯！” 白凤眠挑眉道：“我们东陵？你的家乡？难道你不是东陵人？” 墨九如懒 得解释，有些无力的说道：“告辞。” 眼看墨九如已经走进将军府了，白凤眠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本王觉得你说得对。” “嗯？”墨九如疑惑的回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表情严肃认真的回应：“倘若律法不能保护好人，不能惩戒坏人，那么……一定是律法出了错。” 墨九如怔愣的看向白凤眠，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竟是有些说不上话。 白凤眠上前一步，继续道：“本王不知道你家乡的律法，是如何惩戒胡子章这样的坏人。可在东陵京城，倘若律法无法惩戒这样的坏人，那么，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可以主持公 道。”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方法？” 白凤眠没回答，而是一边转身离去，一边开口道：“想知道，就跟上来！” 墨九如毫不迟疑的提着裙角，小跑着跟上了白凤眠的脚步。 …… 此时正是酉时末，街上的行人和商贩陆续回家，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越来越安静。 白凤眠也不说去哪，就缓慢的朝前走着，墨九如问了两句没得到回应之后，便也不再多问，只静静的跟着。 只见白凤眠看到一个正在上门板的药铺，便快步走过去。 墨九如疑惑的跟上前，就听见他开口道：“有没有治疗烫伤的药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到底要做什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下意识用左手按住右手的手背。 “他怎么知道我烫伤了？他……他是来帮我买药膏的？”还不等墨九如想清楚。 便看到小二哥已经递给白凤眠一瓶上好的药膏。 白凤眠将药膏接过来，想也没想便打开，随后用手指挑出一点，轻轻的擦在自己手背上。 墨九如看过去，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暗道：“原来是这家伙自己烫伤了。真是奇怪，人家烫伤，你也烫伤，这不摆明了看别人拉屎，自己屁股也痒痒么，哼！亏我还以为你怜香惜玉！” 墨九如撇撇嘴，没好气的别开脸，准备离去，却忽然听到白 凤眠喊了一声：“麻烦精！” 墨九如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个白色东西朝着自己的脸砸过来！ 墨九如急忙抬手接住，入手的便是那一瓶烫伤药膏。 她拿着药膏，疑惑的看向白凤眠，有点不理解他的用意。 白凤眠没再多看她一眼，而是没好气的说道：“本王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赏你了！”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这家伙真是……说什么做什么，都那么令人讨厌。 墨九如攥着手上的白瓷瓶，呼吸间就想仍出去。 可她刚刚用力攥紧一点，就感觉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墨九如叹口气，心道一声：“罢了，身体是 自己的，还是用一点试试吧。” 墨九如打开药瓶，一边给自己手上的手涂抹药膏，一边追上白凤眠的脚步，疑惑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白凤眠不冷不热的回应：“去了便知！” 墨九如无奈的白了一眼白凤眠，不过旁的不说，他这药膏倒是挺好用的，冰冰凉凉，手背上很快就不疼了。 …… 二人继续一前一后的走着，不多时，白凤眠又看到一个收摊回家的小贩。 他走向那个小贩，说了两句话，随后拿回来两个小孩子玩的面具，一个猴子，一只猪。 墨九如看着那猪头面具，本能的退后半步。 可白凤眠 还是将猪头递到她面前。 墨九如表情扭曲的看着白凤眠，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带上它吧？” 白凤眠挑眉道：“很适合你，不是么？” “我还觉得适合你呢！”墨九如没好气的别开脸，并不打算伸手去接。 白凤眠索性将面具扣在她头顶，冷声道：“不听话，你就看不到你想要的公平！” 墨九如把面具从头顶拿下来，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 走在前面的白凤眠似乎听到了她磨牙的声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浅笑。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月满西楼，走 到悄无人烟。 白日里行人如织、繁花似锦的永安大街，眨眼间就变得空旷静谧。 就在墨九如又忍不住想问问白凤眠到底要带她去哪的时候，白凤眠在京城最高的酒楼门口停下脚步。 酒楼里时不时传出推杯换盏的声音，可白凤眠却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猝不及防的拉住墨九如的手臂，脚尖一点，带着她飞掠到楼顶上。 五层楼的高度，再加上一个双脊屋顶，算是除了皇宫之外，最高的建筑了。 坐在楼顶，可以毫不费力的眺望整座京城。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忍不住问道：“你带我来屋顶干嘛？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让你看看不无聊的事 白凤眠寻了一个距离墨九如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随后冷冷的说了一句：“等！” “等？等什么？”墨九如疑惑的追问。 然而白凤眠又不回应了，高冷傲娇的模样，让墨九如想拿鞋底抽他这张俊脸！ 不过墨九如心里也清楚，白凤眠这家伙，固执的很，还满身的皇族傲气，他不想说的事，她就算死缠烂打的问，也是白问。 无奈之下，墨九如只能静静的等，这等着等着，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耳畔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引得白凤眠侧头看向她。 恰巧墨九如双臂抱膝，有胎记的那半边侧脸，躺在自己膝盖上，露出了没有 胎记的一半。 白凤眠看到她这半边脸，肌肤如玉，睫毛浓密卷翘，脸颊白里透红，倒是有几分女儿家的娇俏了。 他心中暗道：“也不知是不是看得多了，眼下倒是觉得你……也没那么丑的令人心悸了。” 这边白凤眠心里的话刚说完，那边远处就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 白凤眠看着空荡荡的永安大街，喃喃自语道：“快到了。” …… 大约四更天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墨九如，被一根树枝戳醒了。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的看向白凤眠。 只见他带着猴子面具，居高临下的拿着树 枝，戳她的头。 墨九如有点起床气，没好气的拨开树枝，开口抱怨道：“无聊！” 白凤眠见她醒了，开口道：“本王现在就让你看看不无聊的事，带上你的猪头面具，不要出声，看好了！”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从屋顶飞身而下。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却意外看到了一顶灰布小轿子，从长街尽头缓缓走过来。 墨九如想了想，急忙从怀里掏出猪头面具带上了。 只见那灰布小轿子，刚好停在楼下牌坊的位置，轿子停下后，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麻衣布鞋的男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胡子章。 胡子章伸着懒腰打着 哈欠，没好气的开口道：“他娘的，这么早就扫大街，老子还没睡够呢！” 家丁急忙开口安抚：“哎呦公子，这是圣旨啊，老爷和夫人说了，万万不能再被旁人抓住把柄了，不然就算是丞相大人，也未必保得住公子啊，您就拿着扫把意思意思，扫两下，剩下的，奴才们帮您拾掇。” 胡子章伸手接过扫把，没好气的在大街上随便划拉，根本没有半点认错的态度。 墨九如看到此人就来气，恨不能拿块瓦片扔出去砸他的头。 然而还不等她做出什么举动，白凤眠便飞身而出，落在胡子章面前。 胡子章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猴脸男 ，语塞的问道：“你……你你你……你是何人？” 白凤眠也不回应，一个闪身上前，一招打晕了胡子章带来的家丁，顺势夺了家丁手上的佩刀。 胡子章见状惊呼道：“快给本公子拦住他，拦住他。” 白凤眠用力一抖佩刀，仓锒一声，刀鞘飞射而出，唰拉一圈，砰砰砰，直接将另外三个家丁，都点了穴道。 胡子章见状拔腿就跑，白凤眠一个闪身便站在了他面前。 胡子章见状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哭求：“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银子，银子，我有的事银子，我外公是左丞相，我有的事银子啊！” 第一百七十章 他怎么能这么帅？ 白凤眠冷声道：“把腰带解下来，还有他们几个的，都解下来接在一起。” “啊？”胡子章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白凤眠举起佩刀指向他，胡子章当即不再啰嗦，连忙开口道：“解，解解解！” 眼看着胡子章将五个人的腰带都连接在一起之后，白凤眠忽然脚尖一挑，踢飞落在地面的刀鞘。 刀鞘砰的一声，打在胡子章的后脑上，直接将人砸晕了。 随后白凤眠提起佩刀，走到胡子章面前。 此刻屋顶上的墨九如，已经忍不住站起身了。 她心中暗暗想着，这白凤眠该不会要杀了胡子章吧？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一个答案 ，就看到白凤眠手起刀落，竟是直接断了胡子章的子孙根！ 好家伙！ 墨九如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 然而接下来，白凤眠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胡子章。 只见他用刚刚连接在一起的腰带，拴住胡子章的双手，直接飞身而起，将他悬挂在那高高的牌坊上。 这个牌坊，正是当日发现宋婷婷尸体的地方。 不同的是，当日宋婷婷已经死了，此刻的胡子章只是废了而已。 做好一切之后，白凤眠扔下佩刀，飞身回到了屋顶。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平静而冷漠的说道：“皇权律法给不了的公道，就用江湖规矩来给，本王称 之为……快意恩仇！” 墨九如定定的看着白凤眠，他明明带着一个滑稽可笑的猴脸面具，可墨九如偏偏就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个“帅”字！ 没错，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帅！ 怎么这么痛快！ 墨九如心头一热，恨不能给眼前人一个拥抱！ 白凤眠见她久久不说话，想了想补充道：“胡子章再也没有机会祸害任何人了，屈辱的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谢谢……”这一次，墨九如没有沉默，这一句谢谢，尤为真诚！ 白凤眠听到这声谢谢，心中滋味也是复杂。 他抿了抿嘴，朝着墨九如伸出手道：“送你回去。” 墨九如 瞥了一眼被挂在空中的胡子章，心中明白这件事的后续，肯定还有许多麻烦。 可不知为何，她竟是一点也不怕。 许是面前的白凤眠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让她明白这个世界，还是有公道可言的。 虽然手法简单粗暴，可胜在行之有效。 麻烦就麻烦，她墨九如，不怕麻烦！ 墨九如将手搭在在白凤眠的大手上，白凤眠用力一扯，将她拉入怀中，随后扣紧她的腰，直接带她飞身离去。 …… 白凤眠一路将墨九如送回了萼绿院，随后便飞身而起，准备离去。 只是他人刚落在院墙上，就听见墨九如在身后唤他：“白凤眠！ ” 白凤眠回头看向墨九如，示意她说。 墨九如皱眉歪头看向他，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喜欢我吧？”这家伙这般费心思的帮她寻个公道，还总是出人意料的救她，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白凤眠眉头紧锁，没好气的开口道：“多吃饭，少做梦！”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长吁一口气道：“没有就好，人情债最难还了，感情债更是还不起！”她可是要穿越回去的人，决不能在这里与人建立任何情感联系。 墨九如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 白凤眠说完也飞身离去。 二人十分默契的，都没有回头看对方半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京城炸锅了 天亮之后，整个京城都炸了锅！ 百姓甲惊呼道：“天啊，你们看，又有尸体了，这次是个男人！” 百姓乙惊恐的捂着嘴道：“哎呀亲娘嘞，这天子脚下，怎么也这么不太平啊。” 百姓丙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尸体”腹部尚有起伏，这是没死透啊！ 百姓丙急忙说道：“哎呦，人还没死呢，快，快报官啊！” 有人忙着报官，有人忙着看“尸体”，有人则是忙着讨论他的身份。 百姓甲仔细瞧了瞧尸体，随后大喊道：“哇，这不是左丞相府的胡少爷么？” 百姓乙也惊讶道：“哎？还真是他，他怎么穿成这 样？麻衣布鞋，我还当是个泥腿子呢！” 百姓丙回应道：“你们没看榜文么？京城那个肚兜案，好像与他有关，陛下罚他做三个月的劳役，哎呦你们瞧瞧，这才做了第一天，就被人给骟了，真是恶有恶报啊！” 百姓甲紧张的说道：“他吊起来这地方，跟那天那个姑娘的吊起来的位置一模一样，哎呦，别是冤鬼缠身吧？” “这一看就是恶鬼索命啊！” “哇，好可怕！” ……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邪乎。 可无论有多少人讨论，竟是没有一人觉得胡子章可怜。 可见这世间最公道的律法，自在人心。 人群 里的玄骧缓缓退出来，浅笑着朝着玄墨坊走去。 书童忘忘抱着一卷宣纸，没好气的嘟囔着：“恶鬼恶鬼，他们见过鬼么，就说恶鬼，要我看啊，这人心恶起来，比鬼可可怕多了。” 玄骧微微叹口气道：“是啊，人可以至情至善，也可以至昏至恶，凡事都有两面性。好人看起来，也有可能凶神恶煞，坏人看起来，也有可能慈眉善目。” 话说到这里，玄骧便看向从长街尽头跑过来的两个人。 那是一对夫妻，女子哭喊着：“章儿，我的章儿啊！章儿！” 男人也一样哭喊着：“儿啊，我的儿啊！谁这么狠心啊！” 玄 骧勾唇嗤笑一声，原来是左丞相的女儿左秋华，和她那个做皇商的夫君胡叶堂。 看着这对夫妻跪在牌坊下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忘忘忍不住感慨道：“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胡大善人，竟是养出这么一个败类儿子，可见这民间说什么富不过三代，还是有道理的。” 玄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接这话。 “走吧，我们……” 玄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街对面站着墨九如和她的丫头，二人手上都抱着许多草药包，看样子是出来采买，顺便看热闹的。 玄骧一挑眉，立刻朝着墨九如走过去，看样子很喜欢跟墨九如交流 。 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玄骧皱眉道：“阴魂不散的死老头！忘忘，快走！” 玄骧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那个叫做忘忘的店小二，竟是也身法极快，跟上了玄骧的脚步。 墨九如刚刚也看到玄骧了，她都准备好打招呼了，忽然人不见了。 “哎？”墨九如疑惑的张望。 绿柚抱着两大包草药，疑惑的问道：“小姐，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揉揉眼睛，开口道：“呃……没什么，我眼花了。” 绿柚皱着眉，怯生生的说道：“小姐，咱们快回去吧，那胡家少爷被人伤的不轻，好可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特别的人 墨九如就是出来看看热闹的，她只觉得痛快，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不过眼下热闹看完了，她确实应该回去了。 墨九如带着绿柚一同转身离去，好巧不巧的，二人齐刷刷撞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手上的草药包，都摔在了地上。 “哎呦喂！”墨九如忍不住疼的哎呦，因为她刚刚撞到了鼻子。 绿柚鼻头也红红的，不过她顾不上自己，也顾不上地上的草药，而是急忙去搀扶墨九如：“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 不等墨九如回答，面前就响起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呦，你们可真不愧是主仆，竟是都这么毛躁，撞本公子衣服都皱了。” 嘿？ 这人还恶人先告状？ 墨九如刚要开口反驳，忽 然看清了面前二人的容貌。 这也…… 呃…… 墨九如嘴硬的念叨着：“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你说什么？”面前一个年长的男人，有些好奇的询问。 墨九如不想承认面前二人长得很好看，所以只顾着自己揉鼻子，并未回答。 倒是绿柚，忍不住惊呼道：“啊！啊啊啊啊！小姐，小姐！妖……妖怪，妖怪！” 绿柚指着年轻的那个公子，紧张的大喊。 墨九如看向那人，发现那人的眼球是金色的，金灿灿的，十分好看。 可正常人会有这样颜色的眼球吗？除非他也是穿越的，还带了一盒美瞳？ 墨九如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的看着面前二人。 那金色眼睛的男人没好气的说 道：“哼，少见多怪，你见过哪个妖怪，像本公子这般玉树临风？” 年长的那个男人，叹口气道：“好了如言，不要闹了，再仔细闻闻。” “是，师父！” 被称作“如言”男人，名唤柳如言，与身边这位年长且英俊的男人，是师徒关系。 墨九如不明白那句“仔细闻闻”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跟奇怪的人过多接触，带着绿柚急忙收拾好草药，就要离去。 只是二人还没走两步，那个年长的男人忽然又叫住她们。 “小姑娘，等一下！” 墨九如转头看向他，戒备的问道：“你……你要干嘛？” 那男人和善的笑了笑道：“在下姓墨，墨雪寒书，我们师徒二人不是坏人，我这徒儿只是 天生瞳色异于常人而已，并无特别。” 许是好看的人，带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而且大家都姓墨，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想到这里，墨九如歪头看向墨雪寒书，疑惑道：“需要我帮忙？” 墨雪寒书点点头继续问道：“我想问一下，你刚刚站在这里，可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 墨九如想了想，指着牌坊开口道：“吊在那没了子孙根的，够不够特别？” “呃……”寒书被她这般的直言不讳，给说愣住了，一时间，竟是接不上话。 一旁的柳如言皱眉道：“他那不是特别，他是特别惨。我师父的意思是，有没有见过异于常人的人，比如眼睛颜色跟普通人不一样，或者 头发是绿的？长着獠牙，鼻孔朝天，三头六臂？”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俩人肯定有啥大病。 要是真有那么奇怪的人出现，还用得着他们打听么？肯定全城的人都看见了啊！ 墨九如急忙开口道：“不好意思，帮不上你们，小柚子，我们走！” 墨九如带着绿柚，逃似的离开了原地。 寒书看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笑道：“这丫头，丑的真是特别。” 柳如言点头道：“所以也特别的丑。” 寒书敲了一下柳如言的头，没好气的说道：“又跟丢了，今晚罚你不许吃饭。” “啊？不是吧师父，我已经很努力的在闻了，鼻炎都要闻出来了，是他的气息太淡了！”柳如言叫苦不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难道他们要找玄骧？ 刚刚与寒书和柳如言交谈的时候，墨九如满心戒备，也没有仔细去思考他们的说的话。 眼下回到了将军府，墨九如忽然想起来一个人……玄骧。 玄骧的瞳色不就是异于常人么？ 难道他们要找玄骧？ 难道刚刚在街上，她不是眼花了，而是真的看到玄骧了，然后玄骧又因为撞见那两个男人，所以跑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玄骧的仇人？ 可玄骧不是个读书人么？读书人能有什么仇人？ 墨九如有些想不通。 “小姐，小姐，这草药磨成这样行吗？”绿柚的声音，唤回了墨九如神游的意识。 墨九如看向瓮中的草药，点头道：“差不 多行了，你把香囊都拿过来吧。” 她答应大夫人给她做十个香囊的。 五十两银子一个，她银票都收了，也得干点活才能堵上大夫人的嘴。 再说了，这香囊是消耗品，如果大夫人用的开心了，经常来光顾她，她以后都不怕没有银子了不是？ 然而绿柚刚把香囊拿过来，墨九如还不等装包呢，忽然觉得腹部一阵坠痛。 “嘶……”墨九如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竟是有些站不住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绿柚担忧的上前搀扶。 墨九如只觉得下面一阵翻涌，随后苦着脸说道：“我……快扶我进去！” —— 皇宫，崇政殿。 此时此 刻，本应该已经退朝的崇政殿，却站满了人。 因为左丞相已经收到消息，胡子章被人阉了，还挂在永安长街的牌坊上。 左丞相义愤填膺的怒声道：“陛下，行凶之人目无王法，藐视皇权，一定要严惩啊！” 朝中跟左丞相交好的大臣们，纷纷开口帮衬。 “是啊是啊，当街行凶，简直目中无人！” “没错没错，陛下亲自下旨责罚胡子章，此人还动用私刑，摆明了对陛下不满啊！” “对啊对啊，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其心可诛啊！” …… “够了！”宣武帝一声怒斥，崇政殿瞬间鸦雀无声。 宣武帝目光冷冽的在众人身上游走 ，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长公主，他也想不到旁人。 可是长公主跟胡子章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 那会是谁呢？墨九如？ 不可能，那丫头身无长物不会武功，如何能把胡子章打得这么惨。 白凤眠？也不对，他这个皇九子是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难道是齐王白凤钺？ 这倒有点像了，毕竟这个皇五子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想到这里，宣武帝有些愠怒的说道：“景齐，你来说说看，何人会这么大胆啊？！” 齐王白凤钺微微一怔，随后一脸茫然的说道：“这……回父皇话，儿臣也不知道啊，儿臣猜想，或许是江湖中人 ？那些江湖中人最喜欢以扶危救困，行侠仗义来标榜自己了。” 晋王白凤钦也连忙帮腔：“没错没错，五哥说的极有道理，行凶之人能不着痕迹的制服那么多家丁，说明他武功极高，肯定是行走江湖的侠客。父皇，这件事儿怕是不容易查啊。” 不等宣武帝回应，那左丞相便不乐意了，当即怒声道：“二位王爷这是何意？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白凤钦嗤笑道：“不算了又能如何？左丞相，你的好外孙眼下是触怒了民意，要不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多少人看到他的遭遇之后，拍手叫好的？您老人家好歹也是一国首辅，凡事啊，得分个轻重。” 第一百七十四章 腹痛难忍 左丞相瞪大眼睛看向晋王，到了嘴边的叱骂之言，终究还是忍住了。 可让他就这么算了，他也觉不甘心。 左丞相看向宣武帝，开口道：“陛下啊，求陛下一定要给老臣一个公道啊！” 宣武帝不胜其烦的皱眉道：“那就查，京兆府先去查，查不到移交给刑部继续查，朕也想看看，什么人如此胆大，竟敢质疑朕的决断！” 很显然，宣武帝要彻查，不是为了胡子章，而是因为有人冒犯了他的圣旨，私下用刑。 众人都纷纷低下头，尤其是那几个儿子，谁也不敢抬头与宣武帝对视。 …… 做出决定后，宣武帝便下 旨散朝了。 白凤箫跟随白凤眠走在出宫的路上，本想着说点什么，却看到白凤眠脸色极差。 白凤箫担忧的问道：“九哥，你怎么了？不会是……”毒发了吧？ 白凤眠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攥住白凤箫的手臂，有些艰难的说道：“腹痛难忍，速速回府。” 白凤箫听到这话，急忙扣住白凤眠的腰，脚尖一点飞掠而去了。 走在二人身后的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白凤钺开口道：“老六，他们跑什么呢？好像身后有狗追一般！” 白凤钦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开口道：“五哥，他们身后只有 我们俩，你这不是骂自己么？” 白凤钺微微一怔，随后撇撇嘴道：“你就别跟我这挑刺儿了，我现在烦的紧。胡子章这件事儿，左丞相十有八。九会算在我头上。想要得到他的支持，怕是有些难了。” 白凤钦开口安抚道：“五哥放宽心，你毕竟是嫡子，顺理成章应该成为太子。有没有左丞相的帮衬，结果都一样。眼下与其忙着拉拢朝中势力，惹父皇忌惮。倒不如先想办法，排除异己。” 白凤钺挑眉道：“你是说老九？” “还有十三！不能让他们两个在京城站稳脚跟！”白凤钦双眸微眯，露出一抹算计的神色 。 —— 楚王府。 白凤眠此刻并不知道，他的五哥六哥已经在筹谋算计他了。 亦或是说，就算他此刻知道了，他也无暇理会。 陌生的疼痛感从小腹传来，让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直不起腰。 白凤眠蜷缩在床榻上，艰难的开口道：“大夫……” 白凤箫焦急的说道：“找了找了，已经命人去请叶老了。” 叶老是前太医院院判大人，已经辞官修养天年多年了，若不是关系极好，任何人都请不动他老人家出山救人。 白凤眠身中剧毒，普通的大夫他信不过，只相信从小便照顾他身体的叶老大夫。 然而这一次 叶老大夫给出的结论，却令整个楚王府的人，都忍不住咋舌。 叶老大夫握着白凤眠的手腕，眉头紧锁，好半天也不说一个字。 白凤箫急的不行，连忙追问：“叶老您倒是说说话啊，我九哥到底怎么了？” 叶老想了想，叹口气道：“王爷，换一只手。” 白凤眠强忍不适，换了另外一只手给叶老诊脉。 叶老仔细查看后，满脸疑惑的说道：“这……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是这样啊？” 他这个表情，着实吧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吓着了。 白凤箫焦急的追问：“这样？这样是怎样啊？叶老您到时候说清楚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啊？痛经？ 叶老看向白凤箫，苦着脸道：“气滞血瘀，寒湿内浸，气血虚寒，脉象弦紧……这是……这是痛经之症啊！” “啊？痛经？”这是震惊的白凤眠。 “啊？什么是痛经？”这是紧张的白凤箫！ “啊？小师叔痛经？！哈哈哈哈哈！”这是幸灾乐祸，刚刚跑进来的莫再问。 “啊！就是啊，怎么会痛经？！”这是行医五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症状，开始怀疑人生的叶老太医。 白凤箫见也老太医发愣，急忙开口催促：“叶老，您倒是对症下药啊，你看我九哥疼的脸都白了。” 叶老挠头道：“老朽……老朽可能年纪大了，看错了，十三殿下您再等等， 等我缓一缓。” 白凤眠无奈的挥挥手道：“不，不必麻烦了，本王已经觉得没事了。景明，送叶老回去。” “九哥，你……”白凤箫觉得白凤眠在嘴硬。 白凤眠不是嘴硬，而是猜到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来的痛经，显然是又被墨九如连累了。 真是倒霉催的，平白无故感受到一把做女人的滋味。 白凤眠真是欲哭无泪。 白凤箫见白凤眠态度坚决，只好将叶老太医送出去。 叶老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念叨着：“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原来男人也有痛经之症啊！老朽回去一定再多看几本医术！学海无涯，学海无涯啊！” 莫再 问看着叶老的背影，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老头子快被你吓傻了。小师叔，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凤眠扶着床榻坐起身，却怎么都直不起腰，只能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他看向幸灾乐祸的莫再问，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噢，你不是让我查那本书？有结果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现在不必查了，已经结案了。” 莫再问寻了桌子坐下，拿起茶壶自斟自饮起来，一边喝一边开口道：“我知道你已经结案了，也知道你动手阉了那小王八蛋，可我查到的事情，比你那个案子更有趣呦。” “你查到什么了？嘶……”白凤 眠话都没说完，整个人又卷成一团，这种陌生的疼痛，仿佛抽走了他下半身的筋骨，竟是让腰部一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做女人这么痛苦吗？ 莫再问看他那副模样，收敛几分玩笑的表情，疑惑道：“你真疼啊？哪疼？肚子？不会真的痛经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凤眠无奈道：“被人连累，一言难尽。” 莫再问不是个刨根问底儿的性子，见白凤眠不愿说，他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开口道：“你给我的那本书，是个孤本，出自博轩书斋。有趣的是，买走那本书的，是晋王府的管家，不是齐王府的人。” 白凤眠微微一怔，确实有些诧异了。 如此 说来，跟墨涓私相授受的不是齐王白凤钺，而是晋王白凤钦？ 亦或是说，她跟两个人都有牵扯，尚未选好要嫁给何人？ 白凤眠忍不住嘲弄一笑，心想这墨涓，还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不过眼下，他对这件事，已经并不在意了。 只要墨涓不危害到他们，只是为了她自己争取一个前程，倒也无可厚非。 白凤眠看向莫再问开口道：“不需要再理会这件事了，你要的乾坤玉，等我拿回来，自然会交给你。” 莫再问嗤笑一声道：“嘿！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那么老实，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甭跟我这玩心眼，实话告诉你，乾坤玉呢，我不要了，我要旁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种疼痛两处哎呦 白凤眠忍着身体不适，语气无奈的说道：“只要是我楚王府有的，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吧，我真的不行了，你让我静静。” 莫再问摩挲着下巴，疑惑的看着白凤眠，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白凤眠苦着脸，抿着嘴，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他朝着莫再问伸出手，开口道：“要不，你自己来看看脉象。” 莫再问听到这话，腾地一下，向后跳出老远，满脸厌恶的说道：“我可不会医术！” 莫再问似乎对医术深恶痛疾，当即岔开话题，直接开口道：“我什么也不要，我要做你姐夫！”话音落下，莫再问已经闪身离去，消失在房间里。 白凤眠疑惑的看着门口，莫再问说什么？要做他姐夫？ 他看上长公主了？ 白凤眠哭笑不得的念叨了一句：“真是自寻死路！” 白凤箫走进来，没听清这句话，疑惑道：“九哥，你说什么？谁死了？” 白凤眠无奈道：“我快要疼死了。” “那怎么办啊九哥，你怎么会痛经啊？痛经是什么啊？”白凤箫一脸茫然。 白凤眠无奈道：“闭嘴，男人是不会痛经的。” “啊？”白凤箫更糊涂了，他九哥明明就在痛经啊，为什么说男人不会痛经？难道九哥不是男人？ 眼看着白凤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白凤眠忍不住扶额道：“应该是墨九如。” “ 啊！”这么说白凤箫就理解了，看来九哥又被墨九如连累了。 白凤箫开口道：“那我请叶老去给墨九如看看？” “不可！”白凤眠急忙阻拦道：“这是女儿家的私事，咱们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没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 白凤箫叹口气道：“唉，没想到墨九如病的这么严重，连九哥你都疼的直不起腰，那墨九如还不得在床上打滚？对了，我记得她还中毒了。这丫头，不会红颜早逝吧？” 白凤眠嘴角抽搐，痛经而已，不至于吧，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么？ 白凤眠摇摇头，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的心思都乱了。 “好了， 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刑部处理一下肚兜案的后续，给各个家属，都交代一番吧。” 白凤箫点点头，领命离去。 …… 白凤眠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却不知墨九如这边一疼，便是整整一天。 天黑之后，墨九如还蜷缩在被子里，像个可怜的瘟鸡。 “小姐，你还好吧？喝点热乎粥吧。”绿柚端来粥碗，可墨九如一点食欲也没有。 她摇头道：“喝不下，疼的反胃。” 绿柚叹口气道：“唉，自打小姐第一次来葵水，便是这般折腾，过去请了两个大夫，都说小姐寒气重，开了方子喝了药，也不见好。” 墨九如知道，不是方子不好，是她体内有毒，就算吃 了上好的药材，也全都中和毒性了，对身体毫无裨益。 墨九如叹口气道：“无妨，明日就好些了，葵水排出来，就不会这么痛不欲生了……呃……”墨九如疼的眉头紧锁，还真是痛不欲生。 绿柚急忙说道：“小姐，这个你抱着，这是奴婢热的汤婆子，放在肚子上舒服些。” 墨九如伸手将汤婆子抱过来，放在小腹上暖着，果然舒服多了。 墨九如开口道：“好了，我就这样睡吧，明天就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绿柚点点头，乖巧的离开了。 许是汤婆子足够暖和，墨九如不多时便沉沉的睡去，却不知在她熟睡之后，房间里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自找苦吃 白凤眠站在墨九如床前，伸手扶着床柱才勉强站稳。 他刚刚用轻功翻越墙头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可他实在想看看墨九如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这都疼了一整天了好吗？ 最要命的是，本来晚上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可就在刚刚不久前，忽然又疼痛加剧。 所以他才忍不住，夜探将军府。 白凤眠看到墨九如躺在床上，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眉头紧锁，脸颊泛白，一看便知睡得并不安稳，连被子都被踢到地面上。 白凤眠想了想，伸手将被子捡起来，想给墨九如盖好，却忽然看到她双手抱着一个 汤婆子，放在肚子上。 白凤眠下意识伸手去抹了一下汤婆子，果不其然，早就冰冰凉了。 难怪之前不痛，现在又痛，合着她肚子暖和了就不痛，眼下抱着一壶凉水，那自然就是要痛的。 白凤眠有些无奈，伸手去把汤婆子从墨九如手上拿下来。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给她换个热乎的。毕竟墨九如舒服了，他才能不疼啊！ 可还不等他想好，自己的手忽然被墨九如拉住了。 白凤眠瞪大眼睛，刚要把手抽回来，墨九如便直接将他热乎乎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随后又蜷成一团，沉沉睡去。 很显然，迷迷糊糊的墨九如，把 白凤眠的手，当成汤婆子了。 没有衣服的阻挡，白凤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墨九如腹部肌肤的细腻平滑，那种犹如绸缎般的触感，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只是这个位置……好像太低了些。 白凤眠抿了抿嘴，有些尴尬的想收回手。 可墨九如抱的紧紧的，他若是用力抽回手，岂不是要将她弄醒了？ 就在白凤眠迟疑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肚子没那么疼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试探着将内力由手心渡入墨九如的腹部，热乎乎的真气席卷了墨九如的小腹，瞬间便缓解了经期的疼痛。 果不其然，如此这般暖着肚子，墨九如舒服了， 白凤眠也瞬间舒适了。 白凤眠见状，万般无奈的叹口气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竟是要做你的汤婆子！” 虽然口中是抱怨的话，可白凤眠还是坐在了墨九如的床榻边缘，大手温柔且缓慢的在她小腹上打着圈。 没过多久，墨九如就发出舒适的喟叹声。 白凤眠见她沉沉睡去，不再眉头紧锁的模样，才缓缓将手拿出来，只是他正要离去，忽然又觉得肚子不舒服了。 转头一看墨九如，果不其然，她又拧紧了眉。 白凤眠忍不住腹诽道：“该死的，不会要给你揉一晚上吧？” …… 事实证明，白凤眠果然就揉了一晚上 。 一直到第二天快要到早朝的时候，白凤眠离开将军府，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到了楚王府。 白凤箫照旧来找白凤眠一起上朝，结果却看到白凤眠从外面走进来，而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白凤箫疑惑道：“哎？九哥，你这是去哪了？”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应：“去自找苦吃！” “啊？！”白凤箫没听懂，然而还不等他继续追问，空中忽然传来电闪雷鸣的声音。 轰隆隆！咔嚓！ 哗啦！ 大雨说下就下，都不给人准备的机会。 白凤箫急忙说道：“呦下雨了，不能骑马了，九哥，我们坐马车去上朝吧。” 白凤眠没有拒绝。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是田螺姑娘吗？ 大雨整整下了一个上午，午时的时候，墨九如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她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情况，发现肚子竟是不疼了。 墨九如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汤婆子，忍不住有些疑惑，难道是绿柚进来把冷了的汤婆子拿走的？ 可是她怎么记得昨晚上一直有个暖暖的汤婆子，在肚子上呢？ 就在墨九如疑惑不解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绿柚的声音：“小姐，您起身了么？” 墨九如开口回应：“我醒了，你进来吧。” 绿柚急忙走进来，身上还散发着水汽。 墨九如见状问道：“外面下雨了？” 绿柚点点头，一边将食盒放下，一边开口道：“下 了一上午了，早上大夫人差人来问，小姐的香包做好了么，刚刚又来催了一次。” 墨九如挑眉道：“下雨了，蛇虫鼠蚁多半是都去屋子里避雨了。所以她才着急。” 绿柚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大夫人看起来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奴婢听闻她派人去城里找园丁，说是也能驱虫。”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我那些虫，可不是园丁能驱赶的。好了，别担心，香包下午就给她，我看看你弄了什么好吃的给我。” 眼下墨九如有银子了，吃的东西也自然丰盛起来。 只是当她看到绿柚端出来的一盘田螺时，忍不住疑惑道：“昨天我 们有买田螺吗？” 绿柚摇头道：“不是咱们买的，是奴婢去厨房要的，田螺可以凝神定气，让小姐晚上睡得好一点。”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继续道：“我昨晚……确实睡的挺好的，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人帮我揉肚子。” “啊？”绿柚惊讶道：“有人揉肚子？这怎么可能？” 墨九如笑了笑，加起一颗田螺肉开口道：“或许就是它吧，田螺姑娘。” 绿柚歪着头，疑惑道：“田螺姑娘是谁？” 墨九如一边吃，一边给绿柚讲述了田螺姑娘的故事，绿柚听完之后笑眯眯说道：“那帮小姐的，一定不是田螺姑娘，田螺姑娘昨晚还 在厨房呢，哈哈哈。” 墨九如也忍不住笑道：“哈哈，你说的也对，那你说会是谁？” 绿柚指着汤婆子开口道：“是汤婆婆！” 墨九如重重点头道：“没错，就是汤婆婆！哈哈，汤婆婆真是有效，今天已经不疼了。” 绿柚连忙端上一碗热茶，里面放了少许红糖，两条姜丝，开口催促道：“小姐别忘了趁热喝，多喝一些热乎的，身子暖了，就不疼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小姐可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染了风寒。” 墨九如接过热茶，小口抿着喝，眼睛却落在那个汤婆子身上。 难道昨晚真的有个汤婆婆出来，给她揉肚子哄睡吗？ …… “阿嚏！”楚王府里，正在用午膳的白凤眠，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白凤箫放下碗筷，眨眨眼问道：“九哥，你染风寒了？你昨晚到底出去干嘛了？嘿，该不会去偷欢吧？” 白凤眠放下筷子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莫再问，没那个兴趣。” 不等白凤箫接话，门口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呦，莫再问也在京城么？老夫怎么不知道？” 白凤眠和白凤箫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墨雪寒书，带着一席绿衣的柳如言，出现在院子里。 二人并肩而行，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破开层层水雾，缓步而来，简直美如画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又在想墨九如了 白凤眠略显激动的起身迎上去，欢喜的喊了一句：“师父！” 寒书前辈笑了笑道：“哎，老夫只教了你半年而已，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师父，我的徒弟，都没什么好下场。就算下场好的，也是命途多舛啊！要叫前辈！” 一旁的柳如言忍不住嘴角抽搐道：“师父，您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寒书轻笑一声，不予回应。 白凤眠则固执的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日若不是师父相救，我早就葬身于大海之中了，您可以不认我，但我一定要称您一声师父。” 寒书挥挥手道：“哎呀随便吧，做人那么认真干嘛，我刚刚听你提 起莫再问，你看到他了？”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师父让我帮忙寻找莫再问，我便让楚王府的眼线留意了一下，之前在极乐长街见过他，后来我让他帮我查一些事情，昨日他来告诉我结果之后，人又消失不见了。” 寒书咬了咬牙道：“臭小子到处跑，就是不回家，他爹娘都是老实人，也不知道他像谁！” 柳如言嗤笑一声道：“还能像谁，像他师姐呗！” 寒书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柳如言，没好气的说道：“是你把他带出来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柳如言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无奈道：“哎呀，他就说想看看世面，谁知 道他一出门就撒手没啊！那么大人了，武功也不错，用不着如此担忧。” 寒书叹口气，心里还是不放心，不过想想莫再问的本事，多半也没人能伤到他。 寒书看向白凤眠，开口道：“先不说那臭小子，老夫此番来东陵京城，是为了找一个人。你既然是这里的楚王殿下，多半能帮上点忙。” 白凤眠急忙点头应下：“师父要找何人？是男是女？” 寒书干笑一声：“不知道。” “啊？”白凤箫疑惑道：“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寒书摇摇头道：“也不知道。” “那姓甚名谁呢？或者有什么特点？”白凤箫继续追问。 寒书依旧摇头道：“通通 不知道。” 这……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苦笑，白凤眠忍不住说道：“师父，您老人家莫不是逗我，这什么都不知道，要如何寻找？” 寒书想了想道：“他跟普通人不一样。” 柳如言也接话道：“没错，虽然我们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也不知姓甚名谁长相几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异于常人。你们只要帮我们找异于常人的人就好。” “异于常人……”白凤眠在口中念叨着这个词，片刻后问道：“特别的丑，算不算异于常人？” 白凤箫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九哥，你又在想墨九如了。” 白凤眠嘴角抽了抽，不 肯承认。 寒书皱眉想了想，开口道：“那……要看看丑到什么程度了。” 柳如言点头道：“要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那自然是异于常人。” 白凤箫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没有那么丑，没有那么丑，是我九哥未过门的王妃，半边脸有红色的胎记而已。” 寒书略显惊讶道：“你要成亲了？” 白凤眠无奈的点点头，将宣武帝赐婚的事情娓娓道来。 寒书笑笑道：“好事儿啊，老夫我最喜欢喝喜酒了，你成亲那日，老夫定来捧场。” 寒书话音落下，便习惯性的掐起手指，看样子是给白凤眠卜卦。 只是手指动着动着，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山猪吃不了细糠 柳如言发现了寒书的异常，刚要开口问，就见到寒书把手缩回水袖里了，看样子并不打算将占卜的结果，告知白凤眠。 “好了好了，老夫来呢，就是想让你帮我找那个特别的人，旁的也没什么事儿，老夫就先走了，你若是有消息了，去城外城隍庙找老夫便是。”寒书话音落下，便起身欲走。 白凤眠见状焦急道：“师父不留下来么？您和柳师兄可以住在楚王府啊。” 柳如言倒是想住，只是他眼睛一亮刚要应下，就被寒书打断了。 “不必了，老夫是清修之人，住在王府多有不便。至于他嘛……山猪吃不了细糠，野猫睡不了大床，哈哈哈哈，等你成亲老夫再来！” 寒书说完便转身离去，完全不理会柳如言充满怨念的眼神。 师徒二人离去后，白凤箫忍不住问道：“九哥，寒书前辈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整天老夫老夫的，还有那个柳公子，他让我们找特别的人，我觉得最特别的就是他了，那双金灿灿的眼睛，跟猫一样。” 白凤眠笑了笑道：“他们二人确实很特别，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不愿多说，我们也别多问了。总之他吩咐的事儿，你多留意一二。” 白凤箫点头道：“好说，这件事交给我了。” …… 这边兄弟俩谈论寒书和柳如言，那边走出楚王府大门的师徒二人，也在谈论白凤眠。 柳如言好奇的问道：“师父刚刚卜 了什么卦象？” 寒书叹口气道：“红鸾星未动，天劫星鸠占鹊巢。” 柳如言瞪大眼睛，下意识惊呼道：“白凤眠遇到桃花劫了？” 红鸾星未动，却要成亲，显然不是正缘。那不是桃花运，就是桃花劫呗。 寒书微微点头，表示柳如言猜对了。 柳如言想了想道：“那师父为何不提醒他一二？” 寒书摇头道：“那孩子命格惊奇，会牵动整个东陵，乃至八荒五国的运势，老夫不能介入其中。” 柳如言叹口气道：“是是是，我们千山岛的规矩，就是不参与人世间任何纷争。不过要我说啊，师父你当日对他出手相救，已经算是介入了，不是么？” 寒书伸手敲了一 下柳如言的头，没好气的说道：“不能介入纷争，也不能见死不救！做人那么死板干什么？” “嘶……哎呦，疼！”柳如言抱怨着。 寒书白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去找那个特别的人，老夫去找找莫再问，天黑之后，城隍庙见。” 话音落下，寒书便刷的一下不见了。 速度之快，是连一片残影都没留下。 若是此刻有人注意到他，便会看到这倾盆大雨，全都绕开了他，明明天地之间一片水汽，却没有沾湿他半片儿衣角。 —— 是夜，将军府，萼绿院。 一场大雨，从早上下到晚上，竟是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狂风肆虐，吹得萼绿院破败的窗棂咣当咣当作 响，绿柚拿着一些棉布条，试图将窗棂的缝隙都塞上，可收效甚微。 因为月事而导致身体虚弱的墨九如，看到她在那瞎忙活，有些无奈的说道：“小柚子，别弄了，随它去吧。” 绿柚摇头道：“不行啊小姐，这窗户坏了，这么大风，怕是等下整个窗棂都给吹下来了，到时候小姐可怎么睡啊，会染风寒的。” 墨九如看着年久失修的萼绿院，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她本来觉得这里就是旧了一点。 既然墨长平给她将所有家具都换成新的了，那她就继续住下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里清净。 可眼下看来，这房子遇到极端天气，还真是连保暖都做不到啊，不行，得搬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 墨九如这边刚下定决心搬出去，外边便开始电闪雷鸣。 呼的一阵大风吹过，哐当一声，真就把窗棂吹碎了！ 噼里啪啦的碎窗棂飞进房间里，砸了绿柚满头包，也划破了墨九如，用来挡脸的手臂。 一阵刺痛从手臂上传来，墨九如低头一看，竟是划开一条不算太深的伤口。 墨九如苦着脸道：“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这不是内陆么，怎么搞的跟台风一样。” 绿柚从地上站起来，焦急的说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要不去小厨房躲躲吧。” 小厨房没有这么大的窗户，倒是比较挡风。 墨九如无奈道：“好吧，咱们主仆二人，睡厨房吧。” 墨九如和绿柚去了小厨房没多久，她的卧室里就迎来了一个常客。 白凤眠满脸烦躁的站在墨九如凌乱的卧室里，他看了看被吹坏的窗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简直无语至极。 “墨九如，你可真是个麻烦精！怎么下个雨也能把自己弄伤？！你是没有脑子吗？！”白凤眠只觉得脑仁都一阵阵疼痛，这个女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白凤眠叹口气，冷声道：“展云！” 躲在暗处，一直监视保护墨九如的展云，忽然从窗外跳进来。 “王爷！” 白凤眠指着窗户开口道：“明天天亮之后，找几个工匠，把这房子修缮一下，不求华丽 ，但求安全！” 展云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问道：“王爷……咱们以何种名义呢？”这是将军府的房子，他们楚王府的人随便进来修缮，这不是很奇怪么？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也想不到一个好的说辞，索性没好气的开口道：“本王为未过门的王妃修修屋子，还需要什么名义，照做便是！” 展云笑了笑道：“王爷这么说，属下就明白了。”看来王爷是关心未来的王妃娘娘啊！ 白凤眠觉得展云笑得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懒得追究了，被墨九如折腾了两夜没睡好，他眼下满心烦躁，急需睡觉。 —— 次日晨。 狂风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夜，第二 天白凤眠起身准备上朝的时候，雨水才停下来，可天空依旧阴霾。 白凤眠穿好官服，刚踏出院一步，忽然一脚踩在小水坑里，水坑里的积水溅出水花，浸湿了白凤眠的鞋袜。 白凤眠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远处的董管家见状跑过来，开口道：“哎呦，王爷息怒，这院子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块砖，老奴这就命人填补，王爷您换一双鞋袜吧。” 白凤眠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白凤眠急着去上朝，却没想到，今日的早朝，注定是上不了了。 因为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刑部尚书朱睿达，急 匆匆朝着他跑过来。 白凤眠脸色一凛，开口问道：“朱尚书？你怎么来了？” 朱睿达苦着脸道：“王爷，出事儿了！” …… 一炷香后，白凤眠已经跟随朱睿达来到了京兆府，白凤箫也闻风而来，除此之外，还有愁眉苦脸的京兆府尹谢崇，和一脸严肃的捕头谷阳。 白凤箫率先问道：“九哥，到底发生何事？竟是连早朝都不去了？” 白凤眠看了一眼朱睿达，示意他说。 朱尚书叹口气道：“是剔骨案的凶手，重现京城。” “剔骨案？”白凤箫想了想他之前看过的刑部卷宗，随后开口道：“不对啊，剔骨案凶手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剔骨案 京兆府尹谢崇接话道：“是啊，那凶手眼下就关在府衙大牢，陛下亲笔勾决，只等秋后问斩。眼下刑期马上就要到了，谁能想到，这昨晚竟是又发生了剔骨案。” 白凤眠询问道：“案发之地在何处？” 谷阳回应道：“回王爷话，尸体在城外发现，但是昨夜倾盆大雨，尸体已经被冲刷的泛白，周围也没有血渍，只有泥泞，眼下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暂且无法判断。” “那凶手可还在牢房里？”白凤眠继续追问。 谢崇连连点头：“在，在在在，下官已经去看过了，老老实实的绑在那，没有半点越狱的痕迹。” 白凤眠 想了想开口道：“先去看看尸体！” 众人没有异议，当即决定跟随白凤眠出城。 只是临上马车之前，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道：“景明，你去接一下墨九如。” 很显然，白凤眠希望墨九如帮忙验尸。 白凤箫心领神会当即领命离去。 —— 城外，城隍庙。 当白凤眠看到谷阳将他们带到城隍庙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因为他还记得，寒书前辈和柳如言昨日离去的时候，便说在城隍庙落脚。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白凤眠急忙进入城隍庙，却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居住的痕迹，里面灰尘很厚，似乎也没有人 来清扫祭祀。 谷阳见白凤眠走进去，连忙跟上前开口道：“王爷，尸体在城隍庙后面，城隍庙里面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卑职打听了一下，说是京城的富商，选了一块风水宝地，重新盖了一座城隍庙，所以这里就废弃了，嫌少有人来，偶尔有人在此落脚，也只是路过。” 白凤眠微微点头，立刻开口道：“带本王去看看尸体。” 谷阳抿了抿嘴，面露难色。 白凤眠疑惑道：“怎么了？” 谷阳回应道：“王爷，尸体死状恐怖，还请王爷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白凤眠微微皱眉，他是驰骋沙场的将军 ，什么样的惨烈没见过，怎么会怕尸体？ 白凤眠不大在意的开口道：“带路。” 然而饶是见过世面的白凤眠，当看到尸体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瞳孔一缩。 剔骨案……原来是这个意思。 谁这么变态？！ —— 白凤箫来找墨九如的时候，墨九如刚从小厨房出来，打算回房间再好好补个觉。 白凤箫见墨九如无精打采的模样，想说的话，倒是有些语塞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疑惑道：“十三殿下，这么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白凤箫不答反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还不舒服么？” “啊？你怎么知 道我不舒服？”墨九如一脸诧异。 白凤箫心知失言了，急忙辩解道：“呃……本王看你脸色不太好。” 墨九如叹口气，她眼下正值经期，昨晚又睡在小厨房的地上，当然脸色不好看了。 不过也死不了。 墨九如挥挥手道：“无妨，我那窗户坏了，昨晚睡得不太踏实，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白凤箫点点头，开口道：“京城出了凶杀案，九哥让我接你过去看看。” “凶杀案？”墨九如眼睛瞬间就亮了，仿佛夜里看到猎物的猫一样。 白凤箫见她这个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出，这女人怎么对死人这么感兴趣？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恐怖的案发现场 墨九如确实很感兴趣啊，因为她发现，破了欣美人和肚兜案之后，她手上的黑色乾坤玉，又多了许多白点。 可见她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 只要不停的为死者沉冤昭雪，她迟早能让黑色乾坤玉，彻底变白。 本来她还在担心，以什么借口跟白凤眠混进刑部呢。 眼下借口没有想到，机会倒是送上门了。 墨九如将身上披着的棉被丢给绿柚，当即开口道：“等我洗个脸，马上去！” 看着墨九如雀跃的模样，白凤箫忍不住摇头苦笑，他还从未见过见死人，比见亲人还高兴的姑娘。 —— 城外，城隍庙后门。 墨 九如来到案发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京兆府的官差围住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围观的百姓，只是那些百姓一个个脸上写着好奇，却都没有进前观望，看起来，十分畏惧。 墨九如见此状况，对尸体更感兴趣了。 白凤眠见到她缓缓走过来，想了想抬步迎上去开口道：“尸体就在那边，不过模样……不太好看。” 墨九如挑眉道：“还有好看的尸体？”尸体不是都不怎么好看么。 白凤眠皱眉道：“本王的意思是，十分惨烈，你做好准备。” 墨九如撇撇嘴，她见过的惨烈，绝对比白凤眠口中形容的惨烈，更加惨 烈，所以她毫无畏惧。 墨九如开口道：“放心吧，再惨烈他也已经死了，还能咬我不成？”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往前走，可当她看到尸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豁！” 白凤箫也好奇的跟上去，看到尸体的时候，也忍不住惊呼：“我的天啊！” 眼前说是一具尸体，都已经太牵强了，因为他被切的非常零碎。 首先没有了头颅，其次身上所有骨骼都被剔下来，剔下的白骨，规整的摆在一旁，呈现一个正常的“人”形。 就好像现代医学教材里的骨架一般，只是没有了头骨。 除此之外，在骨架旁边， 还有排放好的皮肉，皮肉没有了骨骼的支撑，软趴趴的贴在地面上，被分割成差不多大小的肉块，可仍旧摆成了“人”形，旁边还有摆放整齐的脏器。 见到如此场景，饶是见过世面的墨九如，也忍不住感慨道：“好变态！” 白凤眠走上前，皱眉道：“尸体这样，还能验么？” 墨九如看了看周围环境，开口道：“尸体被大雨冲刷过，留下的有效信息大.大减少，我尽力一试！”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示意叠风将验尸的工具箱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将东西接过来，瞬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当她用帕子把脸遮住 ，又穿上围裙，带上手套之后，白凤眠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眼前人了。 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散漫无纪的麻烦精。 眼下面对尸体，竟是变得沉着冷静，胆大心细，简直判若两人。 白凤眠静静的站在一旁，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墨九如。 而叠风已经很有经验的掏出纸笔，开始记录墨九如说的话。 “根据骨骼生长情况，以及死者皮肤状态，推测她为年龄十八到二十五的年轻女性。身高四尺七寸左右，身形纤细。脏器无明显病变，不是生病或者中毒而亡。尸体被破坏的比较严重，全身的骨骼都被剔除血肉。”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们都抓到凶手啦？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了看死者的手脚，忍不住蹙眉道：“双手双脚被平齐切断，指甲被尽数拔除，凶手是个十分细致，且擅长用刀的人。” 要把骨骼上覆盖的皮肉剔下来，还要尽量保证骨骼和皮肉的独立完整，这种手法，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墨九如继续检查，随后开口道：“尸斑分布零散，证明尸体被挪动过，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上的所有切口，都没有生活反应，证明是死后被人分尸，生前应该并没有受到凌虐。” 说到这里，墨九如翻动了一下那些皮肉，发现死者背部粘了一些东西。 白 凤箫凑上前，疑惑道：“这是什么？” 墨九如蹙眉道：“一点点黄绿色的粉末。” 白凤眠也走过来询问道：“是地上的泥土么？” 墨九如伸手捻了一点，随后摇头道：“不是，这里都是红土，这个黄绿色粉末颗粒感很重，像砂岩，还要回去仔细看看。” 墨九如将尸体放下之后，又去看那摆放整齐的骨骼。 大部分骨骼都没有异常，唯有小腿胫骨，有一出增生。 墨九如开口道：“死者生前小腿骨折过，看生长的情况，当初骨折之后，并未妥善处理，所以有些增生，看愈合情况，大约在一两年前。” 说道这 里，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去查一个年约十八到二十五岁，两年内曾经骨折过的，风尘女子。” 风尘女子？ 白凤眠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半片衣角都没有，也没有死者头颅，你如何确认是风尘女子。” “呃……”墨九如有些语塞。 她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刚刚触碰到尸体的一瞬间，就听见了死者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死者说：“人家连嘴都用上了，官人才给五十两，是不是太少了些？” 不是墨九如想的歪，实在是这话……确实引人遐想，除此之外，还有尸体表面的一些痕迹。 墨 九如思忖片刻，指着尸体的关键部位解释道：“虽然尸体已经大量失血，且被雨水冲刷过，身上残留的淤痕并不明显。可若仔细看，还是能在胸前、大腿、以及……臀部，看到较为清楚的掐痕。” 听墨九如这么说，大家都顺着她的话去看，看清之后，又都面露尴尬。 白凤箫轻咳两声道：“咳咳，九哥，我去查。” 白凤眠没有拒绝，只是心中不免觉得奇怪。 因为墨九如的语气太笃定了。 即便是这死者身体的隐私部位留有痕迹，那难道就不能是夫妻房事之后留下的么？ 为什么墨九如一口咬定，就是风尘女子 呢？ 白凤眠皱眉看向墨九如，心中暗暗去想，她是不是寒书口中的“特别之人”。 白凤眠当然不会知道，墨九如能听见死者临终遗言啊，倘若是夫妻之间，有怎么会谈及价格。 可若是风尘女子和嫖客之间的关系，这嫖客又何必杀人呢？难道是为了不给银子？ 不过仅仅五十两就杀人灭口，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墨九如想不通，只是觉得眼前女子，死的太惨了。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谷阳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要不要去牢里看看凶手？” “啊？凶手？你们都找到凶手了？”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着谷阳。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去看凶手 谷阳解释道：“其实早在去年，京城就频发这种惨绝人寰的剔骨案，死者一共有四人，哦，加上眼前这个，共有五人。三个月前，在第四个死者的分尸现场，我们抓到了一个凶手，他武功高强，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抓住。之后过堂问案，他虽不置一词，却也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陛下亲笔勾决，将于秋后问斩，只是万万没想到，刑期将尽，竟是又出现第五个受害人。” 墨九如眨眨眼道：“这不摆明了，你们抓错人了？” 一旁的谢崇脸色讪讪，听到这话，当即就想遁走。 墨九如看向畏畏缩缩的谢崇，大声喊道：“哎呦喂！谢大人！您 又断错案了啊！真是一点都不稀奇呢！” 墨九如故意出言嘲讽，谢崇尴尬的看向众人，随后朝着白凤眠解释道：“王……王爷，他真的认罪了，许是……许是有人合谋？亦或是，有人模仿作案？” 白凤眠没理会谢崇，只是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你随本王去府衙。谷阳你继续带人扩大搜索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头颅和衣物，用来确认死者身份。” 很显然白凤眠要带墨九如去看看凶手。 墨九如显得很高兴，只是临走之前，不忘回头再看了看尸体。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眼前尸体的摆放模样，好像在哪见过，但是让她说，她又 想不起来。 —— 京兆府，大牢。 京兆府的牢房，墨九如一点也不陌生。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她之前呆过的牢房，不过是上层，在这一层牢房下面，还有一层地牢，那里关押的都是死囚。 地牢的门打开，一股子腐朽的气息蔓延上来，实在是有些不好闻。 众人沿着狭长蜿蜒的楼梯一路向下，很快就来到了剔骨案死囚的牢房。 一路上路过许多牢房，有的空着，有的关押着两三个人，死囚们也并非都是凶神恶煞，有些甚至看着还带着点面善。 见到有人进来，大家都扒着牢房的栏杆，好奇的看向众人。 墨九如发现，所有犯人 都带着脚镣，但是大家活动还算自如。 唯有这剔骨案的凶手，他竟是四肢被锁在四条铁链上，在牢房里几乎不能自由活动，就连吃饭，都只能趴在地上用嘴啃食。 因为就算他用手拿到碗饭，也因为铁链束缚，而送不到嘴边。 此刻那凶手坐在地上，靠着墙面，低着头。 凌乱的长发几乎遮挡了他整张脸，让人根本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破烂的衣衫穿挂在身上，显得他愈发纤细消瘦，简直像个稻草人。 若不是腹部尚有呼吸的起伏，墨九如都要以为那是一个死人了。 墨九如看向谢崇，开口问道：“为什么把他绑成这样？我看其他犯人尚 且可以自由活动。” 谢崇苦着脸道：“五小姐有所不知，他武功极高，十分危险，当初抓他，伤了我们不少人。后来把他跟其他犯人关在一起，他也把人家打伤打残，实在是个危险人物，为了避免他越狱而逃，所以才锁住他手脚。” 墨九如微微点头，心想如果此人当真是个悍匪，那这般捆绑，倒也不算过分。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叠风，打开牢门，进去看看。” 叠风知道白凤眠让他看什么，当即走进牢房查看那四条铁链。 片刻后叠风开口道：“王爷，铁链没有破坏过的痕迹，牢房周围也没有能离开的地方，他应该不曾逃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狗看了都得摇摇头 谢崇听到这话，一边用袖子擦汗，便强言狡辩道：“那……那一定是他的同伙所为。” 旁人听到这话，没有给予回应，倒是那凶手，抬了一下头，似乎想看看是谁说话这么蠢。 众人纷纷看向他，白凤眠皱眉问道：“怎么？他说错了？” 凶手重新低下头，不予回应。 叠风皱眉道：“楚王殿下在问你话呢，你若有冤情，大可详细陈述，有王爷在，定然不会让你蒙冤受屈。” 凶手仍旧不回应。 谢崇见状连忙开口道：“王爷您看啊，他就是这样，一直沉默，这不摆明了就是默认吗？” 墨九如听到这话忍不住 开口道：“我的天啊，谢大人你这审案的能力，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狗看了都得摇摇头啊。” “哈哈哈哈……” 牢房里众人忍不住笑出声，尤其那些死囚，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谢崇咬牙道：“你……”本想反驳墨九如两句，可他忽然想起来，墨九如今非昔比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楚王妃了，是他惹不起的人。 谢崇撇撇嘴道：“那……那五小姐有何高见啊？你能撬开他的嘴吗？” 墨九如轻哼一声，耸耸肩阔步走进牢房。 白凤眠微微蹙眉，朝着叠风递了个眼神。 叠风心领神会，亦步亦趋的跟在墨九 如身边，生怕那凶手偷袭。 墨九如蹲在凶手面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凶手不予回应。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如果你是被冤枉的，现在是你伸冤最好的时机，楚王殿下在这里，定然不会让昏官混淆黑白。” 牢房外的谢崇忍不住嘴角抽搐，想骂回去，又不敢。 可即便是墨九如如此说，那个凶手仍旧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半点回应。 墨九如仔细思忖片刻，随后疑惑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谢崇，开口问道：“从你们抓他到现在，他有说过话么？” 谢崇微微一怔 ，下意识看向谷阳。 谷阳急忙回应：“不曾，他从来不曾说过半个字，难道他真的不会说话？” 听到这话，墨九如都要被气笑了，她看向谢崇开口道：“谢大人，您这个京兆府尹的官职，到底是怎么来的？莫不是充话费送的？” 什么叫“充话费”，众人听不懂，可墨九如的意思众人都明白了。 那就是谢崇十分无能，根本德不配位。 谢崇狡辩道：“就……就算他不会说话，可他能听见啊，刚刚不是还抬头来着？本官给他签字画押的时候，他也没有反抗啊！” 墨九如嗤笑一声：“那他要是不识字呢？不会 说话，又不识字，还被你扣押，那是非黑白，还不全都让你说了？” 很显然，这个案件的定性，太草率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想看看他要怎么处理。 白凤眠冷声道：“谢崇，三年任期到了之后，本王希望你回你老家，去做个县令，不要让本王在京城，再看见你。” 谢崇毕竟是朝廷命官，白凤眠不能擅自升迁调配，否则就是僭越之罪，只能给他一些警告，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从京官一下子变成县令，谢崇瞬间就要哭出来。 然而没有人去理会谢崇的感受，大家都想搞清楚，眼前这个凶手，到底是何身份？ 第一百八十七章 酱酱酿酿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叠风，找个大夫……” “不用！”墨九如开口打断了白凤眠的话，当仁不让的说道：“我就是大夫，我给他看看。”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拉住那人的手腕，给他诊脉。 刚刚没碰他还不知道，眼下拉住他的手腕，才发现他竟是如此消瘦，这细细的胳膊，简直就是皮包骨啊。 而且他脉象紊乱，体温很高，看起来正在发热。 墨九如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刚好从他的后衣领，看到他脖子上的伤。 伤口溃烂流脓，显然已经发炎了。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他身体 情况很不好，身上的伤若不妥善处置，只怕他都等不及一个公道，就要因病而亡了。” 等一个公道？ 白凤眠挑眉道：“你倒是很信任他？” 墨九如微微蹙眉道：“倒也说不上信任，只是他这么虚弱，是不可能昨晚偷偷跑出去作案的，剔骨是非常费劲儿的一件事。” “那只能说明，昨晚的死者不是他杀的，并不能证明之前的死者不是他杀的。昨晚或许是有人模仿他作案呢？”白凤眠继续追问。 墨九如思忖片刻，随后谨慎的回答道：“首先，不能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不过这个可能，在我看来非常小。 因为分尸的人手法十分专业，这没有个七八年的刀工，是绝对做不到的。之前谷捕头说过，案件是从去年才开始的，换言之，就算有人想要模仿作案，他也仅仅有一年的时间连练刀工。一年而已，做不到如此纯熟。” 墨九如是用刀的行家，自然可以准确判断。 白凤眠听了她的分析，再想到谢崇的昏庸，也觉得眼前人，或许真的不是凶手。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叠风，点了他的穴道，带他回楚王府。展云去请云太医。景明你去一趟刑部，把所有剔骨案的卷宗取来。” 三人同时领命，各司其职。 —— 楚王府。 白凤眠将那凶手安置在客院，等待云望舒起来救治。 墨九如有些不理解，她疑惑的询问：“我就是大夫，王爷何必舍近求远？”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墨九如，开口回应道：“你是大夫，那你是男人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爹娘……” 话到嘴边，白凤眠竟是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起来了，墨九如自幼丧母，父亲墨长玄常年征战沙场，并不在她身边。 换言之，她身边没有爹娘的照顾，也就没有爹娘教导。 墨九如见白凤眠脸色尴尬，忽的一笑道：“哎呀，没关系啦，我是没有爹娘 教，不过也活得好好的呀。男女七岁不同席是没错，可我是大夫哎。上不避天地，下不避大夫啊！”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那张阴阳脸上，带着潇洒不羁的笑容，一时间竟是也觉得这姑娘十分豁达。 他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却也难得的没有反驳。 二人说话的工夫，云望舒背着药箱赶来了。 墨九如看到云望舒忍不住一挑眉，距离上一次看到云望舒，已经过去许久了，墨九如还记得，他是被长公主带走的。 那带走之后……有没有酱酱酿酿呢？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那个揶揄的表情，让云望舒忍不住脸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声惨叫 云望舒尴尬的开口道：“下官参见楚王殿下，见过五小姐。” 墨九如笑道：“云太医看起来起色不错，身上的伤养好了？” 云望舒干笑一声：“谢五小姐关心，已经好了，长公主救了在下之后，当天就送在家回官舍了。” 呦……这解释，简直此地无银啊！ 墨九如忍不住想笑，白凤眠见状没好气的开口道：“你怎么如此话多，让开，让云太医去给他看看。” 很显然，白凤眠不希望旁人讨论长公主的床帏之事。 墨九如见云望舒脸都红了，也不再开口调侃，只将自己刚刚诊脉的情况告知云望舒，随后叮嘱云望舒帮那人先处理外伤。 云望舒点头应 下，提着药箱连忙进入客房。 因为那凶手已经被点了穴道，所以众人并不担心云望舒的安全。 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在云望舒进去一炷香的工夫之后，竟然传出了一声惨叫：“啊——” 白凤箫惊讶道：“处理伤口这么疼么？他叫的好惨！”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他不是哑巴吗？” 白凤眠也皱眉道：“那个叫声，好像是云望舒！”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朝着房门走去，侍卫叠风更是走在最前面，抬脚就要踹门。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举动，房门被云望舒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云望舒顶着一张大红脸，满脸尴尬的冲出来。 “她……她…… 她……她是女人！” 云望舒“她”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听得众人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喟叹！ 墨九如震惊道：“女人？我去看看！” 墨九如急忙走进房间，身后的白凤眠和白凤箫也下意识想跟进来，却被云望舒伸手拦住了。 云望舒满脸尴尬的开口道：“二位……二位王爷不方便进去，她……她没穿衣服。” 白凤眠明白了，看来是云望舒要给那姑娘处理外伤，脱了那姑娘的衣服，看到了不该看的，所以才这般尴尬。 白凤眠轻咳两声，并没有开口调侃。只是不免有些担心墨九如。 墨九如冲进房间之后，也是傻眼了。 因为那凶手就那样 直挺挺的坐在床榻上，上半身一丝不挂，女性特征展露无余。 一圈看不出颜色的裹胸布，落在脚下。 墨九如有些愧疚的上前，开口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你是姑娘，我给你处理外伤。” 凌乱的头发遮挡着那人的脸颊，墨九如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一下子毁了一个姑娘的清誉，墨九如心中懊恼之余，也有点手足无措。 她拿起药膏和干净的帕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凶手，竟是开口说话了：“为何要救我？” 嗯？ 墨九如惊喜的看着她，开口问道：“你会说话？” 那姑娘看向墨九 如，没有回应，只是平静的等待答案。 墨九如连忙回应：“因为你是冤枉的，既然是被冤枉的，我当然要救你啊。” 那姑娘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解释，有点不理解，却也没有再开口询问。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我先帮你处理外伤，伤口一直不处理，你会死的。”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先帮她清创，清创的过程，墨九如十分小心，生怕弄的太疼了。 许是感觉到墨九如的小心翼翼，那姑娘平静的说道：“我不会疼。” 墨九如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看向她问道：“你没有感觉？” 那姑娘又陷入沉默。 墨九如有些无奈，心想她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的胸肌练得很好 帮她处理好严重的伤口之后，墨九如又用干净的帕子帮她擦了擦脸，顺便整理了一下头发。 当她露出容貌之后，墨九如忍不住感慨道：“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刚刚若是在牢房里就看到你的容貌，也不至于闹出这般误会。唉！” 那姑娘看向墨九如，漆黑如墨的双眼里没有半点生机，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看淡生死的耄耋老人。 她开口问道：“何为好看？” “啊？这……”墨九如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想了想拿起房间里的铜镜，与她并肩而坐，随后看向镜子开口解释道：“喏，你的模样，就叫好看，我的模样就叫不好看。” 那姑娘微微蹙眉，似乎还是有些不理解，但是并未多问。 墨九如转头看向她，觉得这姑娘有些木讷 。 她一身男装，刚刚被云望舒看了身子，似乎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该不会连男女都分不清吧？ 墨九如试探的着问道：“你知道你是个女儿家么？” 她疑惑的看向墨九如，皱眉道：“何为女儿家？”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始怀疑这姑娘是傻子了，真的男女都分不清？ 墨九如回应道：“你跟我，我们就是女儿家。刚刚跑出去那个大夫，还有牢房里你见过的那些人，就是男人。” “有何不同？”她继续平静的询问，语气里都没有半点波澜。 墨九如干笑一声，竟是不知道如何解释，思考良久之后，她拿起那姑娘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开口解释道：“喏，女儿家这里，跟男人长得不一样，我们有胸，你摸摸看。” 那姑娘摸向墨九如，发现手下触感十分饱满，忍不住惊讶道：“你的胸肌，练得很好。一定是个高手。” 墨九如僵在原地，随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容，她的……胸……胸肌？ 墨九如这下子不仅嘴角抽搐了，整张脸都不知道该摆出一个怎样的表情。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吗？” 那姑娘没有迟疑，直接回应道：“郁离。”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追问：“你不是凶手对不对？” 郁离微微点头，墨九如疑惑道：“那你为何不与他们解释清楚，为何不为自己辩解呢？” 郁离看向墨九如，平静的回应：“牢里有东西吃。” “啊？！”墨九如惊讶的看向郁离，好半晌才明白她的 意思，原来她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任由谢崇那昏官把她抓进大牢啊。 墨九如无奈的看向郁离，不知说什么好。 她思来想去，开口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有什么话，等你养好伤再说。” 郁离看向墨九如，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只是平静的回应：“我没有银子。” 换言之，她不能买食物。 墨九如苦笑一下，还行，这姑娘虽然木讷，至少还知道需要用银子才能买食物。 墨九如笑了笑道：“没关系，我有！” …… 墨九如给郁离喂了一剂安神宁气的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副药既可以让她老老实实的睡上一觉，也可以缓解她身上外伤的疼痛。 虽然郁离口口声声说不疼，可墨九如仍 旧觉得，她不是那样毫无感觉的人。 安顿好郁离之后，墨九如回到院子里，看向等待消息的白凤眠和白凤箫，以及顶着大红脸，手足无措的云望舒。 白凤箫性子急，见墨九如出来，就急忙追问：“怎么样了？她是个姑娘吗？”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她是个姑娘，还是个漂亮姑娘。” 白凤箫惊讶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继续道：“而且她不是哑巴，她说她叫郁离。” 郁离？ 提起这个名字，站在不远处的云望舒下意识抬头看向墨九如。 恰巧墨九如也看向云望舒，她开口道：“云太医听过这个名字？” 云望舒微微一怔，连连摇头道：“不，不曾听过，只是知道这名字的来处，繁阴上郁郁，促节下离离，是形容竹子的。” 第一百九十章 神机阁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我在她右侧肩膀后面，看到了一个形状独特的疤痕，那个疤痕似乎是烙铁烙上去的，不知道跟她的身份有没有关系。” 白凤眠开口道：“来人，拿纸笔。” 片刻后叠风拿来纸笔，墨九如在纸上画了一个火焰形状的图案。 白凤眠和白凤箫看到这个图案，几乎是齐声说道：“神机阁！” “神机阁？什么地方？”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眠脸色微沉，开口道：“她是神机阁的杀手，是个很危险的人，你不要再接近她了。” “啊？杀手？”墨九如眨眨眼，表示怀疑。 她继续道：“她 看起来呆呆萌萌的，哪里像个杀手？她连男女都分不清，你说她是个傻子我都信，说她是杀手……” 不等墨九如说完，白凤眠便继续道：“你忘了谢崇的话么？他们当初抓的时候，废了很大劲。可见她武功不低。” 白凤箫插话道：“奇怪，如果她真的是神机阁的杀手，那么以她的武功，没道理逃不出京兆府的地牢啊。” 这个问题，墨九如倒是能给出答案。 墨九如回应道：“她说因为牢房里有饭吃，所以才不走。” “啊？！”这下子轮到白凤箫震惊了。 众人一时间接收到的讯息太多，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白凤眠思忖 良久之后，开口道：“倘若她真的是神机阁的杀手，那么剔骨案，定然与她无关。”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神机阁办事，向来以干净利落着称，能一招制敌，绝对不会出第二招。因为纠缠的越久，留下的痕迹越多。神机阁神出鬼没，要的就是雁过不留声，杀人不留痕。” 说到这里，白凤箫又忍不住蹙眉道：“不过话说回来，神机阁的杀手，怎么会吃不起饭啊？难道杀手行当已经变得青黄不接了？” 白凤眠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先不管她，先处理案情要紧。让你拿回的卷宗，都拿回来了么？” 白凤箫点头道：“都在正厅 。” 白凤眠当即开口道：“好，我们去看看，叠风，你在这守着。” 墨九如急忙补充道：“给她准备点吃的，一个时辰后，她应该就会睡醒了。” 白凤眠没有拒绝，示意叠风去吩咐。 一旁的云望舒见状开口道：“楚王殿下，这里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白凤眠看他顶着一张大红脸，也不好意思继续为难他，微微点头，示意下人送他离去。 眼看云望舒走远了，白凤箫才忍不住笑道：“哎呀，这个老实巴交的云太医，最近桃花运未免太好了些，先是被皇姐看中，眼下又看了郁离的身子，啧啧啧，艳福不浅啊！” 墨九如无奈道：“甲之蜜饯乙之砒霜，云太医怕是都要愁哭了，你还在这调侃。不过话说回来，郁离那姑娘心里没有男女之别，刚刚的事，郁离多半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们若是再看到云太医，安慰他一下，让他别介意。”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郁离没有男女之别？她与你聊了什么？” 墨九如撇撇嘴，指了指白凤眠的胸口，开口道：“她以为自己的这里，是胸肌，还夸我练得挺好，武功一定很高。这还不算没有男女之别？” 呃……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僵在原地，尴尬爬了满脸，竟是谁也接不住墨九如这话。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没有男女之别 白凤箫挠挠头道：“哈，我……我先去看看卷宗。”话音没落，人已经跑没影了。 白凤眠则是拧着眉看向墨九如，心想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说话能有所顾忌。 她说郁离没有男女之别，他怎么感觉墨九如好像也没多少男女之别呢？ 白凤眠无奈的摇摇头，留给墨九如一个朽木不可雕的眼神。 墨九如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白凤眠没好气的开口道：“她没有男女之别，你也没有男女之别吗？说话就不能先过过脑子？” 墨九如撇撇嘴道：“假正经，还不是你问，我才说的？我只是如实回答，有何不可？难不成先过 过脑子，编个好听的说辞，再开口糊弄你？” 白凤眠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随后阔步离去，不再理会她。 墨九如也翻了个白眼，觉得白凤眠不可理喻。 不过破案这种事儿，可不能因为他耽误了，她要赶紧将乾坤玉变成白色，才能重返快乐生活啊！ …… 楚王府正厅。 众人来到楚王府正厅的时候，发现这里不仅仅有堆放满桌子的卷宗，还有脸色讪讪的京兆府尹谢崇，以及愁眉苦脸的刑部尚书朱睿达。 白凤眠瞟了一眼二人，随后看向朱睿达开口询问道：“朱尚书，你的左膀右臂呢？” 朱睿达知道白凤眠问的是 谁，是刑部侍郎，左栋梁。 左栋梁是左丞相的儿子，换言之，是胡子章的舅舅。 左栋梁本来打算给白凤眠和白凤箫一个下马威，所以才扯出肚兜案。 可他万万没想到，肚兜案后面竟然会牵扯出自己的亲外甥。 眼下他的亲外甥，又被不知何人断了子孙根，挂在牌坊上。 左家上上下下的怨气，无处发泄，除了能暗骂几句楚王府之外，剩下的数落之言，可不就全落在他头上了。 左丞相甚至对他动了家法，这才让左栋梁不得不向朱尚书告假几日，用来养伤。 朱睿达听到白凤眠提起此人，尴尬一笑道：“回王爷话，左 侍郎他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白凤眠嗤笑一声道：“哦？是为了他好外甥心疼么？” 言语之中嘲讽之意过于明显，让朱睿达也不知如何接话，只能讪讪一笑，随后急忙岔开话题：“启禀王爷，这卷宗都拿来了，咱们还是先说眼前这个案子吧。王爷您看，加上今日一早发现的尸体，受害人共有五人。” 提起正事，白凤眠也不再嘲讽朱睿达，而是拿起卷宗仔细查看。 白凤眠看卷宗，白凤箫自然也跟着看卷宗，大家都想尽快了解案情始末。 只有墨九如，一会儿伸头看看这个，一会儿伸头看看那个。 白凤眠放下手上 的东西，没好气的开口道：“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别那么猥琐。” 猥琐？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抱怨道：“那你不早说，我以为这些都是机密，外人不能看呢。” “不能看你还偷窥？”白凤眠反驳道。 墨九如叉腰道：“哪偷窥了？我这不大.大方方的窥吗？！好好一王爷怎么说话总找茬呢？” 白凤箫见状急忙站出来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唉，五小姐，你可真是有本事，从来就没人能让我九哥动气，你却能几句话把他气到自闭。” 墨九如一挑眉，有些好笑的回应道：“哦豁，你说话还挺押韵。”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寻找共同之处 白凤箫一阵无语，他大概明白白凤眠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因为跟墨九如说话，总是鸡同鸭讲，她就不跟你在一个节奏上。 而且墨九如脾气似乎还挺好，吵架也不生气，她不生气，那对方可不就得生闷气了。 白凤箫笑了笑，将手上卷宗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你现在是楚王府特聘的仵作，卷宗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看，喏！” 墨九如眼睛一亮，这下子不闹腾了，赶忙仔细看卷宗。 白凤眠见她满脸雀跃的模样，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怎的，他怎么感觉墨九如看到死人，比看到活人还开心呢？ … … 众人看了半个时辰的卷宗。 墨九如则一边看，一边写着什么。 白凤眠有些好奇，但是又拉不下来脸去问，便朝着白凤箫递了个眼神。 白凤箫笑了笑，走到墨九如身边，低头去看，结果还不等看清上面写什么，就被那些字吸引了。 墨九如除了字写得犹如鬼画符之外，竟是还写了一些他看不懂的字。 白凤箫好奇的问道：“五小姐，你这都写得什么啊？” 墨九如低头看向自己的纸，上面写得其实是阿拉伯数字，就是标个序号，方便查看而已。 墨九如回应道：“没什么，我只是罗列了前面四个死者的 身份、社会关系、体态容貌、年龄以及家庭关系。” 刑部尚书朱睿达疑惑道：“你写这些有何用啊？” 不等墨九如回答，白凤眠便接话道：“寻找她们的共同之处。” 墨九如点头道：“聪明！这连环凶杀案呢，凶手多半是有作案规律的。就好像之前的肚兜案，那个胡子章就找年轻貌美、家世清白、且不谙世事的小家碧玉。” 提起肚兜案，朱睿达撇了撇嘴，又想岔开话题了。 好在墨九如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回这个剔骨案。 “我刚刚自己看了看前面四个死者，第一个，是三十岁的王刘氏，一家三 口，在城西开包子铺，家庭和睦，社会关系也不复杂，容貌长相也就是普通人。” 说到这里，墨九如指向第二行，继续道：“第二个，是十九岁的周薰儿，家里有七口人，都在城外务农。据同村人的证词所言，她是个漂亮姑娘。至于这第三个，是个五十岁的夜香妇，独居，无儿无女没有相公，几乎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第四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家中做茶楼生意，家境殷实，有三个兄长，对她十分宠爱，不过她年纪尚小，也没有太多复杂的社会关系。” 听完墨九如的陈述之后，白凤箫忍不住问道：“那她们 几个人，有何共同之处？” 墨九如有些无奈的回应道：“喏，就像你看到的这样，除了性别之外，她们几乎没有任何共同之处。高矮胖瘦都有，年龄差距也大。身份地位也较为悬殊。” 一旁的谢崇轻哼一声道：“都是些废话！” 墨九如看向谢崇，没好气的说道：“废话？那谢大人也说两句废话来听听啊！让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谢崇撇撇嘴，接不上这话。 墨九如没理会他，再次将视线落在自己写的纸张上，随后喃喃说道：“她们还有一个共同之处。” “什么？”白凤箫急性子，迫不及待的追问。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她过于笃定了 墨九如回应道：“这些死者的头颅，都至今没有找到，所有身份信息，都是通过大量走访，然后熟人来认尸体，才确认的。” 一旁的刑部尚书朱睿达点头道：“没错，剔骨案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头颅。” 说起这个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凶手，真的是太变态了。 如果不尽快抓住他，极有可能出现下一个死者。 白凤眠仔细看了看卷宗，皱眉道：“不仅仅死者身上没有规律可循，就连凶手作案时间，也毫无规律。第三次和第四次作案，只相隔七日。可第四次和最近一次作案，足足相隔了将近四个月。” 谢崇听到 这话，急忙为自己找补：“是啊是啊，自从抓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凶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剔骨案了，所以下官才……” “才不分青红皂白，全凭想象断案？”墨九如开口打断了谢崇的话。 谢崇撇撇嘴，脸色讪讪的没有接这话。 恰巧此时，出去查第五个死者身份的展云侍卫走了进来。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可有收获？” 展云急忙回禀：“回王爷话，属下带人询问了京城几个大的青楼，都没有失踪的姑娘。不过极乐长街的暗娼馆也不少，还需要进一步排查。” 听到这话，众人都拧紧了眉。 尤其是墨九如，更加眉头紧锁。 因为她推测那死者的身份，完全是因为她听到的死者临终遗言。 可那句遗言说的模棱两可，会不会是她理解错了呢？ “五小姐，五小姐！”白凤箫的声音响在耳旁，唤回了神游的墨九如。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疑惑道：“啊？怎么……怎么了？” 白凤箫苦笑一下道：“五小姐，我九哥问你话呢。你该不会是故意装听不见吧？”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连忙看向白凤眠，开口问道：“王爷问我什么？” 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本王在问你，除了尸体上的指印痕迹之外，你还有什么理由，推断死者是风尘女子？” 白凤箫点点头，接话道 ：“是啊，那些指印，只能说明她临死之前，有过一场较为激烈的……呃……” 白凤箫瞥了墨九如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可墨九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说，那些痕迹，只能说明死者生前与人欢好过，并不能证明死者就是风尘女子。 可墨九如的推断，是源自于那句遗言，但是这个理由她也无法向眼前众人解释啊。 就在墨九如词穷的时候，叠风走了进来，告知众人那个叫做郁离的姑娘醒了。 听到这话，谢崇急忙开口道：“启禀王爷，当初下官捉拿那凶徒的时候，她就在第四个死者的尸体现场。要不去问问她，看她可曾见 过什么人？听到过什么动静？” 墨九如挑眉道：“呦，谢大人难得聪明一回！王爷，我去问吧。”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不想让众人逼问她，为何觉得第五个死者是风尘女子。 谢崇听到这话，轻哼一声，白了一眼墨九如，却也不敢开口反驳。 白凤眠墨九如这么说，便微微点头道：“好，你去问。” 墨九如如临大赦，急忙跑向后院。 墨九如离开后，白凤眠看着她逃走的方向，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个墨九如在关于死者身份的确认上，言辞过于笃定了，就好像她与死者熟识一般。 而这种莫名其妙的笃定，在之前的案件中也发生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郁离醒了 在肚兜案中，她看到宋婷婷的尸体，就说她有相好之人。 当时她的解释，是因为红豆手钏。 仔细想想，红豆手钏就一定是男人送的么？难道就不能是亲朋好友？ 还有欣美人的案子，她也十分笃定有个姓刘的大夫，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好像比任何人都能掌握到一点案件的细节，而且还是关键的细节。 白凤眠心中暗道：“难不成她有什么妖法异术？难不成她就是师父要找的独特之人？” 想到这里，白凤眠攥紧了手心，对墨九如戒备更甚。 …… 此刻的墨九如，还不知道自己让白凤眠产生了戒备，她来到郁离房间，看到 她正在大快朵颐的吃东西。 而且是直接用手抓，毫无形象可言。 郁离看到墨九如走进来，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下意识低下头。 墨九如见状笑道：“没关系，你吃你的，不够还有。” 郁离看向墨九如，试探着问道：“还有多少？” “呃……”墨九如被问住了，心想这楚王府家大业大的，也不至于被一个人就吃穷了吧。 墨九如笑笑道：“要多少有多少。尽管敞开了吃。” 郁离没有笑，可墨九如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欢喜。 天啊，这真的是神机阁的杀手么？听到有吃的就高兴成这样？ 眼看郁离伸手去抓那热腾腾的肉 末豆腐，墨九如终于忍不住攥住了她的手腕。 郁离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开口道：“很烫，喏，用这个。” 墨九如将勺子递到郁离手上。 郁离动作笨拙的攥着勺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墨九如见状自己也拿起一个勺子，然后舀起一勺豆腐羹，递到嘴里。 郁离见状，学着墨九如的动作，也舀起一勺豆腐羹，吃了下去。 墨九如笑了笑道：“这是勺子，用勺子，是不是比手方便多了？” 郁离看了看勺子，然后看向墨九如点点头。 墨九如见她听话，连忙又把筷子地给她。 郁离左右手各拿一支，满脸疑惑。 墨九如继续解释：“这是筷子，喏，要这样用。” 墨九如用它夹菜，放到郁离的碗中。 郁离想了想，也学着墨九如夹菜，可惜用筷子，显然比用勺子难多了。 刚开始并不顺利。 墨九如也没有笑她，只是告诉她：“熟能生巧，你要像普通人一样吃饭，不能如此狼吞虎咽，而且你是会疼的，并不是不疼，你看看你的手指，都被烫红了。” 郁离疑惑的看向手指，随后喃喃说道：“主人说阿离不会疼。” “主人？你的主人是何人？”墨九如问道。 郁离看向墨九如，认真的回道：“主人就是主人。”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有些 无语，随后一边给郁离盛汤，一边询问道：“不说你的主人，就说说你，府衙的人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尸体旁边？” 郁离蹙眉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血腥气。” “血腥气？”墨九如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闻到了血腥气，所以去了事发地？” 郁离点点头。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你当时为何会出现在附近呢？” 郁离继续回应：“等主人。” 这三个字三个字的回答，真是让墨九如万分无奈。 可是看郁离这时刻都很紧绷的精神转态，想来旁人怕是三个字也问不出，墨九如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跟她周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诡异的缘分啊 墨九如继续问道：“那你在案发现场，除了尸体之外，可有看到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 郁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看见。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那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或者闻到奇怪的味道？” 郁离依旧摇头。 墨九如叹口气，感觉从郁离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看着她努力跟筷子搏斗的场面，墨九如忍不住浅笑一下，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木讷的姑娘，是什么杀手。 这么笨的杀手，也难怪会饿肚子了。 提起肚子，墨九如忽然感觉小腹一阵坠痛。 啊，痛经的感觉又来了。 墨九如觉得自己应 该回将军府去换一个月事带了，恰巧此刻郁离也将桌子上的美食都吃的差不多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你跟我回家吧，你现在也没地方住，先住在我那，保证你天天能吃饱。” 郁离没有多想，直接点头应下。 墨九如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朝着前院走去。 …… 白凤箫听墨九如要告辞回去，忍不住有些疑惑，他开口问道：“案子还没有理清头绪，你这就回去了？” 墨九如强忍不适的解释道：“她有点木讷，我带她回去慢慢聊，这边的事儿，需要人力排查，我也帮不上忙，明日我再来跟你们说聊天后的结果，我先走 了啊！” 白凤箫刚要阻拦，身后就传来了白凤眠的声音：“让她回去！” 墨九如听到这话，急忙就带着郁离离开了。 白凤箫砖头看向白凤眠，刚要询问为什么，就发现白凤眠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扶着门框。 白凤箫瞬间就明白了，看来是墨九如不舒服，连带着白凤眠也不舒服了。 白凤箫苦笑一下，感慨道：“这是什么诡异的缘分啊！” …… 墨九如带着郁离，一路回到武安将军府。 还不等进门，身边的郁离忽然身子一僵，随后突然转身出招。 墨九如还没搞清楚发生何事，就看到郁离一只手钳制住一个男人的手腕， 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脖子。 墨九如定睛一看，这不是玄骧么？ 玄骧也惊恐错愕的看向墨九如，语气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这……这……我只是想打个招呼。” 墨九如明白了，原来是玄骧从背后靠近，要拍她肩膀，结果被敏锐的郁离发现，先发制人。 这一刻墨九如终于发现，身手矫捷的郁离，有点像杀手了。 墨九如连忙上前轻轻拍郁离的手臂，开口道：“误会误会，玄骧是我的朋友。” 郁离听到这话，放开了对玄骧的钳制，乖巧的退到墨九如身后。 玄骧揉着被捏红的脖子，有些无奈道：“你从哪买的丫 头，身手够好的啊！这把我掐的，差点英年早逝！” 墨九如干笑一声，语气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她有点精神紧张。你来找我吗？有什么事？” 玄骧摇摇头，指向身后的小孩子开口道：“我在路上捡了个孩子，他说找不到他娘亲了，我正要带他去府衙，刚好走到这里看见你，就想打个招呼。” 从玄墨坊去京兆府，确实要路过武安将军府，此话并无可疑。 墨九如歪头看向那小朋友，发现他只有六七岁的模样，眼下脸是哭的小花猫一样，眼睛却像兔子一样通红通红。 墨九如疑惑道：“小朋友，你跟你娘亲走散了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人才有食物 小朋友不回答，只一味的抹着眼泪。 墨九如见状连忙开口道：“好了，别耽误时辰了，你快带他去吧。” 玄骧笑笑，与墨九如告辞后离去。 …… 墨九如将郁离带回了萼绿院，意外的发现自己的院子被修缮了。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小柚子，这是怎么回事？” 绿柚欢喜的跑出来开口道：“小姐小姐，您回来了啊，您快看，窗户被修好了，房门也换了新的，还有屋顶的横梁瓦片，都换了新的。这些人动作真快啊，一个晌午的工夫，该修的都修了。这下子再也不用担心漏风了。” 墨九如歪头问道：“这些人？哪些人？不 会是大伯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绿柚摇头道：“是楚王府的人啊。这是王爷给小姐的心意呢！” “啊？”墨九如表示十分震惊，这白凤眠一整个晌午都在跟她研究案情，竟然还有工夫派人来给她修房子？ 哎？不对，白凤眠怎么知道她的房子摇摇欲坠啊？ 墨九如觉得一头雾水。 就在她还没想通的时候，绿柚看到了郁离，小丫头忍不住有些戒备，开口问道：“小……小姐，这是你新买的丫头么？” 很显然，绿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墨九如笑了笑，摇头道：“不是，她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朋友啊，绿 柚瞬间松口气，笑眯眯说道：“那奴婢晚上多做几个菜。” 她们现在有银子了，再也不用寒酸的吃剩饭了。 墨九如点点头，给了绿柚银子，让绿柚去买肉买菜，晚上照着六个人的饭菜准备，生怕郁离吃不饱。 绿柚乖顺的去采买，郁离则跟在墨九如身边，墨九如让她休息，她就休息，墨九如让她喝点水，她就喝水。 听话的不像一个人，倒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宠物。 白日里倒是一切顺利，只是到了晚上，郁离开始不听话了。 墨九如看着坐在她房间里的郁离，有些无奈道：“阿离啊，你一定要跟我一起睡吗？西厢房已经铺好床铺 了，你可以过去休息。” 郁离摇头道：“阿离要保护主人。” “主人？我？”墨九如指向自己，满脸诧异。 郁离点头道：“给阿离食物，就是阿离的主人。” 墨九如无奈的看着她，开始对她过去的生活，产生好奇。 她披上大氅，坐在郁离面前，开口问道：“阿离，你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郁离微微皱眉，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她开口问道：“何为过去？”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口道：“就是在你进入牢房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郁离仔细回忆了一下，开口道：“铁笼，食物，厮杀，主人。” 墨九如心中一紧 ，不知为何，她觉得郁离形容的地方，不像是人呆的，倒像是被围困的野兽。 墨九如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平日被关在铁笼里，你的主人会定期给你食物？” 郁离摇头道：“杀人才有食物。” 墨九如嘴唇翕动，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要告诉郁离，随便杀人是不对的？ 可看她的模样，分明不知道杀人和吃饭，有什么区别，或许在她的世界观里，杀人就跟做饭一样，都是让自己果腹的方法。 墨九如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道：“我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你去休息吧，从今往后跟着我，不用杀人也有饭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声音 郁离沉默少许，并没有应下，而是回应道：“主人召唤阿离，阿离就要离开。” 很显然，她不能一直留在墨九如身边。 墨九如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便是，如果你主人来找你，我就让你离开。如果他一直不找你，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也不要叫我主人，就像小柚子一样，叫我小姐便是。我保证你顿顿有肉吃。” 郁离眼睛又亮了亮，显然很高兴，却不会表达。 …… 安抚好郁离之后，墨九如总算能睡觉了。 一夜好眠之后，次日一早，萼绿院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原来是大夫人派人来取香囊。 墨九如都快把这茬事儿 给忘了，好在绿柚还记得，早已经把香囊都缝好了。 墨九如让她拿出十个来交给大夫人身边的嬷嬷，不忘提醒那嬷嬷，香囊若是药效过了，还可以继续来买，依旧是五十两银子一个。 墨九如看着拿走香囊千恩万谢的嬷嬷，忍不住感慨道：“有了这发家致富的好财路，我的灵芝草就有希望咯！” 墨九如转头看向在厨房忙活的绿柚，开口道：“小柚子，我要带阿离出去一下，中午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吃点吧，晚上炖个鸡给阿离补补。” 她要去楚王府问问案情的近况，顺便蹭个午饭。 绿柚正在忙碌，听到墨九如吩咐，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 开口道：“啊，好，奴婢听到了。” 墨九如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带着郁离走，忽然看到郁离站在原地发呆。 墨九如看向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郁离看向墨九如，回应道：“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墨九如疑惑道。 郁离继续解释：“你问我，凶案现场，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追问：“你想起什么了？” 郁离点头：“声音，在闻到血腥气之前，听到唰唰的声音，刚刚也有听到。”郁离转头看向厨房。 墨九如瞪大眼睛，急忙跑向厨房。 绿柚正在刷灶台，看到墨九如进来，诧异的问道：“小姐 ，怎么了？” 墨九如追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绿柚指着灶台说道：“奴婢在打扫卫生啊。” 墨九如从绿柚手上拿下刷子，在灶台上刷了两下，然后看向郁离开口问道：“是这个声音吗？” 郁离摇头，表示不是。 墨九如又拿着刷子去刷其他地方，一边刷一边询问，可郁离都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这种声音。 就在墨九如以为郁离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绿柚拿起菜刀，仓锒仓锒，在一块石头上磨了两下，然后怯生生问道：“阿离姑娘，是不是说这个声音？” 郁离眼睛猛地睁大，随后十分笃定的点头：“就是这个声音。” 磨刀的声音 ？ 墨九如走向绿柚把菜刀接过来。 绿柚见墨九如脸色严肃，自己也忍不住紧张，她开口解释道：“小姐说晚上要吃鸡，奴婢就想着把刀磨一下，等会儿杀鸡，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墨九如拿着菜刀，低头看向地上那块青绿色的石头，脑海里瞬间想起尸体后背那没有被雨水冲走的粉末。 墨九如试探着磨了一下刀，果不其然，一些粉末落在地面上。 墨九如瞪大眼睛，开口道：“原来是磨刀的松花石。” 墨九如看向绿柚，一边将菜刀塞到她手上，一边欢喜的开口道：“小柚子，你没有做错，你立功了！” “啊？”绿柚一脸茫然。 第一百九十八章 高手 得到新线索的墨九如，当即带着郁离离开了将军府，直奔着楚王府便去了。 二人离开后，大小姐墨涓和二小姐墨溪从照壁后面走出来，墨涓皱眉道：“整天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墨溪想了想，开口道：“听说是去楚王府。唉，马上就是要做王妃的人了，眼下进出也不跟母亲打招呼了。真是令人……” “怎么着？你羡慕？”墨涓语气里带着浓郁的威胁。 墨溪急忙低下头，怯生生的说道：“没……没有，我只是为姐姐你抱不平啊。咱们姐妹五个，论人品、论样貌，论才学、论家教，姐姐都是姐妹中的翘楚，凭什么她貌丑 无盐的墨九如就能风风光光嫁入楚王府。而我们的亲事，还悬而不决。再有半个月，姐姐你就十八岁了。这……” “好了好了，用不着你提醒我！我十八岁了，你不是也十七岁了？甭跟我这找晦气！”墨涓没好气的数落墨溪。 墨溪抿嘴低头，不争辩半分。 墨涓气的几乎要拧碎了手上的帕子，她咬牙道：“我要吃福记的一口酥，你去给我买。” 墨溪身边的丫头秋菊急忙开口道：“奴婢去买。”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怎么着二妹妹，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吗？”从将军府到城西的福记糕点，一来一回，怕是得走上半日的路程 ，墨涓摆明了心气儿不顺，要拿墨溪出气。 墨溪叹口气道：“怎么会呢，我这就去买。”墨溪急忙带着婢女秋菊，离开了武安将军府。 然而留在原地的墨涓，并没有觉得痛快。 使唤墨溪，只是撒口气而已，可真正让她如鲠在喉的，还是墨九如的亲事。 墨溪转身走向大夫人院子，打算去诉苦。 …… 另外一边，墨溪带着秋菊，缓慢的朝着城西走去。 秋菊有些无奈的说道：“二小姐，您又何必说大小姐不爱听的话呢，到头来，辛苦的还是你自己。” 墨溪嗤笑一声道：“我若不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呢？有些人啊，就是贱，推着不走，打着不动的，总得给她点刺激，她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秋菊想了想，似乎明白墨溪的意思了。 这是……借力打力？ —— 楚王府。 墨九如根本不知道，她的姐妹们因妒生恨，正在想着如何算计她。 因为她一心扑在命案上，想尽快查清案情。 只是她来到楚王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楚王白凤眠，反而看到了那个不修边幅的莫再问。 莫再问躺在墙头上，撑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根柳树枝，笑眯眯的看着墨九如，开口道：“嗨，丑丫头，又来找我的小师叔啊，小师叔忙的很，要不好哥哥陪你玩 ？” 墨九如看向莫再问，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真是楚王的师侄？” 莫再问坐起身，故作正经的拍了拍胸脯开口道：“如假包换啊。” 墨九如诧异道：“那你怎么混的如此穷困潦倒？” 莫再问朝着墨九如身后的郁离呶呶嘴道：“潦倒？你管这叫潦倒？这叫大丈夫不拘小节好不好，喏，你身后那丫头，不也挺不拘小节的么？” 郁离瞥了他一眼，随后低声道：“高手。”换言之，她大概率打不过。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郁离确实还穿着她那身破烂的黑衣服，不是墨九如不给她新衣服，只是墨九如的衣服，郁离都不穿，她只穿男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者身份确认 墨九如开口道：“没工夫跟你这闲扯，我要去找王爷。” 还不等墨九如走向大门，莫再问就笑道：“不用敲门啦，小师叔去府衙了。” 墨九如歪头看向莫再问，疑惑道：“京兆府？” 莫再问学着墨九如也歪头道：“对呀！他们查清城隍庙那个死者的身份啦，你还不快去？”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急忙带着郁离去往府衙。 眼看墨九如走远了，莫再问又躺下了。 莫再问双手枕在脑后，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开口感慨道：“以天为盖地为庐，潇洒红尘有艳福！八荒这块地，美人真多啊，啧啧啧！” 楚王府的侍卫们，看了看莫再问，又面面相觑，众人都 无奈的摇摇头，谁也不敢去驱赶他，但是显然都对他的言行，有些无语。 —— 京兆府。 墨九如来到府衙的时候，意外发现玄骧竟然也在。 墨九如惊讶道：“你……你怎么在这？” 玄骧苦笑一下，指向不远处的那个孩子，开口道：“你们昨日在城隍庙看到的尸体，就是那孩子的母亲。” “啊？！”墨九如发出讶异的惊呼声。 看着那孩子嘤嘤啜泣的模样，墨九如开口问道：“已经确认了么？” 不等玄骧回应，白凤眠就从后堂走出来，他看向墨九如，开口唤道：“进来说话。” 玄骧见状开口道：“你先进去吧，这孩子我看着。” 墨九如点点头， 带着郁离走进后堂。 二人进入后堂之后，白凤眠没有啰嗦，直接开口道：“那孩子说她母亲手臂内侧有一个红色的痣，本王已经命人看过了，确实有。他还说他母亲曾经被他爹打断过小腿，与你之前验尸的结果吻合。” 墨九如略显紧张的问道：“你没让他去看尸体吧？”那么小的孩子，若是看到母亲惨死成那般，不知心里会留下多大的阴影。 白凤眠摇头道：“没有。” 墨九如松口气。 随后白凤眠继续道：“不过他的母亲并不是风尘女子，而是在城北菜市里，卖豆腐的。与你的推测完全不同。” “啊？！”墨九如这下有些疑惑了。 她听到的那句话 ，不应该是跟豆腐有关吧。 而且卖豆腐……也用不着五十两那么多啊。 就在墨九如陷入思考的时候，白凤箫看向郁离，开口问道：“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她……现在能好好说话吗？” 郁离瞥了一眼白凤箫，没有理会。 墨九如回过神开口道：“哦，她喜欢跟着我，我想着那就让她跟着吧，而且她今天提供了一个很有用的线索。” “什么线索？”白凤眠追问道。 墨九如回应道：“她曾经在第四个死者的案发现场附近，听到了磨刀的声音。我们之前在第五个死者后背发现的青绿色粉末，就是百姓中惯用的磨刀石留下的，此物名唤松花石。” 白凤箫瞪 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他质疑的问道：“磨刀的声音？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凶手行凶之前，在现场磨刀？这合理吗？”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也觉得不太合理，但是我相信阿离没有说谎。而且事实上，我们确实在尸体后背，看到了松花石留下的粉末。” 白凤箫探究的看向郁离，随后又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五小姐，借一步说话。” 墨九如疑惑的跟着白凤箫走远两步，白凤箫低声提醒道：“五小姐，本王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神机阁的杀手，很危险，你怎么还把她当成丫鬟带在身边了？” 不等墨九如回答，郁离便冷冷的开口道：“阿离不会伤害主人。” 第二百章 盘问 “呃……”白凤箫回头看向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你……听力够好的。”他已经很小声的说了。 郁离没有理会白凤箫，而是转头看向白凤眠，继续道：“阿离不会听错。” 白凤眠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是说，她的确听到了磨刀的声音。 白凤眠想了想，叹口气道：“松花石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很多人家都用它来磨刀。这条线索，并不容易追查。” 墨九如走回来，点头认同道：“没错，确实不容易，不过现在既然找到死者的亲属，不妨先去问问那孩子，她母亲是何时失踪的，失踪之前，可曾与人有过矛盾，发生过口角。” 白 凤眠开口道：“你去问！” “啊？我？”墨九如指着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白凤眠点头道：“你是女儿家，与小孩沟通更容易让他放下戒心。” 墨九如撇撇嘴道：“楚王殿下，我不记得你有给我俸禄啊。” 白凤眠回道：“案子破了，一百两赏银。” 墨九如眼睛一亮，当即拍着胸脯开口道：“包在我身上！” 她动作浮夸，引得胸前一阵起伏，惹得白凤眠想挪开眼都来不及。 直到墨九如转身离去，白凤眠才发现自己刚刚愣住了。 “该死的，明明看到那张脸就倒胃口，为什么总是会胡思乱想。”白凤眠忍不住暗骂 自己两句。 白凤箫凑过来，疑惑的说道：“九哥，你说什么呢？”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应道：“我说你听力怎么这么差，那个叫郁离的，不知比你好多少。”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回应道：“神机阁的人啊，都不是正常人，我哪能跟她比。” 白凤眠松口气，为自己糊弄过去，感到庆幸。 可也同时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感到懊恼。 …… 另外一边，墨九如来到外间，看到玄骧正在给那小朋友剥栗子。 小朋友毕竟还是年纪小，有了好吃的，人也开心多了，笑呵呵的看起来很可爱。 墨九如走向他，开口问道：“栗子好吃吗 ？” 他点点头道：“大哥哥买的，很甜，姐姐你要吃吗？” 他拿起两颗递到墨九如面前，倒是毫不吝啬。 墨九如笑了笑道：“姐姐不吃，你自己吃，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朋友回应道：“大家都叫我小石头。”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道：“小石头，你还记不记得，你娘亲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提起娘亲，小石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满是担忧。 他回应道：“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娘亲还在，早上我醒来，娘亲就不见了。我去井口找娘亲也没看到她，去早集上也没看到她，然后……然后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就遇到大哥 哥了。” 墨九如看向玄骧，玄骧微微点头道：“他走到我书坊门口，坐在台阶上哭，所以我才带他来府衙找他娘亲。” 墨九如想了想，他们是昨天一早发现尸体的，看来这孩子娘亲，出门之后没多久，就遇害了。 墨九如继续问道：“你娘亲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又在哪呢？” 小石头低着头开口道：“我娘叫王莲花，我爹……我爹……” 提起自己的爹爹，小石头面露畏惧，甚至看起来十分抗拒，不愿意提及。 若是平时墨九如也就不逼问了，可眼下关乎到命案，她必须了解更多。 墨九如追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他是做什么的？” 第二百零一章 找到死者住处了 小石头摇摇头，低头说道：“我不知道我爹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烂赌发。” 烂赌发？ 墨九如想了想，这人如其名，看来他爹应该是个赌鬼了。 她继续追问：“你娘亲离开的那晚，你爹爹在家么？” 小石头摇头道：“爹爹很少回来，每次回来都是抢银子，打人。我……我不喜欢爹爹。” 墨九如叹口气，心中感慨道：“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墨九如伸手揉了揉小石头的发顶，意外发现小石头用来束发的发簪，竟然还挺精致。 虽然没有繁琐的雕花，可那玉色通透润泽，一看便不是便宜货。 墨九如想了想问道：“小石头，你能不能领我们 去你家中看看？” 小石头抬头看向墨九如，有些焦急的问道：“娘亲已经回家了吗？” 墨九如不忍心告诉他，他娘亲再也无法回家了。 想了想只敷衍道：“姐姐要去你家看看，找一些线索，或许可以通过线索，找到你娘亲的下落，你愿意带姐姐去么？” 小石头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他，他开口解释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玄骧见状解释道：“京城地域辽阔，城东为官，城南为富，城西为民，城北为贫。他家的豆腐坊，就在城北，那里人多密集，地形复杂。也难怪他一个孩子走出来之后，就找不到了。” 墨九如点 点头道：“无妨，既然知道他娘亲的名字，还知道他们家做豆腐行当的，多派人询问打听，定然能找到。” 这边墨九如话音刚落，那边侍卫叠风就走进来开口道：“已经找到了。” 墨九如一挑眉，惊讶道：“王爷让你去找的？” 叠风点点头，恰巧此时白凤眠和白凤箫也走了出来，叠风便将消息，再次禀报。 白凤眠开口道：“展云，你带人去各个赌坊，找一下这孩子口中的烂赌发。其他人一起走一趟豆腐坊吧。” 众人没有意见，纷纷抬步跟上，只是玄骧也跟上来，让白凤眠忍不住皱眉。 他看向玄骧，语气不善的问道：“玄老板不回书坊么？”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尴尬的笑了笑道：“也是，既然这里已经没有在下什么事儿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大哥哥别走！”小石头紧紧拉着玄骧的手，整个人都显得很没安全感，对他特别依赖。 玄骧有些无奈道：“小石头听话，跟着这个姐姐，她会保护你的。” 小石头摇头，泫然欲泣的说道：“大哥哥别走，大哥哥别走！” 墨九如见状叹口气道：“哎呀好了好了，一起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 墨九如瞥了一眼白凤眠，那一眼里，都是嫌弃。 白凤眠气结，刚想说什么，墨九如已经拉起小石头手，朝着外面走出去了。 眼下小石 头左手拉着玄骧，右手拉着墨九如，看着背影，还真有点一家三口的意思。 白凤眠愈发烦躁了。 —— 城北，豆腐坊。 说是豆腐坊，其实这里也不过就一丈见方的小房间，看起来也是从隔壁铺子用木板隔断，隔出来的地方。 墨九如看向这个小地方，开口问道：“小石头，这就是你家么？” 小石头重重点头。 侍卫叠风上前一步开口解释道：“属下已经打探过了，这里一排房子，都是租赁的，房东另有其人。他们这间小房子后面，还有一个与邻居公用的后院。平日里王莲花就在后院磨豆腐，做好的豆腐送去早集兜售，卖不完的就在这门口摆摊。” 第二百零二章 精米 玄骧见状忍不住感慨道：“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她一个妇道人家，做这么辛苦的行当，还要养活幼子，真是不容易。” 这么勤奋辛苦的女子，如今却横死街头，留下年幼的孩子，无人照看，令人唏嘘。 “她赖以生存的生意虽然辛苦，可她们母子的生活，倒也说得过去。”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白凤眠。 他此刻站在房间里，手上捻着什么东西。 墨九如好奇的走上前，开口问道：“王爷为何有此一言？” 白凤眠摊开手，示意墨九如看。 墨九如低头一看，略显惊讶道：“精米？” 白凤眠点点头。 白凤箫见 状也凑上前，发现这一缸都是精米。 白凤箫感慨道：“城北都是贫苦人，大多吃的都是糙米和秫米，精米价格可不便宜。” 白凤箫看向小石头，开口问道：“你们家一直吃的都是精米吗？” 小石头分不清什么是精米什么是糙米，只微微点头。 白凤箫挠挠头，看向白凤眠说道：“许是她豆腐坊的生意好？” 白凤眠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这里是贫民区，生意再好？又能卖得几钱银子？一个月的收入，怕是都买不来这一缸精米。” 换言之，这王莲花肯定有其他收入。 白凤眠站在这一眼看到底的房间里，环视了一圈，随后下令 道：“来人，仔细搜！” 他想看看这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就在楚王府侍卫搜查房间的时候，墨九如看到在床头的矮凳上，放着一个空碗。 墨九如将空碗拿起来，看到碗底还残留一些乳白色的液体，她凑近闻了闻，忍不住微微蹙眉。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有何发现？”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小石头，开口问道：“小石头，这碗里是什么？” 小石头回应道：“是牛乳，娘亲说每晚喝牛乳，小石头才能长得更高更壮。” 白凤箫惊讶道：“牛乳？这至少要是大户人家，才能喝得起的东西啊。这小小豆腐坊 ，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脸色严肃的解释道：“不仅仅是牛乳，这里有蒙汗药的味道。” “啊？蒙汗药？”白凤箫震惊的将碗接过来，仔细闻了闻，随后皱眉道：“我怎么闻不到？” 墨九如回应道：“因为你与药物接触的太少了，自然闻不清楚。” 一旁的玄骧走过来，疑惑道：“是什么人给他们母子下蒙汗药？”说到这里，玄骧压低声音，继续问道：“会是凶手么？” 墨九如摇头道：“刚刚小石头说了，这牛乳是他每晚都要喝的，用来长身体，换言之，王莲花自己并未喝。所以我猜想，不是凶 手。” 白凤眠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开口道：“不是凶手……难道是王莲花故意下蒙汗药，给小石头喝？” 白凤箫不明白，疑惑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弄晕呢？” 白凤眠想到之前墨九如的推测，她说王莲花是风尘女子。 倘若她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王莲花会不会白天卖豆腐，晚上接客？而她接客的时候，无人照看孩子，她不想让小石头偷偷跑出去，所以就用一点蒙汗药，让他安睡呢？ 白凤眠抿了抿嘴，越想越觉得像。 他只是不理解，为何墨九如会一语中的，什么都没查，就知道王莲花隐藏的身份呢？ 第二百零三章 花销很大 难道墨九如真的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对了，她曾经说过“你们东陵，我的家乡”，难道说她真的不是东陵人？ 亦或是……根本不是普通人？她会是师父要找的那个人吗？ 白凤眠心中暗暗决定，要找寒书和柳如言来会一会眼前的墨九如。 “大哥哥，大哥哥，他们在翻什么啊？”小石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有些害怕的模样。 玄骧见状蹲下身安抚道：“小石头别怕，他们在找一些线索，找到了线索，或许就能帮你找到你娘亲了。” 小石头低下头道：“他们……他们是不是在找银子？” 银子？ 白凤眠走上 前，疑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在找银子？是有人也曾这样在你家翻找银子么？” 白凤眠冷着脸，面无表情，说话声音也冷淡至极，吓得小石头一个劲儿往玄骧身后躲。 墨九如见状无奈道：“哎呀楚王殿下，你把孩子吓着了。” 白凤眠不理解，蹙眉道：“本王有何可怕？”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回应道：“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就很可怕。大哥，他是个小孩子，他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犯人，你就不能温柔点？” 白凤眠双唇紧抿，他不想跟墨九如在自己属下面前争执，可他真的很想敲一下墨九如的头。 死丫头说话 怎么这么气人。 墨九如见白凤眠不理会她了，也不得寸进尺，连忙来到小石头面前，开口问道：“小石头，告诉姐姐，还有谁曾经到你家这般翻找东西？” 小石头扁着嘴，哽咽道：“爹爹……” “你爹？”墨九如有些诧异。 小石头点点头继续道：“爹爹很少回来，每次回来都这样到处翻找银子，找不到就打娘亲，打我。娘亲说……有银子就赶紧花，不然都让爹爹拿去赌输了。” 墨九如倒吸一口气，她大概明白为什么明明这母子二人收入不多，可小石头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 看来就如小石头口中说的那般，他娘亲 觉得银子不花，也便宜了赌鬼丈夫，还不如花在孩子身上。 片刻后，楚王府的侍卫，证实了墨九如的猜想。 叠风走到众人面前，开口禀报道：“王爷，属下没有在房间里搜到银两，但是却搜到这些东西。” 身后的侍卫将东西拿上前，给白凤眠和白凤箫看。 白凤箫仔细瞧了瞧开口道：“这孩子的衣服，都是细布，还有绸缎。这王莲花的衣服，都是粗布，还缝缝补补。看来她真是把所有银子，都花在孩子身上了。” 白凤眠接话道：“不仅如此，她给孩子买的笔墨纸砚，都出自城东的静墨轩，单单是这个砚台，便不止五十 两银子。” 五十两…… 玄骧忍不住感慨道：“这得卖多少豆腐啊，一块豆腐，才两文钱。” 白凤箫微微摇头道：“不，这绝对不是卖豆腐能撑得起的花销。” 叠风侍卫接话道：“这王莲花虽然花销不小，却没有半分用在自己身上，王爷你们看。” 叠风拿来两件棉衣，一大一小，小的是小石头的，里面都是雪白的棉花。 大的自然是王莲花的，拆开一角，里面竟然是芦苇絮。 墨九如瞪大眼睛，忍不住感慨道：“这如何能保暖？她……” “她太爱自己的孩子了，尽其所能，给他最好的。”玄骧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第二百零四章 死者的丈夫出现了 白凤眠听到这话，也开口道：“她如此珍视自己的儿子，却要在前天夜里给他下蒙汗药，这说明她要出去做的事，一定十分重要。” 白凤箫疑惑道：“什么重要的事，能重要过她的儿子？” 墨九如接话道：“或许是……赚钱！”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只有赚到更多的钱，才能支撑她儿子价格不菲的衣食住行。” 白凤箫想了想惊讶道：“深更半夜出去赚钱，难不成她真的是……” “风尘女子”几个字，白凤箫没说出口，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他母亲的不是。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先找到 这孩子的爹，从他爹身上，再仔细调查。”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听见小石头喊道：“爹爹！是爹爹！” 众人顺着小石头的指向看过去，见到一个胡子拉碴的邋遢男人，躲在树后朝他们张望。 看到众人看向他，那男人转身就跑。 白凤眠开口道：“叠风！” 叠风心领神会一个闪身上前，便将那人钳制住了。 “啊，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大爷饶命，夫人饶命，饶命啊！” 叠风把他扔在众人脚下，还不等询问，他便开始哭求，看样子十分畏惧。 白凤箫上前一步，冷声道：“不关你的事，你 跑什么？” 小石头的爹苦着脸看向白凤箫，开口道：“大爷，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个贱人自甘堕落，自己要卖肉，这……我这做夫君的，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啊。” 听到这话，墨九如转头看向玄骧，开口道：“把孩子带进去吧。” 玄骧心领神会，当即领着小石头去后院了。 眼看小石头走了，墨九如才走到他爹面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怯生生的看了墨九如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求饶道：“夫人是来捉奸的吧？这人你可以带走，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旁的我也赔不起，要不您就把莲花买回 去，给老爷做个妾吧。不多要，十两，十两银子就行。” 石头爹伸出十指，在墨九如眼前晃了晃。 十两银子就能把老婆卖了？ 墨九如简直气得说不出话。 侍卫叠风上前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武安将军府的小姐，这两位是楚王殿下和十三王爷。再敢口出污言秽语，小心你的脑袋！” “王……王爷？”石头他爹当即吓得跪也跪不住了，连忙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墨九如见他老实了，重复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他爹急忙开口道：“回小姐话，小人姓胡，名叫 胡大发。” “你刚刚说你妻子自甘堕落，是何意？”墨九如继续追问。 胡大发开始哭嚎：“唉，是我窝囊啊，是我没用啊，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我起早贪黑的做豆腐，就是为了能让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可王莲花那个贱人，她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她见钱眼开，她贪慕权贵，只要给她银子，她就自己躺下随便那些大老爷亵玩。她就是个淫娃荡妇啊！可怜孩子被她连累，让街坊瞧不起，我也被她连累，被人骂缩头乌龟。王爷啊，小姐啊，她……她是不是勾搭哪家官员子弟了？这可不关我们爷俩的事儿啊！” 第二百零五章 你还是人么 听完胡大发的哭诉，众人都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因为他口中所言，与小石头口中描述的，截然不同。 就在墨九如打算再问仔细些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他胡说八道！王大姐根本不是那口中那样的人。”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扛着一捆柴火，站在不远处。 白凤箫看向他，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刚要回答，结果从隔壁房间里跑出来一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拉住男人的手腕，焦急的说道：“少多管闲事，快回来！” 老妇人拉着他就往房间里走，叠风见状闪身上前，拦住二人 去路。 叠风开口道：“你们住在豆腐坊隔壁，应该认识他们夫妻二人吧。” 老妇人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不太熟，不太熟！” 叠风冷着脸开口道：“我们是官府的人，你若有欺瞒，与凶手同罪。” “凶手？”那个年轻男子惊呼道：“什么凶手？王大姐怎么了？她出事了吗？” 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男子，对王莲花十分关心。 白凤眠想了想索性直接开口道：“她死了。” “死了？” “死了？！”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分别是哪年轻人和王莲花的相公胡大发。 白凤眠看向胡大发，发现他满脸震惊，脸上 的表情，并不像作假。 那个年轻人的表情中，除了震惊，还有些愤怒。 唯独那老妇人，听到“死了”二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白凤眠几乎可以确认，那个老妇人，一定是知道什么。 白凤眠看了看这城北区人来人往的小巷，略作思忖后开口道：“派几个人守着这个豆腐坊，不许任何人出入，其他人，带回府衙问话。” 叠风领命行事。 —— 半个时辰后，京兆府。 白凤眠坐在谢崇的位置上，白凤箫落座在身旁。 京兆府尹谢崇，脸色讪讪的，跟墨九如站在一边儿。 白凤眠看向堂下跪着的三人，率先开口 问向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为何会认识王莲花，详细说来。” 那年轻人很配合，急忙开口道：“回大人话，草民名叫何进，京城人士，以砍柴为生。草民和母亲，租住在豆腐坊旁边，母亲平日里做一些锅饼，就在家门口售卖。跟王大姐是邻居。” “那你们两家人，关系好么？”白凤箫问了一句。 何进刚要回答，他娘亲就急忙摇头道：“不不不，不好，不好，完全不熟。” “住口，公堂之上，没问你话，不许随便插话！”白凤眠冷冷的一句，吓得那老妇人瑟瑟发抖，把头埋的更低了。 何进似 乎对自己母亲撇开关系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他继续说道：“回大人话，那栋老房子，楼下被分成三间，楼上还有两间，五家人公用一个后院，大家都很熟识。王大姐人很好，也很勤快，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做豆腐，一门心思全在小石头身上，对孩子特别好，都邻居也都很友善。” 众人发现，王莲花在何进口中的评价，和在胡大发口中的评价，截然不同。 白凤眠想了想继续问道：“她丈夫说她是娼妓，这件事你是否知道？” 提起这件事，何进忽然就面露怒容。 他转头看向胡大发，怒斥道：“王八蛋，你还是人么？！” 第二百零六章 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 胡大发身子一抖，别过脸不去看何进，左右这是在府衙，他相信这些官老爷也不会让何进揍他。 何进见他不回应，转头看向白凤眠，然而他口中的话，却令众人十分意外。 何进说道：“回大人话，王大姐她……她确实是暗娼。” 此话一出，墨九如一挑眉，心中暗道：“我果然没猜错，看来她那句话，就是那个意思。那么最后与她接触的，应该就是嫖客了。这个嫖客，也极有可能是凶手。” 白凤眠也忍不住微微蹙眉，却转头看了一眼墨九如，他也心中嘀咕着：“竟是让墨九如说对了，难道她真的异于常人，有什么特殊能力？” 想到这里，白凤眠朝着展 云招招手。 展云上前，白凤眠附耳吩咐了几句，随后展云离去。 展云离开后，白凤眠看向何进，继续追问：“把你知道的事，都说清楚。” 何进点点头，继续道：“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我有一次在家睡觉，听到隔壁传来很激烈的打斗声。我以为是烂赌发又回来抢银子了，便没有多加理会。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就算看不过去，也不好插手。可隔壁的喊声越来越大，王大姐哭的撕心裂肺，还喊救命。这下子本就隔音不好的邻居，都被她吵醒了。然后我就走出去，看到胡大发抱着小石头，站在家门口。” 说到这里，何进情绪有些激动 ，指着胡大发，怒骂道：“这个王八蛋，居然找来一个男人，强迫自己的媳妇儿卖身，他还站在门口守着。我要进去救人，也被他百般阻拦，他将小石头扔在一旁与我大打出手，我虽然赢了他，却也没能救得了王大姐。里面的人已经办完事儿了。那男人餍足的走出来，扔给胡大发一锭银子，还说……说……说他媳妇滋味儿很好，下次再来！” “简直是个混蛋！”白凤箫忍不住骂了一句。 胡大发身子一哆嗦，随后嘟囔着：“媳妇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再说了，她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跟我也不知做了多少回，还差这一回半回的么？” “你王八蛋！你说的是人话吗？要不是你逼良为娼，用小石头的性命威胁她，她会做这一行吗？会让整条街的人都瞧不起吗？”何进说着说着就要动手打人，府衙的侍卫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墨九如见状，连忙开口道：“何进，你冷静点，你打他，你也触犯刑律，倒不如把话说清楚，为王莲花找出真凶，还她一个公道。” 何进眼眶泛红，咬着牙，深呼吸许久才平静下来。 随后他继续道：“那一次之后，我们以为王大姐会想不开，或者会搬走，没想到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照旧辛苦的做豆腐，带孩子。后来胡大发经常带男人回来，他们做那档子事儿， 王大姐也不挣扎了。只是每次都让小石头站在外面，王大姐心里不舒服。所以……” “所以她就开始拉私活了，竟是也不问过我这个做夫君的！”胡大发打断了何进的话。 他看向白凤眠，摆出一副苦主的模样，继续道：“王爷您是不知道啊，刚开始，确实是为了养活孩子，让她辛苦了。可事后她也得了趣儿了啊，做的那叫一个卖力。甚至自己去找有钱的爷。赚了银子也不知道省着花，全给那小崽子买好吃好喝的了。再后来，她一个子儿都不给我了，还得辛苦我回去翻找，才能有钱过活。” 白凤眠嗤笑一声，语气没什么温度的问道：“这么说来，还委屈你了？” 第二百零七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胡大发抽泣一声：“那可不，如今她两腿一蹬撒手人寰走了，留下我们父子二人，以后可怎么活呦。哎？对了，谁杀了她？是不是能有赔偿啊？能赔多少银子？大人啊，你可一定要把凶手抓住啊。” 提起银子，胡大发就双眼放光，可听到自己媳妇死了，他却毫无波澜。 众人都无奈的摇头。 白凤眠没搭理胡大发，而是看向何进继续问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何进点点头道：“没错，王大姐不想受他摆布，索性自己出去找生意，让他每个月回家一次，给他银子。这样至少不用在孩子面前拉拉扯扯的，闹得不好看。王大姐说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她一定要给自己儿子最好的生活，让他跟富家子弟一样，有好吃，好穿的，好好读书，只有这样，才能从城北的贫民区走出去。才能真的脱离苦海。” 白凤箫追问道：“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何进想了想道：“应该是前天早上，我出门砍柴，她在后院磨豆腐。打了个招呼，我就走了。” 说到这里，何进的母亲插话道：“唉，是前天晚上。” 众人纷纷看向何进的母亲，她见状有些紧张，何进急忙扶住她，开口道：“娘，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何进娘点点头道：“前天晚上，我锅饼 摊子，收摊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也在收摊。之后就没见着她人了，光听见……” “你听见什么了？”白凤箫迫不及待的追问。 何进娘面露尴尬，犹豫好久才开口道：“听见他跟卖猪肉的刘老三争吵。” “他们因何争吵？”白凤箫继续追问。 何进娘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清楚，何进见状急忙劝说：“娘，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人命关天啊。王大姐平日里对咱们那么好，如今她枉死了，咱们可不能知情不报啊！” 何进娘叹口气道：“唉！还不就是那刘老三，又想跟石头他娘睡觉，可石头他娘说了，不做家门口的生意 。二人一言不合，那刘老三就要用强的。我恰巧看见了，那刘老三凶巴巴的，还威胁我，说我再敢看，就挖了我的眼珠子，吓得我赶紧回家了。不过最后那刘老三好像也没得逞，石头他娘踹了一脚他的……他的那个地方，然后他就骂骂咧咧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说……” “说什么，娘你快说啊！”何进显得十分着急。 何进娘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他说让石头娘等着，早晚有一天，把她们娘俩剁碎了，跟猪肉一起卖！” 剁碎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瞪大眼睛。 这王莲花可不就是让人剁碎了么。 墨九如看向 白凤眠，忽然开口道：“王爷，你还记得松花石么？” 白凤眠想了想说道：“磨刀霍霍向猪羊，只有屠夫才有用刀之前打磨的习惯。” “没错！”墨九如急忙开口道：“立刻去抓刘老三！” 真相仿佛近在眼前了，不等白凤眠下令去抓，白凤箫便开口道：“本王亲自去，何进你可认得刘老三？” 何进点头道：“认得，草民陪王爷一起去！” 白凤箫点点头，带着何进离开了府衙。 “等一等，等一等，我也去，我也去！”墨九如也迫不及待的追上去，她想要看看刘老三有没有松花石，也想看看他用的刀具上，能不能找到线索。 第二百零八章 找到松花石 白凤箫回头看向白凤眠，见白凤眠微微点头，便带着墨九如一同前往了，郁离自然是跟在墨九如身边，亦步亦趋。 —— 市集。 众人来到市集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刘老三的猪肉摊生意红火。 许多人围在周围选购自己心仪的猪肉。 而墨九如和白凤箫，却觉得摊位上的猪肉，摆放的异常眼熟。 白凤箫指着旁边一堆猪骨说道：“你看，他也在剔骨。” 是啊，这刘老三手法熟稔的给半扇猪剔骨，剔下来的骨头，堆在一旁，剩下的猪肉，再分成小块兜售。 虽然那些骨头和切开的肉，并没有摆成一个猪的形状，可这骨肉分离的场 面，跟王莲花的尸体，何其相似！ 仓锒锒一声，郁离耳朵动了动，随后指着刘老三身后的位置，开口道：“松花石。” 众人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松花石。 而这刘老三似乎用刀切一会儿猪肉，就习惯性的在松花石上蹭两下。 以至于他的杀猪刀，十分锋利，吹毛可断。 白凤箫冷笑道：“看来就是他了，来人，把他带走！” 侍卫冲上前，吓得买肉的百姓们纷纷退后。 刘老三一脸茫然无措的问道：“咋啦，咋啦，这是咋啦？官爷啊，我可是老实人啊！这猪都是猪场买的，可不是野猪啊！” 叠风冷声道：“ 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心里没数吗？” 刘老三疑惑的眨眨眼，随后想了想惊呼道：“是不是那臭婊X去诬告我了？她娘的！这个贱人，官爷啊，您可一定要查清楚啊，是王莲花那个贱人打伤了我，我可连她的毛儿都没碰着啊！” 叠风冷哼一声：“有什么话，去府衙说！带走！” 刘老三被带走了，墨九如却没有急着离去。 她走到刘老山的摊位前面，仔细观察着他杀猪切肉的工具，还有那块松花石。 白凤箫指着松花石开口道：“青青绿绿的，应该就是这块石头了。” 墨九如低头看了看石头，随后忍不住疑惑的蹙眉。 白凤箫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墨九如回应道：“十三殿下，你不觉得这块石头太大了么？” 这块石头放在一个倒扣的水缸上面，那水缸被它压的，深深陷入泥土里，一看这石头就重量不轻。 白凤箫听到这话，开口道：“来人，抬一下。” 一个侍卫上前，似乎担心松花石上的猪油渣，蹭到衣服上，所以他保持距离，双手扣住松花石往上抬。 只是这一抬，竟是直接脱手了。 原来是松花石上油脂太多，有点打滑。 侍卫有些无奈，靠近松花石，将它整个抱入怀中，再次用力。 这一次堪堪将松花石抬起，却十分艰难 ，还不等挪开两步，便控制不住又放了回去。 侍卫苦着脸道：“王爷恕罪，这石头太沉了，少说也有百十斤。” 白凤箫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儿了。 谁会扛着一块百十来斤的松花石，去一边磨刀，一边杀人啊？这不合理啊！ 白凤箫开口道：“你们几个留下来仔细搜查一下猪肉摊，然后再去他的住处，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其他人跟本王回去。” 墨九如看向桌面上的几把刀具，开口道：“把这些刀具带回去。” 她可以根据刀刃，和尸体上的切口，来判断切口是不是由这把刀造成的。 白凤箫没有拒绝，吩咐手下人将所有刀具带走。 第二百零九章 楚王要请客【祝大家新春大吉】 众人再次回到府衙的时候，天色已晚。 墨九如看到玄骧拉着小石头，站在府衙门口。 她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玄骧开口道：“楚王殿下说，案件押后，明日再审。胡大发被关进了牢里，小石头没有地方可去，楚王要将他送去慈幼局，我想……” 不等玄骧把话说完，墨九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慈幼局就相当于现代的孤儿院。玄骧应该是不忍心将小石头送去那种地方。 墨九如看向身边的白凤箫开口道：“十三王爷，能不能让小石头跟在玄骧身边？” 白凤箫想了想回应道：“眼下胡大发被关在牢里，固然是 可以。可如果证明胡大发没有犯法，那么他才是小石头的亲爹，小石头还是要回到他爹身边的。” 听到这话，小石头吓得紧紧保住玄骧的胳膊，用力摇头道：“不……不要，我要娘亲，我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玄骧正欲开口哄一下，白凤眠从府衙里走出来了。 看到哭哭啼啼的小石头，白凤眠开口道：“展云，送他去慈幼局。” “王爷……”玄骧刚要开口恳求，白凤眠继续道：“你不能护他一辈子。” “可他还小啊！”玄骧焦急的反驳。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谁不是从小长大的？越早明白事理，对他的成长，越有帮 助，一味的依赖旁人，只会愈发举步维艰。他从今往后没有娘了，那个爹也指望不上。他只有靠自己，才能立足于世。展云！” 展云领命上前，不由分说的将小石头抱走了。 玄骧嘴唇翕动，终究还是没有跟白凤眠争论。 墨九如皱眉看着白凤眠，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可是她又无法否认，白凤眠的话是对的。 有些事，隐瞒孩子，未必就是对他好。 他有权利知道自己母亲的情况，也有必要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白凤眠看着满脸不认同，却没有忤逆他的墨九如，忽然觉得压抑一整天的心情，稍微有些缓解。 他看了看天 色，开口道：“天色不早了，诸位都忙了一整日，不妨随本王一道去珍馐楼用膳？” 楚王要请客？ 墨九如戒备的看着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真的假的？你上次没吃完就跑了，最后还是玄骧帮我结账的，这次你要请客，先把银子给了再上菜。” “上次？”白凤眠眉头微蹙，显然是早就忘了。 白凤箫傻笑一声道：“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白凤眠点头道：“既然如此，玄公子一同来吧。”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率先阔步而去，那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哪里像请客，分明像命令。 玄骧本想拒绝，可墨九如却开口道 ：“走走走，珍馐楼味道真不错，上次你请我，我还没还你，这次就当还你了。走，别客气，吃死他。” 玄骧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为什么你能这么快从情绪中走出来？” 墨九如明白，玄骧指的是命案。 墨九如摊摊手道：“见过的死人多了，就习惯了呗，人要学会自我调节。”她是法医，更加不能被情绪左右，理性永远要占据上风。 玄骧听得有些迷糊，开口问道：“你见过多少死人？” 墨九如想回答不计其数，可话到嘴边，还是及时修正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接触的案件中，已经有十几个死者了，这还不多啊。” 第二百一十章 借用乾坤玉 玄骧微微点头，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 珍馐楼。 众人来到珍馐楼，再次被安排在楼上雅间儿。 只是这一次落座之后，墨九如发现坐席上还有两个空位。 墨九如疑惑道：“还有人没来？” 白凤眠抬眸看向墨九如，平静的回应：“是本王的师父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讯息。” 墨九如歪头看向白凤眠，开口道：“听王爷的意思，是觉得那刘老三，不是凶手了？” 白凤眠回应道：“他衣着邋遢，行事粗犷，虽然刀工熟稔，却并不精炼。并不像一个有条不紊的人 。与凶手的作案细致的手法，实在不太一样。” 墨九如点点头，很认同白凤眠的话。 她接话道：“我也看到他的松花石很大，而且油渍斑斑，就算是刀磨上去，消掉的粉末也都跟猪油浑浊在一起，并不像我们在尸体后背发现的粉末那般干净。” 白凤箫听到这话，皱眉道：“可是杀人剔骨，确实跟杀猪剔骨，差不多啊。这猪头单独挂起来，四个猪蹄，也没有剔骨。你们看看，是不是跟尸体被肢解的样子很像？头颅没了，手脚被切下却很完整。”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白凤箫说的有点道理。 玄骧正要开口劝阻众人不要再讨 论案情了，实在有些影响食欲。 可还不等他说话，忽然感受到一股令他不安的气息，正在靠近。 玄骧下意识转头看向白凤眠，这才意识到，白凤眠口中的“师父”和“师兄”是何人。 玄骧忽然站起身，想要开口告辞，可白凤眠却似乎早有所料一般，先一步说道：“玄公子要去哪？该不会想找个借口，不吃本王这顿饭吧？” 玄骧觉得白凤眠意有所指，怪只怪他的颜色瞳色异于常人，十有八。九，是让白凤眠产生了怀疑。 玄骧想了想，勾唇一笑道：“在下只是想如厕而已，王爷的面子，岂能不给呢。” 白凤眠点头道： “请便。” 玄骧刚转身欲走，墨九如忽然站起身开口道：“哎，等等我，我也去，我要洗个手。” 玄骧没有拒绝，白凤眠没有阻拦，二人便急匆匆下楼，去了珍馐楼的后院。 来到后院的玄骧，眉头拧的更紧了。 因为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 现在立刻逃走，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白凤眠知道他的身份，若是他逃走了，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用不了半个时辰，那个死老头就会找到他家门口。 可若是不走，麻烦定然更大。 就在玄骧站在后院犹豫不决的时候，墨九如已经洗完手走过来了。 看着玄骧还在发呆， 墨九如诧异道：“那边的茅房，人很多吗？你在排队？” 玄骧微微回过神，随后摇头道：“没，没什么，没有人。” 玄骧看向墨九如，忽然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墨姑娘，乾坤玉你带在身上么？” 墨九如点头道：“带着呢，怎么了？” “能不能接我一用？你放心，我就用一晚上，明日便去府上归还。”玄骧的表情很急切。 墨九如心中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乾坤玉，关乎到她能不能穿越回去。 不过看玄骧这么焦急，她也不好一口回绝，墨九如想了想问道：“你要用它做什么呢？” 玄骧严肃的回道：“救命！”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笑得不怀好意 “啊？！这么严重？”墨九如一边震惊的回应，一边直接从脖子上解下乾坤玉。 若是白凤眠此刻在这里，就会无比震惊的发现，他一直遍寻不获的乾坤玉，就在墨九如脖子上挂着，可是他怎么就找不到呢？ 玄骧将乾坤玉接过来，上面还带着墨九如的体温。 他有些欢喜，也有些感动的说道：“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定然去府上将此物归还，绝不会耽误。”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好，没事，只是我不懂，这东西真的能救你的命么？你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我能不能帮你什么？” 面对墨九如的关心，玄骧欣慰的一 笑，他开口道：“你对我的信任，就是最大的帮助。” 玄骧将乾坤玉塞入怀中，随后带着墨九如，回到了雅间儿。 二人刚进来，就发现雅间儿里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身背木剑一席白色道袍的墨雪寒书。 另外一个自然是一身青绿色长衫，金色瞳孔的柳如言。 墨九如看到二人有些惊讶道：“哎？是你们？！” 寒书笑了笑道：“呦，小丫头，我们很有缘啊！” 白凤眠诧异道：“师父认得她？” 寒书摇头道：“算不得认识，只是路上碰到过一次，她就是你未过门的楚王妃？” 提到这个身份，白凤眠和墨九如脸 色都有些不自在。 白凤眠微微点头，并未答话。 寒书看向墨九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而是将眼神，又落在她身边的玄骧身上。 当他看到玄骧那双灰色的眼睛时，顿时脸色一凛，他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玄骧拱手行礼，十分客气的回应：“在下玄骧，只是一个读书人，与墨五小姐，是好朋友。” 墨九如点点头，带着玄骧落座，顺便开口道：“他是开书店的。” 柳如言凑近玄骧，仔细端详他，开口问道：“开书店的？你这眼睛，是看书看的……褪色了？” 玄骧笑了笑，淡定从容的回应 道：“阁下金色的眼睛，比在下更为耀眼，难道是看黄金看多了吗？呵呵！” 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却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柳如言的质问。 柳如言勾唇一笑，笑得魅惑苍生，笑得不怀好意。 他靠近玄骧，凑近他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那模样像极了青楼里面，想要讨好恩客的姑娘。 墨九如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拉了一下玄骧的手臂，将人拉到身边，随后戒备的开口道：“你干嘛靠那么近？” 柳如言坐直了身子，挑眉道：“怎么？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墨九如一脸嫌弃的说道：“就是因为都是男人，所 以才害怕啊，奇奇怪怪！” “哼！”柳如言轻哼一声，没再理会墨九如，而是看向寒书，微微摇头。 寒书面露失望，微微叹口气之后，调整好情绪，开口笑道：“好了好了，菜都上齐了，大家吃吧。” 话音落下，寒书看向白凤眠，摇头浅笑，表示墨九如和玄骧，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白凤眠不知怎的，得到这个答案，竟是松口气。 至少证明墨九如不是怪物，至于她为何能在调查之前，就确认死者身份，此事只能以后再详细询问了。 众人收敛各自的心思，都开始大快朵颐，只有郁离一直端坐于前根本不动筷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犯罪心理侧写 墨九如看向她，疑惑道：“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郁离回应道：“不能与主人同桌而食。” 主人？ 寒书有些好笑的说道：“你叫她主人，那你是她养的宠物呀？” 郁离没有答话，而是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有些无奈的朝着郁离盘子里，夹了一个鸡腿，开口道：“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的主人。快吃吧，在我这里，没有那些奇怪的规矩。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郁离看着盘子里的鸡腿，想了想，拿起手旁的勺子。 她还记得，墨九如教过她，要用勺子和筷子，来吃东西。 墨九如见她用勺子去舀那鸡腿，哭笑不得 说道：“有时候太大块的食物，是可以直接用手抓的，喏，就是这样。” 墨九如拿起鸡翅膀，嗷呜咬了一口，示意给郁离看。 郁离点点头，也拿起鸡腿，开始吃起来。 众人看着她们两个毫无形象的吃法，竟是都觉得吃的很香，一点也不惹人讨厌。 寒书看向呆呆傻傻的郁离，忽然笑了笑。 柳如言歪头看向寒书，开口问道：“师父笑什么？” 寒书没有回答，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开口道：“好了，老夫吃饱了，景行、景明，我们先走一步了。” 白凤眠站起身，略显焦急的说道：“师父，你还没吃几口菜呢，这 么急着走？” 白凤箫也开口道：“是啊，这才刚坐下多久，前辈我们还有事想请教呢。” 寒书挑眉道：“噢？事？什么事？说来听听。” 白凤箫急忙将剔骨案说出来，随后问道：“前辈，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有听说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案子？或者……可曾听闻类似的行凶手法？” 不等寒书回答，柳如言就嗤笑一声道：“惨无人道的事儿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要我说啊，你们从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错了？ 墨九如好奇的问道：“哪错了？” 柳如言单手托腮看向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道：“小姑娘，你看 到我凑近这位玄公子，你就觉得我对他心怀不轨，可事实上，我只是觉得他身上的书卷气，很好闻罢了。因为你先入为主，所以觉得我不怀好意，是不是？”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这根案件有什么关系？” 柳如言继续道：“当然有关系，你们看到死者死的很惨，就想当然的觉得应该从她身上调查，与她有恩怨的人，与她有纠纷的人，或者干脆是有深仇大恨的人。这是你们太想当然了，说不定杀她的根本就是个陌生人，与她毫无关联，只是一时兴起呢？” “一时兴起就杀人？这也太变态了吧？”白凤箫表示 难以置信。 柳如言歪头看向他，继续道：“若是不变态，又怎么会给人剔骨呢？你们想抓凶手，就要以身代入，去想凶手的想法，而不是去猜死者的社会关系。你们要仔细揣摩，凶手在剔骨的时候，脑海里会想什么，他会在行凶过程中，得到什么样的精神满足。他究竟是享受凌虐的快感，还是享受支配的愉悦，亦或是，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切东西？”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犯罪心理侧写，也是破案的重要途径。” “犯罪心理侧写？这个词汇……倒是有点意思。”寒书看向墨九如，好看的凤眸之中，满满的探究。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拔光你的毛【祝大家兔年大吉】 墨九如微微一怔，急忙解释道：“呃……我……我在书里看到的。” 寒书笑了笑，并未过多深究，只是再次开口告辞：“好了，老夫还有事，先告辞了。” “师父，我送您下楼！”白凤眠急忙起身，跟随寒书和柳如言离开了珍馐楼。 一行三人来到楼下的时候，白凤眠率先开口道：“师父，他们不是你要找的人么？” 寒书微微摇头，但并未露出过多失望的神色，只是开口安抚道：“无妨，不急于一时，慢慢找。如言，我们走吧。” 柳如言朝着白凤眠笑了笑，随后跟随寒书离去。 师徒二人走在空旷无人的京城 大街上，柳如言见白凤眠已经折返回珍馐楼了，才开口问道：“师父，那丑丫头就是他的桃花劫啊？” 寒书挑眉道：“或许吧。” “啊？或许？”柳如言疑惑道：“还有师父拿不准的事儿？” 寒书指向面前的岔路，开口解释道：“看到了么……” “什么？路口？”柳如言不解。 寒书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道：“人生有很多这样的岔路口，一边是劫，一边是运，究竟走哪一边，全看自己的选择。所以说命由天定，可事在人为。” 柳如言撇撇嘴，无奈道：“徒儿听不懂，不过徒儿觉得那墨九如和玄骧，都是普 通人。身上都是人类的烟火气，没有别的气味儿。” 提起玄骧，寒书微微蹙眉道：“他看起来确实只是普通人，可是为什么他看到你的时候，那般淡定如常？常人看到你这双眼睛，不说惊慌失措，也会略显惊讶，可他……似乎太泰然自若了。” 柳如言摇头道：“不是啊，跟在墨九如身边那个郁离，也很平静啊。” 提起郁离，寒书笑了笑道：“她也是个有趣的人。” “哪有趣？”柳如言好奇的追问。 寒书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开口数落道：“好奇心那么强作甚？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介入 人世间任何纷争，你偏偏要说那么多话去帮他们破案。下次再这么多嘴，拔光你的毛！” “啊……”柳如言苦着脸站在原地，碎碎念道：“师父威胁人的方法，越来越恐怖了。” …… 寒书和柳如言离开了，珍馐楼的饭局却没有结束。 墨九如好像被柳如言的一番话，打开了新思路。 她一边吃一边念叨着：“你们说……凶手在剔骨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泄愤，肯定一边剔骨，一边骂骂咧咧。” 墨九如不认同的摇头道：“人在愤怒的时候，通常会失去理智，行为举止也会变得没有章 法。现场处理的十分干净且有条理，说明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处于一种很冷静的状态，我认为不是泄愤。” 玄骧想了想开口道：“如果不是泄愤，那应该就是享受了。享受屠戮的过程。” 白凤眠听到这话，同样不认同的摇头道：“倘若只是享受杀戮，那么他不应该在一个死人身上费心思，而是应该去杀更多的活人。”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白凤箫看向一直吃吃吃的郁离，有些好奇的问道：“哎，你不是神机阁的杀手么，既然是杀手，定然杀过许多人，你来说说，你觉得凶手行凶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单纯的喜欢切肉？【祝大家兔飞猛进】 郁离咬着一口青菜抬起头，青菜叶子还搭在嘴外面，样子呆萌呆萌的，像个偷吃被抓到的小宠物。 怎么看都跟神机阁杀手沾不上边而。 墨九如无奈的笑道：“把东西咽进去再说话。” 郁离急忙将嘴里的东西咽进去，随后想了想回应道：“快、准、狠。是神机阁杀手的标准。如此繁琐，非杀手所为。” 白凤眠点头认同：“没错，杀手力求不留任何痕迹，这样官府就找不到任何证据，即便是杀手招摇过市，也会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定罪。” 白凤眠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郁离。 然而郁离根本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吃。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 ，忽然觉得有些人木讷单纯也挺好的，这样连别人阴阳她，她都听不出来。 墨九如叹口气道：“既然不是专业的杀手，也不是为了泄愤，更不是单纯享受杀戮，那凶手在行凶的时候，能收获什么快感呢？难不成，真的就是喜欢切肉？” 白凤眠仔细回想了一下案发现场，随后皱眉道：“尸体被剔骨，骨骼摆放整齐，肉体被切割成长条形的小块，现场还井然有序，丝毫不凌乱。看起来，凶手似乎真的很喜欢切肉……” 切肉……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猜测道：“难道，还是屠夫？” 众人都眉头紧锁，如此说来，他们讨论了一圈，又绕回到卖 猪肉的刘老三身上了。 白凤眠略作思忖，开口道：“不必过早下结论，明日审问他之后再说。” …… 众人在珍馐楼吃完饭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墨九如带着郁离走进将军，郁离忽然挺住了脚步。 墨九如疑惑道：“怎么了？” 郁离看向一旁的假山，开口道：“那里，有人！” 有人？ 墨九如看向假山，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假山后面的人身子一抖，随后连忙走出来，脸色讪讪的开口道：“奴婢海棠，见过五小姐。” 墨九如挑眉道：“原来是大姐身边的丫鬟，躲在假山后面如此猥琐，干嘛呢？” 海棠讪讪一笑道：“奴 婢……奴婢下午在这遗失了一个耳坠子，正寻找呢。”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天这么黑，你连个灯笼都没拿，在这里找耳坠子？我竟是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夜视的能力，真是令人羡慕啊。只是这寻常人都看不到，偏偏你能看到，你该不会是……妖怪吧？” 海棠呼吸一紧，随后急忙告罪道：“不不不，奴婢不是妖怪，五小姐莫要乱说，刚刚奴婢是提着灯笼的，灯笼被风吹灭了而已。” 海棠拿起手上没有点亮的灯笼，示意墨九如看。 墨九如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去告诉大姐姐，我已经回来了，今天出门呢，一直跟楚王殿下在一 起，她还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来问我，不要搞这些令人作呕的小动作！郁离，我们走。” …… 墨九如带着郁离回到萼绿院，海棠则带着消息，来到了大夫人房中。 海棠紧张的开口道：“夫人，大小姐，奴婢躲在那假山后面十分隐蔽，可跟在五小姐身边那个乞丐，竟是轻易便发现了奴婢，那个乞丐，一定不是寻常人。” 墨涓看向大夫人，有些不悦的说道：“娘亲，你看看小五，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晨昏定省没有也就算了，竟是出门回家都不跟你这个当家主母打招呼了，再这样下去，她眼里还能有谁啊。娘亲，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一份礼给晋王【祝大家兔然暴富】 大夫人叹口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上一次秋实宴的事，你爹已经恼了我，我要是再出手，怕是你爹又要纳妾，给为娘添堵了！” 墨涓难以置信的看向大夫人，惊呼道：“那就由着她飞上枝头便凤凰吗？到时候她还不把咱们都往死里踩？” 大夫人想了想安抚道：“你也不必太着急，你爹说他有办法让她嫁不成，不妨等等你爹的消息。” “等等等，就知道等，可是这几日爹爹早出晚归的，根本见不到人。府上的人都开始给墨九如筹备嫁妆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墨涓满腹怨念。 大夫人也不知道墨 长平在忙活什么，不过墨长平既然这么说了，多半也是有些许筹谋的。 大夫人想了想，叮嘱道：“既然你爹这么说，那咱们就不要添乱。与其在墨九如身上下功夫，你倒不如多跟晋王走动走动。” 墨涓撇撇嘴道：“晋王就是个好色之徒，女儿早就看出他的心思了。娘亲，这种男人，贪新鲜，他要是得了女儿的身子，定然转身就走。他可不是良配。” 大夫人没好气的说道：“女儿家说话怎么也没个忌讳！晋王虽然风流，可他手上掌管兵部，这可是有实权的人。若是能成为晋王妃……” 不等大夫人把话说完，墨 涓就打断道：“若是成为晋王妃，那就一辈子要当晋王妃。晋王时时刻刻跟在齐王屁股后面打点，摆明了就是齐王的手下。娘亲，以女儿的才貌，理应配齐王才是，只有嫁给齐王，我才能做这东陵最尊贵的女人。” “嘘！胡说八道什么呢？立储的事儿，陛下都没有决断，你怎么就敢如此大放厥词，仔细你的脑袋！”大夫人一边数落墨涓，一边瞥向房间里的下人。 下人们纷纷低头，全做听不见。 墨涓轻哼一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反正我接近晋王，不过就是想顺腾摸瓜罢了。你都不知道晋王多恶心， 每次都往女儿胸口看，讨厌至极。” 大夫人叹口气道：“倘若他真的如此急色，那此人确实不是良配，而且你与他单独相处，也十分危险。不过……急色之人，也有他的弱点。” “弱点？”墨涓有些不明白。 大夫人微微点头道：“墨九如那边，有你爹去处理，晋王这边，不妨给他一点甜头，然后拿捏他的把柄。” 墨涓眨眨眼，仍旧没听懂。 大夫人浅浅一笑，伸手点了点自己女儿额头，开口道：“你啊，还是道行太浅。你二妹妹生的娇媚，咱们把她送上晋王的床榻。他不曾迎娶，就玷污了朝中大臣的女儿， 这桩丑事，还不够拿捏他么？” 墨涓眼睛一亮，开口道：“如此甚好，就是不知道晋王会不会被我们威胁。” 大夫人摇头道：“不是威胁，只是送他一份礼，让他还一个人情罢了，给你和齐王之间牵个线，能有多难？这件事儿母亲帮你谋划。” “谢谢娘，娘亲最好了！”墨涓抱着大夫人撒娇。 却不知他们母女二人的谈话，都被海棠记在了心里。 半个时辰后，这些话，就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墨溪耳中。 墨溪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什么，凭什么？动不了墨九如就算计我，混蛋，都是混蛋！”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祸水东引【祝大家大展宏兔】 海棠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于姨娘见状给婢女颖儿递了个眼色。 颖儿连忙掏出一袋碎银子，递到海棠手上。 海棠浅浅一笑道：“谢于夫人赏，没什么事儿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于姨娘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去，可还不等她转身，墨溪便追问道：“等一下，你说墨九如身边多了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海棠回应道：“听说是从牢里救出来的，那丫头不一般，看起来是个会武功的。” 墨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海棠可以走了。 海棠离开后，墨溪自言自语道：“墨九如身边多了个保镖，倒是让人不好动手了。” 于姨娘微微一怔，诧异道：“溪儿，你还要对付五小姐么？” “为什么不？”墨溪冷声道：“就是因为她得了一门好亲事，所以才让墨涓和大夫人因妒生恨。可墨涓和大夫人都对她束手无策，这才迁怒于我。姐妹之间的较量，谁也脱不了干系！” 于姨娘担忧的说道：“可她现在有楚王护着，实在不应该贸然得罪。” “谁说我要得罪她了？”墨溪嘲弄一笑道：“墨涓不是要送个美人给晋王么，我倒要看看，晋王睡了楚王妃之后，会是怎样热闹的场面。” 于姨娘瞪大眼睛，没想到墨溪竟然想要祸水东引。 这计划听 起来，好像还不错，可以让墨涓和墨九如正面交锋，她们则置身事外。 可实施起来，会有那么顺利吗？ 于姨娘担忧的说道：“溪儿，自打你三叔战死沙场之后，那墨九如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上一次的毒针，还有后来给你的药方，都足以证明她医术颇好。这件事，你看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二，能不得罪她，还是尽量……” “你不说还忘了，疼了我两天两夜，这个仇，刚好一起报回来！”墨溪打断了于姨娘的话，态度坚决的阔步离去。 她就是要看墨涓和墨九如鹬蚌相争，然后她坐收渔翁之利。 …… 墨九如并不知 道已经有人在算计她了，此刻的她又陷入腹痛难忍的感受。 绿柚有些担忧的看向墨九如，一边给她斟茶，一边说道：“小姐，您小日子在身，就不应该到处走动了。这若是伤了身子，可是要影响以后绵延子嗣的。”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人不大，懂得还不少。你放心吧，我没事。就是腰有些酸。奇怪，白天走来走去，也不觉得难受，这回到家里，反而觉得甚为疲惫。” 绿柚抿嘴一笑道：“因为小姐的注意力，都在楚王殿下身上啦。自然就不觉得痛了。”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绿柚，连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我那是一 心想要破案！” “是是是，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去烧热水，给小姐擦擦身子。”绿柚满脸促狭的往外走，显然是不相信墨九如的话。 墨九如无奈的摇头浅笑，眼看绿柚要走出去了，不忘开口提醒道：“对了，你给郁离那边也送些热水，再把我让你买的男装，一起送给她。” 绿柚开口道：“好，奴婢知道了。” 绿柚手脚利落，很快便给墨九如这边的浴桶装满了热水，只是当她去给郁离装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绿柚急忙跑回来，开口道：“小姐小姐，郁离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杀手孤城 墨九如担忧的问道：“房间里可有异常？” 绿柚摇头道：“并无异常，一切整齐。她会不会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说不定等下就回来了呢？” 墨九如想了想郁离的身份，说不定她是去找神机阁的同伴了。 她虽然不愿意让郁离蒙冤受屈，可她同样不愿意干涉她太多。 …… 墨九如只是随便一想，却一猜即中。 郁离确实是去见神机阁的同伴了。 她回将军府的时候，在不起眼的墙角，看到了神机阁的暗号，随后便悄悄离开将军府，沿着路上留下的暗号，一路来到城外的小河旁。 此刻小河旁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头戴银色面具的 男人。 郁离看到他的面具，有些意外的说道：“你是……孤城？” 那男人转身看向郁离，开口问道：“你就是郁离？” 郁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有些懊恼，她以为是主人在找她，一时情急，忘了遮住容貌。 孤城见她这般举动，开口安抚：“无妨，我不会将此事告知阁主。” 神机阁有规矩，所有杀手，不得以真面目示人。 郁离先是被抓紧京兆府，随后又被墨九如救了带回将军府，还不经意间暴露了身份和容貌，显然已经触犯了神机阁的规矩。 倘若被神机阁阁主看到，郁离少不了一顿责罚。 郁离眉头紧锁，疑惑道： “你找我何事？” 孤城平静的回应：“阁主何在？” 郁离摇头道：“三个月前，主人让我在城外等他，我没能等到主人，却等到了府衙的人。” “然后你就被抓了？”孤城语气里带着些许嘲弄。 郁离回应道：“我需要食物和水，我没有银子。” 如此坦率的回答，倒是让孤城的嘲讽，变得有些没意思了。 孤城从怀中掏出神机阁令牌，郁离见状立刻单膝跪地：“见神机令如见阁主，孤城大人有何吩咐？” 孤城收回神机令，平静的说道：“既然你歪打正着的进入了武安将军府，那么你就留在府上，帮我找一些东西。” 郁离 看向孤城，询问道：“什么东西？” 孤城继续道：“墨家上一任武安将军墨开山的钦差纪程。” 上一任武汉将军，那不就是墨长玄的爹，墨九如的祖父么？ 钦差纪程又是什么东西？ 郁离一脸茫然。 郁离擅长杀人，可却并不擅长找东西，孤城本不想将此事交给她来做，可她歪打正着的住进了武安将军府，站了近水楼台的先机。 倘若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机会。 孤城想了想开口道：“此物应该是书册一类的东西，多半在墨老夫人手上，你暗中调查，切勿泄露任何消息。就算是面对墨九如，也要守口如瓶，记住了么？” 郁离很听话，当即点头道：“属下遵命。” 孤城点头道：“回去吧。” 听到这话，郁离站起身，却没有走。 孤城见状疑惑道：“还有事？” 郁离看向孤城，开口问道：“孤城大人，我是女人么？” 孤城面具后面的脸色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郁离有些迷惑的说道：“从未有人告诉过我，人分为男人和女人，也不曾有人告知我，我是女人，吃饭要用工具……” 孤城忽然声音冷冽的开口道：“怎么？出门几日，就开始质疑阁主的训导了？” 郁离连忙告罪：“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有些不解。”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能随便脱人家衣服 孤城不知该作何解释，想了想便敷衍道：“每个地方的规矩不一样，将军府那样的高门大户，自然规矩繁多，你听听便罢，不必多想。好了，有事就去菜市口留下暗号，我会去找你的。” 话音落下，孤城便闪身离去，身形如鬼魅，瞬间消失在夜空中。 —— 次日晨， 墨九如再见到郁离的时候，是第二天一早。 墨九如看到郁离，下意识问道：“你昨晚出去了？” 郁离点头，并没有隐瞒。 墨九如想问问她去干什么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旁人的私事，还是不要过多打听。 吃过早饭之后，郁离换上了墨九如给她准备的新衣服。 一个看起来 有些潦倒的姑娘，瞬间变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 墨九如上下打量着郁离，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人靠衣装，你这般俊俏的小生，要迷死多少姑娘呀。” 郁离听不懂墨九如的话，面露疑惑。 墨九如笑了笑道：“穿男装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女孩子，下次再有男人脱你衣服，你要……” “要如何？”郁离认真的听。 墨九如却忽然说不下去了，她本想说，一定要拒绝。 可是郁离这姑娘一根筋，她若是说了，只怕郁离以后都不会让任何男子脱她衣服了。 万一她受伤了，遇到男大夫，就像之前的云望舒一样，人家也是给她治伤，可她却把人打飞 ，这……不合适吧？ 墨九如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讪讪一笑道：“没，没什么，你只要记得，男女有别，如非必要，不可以互相脱衣服，知道了么？” 郁离不太懂，但是她知道墨九如是为她好，便当即点头应下。 说完话之后，墨九如便带着郁离开了将军府，她今日还要去京兆府听审。 看看白凤眠能不能在屠夫刘老三口中，审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二人朝着府衙走，却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行色匆匆的云望舒。 墨九如挥手打招呼：“云太医！” 云望舒看到墨九如，也连忙迎上来，想寒暄一下，只是他一转头又看到了郁离，瞬间脸色爆红，整个 人呈现出手足无措的状态。 他急忙低下头，开口道：“在……在下还有急事，先……先告辞了。” 云望舒急忙就走，左脚绊右脚，险些把自己摔倒，那副狼狈逃窜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温润如玉英姿。 墨九如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郁离走上前一步，好奇的问道：“他是前两日那个大夫？” 墨九如点点头，忍住笑意开口道：“没错，他叫云望舒，是个太医，也是个君子。” “他为何如此急躁不安？”郁离有些好奇。 墨九如苦笑着看着郁离，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之后，墨九如说道：“因为男女有别，可他在给你 处理外伤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女子，所以他贸然脱了你的衣服，眼下看到你，心中颇为愧疚，便大失分寸了。” 郁离记起来了，墨九如说，男人和女人不能随便互相脱衣服，除非必要。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低头看到地上掉了一小包草药。 她走上前将草药捡起来，递给墨九如，开口道：“好像是他掉的。” 墨九如将草药接过来，打开一个小口闻了闻，挑眉道：“是益母草啊，看来他要去给后宫娘娘看病。没关系，我们把东西交给十三王爷，他进出皇宫比较方便，让他还给云太医便是。走吧！” 郁离点点头，跟随墨九如，继续去往京兆府。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审问刘屠夫 墨九如和郁离抵达京兆府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但是一直没有开堂问案。 似乎是直到她们二人走进来，高座上的白凤眠才放下茶杯，开口道：“传屠户刘老三。” 墨九如带着郁离，走到十三王爷白凤箫身边站好。 白凤箫侧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昨晚睡得还好？” “啊？”墨九如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随后干笑一声道：“还……还行。” 白凤箫疑惑的蹙眉，还行？怎么可能还行？他九哥昨晚肚子又疼了大半宿啊。 墨九如看不懂白凤箫脸上的质疑，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答案，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二 人都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刘老三被拉出来了。 铛！ 惊堂木被白凤眠敲响，立刻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案情上。 白凤眠看向刘老三，没有说那些官话，直接问道：“刘老三，你可知本王抓你，所谓何事？” 刘老三微微点头，开口回应道：“回王爷话，草民知道，草民打了卖豆腐的王莲花。草民认罚。” “只是打了？”白凤眠蹙眉追问。 刘老三抬头看向白凤眠，略显急切的解释道：“就只是打了啊！那王莲花是个婊X，给银子就能睡，草民也是被她勾的不行，所以才攒了十两银子，想去尝尝她的滋味。可没想 到她竟然瞧不起草民，死活不同意。草民一时不忿，就动手打了她。可她也打了我啊！她一脚踹在我裤裆上，我现在还疼着呢，王爷您要是不信，我脱裤子给您看看！” 刘老三的口不择言，让众人有些无语。 白凤眠瞥了一眼墨九如，更是有些愠怒的开口道：“少废话，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刘老三叹口气，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倒霉。 他继续说道：“是，是是！草民早就听说王莲花她卖的不仅仅是磨出来的豆腐，也卖她身上的豆腐。街里街坊的都说她十两银子一次。那天晚上，草民收了摊子之后，盘算了一下银两，发现正好是 十两银子。便迫不及待去找她。我来到她铺子的时候，看到她正在上窗户板。我就上前给她搭把手，她就对我笑啊，抛媚眼儿啊，我寻思，这不就成了么，然后我就抱住她亲，再然后我就揉她的……” “够了！”白凤眠忍不住打断他，没好气的开口道：“不用说那些细节，说重点，你是怎么杀她的？” “杀……啥？？杀她？”刘老三震惊的反驳道：“我没有杀她啊！青天大老爷啊，我可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承认，我是动手了，我亲她的时候，她咬我，还骂我是个没用的泥腿子，说什么宁可白给有钱人睡，也不会做我的生意。她 骂的难听，我一时愤怒，就打了她两巴掌，随后她也还手了啊，您瞧瞧，我这脖子，这手臂上，都是她挠的，最后她还踢了我的命根子呢？我……我我我……我脱裤子给您瞧瞧！” 刘老三话音没落的，就站起身，开始解裤腰带。 捕头谷阳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厉声道：“跪下！不许乱动！” 刘老三胆怯的瞥了一眼谷阳，随后便重新跪好。 白凤眠继续追问：“然后呢？她打了你，你就走了？” 刘老三点头道：“王爷啊，她踢我那一脚，可瓷实了，疼的我也办不了事儿了，可不就得走了？之后她发生了什么，我可真的不知道啊！” 第二百二十章 给他验伤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问道：“之后你去哪了？回家了？” 刘老三点头道：“没错，然后我就直接回家了，当天晚上也没有再出过门。” “有谁可以证明？”白凤箫追问道。 刘老三急忙回答：“我爹，我跟我爹一起住。” 高座上的白凤眠摇头道：“你爹是你的亲人，证词不足为据。可还有旁人。” 刘老三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那天天色已晚，还下着雨，街上根本没啥人啊。草民住在城北靠近城墙根儿的地方，都是泥泞的小路，也没有啥行人。确实没有碰到其他人。不过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啊，王爷啊，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草民好色是不假，可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我还想睡她呢，怎么可能杀她呢？” 白凤眠叹口气，转头看向旁听的刑部尚书朱睿达，和京兆府尹谢崇。 二人都微微点头，表示相信刘老三的话。 白凤眠又看向另外一边的白凤箫和墨九如。 白凤箫也点点头，感觉刘老三不像在说谎。 而墨九如则开口道：“王爷，找个大夫，给他验伤吧。” 众人微微一怔，谢崇更是忍不住开口道：“墨九如，你……你一个女儿家，还想看……看男人光屁股不成？” 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谢崇，反驳道：“谢大人，脑子不用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说找个大夫给他验伤，又没说我要给他验伤，你找个男大夫不行吗？” 谢崇被怼的没话说，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 而白凤眠则想起来，那王莲花临死之前，是与男子欢好过的，倘若刘老三的那个东西真的受伤严重，不能人道。那么他自然就不是与王莲花欢好之人，换言之，他的嫌疑，又可以减少一些。 想到这里，白凤眠立刻开口道：“找个大夫来！” 话音落下，谷阳立刻去请大夫，而刘老三也被带回牢里，等候验伤。 …… 等待的过程中，侍卫叠风从外面走进来，开口禀报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带人仔细搜查过猪肉摊 和刘老三的家中，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倒是发现了这些。” 叠风让身后人打开一个木箱子，众人看过去，木箱子竟然都是女人的贴身衣物，肚兜，亵裤，还有几双布袜。 白凤箫皱眉道：“这么多肚兜，他该不会跟肚兜案有关吧？” 墨九如上前看了看，摇头道：“都是粗布的，一看就是偷附近邻居街坊的，不是之前那些家境还算殷实的小姐们会用的东西。看来……他就是个憋疯了的老光棍！” “憋疯了？何意？”白凤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脱口而出的询问。 墨九如看向他，尴尬一笑道：“这……你问王爷，他懂！”话音落下 墨九如就转身走开了，她可不想给白凤箫科普男女之事。 白凤箫疑惑的看向白凤眠，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本王不懂！” 白凤箫瞪大眼睛：“还有九哥不懂的东西？” 白凤眠白了一眼白凤箫，随后冷眼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抬眼望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白凤眠气结，恨不能将墨九如扔出去。 众人谈话的工夫，谷阳带着大夫走出来了。 大夫看向白凤眠，开口禀报道：“回王爷话，那人确实受伤了，伤的不算严重，不过想要行男女之事，怕是不成了，少说也得养个把月。” 大夫的结论，显然让刘老三的嫌疑更小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睁眼说瞎话啊 谷阳上前一步，补充道：“启禀王爷，刘老三刚刚还说，他想起来晚上回家的时候，被邻居的狗吓了一跳，他心气儿不顺，就踹了狗一脚。邻居出门跟他理论了两句，倘若此话属实，那就可以证明他当天夜里确实回家了。” 白凤眠点头道：“那你派人去核实一下。” 谷阳领命离去。 案情到现在，似乎走进了僵局。 白凤箫皱眉问道：“接下来，我们朝哪个方向查呢？”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开口问道：“之前我他们拿回来所有刀具，现在刀具在何处？” 白凤箫想起来了，墨九如可以通过刀具，和伤口做比对。 他回应道：“都在证物房。” 墨九如点 头道：“那我们再去看看尸体吧。” 众人没有意见。 —— 府衙停尸房。 因为尸体被切割成小块，再加上天气并不算凉爽，所以眼下府衙停尸房的味道，那叫一个上头。 白凤箫忍不住闭上眼睛，捂住口鼻，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墨九如见装笑了笑，朝着郁离伸出手。 郁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将油纸包打开，递到白凤箫面前开口道：“喏，拿一片，含在口中。” 白凤箫疑惑的看着油纸包里一片片黄白色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墨九如拿起一片含在嘴里开口道：“挂了糖霜的生姜片，含在嘴里，就不会觉得尸臭 味那么呛鼻子了。” 白凤箫觉得有些新奇，急忙拿起一片放在嘴里，果不其然，感觉味道淡多了，至少让人可以忍受了。 随后墨九如又将东西递到白凤眠面前，白凤眠微微蹙眉，并没有伸手拿。 墨九如诧异道：“王爷不用？”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箫就笑道：“九哥不吃生姜，他怕辣！” “怕？”墨九如觉得这个字让她很惊讶，她好奇的看向白凤眠，只见他没好气的开口道：“胡说八道，本王什么都不怕，也不怕尸臭！”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先一步走向尸体。 另外一边京兆府尹谢崇，急匆匆凑上来，伸手就要拿。 可墨九如却忽然收回手，一本 正经的说道：“没了！” “没了？你明明还有那么多啊！”谢崇表示难以置信。 墨九如歪头笑道：“是啊，我睁眼说瞎话啊，犯法吗？” 谢崇气的个倒仰。 他知道墨九如是记恨他了，眼下墨九如已经被赐婚给楚王，他也实在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悻悻的闭上嘴，满脸都是委屈和气愤。 然而墨九如前脚刚说没了，后脚就将东西递到刑部尚书朱睿达面前。 朱尚书笑呵呵的拿起一片生姜，还夸赞果然有效。 这下子更是把谢崇气的脑充血，恨不能一脚把墨九如踢出去！ 墨九如可不管谢崇心里怎么想，谢崇之前和墨长平合谋，利用马夫的死，想强行给她定 罪。 这种唯利是图的昏官，气死一个少一个啊！ 墨九如轻哼一声，阔步走向尸体。 白凤眠见她过来了，开口说道：“尸体已经被分割成小块，没有伤口形状，可以与凶器进行对比，你要如何做？” 墨九如指向一旁的白骨说道：“从尸体上，确实很难对比凶器了，但是骨骼上留下了许多刀痕，我们可以用刘老三的刀具，在骨骼上划出类似的刀痕，进行对比。” 说到这里，郁离又从身后掏出一条生猪腿。 白凤箫微微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你身上怎么能放这么多东西？” 郁离没有回应，只是砰的一声，将生猪腿，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娇软易推倒 墨九如立刻用刘老三的刀具，开始给生猪腿剔骨。 忙活了半个时辰后，墨九如摇头道：“这几把刀都不是。” “何以见得？”白凤眠追问道。 墨九如指向骨头上的划痕，和碎肉开口道：“这几把刀，要么太钝，割开骨骼和筋膜的时候，需要下刀数次，在骨骼同一个位置上，留下许多划痕。要么就是太轻薄，无法砍断猪脚。要么就是太长，形状不适合剔骨。而且你看，即便是我很擅长用刀，我剔骨下来，皮肉的完整度，也不如尸体那么高。所以我推测……凶手肯定有一种独特的剔骨刀，而且十分锋利。” 白凤眠的注意力，没有被 那“独特的剔骨刀”吸引，而是被墨九如另外一句话吸引。 他疑惑道：“什么叫你很擅长用刀？你为何会擅长此事？”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她想了想辩解道：“哦，那我自学验尸嘛，没事儿也得拿着刀切切小动物什么的，切小动物不犯法吧？”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摆明了不信她口中的鬼话！ 白凤眠看向朱睿达和谢崇，开口道：“眼下看来线索已经断了，还是要从死者当天夜里的行动轨迹进行调查，京兆府派人去排查，看看当天还有谁见过死者。刑部继续寻找死者的头颅，另外再查一下有没有更加适合 剔骨的刀具。” “是，下官遵命！” 二人齐声应是，连忙领命离去。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休息吧。” “嗯？”墨九如看着白凤眠，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她怎么感觉白凤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关怀呢？ 确实是关怀，因为墨九如一到晚上就肚子疼，连累着白凤眠也睡不好，所以他迫切的希望，墨九如能养好身子。 白凤眠没理会她那个探究的眼神，说完话，便转身离去了。 墨九如撇撇嘴，也带着郁离往外走。 众人回到大堂，正要离去的时候，墨九如才想起来，她捡到的益母草， 还没给十三王爷。 她连忙将东西递给白凤箫，开口道：“十三殿下，这是云太医落下的益母草，我不方便进宫，劳烦你进宫的时候捎给他。” 白凤箫拿着草药包，疑惑道：“云望舒的药？他用药为何不去御药房拿，怎么还出宫来买？” 白凤眠瞥了一眼草药包，补充道：“而且买的还是女子用的药。” “啊？女人用的？”白凤箫显得有些惊讶。 他略作思忖之后，看向墨九如，刚好墨九如也眼睛一亮看向白凤箫。 二人齐声道：“噢~~~~~” “肯定是给皇姐用！”白凤箫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墨九如也笑眯眯说道：“长 公主美艳不可方物，云太医又娇软易推倒。嘿嘿嘿……” “住口，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娇软易推倒，这女儿家该说的话么？”白凤眠忍不住开口斥责。 墨九如撇撇嘴道：“十三殿下，看到没，假正经的又来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我还要写本书呢，本来想写冷面王爷和小嫂子。现在想想，写妖艳公主和禁欲太医，也不是不行啊，哈哈哈！” 白凤眠气的直磨牙，冷声道：“想死的快，你就写！”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 墨九如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哎呀，别代入感那么强嘛，这八荒五国这么多王爷，也未必是你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去慈幼局 白凤眠气的额头青筋暴起，脚下步伐加快，他怕自己再晚走一步，就忍不住把墨九如一脚踹飞。 而墨九如那边也没有兴趣追上去故意气她，因为她看到了玄骧，站在府衙门口的人群里。 玄骧见到墨九如看向他，也连忙迎上来。 墨九如率先开口道：“你也过来听审啊。” 玄骧微微点头道：“我是来还你东西的，本来想去将军府，但是我猜想你今日应该会在府衙，就来这里等你了。” 话音落下，玄骧将乾坤玉递到了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微微挑眉，连忙将乾坤玉接过来，戴在了脖子上。 玄骧见状笑了笑道：“你就不 问问我，为什么要借乾坤玉，乾坤玉又帮了我什么忙么？”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不，我这个人，除了对死人感兴趣之外，对旁人的秘密一概不感兴趣。” 这是句实话，因为墨九如一心想穿越回去，既然要回去的，这里的人和事，跟她有啥关系呢。 就好像她大伯心存不轨，大伯母利用墨溪跳舞对她加以陷害，她心知肚明，不是也没有理会么。 因为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做人要明确自己的目标，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无聊的事分散精力，只会顾此失彼，本末倒置。 玄骧觉得墨九如这个性格挺好的。 不刨 根问底，让旁人与她接触起来，也十分放松。 玄骧想了想说道：“我要去慈幼局看看小石头，你要不要一起去？” 墨九如歪头看向玄骧，开口笑道：“中午请吃饭吗？” 玄骧看了看天色，果然快到午时了，他笑了笑回应道：“珍馐楼！” 啪！ 墨九如打了个响指，开口道：“郁离，走，去看小石头！” 郁离点点头，平静且乖巧的跟在墨九如身后。 玄骧笑了笑，连忙上前带路。 —— 慈幼局。 众人来到慈幼局时候，发现门口停了两辆马车，慈幼局的孩子和嬷嬷都在门口，欢喜的围着那两辆马车。 墨九如见状 开口道：“呦，慈幼局好像有什么活动，我们来的不太是时候啊。” 玄骧也看了看，随后挑眉道：“是他啊。” “他？谁？”墨九如有些疑惑。 玄骧指着被围在人群里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喏，左丞相的乘龙快婿，胡子章的亲爹，胡叶堂！” 墨九如只远远的见过胡叶堂一次，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一开始没认出来，听玄骧这么说，才猛然想起来。 果然是他。 他来慈幼局做什么？ 不等墨九如想心中疑惑宣之于口，那慈幼局的嬷嬷便开口道：“胡大善人，您上个月底刚来了一趟，这怎么又来了，我们都不好意思收您 东西了。” 胡叶堂笑了笑，很和善的开口道：“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我给你们拿些面粉和白糖，还有芝麻和果仁，给孩子们做点月饼吃。哦对了，过了中秋，天气就凉了，这里还有一些细布，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 嬷嬷满脸感激的开口道：“这……这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来来来，孩子们，快谢谢胡大善人。给胡大善人磕个头。” 孩子们乌泱泱围上来，一个个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谢：“谢谢胡大善人。” 胡叶堂连忙伸手去扶，一边扶一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孩子们，快起来，快起来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合常理 胡叶堂伸手去拉一个靠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下意识握住胡叶堂的袖子，站起身。 脏兮兮的小手，在胡叶堂水绿色的袖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儿。 嬷嬷见状连忙道歉：“哎呦，这怎么把胡大善人的衣服弄脏了，双双快道歉。” 叫做双双的小姑娘，急忙开口道：“胡大善人对不起，双双不是故意的。”她是因为刚刚跪下磕头，才弄脏了手。 胡叶堂蹲下身，双手扶着双双稚嫩的肩膀，和善的笑道：“无妨，没关系的，衣服脏了洗洗就好了。去吧，跟小伙伴把吃的喝的都拿进去。” 双双高兴的跑开了。 嬷嬷也开口道 ：“胡大善人进去喝杯茶吧，您上次说喜欢我们自己炒的大麦茶，里面都已经准备好了。” 胡叶堂呵呵一笑道：“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改日再来喝你们的大麦茶。你们几个，赶紧把东西都办下来，小心些，别伤了孩子。” 胡叶堂带来的家丁纷纷应是，开始帮忙搬东西。 东西搬完之后，胡叶堂便带着人离去了。 嬷嬷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相送，一直目送了好远才转身回到慈幼局。 …… 远处的墨九如和玄骧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感慨。 墨九如开口道：“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叔，怎么教出一个那么混蛋 的儿子？” 玄骧嗤笑一声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胡叶堂在左家，说话也没人听吧。” 墨九如想了想，挑眉道：“你说的对。” 虽然胡叶堂不是倒插门，可他娶的毕竟是丞相府的小姐。 士农工商，在这个社会环境中，商人的地位最为卑贱。 想来那左家小姐左秋华，跟胡叶堂的亲事，一路走来，怕是也不容易。 就好像现在胡子章在外游走，旁人也说他是左家的胡少爷。 可见众人心知肚明，这胡叶堂虽然不是入赘，却也相差无几。 墨九如开口道：“不过这个胡老爷也算是有手段，不然怎么可能让左丞相那个 老白毛狐狸屈服呢。” 玄骧轻笑一声道：“是啊，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墨九如歪头看向他，开口问道：“怎么？你对这个胡叶堂，另有见解？” 玄骧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儿子应该还重伤未愈，卧病在床吧。他竟是还能乐呵呵的出来送礼，你不觉得这……不合常理吗？” 墨九如摩挲着下巴，微微点头道：“确实有些不合常理，或许，他自己也讨厌那个不干人事儿的儿子吧。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吗？” 不等玄骧回应，慈幼局院子里忽然传出来孩子的哭声：“哇……呜！嬷 嬷，嬷嬷，他拿针扎我！小石头拿针扎我！” 小石头？ 墨九如和玄骧顿时脸色一凛，二人急忙跑向慈幼局。 刚踏入院子，就看到嬷嬷在哄一个哭的惨兮兮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弄脏胡叶堂衣服的双双。 嬷嬷开口哄着：“别哭别哭，扎哪了？” 小姑娘抬起胳膊，可众人却没能从她腋下看到什么。 小姑娘哭的惨兮兮的，指着自己说：“这儿，就这儿，好疼。” 嬷嬷叹口气道：“走，进屋把衣服脱了看看。”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嬷嬷指着小石头，冷声道：“你给我站在这不许动，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根粗长的银针 小石头委屈巴巴的，也红了眼眶。 恰巧此时墨九如和玄骧走过来，小石头看到玄骧，急忙扑上去，好不可怜的哭喊道：“大哥哥，呜呜大哥哥，她们冤枉我，我没有拿针扎她，我没有！” 嬷嬷疑惑的看向面前二人，皱眉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随便进我们慈幼局？”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嬷嬷还是先带小姑娘进去检查一下吧，别等下又扎到她身上其他地方。我们只是来看看孩子，没有恶意。” 嬷嬷见墨九如是个姑娘，想了想吩咐慈幼局的丫鬟看着些，然后自己带着双双进入房间检查。 片刻后，嬷嬷走出来， 手上捻着一根粗长的绣花针。 她疾言厉色的说道：“小石头，你给我过来！” 小时候紧紧抱着玄骧的手臂，不肯进前一步，还往玄骧身后躲。 嬷嬷一边上前要去拉他，一边开口道：“你给我过来！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怎么能往双双妹妹身上放这种东西呢？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 小石头一边哭，一边辩解：“没有没有，我没有，我没放！大哥哥帮我！” 玄骧伸出手臂，拦住嬷嬷的去路，语气和善的开口道：“嬷嬷息怒，事情尚未搞清楚，过早盖棺定论，恐怕会冤枉了孩子。不如先查问清楚？” 嬷嬷皱眉道：“我怎么会 冤枉他，这里的孩子都很乖巧，只有他是刚刚来的，又哭又闹又不肯吃饭，还不合群，不是他还能有谁？双双也指认说是他了啊。” 嬷嬷转身把双双拉在身边，继续道：“双双，你说，是不是小石头扎你？” 双双哽咽的点头道：“是，是，就是他。刚刚我们排队，拿嬷嬷给的糖沾果子。他就站在我身后。我拿到东西之后回头看到他，他就把手放在我胳膊下面。然后我就觉得胳膊下面被扎疼了，嬷嬷就是他。” 嬷嬷冷声道：“其他孩子都把手举的高高的，准备拿果子，你偏偏把手放那么低，不是你在欺负双双，还能有谁？” 小石头哭诉：“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站在双双后面，我看到她衣服上有根针，我就想帮她拔出来。我还没碰到银针呢，她就放下胳膊了，然后针就不见了。嬷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又撒谎，又欺负同伴，我看慈幼局是装不下你了！”嬷嬷根本不信小石头的话，一个劲儿的厉声斥责。 墨九如见状走到那嬷嬷面前，伸手将她手上的绣花针拿走了。 嬷嬷见状，微微一愣，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墨九如拿着绣花针端详，片刻后开口道：“这根银针，这么粗这么长，不像平日里使用的绣花 针，你们这里给孩子做衣服，会用到么？” 嬷嬷微微一怔，这才仔细看向那根针，随后面露疑惑。 墨九如继续道：“我虽然对刺绣了解的不多，可我也知道，这么粗这么长的针，多半是用来纳鞋底的吧？你们平日里，还会给孩子们做鞋子么？” 嬷嬷抿着嘴，微微摇头，她们只负责缝缝补补，做几件衣裳，做鞋子这种费力气的活，是不做的，都是直接采买。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一根慈幼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针，现在出现在这孩子身上，你们不去调查今日出入的人，竟是怀疑另外一个从未离开慈幼局的孩子，这合理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口锅里吃不出两种人 嬷嬷一时间还不上嘴。 因为所有进入慈幼局的孩子，当天都会沐浴更衣，检查身体，检查随身带来的东西。 力求不要有凶器，也不要有恶疾，以免影响了其他孩子。 所以当天他们没有从小石头身上，搜出这么粗一根银针，那就说明这根针，不应该属于小石头。 可慈幼局也没有这么粗长的绣花针，那这是谁带进来的？又是谁刺伤了双双呢？ 嬷嬷喃喃自语道：“今日进出的人……除了慈幼局自己人之外，也没有人进出过啊。我们带这些孩子，都视如己出，也不可能伤害他们啊。” 墨九如冷笑一声道：“你们自己人会不会伤害孩子们，我无 法判断，但是小石头就一定不会有这么粗的针，倘若有，你们搜身的时候没发现，那可是就是你们失职了，若是告到府衙……” 慈幼局的开销除了社会人士的捐赠之外，主要还是源自于朝廷的拨款。 如果这件事儿闹大，官服来人要把她们这几个渎职的嬷嬷都换掉，她们不就没有生活来源了么？ 嬷嬷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不不不，不必了不必了，看来都是误会，许是这件衣服昨晚扔在哪了，不小心粘了一根针。孩子活动活动，银针就从衣服外面，钻到里面去了。好了好了，双双别哭了，不是你石头哥哥做的。别哭了啊。” 哄完了双双， 嬷嬷又看向小石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开口道：“小石头，你也别哭了，是嬷嬷不好，嬷嬷没调查清楚就冤枉你了，嬷嬷给你道歉好不好？” 小石头紧紧拉着玄骧的衣服，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玄骧和墨九如见状，都有些无奈，这孩子，明明是个男孩子，竟是比双双还胆小。 看来是他娘亲对他保护的太好了。 玄骧蹲下身，安抚了小石头几句，然后又给嬷嬷塞了一袋银子，叮嘱了几句。 看到嬷嬷眉开眼笑的不再有怨气，玄骧才放心的带墨九如离去。 走出慈幼局之后，玄骧叹口气道：“楚王殿下的话没错，我们不能保护小石头一辈子， 他总得自己适应没有爹娘的日子，不然以后被欺负，被冤枉的机会，还多的去了。” 墨九如也觉得这话没错，只是白凤眠那个人吧，一张俊俏的脸，拉的跟长白山似的。说什么好话，都让人听不进去了。 哪像玄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人听着也舒服。 墨九如抬起手，将捻着的银针在眼前晃了晃，开口道：“你们说……这针是哪来的呢？” 玄骧嗤笑一声，没有回应，显然是心里明白，却不屑于说。 郁离倒是淡淡说出三个字：“胡叶堂。” 墨九如一挑眉道：“虽然我没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胡大善人，也不是那么善良！”能因为一 个小姑娘弄脏了他的袖子，就用如此阴毒手法来泄愤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呢？ 玄骧回应道：“一口锅里，吃不出两种人。只不过有些人真小人，有些是伪君子罢了。” 玄骧这边话音刚落，久未放晴的天空，忽然投下一缕阳光。 玄骧抬手挡了挡晒到他的太阳，微微皱眉道：“我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墨九如打了个响指，开口道：“好！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郁离，走着！” 玄骧看到墨九如拉着郁离蹦蹦跳跳的朝着珍馐楼走去，忍不住浅浅一笑。 只是当他感觉天气越来越晴朗，太阳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厌烦的拧紧了眉。 第二百二十七章 穿肉针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珍馐楼落座。 因为见识过郁离的能吃，所以玄骧大气的点了七菜一汤。 这般丰盛，足够郁离吃饱了。 墨九如一边等上菜，一边端详那粗长的银针。 她忍不住念叨着：“这针好像太粗了些，我刚刚虽然说它是纳鞋底的，不过眼下看来，又好像不太像。” 墨九如将银针递到郁离面前，开口问道：“见过这样的针么？” 郁离木讷的摇摇头，淡淡说道：“做兵器太小，做暗器太大。”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这郁离真是三句不离老本行。 她转头看向对面落座的玄骧，继续问道：“你见过 么？” 玄骧笑了笑道：“不曾见过，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针，好像有点特别。” 就在此时，店小二来上菜，听到二人谈话，店小二笑道：“这不是穿肉针么？二位客观也是江南人？” 江南人？穿肉针？ 什么意思？ 墨九如急忙问道：“小二哥认得此物？” 店小二笑呵呵说道：“认得认得，这是用来穿猪肉的，喏你看，它针尾后面这个孔特别大，不是用来穿线的，里面要穿上玉米皮，然后把玉米皮穿过五花肉，再把腌制好的五花肉晾起来，晒个个把月，就变成腊肉了。这是我们老板家乡的做 法。我们老板的家乡呀，就是江南明州城，那里可是盛产腊肉的好地方。客官点的这道炒笋干，就是用腊肉炒的，你们尝尝可香着呢！” 墨九如和玄骧此刻对腊肉炒笋干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晾晒的腊肉很感兴趣。 玄骧开口道：“你们店里的腊肉，都是自己晒的？” 店小二笑道：“可不！眼下后院就晒着腊肉呢，都是我们老板亲手做的！” 墨九如和玄骧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好奇。 墨九如急忙开口道：“小二哥，能否带我去看看。” 店小二见二人脸色严肃，忍不住有些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了。 墨九如见状急忙笑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好奇，我们都没去过明州城，想看看腊肉是怎么做的。” 小二松口气道：“成，二位随我来，但是咱们只能去后院，可不能进后厨，不然掌柜的会骂人的。” 墨九如和玄骧纷纷应下。 …… 二人跟随店小二来到后院，果然看到一个晾肉架上，挂着许多五花肉，五花肉上穿着玉米皮，那玉米皮被当做麻绳一样，绑在晾肉架上。 除此之外，一旁还有放在缸里正在腌制的腊肉、各种佐料、清洗干净的玉米皮，以及瞬间吸引了墨九如注意力的银针。 墨九如走 上前，拿起银针跟自己手上的对比了一下，发现果然一模一样。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看，小人没骗你吧，这就是穿肉针。” 墨九如浅笑着点头道：“确实如此，小二哥，这穿肉针，在京城常见么？” 店小二想了想道：“应该不常见吧，京城只有几个酒楼菜馆习惯做腊肉。不像南边的明州城，家家户户都喜欢吃腊肉，南边才常见。” 墨九如点点头，跟店小二道谢之后，便跟随玄骧回到了雅间儿吃饭。 墨九如发现，郁离乖巧的坐着，竟是一动也没动。 墨九如笑了笑说道：“不是让你先吃，不要等我们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卖什么东西最赚钱 郁离摇头道：“主人没吃，阿离不能吃。” 玄骧挑眉道：“主人？她这样称呼你？” 墨九如无奈的笑道：“是啊，她之前的日子，可能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吧，没关系阿离，你先吃，我们不急！” 墨九如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她碗里，郁离虽然没有笑，却也面露欣喜，急忙大快朵颐。 吃东西的模样，真是一点也不像个杀手。 玄骧观察了一下郁离，忍不住笑道：“看她吃东西，就感觉这鸡定然比平日里好吃许多。” 墨九如也点头道：“是啊，她吃东西啊，总是让人感觉很香甜。不说她了，说说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墨九如将银针放玄骧面前。 玄骧 苦笑一下道：“想法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东西，跟胡叶堂的身份确实有些不匹配。我想不通他随身带一根针做什么？” 墨九如点头道：“不仅仅是东西和身份不匹配，就连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也跟胡大善人的美名不匹配。” “唉，就算真的是他把针放在双双身上，我们也没有证据，这件事，算了吧。”玄骧给墨九如夹了一块腊肉，将话题轻飘飘接过。 墨九如知道，玄骧说的没错，这件事儿没有人证物证，伤害也不算严重，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什么意义。 可不知为何，墨九如总觉得那根针，不像扎在双双身上，倒像是扎在她身上一样，让她有些难 受的放不下。 吃过午膳之后，玄骧提出要送她们回将军府，被墨九如婉拒了。 正值下午，天气很好，街上人也很多，不必送来送去的。 再说了，有郁离在她身边，也不怕遇到坏人。 …… 与玄骧告别之后，墨九如便带着郁离去买文房四宝，随后又来到医馆买草药。 医馆的小二哥已经记住墨九如了，不等墨九如开口，小二哥就笑呵呵说道：“还是抓两副，对吗？” 墨九如浅笑点头道：“没错，还是两副。” 小二哥开口道：“好嘞，姑娘稍等。” 小二哥一边抓药，一边开口道：“姑娘啊，您这方子奇怪，小的瞧不懂，不过那天我们掌柜的看了一 眼，说您这方子少了一味药引，没了那药引，就是治标不治本啊。” 墨九如挑眉道：“掌柜的是个行家啊。” 小二哥笑道：“我们掌柜的以前也是坐堂的大夫，后来这回春堂生意越来越大，掌柜的忙不开，就再自己坐堂了。” “那掌柜的可有说过，我缺了什么药引？”墨九如笑眯眯问道。 小二哥把草药放在油纸上，一边打包一边说道：“掌柜的说，是灵芝。”店小二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 很显然，店小二知道墨九如拮据，连这些普通草药都一次只买两副，又怎么买得起灵芝呢。 墨九如叹口气道：“是啊，这东西价格不菲吧。” 店小二点点头， 语气颇为同情的继续道：“就算是成色最差的灵芝草，也得三千两。您要是十年二十年以上的，哪怕是万八两银子，都挡不住啊。” 墨九如摊摊手道：“所以啊，我只能先治标了。喏，今天不赊账，谢谢哈！”墨九如放下银两之后，就带着郁离转身离去了。 郁离回头看了一眼医馆，随后开口问道：“你身患何病？” 墨九如看向郁离，浅笑道：“无妨，都是小问题。而且我很快就有银子买灵芝草了。” 墨九如指向郁离手上的文房四宝。 郁离有些不明白，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墨九如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你知道这世上，卖什么东西最赚钱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什么都做是会害了你的 郁离摇头。 墨九如一挑眉：“卖故事！” 郁离微微一怔，随后道：“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对。” “呃……哈哈哈哈！”墨九如愈发觉得郁离可爱了。 …… 武安将军府。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很快便回到了将军府。 刚进门，就看到墨九如大伯墨长平，往外走。 墨长平看到墨九如带了个陌生人，忍不住停下脚步来询问：“九如，你这又跑去哪了？她是何人？” 墨九如敷衍道：“哦，我出门买点吃的喝的，她是我买的丫鬟，我那院子里就绿柚一个人，也忙不开。” 原来只是一个丫鬟，墨长平微微点头，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墨 九如的行为，只是顺便一问。 他打量完郁离之后，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你那个香囊效果甚好，带在身上，确实能避开虫患。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将军府的虫子都赶走。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大伯说。” 墨九如挑眉道：“可以啊，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我这呢，有钱你想让虫子推磨都没问题啊。” 墨长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墨九如，开口道：“多少银子？” 墨九如想了想那个灵芝的价格，便开口道：“一万两。” “一万两？！你怎不去抢？！”墨长平一声惊呼，险些原地起飞。 墨九如撇撇嘴道：“抢劫是 犯法的，大伯，什么都做是会害了你的！” 墨长平气得个倒仰，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之后，拂袖离去。 在他与郁离擦肩而过的时候，郁离忍不住微微蹙眉。 墨九如轻哼一声，浑不在意的带着郁离继续往萼绿院走。 二人刚进入院子，郁离便开口道：“血腥气。” 墨九如脸色一凛，紧张道：“哪里？” 郁离连忙解释：“不是这里，是你大伯身上。血腥气很重。” 墨九如倒是没闻到，刚刚看墨长平的衣服也挺干净整洁的，怎么会有血腥气呢？ 然而墨九如并不怀疑郁离的话，因为她记得白凤箫说过，神机阁的人，都不同寻常，他们经过更 严苛的训练，五识五感，都要强过于常人。 郁离的听力，她已经见识过了，眼下她嗅觉灵敏，也不足为奇。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无妨，我大伯那个人虽然心术不正，可我眼下白天去府衙跟王爷在一起，晚上还有你守在院子里，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放轻松！” 墨九如拍了拍郁离的肩膀，表示没事。 郁离则转头看向院墙外面的梧桐树，微微蹙眉。 藏在树上的展云全身僵硬，瞬间屏住呼吸，可他还是感觉到郁离发现他了。 郁离转回头，没理会展云，跟随墨九如回到房中。 展云长嘘一口气，忍不住心 中念叨：“那丫头的眼神怎么如此锋利，好像山里的狼一样。她肯定发现我了，不行，我得去跟王爷禀报一声。” 展云心中话音刚落，便飞身离去。 窸窸窣窣的树叶摇动声音，传入了郁离的耳中。 郁离确认展云走远了，才低声道：“小姐，楚王府的影卫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啊？”墨九如放下买来的文房四宝，有些惊讶的看向郁离。 郁离点点头道：“是真的，阿离记得那人的呼吸，是展云侍卫。” “记得呼吸？？”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向郁离，她从医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这般说法，她忍不住问道：“这人与人的呼吸，你也能区分？” 第二百三十章 开始创作之路 郁离笃定的点头道：“可以，呼吸节奏，长短，粗细，还有心跳……每个人都有所不同。阿离可以清楚的辨认。” 墨九如苦笑一下，开口道：“你让我想起了糯糯。” 郁离疑惑道：“糯糯是何人？也是神机阁的人？”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不，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糯糯是我以前养的小狗。我家住在三楼，我每次回家刚进单元门，糯糯就会疯狂挠门。看来它就是听到了我的呼吸声。” 郁离点头道：“阿离比糯糯听力更好，主人曾经说过，在神机阁，输了的人是狗，赢了的人，是狼。” 墨九如对神机阁产生了好奇心，这是什 么样的训练，能让人有如此过人的能力？ 她忍不住问道：“那阿离输过吗？” 郁离回应道：“从未。” 就在墨九如要夸赞郁离的时候，郁离继续道：“输了就会死。” 墨九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现在相信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话了，虽然郁离很安全，但是神机阁，很危险。 墨九如很想劝说郁离不要再回神机阁了，可她转念一想，她自己都是要离开这里的人，如果不让郁离回神机阁，那郁离以后要依附于谁呢？ 墨九如微微摇头，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情绪，她绝对不能与这里的任何人，建立无法割舍的感情和关系，否则等 她离开的那一天，痛苦的不止是她自己一个人。 郁离指向桌面的文房四宝，开口问道：“小姐会写字？” 墨九如回过神来，看向桌面的东西，然后反问道：“阿离不会写字？” 阿离点点头，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纸张，似乎在想什么。 墨九如见状开口笑道：“我教你写字呀？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 阿离眼睛又亮了亮，连忙点头。 墨九如发现，阿离真的像小动物一样，非常单纯可爱。虽然不会表达情绪，可她的眼神很丰富，让人能读懂她的喜怒哀乐。 墨九如伸手拉住阿离的手腕，带着她落座，随后提笔粘墨 ，写下郁离两个字。 阿离看向白纸上有些难看的两个字，却忍不住开口赞叹道：“好看。” 墨九如尴尬的扯开嘴角笑了笑，好看？她不会写毛笔字的，只能说这两个字，是对的，但是跟好看，真的沾不上边。 随后墨九如又教阿离写了其他几个字，然后又给阿离准备了纸笔，让她自己在旁边写写画画。 最后她才自己拿起笔，开始风流文豪的创作之路。 银子啊银子，她迫切的想要一万两银子。 就在二人都写写画画的时候，绿柚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道：“小姐，太医院的云太医，在外面求见。”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云 望舒？” 绿柚点点头。 墨九如看向一旁专注写自己名字的郁离，想了想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绿柚将云望舒领进来，云望舒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随从辛夷。 云望舒走进门，拱手行礼道：“在下见过五小姐，在下今日……” 话还没说完，云望舒就看到了正在望着他的郁离， 本来就有几分局促的云望舒，瞬间脸色一红，急忙低下头。 “在下……在下……”云望舒紧张的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笑道：“云太医不必如此紧张，阿离她受到的教育与我们不同，在她心里，并无男女之别。” 第二百三十一章 猎艳江湖 换言之，之前那件事，在郁离这里，都不算个事儿，云望舒就不必往心里去了。 云望舒赧然一笑道：“好……好……” “云太医来找我有什么事？”墨九如问道。 云望舒急忙回应：“哦，在下来给五小姐诊个平安脉。” “啊？怎么忽然要诊脉？”墨九如一脸疑惑。 云望舒继续道：“五小姐下个月就要嫁入楚王府了，未过门之前，每隔七日下官都要来给小姐诊平安脉，这是宫里的规矩。” 墨九如明白了，撇撇嘴道：“婚前检查啊！那你怎么不去给楚王殿下检查一下？万一他不行呢？” “啊？”云望 舒没听懂。 墨九如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我胡说的，来吧！” 墨九如坐下，伸出手，云望舒掏出一方手帕，盖在墨九如的手腕上，然后仔细为她诊脉，片刻后云望舒开口道：“五小姐，你体内的毒还没有化解？” 此话一出，一旁的郁离瞬间惊讶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点头道：“无妨，我自己也是个大夫，那个毒，短时间死不了人。” 云望舒叹口气道：“你的痛经之症，也是因此毒影响，变得剧痛难忍，虽然短时间不会致命，可长存于体内，对你的健康，也会影响很大。恕在下毒术浅薄，无法为小姐 解毒。若是小姐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请太医院里，擅长毒术的毒医，来给小姐看看。” 墨九如急忙摇头道：“不不不，不必了，这件事，还望云太医帮我保密。若是传出去，说不定我就不能嫁给楚王了，那我留在将军府，岂不是更加危险。” 身体不健康，自然不能做王妃。 云望舒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五小姐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但讲无妨。” “灵芝。”郁离突然冒出两个字，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墨九如看向郁离，急忙开口道：“阿离，别胡说。” 云望舒知道，郁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东 西，他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你需要灵芝做药引？”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我会自己解决的，不麻烦云太医了。” 云望舒皱眉道：“灵芝珍贵，太医院确实有，可是都在院判大人手里掌管，而且每次取多少，何人用，用何药方，都要详细记录在案。这……确实不容易拿到。不过下官拿不到，楚王殿下一定可以拿到。五小姐不妨……”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解决。云太医，你只需要替我保密就行了，每次来诊脉，走个形式，说得过去就好！”墨九如的态度很坚决。 云望舒见状也不好多言，只 能点点头，随后留下一瓶补气补血的丹药，便告辞离去了。 云望舒离开后，阿离疑惑的问道：“小姐为何不让他帮忙？” 墨九如笑了笑道：“他虽然是太医，可是官职并不高，俸禄也没有多少。我向他开口，等于为难他。你放心，等我这本着作写好了，必定名震京城，到时候自然财源滚滚。” 郁离有些好奇，伸头去看，开口问道：“小姐写的什么？”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猎、艳、江、湖！” 郁离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她对墨九如十分有信心，她用力的点头道：“阿离相信小姐一定能成功！”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的共同点 就在墨九如拼命创作的时候，云望舒已经将刚刚诊脉的消息，带到了楚王府。 不是云望舒没有为墨九如保密，是因为云望舒本来就是白凤眠派去，给她看痛经之症的。 而且白凤眠和白凤箫，早就已经知道墨九如中毒的事情，眼下，倒也不算阳奉阴违。 白凤眠听完云望舒的禀报之后，皱眉问道：“你说她需要灵芝？” 云望舒点头道：“没错，而且依下官看，至少要十年以上的才可以，若是有二十年的，自然更好。”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道：“难怪她那么想赚银子，一个香囊也要卖给她大伯五十两。” 白凤眠看向云望舒，继续问道：“太医院可有灵芝？” 云 望舒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太医院的草药来向去向，都要写的明细清楚，倘若从太医院拿只怕五小姐的病情，就瞒不住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好，本王知道了。辛苦你跑了一趟。” 云望舒摇头道：“王爷言重了，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下官告退。”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云望舒可以离去。 云望舒离开后，白凤箫看向白凤眠，开口问道：“九哥，要不要帮帮墨九如。” 白凤眠冷哼一声，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她看起来像需要你帮助的样子么？本王看她倒是很有手段敛财呢。” 白凤箫笑了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灵芝草珍贵，二十年以上 的更是可遇不可求，就算她赚到了足够的银两，也未必能买得到心意的灵芝。”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反正她短时间也死不了，你先派人在在京城药材行市上留意吧。” 说到底，还是要帮忙的。 白凤箫嘿嘿一笑道：“九哥就是嘴硬心软。”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箫，随后岔开话题道：“你不觉得墨九如很奇怪么，过去她风评极差，每天不是招猫逗狗，就是横行乡里，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她。可现在又会医术，又会毒术，还擅长验尸。简直变了一个人。”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确实很奇怪，不过寒书前辈已经看过她了，并未说她有什么特别 啊！” 白凤眠皱眉道：“她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可惜展云盯了这么久，都没有收获。”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展云从门外走进来，开口禀报道：“启禀王爷。属下怕是不能继续盯着墨五小姐了，她身边的那个郁离，极为敏锐，瞬间就发现了属下的藏身之地。” 白凤眠并不觉得意外，那可是神机阁走出来的杀手，传闻神机阁训练杀手，都是千里挑一。 一千个人关在地宫里，最后只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若是没有一些本事，怎么能活下去。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也罢，你不必去了，那个杀手看起来对墨九如并无恶意，有她在身边，墨九如不会有什么 危险。” 展云点点头，领命离去。 这边展云前脚刚走，后脚白凤眠就要跟白凤箫商讨一下案情，可一转头却看到白凤箫笑眯眯的看着他。 白凤眠眉头微蹙，开口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凤箫嘿嘿一笑道：“哎呀，我以为九哥派展云去将军府，是为了盯着墨九如，如今来看，原来是保护墨九如啊，九哥心思，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呢。” 白凤眠白了一眼白凤箫，没好气的说道：“少在那阴阳怪气。” 白凤箫还想再打趣几句，忽然看到展云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谷阳。 谷阳急切的连行礼都忘了，直接开口道：“王爷，我发现几个死者新的共同点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巡街纪程 什么？新的共同点？ 白凤眠腾地一下站起身，急忙问道：“什么共同点？” 谷阳也顾不上行礼，急忙走上前，一边翻动手上的书册，一边开口道：“王爷您看，这是下官的巡街纪程。” 所谓巡街纪程，就是谷阳每日带京兆府捕快在京城巡街的时候，记录的一些要事，相当于工作日志。 眼下谷阳正是从这份纪程里，看到了一些共同之处。 谷阳指着上面的日期开口道：“这几日，就是案发当日，而在案发当日的前一天，都曾经下过倾盆大雨。” 谷阳一边翻，一边示意白凤眠和白凤箫看。 二人看过之后，白凤箫忍 不住感慨：“还真是，每次案发的前日，都是恶劣的天气。” 白凤眠接话道：“换言之，凶手喜欢在下雨天作案。” 谷阳接话道：“一定是因为下雨天街上人少，若是狂风暴雨，连更夫都不会出门。”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不过这或许只是原因之一。” 谷阳和白凤箫看向白凤眠，白凤箫追问道：“九哥此话何意？还有什么原因？”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道：“凶手杀人手法残忍，令人发指，说明凶手的心里想法，根本就异于常人，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或许狂风暴雨的天气，对他来说，有另外一种影响。” 谷阳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王爷的意思是，狂风暴雨，会激发他作案的兴趣？” 白凤眠微微点头，蹙眉说道：“极有可能，最近秋雨频繁，我们一定要在下一个狂风暴雨夜之前抓住他，否则……极有可能出现第六个无辜枉死的百姓。” 此话一出，白凤箫和谷阳，都忍不住拧紧了眉。 最近天气不怎么好，偶尔出来太阳，也过不了多久又阴天了。 照这个天气看下去，总觉得下一场大雨，就在明天。 —— 三日后。 墨九如的月事总算是熬过去了，只可惜那剔骨案，仍旧毫无进展。 案发当天的大雨倾盆，成为 了凶手最好的保护伞。 竟是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过死者的行踪。 这一日，墨九如拿着自己写好的一些稿子，打算送去玄墨坊，随后再去楚王府，问问情况。 她带着郁离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墨长平。 这一次墨长平行色匆匆，只简单的询问墨九如为何要出门，随后便直奔着后院去了。 墨九如对墨长平的行为并不好奇，可郁离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心生戒备。 郁离开口道：“还是血腥气。” 墨九如看向郁离，苦笑道：“我大伯他该不会去杀人了吧？” 郁离平静看着墨九如，一本正经的回道：“气味并不 浓郁，我暂且无法判断是人血，还是其他动物的血。” 墨九如微微蹙眉道：“不理他，我们先办正事。” …… 墨九如带着郁离，一路来到玄骧的玄墨坊。 恰巧赶上玄骧要出门。 玄骧看向墨九如，开口笑道：“你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墨九如疑惑道：“巧？有何好事？” 玄骧笑笑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好事，上次在珍馐楼，看你和郁离姑娘都挺喜欢吃腊肉的，我就在珍馐楼预定了十斤，今日珍馐楼的小二来传话，已经晒好了，我这正打算去取回来，然后给你送去，既然你来了，不如自己带回去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看多了肾亏 郁离眼睛一亮，像个看到食物而开心的小宠物。 墨九如见状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你太客气了。” 玄骧笑道：“算是报恩吧。”玄骧朝着墨九如眨了眨眼，墨九如心领神会，她知道玄骧说的是借用乾坤玉的事。 墨九如哈哈一笑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你们读书人啊，就是讲究多，我都忘了那回事儿了。喏，这是我写的话本子，你找人誊录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格。” 玄骧接过一叠文稿，光是看到上面的字，玄骧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僵住了。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说道：“哎呀，别看字，看内容。我这双手是拿刀 的，拿毛笔当然有些不适应了。” 玄骧笑了笑道：“无妨，我亲自誊录，顺便看看内容。这书名叫什么？” 不等墨九如回应，郁离便开口道：“猎艳江湖！” 玄骧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有些尴尬的说道：“好……好名字。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家写这样的话本子，还真是让在下……有点不习惯。” 墨九如挑眉笑道：“那你可要大开眼界了，我写的东西，看少了心痒，看多了肾亏！”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玄骧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笑声，他实在觉得墨九如，太有趣了。 …… 二人说完了话本子，便一起去往珍馐 楼取腊肉。 十斤腊肉，足够郁离这小吃货，吃到腻了吧！ 走在路上，玄骧也忍不住追问关于剔骨案的事情。 墨九如叹口气道：“我每天都会去问问，很可惜，没有任何进展。不过还好，这几日虽然有点多云，可是并未有下雨的意思。” “下雨？”玄骧疑惑道：“案件和下雨有关？”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根据谷阳的巡街纪程来看，案发当日都是暴雨天气。大雨成了凶手行凶的保护伞，给府衙破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所以王爷以此推测，觉得不是大雨天，那凶手应该就不会作案。” 玄骧点头道：“有些道理 。” 玄骧正要再问些什么，郁离忽然开口道：“何为纪程？”郁离还记得，孤城让他在武安将军府，找墨九如祖父，墨开山的钦差纪程。 墨九如回应道：“就是工作日志，谷阳每天巡街，把当日的天气，和街上的情况，详细记录，以备后续翻查。这东西写与不写，并无强制，谷阳这般细心，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只可惜啊，官职低微，还得被谢崇那个昏官使唤。” 郁离微微点头，并未再多言。 玄骧瞥了一眼郁离，觉得郁离会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不是只认得吃么？ 不过玄骧也没多想，因为一行三人，已经走到了 珍馐楼门口。 只是他们刚刚跨进珍馐楼，还不等跟店小二打上招呼呢，就看到一个双手染血的伙计，从后院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开口道：“掌柜的，掌柜的，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此刻尚未到饭点儿，可大堂里还是坐了几桌客人，看到那伙计双手染血，还满脸惊恐，顿时吓得不轻，抬起屁股就要跑。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安抚：“没事没事，没事，诸位慢慢用餐，这是猪血，我家伙计在后头杀猪呢！” 说到这里，掌柜的看向那伙计，没好气的叱责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吓坏了客人，你赔得起吗？说，到底发生何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头颅有线索了 伙计苦着脸，看了看客人，又看了看掌柜的，想了想说道：“那猪……那猪它不听话啊，掌柜的，你快过来看看吧。” 猪不听话？ 没见过哪头猪乖乖听话，任人宰割的。 墨九如挑眉看向那伙计，觉得他没说实话。 掌柜的听到这话，急忙道：“你就是蠢死的，走走走，过去看看。” 掌柜的带着伙计往后院走，墨九如看向玄骧开口道：“我们也进去看看。” 玄骧没有拒绝，因为他也觉得刚刚那个伙计的表情，有些过于惊恐了。 …… 一行三人尾随掌柜的来到后院，却发现后院没有人。 玄骧指向敞开的后门，三人 又朝着后门走去。 原来他们在后巷杀猪。 还不等三人踏出门口，那伙计便开口道：“掌柜的你看啊，这……这是不是人的牙齿啊！” 掌柜的凑近瞧了瞧，随后也吓得忍不住瑟缩一下。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开口道：“这……这猪肚子里，怎么会有这玩意？” 那伙计拿起一个铜盆示意给掌柜的看，一边看一边说道：“掌柜的，你看，这好几颗呢，要是就一个，小的还可以当这是个石头，可这么多颗，这越看越像人的牙齿啊，还有这些，是不是没消化的骨头啊。” 掌柜的咬牙道：“不行，这事儿太奇 怪，你别大呼小叫的，我去报官。” 掌柜的一回头，就看到墨九如和玄骧带着郁离站在他身后。 吓得他险些蹦起来。 掌柜的皱眉道：“几位客观，你们怎么可以跑到后院来啊？这里……” 墨九如开口打断道：“你不是要报官么？我就是官啊，你让开，我看看。” “你是官？”掌柜的表示难以置信。 墨九如点头道：“你忘了，我跟楚王和十三王爷一起吃过饭啊，我现在是楚王府特聘的法……啊，仵作。” 仵作？ 掌柜的听到这个词，急忙开口道：“大人，那你快来看看，这……这是人的牙齿么？” 墨九如走上 前，看向伙计手里拿出来的一颗颗白色的东西。 单单看形状和光滑程度，墨九如就可以确认，确实牙齿。 尤其是臼齿，一眼便能辨认是属于人类的。 可是人类的牙齿，怎么会出现在猪的肚子里？ 墨九如问向杀猪的伙计：“除了牙齿，你还发现了什么？” 伙计指着泔水桶开口道：“还从猪的胃里掏出一些没消化的食物，都粘作一团，小人也没仔细看。” 墨九如凑近去看，顺手拿起一旁刷捅的木刷子，从那桶里捞出来一坨湿漉漉的东西。 旁的也就罢了，那一团黑色的线状物，让墨九如瞬间变了脸色。 玄骧凑上前 ，惊呼道：“头发？”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看向玄骧说道：“看来找不到的头颅，有线索了。” 玄骧急忙看向郁离，开口道：“郁离姑娘，去找楚王殿下过来吧。” 这里的事，必须要官府介入了。 掌柜的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等等等等！诸位大人啊，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动静啊，这小店还要开门做生意的。唉！” 墨九如点点头，开口叮嘱道：“郁离，让王爷不要走珍馐楼，直接从后巷过来吧。” 郁离点头离去。 …… 郁离离开后，墨九如又看向那头已经被宰割的猪，看到那猪眼下的模样，墨九如瞬间脸色一凛。 第二百三十六章 熟悉的画面找到了 她还记得当日她看到王莲花尸体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场面有些眼熟，尸体被切成一条一条，但是还摆放成“人”形。 当时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从哪见过这个场面，眼下，倒是对上了！ 墨九如指着那木台上的猪，疑惑道：“你为何把猪切开，却还摆成原来的模样？” 伙计微微一怔，似乎没听懂墨九如的话。 他开口道：“这……一直都是这样啊。” 掌柜的见状上前一步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做腊肉，是有讲究的，猪身上不同的位置，价格都不一样。刚杀的生料，要在这里空一空血水，然后明天我再按照部位分别装进盆里进行腌制。为了 不耽误工夫去分辨每一块肉是哪个部位，我就让杀猪的人辛苦一点，摆成原来的样子。”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她想起来了，她前世看过一些书籍，里面介绍古法腊肉的制作方法，好像就是有配一张这样摆放猪肉的图，所以她才觉得那个案发现场眼熟。 只不过书上看到的，都是卡通图，并没有眼前这般直接而血腥。 如此说来……凶手是会制作腊肉的人？ 墨九如呼吸一窒，紧张的看向掌柜的。 玄骧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他上前半步，将墨九如护在身后，开口质问道：“掌柜的，不知你姓甚名谁？” 掌柜的见面前二人刚刚还和颜悦色，眼下却 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一边挥手摇头，一边开口解释：“在下，在下姓耿，命万金。在下可跟这猪肚子里的东西，没有半点关系啊。这猪……这猪也是从城外猪场买的，可不是我养的啊！” 不等玄骧和墨九如回应，白凤眠的声音就响在众人身后：“跟你有没有关系，很快就知道了。” 墨九如循声望去，便看到白凤眠带着白凤箫，以及府衙的一队侍卫，阔步而来。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又看向玄骧，忍不住皱眉问道：“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墨九如撇撇嘴道：“本来想买腊肉，眼下看来，吃不成了。” “一天天就知道吃！” 白凤眠没好气的数落了她一句，随后阔步走向那杀猪的伙计。 墨九如歪头看向他，忍不住腹诽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一见面就数落人呢？” 玄骧嗤笑一声，回应道：“可能王爷想数落的，不是你吧。” 只有男人才懂男人，也只有玄骧才看得懂白凤眠眼里的敌意。 玄骧侧头看向墨九如，勾唇浅笑，心中暗道：“这么可爱的姑娘，谁喜欢她，都不会让人意外。” “五小姐，喏！”白凤箫忽然走过来，递给墨九如一个木箱子。 墨九如低头一看，原来是仵作的工具箱。 她撇撇嘴轻哼一声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要是不干呢？ ”白凤眠的恶劣态度，让她很不开心。 白凤箫苦笑一下道：“五小姐，帮帮忙吧，我和九哥已经被父皇连着骂了三日了。齐王和晋王天天都带着群臣，骂我们二人无能。主要是……” “景明，过来！”白凤眠开口打断了白凤箫的话。 墨九如疑惑道：“主要是什么？哎？你说完再走啊！” 很显然，白凤眠不想让白凤箫说。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想要破案，就别磨蹭。你发现了重要线索，事成之后，多加你一百两。” 有银子？！ 墨九如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有钱能使我推磨！阿离，帮我系上！”墨九如掏出围裙，递给郁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兴隆猪场 给人验尸，墨九如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给猪验尸，墨九如还是头一回。 她穿戴好装备，拿起工具箱里的刀具，忍不住眉头紧锁。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怎么？只会验人，不会验猪？” 墨九如撇撇嘴道：“不是不会，是工具不趁手。”这里面的刀具都太厚了，而且形状也不好，还有就是种类过于单一。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先用着，等案子了结了，你自己绘图，本王找人帮你打造一套。”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眼睛一亮，开口问道：“真的呀？” 白凤眠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还觉得本王有毛病吗？” 原 来刚刚她那句碎碎念，被白凤眠听到了。 墨九如讪讪一笑道：“没毛病，没毛病，老铁没毛病！” 白凤眠听不懂墨九如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盘问珍馐楼的掌柜。 墨九如则开始给猪验尸。 说是验尸，其实主要是检查猪的食道，胃囊以及肠道。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墨九如基本可以确认，这头猪，吃过头颅。 玄骧显得十分惊讶，他开口问道：“猪……吃头颅？？闻所未闻。” 墨九如回应道：“猪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会吃的，而且猪的咬合力惊人，远远比你想象中要凶残。不过人的身体也有特 别坚硬的地方，比如牙齿，牙齿有牙釉质保护，比其他部分的骨骼，更不容易被胃酸化解，所以才会存留下来。按照目前这头猪胃囊中牙齿来看，是无法推断它多久之前吃了人，不过看掏出的那些絮状物，里面还有没完全消化的头发，想来时间并不久。” 白凤眠急忙问道：“与王莲花案发时间，是否吻合？” 墨九如脸色有些凝重的摇摇头道：“并不吻合，目前来看，这头猪吃下的人头，不超过两日。” 若是超过两日，早就排泄出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距离王莲花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六日 了。 可这个头颅才吃了两日，这是不是说明，已经出现了第六个死者，他们尚未发现？ 玄骧见众人不说话，想了想开口道：“也未必有新的死者，或许这头颅，放了几日，只是前两天刚喂给猪呢？” 墨九如点头道：“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这牙齿，头发，都已经被污染的很严重了，已经很难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了。不管怎么说，先从猪场调查看看吧。” 白凤眠看向掌柜的，开口问道：“你这猪，从何处采买的？” 掌柜的急忙回应：“回王爷话，就是城外北郊，兴隆猪场。” 城北？ 那王莲花也住在城北，看来 这个兴隆猪场，一定有问题。 白凤眠开口道：“叠风，谷阳，带人去兴隆猪场仔细搜查，把猪场里所有人都带回来问话。” 二人领命离去。 墨九如见状急忙补充道：“对了王爷，还要找一下会做腊肉的人，尤其是这种，习惯将猪切好还按照原来位置摆放的人。”墨九如指向木台上的猪肉。 听到这话，白凤眠下意识看向掌柜的。 掌柜苦着脸道：“王爷明鉴，真的跟小人无关啊。这做腊肉的手法，明州人几乎都会，并不是什么秘方。” 白凤眠平静的询问：“那京城除了你之外，你可还知道，有何人擅长制作这样的腊肉？” 第二百三十八章 爹味儿十足 掌柜的拧着眉仔细想了想回应道：“京城人多，有许多从南边来的商客都会做腊肉。小人倒是认识几个，可以列个名单给王爷。不过……” 白凤眠皱眉追问：“不过什么？” 掌柜的苦着脸回应道：“王爷，实不相瞒，这制作腊肉的方子，在京城人眼中，那是秘方。可在江南明州人眼里，那就跟埋锅做饭一样，家家户户都会。草民觉得这线索，怕是未必能帮上忙。” 白凤眠点点头道：“无妨，你且先写出来再说。” 掌柜的点头，立刻回去写名单。 与此同时，墨九如也拿出那根穿肉针，递到白凤眠面前，开口道： “王爷，我觉得还有一个人，也可以追查一二。”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手上的银针，开口问道：“何意？” 墨九如简明扼要的将银针的用途，和来历，告知给白凤眠。 听完她的阐述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拧紧了眉。 白凤箫疑惑道：“左丞相的女婿，怎么会随身带着穿肉针呢？” 白凤眠回应道：“这只是她的推测，并无佐证。” 这一点墨九如倒是不反驳，她开口说道：“我确实没有证据，不过这种针也并不常见，突然出现在慈幼局，还是需要仔细调查一下。” 白凤眠点头道：“好，此事本王知道了，你…… ” 白凤眠本想让墨九如回去休息，却忽然瞥到站在不远处，一脸浅笑的玄骧。 结果开口关怀的话，瞬间变成了质问，他皱眉问道：“你怎么总是跟他混在一起？” 混？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不跟他混在一起，你能找到这头猪吗？” 白凤眠被墨九如的话噎住了，没好气的数落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速速回府，下雨之后，不要外出。” 似乎是为了映衬白凤眠的话，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起风了。 玄骧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雨云已经遮盖了太阳，他喃喃说道：“风雨欲来。” 墨九如心里一不想淋雨，二不想 跟那个雨夜杀手不期而遇，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反驳。 只是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年纪不大，爹味儿十足，郁离，我们走！” 白凤眠皱眉看向墨九如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景明，她什么意思？” 白凤箫疑惑的啊了一声：“啊？什么？” 白凤眠重复问道：“她说爹味儿十足，什么是爹味儿？”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解释道：“我懂了，墨九如肯定是觉得九哥你如父如兄，谁让九哥你对她关怀备至呢。” 白凤眠诧异的看向白凤箫，难以置信的说道：“她会念本王的好？” “为何不会？九哥你确实对她很好 啊，五小姐只是长得丑，又不是傻子，岂会感受不到？”白凤箫说得一本正经。 白凤眠微微探口气，不知怎么，听到这样的解释，刚刚的郁结之气，倒是缓缓散去了。 但愿那死丫头有良心。 另外一边，玄骧也在跟墨九如讨论白凤眠。 玄骧开口道：“王爷似乎……很关心你？” 墨九如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玄骧想了想，笑道：“直觉。” 墨九如嘴角抽搐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直觉是错的。” “哈哈！”玄骧笑了笑，继续道：“你说话真的很有趣。”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又遇到寒书了 墨九如挑眉道：“那是，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啊。你回去看看我写的话本子，那才叫有趣，不是我吹牛，只要开始兜售，必然是你们书坊的台柱子。” 见墨九如说的这么有信心，玄骧真的很好奇，迫不及待的就想回玄墨坊看看她写的东西。 只是还不等走回玄墨坊，一行三人，便看到了墨长平，行色匆匆，走进了一条小巷。 郁离开口提醒道：“小姐，是你大伯。” 墨九如点头道：“嗯，我看到了，他这几天怎么鬼鬼祟祟的。” 郁离询问道：“要不要阿离跟过去看看？” 墨九如刚要回应，玄骧忽然插话 道：“有人过来了，我先走了。” 啊？为什么有人过来了，玄骧就要先走了？ 不等墨九如反应过来，玄骧已经跑远了，而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寒书的声音：“小姑娘，我们很有缘嘛。” 墨九如回头看向一脸温和浅笑的寒书，和满脸桀骜之气的柳如言，客气的回应道：“前辈，这么巧。” 寒书四下看了看，开口问道：“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墨九如下意识的戒备起来，比起眼前人，她自然与玄骧更加亲近几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玄骧见到此人就躲开了，他们之间，肯定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 。 墨九如略作思忖，回应道：“我大伯啊，喏，朝巷子里跑了，避人耳目，古古怪怪，鬼鬼祟祟，肯定没干好事儿！” 柳如言听到这话，急忙追问：“是看到我们就跑了？” 墨九如耸耸肩道：“不知道啊，反正话也没说就跑了呗。” 柳如言急忙道：“师父我去看看。” 寒书没有阻拦，而是询问道：“小姑娘，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老夫那个不修边幅的徒孙？” 墨九如反问道：“前辈是说莫再问么？” 寒书微微点头。 墨九如摇头道：“这几日我去楚王府询问案情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前辈要找他，不 妨去问问楚王殿下？我还有事，就不陪前辈聊天了哈。” 墨九如笑眯眯的，可分明就是急着离去，看起来不心虚，行为却让人感觉有些心虚。 寒书勾唇一笑，很好说话的开口道：“好，再会。” 轰隆！咔嚓！哗啦！ 寒书这边话音刚落，倾盆大雨瞬间而至。 墨九如都惊呆了，这雨也太突然了吧。 “小姐，我们过去躲躲！”郁离拉着墨九如的手腕，急忙跑到一旁的茶寮下面。 寒书见状也阔步走过去，随后继续笑道：“看来我们，还得继续聊聊。” 墨九如看向寒书，忍不住嘴角抽搐，脑海中也冒出一个 可笑的想法。 这雨，不会是这老头下的吧？ 寒书在茶寮里寻了个位置，随后伸手示意道：“小姑娘请坐，来人上一壶好茶。” 这……毕竟是白凤眠的师父，她都被困在这了，要是不过去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墨九如无奈的落座，干笑一声道：“怎么好意思让前辈请客，这一壶茶，我请。” “好啊，呵呵！”寒书笑眯眯的应着，一点不客气，左右他身上又没有银子。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幸亏只是一壶茶！” 茶上来之后，寒书继续问道：“小姑娘，你父母何在，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啊？” 第二百四十章 有所求必有所应 墨九如显得有些意外，她歪头看向寒书，反问道：“前辈第一次来京城么？” 寒书微微点头道：“没错，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墨九如哦了一声道：“噢，这就难怪了，我丑的街知巷闻，您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家姑娘。” 丑的街知巷闻？ 寒书忍不住笑出声，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说话很有趣。 墨九如继续道：“我爹是武安将军墨长玄，我娘是他在战场上结识的江湖游医，我娘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爹前不久也战死沙场，现在家中还有我祖母和我大伯，以及几个堂姐妹。” 寒书微微点头道：“你倒是很坦率。” 这丫头来历清楚，身家清白，有父母双亲，还有那么多亲戚，看来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为什么，每次柳如言闻到奇怪气息的时候，他们都能在街上偶遇墨九如呢？ 不等寒书想清楚，墨九如就开口道：“嗐，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啊。前辈，您问我问题，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寒书笑道：“但讲无妨。” 墨九如急忙追问：“我记得前辈之前提起过，在找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这个人，是什么人啊？” 寒书想了想，回应道：“嗯……一个不该留在此处的人。” “坏人？”墨九如追问。 寒书摇 头道：“应该也不算坏人。” 墨九如心里松口气，因为她猜测寒书要找的，说不定就是灰眼睛的玄骧。 只要玄骧不是坏人，她倒也不介意为他打掩护。 墨九如思忖片刻后又继续问：“既然不是坏人，前辈为何一定要找到他呢？又为何说他不能留在此处呢？” 寒书浅浅一笑继续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留在此处，对他百害而无一利，老夫只是想帮他，并非想害他。”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这样认为。” 寒书挑眉道：“愿闻高见。” 墨九如解释道：“前辈你想啊，龙在海中生活了那 么久，它心里不明白自己在浅水里游不起来么？可它明明知道去潜水，会遭虾戏，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这是为何呢？那自然是因为它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件事，足以让他忍辱负重，让他甘心付出。我觉得想帮一个人，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为他设想，而是应该站在他的角度，看看他想要什么。您说对吗？” 寒书平静的看着墨九如，他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小丫头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这天地之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让那个人一直留在京城，只会引起更大的祸乱。 寒书笑道：“你说的很对，那老夫就更要找到 他，问问他为什么要来浅水了。说不定，老夫还能帮帮他呢？” 墨九如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她本来想劝寒书不要找玄骧了，这怎么好像让寒书更加坚定了寻找玄骧的心思？ 就在墨九如有些懊恼的时候，柳如言跑回来了。 柳如言开口道：“师父，我看见莫再问了。” 寒书站起身，看向墨九如，笑笑说道：“谢谢你的茶，老夫从不欠人恩情，他日有所求，必有所应。告辞。” 此刻的墨九如，根本不明白寒书这句话的力量，她只觉得这天气有点奇怪。 怎么寒书要走，雨就停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公主请自重 与寒书告别之后，墨九如带着郁离继续往将军府走。 路上郁离开口道：“小姐，那两个人很奇怪。” 墨九如疑惑道：“奇怪？哪奇怪？” 郁离解释道：“说不好，但是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都与常人不一样，许是内功深厚的原因。而且那个穿绿色衣服的公子，他没有脚步声。” “啊？！”墨九如让郁离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明明是俩大活人，怎么被郁离描述的像鬼一样。 墨九如挠头道：“那是楚王殿下的师父和师兄，应该不是啥坏人吧。” 郁离沉默以对，她也分不清好人坏人。 “呵呵……随便吧。”墨九如干笑一声，带 着郁离走进了将军府。 这里都是奇怪的人，就连她都是穿越而来的，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她都是要再穿回去的。 墨九如现在是除了案情，其他事都不想操心。 刚刚与她聊天的寒书，是不想操心，也得操心。 寒书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建筑，开口问道：“你看到莫再问进公主府了？” 柳如言晃了晃折扇，开口道：“是啊师父，我亲眼看他钻进去的，绝对不会有错。” “臭小子来这里做什么？”寒书有些不解。 柳如言嗤笑一声道：“还能做什么，肯定是这长公主貌美如花。” 寒书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道：“你在这等着， 老夫进去看看。” …… 就在寒书到处寻找莫再问行踪的时候，莫再问正坐在房梁上，看一出叫做“公主硬上弓”的好戏。 在长公主圆形的床榻上，一个模样俊秀的男子，被摆成“大”字型，双手双脚，则被捆在四根床柱上。 长公主衣衫单薄的走向床榻，看着满脸羞愤欲死的男子，勾唇浅笑道：“云望舒，你这是个什么眼神？本公主不漂亮么？” 原来床上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太医云望舒。 云望舒急的眼眶都红了，他咬牙道：“公主殿下，下官好歹也是宫中太医，是朝廷命官，你岂能如此羞辱下官？士可杀……不可辱。 ” “哎呀！不可辱啊？”长公主坐在床榻上，伸手去摸云望舒的脸颊，嗤笑道：“本公主偏偏就要侮辱你，你能怎样呢？” 云望舒别开脸，羞愤的说道：“公主请自重。” 长公主不屑的勾唇一笑：“假正经！男人本公主见得多了，坐怀不乱的，从来就没有。现在你一副大难临头生不如死的模样，等我们的游戏开始之后，生不如死啊，瞬间就会变成欲仙欲死了。” 长公主一边说话，一边去扯云望舒的腰带：“没有一个男人，上了本公主的床，还能清心寡欲的，你……也不能免俗。” 云望舒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扯开，急忙喊道： “不要！住手！” “噢，你让本宫不要住手，好啊，那本宫就不住手，一直不停手，怎么样啊？”话音未落，长公主已经扯开云望舒的衣襟儿。 眼看云望舒的胸膛都要露出来了，房梁上的莫再问嗤笑一声道：“呦，我是不是路过的不太巧啊，这这这，要不你们继续，我不出声，我就看看？” 长公主腾地一下站起身，下意识拿起凤鸣剑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什么人，出来！” 莫再问飞身而下，落在了长公主面前，他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所以长公主一眼便认出了他。 “是你？那个乞丐？你怎么会在这？”长公主质问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放开本宫 莫再问双臂环抱于胸前，勾唇浅笑道：“呦，大美人，你还记得大爷我呢。啧啧，不枉费我对你日思夜想，也算有所回报啊。” 长公主咬牙道：“真是找死。轻宵！” 莫再问伸手撩了额间碎发，嗤笑道：“别喊了，那傻小子表演金鸡独立呢，哪有功夫搭理你啊。” 长公主明白，莫再问一定是控制了轻宵，让他无法来救驾。 长公主举起凤鸣剑，怒斥道：“本宫的府邸你也敢闯，我看你真是活腻了。不要以为你跟楚王府有关联，本宫就不敢杀你！” “杀呀杀呀！你来试试嘛！哎呀大爷我也很久没有被人追杀了，好 激动好雀跃噢！”莫再问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惹得长公主咬牙切齿。 “这么想死，本宫成全你！” 仓锒一声，凤鸣剑出鞘，长公主挥剑上前。 莫再问眉心一跳，开口道：“呦，还真会武功啊，我当你是朵花，你竟然还带刺，啧啧！刺激！” 长公主不再多言，招招狠辣。 莫再问双手背在身后，闪转腾挪。 二人打了一盏茶，长公主连莫再问的头发丝儿都没碰着。 这家伙身形也太快了！ 不仅如此，那莫再问在躲躲闪闪之间，竟然解开了捆住云望舒手脚的绸带。 莫再问看着云望舒开口笑道：“小兄弟，还不 跑？” 云望舒手脚并用的从床榻上爬起来，连靴子都顾不上穿，抱起靴子就往外跑。 长公主见状大喊道：“云望舒你敢？” 云望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长公主，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承蒙公主殿下厚爱，下官实不敢当，恕下官受不起公主殿下的青睐，公主愿打愿杀，下官都认了，告辞！” 云望舒腾腾腾逃走，言外之意就是他宁可死，也不要被长公主睡。 长公主一边跟莫再问缠斗，一边朝着门口喊道：“拦住他，给本宫拦住他！” 莫再问忽然欺身上前，一只手攥住长公主持剑的右手，将她反剪于身后， 另外一只手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 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亲密无间。 “混蛋，放开本宫！”长公主无比厌恶眼前的乞丐，恨不能一剑杀了他。 莫再问嗤笑一声道：“没有人能拦得住那小兄弟，大爷我要救的人，何尝失手过？” 此话一出，长公主明白了，这乞丐分明就是来故意救人的，并不是什么路过。 啊呸！这是长公主的卧房，他怎么可能路过！ 长公主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糊涂了。 她怒视眼前人，质问道：“谁让你来的？楚王？还是那个墨九如？” 莫再问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就是我自己啊。我来呢 ，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从今往后，你别的男人都不许碰，想要做点什么，在下乐意效劳！” 话音刚落，不等长公主反驳，她便觉得眼前景物一阵天选地转。 等她再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被捆住了手脚，就跟刚刚云望舒的状态，一模一样。 长公主瞬间就慌了，她可不想跟这个乞丐发生什么。 她急声道：“臭乞丐，你找死，放开本宫！” 莫再问不理会她，而是一边伸手去扯她裙带，一边开口道：“大爷我呢，就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我刚刚看你玩的挺开心，所以也眼下……我也要试试！” 第二百四十三章 碰的你子孙满堂 长公主见他居然敢动真格的，急忙喊道：“不要！住手！” “噢，你让我不要住手，好啊，那大爷我就不住手，一直不停手，怎么样啊？”莫再问用长公主调戏云望舒的话，开口调戏长公主，瞬间气的长公主一阵脑充血，脸色爆红。 她咬牙道：“你敢碰本宫一下，本宫就割你一块肉！” 莫再问听到这话，忽然停下扯裙带的行为！ 就在长公主以为他害怕了，微微松口气的时候。 莫再问忽然俯身靠近，在二人距离不足两指的位置堪堪停下。 莫再问笑眯眯说道：“好啊，大爷我身强力壮的，足够你割许多肉，割一块， 碰一下，割两块，碰两下，在你把我挫骨扬灰之前，你猜猜我能把你碰成什么样？会不会……碰得儿孙绕膝，碰得子孙满堂？” 长公主倒抽一口凉气，从来都只有她调戏男人，何尝被人这般调戏。 眼前这家伙是什么人？武功高强，胆大包天，还这么……不知廉耻！ 对，就是不知廉耻！ 长公主咬牙道：“本宫先阉了你，看你还能怎么碰。” 莫再问不怀好意的挑眉笑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你想试试么？” “滚开！”长公主真是被气的没话说。 然而就在她以为莫再问不会乖乖滚开的时候，莫再问 忽然脸色严肃的站起身。 长公主戒备而疑惑的看着他，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无理举动。 而莫再问只是苦笑一下道：“下次再跟你研究办法，今日，怕是不成事了，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莫再问便开门闪身离去，留下长公主一人，满脸都写着莫名其妙几个字。 …… 莫再问刚走出卧房，就在对面屋顶上，看到吹树叶的寒书。 莫再问叹口气，脚尖一点，飞掠而上，站在寒书面前，老老实实的唤了一声：“师公……” 寒书把树叶扔在一旁，没好气的质问道：“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调戏良家妇女？你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 喂鱼？！” 莫再问嘿嘿一笑道：“师公，哪就那么严重了，你这是光看了下半场，没看上半场，我刚刚还见义勇为来着，再说了，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哪能做出有辱咱们千山岛门楣的事儿啊？走走走，师公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寒书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带着莫再问飞身离开了长公主府。 戒备森严的长公主府，竟是无一人察觉。 一来是因为二人武功了得，二来是因为莫再问早就对那几个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动了手脚。 寒书看到那躺在树上昏迷不醒的影卫，没好气的说道：“让你行医，你不行，让你下毒，你倒是手到 擒来。” 莫再问撇撇嘴道：“师公你这话，我权当你在夸我了。” 砰！ 寒书敲了一下莫再问的头，开口数落道：“少跟我贫，回千山岛去！” 莫再问看向一脸笑意的柳如言，开口道：“师伯都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 柳如言收了折扇摇头道：“此言差矣，我在这里还有正事要做，你只是游手好闲。” “谁说我游手好闲了？内什么，师公收的那个小徒弟，就是我那个小师叔白凤眠。他不是中毒了吗。师公说他的毒无药可解，那我留在这里，刚好可以想办法给他解毒，将咱们千山岛的医术发扬光大，攻坚克难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靠魅力！ 砰！ 寒书又敲了一下他的头，没好气的说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是真的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么？你分明就是看上那个长公主了。” 莫再问摊摊手道：“那……师公这么说，徒孙我也不反驳，可这两件事儿不矛盾啊。我左手行医治病，救小师叔于水火之中。我右手拈花赠美，救万千美少男于魔爪之中。一举两得啊！” “呸！”柳如言忍不住开口反驳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贫，你靠什么去吸引那长公主？就靠你这身吊儿郎当的气质，还是不修边幅的模样？” 莫再问挑眉道：“靠魅力！” 寒书和柳如言齐 齐扶额，二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莫再问脸皮更厚的。 就在二人都替莫再问尴尬的时候，莫再问见状嗖的一下，撒丫子就跑了！ 等寒书和柳如言抬起头的时候，人都没影了。 “嘿！这臭小子！”柳如言说话间就要去追，却被寒书拉住了手臂。 寒书皱眉道：“随便他去吧，他说的也没错，留在这里，他或许能护住景行那孩子的性命。” 柳如言无奈的摇头道：“真是奇了怪了，莫再问他爹，那可是个跟姑娘说话都会脸红的性子，师父你再看看他，他这是随了谁啊？整个千山岛所有人的脸皮加起来，都没有他厚！ ” 寒书嗤笑一声道：“也不是，你的皮也挺厚的。呵呵！” 寒书话音落下，便阔不离去。 留下柳如言一人嘴唇翕动，想骂不敢骂！ —— 武安将军府。 另外一边，墨九如说是不管他人闲事，可到底还是对寒书和玄骧之间的纠葛，产生了好奇。 尤其是玄骧，他知道乾坤玉的事儿，还帮她研究乾坤玉。 那玄骧真的就是因为古道热肠吗？他会不会另有目的呢？ 墨九如一边煮药，一边苦思冥想，不知不觉，药都快熬干了。 郁离见状急忙提醒道：“小姐，差不多了。” 墨九如连忙看向药炉，点点头道：“还好还好 ，还好你提醒我。” “小姐还在想剔骨案么？”郁离问道。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啊，没有，王爷已经命人去猪场了，想来应该会有收获。我在想今天那个前辈的话。阿离啊，你说他要找的人，会是玄骧吗？” 郁离摇摇头，表情木讷。 墨九如苦笑一下，也觉得这个问题为难郁离了，毕竟她连筷子都用不好，又怎么会揣度人心呢？ 墨九如微微探口气，汤药缓缓倒入碗中，准备喝下。 只是她刚端起碗来，那碗竟是咔嚓一声裂开了。 滚烫的汤药瞬间全都洒在双腿上，烫的墨九如原地弹起来。 “啊！” “小姐，小 姐你怎么样？”郁离惊慌的用手去扑墨九如裙子上的汤药。 墨九如见状急忙拉住她开口道：“烫手！” 她隔着裙子都感觉烫的很疼，这郁离直接用手去扑，岂不是要烫伤。 郁离摇头道：“阿离不疼，小姐快去用凉水冲冲。” 墨九如也觉得大腿上火辣辣的，确实应该赶紧去处理一下，然而就在此时，绿柚从门外跑进来，焦急的说道：“小姐小姐，府衙来人了，说是抓到什么凶手了，王爷让小姐立刻去府衙听审。” “什么？抓到凶手了？”墨九如眼睛一亮，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忘了疼了，当即开口道：“阿离，我们去看看！”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遇袭 墨九如是忘了疼了，在府衙等消息的白凤眠，却忽然疼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嘶——”白凤眠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按住大腿，却又不敢轻易去碰。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疑惑的问道：“九哥，你怎么了？椅子上有木刺啊？” 白凤箫误会白凤眠被扎了屁股。 白凤眠一阵无语，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咬牙回应道：“大腿忽然刺痛，墨九如肯定又受伤了。” 白凤箫听到这话笑了笑道：“她可真是个冒冒失失的姑娘，不过九哥放心，她已经回将军府了，身边还有郁离那样的高手跟着，不会有事的。多半就是洒了茶水，烫在身上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他觉得应该也是这样。 就在他打算先不理会这件事的时候，外面忽然电闪雷鸣。 轰隆！咔嚓！哗啦！ 大雨说来就来！ 白凤箫站起身，看向窗外，皱眉道：“上午的雨才停了没多久，这怎么又下了。” 白凤箫望着天边浓郁压抑的黑云，叹口气继续道：“看这势头，怕是要下一夜了。” 白凤眠走到白凤箫身边，同样看着窗外，有些不安的说道：“今夜只怕又是狂风暴雨的夜晚，令人心下难安。” 白凤眠觉得腿上的伤愈发的疼了，他想去看看墨九如到底怎么样了，可外面大雨滂沱，他还需要在府衙等消息，思来 想去，还是忍住了。 却不知此刻的墨九如，与另外一批“凶手”狭路相逢。 …… 墨九如听到绿柚的禀报之后，便带着郁离出门了。 可是在大门外，并未见到府衙官差。 墨九如只当是那人通报之后便先行离去了，并未多想。 左右从将军府到京兆府的之间的路，她都已经轻车熟路了，也不必旁人引路。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才走了没多久，空中就大雨滂沱，明明是下午，却黑的犹如夜晚一样，让人不点个灯笼，都看不清前路。 无奈之下，墨九如只能带着郁离，站在一个屋檐下避雨。 郁离看着天色，开口道：“小姐，雨太大了， 从这里回将军府比较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墨九如也不是喜欢以身犯险的人，左右那白凤眠只是让她去听审，又不是去验尸，她事后看卷宗也可以，不急于一时。 墨九如点点头，正要应下，一根粗麻绳圈从头顶落下。 不等墨九如做出反应，郁离忽然伸手推了墨九如的额头一下。 墨九如顺势倒向身后，却刚好避开了那个绳圈，可郁离却因为伸手的动作，被瞬间收紧的绳圈。 唰的一下，郁离被绳圈拉了起来，掉在了半空中。 墨九如见状倒抽一口凉气，刚刚若不是郁离推了她，那眼下被吊住的就是她的脖子。 有人要杀她？！ 刚想到这里，周围便忽然冲过来七八个黑衣人，每一个手上都拿着大刀。 倾盆大雨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就更别提看清眼前黑衣人的容貌了。 墨九如紧张的站在原地，却并没有慌乱，而是朗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埋伏我？倘若是为了银子，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价格。” 黑衣人当中的一个，冷声喊道：“少废话，杀了她！” 众人立刻举刀砍向墨九如。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粗麻绳飞过来，砰砰砰，竟是接连抽倒了四个杀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郁离一边搓着手腕，一边缓步走过来。 “你们……真是在找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以后要靠你了 郁离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上前。 她一脚踢起那些刺客扔下的佩刀，随后伸手攥住刀柄，站在了墨九如身前。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郁离，虽然情势紧张，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好帅”！ 郁离微微侧头，向身后的墨九如开口道：“十息。” 嗯？啥意思？ 不等墨九如反应过来，郁离已经提着刀飞身上前！ 仓锒锒，刀光剑影！ 唰唰唰，血光四溅！ 嗖嗖嗖，身影如风！ 等墨九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清楚眼前局面的时候，所有黑衣人已经砰砰砰，倒了一地！ “我靠！牛……嗯！”墨九如忍不住大声夸赞。 原来十息是这个意思，瞬间撂倒所有人啊。 郁离扔下那大刀，回到墨九如身边，略有疑惑的问道：“何为‘我靠’？” “呃……就是我以后得靠你了的意思。”墨九如解释道。 郁离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认真的点头道：“阿离会保护主人的。” 呜呜，墨九如感动的有点想哭，可眼下也不是煽情的时候啊。 这些黑衣人在此处围剿她，摆明了是知道她的行动轨迹。 换言之，今日去将军府传话的官差，多半也是假的。 墨九如想了想，走向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尸体，拉下他的蒙面巾，随后微微皱眉道：“并不认识， 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呢。” 郁离走过来，开口道：“草包！” “呃……这么说也没错。”墨九如觉得郁离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郁离说完之后，又检查了这些杀手的手掌和口腔，随后继续解释道：“不是死士，在穷奇塔里，有银子就能雇佣。” 墨九如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种品质的杀手，任何人都能雇佣到，是不是？” 郁离点点头。 他们神机阁的人，都听从于神机阁阁主的命令。 而阁主接下的杀人任务，多半都是价格昂贵，施行起来艰难的。 所以普通人，也不会找上神机阁。 这些草 包杀手就不一样了，他们在穷奇塔里接生意，有人去挂牌，他们就接牌，任务完成后，回到穷奇塔领银子即可。 换言之，穷奇塔就是个黑市，相当于杀手中介。 墨九如叹口气道：“我们先回去吧，杀了这么多人，若是被人看到了，怕是会有麻烦。” “来不及了！”郁离再次拿起地上的刀，戒备的看向面前的雨帘。 还不等墨九如问什么来不及了，就看到街头巷尾，竟是走来大批杀手。 大雨滂沱，她一时间也数不清多少人，可少说也得有四五十。 墨九如忍不住想骂街，这谁啊，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弄死她，还找这 么多人，至于吗？ 难道是她大伯？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郁离便低声道：“气息不同，他们比刚刚的草包要厉害。阿离寡不敌众，小姐先跑。” 跑？她能往哪跑？ 还不等她询问郁离，便忽然觉得腰间一紧。 只见郁离将她拉到身前，随后用力将她抛出，一道雄浑的内力推向墨九如的后背，直接将她扔到了远处的屋顶。 “啊~~~”墨九如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看向郁离的时候，她已经与那些杀手缠斗起来。 一批杀手围攻郁离，还有一些试图飞身而起，去屋顶抓墨九如。 可但凡有人朝墨九如去，郁离必当率先杀他。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件巨大的暗器 屋顶上的墨九如见状，立刻踩着屋顶往远处跑，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留下来根本就是累赘，此处距离京兆府不算太远，她若是能一路跑到京兆府附近，大喊救命定然能引起注意，搬来救兵。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艰难。 大雨滂沱，即便是屋顶并不陡峭，墨九如仍旧行路艰难，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已经好几次要摔倒。 而身后的那些杀手，也有几个躲开了郁离的纠缠，快速追了上来。 眼看情势紧迫，就要走投无路了，墨九如忽然看到远处跑来一队人马。 倾盆大雨，让墨九如看不清来人是谁，可他们身上穿着都是侍卫的衣 服，显然就是官府的人。 墨九如当即不跑了，站在原地一边挥手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那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抬起头朝着墨九如看了一眼，一时间也没认出是何人。 可眼看墨九如身后的黑衣人已经举刀砍下来了，为首那人本能的拿起弓箭，嗖的一下，将那黑衣人射死。 随后策马来到墨九如脚下。 他抬头看向墨九如，意外而不悦的说道：“墨九如？！” 墨九如此刻也看清楚来人了，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倒霉，因为眼前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好色成性的晋王白凤钦。 倘若她有墨溪那般风姿，白凤钦或许会 怜香惜玉救她一命，可就凭她这副尊荣，只怕白凤钦当即就要跑了。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晋王殿下救命，那边好多杀手，要刺杀我和我的婢女。” 白凤钦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郁离和黑衣人缠斗，他挑眉道：“你的婢女，功夫不错啊，本王看你，也不像需要人帮忙的样子。走，我们换一条路！” 墨九如见状急忙喊道：“哎？别别别，别走啊！” 白凤钦根本不搭理她，这墨九如是楚王妃，那就是跟白凤眠一路的。 白凤眠和白凤箫，那可是他们齐王府和晋王府的死对头。 死不死的与他何干？ 再说了白凤眠娶了墨九如 ，那就等于拿下辽北大营的兵权，若是墨九如就这么死了，白凤眠也没了这好处，岂不是大快人心？ 越想越觉得不能救。 白凤钦嗤笑一声，当即调转马头就要走。 然而墨九如忽然高喝一声：“白凤钦你给我站住！” 白凤钦？这女人居然敢对他直呼其名？ 白凤钦冷着脸看向墨九如，咬牙道：“你好大的胆……” 话还没说完，白凤钦忽然瞪大眼珠子，因为墨九如竟然直接朝着他跳下来，整个人从空中扑过来，仿佛一件巨大的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等白凤钦回过神的时候，墨九如已经砰的一声扑在他身上，直接将他从马 背上扑下去。 白凤钦只觉得自己重重摔在地上，还不等喊出一声哎呦，人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侍卫丁震见状当即惊呼道：“王爷！” 所有随行侍卫都纷纷下马，查看白凤钦的情况，然而墨九如死死的扒着他身上的铠甲，高声大喊道：“我在这，墨九如在这，来杀我啊，来啊来啊！” 那些跟郁离缠斗的杀手，当即不再恋战，纷纷朝着墨九如扑过来， 郁离见墨九如从屋顶下来，也急忙飞身上前。 丁震见状立刻下令道：“保护王爷！” 晋王府随行侍卫立刻冲上前护住昏迷的白凤钦。 两拨人马，眨眼间便打作一团。 第二百四十八章 舍命相救 与此同时，本来就心绪不宁的白凤眠忽然感觉自己的膝盖，手掌，手肘，总之是全身都一阵剧痛。 白凤眠惊呼一声道：“墨九如出事了！” 白凤箫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九哥你身上又受伤了？” 白凤眠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手掌多了莫名其妙的擦伤，而且鲜血淋漓。 这么大的雨，墨九如应该躲在家中才对，忽然受伤如此严重，莫不是遇刺了？ 白凤眠当即不再啰嗦，直接飞身而出，冲进了茫茫大雨之中。 白凤箫见状也急忙抬步跟上。 就在白凤眠冒着大雨朝着将军府赶过去的时候，墨九如趴在晋王白凤钦身 上，死都不肯下来。 侍卫丁震伸手去拉她，却又顾及她的身份不敢过多冒犯，只能大喊大叫道：“墨五小姐，我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人，可逆若是将晋王连累至死，那你们整个将军府，都得给王爷陪葬！” 墨九如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抱紧昏迷不醒的白凤钦，咬牙说道：“放开他你们就会跑，横竖都是死，大不了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热闹！” 墨九如侧头看向郁离，发现有了这群侍卫的介入，郁离的压力明显减少许多。 眼下只盼着白凤钦的侍卫能比草包好一些，不然今天，可真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双方缠斗激烈的时候， 白凤眠和白凤箫，也终于赶到了事发地。 索性这条路是从将军府到府衙的毕竟之路，不然白凤眠就要与墨九如错过了。 看着地上的雨水都被鲜血染红了，又看到奋战的郁离，白凤眠当即脸色一凛，飞身而上。 白凤箫自然也急忙跟上去，只是当二人看清局面的时候，不免有些疑惑。 丁震看到白凤眠，急忙开口求助：“楚王殿下，有人行刺！”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箫就一脸茫然的问道：“这……这谁在行刺谁？”看起来有点像墨九如在行刺晋王啊！ 墨九如听见丁震喊楚王，也急忙看向白凤眠。 当她看清白凤眠的容 貌时，简直要激动的哭出来。 她当即放开晋王，急忙起身朝着白凤眠跑过去。 白凤眠看到她满脸都是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只觉得眼前的她，特别可怜。 白凤眠也急忙朝着墨九如跑过去，只是还不等接住她，一枚弩箭，嗖的一下破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凤眠根本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他一把将墨九如拥入怀中，一个转身，用身体挡下了哪一箭。 噗呲一声，是皮肉被割裂的声音。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大脑一片空白。 这人……这人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九哥！”白凤箫一声惊呼， 急忙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然而那里只有屋顶，空无一人。 凶手跑了？ 弩箭射入白凤眠的右肩膀，虽然不致命，却足以让他行动不便，白凤眠只觉得眼前的墨九如，容貌越来越模糊。 他神志不清的看向她，开口道：“你……你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白凤眠便直接晕倒在墨九如身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她肩膀上。 “王爷！王爷！” “九哥，九哥！九哥怎么了？”白凤箫急忙上前搀扶。 当白凤眠被拉开一点距离之后，墨九如看到他肩膀上流出的鲜血，泛着黑色。 墨九如心里咯噔一声，开口道：“王爷中毒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高高手 “什么？！”白凤箫大惊失色，这白凤眠本就身中奇毒，眼下又中了毒，会不会直接让他送了性命啊？ 白凤箫看向丁震，本想吩咐他顶住这些黑衣人，他带着白凤眠先走，可他回头一看，丁震竟是已经把晋王白凤钦放在马背上，快速离去了。 人都走出十步开外了。 “混账东西，你给本王滚回来！”白凤箫怒斥道。 丁震根本不理会白凤箫的怒吼，他巴不得楚王和十三王爷就这么死了。 而且眼下救晋王自然更重要。 丁震一边策马带着白凤钦逃走，一边大喊道：“撤！” 晋王府的侍卫当即不再恋战，纷纷撤退。 眨眼间又变成郁离单枪匹马的战斗。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你看着九哥，我去帮忙！”话音落下，白凤箫已经冲进战圈。 而墨九如这边，刚要扶着白凤眠去屋檐下躲一躲雨，忽然又看到弓弩手出现在屋顶上。 墨九如急忙抱住白凤眠转了个身，同样试图用身体去替白凤眠遮挡。 远处的白凤箫见状急忙大喊：“不要！” 这一箭要是射在墨九如身上，跟射在白凤眠身上有何区别？ 说不定墨九如伤的更重，白凤眠死的更快呢。 然而白凤箫被绊住手脚，根本无法营救。 眼看那弩箭就要射进墨九如的后背了，叮！一声 脆响，弩箭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竟是偏离了方向，直接射中了一个杀手的屁股。 那杀手哎呦一声都没喊完，就被郁离抹了脖子。 众人抬头看向一旁的大树，便见到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笑眯眯的莫再问。 莫再问开口道：“呦，咋弄得这么惨啊，小师叔也不行啊！” 白凤箫急忙喊道：“莫公子别开玩笑了，我九哥中毒了。” 莫再问耸耸肩道：“他不是早就中毒了么，放心吧一时半刻的死不了。” 莫再问看向墨九如，挑眉笑道：“叫声好哥哥，大爷我救你的小夫君！” 墨九如眼下哪有心思开玩笑，急忙喊道： “好哥哥，好哥哥，你赶紧的吧！” 莫再问站在树杈上，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磨磨唧唧的样子，让人想敲他的头。 “磨蹭什么啊，你快点啊！”墨九如看着郁离已经受伤了，顿时焦急不已。 莫再问挑眉道：“小姑娘，不能跟其他男人说快点，你的小夫君会吃醋醋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等墨九如开口数落莫再问，便见到他双手聚于胸前，掌心相对又外翻。 墨九如清楚的看到，此刻所有的雨水，还有他周身的树叶，竟是都朝着莫再问的方向倾斜，他仿佛成为了一个旋涡的中心。 她瞪大眼睛看着这她 从未见识过的一幕。 只见莫再问聚气之后，双手猛地朝着战斗中的众人打出一掌。 唰唰唰！ 那棵树上的树叶，都瞬间化作暗器一般，朝着众人射出。 嗖嗖嗖！ 所有杀手，都被树叶所伤，轻的失去一战之力，重的直接当场暴毙。 而同样在战圈中的郁离和白凤箫，毫发无伤！ 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便胜负已分！ 墨九如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莫再问则打了个响指，开口道：“完美！” 墨九如看向走到她面前的莫再问，忍不住开口道：“原来……原来你真是高手。”她还以为郁离之前的评价，夸大其词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两种毒 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高手啊。 莫再问叉着腰，挑眉道：“错，我不是高手，大爷我是高高手！”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一阵无语，她连忙转头看向跑过来的郁离和白凤眠，开口道：“快带王爷回府！”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之后，白凤箫连忙就想去请叶老太医过来救命，可他一转头，却看到墨九如拉着白凤眠的手腕。 白凤箫心里咯噔一下，这白凤眠的中毒的事，是秘密，墨九如这般为他诊脉，这秘密岂不是要泄露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凤箫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墨九如开口道：“奇怪，王爷体内 似乎有两种毒。” 白凤箫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遮掩道：“许是那弩箭上有两种毒！”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皱眉道：“怎么可能，弩箭上是见血封喉的断肠散，另外一种毒显然比断肠散奇怪的多了，可也正是因为另外一种毒，才压制了断肠散的毒性，没有让王爷立刻暴毙。” 说到这里墨九如一边撕开白凤眠的衣服，一边开口道：“我需要银针，烈酒，热水，榆禾草，柏木香，先解决伤口上的断肠散。另外一种毒，稍后再说。” 然而这番话听到白凤箫和莫再问耳中，却是别有深意。 白凤箫惊讶的看向墨九如，忍不住 问道：“你的意思是，另外一种毒，你也能解？” 墨九如皱眉道：“你还在这磨蹭什么，先解了断肠散再说，若是人死了，解毒又有何用。”墨九如显得很急切。 “啊！是，是是是，我这就去！”白凤箫也回过神来，急忙出去吩咐。 坐在一旁观察墨九如的莫再问，勾了勾嘴角，随后转身阔步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郁离像个木桩子站在那，而她的手臂还在流血，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面上，与雨水融合在一起，顺流而下。 莫再问见状开口问道：“杵在这干嘛呢？还不去处理一下伤口？” 郁离看向莫再问， 微微摇头道：“阿离不疼。” 莫再问有些无语，他叹口气道：“放心吧，这里是楚王府，不会再有杀手了，就算你不疼，也不能一直流血啊，会嗝屁的！” “何为嗝屁？”郁离一本正经的问着。 莫再问的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等我回去查一下典籍，回来告诉你！” 话音落下莫再问便闪身离去，没有再跟郁离聊下去。 郁离低头看向手臂上的伤口，想了想还是没有理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墨九如。 另外一边，白凤箫命人拿来墨九如需要的东西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去请了大夫。 他本 想请叶老大夫，可叶老大夫竟是自己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了。 毕竟年岁大了，身子骨有些弱。 无奈之下，白凤箫便请来了太医院的云望舒。 经过之前的几番接触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对云望舒的印象都还不错，至少他身家背景十分干净透明，与朝堂内外的各方势力，都没有勾结。 这样的人，白凤箫才用的安心些。 只是当白凤箫带着云望舒走进白凤眠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二人都震惊的一幕。 床榻上的白凤眠已经被墨九如脱的只剩下一条亵裤了。 他整个人趴在床榻上，裸露的后背，沿着脊椎骨，插了一排银针。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现代人 除此之外，墨九如还趴在他右肩膀上，在用力吸血。 白凤箫见状瞪大眼睛，刚要阻拦，却被云望舒拉住了手臂。 云望舒微微摇头，示意白凤箫不要打扰墨九如。 只见墨九如从白凤眠伤口处，吸出一大口黑血，噗的一下吐在一旁的铜盆中，然后又急忙用烈酒漱口，之后再次吸血。 如此反复，直到吐出来的血呈现鲜红色，墨九如才停下这般举动。 随后她又用榆禾草，柏木香混合烈酒，捣成药泥，覆盖在伤口上，最后才动手包扎。 一切结束后，墨九如拉住白凤眠的手腕，确认脉象无恙，才起身朝着桌面走 去。 她一转身，就看到了白凤箫和云望舒站在门口。 墨九如眨眨眼，率先说道：“王爷没事了，断肠散的毒解了个七七八八，还需要服用一点汤药，我开个方子，十三殿下命人去抓药吧。” 白凤箫惊讶的走上前，随后开口道：“你还真会医术啊，我以为你只会验尸。” 墨九如一边写方子，一边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哎，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自学成才，知识都学杂了。” 白凤箫还是有些心存疑虑，毕竟墨九如实在看起来不太靠谱。 他朝着云望舒递了个颜色，云望舒点点头，连忙去给白凤眠诊脉。 片 刻后，云望舒微微蹙眉，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白凤箫见状，开口问道：“是不是九哥不好了？” 云望舒急忙回应：“不不不，十三王爷放心，楚王殿下脉象平和，已无大恙，只是下官发现楚王殿下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五脏。中毒如此深，却不危及性命，下官……从未见过。” 墨九如拿着自己写的方子站起身，开口道：“别说你没见过，我一个现代人都没见过，简直是世间奇毒，这要是放我们那，楚王殿下可是要被抓去做研究的！” “现代人？何为现代人？”白凤箫表示自己听不懂这个名词。 “呃… …”墨九如自知失言，急忙解释道：“就是现在代替大夫的人，简称，现代人！” 云望舒笑了笑道：“五小姐的医术，足以代替太医院的院判，远在下官之上。” 听到云望舒这个评价，墨九如只是尴尬一笑，白凤箫却双眼放光。 本来觉得白凤眠娶了这么丑一个姑娘，有些委屈了。 可倘若墨九如真的会医术，能救白凤眠于奇毒之中，那白凤眠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想到这里，白凤箫急忙开口道：“五小姐，你留下来照顾我九哥，我派人去抓药！” 墨九如眨眨眼道：“云太医都来了，还让我留下来？王 爷这里没啥大事儿了，处理一下外伤，醒了之后喝药就成。” “不不不，既然是你救治的，那就救人救到底，云太医还有别的事儿！”说到这，白凤箫朝着云望舒一个劲儿的眨眼。 云望舒心领神会急忙开口道：“啊，是是是，下官……下官还有要事在身。” 墨九如有些无奈的撇撇嘴，她身上也有外伤，想处理一下，不过这白凤箫的话也没错，救人救到底嘛，况且这白凤眠是为了救她才有此一劫的，她就这么走了，良心上也过不去。 墨九如只好点头应下，让云望舒留下一些外伤药之后，便让二人离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王爷摔了个狗吃屎 二人走出房间后，白凤箫发现雨势已经小了，他打算带人去刚刚的事发地再仔细看看，一转头却看到郁离站在那一声不吭。 白凤箫看到郁离脚下的雨水还有血渍，连忙说道：“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云太医，你先别急着走，她也受伤了你帮她处理一下。” 云望舒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郁离，随后瞬间开始尴尬脸红。 他语塞道：“这……我……下官，多……多有不……不便。我……” 郁离见他拒绝，平静的回应道：“我没事，我家小姐如何了？” 明明还在流血，嘴里却说没事，心里还惦记着墨九如，这样 的忠仆，让面前二人都忍不住心生赞许。 云望舒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王爷，借用王府一间客房。”换言之，他还是决定给郁离处理一下伤口。 白凤箫连忙点头道：“郁离啊，你放心吧，你家小姐没事，在里面照顾她夫君呢，你跟云太医去处理一下外伤吧，处理好了再回来守着。” 郁离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了想点点头，跟随云望舒离去了。 白凤箫见状也带人前往事发地，调查情况。 而房间里的墨九如，则开始给白凤眠处理外伤。 只是在处理的时候，不免觉得奇怪。 “手掌擦伤，手臂、手肘、 小腿到处都是淤青，膝盖也破了。真是奇怪，王爷这是跟我一样摔了个大马趴吗？”墨九如一边给他处理外伤，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 因为除了右肩膀中了弩箭之外，她发现白凤眠身上的伤，竟是与她自己身上的伤，几乎一模一样。 墨九如处理好白凤眠的伤势之后，忍不住皱眉打量着他，继续说道：“不会吧……这世上真有缘分一说？那我们……肯定是孽缘！” 墨九如摇摇头，想把脑子里的奇怪想法甩出去。 殊不知她刚刚奇怪的话，和奇怪的举动，都被白凤眠尽收眼底。 他已经醒了。 准确的说，早在 墨九如给他吸毒血的时候，他就疼醒了。 只是因为这断肠散的毒，牵动了他体内那不知名的奇毒，导致他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就好像小河里那一夜一般，他只能意识清醒，却无法抵抗的，任墨九如为所欲为。 趁着墨九如转身之际，他睁开眼偷偷看了一眼墨九如，发现她还穿着那身湿哒哒的衣服，衣服上透着斑驳的血渍。 这丫头…… 这丫头分明还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势，就先来照顾他了。 一时间白凤眠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尤其当他看到墨九如开始宽衣解带的时候，心里那复杂的感觉，更 是开始上蹿下跳起来，充斥着他四肢百骸。 墨九如确实在宽衣，因为她给白凤眠处理完伤势，也得看看自己啊。 况且白凤箫早就命人送来了干净的衣服，眼下没什么事儿了，她自然也要换一换。 可她万万没想到，白凤眠中了断肠散的毒，竟是也能这么快醒来。 于是乎，便毫不避讳的，在距离他床榻不远处的桌子旁，开始给自己上药。 墨九如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念叨着：“真是奇怪，我们还真是伤的一模一样的位置呢。我这是扑倒了晋王才受伤的，白凤眠是怎弄的？莫不是大雨天跑步，摔了个狗吃屎？”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什么叫做疼 床榻上的白凤眠一阵无语，本来还觉得墨九如换衣服的模样挺好看，身段婀娜，曲线优美。 可眼下听到她这话，顿时没了兴致，白凤眠无奈的闭上眼，任由墨九如在那胡说八道。 …… 墨九如这边，就是自言自语话太多。 而郁离那边呢，就是不言不语话太少。 云望舒左手拿着外伤药，右手拿着绷带，看向木桩子一样的郁离，苦着脸问道：“郁离姑娘，你的外伤，都在何处？” 郁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臂。 云望舒明白了，在手臂上。 他急忙放下东西，拿起剪刀，准备去剪开郁离的袖子。 郁离见状，立刻推 开他的手，冷淡的说道：“不可！” 云望舒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尴尬的解释道：“姑娘……姑娘别误会，在下……在下并非想要冒犯你，只是这……这衣服不剪开，如何能给伤口上药止血啊？在下是一个大夫，俗话说，上不避天地，下不避大夫，在下一心救人，心无杂念，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 还不等云望舒把话说完，一转头，便看到郁离已经把衣服脱了，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 云望舒倒抽一口凉气，想也没想就往门外跑，可是房门早就关上了，他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板上。 那巨大的声音，让向来淡 然的郁离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郁离疑惑道：“你跑什么？” 云望舒捂着撞红的鼻子，尴尬而焦急的说道：“你……你你你……你脱什么衣服啊！” 郁离愈发疑惑了：“不是你说要给伤口止血上药？” 云望舒欲哭无泪的开口道：“伤在手臂，只需要剪开袖口便可，无需……无需脱成这般模样。” 郁离继续追问：“不是你说上不避天地，下不避大夫？” 云望舒无言以对，只觉得秀才遇到兵。 郁离伸手摸向桌面上湿哒哒的衣服，开口道：“衣服是小姐送的，不能剪。” 此话一出，云望舒僵在了原地。 他捂着鼻子 缓缓转身看向郁离，发现眼前这姑娘虽然木讷，却目光澄澈，看起来一片淡然。 他瞬间想起了墨九如之前的话，看来在郁离心里，没有男女之别，是真的。 原来尴尬的只有他一人。 想到这里，云望舒更是无地自容了，觉得自己思想龌龊，才会浮想联翩。 他轻咳两声，开口道：“咳咳，既……既然衣服如此珍贵，那……那是不能剪，你……你坐好，我给你处理伤口。” 郁离乖巧的坐好，云望舒则开始认真的给她处理伤口。 不看还不知道，这一看，顿时让云望舒瞳孔一缩。 这郁离一个姑娘家，身上居然有这么多伤 疤，刀伤、鞭伤、烫伤。数不清的伤口叠加在一起，新伤加旧伤。 云望舒微微探口气，下手的动作愈发轻柔了。 郁离看向他，开口道：“劳烦你动作快一些，我还要去看小姐。我不会疼，你不必如此拘谨。” 云望舒皱眉道：“哪有人不会疼的，你只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疼。” 郁离歪头看向云望舒，疑惑道：“什么叫做疼？” 云望舒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开口道：“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就叫做疼，刀砍在你身上，你会本能的拒绝，会忍不住皱眉，会活动受限制，会鼻子泛酸，眼角流泪。那么这种感觉，就叫做疼。” 第二百五十四章 猪场有线索了 郁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云望舒看着她呆滞木讷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姑娘，跟他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郁离与云望舒，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望舒行医治病，悬壶济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而郁离手起刀落，杀人利落，从不留下活口。 以至于白凤箫带人回到事发地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堆死人，没有太多收获。 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发现已经被京兆府的侍卫包围起来了，而为首之人正是谷阳。 白凤箫见到谷阳，惊讶道：“你回来了？叠风 呢？” 谷阳急忙回应：“十三王爷，卑职刚刚京城，叠风侍卫已经去楚王府复命了。” 白凤箫微微点头道：“看来本王跟叠风走岔了，先不说猪场的事，这里的人刚刚当街刺杀我九哥，你立刻带人查证他们的身份，他们当中还有侥幸逃脱的，也要立刻捉拿。” 一听白凤眠遇刺了，谷阳瞬间紧张起来，连忙追问：“王爷眼下如何？” 白凤箫看了看周围这些侍卫，和围观的百姓，淡定的回应道：“所幸无恙。” 谷阳重重松口气，开始命人收拾现场。 而与此同时，人群里退出一个不起眼的百姓，朝着小巷 子走去。 那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落了锁的民宅。 他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跟上之后，才翻过墙头，进入民宅中。 片刻后他来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面前，单膝跪地道：“主子，失手了。” 那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只是冷淡的询问道：“你手下的人呢？”他声音沙哑低沉，显然是故意为之，并不是真实的声音。 那人叹口气，回应道：“只活下来四个，眼下已经逃离现场，属下让他们先隐匿起来，过几日再离京。” 身穿斗篷的人诧异道：“怎会如此？墨九如会武功？” 那人摇头道：“非也，她身边多了一个丫头，武功极高，以一敌十不在话下。除此之外，还有晋王府的人，出手相助。” “晋王白凤钦？”穿斗篷的人显然很诧异。 说楚王以身犯险，出手相救，他还能理解，毕竟墨九如是板上钉钉的楚王妃。 可这晋王和楚王之间势同水火，晋王为何要救楚王府的人？ 那人点点头，继续道：“的确是晋王，若不是晋王府的人出手阻拦，属下等定然会在楚王出现之前，拿下墨九如的性命。” 穿斗篷的人，略作思忖后开口道：“罢了，此事暂时搁置，带着你的人，滚出京 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回京。” “是！” …… 杀手四处逃窜的时候，白凤箫已经下令全城搜查捉拿。 然而那些杀手换做普通百姓的打扮，实在很难被人发现。 幸好东边不亮，西边亮，杀手这里没有线索，猪场那边却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白凤箫刚回到楚王府，叠风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十三殿下，我家王爷怎么样了？” 白凤箫回应道：“你放心，九哥没事了，你先与本王说说，猪场有什么发现？” 叠风点头道：“回王爷话，属下带人搜查猪场的时候，猪场的管事已经逃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白丸 “逃？”白凤箫觉得叠风用这个字，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证据。 叠风继续点头道：“没错，猪场的管事名叫咸宏岩，大家都叫他咸猪头儿。他们一家老小共有七口人，都住在猪场后面的园子里，属下抵达的时候，家中已空无一人，且所有金银细软都已经不见了。猪场还有几个喂猪的长工。据他们说，咸宏岩是前天夜里带着家人离开的，说是回老家去过个中秋，所以猪场里的人，并未觉得有所不妥。” 白凤箫想了想问道：“那他们会不会真的只是回去过中秋？” 叠风摇头道：“不会，属下又去了一趟珍馐楼，珍馐楼的老板说 ，他是前天下午买了一头活猪，今天一早开始宰割，换言之，他买了猪之后，那咸宏岩便拖家带口的跑了。” 白凤箫明白了，看来咸宏岩给猪喂了人头之后，并未打算立刻卖出，可不知为何阴差阳错的，竟是被人卖给了珍馐楼。 咸宏岩担心事迹败漏，便连夜潜逃了。 白凤箫刚想到这里，那叠风便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这咸宏岩，祖籍是江南明州城。他也很擅长用刀，且会腌制腊肉。” 白凤箫眼睛一亮，这不跟他们掌握的线索，都对上了么？ 白凤箫当即开口道：“京兆府的人在捉拿杀手，你带楚王府和本王府上侍 卫，立刻捉拿咸宏岩，朝着明州城方向追！” 叠风领命道：“是！属下遵命！” 这边叠风前脚刚走，后脚墨九如就带着郁离走进来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开口道：“王爷已经没事了，但是他一直睡着没醒，我看我就先回去了。” 白凤箫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回府之后，切记不要再出门，杀手尚有余孽没有抓到，眼下外面并不安全。” 墨九如叹口气道：“唉，我明白，就是不知道，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 郁离开口道：“会不会杀手，本来就在将军府。” 众人看向郁离，郁离继续道：“小姐，你大伯最近行踪 诡异，身上还有血腥气，他若不是杀过人，就是接触过染血的东西，或者身上染血的人。”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道：“什么深仇大恨啊，不就是为了将军府的财产么，至于置我于死地？” 白凤箫略作思忖之后说道：“其实本王觉得，未必是墨大人做的。” 墨九如和郁离看向白凤箫，等着他继续解释。 白凤箫继续道：“五小姐你还记得之前在街上行刺你那个乞丐么？” 墨九如点头道：“记得，就是吃糖葫芦那个。”她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一日也是白凤眠救了她，而且同样因为救她而受伤。 白凤箫继续道：“那个乞丐被 抓之后，很快便毒发身亡了，可他口腔里并没有毒药，身上也曾搜查过，并未藏毒。本来我们也搞不清楚，他是因何中毒而死的，直到……” 白凤箫将视线落在郁离身上。 郁离微微皱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道：“白丸？” 白凤箫点点头。 墨九如疑惑道：“白丸？什么东西？” 郁离解释道：“是神机阁死士服用的毒药，毒药本身并不复杂，就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只是鹤顶红被包裹在糯米做成的外壳里，犹如一颗白色的药丸，人服下之后，不会立刻死，等外面的糯米壳被消化之后，里面的毒药才会发挥作用。”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相矛盾的郁离 换言之，给死士足够的完成任务时间，却不留给他们被人审问的机会。 墨九如明白了，看来是因为郁离的出现，让白凤眠和白凤箫调查了一下神机阁，这才知道了白丸的由来。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继续问道：“十三殿下的意思是，无论是当初的乞丐，还是今日大批的刺客，都不是我大伯能调动的？”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财力，就算有财力，没有熟人牵线，他也找不到神机阁的人。” 说到这里，白凤箫再次看向郁离。 郁离见状急忙解释道：“神机阁杀手死士不计其数，可大部分都互不相关，彼 此也没见过对方容貌。阿离不会伤害小姐，也不会让旁人伤害小姐。” 白凤箫见状急忙开口道：“不不不，本王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神机阁的规矩本王也了解一点，你不认识他们，很正常。本王是想问问，你能否从内部调查一下，是何人去神机阁买凶？” 郁离爽快而坚定的回应道：“不能！”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 郁离继续道：“阿离不能出卖主人，也不能出卖神机阁。但是阿离会保护小姐。” 白凤箫有些无奈，因为郁离眼下要做的事，分明就是自相矛盾，神机阁的人要杀墨九如，她也是神机阁，她却要保护墨九如。 这不就是自相矛盾么？ 眼看白凤箫还想劝说，墨九如急忙道：“罢了罢了，不要为难她。阿离武功极好，有她在，我不会有事的。十三殿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凤箫微微点头，示意墨九如可以离开。 墨九如带着郁离走后，白凤箫又急忙叫来展云，让他跟上去，暗中保护墨九如。 展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等他落在将军府院外的梧桐树上时，又看到郁离朝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展云尴尬的咧嘴笑笑。 郁离面无表情的别开脸，分明就是发现他，却不屑理会。 展云有些懊恼，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他好歹也是个影 卫，怎么这么容易被发现啊！ —— 是夜，楚王府。 天黑之后，因为毒发不能行动的白凤眠，总算是可以活动自如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前厅，果然看到白凤箫尚未离去，除此之外，还有一直等在这的云望舒。 白凤箫迎上去开口道：“九哥，你怎么样了？” 白凤眠捂着受伤的肩膀，摇头道：“无妨，已经没有大碍了。” 云望舒听到这话松口气，这楚王不醒，十三王爷就死活不让他走，他一个月就这么一天休沐，全都搭在楚王府了。 云望舒苦笑一下，开口道：“既然王爷没事了，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白凤 眠点点头道：“有劳云太医了，今日之事，还望云太医，守口如瓶。” “是是是，下官走出楚王府的大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云望舒十分上道的回应着。 白凤眠开口道：“来人，送云太医出去。” 云望舒离开后，白凤箫开始禀报关于杀手和猪场的事儿。 他滔滔不绝的讲，可白凤眠眼神空洞的看向门外，似是没怎么听进去。 等白凤箫讲完之后，发现白凤眠还在发呆。 他伸手在白凤眠眼前晃了晃，开口道：“九哥，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白凤眠回过神，下意识问道：“你说墨九如为了救本王，以身挡剑？”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情深义重 好嘛！合着他说了这么多，白凤眠就听见这一句。 白凤箫促狭一笑道：“是啊，是真的，莫再问也看见了，那丫头为了救你，真是命也不要了。真是情深义重啊！” 白凤眠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悦的开口道：“本王和她，哪来的情深义重！不过是父皇之命罢了！” “我说九哥，感情这个东西呢，是在于相处的。没错，你们俩确实被赶鸭子上架了，可谁又说过上架后的鸭子，不会变得心甘情愿呢？反正我觉得墨九如对你，是一往情深的。她医毒双绝，说不定对九哥体内的奇毒也有帮助，要我说，九哥你不妨试试 与她相处，说不定怨偶便佳偶呢？” 白凤眠似乎根本没听进去白凤箫的喋喋不休，他只是忍不住去想，墨九如真的对他……一往情深么？ 与此同时，同样的困扰，也在纠缠将军府的墨九如。 因为郁离也在说差不多的话：“小姐，楚王殿下对你果然百般呵护，情深义重。” “啊？”墨九如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郁离朝着窗外的梧桐树呶呶嘴道：“展云侍卫又蹲那儿了，像个猴一样。” “噗……哈哈哈哈！”墨九如忍不住笑出声，实在是因为郁离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根本不像在开玩笑。 她就好像 在陈述一个事实，在陈述她看到的展云，真的很像猴。 墨九如笑够了之后，才开口道：“别多想了，王爷也是为了抓凶手，担心凶手伺机报复，才让展云暗处盯着的。” 郁离想了想询问道：“舍命相救，还不算有情么？那……何为有情？” 郁离其实对情爱并不了解，她只知道能对墨九如舍命相护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交。 墨九如本来要写话本子的，听郁离提起“舍命相救”四个字，忽然那就愣住了。 白凤眠对她舍命相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他明明厌恶她，讨厌她，甚至多看她一眼，都满脸写着抗拒 和隐隐作呕。 为什么每每在情急之下，他又都会从天而降的保护她呢？ 他真的好奇怪。 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不……不可能，他明明亲口否认过。 或许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顶着楚王妃的名号，他都不会见死不救吧。 对，他要救的不是她墨九如，而是他的楚王妃。 “小姐，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一直在重复写？”郁离的声音，唤回了墨九如神游的意识。 墨九如低头一看，整张白纸上面写得都是“白凤眠”三个字。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纸，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手也不听使唤了？ 瞎写什么呢？ 郁离疑惑道：“不能看？” 墨九如又连忙放开纸，尴尬的解释道：“啊，不……不是啊，可以看。” “那这三个字怎么念？”郁离的好学，让墨九如头痛。 墨九如干笑一声道：“谢……谢谢你。” 郁离指着“白”字和“凤”字，皱眉问道：“两个谢字不一样么？” 墨九如忍不住扶额，心想郁离为什么不该聪明的时候，特别聪明！ 她笑了笑，开口胡诌道：“我说错了，这是感谢你，对，就是感谢你。” 郁离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墨九如想捂脸，急忙将那张纸团作一团，直接扔到了窗外。 第二百五十八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她的心思乱了，这是令她无法忍受的事，她可是要搞事业，穿越回去的，岂能在这里落得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再说了，白凤眠摆明了不喜欢她，那她跟这瞎寻思什么呢？ 墨九如摇摇头，把脑海里“白凤眠”三个字甩出脑壳，继续开始话本子的创作之路。 树上蹲着的展云可谓是尽职尽责，不仅仅将萼绿院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还将墨九如扔出窗户的纸团，收入囊中。 所以第二天一早，那张写满名字的纸团，就落在了白凤眠手上。 白凤眠把纸团展开，白凤箫好奇的凑上去看。 当他看到上面字 迹凌乱的写着白凤眠名字的时候，兄弟二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白凤眠蹙眉道：“这是何意？她莫不是在诅咒本王？” 白凤箫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哈，九哥啊，你就不能想她点好，要是诅咒你，为何只写名字不写其他？要我看，她分明就是在思念你。爱你在心口难开，只能提笔写下来。啧啧啧，情真意切，情真意切啊！” 情真意切？ 白凤眠看着那张纸上歪七扭八的字，怎么也跟“情真意切”联系不到一起去。 这字……真是没眼看！ 白凤眠皱眉别开脸，将纸扔在桌面上，随后开口道：“别胡说 八道了，上朝！” 白凤眠率先走出去，白凤箫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纸，笑嘻嘻的跟上白凤眠的脚步。 这人，嘴上说不要，动作确实很诚实嘛，这不还是将纸留下来了！ 若是真的讨厌，早就顺窗户扔出去了。 白凤箫颠儿颠儿的追上白凤眠的脚步，上了马车之后，急切的开口劝说：“九哥，其实我瞧着墨九如真的还不错，为人豁达，心性善良，风趣幽默，还有一技之长。俗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咱也不能以貌取人不是？” 白凤眠有些烦闷的说道：“本王讨厌她，从来不是因为她的容貌。” “那是为何？ ” “因为她面目可憎！”白凤眠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白凤箫愣住了，眨眨眼看向白凤眠，继续问道：“这不是一个意思？” “当然不是！”白凤眠有些烦躁的抿紧嘴，不知如何解释，他讨厌墨九如，是因为墨九如夺了他的清白啊！ 简直奇耻大辱，所以他才觉得墨九如面目可憎。 不过退一步想想，倘若当日他与墨九如没有发生那样的纠葛。 那么眼前这个墨九如，他好像、或许、大概、应该、保不齐也能接受吧。 白凤眠觉得自己的心思也乱了，他还得破案呢，胡思乱想什么。 白凤眠摇摇头，把“ 墨九如”三个字，也甩出脑壳了。 他开口道：“今日上朝，齐王和晋王肯定还会提起剔骨案，你到时候不要冲动，由着他们说便是。父皇不喜欢兄弟争吵。” 白凤箫皱眉道：“我是不想吵，可他们说的那叫人话吗？他们居然说九哥贪图美色，将牢里的美貌杀手带回府上玩乐。我真想抄鞋底儿抽他们。” 原来之前在珍馐楼后巷，白凤箫的欲言又止，就是关于郁离的事儿。 因为墨九如带走了郁离，便在齐王和晋王哪里落了话柄。 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去说墨九如什么，因为即便是说了，对他们二人也没有裨益。 第二百五十九章 高低立现 所以便将难听的话，都落在白凤眠头上，非要说白凤眠觊觎郁离的美色，连凶手都能包庇。 这才让白凤箫如此急切的想破案，只要抓到了真凶，就能彻彻底底的排除郁离的嫌疑。 白凤眠知道白凤箫为他好，叹口气道：“我们兄弟二人在京城没有站稳脚跟，朝中大臣几乎没有能为我们说话的，所以眼下跟齐王和晋王正面冲突，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先由着他们盛气凌人，我们完全掌控刑部之后，自然有旁人代劳，为我们申辩。” 白凤箫鼓着嘴，无奈的点点头。 他心里不服气，却也知道，白凤眠的话没错。 小不忍则乱大谋。 然而这一次，白凤眠却猜错了，齐王和晋王确实在早朝上向宣武帝告状。 可矛头指向的，却不是白凤眠，而是墨九如。 齐王白凤钺指着头上裹着纱布的晋王白凤钦，开口哭诉道：“父皇您看看啊，那墨九如带着一众杀手，竟然当街阻截六弟，将他打得头破血流啊。老九和十三闻风而来，非但不帮助自家兄弟，竟是还让六弟站住不要跑。不要跑？难道要站在原地让墨九如打吗？” 此话一出，别说宣武帝了，整个朝堂之上都忍不住惊讶。 那墨长平更是震惊的瞪大双眼，他难以置信的说 道：“这……这不可能吧，九如她怎么敢行刺晋王？”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行刺晋王？ 晋王白凤钦看向墨长平怒斥道：“你那个好侄女，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还说不可能，你看看本王这头，你看看这脑袋后面的包，那么多人看到她一跃而起将本王扑倒在地，本王还能冤枉她不成？” 墨长平苦着一张脸看向晋王，他并不是想为墨九如说话，而是行刺王爷这种事儿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不想被墨九如牵连啊！ 想到这里，墨长平急忙看向楚王白凤眠，开口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您肯定清楚 吧。” 白凤眠没理会墨长平，而是看向宣武帝平静的说道：“启禀父皇，此事并非像六哥所言那般，事实上，是墨九如因为帮儿臣调查剔骨案，所以被凶手伺机报复，引来杀身之祸。” 宣武帝疑惑道：“既然是凶手要报复墨九如，为何受伤的是景荣？” 白凤眠回应道：“昨日六哥带人出城游猎，回京途中，见到墨九如被刺客包围，六哥侠骨柔肠，自是不能见死不救，而后双方人马便缠斗在一起。许是打斗过程中，刺客误中副车，伤了六哥。墨九如也同样受了伤，眼下还在府上休养。事发突然，六哥许是还 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晕过去了，所以才误以为是墨九如行刺。” 白凤眠这番话，再一次把众人都说愣住了。 且不说晋王白凤钦是不是那种古道热肠的人，就说晋王府和楚王府这势同水火的关系，白凤钦也应该不会好心的去救未来的楚王妃吧？ 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官员甲说道：“这二为王爷谁说的是真的啊？” 官员乙低声回道：“不好说啊不好说，晋王告楚王妃的状，楚王却在帮晋王邀功，这……” 官员丙回应道：“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位王爷之心胸，已经高低立现了。” 第二百六十章 陛下的审问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白凤钦心胸狭隘，而白凤眠心胸豁达！ 宣武帝冷着脸听着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也顺便在打量自己几个儿子的神色。 最后看向安王白凤翎，开口询问：“景安，你觉得此事如何？” 白凤翎浅浅一笑道：“父皇，昨日既然在街上有一场酣战，那么必然有旁观者，若是想调查，只需走访一二，便可知真相。” 此话没错，即便是大雨倾盆，街上没人，可街道两旁的房屋瓦舍里，总会有看热闹的百姓。 究竟谁刺杀谁，很容易就能问清楚。 听到白凤翎这番话，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 ，都下意识抿了抿嘴，摆明了有几分心虚。 晋王很想说，他才没想救墨九如，分明就是墨九如把他扑晕了。 可眼下白凤眠都把他的功劳说出去了，他若是再说自己没想救人，岂不是显得他愈发小气了？ 白凤钦气的直磨牙，脑袋后面的包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宣武帝观察着自己几个儿子的神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开口道：“退朝吧，景安、景行、景荣你们三人来御书房。” 很显然，宣武帝要问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何事。 片刻后，安王白凤翎、晋王白凤钦、和楚王白凤眠，都站在了御书房当中。 宣 武帝没好气的说道：“景荣，你先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白凤钦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没什么耐心了，眼下万万不能说谎。 白凤钦想了想开口道：“回父皇话，应该就是……就是九弟说的那样。” “应该就是？你这是何意？”宣武帝语气冷冽，对于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 白凤钦苦着脸解释着：“父皇，儿臣当时晕倒了，那墨九如忽然扑上来，咣当一下就把儿臣撞晕了。那儿臣看到她，又看到黑衣刺客，顺理成章以为是她带人来刺杀。今天早上刚醒过来，府上的侍卫也没来得及禀报详情，所以 儿臣就误以为……误以为……” “误以为？一件没有搞清楚的事情，你就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你的弟弟，你可还记得什么叫做兄友弟恭？！”宣武帝冷声训斥。 白凤钦小声嘟囔着：“我弹劾的也不是景行啊，是墨九如。” “你说什么？！”宣武帝虎着脸瞪着他。 白凤钦急忙告罪：“儿臣说父皇教训的对，是儿臣急怒攻心，没有搞清楚状况，儿臣在这里，给九弟赔不是了。” 白凤眠看向白凤钦，平静的回应道：“六哥言重了，昨日若不是六哥手下人出手相助，恐怕今日我和九如，都要死在刺客手 上了。” 白凤钦倒抽一口气，这白凤眠也太会戳他肺管子了，早知道昨天那些刺客能弄死白凤眠，他就不走那条路了。 真他娘的后悔莫及！ 白凤钦恶狠狠的白了一眼白凤眠，转过头不想再多看他半分。 白凤眠从始至终都平静如常，仿佛刚刚感谢的话，是真心感谢一般。 而安王白凤翎，将他们兄弟二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 宣武帝见状开口道：“行了，景荣回去养伤吧，景行，你继续说说剔骨案，和刺客的事。” 白凤钦灰溜溜的被撵走了，白凤眠则详细禀报剔骨案的进展。 第二百六十一章 皇帝是不会错的 听白凤眠说已经锁定了凶手是猪场管事咸宏岩，宣武帝满意的点点头。 宣武帝开口道：“先派人捉拿，实在找不到，刑部协同大理寺，发下通缉榜文，务必要将此丧心病狂的凶手，捉拿在案。” 白凤眠领命道：“儿臣遵旨。” 白凤眠正欲告辞，宣武帝又继续道：“还有那个神机阁的杀手，也不能放过。她既然是杀手，那朕的红笔勾绝，就没有问题。立刻将她送回牢房，等咸宏岩抓到，一并问斩！” 还是要杀郁离？ 白凤眠急忙开口道：“父皇……” “景行，父皇累了，我们退下吧。”不等白凤眠把话说完 ，白凤翎便打断了他的话。 白凤眠看向白凤翎，见到他蹙眉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 白凤眠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道：“父皇，儿臣告退了。” 宣武帝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们兄弟二人可以离去。 …… 白凤眠推着白凤翎的轮椅，走在后宫的花园里。 白凤眠忍不住询问：“大哥为何不让我说？那郁离虽然是杀手。可她并不是坏人。而且无论是京兆府还是刑部，都没有掌握她谋财害命的证据。杀手只是一个身份，身份不能作为证据来定她的罪名。而且她昨天刚刚舍身救了墨九如，怎么能卸磨杀驴呢？” 白凤翎笑了笑，开口道：“景行，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父皇要杀那个杀手，是因为她的身份？” 白凤眠疑惑道：“难道不是？” 白凤翎继续道：“当然不是，这八荒五国，那么多杀手，怎么从不见父皇说要派人捉拿，或是派人追杀？父皇要杀她，是因为她是父皇亲笔勾绝的，而咱们的父皇，是不会犯错的，你明白么？” 白凤眠恍然大悟，原来宣武帝是不想承认自己被手下官员糊弄了，也不想承认自己亲笔勾绝的人，其实是无辜的。 白凤眠眉头紧锁，十分不认同的说道：“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愿承认错误， 就要枉顾人命么？” 白凤翎微微摇头道：“说到底，那个杀手的出身，还是落人以柄，否则任何人也找不到借口，去杀她。你与其跟父皇正面相争，令父皇不悦，还挫了父皇的颜面，倒不如想办法，给她换个身份。”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仔细思考白凤翎的话，片刻后他走到白凤翎面前，拱手鞠躬道：“多谢大哥提点。” 白凤翎浅浅一笑道：“自家兄弟，何需客气。跟咱们的父皇打交道，需要讲究一点方式方法，你今日面对老六的指责，选择以退为进的法子，就很好。” 不怎么爱笑的白凤眠，听到这话，也 忍不住冲着白凤翎笑了笑。 白凤翎本来还想再多聊几句，询问一下墨九如的情况。 可他一抬头，却看到长公主白凤羽走了过来。 白凤翎笑道：“长姐来了，景行你先去忙吧。” 白凤眠乖顺的行礼，随后又跟长公主打了招呼之后，才告辞离去。 长公主走到白凤翎面前，脸色有些不悦的说道：“大中午的，也不怕晒着。凌霄呢，怎么让你一人待着？” 白凤翎笑笑说道：“我让他出去打探一点消息，长姐脸色不怎么好，昨夜没睡好么？” 长公主咬牙道：“被气的，该死的云望舒，真会躲，本宫就不信抓不着他！”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安王要开府自居 白凤翎无奈一笑道：“竟是还有对长姐的美貌，不为所动的男子，这个云太医，有点意思。” “好了好了，这些事儿也不便跟你讨论，我来问你另外一件事。” 说到这里，长公主压低声音，凑近白凤翎关切的询问道：“昨天下午，你可有异样？” 白凤翎也收敛了笑容，低声回应道：“一切安好。” 听到这话，长公主长嘘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走吧，长姐送你回去。” 轻宵上前推着白凤翎的轮椅，长公主走在轮椅旁边，一起朝着凤仪宫走去。 白凤翎开口道：“还有几日就是中秋了，我想过了中秋之 后，就搬出宫去。” 长公主皱眉问道：“怎么？皇后又来找你了？” 白凤翎微微摇头道：“没有，这凤仪宫本就应该属于皇后居所，母后离世之后，父皇怜悯我，便让我继续住在凤仪宫。可以我的年纪，早就应该出宫开府自居了。属实不应该继续鸠占鹊巢。让皇后娘娘一直住在锦绣宫，她心生不满也是正常。” 长公主想了想，白凤翎久居后宫也不好，是时候多接触一些人和事了。 她开口说道：“好，这件事交给长姐，我去跟父皇说，父皇定然允准。” 白凤翎笑道：“这件事不必麻烦长姐，我自己去说，父皇会 同意的，我是希望长姐帮我安排一下府邸。” 长公主疑惑道：“就住在公主府隔壁不好吗？我立刻派人去买下那片宅院。” 白凤翎摇头道：“不，我想住在……楚王府隔壁。” 长公主有些诧异的看向白凤翎，看着白凤翎眼带笑意的模样，长公主终究是什么也没问，而是点头道：“好，长姐立刻去帮你安排！” 说完了出宫开府的事，姐弟二人又聊起京城人都在关注的剔骨案，随后又说起几个皇弟，二人之间相聊甚欢，话题不断。 直到长公主打算离去了，白凤翎才攥住长公主的右手腕，眼神变得有些哀伤。 他语 气喃喃的说道：“又要到十五了。” 长公主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抚：“放心吧，姐姐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姐姐做什么都愿意。” 长公主抽回手，带着轻宵转身离去。 白凤翎看向长公主的背影，心怀愧疚的说道：“长姐一生潇洒恣意，唯有我让她寸步难行……唉……” —— 楚王府。 白凤眠回到楚王府之后，便吩咐下去找个死囚，顶替郁离的身份，等着秋后处死。 左右这郁离的名字从未向旁人提及过，京兆府里面的人也一直以为那个杀手是男人。 如此一来，倒是容易李代桃僵 了。 安王的话没错，跟陛下之间的周旋，不能硬碰，只能迂回。 安排好正事，白凤眠便打算再去一趟刑部，可还不等他离开，目光又被桌面上那张皱巴巴的纸吸引住了。 上面的字迹，仿佛一个刚刚启蒙的稚童。 可比划的柔中带刚，又仿佛能看出墨九如性格中的倔强。。 再看内容上都是“白凤眠”三个字，白凤眠也忍不住去想，她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想着他？念着他？惦记着他么？ 白凤眠抿了抿嘴那起那张纸仔细端详，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白凤眠才急忙将纸张压在厚厚的书籍下面。 第二百六十三章 肯定不是坏事 他动作略显仓惶，刚好被白凤箫尽收眼底。 白凤箫挑眉道：“呦，九哥看什么呢，藏着掖着的。” 白凤眠皱眉道：“胡说八道什么，我在看公文。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消息么？” 白凤箫听白凤眠提起正事，急忙说道：“没错，派出去的人，找到咸宏岩的踪迹了。” 白凤眠惊讶道：“这么快？！”他们还来不及发下海捕公文。 白凤箫也皱眉道：“没错，我也觉得太快了，不过他们一路打探，那一家人确实沿着官道朝明州方向去了。他们沿途追捕，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三日内必定回京。” 听到这个消息，白凤 眠并没有表现的特别高兴，反而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他看向白凤箫，开口问道：“倘若是你，杀人逃逸，会走官道么？”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走官道，或许是为了快，但如果换做我，我应该不会回家乡，这不明摆着让人抓到他么。”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道：“此事不对劲，看来要等咸宏岩回来，才能问出究竟了。” 白凤箫微微点头，继续道：“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刑部了。” 白凤箫最近在看那些悬起来的陈年旧案，大有一副要将刑部所有人都累死的架势。 白凤眠也没有阻拦，既然接下了刑部，做出成 绩是一回事，能帮更多死者沉冤昭雪，才更重要。 只是白凤箫临走之前，白凤眠还是开口道：“你去一趟武安将军府，找一下墨九如，让她到我这来。” “啊？找个下人通报一声不就行了？非得我去吗？”白凤箫表示有些不解。 白凤眠叹口气道：“经过上次的事，她恐怕不会轻易相信旁人了，辛苦你走一趟。” 白凤箫促狭一笑：“呦呦呦，瞧九哥细心的，都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了。行吧，那小弟我就辛苦一趟，亲自接未来的嫂嫂过来跟哥哥叙话。”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箫，却也出奇的没有开口反驳。 …… 白凤箫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墨九如正在跟郁离吃午饭。 看到白凤箫来了，墨九如急忙站起身，下意识问道：“王爷出事儿了？” 看她紧张急切的模样，白凤箫勾唇一笑道：“你就这么关心我九哥啊。”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要不是王爷出事儿了，何至于十三殿下亲自来找我啊？” 是啊，明明找个下人通报一声就行。 白凤箫笑了笑道：“上一次你们主仆二人被坏人骗了，九哥担心你不再相信旁人，所以让我亲自走一趟。走吧，送你去楚王府，然后我还要回刑部。” 墨九如不解的问道：“既然王爷没出事 儿，那叫我去干吗？是猪场管事抓到了吗？” 白凤箫也不知道白凤眠为何忽然找墨九如，不过他仔细想了想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猜想多半是为了郁离。 便开口道：“你先去吧，肯定不是坏事。” 墨九如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郁离。 郁离急忙将碗里的饭都一股脑的扒进嘴里，然后鼓着嘴点头，表示自己能走了。 墨九如笑了笑，这家伙，还真是不浪费粮食。 一炷香后，墨九如带着郁离，来到了楚王府，白凤箫则去往刑部。 在下人的引领下，墨九如走进了白凤眠的书房，刚踏进去，便见到他伏案急笔，似乎在写着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哇哦发财了！ 墨九如唤了一声：“王爷？” 白凤眠抬头看向她，语气冷淡的说道：“过来了？”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追问：“王爷找我何事？” 白凤眠指了一下前面的八仙桌，开口道：“坐那！” “啊？”墨九如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发现八仙桌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可她却猜不透白凤眠要干嘛。 等她落座之后，白凤眠才走上前，放下几张写满字的纸，随后开口道：“照着上面的字临摹，每个字写一百遍。” “一百遍？！”墨九如惊呼一声，直接跳起来。 白凤眠蹙眉道：“不愿意？”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 眠，开口道：“王爷你没事儿吧？大老远的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写字？您还没退烧吗？” 白凤眠白了墨九如一眼，随后开口唤道：“展云！” 展云侍卫急忙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抱着一个大木箱子。 守在门口的郁离戒备的看着他，看他抱着东西进去，郁离也忍不住好奇的朝里面张望。 片刻后，展云将箱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缓缓打开。 哇！！ 银光闪闪，亮瞎眼啊！ 满满一箱子，全是银子啊！ 墨九如看着那一箱银子，极力忍耐才没有流下口水。 她转头看向白凤眠，想听听他的解释。 白凤眠 挑眉道：“一个字，一两银子，一百个字，一百两。本王相信，你在玄墨坊卖书，应该没有这里赚得这么快吧。” “写！我立刻、马上、这就去写！”墨九如当即坐下，抬笔就要开始写字。 然而白凤眠却又补充道：“记住，让你临摹，写的不好，写的不像，你是拿不到银子的。” 墨九如微微一愣，她忽然想起来，刚刚进门的时候，白凤眠就好像在写着什么。 那旁边这几张字帖，是他写的？ 墨九如抬头看向他，诧异道：“王爷这是让我学你写字？” “怎么？本王的字还配不上你么？”白凤眠垂眸看着她 ，语气倨傲且冷漠。 墨九如撇撇嘴：“王爷可真是迷之自信！” 白凤眠淡淡回应：“谁看了你的字，都会自信的。” “啊？王爷看过我的字？”墨九如疑惑不解。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伸食指和中指，在墨九如眉心处点了点，开口道：“好好写！”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转身离去，并未再多看墨九如一眼。 而墨九如却好像被白凤眠那轻轻一点，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好半天。 明明人已经走了，可眉心处那痒痒的触感，怎么挥之不去。 墨九如懊恼的揉了揉脑门儿，看在银子的面上，立刻开始临摹起 来。 走出书坊的白凤眠，心情也并非表面那般平静，他紧紧攥着拳，指尖似乎还残存着墨九如的体温，烫的他手心发痒。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伏案书写的墨九如，轻轻勾唇一笑，心情颇好。 他心情好了，可墨九如的心情却有点不好了。 一个时辰后，她看向磨墨的郁离，忍不住开口抱怨：“这也太难写了。”驯服毛笔的过程，简直比人类初生驯服四肢还要艰难。 郁离低头看向白凤眠留下的字帖，想了想，指着字帖开口道：“小姐，这几个字是不是同一个字？是……感谢的‘感’字？” 第二百六十五章 玄骧也要发财啦 墨九如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发现是几句诗“月初寒冬雪山白”“唯见江心秋月白”“地铺白烟花簇雪”“绿杨阴里白沙堤”。 郁离指向的，正是那几“白”字。 墨九如有些愧疚的苦笑一下，她之前糊弄郁离来着，非得指“白”为“感”。 没想到郁离还认真记下了。 墨九如挠头解释道：“没错，都是同一个字，不过这个字念白，黑白的白。” 郁离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继续胡诌道：“呃……它是一个多音字。在跟不同的字搭配成词的时候，叫法不一样，一般都念白。” 郁离似 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继续道：“这个字笔画最少，小姐写的也好，既然王爷说，每个字写一百遍，但是并没有说一定要按照顺序写，小姐不妨今日就挑出这四个‘白’字先写，这样可以写四百遍，就有四百两银子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郁离，这……这丫头聪明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墨九如开始重新审视郁离和自己的智商了。 就在墨九如为了银子奋笔疾书的时候，玄墨坊那边，她写的话本子，也已经被玄骧誊录好了。 书童忘忘好奇的凑过来，开口问道：“公子，墨家小姐写了什么啊，能卖么？” 玄 骧笑了笑，将话本递给忘忘。 忘忘翻开来看，一边看，一边瞪大眼睛，随后抬头看向玄骧，难以置信的问道：“这……这……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哈哈哈哈！”玄骧忍不住大笑出声：“以文传意，不露骨，不粗俗，媚而不妖，欲而不色。忘忘，咱们要发财了。” “真的？”忘忘眼睛一亮。 玄骧笑道：“拿去批量制作吧。” 忘忘低头看向那薄薄的一本，开口道：“可这只有第一话，会不会太少了？” 玄骧继续笑道：“墨九如说，这个叫做……连载，不能一口将人喂饱，要每天一口，循序渐进，才会 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忘忘拿着话本子，欢喜的去干活了。 玄骧却看着墨九如的原稿，忍不住去想，要不要给她送几个字帖，好好练练这狗爬字。 殊不知墨九如已经写“白”字，写的不认识“白”字了。 天黑之后，墨九如才写了三百遍“白”。 白凤眠看到她写的那些字，忍不住眉心一跳，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会投机取巧！” 墨九如揉着手腕撇撇嘴道：“王爷也没说一定要按照顺序写啊。” 白凤眠不跟她计较，只淡淡吩咐道：“展云，拿二百五十两银子出来，给五小姐送到府上。” 墨九如听到这 话，瞬间皱眉道：“为什么是二百五十两啊？这是三百个子。” 白凤眠冷眼看着她，没好气的说道：“本王说过了，要写的好，写的像。你这里有五十个字不好也不像，所以只能给你二百五十两。”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家伙分明只大概瞥了一眼，怎么就一下子数出来五十个不好的？ 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不过也罢，二百五十两，也不少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轻哼一声：“不必麻烦楚王府的侍卫了，阿离，抱着银子，咱们回府。” 墨九如刚要走，白凤眠又开口道：“慢着，明日午时之后，你还要来写字。”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又笨又蠢的麻烦精 墨九如想了想并没有拒绝，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她点头道：“好说，明日我一定按时来。” 白凤眠指向那些字帖，继续道：“上面的字，不管你按照什么顺序，都要每个字写一百遍。若是做不到，之前赚得的银子，要如数归还，除此之外，还要翻一倍赔偿。” “啊！？”墨九如震惊的看着白凤眠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是又发烧了？我哪来的银子给你赔偿？你中午的时候也没说这个规矩啊！”墨九如十分不满意。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本王的规矩就是，一切都要听本王的。你若不满意，可 以放下手上的二百五十两，再掏出二百五十两，那这个游戏，就此结束。” “你怎么不去抢啊！”墨九如愤愤不平的瞪着白凤眠，感觉自己被人算计了。 她之前卖香囊赚了五百两，虽然现在也能拿出二百五十两，可是凭什么啊，又不是她想玩的。 白凤眠见墨九如一脸不高兴，轻哼一声道：“都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本王只说了数量，又没限制时间，你大可以每天过来写一个字，写完就回去，不好吗？” “呃……”这倒也是。 听白凤眠这么说，墨九如心里的火气散了，她每天写一百字，就有一百两，何乐而不为 ？ 墨九如瞬间转怒为笑道：“王爷财大气粗，明日我定然按时来写字，阿离，我们走！” 看着墨九如带着郁离蹦蹦跳跳的离开楚王府，白凤眠忍不住勾唇一笑道：“又丑又笨的麻烦精。” 展云看了看墨九如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白凤眠，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属下……还去不去爬树了？” 白凤眠回过神，当即收敛笑容，皱眉道：“你就不会换个地方藏？蠢的无药可救！” 白凤眠转身离去，留下展云一人满脸苦涩的挠头。 …… 另外一边郁离抱着银子，跟在墨九如身边走着，她忍 不住感慨道：“看来属下猜的没错，王爷对小姐，情深义重。” “啊？”墨九如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让我写字就是情深义重？” 郁离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属下看，王爷不仅仅是让小姐写字这么简单。王爷让小姐每日都去，分明就是想天天见到小姐。那想天天见到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吗？” 墨九如惊讶道：“谁教你的这些？” 郁离坦率的回答：“绿柚的话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原来是书上看的，哎，不对，郁离不是不识字么？ 墨九如疑惑道：“你能看懂她的话本子？” 郁离摇头道：“ 绿柚在读，阿离能听懂。”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原来这俩丫头还背着她研究言情小说来着。 墨九如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你想多啦，王爷叫我去练字，多半是觉得我要成为他的王妃了，不能一无是处，丢了楚王府的颜面。哪来那么多男女之情。这做人啊，最重要是开心，第二重要就是不要自作多情。” 郁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接下来两三天，墨九如都按时去写字，按时满载而归。 白凤眠与她的交流也并不多，可二人的心情，倒是都不错。 直到今日傍晚，白凤箫来到楚王府，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七章 重要嫌疑人死了 白凤眠皱眉问道：“你说什么？咸宏岩死了？” 兴隆猪场的管事死了？ 白凤箫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们一家七口连人带车，翻下悬崖了。现场勘察了一下，并未发现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像个意外。” 看起来像意外，也未必就是意外。 白凤眠问道：“尸体带回来了么？” 白凤箫回应：“都带回来了，眼下停放在城外义庄，尚未拉回来。” “叫上墨九如，一起去看看。”白凤眠话音落下就要往外走。 白凤箫见状说道：“九哥，时辰不早了，义庄那么远，不妨等明日他们将尸体拉 回府衙停尸房，咱们再去？” 白凤眠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天都黑了，墨九如还在他的书坊写字，差不多去给她结账了。 白凤眠点头道：“也好，那今日先让她回去。” “回去？”白凤箫哭笑不得说道：“九哥，这么多天，你该不会一顿饭都没请人家姑娘吃吧？” 白凤眠被说的面露尴尬，他还从未安顿过墨九如吃饭。 她每次都是吃饱了来，饿了就走，他也就没多想。 白凤箫见白凤眠那个表情，便能猜到一二了，他笑了笑道：“好了，今晚我做东，带她去吃珍馐楼。” 白凤眠摇头道：“不，还是不要了， 见了面又免不了谈案情，若是让她知道尸体已经在城外了，她那毛躁的性子，说不定就要连夜出城。” 说到这里，白凤眠吩咐道：“展云，拿银子给五小姐，告诉她本王有事，不在府上。” 展云领命离去。 吩咐了展云之后，白凤眠一转头，就看到白凤箫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凤眠疑惑道：“你笑什么呢？” 白凤箫嘿嘿一笑道：“哈，我笑向来冷漠无情的九哥，什么时候也学会为别人着想了。”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应：“胡说！本王何时为墨九如着想了？我只是不想被她烦！” “噢，小弟我只是说别人，何时 提及墨九如的名字了？”白凤箫笑望着白凤眠，满脸都是促狭。 白凤眠微微一怔，自知失言，索性不再理会白凤箫，拂袖离去。 …… 另外一边，墨九如照旧拿着银子，带着郁离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楚王府。 只是今日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顺利，而是在回王府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在路祭。 一大群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跪在道路中间，他们走两步，跪下磕三个头，乌泱泱的将路堵得个严实。 道路两旁还放满了火盆，火盆里燃烧的冥钱，风一吹，呼啦啦漫天火星子，看得人不寒而栗。 郁离见状开口道 ：“小姐别怕，阿离带你过去。” 郁离想扣住墨九如的腰，带她直接从人群头顶飞掠过去。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口道：“算了，死者为大，还是别打扰人家路祭了。绕路走吧。” 郁离点点头，没有拒绝。 主仆二人转身进入巷道，打算绕路回府，却不曾想刚走到巷道中段，郁离便停住脚步。 墨九如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郁离微微蹙眉，似乎在很仔细的听着什么，片刻后摇头道：“没事。” 然后便拉着墨九如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墨九如觉得郁离的状态有些奇怪，但是郁离不说，她也没多问。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这就比较尴尬了 二人走出巷道之后，来到隔壁街道，这条街不是主干道，天黑之后没有铺面营业，也就变得行人寥寥。 越往前走，天色越黑，墨九如抬头看了看天，原来是乌云把月亮遮住了。 乌云闭月，怎么感觉有点不安呢？ 许是为了证明墨九如的不安，她心里的想法刚落下，便冲出一队黑衣人，与上一次截杀她的一模一样。 郁离见状站在墨九如身前，却没有贸然出手。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开口问道：“你们也真是锲而不舍，到底什么深仇大恨啊。” 黑衣人似乎有些听不懂墨九如的话，他们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 开口道：“上！” 一众黑衣人立刻冲上前，然而此刻郁离仍旧没有出手。 就在墨九如疑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墨九如回头一看，便见到侍卫展云，带着楚王府的人，冲了过来。 墨九如惊讶道：“展云侍卫？” 展云点点头，没有多言，而是下令道：“把他们拿下！” 黑衣人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咋回事啊？这不是官府的人？” 另外一人也惊讶道：“这咋整啊，还打不打？” “这还打个屁啊，跑啊！” 黑衣人奇奇怪怪的对话之后，当即就转身往后跑，然而他们没跑两步，迎面又阻截 过来一队人马。 为首那人一边朝着黑衣人冲一边喊道：“九如，别怕，大伯来救你了！” “啊？！”墨九如露出一个甚为不解的表情，大伯？墨长平？来救她？ 这是唱哪儿出啊？！ 墨长平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冲过来，却发现黑衣人没有去袭击墨九如，反而朝着他迎面跑过来。 两拨人马眨眼间就面对面了。 这……就比较尴尬了，这是打呢？还是不打呢？ 墨长平咬牙切齿的低声质问：“你们傻了吗？墨九如在那边。” 黑衣人也没好气的回应道：“温大人你瞎了吗？没看见她身后都是官府的人。” “什么？ 官府的人？这么快就有人报官了？”墨长平越过黑衣人，朝着他身后看过去，果然见楚王府的人追了上来。 墨长平心道一声不好，急忙开口道：“跑！” 结果就是墨长平带着人，跟黑衣人一起朝远处跑了。 墨九如站在原地，疑惑的直挠头，她看向郁离开口问道：“刚刚是我大伯在喊话吧？我没听错吧？” 郁离点头道：“没听错。” “那他怎么跟刺客跑了？”墨九如一头雾水。 郁离也有点看不懂这个局势，只是淡淡开口道：“跑不掉的。” 嗯？ 不等墨九如搞清楚郁离这话是何意思，便看到长街尽头，冲 出来大量的人马，再加上她们身后跑过去的楚王府侍卫。 两拨人眨眼间就将墨长平一行人，和刺客一行人，都包围住了！ “这……这怎么这么多人？”墨九如挠挠头，看不懂眼前的局面。 郁离开口解释道：“楚王府的人一直暗中保护小姐，最近几日我们在楚王府和将军府中间往来，暗处都有近百人。” “啊？！啊啊？？”墨九如震惊的连疑问都发不出了，只会啊! 郁离点点头，表示自己没说谎。 墨九如表示有些难以置信，与此同时，侍卫叠风和展云纷纷走过来。 叠风开口道：“五小姐，您没受伤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傲娇的猫 墨九如摇摇头，然后追问道：“这几天你们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叠风点头应下：“没错，王爷说那些杀手一次不成，难保还会再来下手，所以让属下，在楚王府到武安将军这条路上，暗中做了埋伏。果不其然今日大有收获。” 墨九如一时间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这白凤眠天天让她去练字，倒也不是觉得她不学无术，丢了楚王府的脸面。 而是想让她多在外面走动，引蛇出洞。 她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光想着银子了。 墨九如尴尬的开口道：“那……那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我穷追不舍 的。” 一旁的展云开口道：“好像是墨大人的人。” “我大伯的人？他刚刚不是呼天抢地的说要来救我吗？怎么成了他的人？”墨九如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展云苦笑一下道：“在下也不清楚，只是见他们一起跑，这怎么看都像一伙的，要不五小姐随我们回王府，一起问问？” 墨九如点点头道：“也好。”她很想知道谁对她这么容不下。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的时候，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坐在正厅，看似等候已久。 见墨九如走进来，白凤箫率先问道：“五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墨九如摇摇头道：“没有，有阿离在，还有楚王府的侍卫，我怎么会受伤呢？” 说到这里，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哈……” 白凤眠轻轻白了她一眼，没多加理会，那傲娇的表情，就好像一个抓了老鼠的猫，非常得意，但是又不屑于主人的夸赞。 对，白凤眠像个猫，傲娇的不得了！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自己脑海里怎么蹦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好在给她神游的时间并不多，叠风和展云，很快将墨长平，和刺客中的三个匪首，一起带了进来。 不同的是，墨长平还算体面 的自己走进来，那三个匪首，则是五花大绑的押进来。 三人拿掉了脸上的蒙面巾，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平平无奇。 白凤眠看向眼前四个人，率先将目光定在墨长平身上，疑惑道：“墨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墨长平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他转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下官……下官是去救九如啊。” 墨九如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救我？” 墨长平急忙接话：“没错没错，就是救你啊，大伯我啊，听闻你前几日当街被行刺了，我这担心的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所以就带着将军府所有 家丁，沿途保护你啊。” “沿途？”墨九如挑眉道：“可我昨晚走的路，跟平日走的不一样啊，大伯是沿的哪个途？” “呃……这……”墨长平有些接不上话，下意识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个人。 他当然不可能天天去保护墨九如了，他昨晚是收到消息才去的。 墨九如见他语塞，撇撇嘴道：“侄女我啊，真是看不懂大伯的心思呢。” 白凤箫接话道：“别说你看不懂，本王也是看不懂啊，你们这几个眉来眼去的，是觉得我们都没长眼睛么？” 地上跪着的三个人，一个劲儿给墨长平递眼神，这是当他们都不存在吗？ 第二百七十章 山匪 一听到这话，三人急忙低下头，白凤箫起身走到一人面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人高马大，身壮如牛，他开口道：“俺……俺叫大熊。” “你呢？”白凤箫问向第二个人。 那人道：“小人叫二狗。” 随后那第三个人不等白凤箫继续追问，便连忙自报家门：“小人叫三匹狼。” 一旁的墨九如忍不住想笑，这大熊二狗也就算了，三匹狼是几个意思，跟七匹狼不会是亲戚吧？ 白凤箫忍不住蹙眉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没有姓氏么？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不等三人回答，白凤眠便开口道：“ 你们是山匪？” 三人齐齐一怔，随后纷纷点头。 白凤箫疑惑的看向白凤眠：“九哥怎么知道？” 白凤眠解释道：“有一些小山寨，惯以每个人狩猎的最好成绩来命名。” 换言之，大熊打了一只熊，二狗打了两只野狗，三匹狼，真的打了三匹狼。 “哈哈哈……”墨九如忍不住笑出声，众人当即纷纷看向她。 墨九如急忙捂住嘴，略显尴尬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开口道：“没心没肺。”自己都被刺杀两次了，竟是还笑得出来，白凤眠也真是倍感无奈。 墨九如鼓鼓嘴，轻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 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郁离疑惑道：“山匪？资质拙劣，怎么会来刺杀？是谁买通你们的？” 大熊刚要回话，白凤箫便冷声道：“这里可是楚王府，你们想好了再回话，胆敢有半句家伙，便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一旁的二狗瞬间就怂了，急忙道：“王爷饶命啊，我们可没想杀人啊。” 三匹狼也解释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去做做样子啊。王爷您看看我们那刀都是假的啊！” 啊？刀都是假的？ 白凤箫给叠风递了个眼神，叠风立刻出去拿了一把山匪的佩刀。 叠风低头仔细看了看，片刻后回应道：“刀没有开刃。 ” 没有开刃，那就砍不死人啊。 这……山匪弄些假刀来干嘛？ 白凤箫皱眉道：“把话说清楚。谁让你们干这事儿的？” 兄弟三人齐刷刷看向墨长平，开口道：“是他让俺们干的！” 墨长平身子一抖，厉声道：“胡说八道！本官……本官根本不认识你们！” 大熊当即就急了：“咋个就不认识了？明明你让俺们去吓唬这个小姐，说事成之后，给俺们兄弟一人十两银子。我可找了十个人啊，一人十两那就是一百两，你该不会不认账吧？” 白凤眠嗤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惦记银子。真是人为财死啊。” 白凤眠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墨九如。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秒懂白凤眠的指桑骂槐。 墨九如看向墨长平，有些烦躁的说道：“大伯，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杀我不可？咱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啊？” 墨长平苦着脸道：“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没有？”墨九如掰着手指念叨着：“我给你捋捋啊，马夫灵堂身亡，你非得加害于我；秋实宴上，墨涓用碱水弄坏我的裙子；珍馐楼楼下，乞丐用铁签行刺我；再加上前两天那一大票的杀手，还有今天这三个草包。大伯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出戏 墨长平听到这话，顿时瞪大眼睛，开口惊呼道：“九如啊！你可不能胡说啊！对，没错，大伯承认，之前对你，确实有所怠慢，可大伯从未想至你于死地啊！” 这话说得，别说墨九如不信，就连白凤眠和白凤箫也不相信。 白凤眠看向墨长平，平静的回应道：“看来想让墨大人说句实话，要用点手段了。叠风，去将京兆府尹谢崇叫过来。” 换言之，白凤眠要谢崇跟墨长平当面对质，来一个狗咬狗。 白凤箫嗤笑一声接话道：“暗通款曲，贪墨渎职，依本王看，这一波，说不定能肃清朝堂，拔出萝卜带出泥，挖出不 少贪官污吏呢！” 墨长平听到这话，瞬间就怂了。 如今武安将军墨长玄已故，他们早就失去了将军府的庇护，眼下就指望着他这个小小的侍郎，来支撑家业。 倘若他被削官罢职，那他们一大家子，还有何出路？他的长女墨涓，如何嫁入皇家，小儿墨潘，又如何入仕为官？ 想到自己的儿女，墨长平两腿一软，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啊！这些事儿，这些真的不是下官做的啊！” “这些不是你做的，哪些才是你做的？”白凤眠冷漠的看着他，势必让他说出一个所以然。 墨长平自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只好把心 一横，开口道：“没错，灵堂奸夫那件事，确实是下官做的，可下官没想害九如的性命，也没想杀那个马夫。下官只是想将九如尽快嫁出去。从始至终，下官只是贪图陛下的奖赏，想让赏赐落在我们大房身上。后来那马夫不知怎么就死了，所以下官才顺水推舟，想把罪名推在九如身上，戴罪之身，就没有资格接受赏赐了啊。” 墨九如有些意外的挑眉，她没想到墨长平竟然这么坦白。 她略有好奇的继续问道：“然后呢？一计不成再出一计？” 墨长平惭愧的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墨九如，他继续道：“秋实宴上的献舞 ，那……那是你大伯母的意思。不过……不过你大伯母也没想害死你，她只是想搅了你的亲事，让你不能嫁入楚王府而已。”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话你自己信吗？无论是杀人的罪名，还是当众衣不蔽体的结果，哪一个不会置人于死地？大伯，刀都刺进肚子里了，你还想说自己只是试试刀快不快，不是想杀人。您不觉得可笑吗？” 墨长平被怼的哑口无言，无力辩解。 一旁的白凤眠见墨长平不再说话，便追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你做的？” 墨长平急忙抬 头看向白凤眠，连连点头道：“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噢不，今天这件事是下官所为，可下官只是让他们演一出戏啊！” 一出戏，何意？ 白凤箫皱眉道：“把话说清楚。” 墨长平叹口气道：“前几日九如在街上遇刺，这件事下官已有耳闻。心想着下次如果九如再遇刺，那下官带人将她营救，或许能缓解一下彼此的关系。下官……下官真的没有加害之心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楚王妃了，下官哪敢冒犯楚王府啊。真的只是想缓解一下关系，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别啰嗦！”白凤箫开口训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搬来楚王府 墨长平有些惭愧的说道：“然后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跟九如的关系，也拉近一下，跟楚王府的关系。从而让我们这一大家子，留在将军府，不要搬走。” 说到这里，墨长平抬头看了一眼墨九如，那一眼可怜兮兮的模样，哪还有当日在京兆府指认她为凶手的盛气凌人。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看向那大熊、二狗和三匹狼。 “你们来说，事情是怎么回事？” 大熊急忙道：“俺说，俺说。这位大人找到俺们黑风寨，说是想让俺们出几个人，帮他演一出拦路截杀的戏，等俺们开始动手的时候，他就会冲出来救人，到时候俺们 打斗一番，然后纷纷装死。事成之后，每人十两银子。真的就是这么简单，俺们怕误伤了人，特意把刀都换成了假的，一把刀都没开刃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 墨九如一阵无语，合着她大伯，是真要表演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旁人暂且无法判断这些人的话是不是真的，可郁离却开口道：“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 众人纷纷看向郁离，等待她解释。 郁离指向墨长平开口道：“他身上的血腥气，跟他们几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是人血，是野兽的血。” 大熊低头看向自己，疑惑道：“俺身上哪来的血？” 郁 离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墨九如继续解释：“他们常年狩猎为生，身上手上的血污可以洗掉，血腥气却洗不掉。再加上他们或许也不经常洗澡，所以味道浓郁，你大伯与他们频繁接触，身上必然熏染。” 一说不经常洗澡，三个人都齐刷刷低下头。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觉得他大伯真应该跟着仨人站在一起，就取名叫四不像好了。 不像个好人，也不像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不像个亲戚，更不像一个长辈。 跪在那的墨长平，见墨九如打量他，忽然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老泪纵横的说道：“九如啊，大伯知道错了，可大伯也是为了这一 大家子人啊。你从小没了娘亲，你爹常年征战在外，你二叔英年早逝，这大房二房三房，全靠大伯一个人支撑啊。大伯是贪财，那贪的是全家人的衣食住行。大伯是爱权，那爱的是你们这些晚辈的前程啊。呜呜呜，大伯之前确实错了，可自打你被赐婚之后，大伯也想明白了啊。这人啊，都是命，你就是富贵命，大伯啊，就是苦命人。” 墨九如整张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这墨长平也哭的太难看了，为了一点银子，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露出一个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显然，对于这种局面，她不知道如何处置。 白凤 眠不轻不重的白了一眼墨九如，可心情却莫名有点好。 因为他发现，墨九如但凡有事，都会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这叫什么？这叫信任！这叫依赖！ 白凤眠看向墨长平，冷声道：“好了墨大人，这还没到你该哭丧的时候呢，且留着下回再哭吧。” 换言之，今日之事，不做追究。 前尘往事，楚王府也不细查，但是所有事情到此为止，若有下一次，定然不饶。 墨长平眼睛一亮，刚要开口谢恩，白凤眠忽然继续道：“本王听说武安将军府闹虫患，那实在不适合居住。三日之内，你们就搬回墨家老宅吧。墨九如收拾一下，搬来楚王府。”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木梨院 “啊？”墨九如下意发出疑惑的声音。 白凤眠平静的看向她，语气带着威胁的问道：“不愿意？” 墨九如干笑一声：“倒也不是，不过……” “不是就好，就这么定了。”白凤眠猝不及防的拍板定案，让墨九如婉拒的话说不出口了。 随后白凤眠看向墨长平，叮嘱道：“墨大人，本王不杀你，不是因为你那些糊弄鬼的说辞，是因为本王大婚在即，不想节外生枝，且你所言也没错，武安将军府众人，还指望你来持家。本王希望你珍惜自己的项上人头，不要让本王容不下你！” 墨长平只觉得自己脖子发凉，万分 庆幸自己这一次真的没想杀墨九如。 他跪在地上连忙磕头道：“下官知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谨记王爷教导，下官知错了！” 白凤箫开口道：“好了，来人，送墨大人回去吧！至于这三个家伙，送他们去京兆府，就说他们持械斗殴！” 换言之，也要关上几日才行。 那大熊、二狗和三匹狼，都不敢吭声，乖顺的跟着王府侍卫的离去了。 所有外人都离开之后，白凤箫看向白凤眠，继续道：“九哥这般轻易放过墨长平，是觉得他的话是对的？” 白凤眠点点头：“之前两次，墨长平用的都是栽赃陷害这种后院 伎俩，和街上直接刺杀这种截然不同。真正想要墨九如性命的人，显然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皱眉道：“你还得罪了谁？”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王爷，我除了经常得罪你之外，真的想不到还得罪了谁。” “呵！你也知道你得罪了本王！”白凤眠白了墨九如一眼，随后开口道：“展云，带她去木梨院入住。” 展云微微一怔，愣在原地，木梨院？那可是王府最偏僻的院子了，已经到王府外墙的墙根儿下了。 也是距离白凤眠居住的天枢院，距离最远的院落。 展云有些拿不准的问了一句： “王爷您是说，木梨院？”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你是蹲树上蹲傻了么？” 展云顿时身子一抖，急忙开口道：“是，属下这就命人去拾掇出来。” 话音落下，展云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卑职给五小姐引路。”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那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不拒绝了。 住在楚王府也好，省的她天天来回两头跑。 再说了，墨长平搬出去，武安将军府要收回，她也不能跟着墨长平去住墨家老宅啊，到时候距离远了不说，只怕她那个不安分的大伯母，还要给她添堵。 想到这里，墨九如满意的点点头，笑 眯眯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哈！” 白凤眠看她笑得犹如鬼魅夜叉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眼看墨九如跟着展云离开了，白凤眠才开口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麻烦精！” 白凤箫笑道：“对对对，她是麻烦精，九哥偏要把麻烦精留在身边，这不就是自找麻烦？” 白凤眠一剂眼刀甩过去，白凤箫立刻捂住嘴，强忍住不笑了。 白凤箫无奈道：“把她留下，是担心她真的死了。那本王也得跟着受罪。想要杀她的人，显然不是墨长平那种蠢货。” 说起这件事，白凤箫当即笑不出来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辛苦，命苦 他开口道：“这几日我也调查了一番，那些黑衣人，都是在穷奇塔挂单的闲散杀手。他们并不算一个有组织的团伙。也不是神机阁那样有秩序，有头领的杀手组织。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看来有人在穷奇塔挂了墨九如的性命，高价悬赏，才引来这么多人。” “是不是猜错了，去看看便知！”白凤眠接话道。 白凤箫眼睛一亮开口道：“九哥要去穷奇塔？” 白凤眠点头道：“等剔骨案结束之后，去一趟穷奇塔。” …… 木梨院。 墨九如带着郁离，跟随展云一路来到木梨院。 站在院子里之后，墨九如才明白，刚 刚展云在听到“木梨院”三个字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惊讶。 这……这院子……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口道：“这院子……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郁离看着破败的院落、满地的杂草、凌乱的房间和风一吹就要掉下来的窗棂，疑惑道：“是不是每个高门大院，都有这么一个破败的院子，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墨九如叹口气，无奈道：“唉，用来装你家小姐我的！” 这该死的白凤眠，太小气了吧，楚王府大的跟个公园似的，非得给她这么一个破地方？ 这不明摆着故意的嘛！ 墨九如叉着腰看向展云，开口 问道：“这院子也吊死过人？” 展云苦笑一下，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五小姐莫怕，这就是比较偏远，且一墙之隔就是别人家了，所以这里居住起来不方便，就闲置了，五小姐放心，属下这就命人拾掇出来，今晚辛苦五小姐先将就一下，明日属下就派人来修缮。” 墨九如不大在意的说道：“小姐我啊，连你家王爷都能将就，还有啥不能将就的。我不辛苦，我命苦！” 展云干干一笑，准备去吩咐人来收拾房间。 只是他与郁离擦肩而过的时候，郁离忽然开口道：“院子外面没有树了。” 展云脚步一顿，下 意识转头看向郁离，却发现郁离根本没看他，而是跟随墨九如往房间里走。 展云忍不住想掐自己人中，这郁离分明在笑话他没地方藏了嘛！ 这木桩子，还挺会气人的！ 墨九如在木梨院睡了一夜，才明白展云说的“不方便”是怎么个不方便。 实在是一墙之隔完全不隔音，隔壁叮叮当当的一个早上，她尽收耳底。 墨九如无精打采坐起身，生无可恋的说道：“真的好吵啊，隔壁在干吗啊？盖房子吗？” 绿柚端着水盆站在门口开口唤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啊？奴婢进来啦？” 嗯？绿柚来了？ 墨九如微微一 怔，随后急忙起身开门，果不其然看到绿柚满脸灿烂笑容的站在那。 墨九如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绿柚笑眯眯回应：“是楚王府的侍卫接奴婢过来的呀，还有小姐萼绿院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你瞧！” 墨九如往院子里一看，果然都搬过来了，看来白凤眠是不打算让她回去了。 啊这……算不算史上第一份婚前同居？ 就在墨九如胡思乱想的时候，郁离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到墨九如起身，连忙说道：“小姐，王爷他们已经去府衙了，说是找到了猪场管事咸宏岩的尸体，让小姐用过早膳之后过去一趟。”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是不是意外？ 墨九如震惊道：“什么？咸宏岩死了？” 郁离平静点点头。 墨九如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啊，当即开口道：“小柚子快帮我梳头。” 她恨不能立刻就看见尸体。 —— 京兆府停尸房。 墨九如来到停尸房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还有府衙的仵作，正在查看尸体。 京兆府尹谢崇，看到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墨九如也朝着他“略略略”伸了伸舌头，气的谢崇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谁让人家现在水涨船高，是楚王妃了呢。 墨九如做完鬼脸就来到白凤眠身边，开口问道：“王爷， 他发现什么了？”墨九如指的是府衙仵作。 白凤眠回应道：“仵作判断是意外身亡。” 白凤箫接话道：“前几日连续大雨，山上泥土松动，咸宏岩一家七口乘坐马车行至山脚下的时候，被左侧山体滑坡砸中，随后又坠入右侧的山崖下面，马车已经摔散架了，别说人了，就连马都摔死了。现场勘察，并未发现人为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墨九如在七具尸体周围走了一圈，年纪大的差不多过了耳顺之年，年纪小的，尚在襁褓之中。 七个人都符合高坠的特征，没有明显的刀剑 伤痕，也没有窒息的状态，更加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外伤颇多，以挫伤为主，看起来确实像摔死的。 墨九如来到咸宏岩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这一幕再次让白凤眠眉头紧锁。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墨九如给死人诊脉了。 她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墨九如的秘密就是，她听到了咸宏岩生前最后一句话：“麟儿！” 先不管这麟儿是谁，淡淡是她听到这句话，就足以证明，咸宏岩不是意外身亡。 可眼下观察尸体，又确实是死于意外，并无他杀的痕迹。 那么……就只能是人为造成的意外了。 墨九如看向 白凤箫，开口问道：“十三殿下，现场勘察的人，都回来了么？” 白凤箫点头道：“都回来了。” 墨九如继续道：“我想见见他们。” 白凤箫疑惑道：“是有什么问题么？他们不是死于意外？” 墨九如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开口道：“眼下看来，确实是死于意外，但是这个意外，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尚且不好判断。”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平静的询问道：“是不好判断，还是你心中已有判断？” 墨九如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白凤眠，发现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墨九如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略感紧张，她开 口解释道：“不……不是啊，就是咱们得严谨一些嘛，有很多看似意外的意外，都不是意外。” 白凤眠没有追问，可墨九如刚刚一瞬间的慌乱，还是被他尽收眼底。 他转头看向白凤箫，继续道：“把去勘察的人都叫来。” 白凤箫点头应下。 片刻后，众人来到府衙公堂，墨九如看着这一队人马，开口道：“你们谁是领头人？”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开口道：“卑职楚王府侍卫箫霆。” 楚王府的人，那便是值得信任的，肯定比京兆府的更加靠谱。 墨九如看向他开口问道：“你们在现场勘察过，可以确认是意外么？” 第二百七十六章 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箫霆点头回应道：“卑职在现场勘察了一天一夜，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痕迹。”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墨九如追问道。 “奇怪的东西？”箫霆有些不理解。 墨九如继续解释：“就是本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动物也行。” 箫霆仔细回想，随后摇头道：“并未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 墨九如陷入沉思。 这人表面看来，的确是意外身亡，没有错。 可她能听到遗言，说明这场意外是人为。 但是以眼下这个世界人类的智慧和能力，又怎么可能有效的操作山体滑坡何时坠落呢？ 杀 了咸宏岩一家的人，是不是就是剔骨案的凶手呢？ 还是说，咸宏岩才是剔骨案的凶手，杀了咸宏岩的人，是死者的家属？ 案情扑朔迷离，让人愈发猜不透了。 墨九如思忖良久之后，开口道：“王爷，去走访一下认识咸宏岩的人，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吧。然后我们再去一趟猪场，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也看一下咸宏岩的住处。” 白凤眠没有拒绝，一方面吩咐叠风和谷阳去走访咸宏岩的熟人，另外一方面套上马车，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以及郁离，去往猪场。 …… 兴隆猪场。 众人来到兴隆猪场的时候，发现这里站满 了人，场面十分混乱。 “把咸猪头儿交出来，把我们的银子还给我们。” “没错，你们家的猪都是吃人肉的，都是病猪毒猪，赶紧把银子退给我们！” “不退钱我们就把你们的猪都杀了！” “天杀的，居然给猪喂人肉，你就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吗！退钱！” “退钱！退钱！” …… 一大伙人乌泱泱堵在猪场门口，嚷嚷着要退银子。 白凤眠看向驾车的展云，展云心领神会，跳下马车上前去打探情况。 片刻后展云回来，开口禀报道：“王爷，他们都是京城附近大小酒楼的管事。与兴隆猪场有生意往来，之前珍馐楼那 头猪肚子里有人头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出风声来，这些酒楼的老板不敢再从兴隆猪场买猪，所以都纷纷来退银子。” 白凤眠皱眉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展云留下来，看着他们，不要动起手。”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率先往猪场后面的园子走去。 白凤箫和墨九如见状也抬步跟上。 他们要去看看咸宏岩的住处。 片刻后，众人来到咸宏岩家中，刚进门，墨九如就忍不住拧紧了眉。 因为房间里非常凌乱，看起来主人出门的时候，应该是十分急切。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开口问道：“十三殿下，这里不曾有人翻动过吧？” 白凤 箫点头道：“在我们的人找到这里之后，这里就被封锁起来了。不曾有人进来过，不过在此之前就不好说了。” 墨九如点点头，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开口道：“金银细软都拿走了，留下的要么是不值钱的东西，要么是太大不方便携带，他们看起来真的像在逃难。” 白凤眠也点头道：“还有五日就是中秋了，可京城到明州千里迢迢，他却跟手下人说是回乡过中秋，这摆明就是一个借口。” 白凤箫接话道：“那如此看来，咸宏岩必然是因为心虚，所以逃走，那么他就是凶手无疑了。如今凶手死于意外，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凶手在这个范围里 白凤眠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坚定的摇头道：“不可。” “不可？为何？”白凤箫不理解。 墨九如继续道：“无论是在他的住处，还是在马车里，都不曾发现关键的作案工具，松花石和剔骨刀。如此说来，物证不足。眼下只能证明咸宏岩走的很急切且突然，但是并不能证明他是因为杀人才走的，万一他有别的原因呢？比如躲债？” 白凤眠点点头道：“证据链确实不够完整。” 墨九如走向咸宏岩的书桌继续道：“而且据我观察，他不是一个行事缜密，且有条不紊的人。你们看，这里的生猪买卖账簿堆成一堆，毛 笔也是随意悬挂没有按照大小罗列，书架上的书更是摆放凌乱。这样一个生活邋遢且随意的人，如何能将谋杀案，做的滴水不漏。这不符合常理。” 白凤箫苦着脸道：“不会吧，难道他不是凶手？那不是线索又断了？唉，又要挨父皇骂了。”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墨九如将兄弟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也明白，这个案子他们定然是又承受压力了。 墨九如想了想道：“倒也不必如此灰心。既然兴隆猪场的猪，吃了人头，那么至少可以说明，这里是凶手抛尸的地方。通常来说，凶手在作案的时候，会 尽可能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这样更容易把控周围的环境和人流，确保作案的时候不被发现，顺利脱身。” 白凤箫疑惑的追问：“你的意思是凶手经常来猪场，那会不会是外面那些掌柜的？” 墨九如谨慎的回答道：“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你想想他们是做什么的，开酒楼的，真的想毁尸灭迹，办法太多了。把人剔骨切肉，油锅里滚一下，嘎嘣脆，鸡肉味儿。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 白凤箫震惊的看着墨九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莫名的有些反胃。 这丫头说话也太上头了。 墨九如见白凤箫的脸都绿了，嘿嘿一笑道：“开个 玩笑，开个玩笑，哈哈！” 白凤箫无奈的抬起手，用袖子沾了沾额头上的冷汗。 白凤眠则忍不住白了一眼墨九如，这死丫头，说的话跟她写的字一样，不着四六！ 玩笑归玩笑，那是在闲聊的时候，可在案件上，墨九如从不玩笑至之。 她寻了桌子上的笔墨，一边画一边开口道：“通常一个人的日常活动半径，不会超过三公里……呃就是六里地。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城外东面的旧城隍庙。” 墨九如在纸上点了个一点。 随后继续道：“发现头颅的地方，是城外北面的兴隆猪场。” 墨九如又画了一个点，随后又以两个点为圆心 ，各画了一个圆，两个圆重叠的地方，就是京城东北角。 墨九如继续解释道：“按照我的推测，凶手多半就住在这个范围里。” 白凤箫眨眨眼，摇头道：“我不是很懂。” 墨九如笑了笑道：“不重要。”这都是现代侦查手段，经过无数次案例总结出来的大数据知识，他们不懂也正常。 墨九如指向纸上重叠部分，继续道：“重要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城东为官，城北为贫，在官区和贫民区中间，有一条河道相隔。贫苦人家连猪肉都很少吃，更别提来猪场买整头猪了。看来凶手，多半在河东岸。” 第二百七十八章 胡叶堂很可疑 白凤箫惊讶道：“是做官的？” “也可能是官眷。”白凤眠接话道。 官眷…… 墨九如听到这个词，急忙问道：“左丞相的女儿左秋华和她夫君胡叶堂，住在何处？” 白凤眠回应道：“本王立刻派人去打探。” 墨九如还是觉得胡叶堂，有点可疑，毕竟那个穿肉针，实在不常见。 白凤眠说完之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咸宏岩的住处，一行人正打算离开猪场，却忽然被那些围攻猪场的商户，吸引了注意力。 为首那人大喊道：“好嘛！我说当初那咸宏岩，为何宁可出多五成的价格，也非要跟我抢兴隆猪场，闹了半 天，他是为了方便毁尸灭迹啊！一边杀人灭口，一边省了猪饲料，他还真是好算计啊！吃了人的猪，那猪肉人还能吃吗？你们这是伤天害理啊！快把咸宏岩交出来！交出来！” 随他一同来的商户，立刻大声叫嚣起来，猪场的那些长工苦不堪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本来已经走到马车旁边的墨九如，听到这话疑惑道：“原来兴隆猪场是咸宏岩盘下来的。那原来的主人是谁？” 白凤箫开口道：“我去问问。” 白凤箫阔步来到众人面前，看向为首那人，随后挑眉道：“呦，这不是满庭芳的赵掌柜？” 赵掌柜转头 看向白凤箫，顿时一惊，白凤箫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赵掌柜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拱手道：“十三爷！” 白凤箫笑了笑继续道：“不必多礼，我路过此处，看你们这么多人，这是干嘛呢？” 赵掌柜叹口气道：“十三爷您没听到京城的传闻么，说这兴隆的猪场的猪，都是吃死人长大的。唉，小人那个酒楼，在这猪场定了一年的量，眼下东窗事发，这酒楼都没有客人点荤菜了。这不，小人才来退银子。” 白凤箫点点头道：“略有耳闻。我听你刚刚说这猪场是咸宏岩盘下来的，原来主人另有其人？” 赵掌柜点头 道：“可不嘛，前些年小人还没开满庭芳的时候，听说这里兴隆猪场低价出售。本来小人都跟原来的东家谈好价格了，结果被咸宏岩截了胡，这把我气的。不过咸宏岩那人也还算行，虽然截了我的胡，但是答应给我的生猪价格，比其他人都低两成。我开个酒楼，长此以往，那也能省下不少银子，所以我也没记恨他，谁知道他用死人喂猪啊。瞧瞧我这倒霉催的！” 白凤箫对他跟咸宏岩的纠葛不感兴趣，他直接问道：“那猪场原来的东家是何人？” 赵掌柜回应道：“胡大善人啊！哦，就是左丞相的乘龙快婿，胡叶堂胡 老爷！” 胡叶堂？！ 白凤箫大眼睛，难以置信转头看向墨九如。 这丫头的猜测，是不是有点太准了。 远处的白凤眠和墨九如，看到白凤箫这个反应，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了。 与赵掌柜告辞之后，众人上了马车，折返回京。 白凤箫皱眉道：“看来现在不去查胡叶堂住在何处，他也脱不了嫌疑了。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 白凤眠也有几分不理解：“胡叶堂是左丞相的乘龙快婿，说起身份来也是十分矜贵，他如今又做皇商，说是家财万贯也不为过，他有什么理由去杀一些贫苦的女子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女子 刚说到这里，白凤眠就忽然瞪大眼睛，他看向墨九如，墨九如也恰巧看向他。 二人齐声道：“女子！” 没错，这些案件的死者，都是女人。 墨九如说道：“玄骧之前与我聊过，虽然胡叶堂不是入赘，可他能有今日的名声和地位，都是依仗于丞相府。只怕他在人后的生活，未必有人前这般风光。说不定处处被左丞相的千金，左秋华，压上一头。” 白凤眠接话道：“经年久月的打压，让他对女人生出别样的仇恨，所以他才滥杀无辜，以泄心头之恨。” 墨九如继续道：“没错，若是那穿肉针真的属于他，那么从他报复双双 的行为来看，此人绝非善类。” 这话白凤眠和白凤箫都认同。 可是话说回来，眼下他们的所有结论，都是推测。 没有任何证据来作证。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本王先派人暗中盯着他，我们继续寻找证据。” “要从何下手？”白凤箫急忙追问。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先查查王莲花遇害那日，他的行动轨迹。” 白凤箫点头应下。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的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就去忙碌了，墨九如则一个人留在王府。 她闲来无事，将剔骨案的卷宗带回木梨院查看。 发现原来咸宏岩的小儿子，名唤 麟儿。 原来咸宏岩临死之前喊得这句“麟儿”是在担心自己儿子。 墨九如叹口气，将卷宗放下，加上咸宏岩这一家七口，这个案件已经死了十二个人了。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凶手如此残忍。 凶手，又是不是他们推测的胡叶堂呢？ 就在墨九如陷入思考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绿柚和郁离的对话声。 “哎？它是谁呀？”绿柚语气显得有些雀跃。 郁离蹙眉道：“一只猫。” 绿柚看向郁离，无奈道：“嗐，我还不知道是一只猫，我的意思是，这是谁家的小猫啊，怎么跑到咱们院子里来了？” 郁离看向院墙，继续道 ：“隔壁的。” 院子里来了一只猫？ 墨九如有些好奇的走出来，果不其然，看到院子的石桌上，坐着一只胖胖的狸花猫，正在悠闲的舔毛。 墨九如忍不住感慨道：“好家伙，这胖的跟球一样，从后背看我还当是个西瓜呢。野猫生活质量这么好吗？” 也不知那小猫咪是不是听懂了墨九如的话，它腾地一下从石桌上跳下来，竖着尾巴走向墨九如。 郁离戒备的上前一步，挡在墨九如面前，似乎是担心小猫会伤了她。 然而小猫根本没有理会人类的意思，它只是围着墨九如和郁离转了一圈，随后寻了一块地方，就地拉屎。 院子里三个姑娘瞪大眼睛，似乎觉得有些意外。 小猫拉完之后，随便抓了两下土，把猫屎埋上，随后腾地一下直接平地起飞，跳到了院墙上。 墨九如看到与它身材完全不符的灵巧动作，又看到地上的猫屎，忍不住苦笑道：“它该不会是听懂我说它胖了吧？” 绿柚惊讶道：“猫能听懂人话么？” 墨九如无奈笑道：“其它的不好说，眼前这只，多半是听懂了。看来下一次得准备点小鱼干，不然它记仇，每天过来拉一次，我这木梨院岂不是成厕所了。” “喵呜~”狸花猫叫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明天会来吃小鱼干。 第二百八十章 杀人是会上瘾的 小猫叫完就跳下院墙，回隔壁去了。 留下墨九如主仆三人，站在院子里傻笑发呆。 绿柚踮起脚尖，眺望墙头，似乎有点舍不得那个胖狸花猫，她开口问道：“小姐，它好像真的听懂你说话了呢。你说奴婢天天给它小鱼干，它会不会吃上瘾，以后就留在咱们这了呀？” 墨九如笑呵呵，刚要开口回应，忽然僵在原地。 她瞪大眼睛看向绿柚，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绿柚疑惑道：“奴婢……奴婢说它会不会留下来？小姐不喜欢猫吗？”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是这句，你是说，它会上瘾？” 绿柚点点头：“怎……怎么了？奴婢说错话 了么？”绿柚显得有几分紧张。 墨九如急忙摇头道：“不，不是，你说得对。小猫吃到喜欢吃的东西，自然就会上瘾，恨不能天天吃到。就好像凶手杀人一样。一旦开了一个头，就注定停不下手。” 郁离想了想说道：“小姐的意思是，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墨九如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倘若王爷他们找不到线索，或者跟踪嫌疑人也没有收获，那么我们可以设法引诱凶手再次作案，来一个人赃并获。” 郁离这下子听明白了，她点头道：“小姐是要给他找一个作案目标。”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只是他杀的这些人啊，除了都是女人之外， 差距也太大了，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点，我们想找个能吸引他作案的人，也不知从何入手。” 郁离开口道：“阿离去。” 墨九如干笑一声，这郁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凶手得多想不开，才会对这样一个不好惹的人下手？ 凶手要找，肯定也得找手无缚鸡之力的，或者对他胃口的。 哎？对他胃口？ 墨九如忽然想起王莲花死之前那句话了“人家连嘴都用上了，官人才给五十两”。 墨九如皱眉自言自语道：“他不仅仅是个凶手，还是个嫖客。” 想到这里，墨九如当即开口道：“阿离，我们出去一趟。” 阿离点点头，没有多 问，乖顺的跟随墨九如离开了。 …… 玄墨坊。 玄骧正在看今日的进项，看着看着忽然抬起头，浅笑一下道：“看来她真的很缺银子，这么迫不及待来收账了。” 一旁擦桌子的忘忘歪头看向玄骧，疑惑道：“公子说什么呢？”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去拿一百两银票来。” 忘忘点点头，连忙转身去了账房。 这边忘忘刚走，那边墨九如就带着阿离，出现在门口。 “嗨，玄老板！”墨九如开口打招呼。 玄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可以的拱手道：“墨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书坊，莫不是急着来收账的？” 墨九如挥挥手，不怎么在意 的说道：“不是不是，这才几日，财不入急门，我岂会如此急不可待的来催你。我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玄骧笑道：“乐意效劳。” 墨九如有几分惊讶道：“你都不问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答应了？” 玄骧慌了一下手上的折扇，笑眯眯继续道：“楚王殿下手眼通天，在京城可以呼风唤雨，你跳过这尊大佛不求，却来求我，想来此事一定是只有我能办到，亦或是只有我方便去办。既然我能搬到，我又为何要推辞？” 墨九如眨眨眼，随后笑道：“你这人，真不错！好，那我也不矫情了，我想让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何处？”玄骧问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燕雀楼 墨九如勾唇一笑道：“青楼！” “青楼？”玄骧无奈一笑道：“你一个姑娘家，要去青楼？这……不合适吧。” 墨九如满不在乎的挥挥手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一个姑娘家，不是还写了话本子。再说了，我去青楼又不是寻花问柳，而是去打听事儿的。” 玄骧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行……倒是行，就怕被楚王殿下知道之后，在下这性命难保啊。” “怕什么？我们俩还没成亲呢，就算是成亲了，他也不会管我的。” 墨九如觉得白凤眠每次看她那个眼神，都是满心嫌弃溢于言表。 把她娶回去，不过就是 应付圣旨罢了。 她呢，也不介意，因为她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圣旨罢了。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穿越回去！ 想到这里，墨九如下意识按住脖子上的乾坤玉，这次的剔骨案死了不少人，光是那咸宏岩一家，就有七口。 相信可以将乾坤玉点亮很大一块了。 墨九如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玄骧见她那满脸急切的模样，笑了笑道：“那好吧，不过你们二人这身打扮可是不妥当的，去后院，还两身男装吧。来人，带二位姑娘去更衣。” 店里的伙计立刻带着墨九如和郁离去后院客房。 与此同时，忘忘也已经带回了一百两银 票。 只是玄骧看到那银票，并未留下，而是淡淡说道：“放回去吧。” 忘忘歪头看向玄骧，疑惑道：“放回去？墨小姐都来了，直接给她呗。” 玄骧浅笑摇头道：“这次不给，她就会下次再来。” 忘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带着银票又回去了。 …… 半个时辰后，玄骧带着穿成男装模样的墨九如和郁离，来到了京城久负盛名的极乐长街。 玄骧指着行人如织的街道，开口道：“京城九成以上的青楼，都在这条街上，其中在官府登记的就几百家，若是算上那些暗娼馆，只怕更加不计其数。” 说到这里，玄 骧看向墨九如，笑眯眯问道：“你要去哪家？”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不能去太差的，太差的地方，跟胡叶堂的身份不匹配，他好歹也是左丞相的乘龙快婿，还是皇商，定然不差银子。” 郁离接话道：“那就去好的。” 墨九如摇头道：“也不能去太好了，太好的地方，里面的姑娘多半是技多不压身，通常去那的客人，寻的是一个风雅，与姑娘谈论诗词歌赋、把酒言欢的几率，要大于做皮肉生意的几率。这种地方，也不适合胡叶堂。” 一旁的玄骧看向墨九如，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倒是很懂。” 墨九如挑眉 道：“那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 “既然如此……”玄骧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处青楼，勾唇一笑道：“咱们就去那儿吧，燕雀楼。要风雅有风雅，要皮肉有皮肉。” 一行人来到燕雀楼门口，还不等墨九如询问燕雀楼的情况，便忽然看到一个熟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夜夜美人陪我睡！”一个不修边幅的乞丐，坐在燕雀楼大门口的树根下，一边喝着酒葫芦里的酒，一边开口念叨着不着边际的诗。 墨九如定睛一看，诧异道：“莫再问？” 莫再问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也放下酒葫芦，好奇的看过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当他看到墨九如的时候，瞬间眼睛一亮，略显兴奋的开口道：“呦，这不是小师叔的媳妇儿么。呦呦呦，来得早真是不如来得巧啊！” “啊？巧？”墨九如有些听不懂。 莫再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笑眯眯的朝着墨九如靠近。 郁离见状下意识上前半步，伸出手臂，阻拦莫再问继续上前。 莫再问看向郁离，挑眉笑道：“紧张什么，你家小姐是大爷我未来的师婶，大爷我再怎么急色，也不会冒犯长辈的。”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怎么就成了长辈了。 墨九如拍了拍郁离的肩膀，示意她放心，随后看 向莫再问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巧，什么巧？” 莫再问一挑眉，笑眯眯道：“那……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走走，我带你上去。” 莫再问话音落下，便拉住了墨九如的手腕，满脸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郁离见状急忙跟上，玄骧则晃了晃折扇，笑得意味深长。 片刻后一行人进入了燕雀楼，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围上来，都朝着郁离和玄骧使劲儿。 倒也是，这莫再问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看就不像有钱人。 墨九如呢阴阳脸，姑娘们看到他不吓得花容失色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往上贴？ 再看看那郁离， 虽然不苟言笑，可模样俊秀啊。 玄骧更是玉树临风，英俊的模样，让姑娘们恨不能义务劳动。 墨九如看着这么多姑娘，刚想问问老鸨是何人，就听见莫再问开口道：“我们要上三楼，合欢雅间儿。” 一个龟公走过来，阻拦道：“呦，这位爷，合欢雅间儿今个不成了，已经有客人进去了。” “废什么话，我们都是一起的！”莫再问一身乞丐打扮，偏偏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看得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 本以为莫再问会被打出去，令墨九如意外的是，那龟公听到他的话，只是略作迟疑，便开口道：“那……那 小人引诸位上去，若是雅间儿里的客人，认得你们，那你们就进去，若是不忍得，你们也别为难小人。” 莫再问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话音没落，莫再问就拉着墨九如的手腕，迫不及待往楼上走。 墨九如见状急忙开口道：“哎？你要带我去哪啊，我不想见你的朋友，我还有正事儿。” “嘿！大爷我办的哪件事儿不是正事儿？你且放心跟我走，保证不虚此行！”莫再问眉眼弯弯的笑着，满脸都偷着不怀好意。 奈何他力气极大，让墨九如一时间也无法挣脱，只能跟着他一路上了三楼。 郁离亦步亦趋的 跟着，生怕莫再问伤了墨九如。 玄骧倒是很平静，一边敷衍搪塞那些贴上来的姑娘，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墨九如的背影。 一脸的“看好戏”模样，比之莫再问，也不遑多让。 片刻后，众人终于来到了合欢雅间儿，还不等进门，墨九如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裴驸马说笑了，丑妻若真是家中一宝，本王又怎么会来寻花问柳，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照不宣了。” 墨九如诧异的转头看向莫再问。 莫再问挑眉笑了笑，咣当一声直接推开了雅间儿的房门。 墨九如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白凤眠。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说是路过你信不信 除此之外，还有白凤箫，和一个脸生的男人，想来此人就是白凤眠口中的裴驸马了。 三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姑娘，在斟茶倒酒。 另外一旁，还有四五个几乎没穿啥的姑娘，正在翩翩起舞。 如此场景，让墨九如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啊这……她是不是坏了人家好事了？ 同样手足无措的，还有房间里的白凤箫。 白凤箫看到墨九如出现，顿时紧张的语无伦次。 他急忙开口道：“啊？五小姐，你……你怎么来了？你别误会啊，我们，我们只是……” 不等白凤箫解释清楚，那裴驸马就蹙眉道：“ 你们是何人，怎得如此没规矩？” 白凤眠缓缓放下酒杯，皱眉看向莫再问，眼神里的责备和愠怒，都快要溢出来了。 莫再问不以为然，强拉着墨九如进入雅间儿，随后开口道：“呐呐呐，人我给你送来了，不用谢，大爷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嘿嘿嘿！” 话音落下，莫再问便忽然转身离去了。 墨九如见状急忙回身去抓他：“哎，你别走啊！” 然而莫再问的身法极快，眨眼间就消失在房间里，墨九如连他半片衣角都没碰到。 门口的郁离也看见了白凤眠，她想了想没有进来，而是守在门口。 玄骧更是十 分识相，都不曾露面。 这下子变成墨九如一人面对房间里的尴尬局面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而是语气不悦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 墨九如抿了抿嘴，开口道：“我……说我路过，你信不信？” 砰！ 白凤眠拍案而起，忍不住怒斥道：“墨九如，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墨九如？！ 一旁的裴驸马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惊讶起来：“啊？你就是那个武安将军府的五小姐，墨长玄的女儿，未过门的楚王妃？” 墨九如干笑一声道：“算…… 算是吧。” 算是？ 裴驸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他看了看白凤眠，又看了看墨九如，无奈的摇摇头道：“多谢楚王殿下款待，在下今日就先回去了。” 白凤眠急忙站起身，开口道：“裴驸马，不必理会她，我们继续聊。” 裴驸马一边摇头一边苦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下一次，还是换个地方聊吧。”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去了。 白凤箫见白凤眠的脸色越来越黑，便挥挥手，示意房间里的姑娘都赶紧离开。 眨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墨九如感觉周围气压有点低，想了想 开口道：“要不，我也先走了？” 墨九如刚要转身，白凤眠再次怒吼道：“墨九如，本王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你为什么会来此处？” 白凤眠的疾言厉色，让墨九如的心都跟着抖了一抖。 可抖完之后，墨九如又觉得不对劲儿。 奇怪了，白凤眠可以来寻花问柳，她怎么就不能来调查案情？ 墨九如蹙眉说道：“你……你你你，你凶什么凶，不是谁说话大声，谁就占理的。我倒要问问你，东陵律法哪一条哪一款规定，女子不能逛青楼的？我又没犯法！为啥不能来？” 白凤眠气得个倒仰，他阔步走向墨九如。 第二百八十四章 洁身自好 墨九如下意识后退半步，可退了又觉得不应该，她凭什么要怕他啊？ 墨九如叉腰站在原地，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白凤眠走到她进前，咬牙道：“墨九如，别忘了你的身份。既然你死皮赖脸的非要做楚王妃，你就得守我楚王府的规矩。别让本王，容不下你！”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拂袖离去，整个人怒火中烧，简直炸了毛一样。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容不下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一旁的白凤箫露出一个苦涩难当的表情，他急忙说道：“五小姐，你别误会我九哥，我们来这里不是寻 花问柳的。” 说完之后白凤箫就急忙追出去，跟上了白凤眠的脚步。 待房间里只剩下墨九如一人的时候，郁离和玄骧才走进来。 玄骧收了折扇，在手上轻轻敲打，一边敲一边无奈道：“哎，楚王殿下刚刚看我的那个眼神，仿佛要将我大卸八块一般。墨姑娘，你可得帮帮在下啊。” 墨九如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开口道：“没事，别理他，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抽风呢。” 短暂的插曲过后，墨九如带着玄骧和郁离，来到了另外一个雅间儿。 与其他的客人不同，墨九如并没有传姑娘们来待客，而是找来了这里 的鸨母。 鸨母看着房间里的三个公子，疑惑道：“呦，这哪儿成啊？奴家都年过不惑了，一次也伺候不了三位爷啊！” 玄骧听到这话，无奈的别开脸。 郁离一脸茫然，定定的看着她。 墨九如倒是笑了笑说道：“呦，说笑了不是，哪能劳烦您辛苦啊。” 墨九如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面上。 “本公子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讨教讨教。” 鸨母看到有银子，瞬间眼睛一亮，不过她风尘中打滚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这银子有没有缘分赚到手里 ，还得看面前这个阴阳脸的小公子，要问什么。 鸨母笑笑说道：“不知公子有何疑惑？” 墨九如回应道：“我想知道，你们这里姑娘的服务，有多少种花样？” 鸨母掩嘴一笑道：“瞧您问的，这花样繁多，数是数不清的，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咱们的姑娘啊，做不到。” “怎么做都行？”墨九如追问。 鸨母言辞肯定的回应：“怎么做都行！” “用嘴也行？”墨九如继续追问。 鸨母坏笑一声：“看不出来，小公子还是个行家。用嘴嘛。自然有用嘴的价格。在咱们燕雀楼啊，就没有银子买不来的东西！” “原 来如此。”墨九如满意的点点头。 鸨母见状急忙追问：“那奴家给公子找几个花样多的姑娘来？” 墨九如点头道：“好，找几个，就找胡大善人喜欢的那几个。” “好……哎？公子您说谁？”鸨母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继续道：“就是胡叶堂，胡大善人啊。” 鸨母开口笑道：“瞧瞧您，又说笑了不是，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胡大善人从来不沾花惹草，与夫人那是举案齐眉啊。虽说有时候胡大善人也会来烟花之地把酒言欢，可那都是为了谈生意，招呼客人。他自己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沾咱们姑娘的边儿。”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为何纠缠墨九如 墨九如有些好奇的问道：“胡大善人不来你这里，不代表他不去旁的地方，你这话未免说的太过于笃定了吧。” “呦，瞧您这话说的，这极乐长街再长，也是能走完的，大家邻里邻居的相处着，怎么还不聊聊天呀。胡大善人啊，那可真是个好人，从来不轻贱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前两年还自己掏银子，给极乐长街重新铺了路，喏就是外面哪条路，比这京城最宽阔繁华的永安大街，也不相上下。这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哪个没受过胡大善人的恩惠啊。咱们可不敢乱嚼舌根子。” 鸨母话里话外，都是对胡叶堂的 维护，这让墨九如，颇感到意外。 从燕雀楼出来的时候，墨九如脸上带着略显失望的神色。 玄骧见状开口询问：“你来青楼，就是想看看胡叶堂平时找什么样的姑娘？” 墨九如点点头道：“已故的王莲花，是做暗娼生意的，她临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与她欢好过，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我也怀疑那个人就是胡叶堂。所以我想看看，胡叶堂平日喜欢的女人是什么类型，或可用引蛇出洞的法子，找个女人，引诱他再次作案。” 玄骧想了想开口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这一家找不到，我们可以再换一家 ，这里的青楼，多的数不清。” 墨九如摇头道：“恐怕失算了，听刚刚那个鸨母的意思，胡叶堂是从来不沾花惹草的。仔细想想，他既然去找暗娼，说明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他的行为，或许真的表面上循规蹈矩，不露任何痕迹，背地里才敢做男盗女娼的事儿。想要以饵钓之，怕是不容易了。” 玄骧浅浅一笑道：“无妨，再另作他想，我先送你回府。” 墨九如是要回楚王府的，想了想还是婉拒了玄骧的好意，带着郁离先一步离去了。 玄骧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墨九如的背影，直到人走远了，才开口道：“楚王殿下， 出来吧，更深露重的，等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白凤眠和白凤箫就从暗处走出来。 对于玄骧能发现他的存在，白凤眠一点也不意外。 他走到玄骧面前，脸色严肃，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开口质问道：“你到底意欲何为？为何对墨九如几番纠缠？” 玄骧勾唇一笑，笑容里带着轻蔑和嘲弄，完全不似对墨九如那般温和而无害。 他开口道：“楚王殿下此言差矣，是墨姑娘对在下几番纠缠。在下也只不过是不想让姑娘家伤心罢了。” 白凤眠攥紧手心，冷声道：“平民百姓都明白贫不与富斗，富 不与官争，难道玄老板不明白这个道理？” 玄骧嘲弄一笑道：“楚王殿下这是要以权压人么？恕在下愚钝，我行事一不危害百姓，二不触犯律法，王爷就算要以权压人，怕是也出师无名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凤眠摆明了自己的敌意。 玄骧却不怎么在意的说道：“王爷与其跟在下这里过不去，倒不如想想办法，早些将凶手捉拿归案，也免得墨姑娘觉得王爷靠不住，才来寻求在下的帮忙。” “你放肆！”白凤箫忍不住开口训斥。 玄骧嗤笑一声，拱手行礼道：“在下，告辞！”话音落下，已经阔步离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人间尤物 白凤箫见状想追，却被白凤眠拉住的手臂。 白凤箫皱眉道：“九哥，他好嚣张啊，他什么来历？” 白凤眠叹口气道：“他的来历，你不是已经查过了。” 白凤箫想了想回应道：“只说是个落榜的考生，倒也没细说从何而来。可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考生，哪来的这般家业，还有他那嚣张至极的态度，显然没把我们这两位王爷放在眼里。” 白凤眠点头道：“是啊，家世清白，来历明确，可他若真的只是一个读书人，又怎么会知道乾坤玉，又怎么会将皇权不放在眼里？景明，我觉得他很奇怪，跟墨九如… …一样奇怪。” 白凤箫急忙开口道：“我派人盯着他。” 白凤眠摇头道：“他连你我二人的气息都能感觉到，普通的影卫，怕是躲不过他的眼睛。只有一个人，能暗中盯着他。” “何人？”白凤箫急忙追问。 白凤眠叹口气，语气无奈的说道：“唯恐天下不乱的……莫再问。” …… “阿嚏！”躲在房梁上的莫再问下意识打了个喷嚏，让房间里正宽衣解带，准备侍奉长公主的男宠吓了一跳。 长公主也急忙从床榻上坐起身，她拢住胸前衣襟儿，抬头看向房梁，咬牙切齿的说道：“莫！再！问！你找 死！” 莫再问嘻嘻一笑：“哎呀呀，路过，路过嘛。也不知道怎么着，每次路过，都能看到如此香艳无边的戏码，真是让人挪不动步啊！” 长公主随手握住凤鸣剑，那男宠也急忙要喊人护驾，真是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莫再问隔空一点，啪的一声，点在昏睡穴上，直接整个人晕倒在地。 莫再问从房梁上飞身而下，不免又跟长公主缠斗一番，结局便是他将长公主再次绑在了床榻上。 莫再问其身而下，就在要亲到长公主，却偏偏还保持一点距离的位置停下。 凌乱的额发遮住了他上半边脸，让长公主看 不清他的容貌，更加看不清他的眼神。 莫再问定定的观察她，随后沉声道：“你可真是不听话，大爷我不是说过了，你不许再找别的男人，若是有需要，在下愿意效劳。” “你做梦！”长公主咬牙道。 莫再问勾唇一笑，伸手捏了一下长公主的鼻子，开口调戏道：“我不仅会做梦，还会做别的，而且更擅长。不信，你可以试试。” 长公主掌嘴就要咬他的手，莫再问却忽然站起身，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站在床榻边缘，表情玩味的打量着长公主的身材，片刻后挑眉道：“人间尤物。” 长公主已经许久 没有这种被调戏的感觉了，一时间竟是觉得无比羞愤。 “本宫一定要挖了你的眼珠子！” 莫再问不在意的挑眉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记住了，不许碰别的男人，实在憋不住了，来找我。只要你仰天长啸三声好哥哥，大爷我立刻就到，任你为所欲为。哈哈哈！” 伴随着令长公主恼火的笑声，莫再问闪身离开了长公主房间。 长公主气的面红耳赤，却只能无奈的等轻宵过来营救她。 另外一边，莫再问本想直接离开公主府，找个舒服的地方去睡觉。 却没想到在公主府门口，看到了驸马裴瀚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南弦棋社 这人他认得，一个时辰前，还在燕雀楼，跟白凤眠和白凤箫喝花酒那个。 莫再问对这个驸马不怎么感兴趣，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裴驸马开口询问公主府的下人：“公主回来了么？” 那下人如实回答道：“回驸马爷话，公主已经回来了，今晚是张公子侍寝。” 裴驸马眉头微蹙，随后嘟囔了一句：“不守妇道的贱货！” 那下人将头埋的更低了，表示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 裴驸马冷哼一声，当即拂袖离去，走出了公主府。 莫再问微微挑眉，忽然对他的去向产生几分兴趣，他当即抬步跟上，万万没想到，在一炷香之后，居然 看到裴驸马与胡叶堂站在了一起。 “裴驸马！” “胡老爷！” 二人拱手寒暄，随后一同进入了一间名为“南弦”的棋社。 这是……要对弈？ 可是眼看这天都黑了，棋社一般不是白日才对外营业么？ 莫再问有些好奇，他抬步跟上去，却被门口的护院拦下了。 “去去去去，干嘛呢，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赶紧滚！”那人很不客气。 莫再问见状当即就想出手，可转念一想，若是他闹出动静来，岂不是就惊动里面的人了？ 莫再问嘿嘿一笑道：“大爷，打个赏？” “滚滚滚，没有！”护院继续驱赶。 这一次莫 再问没有多言，而是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护院见他那模样，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看门。 莫再问走出去没多远，便脚尖一点飞身而起，上了屋顶。 他绕着那南弦棋社周围的几个房子，走了一圈，也没能看到棋社里面的动静。 但是却发现了些许疑点。 那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棋社，未免护院太多了吧。 这前门就六个，后门还有四个，除此之外，后院各个角落，也都站着护院。 不知道的，还当这里是当铺钱庄呢。 莫再问摩挲着下巴，愈发觉得这个棋社不一般，他略作思忖之后，抬步朝着楚王府走去。 他想去找白凤眠说一下自 己的发现，却不知白凤眠此刻正在木梨院，与墨九如产生争执。 虽然白凤眠在燕雀楼门口等了一会儿玄骧，可他毕竟武功不错，一路轻功，比墨九如先一步回到了楚王府。 等墨九如回到木梨院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木梨院院子里的石桌旁，虎着脸等待着她。 墨九如刚走进院子，就莫名感觉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她看到脸色不善的白凤眠，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的开口道：“王……王爷在等我？” 白凤眠站起身，没好气的说道：“跟本王进来。” 进去？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干柴烈火，她竖着进去，还能竖着出 来么？ 白凤眠见她表情古怪，却站在原地不动，瞬间愈发恼火，他闪身上前，一把拉住了墨九如的手腕。 郁离见状，下意识护住，抬手就要去拉白凤眠，却在碰到白凤眠手腕的前一刻，被白凤箫拉住了。 白凤箫苦笑道：“你这丫头，太不会看脸色了，人家夫妻之间，不打不闹不热闹。走走走，你跟本王走。” 白凤箫强行拉着郁离离去。 郁离一步三回头，既想保护墨九如，又觉得白凤箫的话也有道理。 墨九如也转头看向郁离，很想让郁离留下来，可转念一想，她得罪白凤眠，白凤眠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她是陛下赐婚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搞得都快窒息了 可郁离若是惹怒了白凤眠，只怕就要小命不保了。 墨九如对着郁离苦笑一下，随后顺着白凤眠的力道，被他拖进卧房。 刚走进去，白凤眠就用力将她甩在床上。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从床上站起来，站在靠窗的位置。 白凤眠见她如此戒备，没好气的说道：“怎么？知道怕本王，却不知道怕外人？墨九如，你长点脑子行不行？” 墨九如疑惑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去燕雀楼打听案情，怎么就不长脑子了？” “本王不是说燕雀楼，本王说的是玄骧，你知道他身份几何，是何来历？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敢跟他厮混？”白凤眠语气凌厉，说的墨九如也有几分火气。 墨九如皱眉道：“什么叫厮混？没错，我是不了解他，可我也不了解你啊。我只是尽可能的寻求一些助力，来尽快破案，这跟了不了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打算跟他过日子，难道还要查他祖宗十八代不成？” 白凤眠微微一怔，竟是觉得自己被墨九如的话噎住了。 他咬牙道：“你是楚王妃，既然你死皮赖脸非要嫁入我楚王府，那就要循规蹈矩，不可辱没门楣。堂堂楚王妃跟陌生男子去逛青楼，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让本王的脸往哪放？” 墨九如明白 了，原来白凤眠在因为自己的面子生气。 她嗤笑一声道：“王爷您说得对，要不您把我休了吧，或者咱们和离也成。当初你我二人都是迫于圣旨，可圣旨只是让成亲，没说不能和离啊。要不咱也别等什么良辰吉日了，尽快去写了婚书，上午成亲，下午和离，什么都不耽误。您还可以继续花天酒地，去寻花问柳啊。”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发现墨九如说话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他目光凌厉的盯着她，一步步朝着墨九如靠近。 墨九如见状瞬间瞪大眼睛，一边后退一边开口道：“那那那，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吵架归吵 架，你可不能动手打人。啊……” 眼看白凤眠已经把她逼到墙角了，墨九如急忙捂脸尖叫，试图逃避现实。 然而白凤眠却一把扣住她的腰，紧紧将人抱在了怀里。 墨九如紧张的全身紧绷，她透过指缝看向白凤眠那张愠怒的脸，心跳忍不住加快。 白凤眠咬着后槽牙开口道：“和离？你想得美。墨九如，你听好了，既然嫁入我楚王府，那你生是楚王府的人，死也得是楚王府的死人。倘若你心里敢有别的男人，本王就将你的心挖出来，切成片，喂给他吃。”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这一次出奇的没反驳，因为她感觉白 凤眠不是在开玩笑。 他似乎真的会杀她。 墨九如心里嘟囔了一句：“变态！”表面却并没有继续激怒白凤眠。 白凤眠见她沉默不语，忽然冷笑一声：“呵！你说的也没错，有些事，真是不能再拖了。明日就去府衙，签下婚书！” 白凤眠放开对墨九如的钳制，满身怒气的拂袖离去。 直到他离开了木梨院，墨九如才将捂住脸的手放下。 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没好气的嘟囔着：“这人怎么压迫感这么足，搞得我都快窒息了。” 走到门口的绿柚刚好听到这句话，她微微一怔，随后小脸一红，一路小碎步又逃走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伤身又伤肾 郁离走进来，看到绿柚奇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绿柚捂嘴笑道：“没，没什么，我去给小姐炖个汤。补补身子。” 郁离微微点头，并未多想。 她阔步走进房间的时候，墨九如正在心有余悸的喝茶定神。 郁离开口问道：“小姐，王爷他没伤害你吧？” 墨九如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白凤眠倒是没有伤害她，但是白凤眠对她的约束，让她有些郁闷。 不出门怎么查案啊？不查案，她何年何月才能回去啊！ “唉！”墨九如叹口气，正打算问问郁离以后能不能带她偷偷溜出去，就听见郁离说：“ 我看见莫再问了，他来找王爷，说是见到今天青楼里那个男人，与胡叶堂有接触。” 嗯？！ 墨九如瞪大眼睛，略显惊讶。 原来白凤眠去青楼，不是去寻花问柳，而是去调查案情的？ …… 白凤眠满脸怒气的来到前厅时，莫再问正在大快朵颐的吃晚饭。 看到白凤眠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莫再问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十三王爷，你看看你九哥这张脸，左边写着欲求不满，右边写着欲罢不能。啧啧啧，这男人啊，到了一定的年纪，可不能这么憋着，伤身又伤肾啊！”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道：“莫公子，别胡说 了。”没看他九哥面黑如炭么，摆明跟墨九如的对决中，没能占到便宜。 白凤眠已经习惯了莫再问的不着调，他没有接这话，而是问道：“找本王有何事？” 莫再问三两下把鸡腿啃完，一边不修边幅的用袖子擦嘴，一边开口道：“我呢，刚刚看到裴驸马和胡叶堂在一起，二人行迹说不上可疑，但是给我的感觉怪怪的。” 白凤眠微微一怔，急忙追问：“你在何处见到他们的？” 莫再问回应道：“就是城南那边的一个棋社，叫做……南弦棋社。”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九哥，我知道那个棋社，是裴驸马名下 的产业。九哥你打探到裴驸马跟胡叶堂走的比较近，今日刚刚约他闲聊，他晚上就去找胡叶堂下棋，这……太奇怪了吧，他是不是去告密的？” 白凤眠叹口气道：“十有八。九，就是去传递消息的。看来裴驸马还是跟胡叶堂的关系比较好，这条路咱们走不通了。” 莫再问苦笑一下道：“你们这俩臭皮匠啊，真是太笨了。” 兄弟二人看向莫再问，不明白他此话何意。 莫再问无奈道：“那长公主对裴驸马不闻不问，公主府养了一堆男宠，裴驸马心中岂会没有怨气？他既然有怨气，又怎么会将你们这些皇家子弟， 视为自己人呢？表面敷衍一二，喝你的酒，是为了不得罪你，你们还真当他会跟你们掏心窝子说实话啊？”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再问的话有些道理。 白凤眠开口道：“本王听闻裴驸马经常和胡叶堂下棋，本以为他是一条捷径，没想到竟然是一块绊脚石。” “倒也不完全是绊脚石，至少你们现在知道，胡叶堂的新去处了不是？那个南弦棋社啊，可疑的很啊！”莫再问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详细告知二人。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开口道：“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大爷我先去跟周公下棋咯。” 第二百九十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一下！”白凤眠急忙叫住莫再问，开口道：“本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不可！不可、不可、不可！”莫再问一连摇头，不等白凤眠把话说完就极力拒绝。 白凤箫苦笑道：“莫公子，我九哥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这也拒绝的太快了。” 莫再问耸耸肩道：“千山岛的规矩，不参与任何纷争，你们也不想让我被逐出师门吧？” 白凤箫疑惑道：“哎？这就奇怪了，既然不能参与任何纷争，那你又为何要去跟踪裴驸马呢？” 莫再问挑眉笑道：“不参与任何纷争，不代表不能为自己谋求幸福啊。那大爷我看上他媳妇儿 了，想挖个墙角，总得知己知彼吧。好啦，你们忙，没事儿别找我，有事儿啊，更别找我！以天为盖地为庐，千古情愁酒一壶！”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身不见了。 莫再问离开后，白凤箫看向白凤眠，有些发愣的问道：“九……九哥，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他真的喜欢皇姐了？” 白凤眠有些无奈道：“随他去吧，他不会伤害皇姐的，皇姐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白凤箫摇摇头，也对莫再问有些无奈，他想了想，叹口气道：“哎，九哥，要不还是我去盯着玄骧吧。” 白凤眠拒绝道：“不，眼下剔骨案更重要，暂且不理会他 。本王忽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道：“今日在青楼，裴驸马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他看到了什么，与本王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白凤箫歪头看向白凤眠，也陷入了思考。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看到了墨九如？”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不对，倘若他是同情本王娶了一个丑妻，才产生同病相怜之感，这说不通，皇姐美艳不可方物，素有东陵第一美人之称，跟墨九如相比，更是云泥之别。他看到墨九如的模样，只会庆幸他有个漂亮的妻子，怎么会如此感慨 ？” 白凤箫也想不通，他思忖片刻后询问道：“这很重要吗？” 白凤眠点头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都是喜欢寻求共同点的。倘若本王真能与裴驸马‘同病相怜’，那么裴驸马就会跟本王说几句实话。” “九哥还是想从裴驸马身上下手？”白凤箫追问。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胡叶堂做事滴水不漏，在京城风评极好，而且循规蹈矩，没有半点把柄。想彻底查清他的为人，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裴驸马虽然与皇姐感情不睦，可好歹也算是我们的姐夫，从他这里入手，比较顺理成章。不会让外人觉得，贸然接近 ，显得突兀。” 白凤箫点点头，口中念叨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看来这个‘同’很关键。” “关键的是‘沦落’，本王何处让他觉得‘沦落’？”白凤眠也想不通。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墨九如刚睡醒，就听绿柚说白凤眠让她去前厅一趟。 墨九如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昨天还没骂够吗？这一大早的，就不能别给人添堵么。唉！” 绿柚一边帮墨九如梳头，一边开口催促道：“小姐还是赶紧过去一趟吧，王爷一早上命人来了三次了。我听展云侍卫说，为了这件事王爷连早朝都没去，想来一定很重要。”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敢不敢？ 墨九如微微一怔，早朝都没上？难不成是跟剔骨案有关的？ 一想到案情，墨九如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刚收拾妥当就急忙朝着前厅跑去。 …… 等在前厅的白凤眠，已经喝了六杯茶了，他想不通墨九如怎么如此贪睡。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好吃懒做、一无是处！” 砰！ 白凤眠将茶杯拍在桌面上，满脸怒容。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忍不住笑道：“九哥，墨九如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虽然与普通姑娘不太一样，可她性情洒脱，又会验尸又会医术，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白凤眠冷哼一声，似乎对白凤箫 的话并不认同。 眼看墨九如已经走进院子了，白凤眠身上不耐烦的气息才散去少许。 “王爷，王爷，你找我干嘛？是不是剔骨案有进展了？”墨九如显得十分急切。 白凤眠站起身微微蹙眉道：“你一不是官府，二不是苦主，为何对此案这般费心竭力？”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那……那我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心怀正义的好人啊。”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油嘴滑舌！跟本王走！” 白凤眠阔步走出去，墨九如见状急忙问道：“王爷要去哪？” 白凤眠没搭理他，倒是一旁的白凤箫笑眯眯说道： “走吧五小姐，去府衙。” 去府衙？ 墨九如眼睛一亮，愈发觉得是案情有进展了，当即欢欢喜喜的跟上去。 白凤箫见状忍不住觉得好笑，墨九如笑得这般灿烂，也不知道等会儿到了府衙，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京兆府。 一行三人来到府衙的时候，谢崇已经等在了后堂。 后堂？ 墨九如有些疑惑，这若是要审案不是应该在前面，怎么跑后面来了？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就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大红描金的纸。 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婚书”！ 婚书？！ 墨九如指着婚书，又指向白凤眠，语塞的说道：“王爷… …这……你……这是……我……” 白凤眠冷眼看向墨九如，不等她结结巴巴的话说完，便点头道：“没错，婚书，签了这婚书，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楚王妃。左手可掌我楚王府中馈之权，右手要管理我楚王府内外之事。墨九如，你敢不敢签？” 敢不敢？！ 这太挑衅了。 墨九如把心一横，冷哼一声道：“我墨九如的字典里就没有‘不敢’二字！签就签！”反正她都是要穿越回去的，有何惧哉？ 什么是“字典”白凤眠听不懂，可“签就签”这句话，他还是听懂了。 他万万没想到，墨九如居然会这么痛快的就签了婚书。 这一 纸婚书下去，墨九如可真的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 眼看墨九如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写好了，白凤眠忍不住去想：“这般急不可待的嫁给本王，难道这丫头真的喜欢我？她去燕雀楼，难道也不是为了查案，而是担心我寻花问柳？” 不知为何，白凤眠想到这里，竟是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那边墨九如在婚书上，写上自己名字之后，一转头发现白凤眠还在发呆。 墨九如叉腰挑眉道：“呦，要我看，不敢签名的是王爷您吧？丑妻近地家中宝，娶了我王爷便犹如收获至宝，今夜做梦也会笑的，您还担心什么啊？签啊？怕什么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都不简单 “怕？”白凤眠冷哼一声道：“本王的世界里，就没有一个‘怕’字！” 话音刚落，白凤眠便挥毫泼墨，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纸婚书就这么在二人赌气的语气里签好了。 看着两人并列在一起的名字，墨九如和白凤眠竟是都感觉心情有些微妙。 墨九如是痛快之后，带着那么一点点愧疚。 她毕竟是要离开这里的，可是却占了白凤眠结发之妻的位置，心中有点不安。 白凤眠同样是痛快之后，带着那么一点忐忑。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意气用事，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行为被情 绪牵动，理性被感性淹没，这与往日的他，截然不同。 二人怔愣的站在原处许久。 那主持签字的谢崇，左边瞟瞟白凤眠，右边瞟瞟墨九如。 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怯生生开口道：“呃……下官恭喜楚王殿下，恭喜楚王妃。不知这良辰吉日定在何时，下官将婚书送去内务府。” 白凤眠回过神来，轻咳两声道：“立刻送去。”换言之，婚期将近。 墨九如抿了抿嘴转头看向别处，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忐忑不安。 成亲也就罢了，这白凤眠应该不会要跟她同房吧？ 若是同房，那她的秘密岂不是藏不住了？ 婚前失贞，她会不会被浸猪笼啊？ 不行，死道友不死贫道，倘若白凤眠真的要对她这样那样，那她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但是要怎么做呢？ 啊！对了，白凤眠中毒了，他体内有种不知名，也不致命的毒，看来可以加以利用。 想到这里，墨九如重重松口气。 白凤眠一直暗中观察她，发现她那张难看的阴阳脸上，表情还挺丰富的。 一会儿得意，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紧张，一会儿又释然。 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此时的楚王殿下，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女孩心思男孩你别猜”！ …… 二人从府衙出来的时候，白凤箫站在门外，见到他们立刻迎上去，笑眯眯说道：“小弟恭喜九哥，恭 喜九嫂了！” 白凤眠没理会他的调侃，墨九如尴尬一笑，不知如何回应。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你先回刑部，本王送她回府。” 白凤箫没有拒绝，只是低声说道：“九哥，有人禀报裴驸马又出府了，看样子是去南弦棋社。” 白凤眠点头道：“那边戒备森严，不要跟的太近，以免打草惊蛇。” 白凤箫应声道：“好，我明白，那我先回刑部了。” 白凤箫朝着墨九如笑笑，随后转身离去。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自己能回去的，王爷有事，可以先去忙。” 白凤眠瞥向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本王前脚走，你后脚就会去找玄骧 ，墨九如，别怪本王没告诉你，玄骧那个人不简单，你最好少跟他接触。” 墨九如没想去找玄骧，可白凤眠这话，让她不敢苟同。 且不说玄骧是不是简单，就算他不简单，跟她又有啥关系呢？ 她周围的人，哪一个简单？白凤眠简单么？白凤箫简单么？就连郁离也不简单啊。 问题是，所有人简单与否，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要达到的目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穿越回去，重归幸福生活啊。 墨九如撇撇嘴道：“行行行，你是爷，你说的都对。” “墨九如，你……”白凤眠对于这样敷衍的态度表示有些不满意，他刚要开口训斥，忽然看到两个熟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卖艺不卖身 “我？我怎么了我？哎……哎哎哎你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墨九如正在反驳，就被白凤眠拉着手腕，一个闪身，躲在了巷子里。 白凤眠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低声道：“胡叶堂。” 胡叶堂？ 墨九如当即不开口了，她悄悄探出半个头，果然看到胡叶堂站在不远处。 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那个裴驸马，二人站定在街上，似乎在看什么。 墨九如嘟囔着：“距离太远了，看不清啊，他们俩瞧什么呢？” 白凤眠想了想低声道：“把嘴闭严了，别吭声。” 嗯？ 不等墨九如搞清楚白凤眠要干什 么，便觉得腰间一紧，随后整个人便被白凤眠抱在了怀中。 随后白凤眠脚尖一点，带着她飞掠上街对面的屋顶，不消片刻，就来到了距离胡叶堂和裴驸马比较近的地方。 墨九如一直紧紧捂着嘴，生怕自己下意识发出惊呼，幸好二人动作又快，脚步又轻，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趴在屋顶上，悄悄抬头越过屋脊，看向街面。 只见一个男子跪在地上，紧紧的拉着一个女人的裙摆，哭诉道：“倩倩，求求你跟我回去吧，我真的想你和孩子啊。” 那叫做倩倩的女人，一边用力扯自己的裙子，试图将裙摆 抢回来，一边厉声道：“滚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赌，半个铜板都拿不回来，你用什么养活我们娘俩？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要跟我表哥走。咱们一刀两断。” “呜呜呜，不行，不行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那是我亲生的孩子，怎么能叫别人爹，倩倩，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倩倩！”男人死缠烂打，说什么都不撒手。 那女人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怒声道：“没用的贱男人，你给我滚远点，再敢来骚扰我们母子二人，我就让表哥打断你的腿。” 女人说完话就要走，那男人再次扑上前， 涕泪横流。 “不要走，倩倩不要走，不要走！” 此时刚好那倩倩的表哥急匆匆赶来，看到面前的情况当即横眉怒目，厉声大喊：“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服为止！” 四五个家丁立刻上前，按住那男人开始拳打脚踢。 一旁看热闹的裴驸马当即就要上前阻拦，只是他才迈出去一步，就被胡叶堂拉住了手臂。 裴驸马看向胡叶堂，开口道：“欺人太甚，岂能不管？” 胡叶堂摇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你我二人，都不是官，走吧，唉！” 胡叶堂眉头紧锁，拉着裴驸马，快步离去。 裴驸马一步三回头，似乎 对此人此事，都十分关心。 …… 看了这么一出戏之后，白凤眠忽然喃喃自语道：“本王知道，什么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墨九如疑惑的歪头看向他，开口问道：“王爷说什么呢？” 白凤眠也看向墨九如，双眸微眯，脑海中思考着对策。 墨九如被白凤眠那个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她下意识双手含胸，嘴角抽搐的说道：“王爷……虽然签了婚书，可我卖艺不卖……不卖身啊！” 白凤眠忍不住白了一眼墨九如，这死丫头说话真是从来就没有个忌讳。 “本王何尝说要让你卖身了？”白凤眠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他又不是没做过 墨九如撇撇嘴道：“说是没说，可你的眼神色眯眯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身中剧毒，要洁身自好，克己禁欲，不然一个不小心，会影响下半身……啊下半生幸福的。” 白凤眠气的深吸一口气，真想把墨九如一脚踹下去。 这麻烦精说谎真是张口就来。 他中毒是不假，可行云雨之事，跟中毒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没做过，还是跟她做的呢！ 想到这里，白凤眠竟是觉得抓心挠肝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又烦又乱。 “闭嘴，再胡说八道，点你的穴！”白凤眠开口威胁。 墨九如连忙捂住嘴，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 不管是人在屋檐下，还是在屋顶上，对于墨九如来说，都不得不低头啊。 不然白凤眠一生气不带她下去，她怎么办？ 白凤眠见她真的不说话了，才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带着她飞身回到了楚王府。 回府之后，白凤眠吩咐叠风去把白凤箫叫回来，同样吩咐墨九如午饭后不要出门，看样子有事要商量。 墨九如没有拒绝，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儿，她本想回木梨院等白凤眠的消息，却不曾想刚回到木梨院，就听绿柚说郁离不见了。 墨九如微微点头，倒也没有过多意外。 她只是忽然想起白凤眠的话。 白凤眠说 玄骧不简单，仔细想想，郁离不是同样不简单。 她身边的人，包括她自己，都不简单，只有绿柚那傻丫头简简单单。 “喵呜~” 一声猫叫，打断了墨九如的思路。 绿柚站在院子里喊道：“呀，你怎么又来了？是饿了吗？那你乖乖的不要到处拉屎，在这等我好不好，我去给你拿吃的。” “喵呜~”小猫回了一声，好像真的听懂了一般。 墨九如好奇的走出来，便看到那胖胖的狸花猫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尾巴。 墨九如笑眯眯走过去，坐在它旁边，试着伸手去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狸花猫没有很亲人，但是也并不排斥墨九如的触摸。 墨九如这下高兴了，开始给它顺毛，一边摸一边问道：“你是谁家的小花猫啊，怎么总是跑到我这里来？” 小猫不理她只是伸出爪子挠耳后。 它这么一挠，便露出了藏在毛发里面的一条红绳。 墨九如好奇的拿起那条红绳，顺着红绳，发现小猫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平安锁，平安锁上面刻着一个“安”字。 墨九如挑眉道：“金子的？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猫啊！安……你叫安安？这名字好听。” “喵呜~”小猫喵了一声，开始用耳朵蹭墨九如的 手，表示自己很喜欢被夸赞。 墨九如忍不住笑道：“还是个喜欢阿谀奉承的小猫，只许人说你好，不许人说你胖啊？” 胖？ 小猫不蹭了，腾地一下从石桌上跳下来，开始在院子里转圈。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嘴角抽搐，这猫……不是人变的吧？它怎么又开始找地方拉屎了？就因为说它胖？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展云侍卫从外面走进来，说是十三王爷回来了，白凤眠让墨九如去前厅一下。 墨九如没有拒绝，连忙就去了，因为她知道，白凤眠今日在街上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眼下叫她过去，就是要解释给他们二人听。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出好戏 墨九如没猜错，白凤眠叫她和白凤箫过去，就是为了此事。 白凤箫听完白凤眠的解释之后，略显惊讶的说道：“九哥，你的意思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指的是都被自己的妻子训斥，都是惧内之人？” 白凤眠瞥了一眼略显惊讶的墨九如，随后无奈的点点头道：“没错。裴驸马那日见到墨九如出现在青楼，以为她来捉奸，便以为本王也是与他一样，关起门来，在自己家中没有地位。所以有感而发，说了这么一句话。仔细想想，无论是裴驸马，还是胡叶堂，都是高攀了岳家，所以他们彼此之间更容易体谅对方的难处，也就更容易成为朋友。” 墨九如听到这 话，忍不住嘴角抽搐道：“那这裴驸马眼光也忒差了吧，我看起来像能镇得住王爷的人吗？” 白凤眠白了一眼墨九如，没接这话，而是继续道：“都说夫为妻纲，就算是平民百姓家里，也都是男人说的算，可他们二人常年生活在妻子的控制下，想来心中对女人会有几分排斥，甚至仇恨。倘若情绪得以从另外的渠道发泄，还好说。若是无法发泄，压抑已久，怕是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比如……” “比如专门针对女性的谋杀。”墨九如接话道。 白凤眠微微点头。 白凤箫听到这话，忍不住担忧的说道：“这么说来，这裴驸马会不会也跟剔骨案有关？他会不 会知道内情？”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开口道：“眼下尚且无法定论，还需要跟裴驸马多接触一二。想要跟他接触，就得让他觉得，本王与他是同道中人。” 墨九如眼睛一亮，随后笑道：“呦，王爷您这意思，该不会也在大街上表演一出强留我的戏码吧？然后我也给您一脚……这……不合适吧？”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是么？你觉得不合适？本王怎么感觉，你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呢？”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墨九如一边挥手，一边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勾起，笑容藏都藏不住。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开口道：“想打本王，下辈 子吧！” 白凤箫苦笑一声：“可若不让九嫂凶悍一些，那裴驸马又如何知道你的不容易呢？” 就在白凤眠苦思无解的时候，墨九如忽然开口道：“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按照规矩，各府之间是不是应该送节礼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疑惑道：“没错，本王要向几位兄长送礼，他们不一定需要回礼。” 墨九如眉毛挑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我这个新晋楚王妃，可得准备一份大礼，给那些好皇兄了。” 白凤眠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我要给王爷安排一出好戏！” …… 就在墨九如给白凤眠和白凤箫 ，安排任务的时候，郁离也在城外破庙，接到了新的任务。 孤城一席黑衣，头戴面具，负手而立，听到身后有人走进来，也不曾转身。 郁离单膝跪地，行礼道：“孤城大人。” 孤城点点头，开口道：“我听闻墨家众人已经从武安将军府搬出去了，回到了墨家老宅。” 郁离点头道：“没错，小姐搬去了楚王府，其他人都搬去了墨家老宅，武安将军府的府邸已经被朝廷收回，尚未安排其他人入住。” 孤城继续道：“那么此刻正是好时机，你去将军府，仔细搜查老夫人的院子，看看能否有所发现，倘若没有任何发现，那么中秋夜宴，想办法跟随墨九如进宫。”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夜探将军府 “进宫？”郁离显得有些迟疑。 孤城转身看向她，沉声道：“怎么？不愿意？” 郁离急忙回应：“不，不是，只是不知道大人让属下进宫所为何事？倘若跟随小姐一起进宫，那属下的所作所为，都会牵连到小姐，属下……” “够了，郁离，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了？真当自己是楚王府的侍卫了？你是我神机阁的杀手！”孤城愠怒的训斥。 郁离抿嘴低头，开口道：“属下知错，可小姐是属下的恩人，属下不能连累她。” 孤城冷哼一声：“连不连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我们要完成阁主的任务，别说连累一个墨九如，就算是杀了墨九如 ，你也不能迟疑。” 这一次郁离没有回应，显然是不认同，却也不愿正面反驳。 好在孤城也没继续纠结这件事，因为他眼下的目的，只是找东西，跟墨九如没有太大的关系。 孤城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冷声道：“记住了，中秋夜宴，一定要进宫，到时候如何做，我会再另行通知。” 孤城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郁离从破庙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脚尖一点，朝着武安将军府，飞掠而去。 …… 武安将军府。 此时的武安将军府，已经拿掉了匾额，成为了一座闲置的庭院。 大门上的落锁，对于郁离来说，形同虚 设。 门口没有侍卫，令她出入自如。 不消片刻，她便来到了墨老夫人住的上院。 满院子的凌乱，让郁离明白，墨家众人走的十分急切，看样子生怕惹怒了白凤眠。 她在房间内外游走，都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尤其是什么钦差纪程，更是完全没看到。 就在郁离打算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屋顶响起。 郁离脸色一凛，急忙闪身躲在暗处，随后掏出怀中蒙面巾，将脸遮住。 片刻后，两个黑色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黑衣人甲开口道：“这里如此凌乱，恐怕有用的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黑衣人乙摇头道：“ 未必，墨开山藏东西，未必会让自己的家人知道，我们分头找找，看看有没有暗格。明面上的东西，不必理会。” 黑衣人甲点头道：“好！” 二人开始在房间里搜罗起来。 郁离则忍不住眉头紧锁，因为她距离门口太远了，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二人的前提下离开这里。 这间房的窗户后面，又是池塘，跳入池塘，只会行动更加被动。 眼看黑衣人就要走到她面前了，郁离只好先下手为强，砰的一声巨响，她踢飞了倒在面前的团凳。 那团凳，直接砸在那黑衣人脸上，黑衣人大喊一声：“啊！” 另外一人见状急忙上前帮忙，郁离闪转腾挪， 快速摆脱二人纠缠，直接飞身离去。 黑衣人见状想也没想，便朝举起手臂，朝向郁离。 嗖！ 一枚弩箭射出，不偏不倚的射在了郁离的小腿上。 郁离忍着剧痛，飞身离开了将军府。 郁离离开后，两个黑衣人也从将军府跑出来。 黑衣人甲捂着受伤的额头开口道：“你刚刚看清了吗？什么人？” 黑衣人乙摇头道：“什么都没看见，不过我的弩箭，好像射中他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找的东西，会不会被他捷足先登了？”黑人甲追问道。 黑衣人乙低头看到地上的血渍，当即开口道：“你先回去复命，我顺着血渍追上去看看！” 第二百九十七章 看了个遍？ 郁离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本想回楚王府。 可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一路跑过来，留下不少血渍。 奇怪，她没有拔箭，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郁离急忙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紧紧的勒住小腿，随后快速朝着官舍方向走去。 …… 官舍。 在东陵京城中，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自己的府邸。 有很大一部分小官，只能住在官舍中。 幸而官舍占地面积极大，每个官员也都是独门独院，只是单独的院落并不算特别宽敞。 此刻正值深夜，云望舒泡在浴桶里，洗去一身的疲惫，他刚从浴桶里爬出来，准备擦干身子，就看到郁离面无表情 的站在他面前。 “啊——”一声惨叫从喉咙里散发出来，却又被云望舒及时遏制住了。 因为他手脚并用的，又爬回了浴桶。 郁离朝着前走了两步，云望舒急忙开口道：“别，别过来！” 天啊，他什么都没穿，刚刚岂不是被郁离看了个遍？ 救命，郁离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间里？ 云望舒恨不能把脑袋也藏在水下。 郁离站在原处，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抱歉，吓到你了，我受伤了，需要你的帮忙。” “那你倒是敲门啊！”云望舒欲哭无泪。 郁离皱眉道：“不能惊动旁人。” 云望舒低着头指向屏风的方向开口道：“你… …你你你，你站在那后面，我……我穿好衣服你再出来。” 郁离看不懂云望舒的紧张，不过他没有拒绝云望舒的提议，只是她刚转身要走，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砰！ 一声巨响之后，郁离晕倒在浴桶旁边。 云望舒急忙探出头来看她，见她昏迷不醒，紧张的呼唤着：“郁离姑娘，郁离姑娘，郁离！” 郁离没有回应。 云望舒也顾不上自己的名节了，急忙从浴桶里爬出来，来到郁离身边，拉住她的手腕。 片刻后云望舒脸色一沉，惊讶道：“中毒了。” 云望舒看向郁离小腿上还插着弩箭，急忙撕开她的裤腿，用银针刺入穴 位脉络，阻止毒性蔓延。 云望舒用手指蘸取郁离伤口上的血渍，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又重新给她把脉。 片刻后可以确认郁离中了一种蛇毒，可具体是什么蛇毒，要如何解，他并无把握。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毒医来，可郁离偷偷跑到他的官舍，显然是不想被旁人知晓，他不能惊动太医院的同僚。 再说了，现在去找毒医，万一来不及呢？ 云望舒把心一横，直接将弩箭拔了出来，随后俯身吸住了郁离的伤口。 一口口黑血被吸出来，吐到一旁，伴随着血液渐渐变红，郁离也缓缓睁开了眼。 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但是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脑海里渐渐浮现墨九如给白凤眠吸毒的场面，郁离有些困惑了，不是只有夫妻才可以这般亲密么？ 为什么……云太医为什么这般对她。 为什么…… 伴随着疑惑，郁离再次陷入昏迷。 给她吸毒疗伤的云望舒，也感觉有些不适。 他忙着吸毒，并未漱口，怕是少量毒素，已经进入腹中。 云望舒看她的脉象稍显平稳之后，急忙将人抱到床榻上，盖上棉被，放下床幔，将其遮挡。 随后匆忙穿好衣服，准备去往楚王府。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人还没走出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长公主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第一次要有美好的回忆 “你确定云望舒今晚回来了？”长公主似乎在询问什么人。 那人点头道：“回来了回来了，公主殿下您瞧，就是那个院子，还掌着灯呢。” 长公主勾唇一笑道：“本宫看你还往哪跑！” 房间里的云望舒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慌乱的穿好衣服。 长公主破门而入的时候，云望舒刚好扎紧了腰带。 “公……公主……”云望舒脸色慌乱的开口唤着。 长公主上下打量着云望舒，又看了看还在冒热气的浴桶，随后轻轻挥手，示意轻宵出去。 轻宵乖顺的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 长公主勾唇一笑道：“云太医，你可让本宫 好找啊。” 云望舒低着头，开口道：“不知……不知公主找下官有何要事，眼下夜已深，不妨明日……明日再说。” “夜深不是更好？夜深人静，无人打扰。云太医，你这是要沐浴更衣吗？不如……我们一起啊？”长公主口无遮拦的话，让云望舒瞬间脸色红透。 他急忙开口道：“下官，下官已经洗过了。” 长公主挑眉道：“洗过了好啊，洗过了，就不耽误工夫了，春宵苦短……” 长公主说着话就朝着云望舒的床榻走去。 云望舒见状瞬间瞪大了眼睛，万万不能让长公主发现郁离，否则他跟郁离十有八。九都活 不成。 云望舒急忙喊道：“公主！” 长公主回头看向云望舒，挑眉道：“怎么？还想拒绝本宫？云望舒，本宫是喜欢你的脸，本宫的喜欢没有限度，可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也不想做一夜新郎，就进宫去做太监吧？” 云望舒感觉到极大的羞辱，可他深知自己不能反抗。 思来想去之后，云望舒开口道：“下官……下官官舍简陋，不妨……不妨移步公主府？” 长公主一挑眉，略显高兴的说道：“你这是从了？” 云望舒抿嘴低头，不与作答。 长公主只当他是默认了，当即开口道：“好，第一次，应该留下一个 美好的回忆，走吧，我们去公主府。” 长公主率先走出门口，云望舒回头看了一眼床榻，满腹担忧的跟了出去。 本想着离开官舍之后，再伺机逃脱，却不成想长公主刚走到院子里，忽然脚步一顿。 “不对！”长公主刷的一下转身看向云望舒，皱眉说道：“你刚刚说你已经洗完澡了？” 云望舒被长公主看得心慌意乱，急忙点头道：“啊是……是是。” 长公主冷笑一声：“洗完澡了，还要穿戴整齐？云太医，你莫不是能掐会算，知道本宫要来？还是说……你房中本就另有其人？！” 云望舒不敢抬头，却下意识攥 紧了手心。 长公主愈发感觉那床榻的模样不对劲儿，这云望舒都没有躺下去，为什么要把床幔放下来？ 床上肯定藏了人。 长公主咬牙道：“本宫要的你不给，居然敢在官舍养别的女人，云望舒，你真是好本事。”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折返回房间。 云望舒见状急忙喊道：“公主误会了，误会了，没有人，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公主！” 云望舒伸手去拉长公主的袖子，侍卫轻宵见状用剑鞘挑开了云望舒的手臂，让他未能成事。 眼看长公主已经走到床榻前，唰地一下拉开了床幔，云望舒下意识捂住脸，不敢面对现实。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今晚共盖一床被 “嗨，大美人，好久不见啊！”一道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房间里，让房间里其他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云望舒急忙拿下遮眼的手，便看到莫再问衣衫半解的侧躺在他的床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也震惊的久久说不上话，她下意识退后两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莫再问挑眉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晚共盖一床被。你瞧瞧大爷我这模样，还猜不到我为什么会在这？” 长公主难以置信的看向莫再问：“你……你跟他……” 长公主又转头看向云望舒。 云望舒真是欲哭无泪，却又不 能解释，只能低着头，不跟长公主有任何眼神交流。 长公主走到云望舒面前，怒声质问道：“你不顺从本宫，就是因为他？你……你竟然有龙阳之癖？！” 云望舒现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因为他知道莫再问侧身躺着，是为了遮掩身后裹着棉被的郁离。 他必须先把长公主请走才好。 云望舒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开口道：“公主殿下息怒，公主殿下恕罪，下官实在是愧对公主殿下的厚爱，下官……” “够了！”长公主咬牙道：“别以为你说自己有龙阳之癖，本宫就会放过你。本宫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长公主确实不打算放弃，可今晚已经没了兴致。 她发现自己只要是看到莫再问，就莫名的失去了对男女之事的热忱。 她回头看向莫再问，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着：“莫再问，你给本宫等着，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把你阉了送进宫去做太监！哼！” 长公主拂袖离去，莫再问笑嘻嘻喊着：“大爷我等着，等着你亲手来阉我啊！小刀我要镶宝石的，纱布我要粉红色的，包扎要打蝴蝶结啊！” 长公主气的脑充血，却也知道跟莫再问动手，自己占不到便宜，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直到长公主彻底离开了官舍，云望舒才长嘘一 口浊气。 他转头看向莫再问，想问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一转头却看到莫再问拉着郁离的手腕，看样子是在诊脉。 云望舒见状急忙开口道：“莫公子你会毒术？” 莫再问收回手，撇撇嘴道：“不会，不过我猜她中了黑斑竹叶青的毒，你急救方法得当，她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最好赶紧找人帮她，也帮你自己解毒。” “莫公子不会毒术，如何能看出是黑斑竹叶青？”连他自己都只能推测为蛇毒，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蛇。 莫再问嘿嘿一笑道：“哎呀呀，猜的嘛！那大爷我就是运气好啊。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我带 你们去找丑丫头吧！” 莫再问话音落下，便将郁离抗在左肩膀上，右手扣住云望舒的腰封，几个起落，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将二人送到了楚王府的院子里。 云望舒落地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这莫再问的身法速度，也太快了。 “什么人？！”侍卫叠风冲出来，戒备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莫再问将郁离放在地上，挑眉道：“好人！” 叠风看到莫再问，惊讶道：“莫公子？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都过了三更了。 莫再问朝着地上的郁离呶呶嘴道：“你再多说两句，你家小王妃养的小宠物就要嗝屁了，你确定不先救人？” 第三百章 小姑娘你不一般 叠风看向郁离，瞬间瞪大眼睛，急忙开口道：“来人，快去禀报王爷和王妃。” …… 王府下人来报信儿的时候，墨九如睡得正香甜。 被人饶了清梦，墨九如满肚子都是起床气。 正要不耐烦的质问有什么事儿，忽然听到下人开口禀报道：“王妃娘娘，郁离姑娘受伤了，王爷让您赶紧去前院看看。” “什么？”墨九如一声惊呼，腾地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鞋也没穿就跑去开门。 房门打开，王府下人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墨九如急忙穿上鞋子，也不顾上穿衣服就往外跑。 绿柚见状拿着大氅，在后面追：“小 姐，小姐披一件衣裳啊！” 墨九如急匆匆来到前院的时候，发现白凤眠已经命人将郁离抬到了耳房里。 她走进耳房，发现不仅白凤眠在此，云望舒和莫再问竟是也在。 怎么这么多人？ 不等墨九如发出询问，云望舒就连忙说道：“五小姐，郁离姑娘中了黑斑竹叶青的蛇毒，在下已经将毒血吸出来了，可她仍旧昏迷不醒，体内尚有残余的毒素。”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云望舒，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吸的？你漱口了吗？” 云望舒微微摇头道：“事发突然，在下……” “行，什么都别说，你先坐下不要乱 动，叠风，你立刻去抓药，紫花地丁，半边莲、三角草、鬼针草、八角莲、隔山香……再拿一坛煮沸的烈酒。绿柚去拿我的药箱。” 墨九如瞬间进入医者状态，脸上再无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取而代之的全是严肃。 白凤眠在一旁静静的观察她，心中的疑惑渐渐放大。 片刻后，绿柚率先回来，墨九如急忙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小刀和银针。 众人本以为墨九如要给郁离包扎伤口，没想到她竟然在伤口的地方又切了一刀，让伤口变成了十字形。 已经不怎么流血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 云望舒下意识想问问为何要 这么做，不等开口，墨九如便说道：“云太医你老老实实坐在那，你越是活动，毒素便蔓延的越快，既然人已经交到我手上了，你大可以放心休息。” 云望舒抿了抿嘴，脸色讪讪的坐回椅子。 而墨九如那边头也没抬，继续给郁离放血。 令众人惊讶的是，这本来已经鲜红的血，竟是放着放着，又变成暗红色了。 云望舒惊讶道：“刚刚我给她吸血的时候，明明血液已经变红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回应道：“黑斑竹叶青的毒素蔓延的非常快，而且极具欺骗性，并不是红了就没有毒。中了这种蛇毒，每个 半个时辰，都要放血一次，每次都要从红变黑，从黑再变红，才算完成。这个过程要重复五到七次，才算将毒血排净。倘若有黑斑竹叶青的蛇胆，就可以少遭这份罪，眼下显然是来不及去找蛇胆了。” 墨九如一边说，一边给郁离放血，感觉血液颜色差不多了，便拿出银针刺入她脚底的几个穴道。 云望舒看到，墨九如将针刺入之后，伤口的血瞬间就不流了。 他略显惊讶道：“这是什么穴位。” 不等墨九如回答，一旁的莫再问就饶有兴致的说道：“重要的不是穴位，是下针的顺序和力道。小姑娘，你……不一般啊！” 第三百零一章 袖里箭 墨九如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莫再问，疑惑道：“你看得懂？你也会医术？” 莫再问挑眉道：“不会，瞎猜的，怎么，我猜对了呀？” 墨九如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她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去开玩笑。 就在此时，抓药的叠风回来了，墨九如急忙吩咐他去煮药，煮完药之后，端给了云望舒。 云望舒惊讶道：“给……给我的？” 墨九如眨眨眼：“不然呢？她也没醒啊，你不喝谁喝？” 云望舒尴尬一笑，急忙道谢：“多谢五小姐。” 墨九如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谢王爷吧，花的也不是我的银子。” 一旁白凤眠忍 不住嘴角抽搐，竟是一点也不想听云望舒这句“谢谢”。 云望舒道谢之后，急忙将药喝下去，随后便感觉腹痛难忍。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正常现象，你去守着茅房吧，今天一夜怕是不能消停了。索性你中毒不深，明日必然恢复健康。” 云望舒想说一句“多谢”，可话还没说出来，下面已经快憋不住了，只好红着脸跑去茅房。 白凤眠见状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云太医没事了，那郁离呢？” 墨九如脸色有几分担忧的说道：“理论上来讲，应该没事，可我不知道她中毒多久了。黑斑竹叶青的特性，就是中 毒之后伤口不愈合，血液不凝固。所以从伤口上无法推测受伤时间。再加上她中毒之后还有过激烈的运动，只怕毒素蔓延的更快。再等等吧，天亮之前，总能看到结果。” “可还需要什么其他帮助？”白凤眠继续询问。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眼神里带着些许诧异。 郁离是个杀手，还惹上这样的祸事，她以为白凤眠会讨厌郁离，或者是戒备和排斥。 没想到白凤眠竟然什么都不问，以救人为先。 这让墨九如忍不住有几分感动。 白凤眠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感动？” 墨九如收回眼神，故作冷漠的说 道：“又不是我受伤，有什么好感动了，我这里不需要什么了，我守着她，王爷先去休息吧。” 白凤眠没有拒绝，因为他还有话想问问莫再问，吩咐展云守在这里之后，便带着莫再问去前厅了。 …… 二人来到前厅，不等白凤眠询问，莫再问便开口道：“不用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跟着长公主去了官舍，然后恰巧遇到他们而已。” 白凤眠无奈道：“你为何一定要纠缠我皇姐？皇姐性格泼辣，做事向来不顾后果，你若是惹急了她，她怕是要翻天覆地，也得将你除之后快。” 莫再问满不在乎的笑道：“ 呦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凤羽是母夜叉呢，放心好了，她才舍不得杀我呢，她只会爱我在心口难开！” 白凤眠忍不住扶额，对于莫再问的盲目自信，完全无法理解。 就在白凤眠打算让莫再问去休息一下的时候，莫再问从身后掏出一支弩箭，放在桌面上。 白凤眠微微一怔疑惑道：“这是何物？” 莫再问回应道：“伤了郁离的弩箭，我在云望舒房间地上捡到的，这东西跟上一次伤你的弩箭，一模一样。” 白凤眠一边拿起弩箭查看，一边开口道：“这是袖里箭，比普通的弩箭更短更细。东陵军中并无此物。” 第三百零二章 梦魇 莫再问勾唇一笑道：“旁的我就不知道了，要靠小师叔自己了呦。” 眼看莫再问要离开，白凤眠急忙开口道：“你别到处乱跑，师父他一直在找你。” 莫再问头也没回，只挥挥手道：“师公他才没空搭理我呢，他要找他的小冤家！”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睡梦中的郁离，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雾之中，什么地方，什么环境，什么时辰，一概搞不清楚。 耳畔只有一个人不停的在训斥她。 “跪下，叫本座主人，是本座创造了你的生命，你将永远臣服与本座脚下！” “杀了他，杀了面前的人，你就 能得到食物！” “剖开他的肚子，钥匙就在他腹中，拿到钥匙，你就能走出牢笼！” “不要心慈手软，活下来的才能做狼，死了的，都只能做狗！” “对，就这样，咬断他的喉咙，他刚刚要轻薄你，岂能轻饶他。要记住，除了刀枪剑戟，女人的身体，一样是武器！” “杀光所有人，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走出炼狱！杀！” “杀！” “杀——” …… 无数厮杀声充斥着郁离的大脑，郁离忽然惊呼一声从床上弹坐而起：“杀——” 墨九如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听到这一声惊呼，也是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看向郁离，开 口唤道：“阿……唔！” 不等一句阿离喊出口，郁离便忽然回身，一把扣住了墨九如的脖子，直接将人推倒在床榻上。 她双目赤红，眼神里再无清明，仿佛要直接掐死墨九如一般。 墨九如双手攥住郁离的手腕，想唤她一声，却艰难的发不出声音。 与此同时，刚刚下朝回来的白凤眠，也瞬间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急忙冲向郁离暂住的客房，刚开门就看到墨九如遇险的模样。 白凤眠想都没想便要朝着郁离出手。 郁离当即抬手格挡，这般举动，让墨九如恢复了暂时的自由。 墨九如见状急忙喊道：“阿离，阿离你醒醒，是 我啊，阿离！” 正要跟白凤眠缠斗的郁离，忽然动作僵住。 她转头看向墨九如，便见到那张阴阳脸。 这样一张在世人看来丑陋无比的脸，却莫名给了郁离十分的安全感。 郁离的眼睛从红色渐渐恢复成黑白分明的模样。 她声音沙哑的唤道：“小……小姐。” 墨九如总口气，连忙站起身，走向郁离。 白凤眠见状却闪身上前，将墨九如拉到身后，戒备的开口道：“她很危险。” 郁离站在原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腿上的伤。 最后神情懊恼的跪在了地上：“阿离……阿离犯错了，阿离不该伤害小姐，阿离错了 ！阿离……” 郁离捂住脑袋，表情十分痛苦。 墨九如见状急忙从白凤眠身后走出来，跪在阿离旁边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小姐我皮实的很，你哪能伤到我啊！真的没事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郁离抬头看向墨九如，满脸都是愧疚。 墨九如伸手扶着她，一边站起身，一边开口道：“幸好你醒了，要是你醒不过来，那我这医毒双绝的金字招牌，可要砸在手上了。” 墨九如笑笑，伸手将郁离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 二人坐在床榻上之后，郁离开口道：“刚刚……刚刚阿离做噩梦了，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小姐的。” 第三百零三章 幸灾乐祸的笑容 墨九如不在意的开口道：“嗐！这叫什么伤害，掐一下而已，我平时没少掐……” 墨九如想说她没少掐绿柚，可这分明是一句谎话，要是郁离去问可怎么办？ 所以墨九如当即改口道：“没少掐王爷。” 站在一旁的白凤眠微微蹙眉看向墨九如，却见墨九如朝他眨眼。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看向郁离开口问道：“何人伤你？” 郁离微微一怔，想了想摇头道：“不知。” 白凤眠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你在何处受伤？” 郁离抿嘴道：“不能说。” 白凤眠的脸色瞬间就沉了。 墨九如见状急忙圆场：“哎呀 好了好了，人家刚醒，你就别问东问西的了，我让你准备的事情，你准备好了么？” 白凤眠皱眉道：“你在吩咐本王做事？” 墨九如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随后换做一个谄媚的笑容道：“亲爱滴楚王殿下，人家求您准备的事情，您准备好了没有呀？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宜早不宜迟噢。” 白凤眠只觉得一阵发冷，感觉这谄媚的语气，再配上她这副尊荣，还不如刚刚那个吩咐的态度呢。 他冷哼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今日午时，万花楼。” 白凤眠离开后，墨九如才松口气，一边将红泥小炉上的汤药端过来给郁 离，一边开口道：“你别搭理他，当王爷当的一身臭毛病，就爱瞎打听。” 郁离接过汤药，发现还是温热的，温度顺着她的手心，直接传入她的心里。 她看向墨九如，有些感动的问道：“小姐没有问题，要问阿离么？” 墨九如笑笑说道：“怎么会没有呢？我也想知道你为何受伤，也想知道何人伤你，谁敢伤我墨九如的人，我不得卸他一条腿啊！可是想归想，做归做。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保有自己秘密的权利。你想说，我随时想听。你不想说，对我来说无伤大雅。什么叫信任，信任就是不需要对方，做任何解释，我 都相信你是好人。” 郁离鼻子泛酸，莫名的想哭，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没有受伤，却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隐隐酸痛。 郁离将手上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随后笃定的说道：“阿离绝对不会伤害小姐的，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姐。” 墨九如用帕子擦掉郁离嘴角的药渍，开口笑道：“小姐我啊，也会保护阿离的，让你百毒不侵，平安健康！” …… 二人的对话，并没有逃过白凤眠的耳朵。 他就站在门外不远处。 此刻的他，忽然觉得墨九如为人处世的方法，挺好的。 待人以最大 的真诚，自然也能收获真诚的回报。 只要郁离不连累墨九如，不连累楚王府，她有什么秘密，都随她去吧。 白凤眠阔步离去，一想到今日午时要做的事，竟是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平日在他脸上很难看到的笑容。 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 午时，万花楼。 郁离到底也没说自己为什么受伤的，喝了药之后，便在药力作用下，再次陷入沉睡了。 墨九如见她脉象平稳了，便吩咐绿柚照顾她。 而她则跟着白凤眠和白凤箫，一同来到了万花楼门口。 墨九如看向兄弟二人，开口问道：“你们确定他一定会来？” 第三百零四章 一整排貌美如花的姑娘 白凤箫点头道：“放心吧，后天就是中秋，送节礼这都是习俗，他不会多疑，定然会来赴约。” 墨九如点点头道：“那裴驸马和胡叶堂那边，要如何确保他们能看到今天这一幕？” 白凤眠接话道：“你只管照计划做便是，烟花之地的事情，向来是传播最快的，不消片刻，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就都会收到消息。” 白凤箫也点头道：“没错，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是经此一役之后，九嫂的名声，怕是就不太好听了。” 墨九如不在意的笑道：“我现在名声也不好听啊，还能差到哪去？”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墨九如撇撇嘴，摊摊手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不再理会不着调的墨九如，带着白凤箫，走向万花楼，顺便给展云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保护好墨九如。 白凤眠离开不久之后，墨九如就带着展云在附近游荡起来。 展云看墨九如似乎在找什么，连忙询问道：“王妃娘娘，您找什么呢？” 墨九如微微一怔，诧异道：“你……你叫我什么？” 展云眨眨眼道：“王妃……娘娘？” 墨九如尴尬一笑道：“只是签了婚书而已，还没正经成亲呢，倒也不必如此 着急改口，你还是叫我五小姐吧，听着顺耳。” 展云想了想，微微点头道：“属下遵命，五小姐，您找什么呢？” 墨九如刚要回应，忽然看到不远处卖大饼的摊位。 墨九如眼睛一亮，回应道：“就找这个！” 展云顺着墨九如的指向看过去，疑惑道：“大饼？” 墨九如摇头道：“擀面杖！” 展云费劲把人家干活用的擀面杖买下来之后，墨九如又非要买一个箩筐，随后又买了一袋面粉。 展云拿着那些东西，愈发糊涂了。 就在二人采买齐全回到万花楼附近的时候，刚好看到齐王府和晋王府的马车，停在万花楼楼下。 二位王爷下了马车，齐王白凤钺看向晋王白凤钦，有些疑惑的问道：“六弟，你也来了？” 晋王白凤钦也诧异道：“老九还叫了五哥一起？” 白凤钺点头道：“没错，说是要送节礼，这直接送去府上不就好了，非要在这设宴，不知道老九心里盘算着什么。” 白凤钦撇撇嘴道：“我是不想来的，不过上一次在父皇面前告状的事情，让父皇对我十分不满，若是老九摆宴不给面子，我怕父皇又要训斥于我。” 白凤钺勾上白凤钦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父皇喜欢看兄友弟恭的模样，咱们就演给父皇看便是。你看老九多会 演戏啊，所以父皇才对他委以重任。” “可不嘛，所以我今日就来了，喏，我还带了回礼。”白凤钦指向身后随从手上抱着的锦盒。 白凤钺嘴角抽了抽，他可没带回礼。他压根儿瞧不上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凤箫，只觉得二人是有勇无谋的武夫。 况且除了安王白凤翎之外，他是众兄弟之首。做兄长的，何必对自己弟弟低三下四。 不过眼下白凤钦带了，他却没带，倒显得他小气了。 白凤钺暗戳戳的白了一眼白凤钦，略有不满。 兄弟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楼上雅间儿，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一整排貌美如花的姑娘。 第三百零五章 贪得无厌 众位姑娘笑颜如嫣，齐声道：“民女参见齐王殿下，参见晋王殿下。” 二位王爷微微一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唱哪儿出啊？ 齐王白凤钺尚且能稳住心神，他虽然也喜欢女人，但并不是急色之人， 而且他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所以极为注重风评，并不愿意沾染烟花之地的女子。 可那晋王白凤钦就不一样了，看到这么多漂亮姑娘，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飞出去了。 “哎呦呦，这万花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仙女儿啊，竟是还有本王没见过的姑娘！”白凤钦话音没落，就朝着其中一人伸出手。 那姑娘掩唇一笑，故作娇羞的往后躲了躲。 这一下子没摸着，让白凤钦的心里更是犹入猫挠了一样，痒痒的不得了。 楚王白凤眠站起身，开口笑道：“六哥有所不知，她们都是最近刚进京的，是春风十里有名的扬州瘦马。” 白凤眠故意压低声音，看样子神神秘秘，似乎也很好这一口。 白凤钦一挑眉，开口笑道：“老九啊老九，看不出来啊，你竟也是……同道中人？嘿嘿嘿！”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见状，急忙走上前，拉了一下白凤钦的袖子，蹙眉提醒道：“老六，在二位弟弟面前，不要失态了。” 这白凤钦一看到女人就腿软的毛病，让白凤钺十分头疼。 白凤眠笑了笑道：“五 哥不必如此拘礼，此处又没有外人，来来来，二位哥哥快请坐。景明，把礼物拿过来。” 十三王爷白凤箫，急忙吩咐下人把东西抬过来。 白凤钺和白凤钦定睛一看，忍不住有些诧异，因为白凤眠的节礼非常多。 除了一些京城常见的东西之外，还有许多事白凤眠从南洋那边带回来的特产，价值千金的茶叶，可遇不可求的砚台，还有白凤钺喜欢的雕花匕首，和白凤钦喜欢的美人画卷。 这些节礼，还真是费了心思的投其所好啊！ 看到这些东西，齐王白凤钺，微微放下一点戒备之心，他心中暗道：“看来老九和十三，是有意放低姿态，与我们 交好。难道说剔骨案要搁置了，他们真的查不出真相了？呵！我还当他有多厉害，武夫就是武夫，没有脑子的蠢货。也罢，只要他们不要在父皇面前招摇，老老实实回军营去，本王也不是容不下兄弟的人。” 晋王白凤钦，也对这些礼物颇为满意，只是他想要的，还不止这些。 白凤钦看向白凤眠，试探着问道：“就……只有这些？” 一旁的白凤箫瞬间火气就上来了，这人也太贪得无厌了，这些礼物就算是敬献给父皇都绰绰有余，他竟是还觉得少？ 白凤箫刚要开口骂人，就听见白凤眠开口道：“六哥的心思，我懂。这十个姑娘，六哥随便选 ，赎身的银子，都包在小弟身上。” 白凤钦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我全……”都要。 话还没说完，白凤钺便急忙打断道：“老六，你的礼物呢，别忘了给老九回礼。” 白凤钦侧头看向白凤钺，便见到他眼里散发出严厉责备的眼神。 白凤钦撇撇嘴，心中明白，白凤钺不喜欢他将风尘女子这般招摇的带回去，还是当着白凤眠和白凤箫的面。 白凤钦心有不舍，却不敢忤逆自己五哥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开口道：“哈哈哈，九弟说笑了，五哥我家中妻妾成群，不能再多了，真的不能再多了，来来来，看看五哥给你的东西，也不错噢。” 第三百零六章 妻为夫纲 兄弟四人貌合神离，却也能把酒言欢。 因为有美人敬酒，这白凤钦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他抱着姑娘吃喝玩乐，一不小心打翻了一碗汤菜，竟是洒了一身。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见状，有些不悦的训斥：“老六，你……你不能再喝了，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白凤钦低头看着衣服，也有些烦躁的说道：“唉，失礼了失礼了。” 白凤眠见状急忙开口道：“无妨，景明把我的大氅拿来，六哥你披着我的大氅，遮掩一二，出门就上马车了。不被外人看到，不算失礼。” 白凤钦笑呵呵点头道：“对对对，此法甚 好。” 白凤钺见继续喝下去，白凤钦都要跟白凤眠掏心窝子了，当即开口道：“好了，今日也差不多了，老九、十三，你们的心思，为兄都明白了，你们放心，以后咱们兄弟几个，一定和睦相处，再无嫌隙。”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声道：“谢五哥。” 话音落下，白凤钺便点点头，伸手拉住白凤钦的手腕，有几分不悦的说道：“够了，走吧！” 白凤钦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些姑娘，然后又笑眯眯的跟白凤眠和白凤箫打了招呼，最后才跟随白凤钺离开了雅间儿。 看着二人下楼的背影，白凤箫挑眉道：“五哥 是个沉得住气的，六哥……这不就是个傻子嘛！” 白凤眠轻笑道：“贪图美色，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好了，上半场唱完了，看看下半场吧。” 白凤眠挥挥手，示意房间里的姑娘都出去，随后他踱步来到窗台旁边，眺望楼下。 与此同时，墨九如早就守在万花楼门口，看到白凤钦出来，便直接冲出，大吼一声：“白凤眠！你对得起我吗？！” 如此大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凤钦也跟着下意识回头。 只是他还没完全转过身，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个箩筐竟是从天而降，直接扣在他头上。 随后 墨九如操起擀面杖，朝着他的头便是当头一棒！ 砰！ 一声闷响，直接将本来就头晕的白凤钦，给打得天旋地转，两腿一软就坐了下去。 墨九如冲上前开始劈了啪啦砸下去。 擀面杖犹如雨点一般，毫无章法的打在白凤钦的身上。 站在白凤钦身边的齐王白凤钺都吓傻了。 他何尝见过这般彪悍的女人，当街打王爷？ 白凤钺刚要开口阻拦，侍卫叠风急忙上前，开口安抚道：“哎呀齐王殿下您小心点，我家王妃娘娘盛怒之下，可别伤了您，您快进去，进去一点。” 白凤钺见状大喊道：“墨九如，你疯了 吗，他是……” 不等白凤钺把话喊完，墨九如便大声道：“他是个王八蛋啊！前脚刚跟我写下婚书，后脚就敢来寻花问柳，这太阳还没下山呢，竟然就在此白日宣淫，今日我不给他点教训，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我墨九如的脸面往哪放？白凤眠，今天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妻为夫纲！” 砰，砰，砰！ 一下下打在晋王白凤钦身上。 “哎呦！救命！来人！”白凤钦试图站起身却因为头重脚轻，根本起不来。 不远处的晋王府侍卫丁震，见状开口问向身边人：“我怎么听着，像咱们王爷的声音。” 第三百零七章 简直太好笑了 不等身边的侍卫回应，展云便上前一步，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别看了别看了，我家王爷和王妃打架，你们还看上热闹了，小心王爷秋后找你们算账。” 丁震看了看地上白凤钦的衣服，对着身边侍卫微微摇头道：“不是咱们王爷，这好像是楚王的大氅，咱们静观其变。” 展云见他们不再靠前，低头窃喜，随后阔步离去，站在白凤钦和墨九如身边，一来阻挡旁人的视线，二来假意安抚：“王妃娘娘，您手下留情啊，王爷知道错了。” 叠风也在里面阻拦齐王白凤钺：“齐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出去啊，我家王妃发起火 来连自己都打。” 白凤钺急的直跳脚，大喊道：“她打自己也不能打晋王啊，那不是老九，那是老六啊！” 说到这里，白凤钺急忙大喊道：“卢峰，快去把晋王头上的筐拿掉啊！” 齐王府的侍卫卢峰得令，当即飞身上前，站在墨九如身边的展云，下意识想阻拦。 可若是他伸手阻拦，岂不是等于他在帮墨九如打自己主子，这显然不合理。 就在展云还没想好，到底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卢峰已经将箩筐从白凤钦头上拿掉了。 与此同时，墨九如掐准实际，忽的一下将一袋面粉扔向二人。 白花花的面粉瞬间从头覆盖到底 ，这下子别说是晋王看不出是晋王了，就连卢峰都看不出来是卢峰了。 墨九如怒斥道：“你还有脸见我，我可没心情看你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白凤眠，今天我非打哭你！” 墨九如忽的一下扑上去，直接将白凤钦扑倒在地，她跨坐在白凤钦身上，对着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卢峰被面粉糊了眼，自顾不暇，只能听见晋王的哀嚎。 “啊，救命，本王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来嫖妓的？不是你沾花惹草的？”墨九如根本不给晋王说话的机会。随手抄起身边的土豆就塞进了晋王的嘴里。 墨九如揪着他的头发， 抽他巴掌，口中念念有词道：“让你嫌我丑！让你逼我写字！让你骂我没脑子！今天我就打到你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儿！” …… 墨九如的喊声传遍大街小巷，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自然也逃不过楼上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耳朵。 白凤眠听到这些话是脸色越来越黑，白凤箫则是忍笑忍的脸色越憋越红。 白凤眠侧头看向肩膀一抖一抖的白凤箫，没好气的说道：“很好笑么？” “哈哈哈哈哈！不好笑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她太放肆了，哈哈哈哈哈哈！”白凤箫终究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墨九如分 明是把对白凤眠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在白凤钦身上了啊！ 这何止是好笑，简直太好笑了！ 白凤眠狠狠白了一眼白凤箫，正要开口数落墨九如口无遮拦，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白凤眠给白凤箫递了个眼神，二人急忙回到桌前。 兄弟二人一个趴在桌子上，一个躺在地板上，一起假意喝醉。 不消片刻，齐王白凤钺便推门而入，一边冲进来，一边大喊道：“老九，老九你快管管墨九如啊，她疯了！” “哎？老九，老九？！我的天啊，你怎么这时候喝醉了！老九老九，你醒醒，醒醒啊！”白凤钺用力晃动白凤眠。 第三百零八章 都是误会嘛！ 白凤眠缓缓睁开眼，一脸茫然的问道：“五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白凤钺急忙道：“哎呀你快下去看看吧，墨九如疯了，把老六当成你，往死里打啊。” 主要是他前来赴宴，只带了随行的卢峰，卢峰又被面粉缠住了。并没有没有带其他侍卫，不然此刻白凤钺早就下令将人拉开了。 白凤眠瞬间瞪大眼睛，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什……什么？五哥你说什么？” 白凤钺拉着白凤眠的手腕，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道：“别说了，快下去看看吧！” 白凤眠假意被白凤钺拉走，临出门之前不忘踹了一脚地上的 白凤箫。 白凤箫睁开一只眼看向二人，确认二人离开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阳台，从上面扔下去一颗花生，砸在展云头上。 展云收到信号，急忙开口喊道：“王妃娘娘，您不能再哭了，您仔细着身子啊，您听王爷解释啊。” 哭？ 墨九如心领神会，急忙哭喊道：“苍天啊，大地啊，哪个大老爷能来帮我出口气啊，我怎么命这么苦啊！还没过门儿，夫君就寻花问柳不着调啊！呜呜呜呜！欺负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啊！哇哇！呜呜呜~我……我……我……” 墨九如开始急促的呼吸，看样子眼瞅就要哭抽吧过 去了。 恰巧此时白凤钺已经拉着白凤眠宠出来了，展云急忙上前，大喊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醒醒，醒醒啊！” 墨九如当即闭眼整个人躺在地上，在旁人眼里看来，便是这女子气急哭晕了。 展云急忙上前搀扶，叠风也不再挡在门口，大声道：“来人，快来人啊，快叫大夫，把王爷和王妃送回府！” 白凤钺冲出来没好气的大喊道：“糊涂东西！你家王爷在这呢！那是晋王，晋王！本王喊破喉咙你们都不听，那是晋王啊！” 晋王府的侍卫丁震听到这话，瞬间瞳孔地震，急忙冲过来查看。 可白凤钦此刻 早已经被打晕了，根本不能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再加上他身上穿着楚王白凤眠的大氅，头上又全是面粉，一时间实在是难以辨认容貌。 就在丁震还迟疑的时候，白凤眠阔步而来，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丁震瞪大眼睛，连忙扑向白凤钦，焦急的唤道：“王爷，王爷！”他们刚刚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爷被胖揍一顿！ 叠风站起身，开口回话道：“王爷，王妃娘娘跟晋王殿下……发生一点误会。” “误会？”齐王白凤钺声音高八度的质问：“你把刚刚墨九如暴打晋王的事，说成是误会？她分明 就是当街行刺！你看看，你看看晋王都什么样了？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叠风嘴角抽了抽，回应道：“齐王殿下息怒，确实是误会，我家王妃是来捉奸的。再说了，您看到有当街行刺，用面粉和擀面杖的么？” “放肆！你还敢顶撞本王！？”白凤钺怒声质问。 叠风急忙告罪：“王爷息怒，卑职不敢，只是眼下晋王和我家王妃都受伤了，还是救人要紧。” “受伤？墨九如打的那叫一个欢实，她还能受伤？”白凤钺深表怀疑。 叠风指向晕倒在地上的墨九如开口道：“王妃娘娘怒火冲天，伤在内府，已经晕厥了。” 第三百零九章 治不了公主还治不了你？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皱眉道：“真是胡闹，快来人，送六哥回府，传太医给六哥疗伤，将王妃带回楚王府，本王亲自向王妃解释。” “解释？”白凤钺又忍不住拔高声调：“老九，如此悍妇，你不休了她，还要解释？” 白凤眠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开口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已经……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白凤钺喊得都要破音了。 白凤眠不再多做解释，只是摇头苦笑，随后带着墨九如匆忙离开了万花楼。 另外一边丁震也担心自家王爷的安危，一时间顾不上去追责，先带晋王回府就医了。 眨 眼间万花楼门口，就只剩下一脸震惊的齐王白凤钺，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 白凤钺忍不住感慨道：“过去就听闻，墨家五小姐嚣张跋扈，横行乡里。本王还想着，一个小丫头，再盛气凌人还能到何种程度？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彪悍，连自己夫君都敢打，这……这分明就是以下犯上！目无王法！” 侍卫卢峰点头道：“王爷说的没错，这墨九如，太目中无人了。” “本王要进宫去参她一本！”白凤钺怒气冲冲的阔步离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人群里的两个人也缓缓退出人群，不着痕迹的离开了极乐长街。 这两个人，不 是旁人，正是驸马裴瀚文，和左丞相的乘龙快婿，胡叶堂。 “简直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裴驸马愤愤不平的训斥着墨九如。 胡叶堂脸色凝重，却并未帮腔。 裴驸马看向胡叶堂开口道：“胡老哥你看看，这东陵的女人，都要反了天了，居然还敢说妻为夫纲，当街就这么打自己夫君啊！” 胡叶堂挑眉道：“她刚刚打得可不是楚王。” “那是她打错了，看她那彪悍的模样，分明在府上没少欺负楚王。过去之听闻她风评不好，今日一见，这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泼妇！我……我……” “你能怎么样？”胡叶堂 看向裴驸马，语气无奈的说道：“你我身无官职，这种事情，咱们管不了。” 一提到这件事，裴驸马就满心怨愤，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哽咽的说道：“想当年，我也是新科状元，同期的榜眼，如今都做了知府了。若不是我娶了公主，岂会如此落魄。” 本朝律法，驸马不得入仕为官。 胡叶堂重重叹口气，这种郁郁不得志，才华不得施展的感觉，他太能体会了。 胡叶堂拍了拍裴驸马的肩膀，开口安抚：“扫好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裴驸马没回这话，显然并不认同胡叶堂。 二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公 主府附近，胡叶堂正要与裴驸马告辞，二人忽然看到长公主回来了。 不仅仅是长公主一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模样俊秀的男子，那两个男人脸色泛红，神色慌张，可眼神里似乎又有些许期待。 这模样一看就是刚刚入府的男宠。 看到这一幕，胡叶堂眉头紧锁，忍不住训斥道：“长公主真是太不像话了，越来越放肆。” 裴驸马则咬牙道，我治不了公主，我还治不了那个泼妇么，非得让她付出代价不可。 胡叶堂知道，裴驸马说的是墨九如。 他想了想开口道：“裴驸马，不可贸然行事啊！” 裴驸马冷哼一声，阔步离去。 第三百一十章 笑得春心荡漾 楚王府。 马车缓缓驶入楚王府，白凤眠看着靠在自己怀中闭眼假寐的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你还要躺多久？” 墨九如缓缓睁开一只眼，谨慎的问道：“到了？” 白凤眠白了她一眼没答话，只是伸手把她从怀里推开。 墨九如坐直了身子，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进入院子里，才松口气道：“嗐！你早说啊，害我装这么久。” 白凤眠嗤笑道：“本王看你装的挺开心的，打得也挺开心的。” 墨九如揉了揉手腕开口道：“哎，也就那回事儿吧，打人可是个力气活，你说我得表现的凶悍吧，那我就 得使劲儿打。可那毕竟是晋王吧，我总不能把人打死打残了，我就得悠着点打。这一轻一重之间的尺度，是很难把握的。这次没经验，下次一定打得更好看。” “你还想有下次？”白凤眠探究的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你下次想打的，该不会是本王吧？”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王爷可是自己人，我怎么会想打你呢。” “哼！”白凤眠冷哼一声，对于墨九如的阳奉阴违表里不一表示不屑。 他想了想开口道：“后天就是中秋夜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裴驸马会借机与本王聊 天，所以最近两天你就不要出府了，免得节外生枝！” “明白！绝对不给王爷扯后腿！”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随后跳下马车，直奔着郁离的院子就去了。 白凤眠也跟着她下了马车，看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去，白凤眠忍不住轻笑出声。 “吊儿郎当的麻烦精！”白凤眠低头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心，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有些勉强了。 这丫头不是有擀面杖么，怎么还是把自己的手都打肿了？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呦呦呦，瞧瞧这是谁啊，笑得春心荡漾的。”莫再问的声音，忽然响在墙头上。 白凤 眠抬头看向他，有些无奈道：“老师侄，这好歹也是楚王府，你总是这般神出鬼没，岂不是显得我楚王府的侍卫，都是草包？” 周围的侍卫纷纷低下头，谁也不敢看自己主子。 莫再问从墙头飞身而下，落在白凤眠身边，开口道：“我来找你借点银子。” “借银子？你要做什么？”白凤眠觉得有些好奇，因为莫再问向来是视金钱如粪土，只喜欢做乞丐，从来没借过银子啊。 莫再问眉眼弯弯的一笑道：“买书啊！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你？看书？”白凤眠表示难以置信。 莫再问挑眉道：“没错，看书！” 白凤眠其实很想问问，莫再问要看什么书，只是还不等他询问，白凤箫就走了进来，且脸色有几分严肃的说道：“九哥，宫里来人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心中知道是什么事。 刚刚墨九如把白凤钦当街暴打一顿，白凤钺肯定是要进宫去告状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白凤眠看向莫再问说道：“自己去账房拿吧，不必归还。景明我们进宫。”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跟随白凤箫离去了。 莫再问则兴匆匆的去账房拿了一百两银子，走出楚王府大门，就直奔着玄墨坊去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莫再问买书 若是白凤眠此刻过来，就能看到玄墨坊前面排队的长龙，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免费发包子呢。 莫再问看着这如此冗长的队伍，忍不住有些烦躁，他正考虑要不要插个队，就看到书童忘忘走出来。 忘忘大喊道：“今日还有二十本，前面二十为客官稍后，后面的人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二十本？那不是眼看就没有了？ 排队的人立刻不愿意了：“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说没就没啊？” “是啊，我都排了一个时辰了，这不是白等了吗？” “卖书还限量，有银子都不赚，还做什么生意啊？！” …… 面对众人的责备，忘忘只是笑笑说道：“抱歉了诸位客官，小店已经在全力制作了，实在是买的人太多了，供不应求，还请诸位明日请早吧。” 后面人的见状，悻悻离去。 莫再问见状开口道：“哎哎哎，等等等等！” 忘忘看向莫再问，微微皱眉道：“这位客官，我们这本书要二两银子，您这……” 后面的话，忘忘没说，不过显然是担心莫再问没有银子，毕竟他这乞丐打扮，朝不保夕，怎么可能有闲钱买书呢？ 莫再问也没在意忘忘的质疑，这人嘛，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他这副德性，人家看不上他，也正 常。 莫再问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小兄弟误会了不是，我可不是来买书，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 “找掌柜的？”忘忘脸上露出些许戒备。 莫再问点点头道：“没错没错，你家掌柜的不是楚王妃的好朋友么？我是楚王的同门师侄啊。” “楚王的师侄？！”忘忘脸上的戒备，变成了震惊。 就在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的时候，玄骧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忘忘，请莫公子进来喝杯茶。” 忘忘点点头，连忙开口道：“莫公子请。” 莫再问眼睛一亮，心中暗喜道：“果然到哪都得走后门！” 莫再问笑吟吟的 跟着忘忘走进玄墨坊，刚踏进书斋，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玄骧坐在正中间的圆形休息区，休息区摆放着波浪形状的桌案和两个圆蒲团。 看到莫再问进来，玄骧伸出手，十分客气的说道：“莫公子，请。” 莫再问回过神，笑眯眯走向玄骧，在他对面落座，随后开口道：“看不出来，小小的一个书坊，竟然内有乾坤，玄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玄骧故作疑惑的挑眉道：“嗯？莫公子这是何意？” 莫再问回应道：“你这书坊书架的摆放，还有行走的路径，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布局的。眼下看着平平无奇， 稍有挪动，就会变成阵法，啧啧啧，十分凶险啊。” 玄骧诧异道：“竟是如此？此处乃是我去年盘下来的，感觉这里面装饰都很新，就没有进行调整，没想到原来的主人竟然有这般本事。这继续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莫再问看向玄骧，从他那张脸上，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莫再问索性笑笑道：“也没那么神奇，不必如此紧张，你都住了这么久不是好好的么。好了好了，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走个后门，卖我一本猎艳江湖。”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笑道：“没想到莫公子竟是也……喜欢读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下一次玩什么好呢 莫再问给了玄骧一个“你懂我”的眼神，笑眯眯说道：“心照不宣，心照不宣了哈！” 玄骧笑笑说道：“不是在下不肯开这个方便之门，实在是存货有限，若是莫公子不介意的话，要不您在这喝喝茶，吃点东西，在下亲自去誊录一本给您。” “现在誊录？那得多久啊？”莫再问有些疑惑。 玄骧回应道：“书中内容并不算多，这只是第一话，半个时辰足矣。” 莫再问很好说话的开口道：“好好好，那你去，写，我就在这等着。” 玄骧站起身，看向忘忘开口道：“好好招待莫公子。” 忘忘看向玄骧那个意有所指的 眼神，连忙点头道：“是，小人明白。” 莫再问吃着点心，喝着茶水，随便翻了翻桌面上的书，不知不觉中竟是睡着了。 等玄骧拿着誊录好的书籍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发现他躺的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忘忘想上前去唤一下，却被玄骧抬手阻拦了。 玄骧朝着忘忘摇头，随后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大氅。 忘忘心领神会上前将大氅拿过来，轻轻盖在了莫再问身上。 随后玄骧坐在莫再问对面，继续慢悠悠的下棋。 直到太阳西下，月满西楼，莫再问才缓缓醒来。 “呦，我是不是睡着了？”莫再问捏着眉心，感觉没有睡 醒的精力充沛，反而略显疲惫。 玄骧笑了笑道：“莫公子太累了，您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 “啊？这么晚了？”莫再问看向外面的天色，随后笑道：“抱歉抱歉，我这人随便惯了，在哪都能闷上一觉。” 玄骧一边将书递给莫再问，一边开口道：“无妨，莫公子不必介怀，这是您要的书。” 莫再问眼睛一亮，当即从怀中掏出银两拍在桌面上，开口道：“多谢，后会有期。” 玄骧客气的将人送到门外，目送他远去之后，才吩咐忘忘打烊。 忘忘一边上窗户板，一边忍不住问道：“公子，您怎么能留他那么久呢，你 没听他说，他是楚王的师侄，那不就是千山岛的人？” 玄骧勾唇一笑，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冷冽的蓝光。 他开口道：“有人送上门来给我利用，我岂有不用之理？他若能常来常往，那死老头就不会纠缠不休了。” 忘忘想了想，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公子的意思是……” “嘘——”玄骧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抬头望月，忍不住感慨道：“剔骨案很快就要结束了，下一次，玩什么好呢？” …… 莫再问从玄墨坊走出来之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回头看向玄墨坊，又觉得那里平平无奇，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地方。 莫再问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疲惫，他将买来的话本子往怀里一揣，随后飞身离去，看样子是去往公主府。 与此同时城外城隍庙里，正在烤鱼的柳如言忽然坐直了身子。 闭眼打坐的寒书前辈缓缓睁开眼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柳如言放下手上的鱼，脸色严肃的说道：“师父，他的气息不见了。” 寒书有些诧异的挑眉：“他离开京城了？” 柳如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摇头道：“没错，确实没有了，他去往何处还不好说，但是京城这边方圆百里都没有他的气息了。” 寒书嗤笑一声：“跑的够快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凤眠受罚 “师父，我们还继续找吗？”柳如言追问道。 寒书无奈的叹口气：“总得找到他，才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如言撇撇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有必要一直追查么？” 寒书白了一眼柳如言，没好气的说道：“上次的事情是过去了，可是你敢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么？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就应该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说道这里，寒书站起身开口道：“去找莫再问，就告诉他我们要离开一阵子，让他老实点，不要给我惹麻烦。最重要的是，不要多管闲事。” 柳如言点点头，领命离去。 —— 楚王府。 墨九如下午打完晋王之后，就回楚王府了。 她一边照料郁离的伤势，一边不忘喂喂那个叫做安安的小胖猫。 倒是一个下午也没闲着。 眼看月满西楼，连小胖猫都爬上树杈睡觉了，绿柚才忍不住劝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墨九如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忍不住皱眉道：“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绿柚笑眯眯说道：“原来小姐是在担心王爷的安危呀。” 墨九如没有否认，她确实在担心，毕竟她今天把晋王按在地上一顿暴打，到现在自己的掌心还肿着呢。 如此行为，陛下知道 了岂会不责备白凤眠。 她心下不安也是人之常情，跟男女之情可没有关系。 墨九如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蹙眉。 男女之情？她为什么会想到男女之情？绿柚也没说男女之情啊！ 墨九如觉得自己的心思有点混乱，当即开口道：“不等了，睡了睡了，反正陛下也不会杀了他。” 墨九如沐浴更衣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本以为不会那么容易睡着，没想到竟是不多时便呼呼大睡起来，想来也是白天打人太消耗体力了。 与此同时，白凤眠却还跪在御书房里反省。 白凤箫一边看着时辰，一边看着批阅奏章的宣武帝，想 了想开口道：“父皇，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宣武帝头也没抬，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语气冷漠的说道：“你是觉得你父皇该休息了，还是觉得你九哥跪得累了？” 白凤箫抿嘴低头道：“儿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貌合神离，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兄弟几个当朕是瞎子么？” 白凤箫倒抽一口凉气，急忙跪下开口道：“父皇息怒，儿臣等绝对没有戏弄父皇的意思，今日之事，真的是意外。” 宣武帝放下毛笔，皱眉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冷声道：“意外？是不是意外，你们心 里清楚。景行，景明，朕能让你们留在京城，就能让你们再回南洋。”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声道：“父皇息怒，儿臣明白。” 宣武帝轻哼一声道：“东陵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更非一家之天下。需要你们兄弟合力，需要我们父子同心，才能让东陵国富力强，四海升平。你们可明白？” 白凤眠急忙回应：“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明白，儿臣回去就带九如去给六哥赔罪，从今往后，定然兄友弟恭，再无嫌隙。” 宣武帝隔空点着白凤眠的脑袋，开口训斥道：“你最好记住你刚刚说的话。”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第三百一十四章 没心没肺的丫头 宣武帝叹口气，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开口道：“回去吧，后日中秋夜宴，你手上的剔骨案先放一放，好好过个节，细细算起来，你们兄弟二人，已经有七个年头，没在京城过中秋了。一家人难得团聚，不要再闹出什么是非。”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声道：“儿臣遵旨。” …… 从御书房出来的之后，白凤箫搀扶着白凤眠，关切的询问道：“九哥，你怎么样？” 白凤眠挥挥手表示自己无碍。 “无妨，不过就是跪的膝盖有点麻了。在父皇这里跪一跪，总比在街上被墨九如暴打一顿要好。” 说到这里，白凤眠忍不住笑了笑。 白凤箫见他 这般表情，有些无奈道：“九哥你还笑得出来，父皇明显就是看出来今日之事，不是意外了。” 白凤眠轻笑道：“父皇老谋深算，远在我们兄弟几人之上，他只是罚我跪一跪，说明对我们的行为虽有不满，却也觉得无伤大雅。小打小闹的，父皇不会介意。父皇介意的是兄弟阋墙，是刀兵相向。只要我们没有害齐王和晋王的心思，父皇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现在担心的是，今日的消息，到底有没有传到胡叶堂和裴驸马耳中。” 白凤箫回应道：“围观的人那么多，肯定已经传过去了。可怜了墨九如，从今往后一个彪悍泼妇的名声，算是摘不 下去了。” 提起墨九如，白凤眠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心。 此刻他手心红肿，隐隐作痛，白凤眠皱眉道：“墨九如就是个傻子，非得用自己的手去打么，瞧瞧这手肿的，连累本王受罪。” 白凤箫苦笑道：“九哥，那场戏她打的可是自己的夫君，打自己夫君是因为吃醋，哪有下死手的？我觉得扇巴掌，抓头发，挺逼真的。” “呵！”白凤眠嗤笑一声道：“她骂的也挺逼真的，分明就是在骂本王！” 白凤箫抿嘴一笑，没接这话。 兄弟二人说着话，就要各自回家了。 白凤眠想了想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吩咐了一句：“后日赴宴，你再去天 衣坊，买一身衣服给墨九如，颜色素雅一些，她孝期未过，别落人口实。” 白凤箫朝着白凤眠眨眨眼道：“明白！给九嫂办事，我一定尽心尽力！” 白凤箫离开后，白凤眠也回到楚王府，只是他刚踏入王府大门，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出。 白凤眠急忙捂住胸口，扶住了墙壁。 侍卫叠风急忙上前，担忧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白凤眠疼的说不出话来，而且全身开始僵硬。 身体的感知告诉他，他体内奇怪的毒又开始发作了。 幸而这一次毒发并没有很久，也就半盏茶的工夫就过去了。 白凤眠长嘘一口气道：“毒发怎会 如此频繁，距离上次，才过了月余而已。” 叠风担忧的说道：“王爷，要不要请叶老太医过来瞧瞧？”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不必了，看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什么进展，可见此毒稀有。本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此事不要告知景明。” 叠风微微点头，满脸忧色。 白凤眠阔步走进后院，本想回自己院子里休息，转念一想，竟是忍不住朝着木梨院走去。 他来到木梨院外面，发现里面的灯火都熄灭了，想来墨九如应该是睡下了。 白凤眠无奈摇头道：“没心没肺的丑丫头，都不等等本王的消息就酣然入睡，亏得本王还惦记着你手上的伤。”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有银子真的能买到快乐 白凤眠白了一眼墨九如房间的大门，转身离开了木梨院。 “喵呜！”树上的小胖猫在白凤眠离开后，伸了个懒腰，轻轻一跳，跃上墙头，随后落入隔壁的院落。 小猫轻车熟路的跳上窗台，随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正在看着手上的书。 听到小猫的动静，那男人缓缓放下书，朝着它勾勾手。 小猫乖巧的跑过去，用脑袋去蹭他的手，喵呜喵呜的叫着。 那白衣男子浅浅一笑道：“他回来了？” “喵呜！”小猫似乎在回应。 白衣男子将它抱在腿上，柔声道：“辛苦你了。” 若是此 刻墨九如在这里，就会看到抱着小胖猫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安王白凤翎。 原来小胖猫牌子上的“安”字，不是它的名字，而是它主人的封号。 而安王白凤翎此刻看的也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兵法战略，而是墨九如挥毫泼墨写下的那本“猎艳江湖”！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墨九如这边刚跟郁离和小柚子吃完早饭，就听见一个不好的消息。 墨九如看着面前的白凤眠，愁眉苦脸道：“不是吧？要我去给晋王道歉？” 白凤眠冷漠的点点头。 墨九如拒绝道：“我不去，昨天刚打人，今天就去道歉，我不要面子的 吗？” 白凤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静的回应：“你昨天应该是打错了人，既然打错了人，去道歉又又何妨？不去道歉，才显得有问题。” “这……”墨九如有些语塞了，因为白凤眠说的也没错。 昨天那出戏，是她误中副车，确实应该道歉。 不过晋王那个人，品性恶劣，她去道歉，肯定会被刁难啊。 墨九如撇撇嘴道：“那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儿，你推我一个女人出面，不合适吧？就不能……” “一百两！”白凤眠懒得跟墨九如来回拉扯，直接放大招。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想了想，继续推诿：“哎呀，这让人 家很为难啊。” “三百两！”白凤眠平静的加码。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只是去说声对不起而已，不比写字容易多了？ 不过……他还能不能再加点呢？ 墨九如继续道：“去嘛，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这辛辛苦苦的打，还得辛辛苦苦的赔罪，这辛辛苦苦的辛苦钱……” “五百两，不去就算了！”白凤眠站起身准备离开。 墨九如爽快应下：“没问题，我最擅长道歉了！保证让晋王有苦难言！”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墨九如，想不通这女人怎么如此贪财。 他冷漠的说道：“速去更衣，本王在门 口等你。” 墨九如当即转身离去，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哪里有半点王妃的模样。 然而白凤眠看到她那雀跃的样子，竟是忍不住勾唇一笑，他还从来没感觉到，原来有银子，竟然真的能买到快乐。 一旁的侍卫叠风和展云对视一眼，二人都抿嘴低头。 很显然，他们都看出自家王爷，春心荡漾了。 ……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坐在马车上等墨九如。 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 白凤箫疑惑道：“九哥，墨九如不会跑了吧？怎么还不出来？” 白凤眠蹙眉道：“她为何要跑，有本王在，晋王也伤不到她，何至于落荒而逃。” 第三百一十六章 瞳孔地震 白凤箫挠头道：“说的也是，可是她怎么……”还没出来。 话都没说完，车帘就被掀开了。 随后兄弟二人便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皮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女人，冲了进来。 兄弟二人瞬间瞳孔地震，白凤箫更是忍不住质问：“大胆，你是何人？” 墨九如眨眨眼，撩开额头上的碎发，蹙眉道：“十三王爷这是什么眼神啊，我就化个妆，你就不认识我了？” “墨九如？！”白凤箫惊呼道。 墨九如点点头，坐在了白凤箫对面。 白凤眠看向她，忍不住嫌弃的质问：“让你去换一身得体的衣服，你搞成这幅样子给谁看？” 墨九如撇撇嘴道：“哎呀，你激动什么，搞成这副样子，当然不是给二位王爷看的啊，是给晋王看的。你们想想啊，我昨天把他暴打一顿，他眼下的模样，肯定不能好看到哪里去吧？我若是衣着光鲜，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去见他，那叫道歉吗？那叫炫耀。不会让他泄愤，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说到这里，墨九如指着自己画着乌眼青的眼眶，继续道：“你们瞧瞧，只有我这副惨状，才能让晋王感觉我也受到了惩罚，他心里才能平衡啊。你们啊，就是太天真。真以为我说一句对不起，后面就能跟上晋王一句没关系？他现在恨 死我了，我不弄得惨兮兮，他岂会善罢甘休。” 太天真？！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白凤眠和白凤箫。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白凤箫忍不住笑道：“墨九如啊墨九如，你这鬼点子真多。都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啊！我呢天赋异禀，天资聪颖，天生丽质，天降奇才……” 不等墨九如把话说完，白凤眠便接了一句：“恬不知耻！” 墨九如撇撇嘴，轻哼一声道：“你是金主，我不跟你计较！哼！” 白凤眠看到墨九如此刻这狼狈的模样，就觉得脑仁疼，他没好气的说道：“叠风，启程 ！” …… 马车缓缓驶向晋王府，临下车之前墨九如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条粗麻绳，递给白凤眠。 “喏，拴在我手上，你拉着我。” 白凤眠咬牙道：“本王想拴在你脖子上！别弄这些没用的！” “嘶——”墨九如倒抽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让你拉你就拉，我不能表现的过于情愿，我得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又被逼无奈，不得不来，这样才能让晋王解气啊。别墨迹了，赶紧拉。”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随便将麻绳系在墨九如手腕上了。 三人刚下马车，就把晋王府门口的侍卫吓着了。 侍卫急忙进府去 禀报，正在上药的晋王白凤钦惊讶道：“你说啥？楚王怎么了？” 侍卫回应道：“回王爷话，楚王殿下拴着楚王妃来府上道歉了。” “拴着？！”白凤钦以为自己听错了。 侍卫干笑一声道：“是……是拴着，楚王妃似乎还被打了。” “哼！”白凤钦一拍桌子，怒声道：“那个泼妇，就应该乱棍打死！让他们进来，本王倒要看看老九是怎么责罚她的。” 片刻后白凤眠拉着满脸不情愿的墨九如，同白凤箫一起走了进来。 白凤钦已经想好要如何数落墨九如了。 可当他看到墨九如那皮青脸肿、蓬头垢面的模样，瞬间惊住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说话还有点押韵 这…… “哇！晋王殿下救我啊！”墨九如挣脱了绳索的束缚，猝不及防的扑向白凤钦。 本来还坐在椅子上的白凤钦，见她这副鬼样子扑上来，竟是吓得直接缩回双腿，蹲在了椅子上。 以至于想要抱大腿的墨九如，扑了个空，只拉住了白凤钦的长袍下摆。 如此举动，别说晋王府的人了，就连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傻眼了。 白凤箫忍不住想笑，白凤眠则连忙轻咳两声，一方面提醒白凤箫不能笑，另外一方面，也提醒墨九如，不要戏太过了。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离本王远点！有话……有话好好说！” 白凤钦满脸厌恶，仿佛面前墨九如是洪水猛兽一般。 墨九如见状，心中暗道：“呦，你这么怕我，那我更不能离你远了啊！早说完早收工！” 墨九如紧紧拉着白凤钦的衣服，抬头看向他，泫然欲泣道：“晋王殿下，我是来给您道歉的，我……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错打了好人啊！呜呜呜！” “你还知道你错打了好人？！”提起这件事，白凤钦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墨九如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一边哭，一边继续说道：“我自幼丧母，父亲征战在外，身边无人教导，行事乖张莽撞，为人跋扈嚣张，不知夫 为妻纲，不懂女德女戒，不晓规矩礼法，不够贤淑端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知错，千过万过，也都是我一人之过，还望晋王殿下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白凤钦皱眉看着墨九如，心想这丫头说话怎么还有点押韵？ 不过就算墨九如哭的凄凄惨惨，说的也算一针见血，也无法让他平息心中怒火！ 他怒声道：“你说的好听，你打本王几次了，你自己数数，两次，两次了！墨九如本王要是不给你点教训，我晋王府的颜面何存？！” 白凤钦抬手就要打，墨九如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哇！王 爷说的没错，我该死，我该打，王爷您随便打，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昨天晚上，楚王殿下就打了我十个板子，扇了我二十巴掌，还抽了三十个鞭子。要不是这顿打，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从小无人教导，我根本不分是非啊。哎，说起来，这真是小孩没娘，它说来话长啊……” “行行行！闭嘴，本王没空听你的话长。”白凤钦用力拉扯自己的衣服，可墨九如就死不撒手，坐在他椅子旁边，死死的抱着他的长袍下摆。 白凤钦有些烦躁的说道：“你先松开。” 墨九如哭诉道：“不，不行，晋王殿 下不消气，楚王出门就得打死我，与其死在楚王手上，我还不如死在晋王殿下手上，至少也算为自己错误的行为恕罪了。王爷，您打我吧，您打我吧，您就行行好打死我吧！千万别留情面。左右我爹爹娘亲都没有了，不如打死我，让我们一家团聚。也省的给晋王殿下添堵，给楚王殿下惹麻烦。” 墨九如哭的一抽搭一抽搭，时不时还用晋王的衣服擦眼泪鼻涕。 白凤钦是没见识过这么胡搅蛮缠，又胆大包天的女人，一时间竟是有点束手无策。 他总不能真的动手去打墨九如，这毕竟是功臣之女，还是未过门的楚王妃。 第三百一十八章 墨九如心中的吉祥物 楚王妃？ 想到白凤眠娶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白凤钦心里那口气，竟是有些消散了。 隐隐约约的，还透着一丝痛快。 白凤钦看向面黑如炭的白凤眠，嘲弄一笑道：“九弟啊九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个知错就改的好王妃。” 白凤眠咬了咬牙，开口道：“让六哥见笑了。” 白凤钦看着白凤眠那副吃了苍蝇的模样，勾唇一笑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责罚过她了，那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再计较了。赶紧把她给我弄走，以后别让我再看见她！” 白凤钦又使劲儿拉扯自己的衣服 ，愣是没能从墨九如手上抢回来。 这疯婆子，手劲儿还挺大！ 白凤眠见状，开口问道：“六哥真的消气了么？若是没消气，我将她留在此处，任由六哥发落。” 此话一出，墨九如的哭声都戛然而止了。 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家伙要把她留在这，那她真的挨打了怎么办？ 这可不行！ 墨九如刚要反驳，便见到白凤钦急切的说道：“不不不，你的王妃，留在本王府上成何体统，赶紧赶紧，赶紧把人弄走，昨日之事就此翻篇，本王不计较了便是！” 白凤眠故作苦恼的说道：“六哥没有处罚他，让小弟 心下难安，倘若他日父皇问起……” “哎呀你啰嗦什么，我说这件事儿翻篇，就翻篇了，赶紧把她给我弄走。脏了吧唧的，什么味儿啊！”白凤钦看墨九如的那个眼神，仿佛在看狗屎一样，厌恶中还带着几分畏惧。 白凤眠微微挑眉，当即拱手行礼道：“那就多谢六哥宽宏大量了。景明，把她拖走！” 白凤箫强忍笑意，急忙上前去拉墨九如的手臂。 墨九如一边被白凤箫拖着往外走，一边“依依不舍”朝着白凤钦伸手喊着：“王爷，你打我吧，你打我出出气吧，你要是不打我，楚王也会打死我的，王爷， 王爷你行行好啊，王爷……” 伴随着刺耳的喊叫声，墨九如总算是被拖走了。 蹲在椅子上的白凤钦站起身，一边嫌弃的脱掉外袍，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疯疯癫癫的，京城里对她的风评，一点也没差。本王就没见过这么令人作呕的女人！” 侍卫丁震走上前，一边拿走白凤钦脱下的衣服，一边询问道：“王爷，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白凤七撇撇嘴道：“不算了还能怎样？老九是个精明的，知道先惩戒墨九如，本王就不好下手了。不过仔细想想，那墨九如不是个东西，可毕竟还有墨长玄之女的身份护着 她，五哥已经进宫告过状了，父皇不是也没把她怎么样么？可见想打她，还是不容易，只能借老九之手了。” 丁震点点头道：“幸亏那墨九如不会武功，不然王爷就要遭罪了。” “还不是你们瞎！眼睁睁看着本王挨打，都不知道养你们有何用！一个疯婆子，居然能袭击本王两次，两次！”白凤钦伸出两根手指，在丁震面前晃，晃得丁震连头也不敢抬。 白凤钦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丁震，冷声道：“赶紧备水，本王要沐浴，洗洗这一身晦气！” …… 白凤钦觉得墨九如晦气，墨九如倒是觉得白凤钦是吉祥物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奇怪的毒 上了马车的墨九如，一边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和污渍，一边开口道：“晋王这人不错啊，每次遇到他都有好事，第一次帮我和郁离脱险，第二次帮我们破案。下次再打人得换一个，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 白凤箫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墨九如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瞧瞧你的脸，哭的跟小花猫似的。”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紧张道：“哎呀，我忘了脸上还画着淤青呢，这眼泪是不是把锅底灰都冲干净了？我没穿帮吧？” “锅底灰？”白凤眠难以置信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点头道：“是啊，你走 的那么急，我也来不及找化妆的好东西，弄点锅底灰意思意思呗。” 白凤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亏你想得出来！” 墨九如挑眉道：“那是，我权当王爷在夸我了！”说到这里，墨九如朝着白凤眠伸出手，意思很明显，是要银子。 白凤眠看向那只张兮兮的小手，竟是忍不住伸出手拍了她手心一下，随后数落道：“见钱眼开的麻烦精，少不了你的，晚上给你送去！”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那蓬头垢面的模样，看起来不要太可笑。 只是白凤眠觉得，这可笑之余，竟是还透着些许可爱是怎么回事 儿？ 他别开脸，不去看墨九如，戒备的将自己的想法藏好。 马车上白凤箫，眼神在白凤眠和墨九如之间来回瞟，片刻后笑眯眯说道：“五小姐，之前本王见识过你施展医术，你曾经还说过，我九哥体内的另外一种毒，回头再说。这个回头……要回到什么时候啊？” 白凤眠听到白凤箫提起他的毒，虽然面无波澜，却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墨九如的答案。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话。 她开口回应道：“实不相瞒，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毒，从脉象上看，毒入五脏，别 说是剧毒了，就算是毒性很弱的药，倘若毒入五脏，那便是药石无灵。可王爷虽然中毒很深，却并未影响他日常行动，看起来也和常人一样。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顶多就是偶尔行动不便？”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齐刷刷看向墨九如，因为墨九如说对了。 每次毒发，白凤眠先是心痛难忍，随后便是全身僵硬，不然他也不会在小河里，被墨九如夺去了清白。 白凤眠下意识问道：“你不认识此毒，怎会知道毒发的情况？” 墨九如回应道：“你上次毒发全身僵硬，我已经看到了啊，肌肉紧绷，关节凝滞，整个人犹如木桩子 一样，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毒发的时候，毒素影响了你的十二经脉，限制了你的行动。断肠草可没有这个功效。” 白凤眠微微蹙眉，墨九如说的没错，毒素不仅仅的是影响了他的十二经脉，根本就是将所有经脉阻塞，令他真气郁结。 毒发之后内功大减，修为倒退。 这么多年来，他勤学苦练，才让武功有如今的进展，若是没有此毒物的摧残，以他的资质，早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这个毒没有摧残他的性命，却在摧残他的修为。 一旁的白凤箫，听到这里，急忙问道：“既然你对此毒如此了解，可有办法化解？” 第三百二十章 达成协议 这一次墨九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谨慎的想了想说道：“理论上来讲，天下没有无解之毒，因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可实际操作起来，确实有困难，首先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既然不知道毒为何物，又谈何解药呢？” 眼看白凤箫流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墨九如又忽然继续道：“不过呢，你们运气好，因为你们遇到了我呀。” “你有解药？”白凤箫再次双眼放光。 墨九如摇头道：“我没有解药，但是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白凤箫焦急的追问。 墨九如抿嘴一笑，不急着说，而是开口道：“我这 个人呢，济世为怀是不假，可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也实在是不想做啊。” 白凤眠一眼便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当即开口道：“要多少银子？” 墨九如眼睛一亮，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王爷这话外道了不是？谈钱多伤感情啊！给王爷解毒，我分文不收，但是……”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冷声道：“少废话，直接说。”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我要进刑部，帮王爷处理所有悬案。” “进刑部？”白凤箫惊讶道：“墨九如，你不是行医救人么？刑部可没有活人给你医治。” 墨九如挑眉道：“ 有死人给我验尸就行啊，我呢，就是一个热心肠，见不得活人遭病痛之苦，也见不得死人承受不白之冤。活人嘛，有那么多好大夫可以去求医，可死人呢？却很少有人可以帮他们说话。我就想做一个帮死人说话的人。听死者遗言，为冤者陈情！” 白凤眠和白凤箫愣愣的看着墨九如。 一时间竟是觉得眼前这花里胡哨，不修边幅的墨九如，身上散发着正义的光辉。 听死者遗言，为冤者陈情，这不就是他们刑部应该做的事么。 白凤眠没有多做考虑，当即开口道：“好，本王让你进刑部，但是你要给本王一个期 限，多久才能解毒？” 这个期限，墨九如真的给不出，因为她要用的办法，她还没试过。 略作思忖之后，墨九如开口道：“快则三月，慢则一年。” 一年的时间，她应该能穿越回去了吧？ 到时候人回去了，她才不管白凤眠的死活呢，左右这种毒也要不了命。 听墨九如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忍不住有些欢喜。 要知道，白凤眠毒发的日子，毫无规律可循，有好几次差点就因为这种毒，死在战场上。 倘若让当今陛下知道了白凤眠身重无解之毒，那白凤眠岂不是与皇位无缘了？ 如今可 以解毒，实在是帮了白凤眠一个大忙！ 白凤眠当即开口道：“回去写下字据，倘若一年内不能为本王解毒，本王就会休妻，你要净身出户，离开楚王府，不要再让本王见到你。” 本以为这么说，墨九如会生气，没想到墨九如眼睛亮亮的开口道：“好啊！一言为定！” 墨九如心中暗道：“用不了一年，姑奶奶我就穿回去咯，你想见也见不到了，哼！” 二人之间，便这样在马车上达成协议。 回府之后，白凤眠草拟了一份字据，双方签订之后交给白凤箫来保管。 白凤箫拿着那一纸字据，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还有一点别的心思？ 白凤眠用一纸字据，当做控制墨九如的手段。只要有这个字据在，他就可以命墨九如帮他解毒，若是她做不到，还可以无条件休了她。 而墨九如只当那个字据，是进入刑部的工具。 墨九如相信，以当下社会的验尸技巧和破案方式，定然有堆积如山的悬案。 而这些悬案，就是让她回家的踏脚石。 双方看起来都颇为满意。 收好字据之后，白凤箫拿出给墨九如准备的衣服，递到她面前。 墨九如看了看那装衣服的大锦盒，忍不住皱眉道：“又是天衣坊的衣服啊？上次跟长公主撞衫了，她那眼神简直要吃人一 样，我就不能穿自己的衣服么？” “你自己的衣服？你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楚王府青黄不接了么？”白凤眠没好气的数落着。 墨九如撇撇嘴道：“行行行，穿穿穿，穿还不行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墨九如接过衣服，便转身离去，看样子是回木梨院了。 白凤箫见他走远了，才开口道：“九哥，你说墨九如能行么？”他还是很担心白凤眠的身体。 白凤眠微微蹙眉道：“她今日说，她行医多年。景明，你看看她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哪来的行医多年？” 白凤箫瞪大眼睛说道：“她……她该不会是在 吹牛，骗银子吧？她靠得住么？”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说道：“虽然本王想不通，她为何说话如此怪异，也查不出她到底有何奇怪，不过有一点，基本可以确认。” “哪一点？”白凤箫追问。 白凤眠继续道：“她对本王没有恶意，倘若有恶意，她就不会以身挡箭，更加不会为本王吸出毒血，每一次都是冒着生命风险来施救。所以……本王愿意信她一次。不过对她的调查，也不能松懈，一定要查清楚，她的医术跟谁学的，她的身后，是否站着其他人。”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 白凤箫离开之后，白凤眠来到书房，坐在桌案前，从一叠书籍下面，拿出一张被铺平，却依旧皱巴巴的纸。 这张纸上，鬼画符一般，写满了他的名字，这是从墨九如那得到的。 白凤眠轻轻勾起嘴角，心中暗道：“或许，她不仅仅对本王没有恶意，还有一点别的意思？” …… 墨九如可不知道白凤眠在脑补什么，因为她眼下正在为郁离的伤势犯愁。 已经两日了，伤口还是有没有要愈合的迹象。 郁离见墨九如眉头紧锁的模样，急忙开口道：“小姐不必担心，阿离已经没事了。” 墨九如无奈道：“脉象上 是没有大碍了，不过这个蛇毒也太刁钻了，竟能破坏血小板的功能。” “血小板？是何物？”郁离疑惑道。 墨九如摇头道：“唉，说了你也不动，你就当它余毒未消吧。”主要是郁离中毒之后又用了轻功，所以一时间很难将毒连根拔除，只能每日服药，慢慢祛毒。 墨九如端起药碗递到郁离面前开口道：“喏，每天都要喝一碗，不可忘记，而且你最近都不要走动，伤在小腿，你走起路来，就容易让伤口裂开。” 最近都不要走动？那怎么行，她明日要进宫的。 郁离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丝毫不觉得苦涩。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喝完之后不忘开口道：“明日中秋夜宴，阿离要跟小姐一起进宫。” 墨九如眨眨眼道：“不用啊，进宫有王爷和十三殿下跟着，不会有事的。” 郁离不能说实话，也不想欺骗墨九如，思来想去的便重复道：“阿离一定要进宫。” 一定？ 墨九如定定的看着她，又看向她小腿上的伤，心中略有揣测。 “看来郁离要进宫，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另有原因？我带她进去倒也无妨，可是她别是去行刺陛下吧？若是宫中行刺，那岂不是要连累我，也连累整个楚王府了？” 许是看出了墨九如的担忧，郁离急忙补充道：“小 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小姐的事，我也不是进宫杀人的！” 被人看穿心思，墨九如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既然你想去，那就跟着我去吧。宫里的宴会，向来是席无好席，宴无好宴。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些。不过你要记得能不动武，尽量别动武，别让伤口又裂开了。” 郁离感激的点点头。 …… 墨九如的话一点也没错。 宫里的宴会，十有八。九，都是勾心斗角。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危机，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机会。 墨涓正在试穿明日的衣服，只是脸上并无喜悦的神色。 大夫人走 进来，疑惑道：“怎么了？衣服不合身？” 墨涓恹恹的回应：“合身又如何，如今没有了武安将军府的名号，我们都只能坐在后排，穿的再好看，也没人能看得见。” 武安将军官居一品，那是可以跟诸位王爷坐在同一排的地位。 可如今他爹墨长平，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侍郎，哪有资格坐第一排，若是沦落到五品，那便是连上朝都不用去了，更别提这种宴会了。 大夫人皱眉道：“你爹他就是个没用的，咱们娘俩，指望不上他了。” 大夫人前几天还提起，如何能要回将军府的事情，却被墨长平给挡了回来， 墨长 平十分畏惧楚王，经过上一次，被楚王敲打的事情之后，墨长平确实变得老实了，心里也不惦记将军府了，毕竟之前将军府的所有财产，都被他们带走了。 有这些财物傍身，足够他们锦衣玉食，还强求什么赏赐呢。 比起陛下的赏赐，墨长平显然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被白凤眠吓着了，大夫人可没有被吓着。 夫君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自己闺女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大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墨涓，神秘兮兮的说道：“喏，这是为娘给你准备的好东西，保证能讨得晋王殿下欢心。” 墨涓拿着锦盒疑 惑道：“这是何物？” 大夫人低声道：“此物名唤，千依百顺。” “千依百顺？”墨涓还是有些不明白。 大夫人叹口气道：“我的女儿啊，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为娘跟你说的事情了？把墨溪送给晋王，抓他一个把柄，他自然会为你所用，帮你嫁入齐王府。” 墨涓看着手上的东西，瞬间就明白了它的用途。 她蹙眉道：“娘亲是想让我在明日中秋夜宴动手？撮合晋王和墨溪？” 大夫人点头道：“没错！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能见到诸位王爷的机会少之又少，明天进宫赴宴，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第三百二十三章 明日动手 说到这里，大夫人拉起自己女儿的手，有些感慨的继续道：“这东西，本来是为娘为你和齐王准备的。为娘想着，当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的时候，齐王那样一个注重名声的人，定然是不想娶，也得娶了。可转念一想，这婚前失贞，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被人诟病，成为你做皇后的拦路石。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晋王帮忙撮合，让你能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嫁入齐王府。所以明日此物，还是得用在墨溪和晋王身上。” 成为皇后？ 墨涓的眼睛瞬间一亮。 她不知道有多嫉妒墨九如，可以成为楚王妃。 倘若她 能成为晋王妃，他日坐上皇后之位，那墨九如在她面前，就永远要跪在地上说话。 想到这里，墨涓已经觉得无比痛快，若是梦想成真，该是何等高兴！ 墨涓连忙点头道：“好，我做，此物要如何使用？” 大夫人笑笑说道：“简单……” 大夫人附耳嘀咕了几句，墨涓一边听一边点头，眼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然而母女二人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在一个时辰后，落入了墨溪的耳中。 …… 墨溪看向眼前的丫鬟海棠，咬牙问道：“你说是真的？她们要明日动手？” 海棠低着头，开口回应道：“奴婢绝不敢编造 半个字，不过夫人说话的时候，屏退了左右，奴婢站在门外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什么一定要把握住，还有什么撮合晋王和二小姐之类的话。” “她们可曾说要用什么方法？”于姨娘急切的询问。 海棠微微摇头道：“大夫人说道关键之处，便附耳低声，奴婢实在没听到，只知道大夫人似乎给了大小姐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于姨娘继续追问。 海棠仍旧摇头道：“姨娘恕罪，奴婢真的没看见，也没听见。总之二小姐明日一切小心，不要独处便是。” 墨溪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咒 骂。 她挥挥手，示意秋菊给海棠银子。 秋菊急忙拿着银两，送海棠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墨溪和于姨娘二人的时候，墨溪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哗啦一下，将桌面上的茶具尽数挥洒下去，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溪儿！”于姨娘紧张的上前，去拉墨溪的手臂。 墨溪哽咽着咬牙说道：“娘，你看见了，从小到大，我就像一只狗一样，对她们母女二人唯命是从，可我换来了什么？利用！践踏！摧残！她们只当我是工具，哪有一天视我为人？所有人都说墨九如是府上最惨的，说她没有父母，说她容貌丑陋，说她被祖母捧杀。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她是嫡出的啊！只要是嫡女，她就能嫁入楚王府，可我呢？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一辈子只能被人利用，任人践踏！” 这番话，直接戳到了于姨娘的痛处。 于姨娘哽咽道：“对不起溪儿，对不起，都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于姨娘潸然泪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墨溪见状扑上去，抱住自己娘亲，哭诉道：“娘，溪儿没有怪你，溪儿只是怪这世道不公。同样是爹爹的女儿，为何大姐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爹却只轻飘飘带过。他根本不配做我爹！” 第三百二十四章 借力打力 于姨娘泣不成声，根本无力反驳墨溪的话。 这墨长平对她只有床笫之间的喜欢，根本没有什么鹣鲽情深的情感。 墨溪说她自己在大夫人和大小姐面前，就像一只唯命是从的狗。 而于姨娘却觉得自己在墨长平面前，连狗都不如，只是一个被予取予求的玩物。 于姨娘哭诉道：“溪儿，娘亲没本事，帮不了你，你走吧，为娘把这些年攒下的银子都给你，你跑吧！” 墨溪缓缓放开于姨娘，摇头苦笑道：“跑？能跑去哪？如今这世道，一介女流想要自立门户谈何容易？娘，我不能跑，我绝不能就此落荒而逃。” 墨溪走到铜镜面前，缓缓整理自己鬓间碎发，继续说道：“我还年轻，我有着京城所有姑娘都艳羡的美貌。美貌，就是反击的最好武器。我要把所有践踏的我的人，都踩在脚下！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 墨溪眼里露出的凶光，让于姨娘有些害怕。 可她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就算是委屈，也无法求全，倒不如奋力反抗，或许还能杀出一条生路。 于姨娘看向墨溪，开口道：“溪儿，你要怎么做，为娘都帮你。” 墨溪看向她，微微摇头道：“娘，你放心，我自己可以。” 于姨娘身份低微，明日赴宴她都不 能进宫，又谈何帮忙。 墨溪心中清楚，她只能靠自己。 可她孑然一人，也做不到以弱博强，为今之计……只能借力打力！ 想到这里，墨溪忽然开口道：“娘，你有多少银子，都给我。” 于姨娘没有犹豫，连压箱底的钱都交给了墨溪。 墨溪拿了银子之后，快速离开了墨府。 —— 次日，中秋节。 墨九如喝下一剂药之后，便穿戴整齐打算出门去赴宴了。 婢女绿柚歪头看着墨九如，时不时眼里还散发着疑惑的光芒。 墨九如也学着她歪头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 绿柚回过神，急忙笑道： “哈，不是不是，奴婢是觉得小姐好像变好看了。” 墨九如挑眉道：“呦，瞧你这小嘴甜的，说吧，想吃什么？”绿柚跟她一样都是个小吃货。 绿柚连忙挥手摇头，急切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奴婢说的是真的，小姐你看看镜子，你脸上的这个胎记，好像颜色变淡了。以前是黑红黑红的，现在是红黑红黑的。”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心道一声：“这有区别吗？” 不过她还是顺着绿柚的指向，去看了看铜镜。 只可惜这古代的镜子也实在太模糊了，平白无故给人套了一层黄皮滤镜，还真是很难看出这又红又 黑的胎记，到底有没有变化。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墨九如便开口道：“唉，随便吧，反正也没人在乎。”她自己都不在乎。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转身走出了房间，只是她前脚踏出去，后脚又转回来了。 只见她从枕头下面掏出什么东西塞入怀中，随后才快步离开了木梨院。 而此刻白凤眠和白凤箫，早已经等在了马车里。 墨九如掀开车帘上了马车，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被她的打扮所吸引。 这天衣坊的裙子就是好，不仅仅是做工好，关键是尺寸拿捏的好。 该瘦的地方不盈一握，该胖的地方，又无法掌握。 第三百二十五章 王爷不会不敢收我的礼物吧 白凤箫见状别开脸，不敢多看。 白凤眠却挪不开眼，仿佛能透过衣服看本质一般。 她的好身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只有十几岁的年级，怎么能长得这么……大。 “怎么？我衣服穿错了？”墨九如见兄弟二人都看着她，忍不住发出疑惑。 白凤眠平静的收回眼神，冷漠的回应道：“衣服没错，是人长错了。”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朝着墨九如扔出一块白纱。 墨九如下意识接过来，随后疑惑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继续道：“遮住你的脸！才配得上这件衣服。”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心中忍不住碎碎念：“看来 我这容貌，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白凤眠这小王八蛋就挺在乎的！有那么难看吗？” 墨九如白了白凤眠一眼，却没有拒绝，只是伸出手开口道：“打晋王的银子还没给我呢，说好送过去，又不算话！” 白凤眠蹙眉看向她，没好气的说道：“赴宴回来，去账房取。” 墨九如见白凤眠这么痛快，瞬间心情明媚了。 笑吟吟的将面纱带上。 白凤箫看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苦笑一下。 他这个九哥啊，就是口是心非。 这面纱是给墨九如准备的没错。 可这并不是因为嫌弃墨九如丑陋，而是因为他们前日才去晋王府 上道歉，墨九如当时把自己画的鼻青脸肿的。 眼下若是好端端的出现在宴会上，岂不是等着让晋王拆穿她的小把戏么。 明明是好心，却不说好话，这不，让墨九如又误解他以貌取人了。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五小姐，其实我九哥他……” “其实本王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头盔，只是带上头盔就不能吃东西了，想来你这般嘴馋，也是不愿意的。”白凤眠挑衅的看着墨九如，似乎非要气她跳脚一般。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忽的眉眼弯弯一笑，同样挑衅道：“王爷真是太会送礼了，不过我这个人呢，也是多少懂点礼 数的。回头我也给王爷准备一个回礼，回个口球怎么样？保证王爷喜欢。” 堵上你的嘴，看你还怎么叭叭叭！ 白凤眠蹙眉道：“何为口球？” 墨九如坏笑一下：“会让王爷长知识的好东西。哎呀呀，王爷不会不敢收吧？不会吧？不会吧？”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想问问白凤箫是否明白，白凤箫则回以一个同样迷惑的表情。 白凤眠冷哼一声：“本王有何不敢？你敢送，本王就敢收。” “呦，那王爷收了可得用，不能浪费我一番苦心。瞧瞧你给我的面纱，我也带的挺开心的呀！”墨九如继续下套。 白凤眠浑然 不知那是何物，只是气势上总不能落了下风，当即开口道：“收了自然就会用，若是不好用，那便……”弃之。 话还没说完，墨九如就歪头笑道：“那就再送王爷别的，我这好东西可多了。保证让王爷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大受震撼！” 白凤眠微微一怔，莫名觉得带着面纱，眉眼弯弯的墨九如，竟是有些好看。 尤其她此刻这个略带希冀的眼神，就好像讨宠爱的小动物一般，竟是让人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白凤眠心中暗道：“原来她这么想送本王礼物，是想讨本王欢心么？她……这是何意？难道是……喜欢……”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中秋夜宴 想到这里，白凤眠别开脸，在墨九如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浅笑。 坐在二人对面的白凤箫，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来回游弋，最后忍不住摸索下巴，仔细的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墨九如的礼物，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为什么他九哥看起来，那么期待呢？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去脑补的时候，马车缓缓停在了宫门口。 三人下了马车之后，墨九如看到展云从马车上抱下来三个盒子。 其中有一个她认得，正是天衣坊用来装衣服的素锦团花锦盒。 墨九如疑惑道：“这是 什么，进宫还要送礼物吗？” 白凤眠白了一眼墨九如，那个无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文盲。 墨九如撇撇嘴，不理会他，而是看向白凤箫。 白凤箫倒是很好说话，他笑了笑道：“是备用的衣服，进宫赴宴，推杯换盏之间，难保会弄脏衣服。在文武百官面前，我们不能丢了皇家颜面，所以都会准备一套备用的，万一弄脏了，可以随时替换。” 墨九如了然道：“原来如此，那这个是给我准备的？” 白凤箫点头道：“正是。” 墨九如拍了拍白凤箫的肩膀，点头道：“细心的好孩子！” 孩子？ 白凤箫露出一个无奈的 笑容，对于墨九如话，总是有点接不住。 “别废话了，还不快走！”白凤眠没好气的催促着。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之后，才抬步追上。 …… 一行三人抵达崇政殿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宣武帝和后宫娘娘们没来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落座了。 眼看三人走进大门，众人瞬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墨九如身上。 京城就这么大，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能收到风声。 所以眼下文武百官都知道，墨九如已经搬进楚王府了。 这就有点意思了，毕竟人还没嫁过去呢，怎么就先住进去了？ 花边儿 消息，最容易口口相传。 齐王白凤钺看向墨九如，本想数落两句，却忍不住微微一怔，随后没好气的说道：“长得不怎么样，身段倒是不错。” 晋王白凤钦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他现在看见墨九如就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听到白凤钺的夸赞，白凤钦冷哼一声道：“那是裙子做得好，扬长避短了。” 白凤钺点头道：“六弟说的也没错，这老九府上啊，真是不差银子。” “那是，每年南洋水师的几百万两军饷，你以为都用去哪了？如今海上没有战事，军饷却只增不减。五哥不想想这其中的门道么？”白凤钦阴阳怪气 的暗示白凤眠贪墨军饷。 听到这话，白凤钺瞬间沉了脸色，没好气的说道：“静妃是个傻子，玉美人死的早，这老九和十三在后宫里就像孤儿一样。本以为他们会寂寂无声的死去，或者干脆默默无名的长成废物。没想到这二人竟是有从军的魄力。死在战场也就罢了，竟是还混出名堂了，真是令人……厌恶！” 白凤钦侧头看向白凤钺，勾唇一笑道：“众兄弟当中，只有他们二人有兵权，也正是因为他们二人在后宫没有助力。咱们的父皇，比任何人都会平衡局势，权衡利弊。五哥乃是皇后所出，想要领兵，怕是很难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静妃娘娘 白凤钺冷哼一声，虽然不爱听这话，却也知道白凤钦说的是对的。 他是嫡子，母亲为皇后，若是手握兵权，他父皇还能安睡么？ 白凤钺叹口气，心中郁结。 就在此时，宣武帝带着左太后，以及后宫众位嫔妃，缓缓走进来。 墨九如发现，众人刚进来，白凤眠便忍不住伸长脖子朝着妃嫔中看。 模样看起来十分心切。 墨九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一个容貌绝美的娘娘，被两个嬷嬷架着胳膊走进来。 美则美矣，只是为何要这般走进来，仿佛被钳制一般，这是何人？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那漂亮的娘 娘忽然用力挣脱了束缚，不管不顾的朝着白凤眠跑过来。 白凤眠也急忙站起身，紧张的看着她。 她来到白凤眠面前，旁若无人的喊道：“赞赞！赞赞！赞赞！” 话音还没落，她便隔着桌子双手扶住白凤眠的脸颊，满眼都是欣喜。 白凤眠眼眶泛红，急忙回应道：“母妃，儿臣回来了。”原来这位漂亮的娘娘，是静妃，也就是白凤眠的生母。 白凤眠说回来了？ 可是他不是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都没进宫见过他母妃么？ 还有，她母妃怎么看起来……有点像个孩子？ 就在墨九如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见 静妃娘娘绕过桌案，来到白凤眠身边，一只手紧紧环抱着白凤眠的手背，另外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 十分欢喜的说道：“赞赞你看，糖莲子，赞赞最喜欢的，母妃都给你留着，都留着。” 白凤眠打开油纸包，墨九如看到，里面有一小把糖莲子，有的已经变颜色了，显然放了很久，不能吃了。有的却是新鲜的。 想来是静妃娘娘偷偷攒的，而且攒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为什么呢？她是一宫主位，何至于连糖莲子都吃不上？ 而且她口中自称为母妃，举动却像个孩子。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相依的场 景，墨九如心里觉得有些泛酸。 生为人母，就算忘了所有事，也不会忘了爱自己的孩子。 看着白凤眠红着眼眶吃了一颗糖莲子，墨九如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并非冷若冰霜高不可攀。 他的心里也有柔软的一面。 “呦，瞧瞧这母子重逢的画面，多让人感动啊。只是今日宴请百官，静妃娘娘未免太失礼了吧？”齐王白凤钺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和静妃，宣武帝也忍不住蹙眉道：“扶静妃入席。” 平日里宴会，都不会带傻了吧唧的静妃出来，可今日是中秋，是团圆节，所以宣武帝才不 得不带静妃出来，没想到还是一出场就闹出了笑话。 静妃委屈巴巴的拉着白凤眠的袖子，不肯走。 可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却已经一左一右的架住她。 静妃朝着白凤眠伸手，刚要喊他，便见那嬷嬷横眉怒目的说：“娘娘不要让老奴为难啊！” 静妃的哽咽的抽口气，不敢再吭声，这样子，分明就是被吓着了。 白凤眠见状攥紧了拳头，却并没有阻拦。 这倒是让墨九如有些意外了。 这不像白凤眠的性格啊，竟是能看着自己母妃受欺负，也忍着？ 就在墨九如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静妃娘娘已经被架着落座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皇后娘娘见状开口笑笑道：“好了好了，陛下让你们平身了，都坐下吧。” 似乎也没人在乎静妃娘娘刚刚的失礼。 只有白凤眠满脸忧色，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他自斟自饮的模样，墨九如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手握重兵，身份贵重的楚王殿下，也有被掣肘的时候。 也不是无所不能。 不知怎的，墨九如心里忽然就有些不痛快了。 她宁可看白凤眠盛气凌人的模样，也不愿看到他眼下有苦难言的样子。 就在墨九如神游的时候，高座上的宣武帝开口道：“今日中秋夜宴，团圆佳节，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尽情畅饮。” 众人齐声道：“谢 陛下隆恩。” 宣武帝笑了笑，正要传歌舞，晋王白凤钦忽然站起身，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新得了一个玩意儿，想送给父皇和诸位娘娘。” 宣武帝挑眉道：“哦？什么好东西？” 众人也有些好奇，因为白凤钦说是“一个玩意儿”，既然是一个，又如何送给后宫这么多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吧。 晋王白凤钦急忙笑道：“回父皇话，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此刻就放在门外。” 宣武帝点头道：“那就拿进来看看吧。” 白凤钦拍拍手，随后众人便看到，十几个小太监，一同抬着一个木台走进来，木台上放着一个 十分高大的长方形物体。 那物体上面，遮盖了一块大红布。 这是什么？ 这么多人抬着，看起来很重的模样。 东西放好之后，白凤钦走到旁边，一把扯下红布。 众人争相观望，当他们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喟叹声。 “呦……这是什么？一棵树？” “哎呀，你们看树上硕果累累啊！” “这是什么树啊，怎么从未见过？” “看这果子，像荔枝？” “天啊，这就是荔枝？” …… 文武百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纷纷发出感慨。 墨九如瞥了一眼，便可以确认，这就是荔枝树，外面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架子。 荔枝生于岭南，在京城根本养不活，这晋王白凤钦千里迢迢运来一棵树，让陛下和后宫嫔妃尝尝新鲜的荔枝，倒也算煞费苦心了。 高座上的宣武帝疑惑道：“景荣，这是荔枝树吧？” 白凤钦点头道：“回父皇话，您说的没错，这正是荔枝树，往年南部官员进贡的荔枝都是树上摘下来，以冰块封箱一路寄送。可即便是如此，也少了几分新鲜。儿臣记得父皇和皇祖母都喜欢吃荔枝，索性今年从岭南直接运来一棵硕果累累的荔枝树，让父皇和皇祖母都能吃上最新鲜的。” 坐在宣武帝身边的左太后笑了笑道：“景荣有心了。” 宣武帝也很满 意，虽然他身为一国之君，什么好吃的都吃过，可岭南那么远的地方，他确实还不曾去过，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荔枝树。 先不管这棵树能不能养活，单单开了眼界，就让他心情不错。 宣武帝开口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来人，将树上果子与众人分食。后宫主位各得六颗。其余人各得一颗。” 陛下倒是不吝啬，宫女太监当即开始动手摘果子。 本来也算一件乐事，可白凤钦在给各宫娘娘分发荔枝的时候，偏偏到静妃这里就没有了。 白凤钦故作抱歉的说道：“哎呀，怎么到这就没了？要不哪几位大臣别吃了，给静妃娘娘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另外一份礼物 静妃一脸茫然的看着白凤钦，并未因为没有分到荔枝而产生任何情绪。 可白凤眠此刻，脸色已经阴沉似水，双拳紧握。 荔枝是小东西，可陛下的态度是大事情。 若是陛下不允许大臣将荔枝给静妃，那么便说明陛下对静妃并不宠爱。 后宫的局势，向来关联到前朝。 文武百官看到陛下轻视静妃，自然也就会见风使舵，远离楚王白凤眠和白凤箫。 若是陛下允许大臣将荔枝给静妃，岂不是说明在陛下眼中，这些肱股之臣，还不如后宫一个傻子？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几位拿出荔枝的大臣，对陛下不敢心存怨怼 ，只会记恨静妃和白凤眠。 白凤眠刚刚回京不久，眼下连刑部都没站稳脚跟。 倘若树敌众多，岂不是愈发举步维艰？ 白凤钦还真是好手段啊！ 就在众人等待陛下回应的时候，白凤眠开口道：“不必了，本王不吃，拿给母妃吃便是。” 白凤钦早有所料，挑眉笑道：“那怎么行呢？兄弟几个都有，偏偏你没有，岂不是显得父皇对你薄待了？要不这样吧，荔枝没有了，为兄再送给静妃一些别的好东西，算是弥补为兄的思虑不周。” 话音落下，白凤钦便朝着下人挥挥手。 一个小太监立刻端上来一个蒙着红绸 布的托盘。 白凤眠戒备的看着那个托盘，全身紧绷。 白凤钦将红绸布拿下，众人看到，托盘上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是两个苹果。 一个婴儿拳头大小，是个金苹果，另外一个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要大，是个新鲜红润的大苹果。 众人搞不懂白凤钦意欲何为，只能好奇看着他。 只见他将两个苹果递到静妃娘娘面前，开口笑道：“静妃娘娘，这是晚辈送给您礼物，您看看喜欢么？” 静妃眨眨眼，随后指向自己，怯生生问道：“给……给我的？” 白凤钦笑笑：“没错，就是孝敬您的，不过这两个苹 果啊，您只能选一个，您喜欢哪个呢？！” 静妃想也没想就拿起来那个真苹果，欢喜的说道：“大的大的！我要大的！” 一个是金的，一个是普通的。 正常人都知道哪一个价值更高，白凤钦如此行为，分明是让静妃当面出丑，在文武百官面前，羞辱她的智商。 白凤箫见状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声道：“老六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凤钦故作诧异的说道：“过分？十三弟这话打哪儿说起啊？为兄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送一份小礼物而已，哪就过分了？你看看，静妃娘娘不是也吃的挺开心的。” 众人看过 去，发现静妃已经嗷呜嗷呜的吃起苹果，毫无形象的样子，就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文武百官眼中，便真成了笑话。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见状插话道：“唉，静妃娘娘怎么还是老样子，后宫太医就没有一个有用的么？” 白凤钦接话道：“五哥有所不知，这有些病啊，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这辈子都治不好，只不过有些人发病早，有些人发病晚罢了。” 白凤钦意有所指，分明就是在说白凤眠也极有可能是个傻子，只是眼下还没病发。 听到这话，文武百官在站队的时候，定然又要把楚王排除在外了。 第三百三十章 心想事橙 宣武帝见状忍不住皱眉，虽然他没有反驳白凤钦的话，可白凤钦对白凤眠的敌意，他也不是看不出。 宣武帝冷声道：“好了，入席吧！” 白凤钦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陛下的耐心也快耗尽了，便连忙走回坐席，准备用膳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沉默的白凤眠，今日会吃下这个哑巴亏的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墨九如，忽然开口道：“陛下，臣女也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晋王殿下。” 什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墨九如，白凤眠更是忍不住皱眉道：“不要惹是生非。” 墨九如不知道白凤眠在忌惮什么，可她这个人吧，有个小 毛病，那就是见不得小人得志。 白凤钦那副大尾巴狼的模样，让墨九如感觉之前揍他，真是揍轻了！ 宣武帝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有礼物，要送给景荣？” 墨九如背着手站起身，笑笑说道：“是啊陛下，楚王殿下教过臣女，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晋王送了那么好的苹果给静妃娘娘，我们楚王府也不是小气的人，自然要还礼呀。” 我们楚王府？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成了“我们”了，宣武帝听到这个称呼，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他很清楚，墨九如的礼物，怕是不好接，因为她摆明了要帮白凤眠出气。 宣武帝 眉宇之间爬上一抹好奇，他也想看看，墨长玄的闺女，有什么本事，能当众护夫。 他开口道：“好，那就送吧，朕也想看看，你要送什么好东西。” 墨九如笑眯眯的走向晋王白凤钦，白凤钦坐在那，见她走近，竟是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身子，似是心有余悸。 墨九如唰拉一下，把双手从身后拿出来。 众人看到，她左右手各拿了一个橙子。 只是一个橙中带绿小小一颗，一个橙红鲜亮，硕大一个。 墨九如开口道：“晋王殿下，这可是我们楚王府的诚意，小的这个叫做马到功‘橙’，大的这个叫做心想事‘橙’，您也选 一个吧？都是好意头！” 白凤钦蹙眉道：“两个破橙子也算回礼？” 墨九如歪头笑道：“您也只给了静妃娘娘一个苹果啊。” 是啊，橙子和苹果，还不是都差不多？ 白凤钦没好气的回应道：“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本王不需要。” “呦，您这么不给楚王府面子啊，不给楚王府面子，可却偏偏要送静妃娘娘苹果，那您这是唱哪出儿呢？是兄友弟恭，还是另有所图啊？”墨九如歪头浅笑的看着他，对他的拒绝，浑不在意。 而白凤钦听到“兄友弟恭”四个字，瞬间心里警铃大作。 他下意识看向宣武帝，果然皇帝定定的 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的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兄弟阋墙了，思来想去，他十分不耐烦的伸手把大的橙子拿过去。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呦，晋王殿下真是好眼光，跟我们静妃娘娘一样，都选大的，可见这人人都知道大的比小的好啊！” 这不就是在说晋王跟静妃一样的智商么？ “墨九如你……” “找死”两个字，白凤钦没敢说出口，可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却分明充满了威胁。 墨九如故作害怕抬手格挡，怯生生道：“呀，晋王殿下好凶噢，难不成晋王殿下不喜欢橙子，就要动手打人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 以物喻人 白凤钦咬牙道：“本王何尝说要打你了？” “呀，既然不打，那就是喜欢我送的橙子了，那晋王殿下快尝尝，一定像您送的苹果一样甘甜可口。” 墨九如说完转头看向静妃，静妃还在吃苹果，见墨九如看她，当即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墨九如也朝着静妃眨眨眼，虽然她遮着脸，众人看不到她的容貌，却能从她眼神中，读到善意。 白凤钦见状冷声道：“本王现在不想吃橙子！” 墨九如鼓鼓嘴，故作委屈的说道：“陛下您看啊，晋王殿下分明不给我们楚王府面子嘛。静妃娘娘都直接吃了，他却这般推脱。唉，原是我们高攀不起啊。” 宣武帝 眉毛一挑，什么也没说，他不想被墨九如利用，却也忍不住觉得这丫头很机灵。 他看向白凤钦，这事儿是他挑的，麻烦也是他惹的，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有没有本事，平息风波。 白凤钦感受到自己父皇审视的视线，忍不住心中烦躁。 是他挑事儿没错，可这是齐王的主意啊。 他从来都是对齐王唯命是从的。 如今惹得自己一身腥，心中当然不痛快。 一旁的白凤钺看着满朝文武都放下碗筷，盯着他们，心中也有些不耐烦，想要尽快平息此事。 白凤钺开口道：“六弟，既然是九弟的一番好意，你就尝尝吧。” 白凤钦一句骂街的话都 窜到嗓子眼儿了，还是生生的忍下了。 他当即拿起橙子，用力去剥，结果这一用力，橙子竟是噗呲一下炸开了，里面褐红色的汤汁瞬间喷了白凤钦满脸满身。 这……这竟然是个烂橙子！ 白凤钦惊呼一声：“啊！” 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墨九如大喊道：“大胆，你居然敢行刺本王。” 门外的御林军听到“行刺”二字，急忙冲进来。 墨九如没理会他们，而是同样惊讶道：“行刺？晋王殿下说什么呢？哪有人用橙子行刺的？再说了，橙子不是你自己选的么？谁知道这橙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啧啧啧，还不如我们静妃娘娘选的大苹果呢。 ” 换言之，晋王的智商，还不如静妃呢。 “墨九如，你真是找死！”这一次白凤钦忍不住了。 白凤眠见状急忙站起身，他刚要走向墨九如，就见墨九如把另外一个橙子也递到晋王面前，有些无奈道：“哎呀呀，至于吗？一个橙子而已，晋王殿下乃是龙子，难不成要为一个橙子打我这个小小女子？大不了我这个也送给你咯。这人啊，不会一直走运，也不会一直倒霉的，大的不好，您试试这个小小的，说不定很甜呢？凡事都不可貌相，您说对么？” 以物喻人。 墨九如分明在告诉满朝文武，眼下楚王白凤眠势单力薄，在京城孤立无援。就犹如眼 前这个不起眼的小橙子。 齐王和晋王权利庞大，关系网络在京城盘根错节。就像那光鲜亮丽的大橙子。 谁能保证，大橙子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谁又能知道，不起眼的小橙子，却是内里丰富香甜可口呢？ 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竟是敲打了满朝文武。 让白凤钦刚刚利用静妃来挑拨白凤眠和群臣关系的计策，瞬间落了个空。 白凤钦愣在原地仔细去想墨九如的话，还不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墨九如就捂着鼻子继续道：“晋王殿下，您还是去更衣吧，这坏了的橙子真是够难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口臭呢。啧啧啧，瞧您这眼光，真是不太好。” 第三百三十二章 愿望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转身，回到了坐席，笑吟吟的模样，丝毫没有恶作剧之后的紧张和担忧。 眼看白凤钦后知后觉，又要骂人，高座上的娴妃娘娘忍不住开口道：“好了景荣，快去更衣吧，来人，给晋王的席面换一套。” 娴妃是皇后的闺中好友，也是白凤钦的生母。 听到自己母妃这般说，白凤钦才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墨九如，随后愤然离去。 宣武帝见状，脸色晦暗不明的笑了笑，也不知笑白凤钦愚钝，还是笑墨九如大胆。 一旁的皇后娘娘小心观察着宣武帝的脸色，见他没有不悦之色，才开口道：“陛下，传歌舞 吧。” 宣武帝点点头，皇后立刻下令传歌舞，大殿之上，转眼间又恢复宾主尽欢的模样。 …… 墨九如落座之后，见没人理会她了，便打算开吃了。 只是一低头，发现碗里竟然有一个鸡腿。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却目不斜视的看歌舞，仿佛很喜欢那些美人一般。 墨九如左手拿起鸡腿，挑眉道：“想要谢我，一个鸡腿，会不会少了点诚意？” 话音刚落，白凤眠就拉起墨九如的右手。 墨九如微微一怔，略显紧张的看向他，不知道白凤眠要做什么。 白凤眠侧头看向她的脸，此刻却只能看到一双清透的大 眼睛。 他从未仔细看过墨九如，因为失身的事情让他始终觉得墨九如长得人憎鬼厌。 今日仔细打量她，竟发现这双眼睛长得十分好看。 黑白分明的眼球，卷翘的睫毛，还有水波流转的目光。 这是一双勾魂摄魄，却又不显轻浮的眼睛。 就在墨九如紧张的想抽回手的时候，白凤眠忽然在她手心，点了两下。 这是何意？点的她手心痒痒的。 白凤眠放开对她的钳制，墨九如急忙攥紧手心，收回手腕，顺便质问他：“你干嘛？”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道：“愿望。本王许你一个愿望。” 原来刚刚那两下，就是“愿望” 二字？ 墨九如撇撇嘴，心道一声：“古代人怎么神神叨叨的，直接说不就完了，我能有什么愿望，我只想要银子。” 想到这里，墨九如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就听白凤眠回应道：“银子和离开不行，其他都可以。”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把手揣进怀中，冷声道：“行行行，我揣好王爷这没啥大用的愿望，看看以后能不能换两个干粮！哼！” 墨九如的话不好听，可这可爱的举动，还是取悦的白凤眠。 白凤眠别开脸，勾唇浅笑，心中暗道：“不仅是愿望，也是……多谢。” 那两下，分明就是他想说的“谢谢”。 墨 九如顾着啃鸡腿了，自然没有看到白凤眠那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的微笑。 可另外一边白凤箫，却将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白凤箫单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白凤眠，满脸都是促狭。 白凤眠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瞬间恢复严肃，没好气的开口道：“吃你的东西，盯着本王看作甚？” 白凤箫笑嘻嘻的说道：“啧啧，太甜了，弟弟我打小就吃不惯甜食，现在这么甜，让我如何下咽啊？” 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箫，随后看向吃东西的静妃，忍不住担忧道：“不知今日宴会之后，父皇能否允许我去单独见一下母妃……”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敬酒 提起静妃娘娘，白凤箫也叹口气道：“放心吧九哥，既然我们不再离开京城，迟早能跟静妃团聚的。” 白凤眠微微点头。 这边兄弟相谈甚欢，另外一边也有姐妹前来敬酒。 正在吃东西的墨九如，看到二房的三姐墨清端着酒杯走过来，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眼神。 墨清脸色泛红，略显紧张的开口道：“五妹妹，许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墨九如没有回话，而是问道：“大伯母逼你过来的？” 墨清脸色讪讪，露出一个苦涩的浅笑。 墨九如转头看向墨家众人落座的地方，看了许久才透过人群，看到墨长平和大夫人。 二人都朝着她和 善的笑笑。 就是这种和善到底有几分真诚，就不好说了。 墨九如从墨清手上接过酒杯，有些无奈道：“大伯母就知道欺负你们二房，她怎么不让大姐和二姐过来敬酒？摆明了怕我落了他们大房的脸面。” 墨清无奈的叹口气道：“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还请五妹妹多担待。” “谈什么担待不担待，不过就是一杯酒，我接下便是。你们最近如何？墨家老宅住的可还习惯？”墨九如客气的寒暄着，却并没有将酒喝下，只是放在桌面上。 墨清坐在墨九如身边，开口道：“墨家老宅是祖父生前置办的，虽然比不得将军府庞大，却也有许多院 落，这么多年来也没空置，经常修缮，眼下住进去，也并未觉得哪里不好。” 墨九如点点头，这墨清和二夫人一样，都是知足常乐的人，四姐墨洁好像有点自闭，更是对身外之物浑不在意。 想来难受的只有大房的人了。 墨九如看着大房的人嗤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墨清继续道：“三姐和四姐有空多去祖母那走一走，墨家最能说得上话的，还是她老人家。” 虽然墨九如对墨老夫人的印象并不好，可跟阴损狠毒的大夫人比，墨老夫人总不至于祸害自己的孙女。 墨清明白了墨九如的好意。 眼下她跟墨洁都已经十六岁了，到了说亲的年 纪，若是等着让大夫人安排，指不定就会成为攀附权贵的棋子。 若是让老夫人做主，说不定二人还能嫁个好人家，远离是非。 墨清十分感激的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多谢五妹妹提点，姐姐心里记下了。”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墨清告辞离去。 墨清前脚刚走，二小姐墨溪后脚就来到了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有些疑惑的眨眨眼，这不是刚敬完酒么，她怎么又来了？ 似乎看出了墨九如眼里的疑惑，墨溪浅浅一笑，开口道：“五妹妹，这杯酒不是母亲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向你道谢，之前的药方，很有用。” 原来是因为那件事。 墨九 如虽然不喜欢墨溪，可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说只是一杯酒，接过来便是，只要不入口，倒也不必过多担心。 墨九如一边伸手去接酒杯，一边微微点头道：“二姐客气了。” 墨溪急忙递上酒杯，却不知是她手滑，还是墨九如没拿稳。那酒杯竟是忽然坠落，直接洒了墨九如满身。 墨九如下意识躲闪，却还是弄脏了裙子。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略显紧张的询问：“怎么了？” 话音没落，锋利的眼神，就已经落在了墨溪的身上。 墨溪倒抽一口凉气，急忙跪下告罪：“楚王殿下恕罪，五妹妹息怒，都是我……是我不小心，是我没拿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去换衣服 她这么一跪，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眼看连帝后二人都要瞧过来了，墨九如赶紧息事宁人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跪什么，快回去吧。” 墨溪见状急忙起身离去。 白凤眠则看向墨九如，关切的询问道：“酒水可有问题？”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笑道：“王爷担心我二姐过来下毒？” 白凤眠不答反问道：“不该担心么？后院的女人，手段层出不穷。” 墨九如明白，这些宫里长大的孩子，定然是都见过那些手段的，所以才会十分警惕。 墨九如笑笑说道：“放心吧，在这里，只有我给旁人下毒的份儿 ，哪有旁人给我下毒的机会？喏，晋王捏爆的那个橙子，你真以为我有透视眼，隔着皮也能看穿是个烂橙子啊？”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略显惊讶道：“你给橙子下毒了？” 墨九如挑挑眉，显然是承认了。 白凤眠哭笑不得，搞不清楚这丫头怎么这么……诡计多端。 他看了看墨九如被酒水浸透的裙子，发现因为面料颜色太浅，弄湿了之后，胸口那竟是若隐若现，看到了诱人的弧度。 白凤眠急忙别开脸，故作生气的说道：“别在宫里耍小聪明，小心让父皇知道，治你的罪，速速去更衣，莫要丢了我楚王府的脸面。” 墨九如撇撇嘴，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打算带着郁离去换衣服，可她一转身却发现跟在她身边的郁离居然不见了。 这丫头去哪了？ 眼看有大臣端着酒杯过来跟白凤眠寒暄，墨九如想了想决定一人去换衣服。 衣服就放在不远处的偏殿里，那边还有展云守着，一路上都是侍卫，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然而墨九如不知道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墨溪就站起身。 墨涓见状急忙问道：“二妹妹这是要去哪？” 墨溪转头看向墨涓，平静的回应道：“多饮了几杯，有些 内急，大姐要一起去么？” 墨涓正愁找不到借口带墨溪出去，眼下墨溪主动邀请，她岂有不去的道理？ 墨涓当即应下：“也好，我随你一同去，免得你的不知礼数，冲撞了宫里的贵人。” 墨溪笑笑，脸上带着一副感激的模样。 姐妹二人一同走在宫里花园小路上，看到了许多今日赴宴的人，出来散步。 今日是中秋佳节，宫里的约束不严，偶尔哪家小姐遇到哪家公子，还会攀谈几句，若是看对眼了，那便是可以成就一对好姻缘。 这般好的机会，平日里可没有，也就只有中秋和上元节才能遇到。 墨溪一边走，一遍 开口道：“大姐姐今日看到楚王殿下了么？” 墨涓诧异道：“自是看见了，怎么了？” 墨溪继续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楚王殿下对五妹妹真是好，刚刚我不小心打翻了酒水，弄脏了五妹妹的裙子，楚王殿下瞬间震怒，看我的那个眼神，仿佛要杀了我一般，唉，这份维护之情，真是令人羡慕。” 墨涓微微一怔，有些诧异道：“真的？” 墨溪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姐姐不成？你看我这裙子也脏了，正打算解手之后去换一下呢。” 墨涓看向墨溪的裙子，果然看到一些黄褐色的酒渍，可见墨溪没有说谎。 第三百三十五章 要用墨溪挡本王的长枪 墨涓转念一想，心道一声：“难怪爹爹忽然放弃了将军府的府邸，原来那楚王娶墨九如，也并非完全心不甘情不愿，反而倒是一副夫妻和美的模样，真是让人……羡慕又厌恶！” 墨涓下意思捏了捏袖袋里的千依百顺，心中寻思着要是能给墨九如用就好了。 如果让墨九如跟晋王苟且，那别说楚王妃了，她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墨涓脸上浮现喜意，然而这种想法只是短暂的存在片刻，便消散了。 因为这件事需要晋王白凤钦的配合。 那白凤钦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着墨溪一个美人不要，而去招惹墨九如那个丑八 怪呢。 而且睡了墨溪，也不过就是王府后院多一个女人罢了。 可若是睡了墨九如，那后续的麻烦，可就多了去了。 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当今陛下。 想到这里，墨涓按捺住改变计划的想法，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 姐妹二人去了茅房之后，便来到偏殿。 墨溪进去更衣，墨涓则等在外面。 与此同时，白凤钦也一脸疑惑的来到偏殿外面。 看到娇俏的墨涓等在这里，白凤钦勾唇一笑道：“墨大小姐，几日不见，本王给你的话本子，看完了？” 墨涓脸色一红，低头浅笑道：“见过晋王殿下，晋王殿下的书，实 在是羞死人了。” “哈哈哈哈，哎，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嘛，都要有那一天的，提前了解一二，成亲那日，夫妻二人互相配合，乐趣加倍啊！” 面对白凤钦的调戏，墨涓心中很是厌恶，可表面却只能笑脸逢迎。 她继续道：“王爷说的乐子，要等涓儿出嫁才能体会了，可涓儿这里有个乐子，现在就能送给王爷。” “嗯？”白凤钦疑惑道：“你叫本王来，就是要送礼？” 墨涓笑道：“正是，母亲日前听闻，五妹妹当街冒犯了晋王殿下，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母亲决定将我二妹妹赠与殿下，一来算是赔礼，二来能 攀上晋王府，也算是给二妹妹找了一户好婆家。还望晋王殿下不要嫌弃。” “啊！”白凤钦明白了，原来这墨涓端着不愿意给他，但是又不想得罪他，所以推她二妹出来挡他的长枪啊！ 白凤钦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墨溪的容貌身段，随后甚是满意的开口道：“二小姐愿意？” 墨涓浅浅一笑，从袖袋里拿出那瓶千依百顺，递到白凤钦面前，随后继续道：“我娘说，此物名唤千依百顺，只要打开瓶塞，给她闻一闻，王爷让她向左，她就向左，让她向右，她便向右。” 白凤钦伸手接过小瓷瓶，不忘摸了一把墨涓的小手，随后言辞轻佻 的说道：“本王不想让她向左向右，只想让她向上向下。” 墨涓脸色一红，急忙收回手。 然而白凤钦似乎对那瓶千依百顺，并不感兴趣，只是冷笑道：“她若不愿，事后怕是会有麻烦啊！” 墨涓急忙开口：“怎么会不愿，只是女儿家没有名分就先伺候人，难免有些害羞。王爷放心，二妹妹是庶出，她的亲事如何定，都在我娘亲手上，定然不会让晋王费心。您用了此物，她一定会对你千依百顺的。” “呵！”晋王嗤笑一声，一边将小瓷瓶随手扔出去，一边开口道：“只要在床上，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她千依百顺！用不着这东西！”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二小姐要跑啊 墨涓见晋王把那东西不知扔哪去了，便也没强求，左右晋王愿意配合就行，他有武功傍身，还怕制服不了墨溪么。 想到这里，墨涓笑笑开口道：“那就请晋王殿下去花园假山里稍候，那边人少，我等下就带二妹妹过去。” 白凤钦挑眉笑笑，爽快的阔步离去。 几乎是白凤钦前脚刚走，后脚墨溪便换好衣服走出来了。 墨涓看着墨溪的新裙子，忍不住诧异道：“二妹妹这裙子颜色怎的如此寡淡？” 这是一条素白色的裙子，只在衣襟儿，袖口，和裙摆绣了一些竹叶纹，这种清汤寡水的衣服，可不是墨溪平日里喜欢穿的。 墨溪笑笑说道：“本也没想着会 弄脏裙子，所以便随便带了一身，姐姐若是觉得我失礼了，那我不妨先回府，就不去大殿上丢人现眼了。” 那可不行，她要是走了，晋王睡谁去？ 想到这里，墨涓急忙开口道：“没有没有，我觉得十分清雅好看，走吧，我们去那边儿转转。” 墨涓指向与正殿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 墨溪疑惑道：“我们不回去吗？” 墨涓扶额，故作难受的说道：“我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妹妹陪我再走走吧。” 墨溪很好说话的点头应下。 只是姐妹二人刚走出去没几步，那墨溪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耳坠子怎么少了一个？” 墨涓看向墨溪，果不其 然，右边耳朵上的耳坠子不见了。 墨涓想着白凤钦还在等她们，便开口道：“不过就是一对耳坠子罢了，改日姐姐再送你一对便是，我们快走吧。” 墨溪看向墨涓，有些难过的开口道：“那不行，这对耳坠子是我及笄的时候，母亲和大姐送我的礼物，我岂能随意弃之，大姐你等等我，一定是落在偏殿了，我这就去找。” 墨溪话音落下，也不等墨涓回应，便快步离去了。 墨涓见状无奈，只能皱着眉等在原地。 然而墨溪那满脸急切的模样，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墨溪冷面如霜的朝着偏殿走去，口中念叨着：“大姐姐，不是我不给你 机会，是你偏要置我于死地，那就别怪我祸水东引，一箭双雕了。” 墨溪先提及楚王白凤眠对墨九如的好，希望墨涓能去嫉妒墨九如，不要来加害她。 可是很显然，墨涓虽然嫉妒墨九如，但是并未熄了加害墨溪的心思。 墨溪而后又提及大夫人送的耳坠子，表明自己很念及大夫人和大姐姐的好，可这番言辞，显然也没能让墨涓回心转意。 可见墨涓是铁了心，要将她这个做妹妹的，送给晋王白凤钦，做玩物了。 墨溪满心愤怒，却无力反抗，眼下能做的，就是把握机会，祸水东引。 想到这里，墨溪快走了几步，迅速进入了偏殿。 …… 另外一边白 凤钦站在假山附近等候许久，也没看见墨家姐妹，顿时有些失去耐心了。 白凤钦开口道：“走，我们回去看看！” 侍卫丁震亦步亦趋的跟着，二人很快回到了墨涓面前。 白凤钦质问道：“大小姐，你莫不是在拿本王开涮吧？这都多长时间了？墨溪人呢？” 还不等墨涓开口解释，彼女海棠忽然指着一个纤细的白色身影，大声说道：“二小姐，二小姐在那呢！哎呀，她这是要跑啊！” 众人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白衣少女朝着正殿走去。 白凤钦脸色一沉，冷声道：“把本王的兴致撩起来就想跑？做什么美梦呢？丁震，把人给本王抓回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套上麻袋扛走 丁震刚要走，便听到婢女海棠急呼一声：“等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她，便见到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大麻袋，递到了丁震面前，随后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宫里人多眼杂，还是把她套上麻袋带走比较好，以免被旁人看见，说三道四！” 白凤钦看到这个麻袋只是微微挑眉，心想这麻袋一定是墨涓事先准备的，所以并未起疑，直接点点头，让丁震照做了。 墨涓看到这个麻袋，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因为眼看那墨溪就要走远了啊，错过了今日，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墨涓急忙开口道：“没错没错，快动手 吧，要不她跑回去了！” 丁震当即飞身上前，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猝不及防的套在了墨溪身上，墨溪刚要挣扎，那丁震便一记手刀，直接从身后将人打晕，随后动作利落的把麻袋封口，抗在了肩膀上。 墨涓见事成了，心下一喜，随后钱笑道：“那涓儿就不打扰晋王殿下的好事了，涓儿先告退了。” 今晚的酒劲儿未过，此刻白凤钦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早就没功夫搭理墨涓了，随便挥挥手示意她离开，然后便带着丁震转身离去。 墨涓见状得意的笑道：“二妹妹，你也不用嫉妒小五了，如今，你也算晋王府 的人了。呵呵呵！” 墨涓一边笑着，一遍带着海棠转身朝着正殿走去。 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一身白色裙装的墨溪，就从偏殿的廊柱后面走了出来。 墨溪竟然还在这里？ 那刚刚被抓的人又是谁？ 只见墨溪缓缓走向刚刚的事发地，从地上捡起一片面纱。 墨溪勾唇冷笑道：“用不了半个时辰，这宫里就会热闹起来，为了不打扰你们的好事，看来我暂时还不能回去，只能在外面走走了。” 话音落下，墨溪便将面纱戴起来，随后转身，朝着花园走去。 若是刚刚丁震动手的时候，能绕到那姑娘身前，便能看到 她带着面纱，也能辨认出，那根本不是墨溪，而是跟墨溪穿着一摸一样衣服的，墨九如。 …… 崇政殿。 白凤眠正在跟白凤箫推杯换盏，忽然感觉颈后一阵闷痛。 他下意识回头看，身后只有宫女太监，根本没有旁人。 白凤眠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开口道：“墨九如遇袭了！” “什么？”白凤箫也显得十分惊讶。 白凤眠来不及解释太多，当即站起身开口道：“我出去找她，若是父皇问起，你就说她不胜酒力，我陪她走走。” 白凤箫下意识看向白凤钦的位置，随后担忧且急切地追问：“不禀报父皇么？人多 一起找更快些啊！”若是晚了，白凤箫担心墨九如的清白就没了。 白凤眠压低声音，继续道：“万万不可，六哥是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万一……” 万一被外人看到白凤钦和墨九如苟且，那么白凤钦顶多是受罚，可墨九如身为楚王妃，却与晋王纠缠，怕是一个死罪，都不够受的。 后面的话，白凤眠只是想想便觉得遍体生寒，根本没敢说出口。 他当即不再啰嗦，只叮嘱道：“按我说的做！”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急匆匆离开了崇政殿。 与此同时，丁震扛着套上麻袋的墨九如，跟在白凤钦身后，正在朝着后宫走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今晚怕是要出事 丁震疑惑的询问道：“王爷，咱们不出宫么？” 白凤钦回应道：“本王等不及出宫了，就那吧，把她放进去！”白凤钦指向一旁的假山山洞。 丁震作为白凤钦的贴身侍卫，白凤钦的急色，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可这毕竟是后宫啊。 丁震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王爷，在后宫与女子苟且，这是大不敬之罪，要不咱们还是回晋王府吧。” 白凤钦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扛着这么大一个麻袋出宫，御林军会不询问么？到时候惊动了父皇，本王到嘴边儿的鸭子就飞了！哼，先让本王尝个鲜，到时候让她自己走出去， 这样鸭子的小尾巴就攥在本王手上了，看她还能怎么飞！” 丁震不敢忤逆自己的主子，当即点点头，将麻袋扛进了假山中，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将其放下。 随后丁震走出来，守在洞口，白凤钦则走进去，准备品尝墨溪这道美食。 …… 另外一边，白凤眠急匆匆赶到偏殿，却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队巡逻的侍卫路过此处，白凤眠见状急忙上前询问：“你们可有看到楚王妃？” 众侍卫微微一怔，随后急忙行礼，为首一人开口回应道：“回楚王殿下话，卑职等对楚王妃并不熟识，不过刚刚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面 纱的小姐，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不知是不是楚王妃？” 头戴面纱，那肯定就是她啊！ 白凤眠当即转身离去，没有跟御林军多说半个字。 然而当白凤眠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却并未发现墨九如的踪迹，而是捡到了那一块面纱。 白凤眠攥着面纱，心急如焚。 这面纱是他给墨九如的，他可以十二分的确定，墨九如一定是遇袭了，可是她人在哪呢？ 就在白凤眠环顾四周，寻找蛛丝马迹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捡到了跟墨九如相关的东西，那就是没有赴宴的长公主白凤羽，和提前离席的安王白凤翎。 轻宵递给长公主一块 裙子的碎布，长公主接过来，挑眉道：“呦，什么时候天衣坊的衣服这么不值钱了，竟然连后宫宫女都能穿得起了？” 安王白凤翎看向长公主手上的碎布，蹙眉道：“不可能是宫女的衣服，应该是今日前来赴宴的各家小姐。衣服碎布挂在树杈上，莫不是人出事了？” 长公主不怎么在乎的说道：“出事儿了？本宫看，说不定是跟哪家公子看对眼了，一时情急，慌不择地了！” 换言之，是二人缠绵之时，划破了衣裙。 白凤翎并未接这话，只是隐约觉得，今晚怕是要有事发生。 他开口说道：“皇姐，随我回崇政殿吧，万 一出事，我们都在场，也省去许多麻烦！” 长公主是不怕麻烦的，她就是这整个东陵最大的麻烦。 可她不想让自己弟弟担忧，便点了点头，跟随白凤翎离去。 然而姐弟二人才走没几步，影卫凌霄忽然闪身出现，看向二人拱手行礼道：“启禀长公主，王爷，墨九如被人抓了。” “什么？”白凤翎显得有些惊讶，这里毕竟是后宫，怎么有人敢对楚王妃动手？ 白凤翎急忙追问：“何人？莫不是老六？”因为墨九如不久之前刚用一个烂橙子捉弄了晋王，眼下白凤翎怀疑白凤钦也是合情合理。 然而凌霄却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歪打正着 凌霄看向一旁的长公主，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长公主粗眉道：“说话啊，怎么了？” 凌霄急忙回应：“回二位主子话，不是……不是晋王殿下，是……是驸马爷！” 裴驸马？ 长公主瞪大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 白凤翎也同样惊讶不已，他下意识问道：“裴驸马抓墨九如做什么？他们之间，有何私怨？” 没有人能给白凤翎答案，只有长公主冷声道：“混帐东西，就知道给本宫惹麻烦，本宫想跟楚王府交好，他却偏偏要去掳劫楚王妃，我看他是活腻了！轻宵凌霄，去救人！” 凌霄见状，急忙开口道：“属下一人去便是， 轻宵留下来保护王爷和公主！” 长公主和白凤翎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凌霄离去。 凌霄急匆匆去往皇宫里最冷清的角落，打算营救墨九如。 却不知此刻被裴驸马抓走的人，并不是墨九如，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墨溪。 原来裴驸马也觉得中秋夜宴是个好机会。 是个给墨九如一点教训的好机会，所以他一直派人盯着墨九如，打算伺机而动。 而墨溪为了给晋王白凤钦争取时间，不让旁人发现她，便刻意往人少的地方走。 这便让裴驸马的人，误将戴面纱的她，认成了墨九如。 于是裴驸马的手下，便将她也套上了麻 袋，一路扛到了冷宫附近的废弃宫舍。 眼下裴驸马看着面前地面上麻袋，咬牙冷笑道：“给我打！” 叮咣！霹雳乓啷！ 两个小太监毫不留情的开始对麻袋拳打脚踢。 本来已经昏迷的墨溪，瞬间被疼醒了。 “啊！救命！救命……” “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啊！快放开我！” “别打了别打了，饶命啊，饶命啊！” …… 墨溪根本搞不清状况，就惨遭一顿毒打。 外面的裴驸马也根本不吭声，因为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后宫行凶，岂不是罪犯欺君了？ 然而听着墨溪娇娇软软，却又撕心裂肺的叫声，裴驸马竟是 觉得无比畅快。 这种畅快，让他呼吸急促，心跳蓬勃，甚至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太喜欢听女人的哀求声了。 倘若这是长公主的哀求声，那该有多好啊！ 裴驸马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故意压低声音吩咐道：“把她下半身弄出来！” 两个小太监微微一怔，随后面露紧张。 这打楚王妃一顿，事后无人察觉，他们跑了也就罢了。 可裴驸马若是要强上楚王妃，那事情就闹大了啊。 眼看二人不动，裴驸马忽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二人见状不敢反驳裴驸马，当即一人按住墨溪的上半身，一人从麻袋下 面，扯出墨溪的双腿。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墨溪，心中明白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可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何会有这种遭遇。 她声音哽咽且气弱的求饶：“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吧，不要……” 然而她不知道是，她的求饶声，就像一剂剂春药一般，催发着裴驸马心中的恶念。 施暴，凌虐，践踏，摧残！ 这些恐怖的词汇在裴驸马脑海中不停的跳跃闪烁，催促着他去做那万劫不复的事情。 撕拉！ 一声布帛被撕碎的声音，划破了则深宫的寂静。 墨溪只觉得自己下半身被冷风裹挟，冰凉刺骨令她不寒而栗。 第三百四十章 真正的墨九如在哪呢？ 就在墨溪万念俱灰，觉得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 砰地一声巨响，宫舍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裴驸马松开墨溪的双腿，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便见到冷面如霜的凌霄。 凌霄在这，不是说明安王也在这？ 裴驸马全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就凉了，整个人僵在原地，竟是吓得挪不动脚步。 那两个小太监倒是知道跑，然而面对武功高强的凌霄，他们又如何能跑得掉。 凌霄上前直接点了他们几人的穴道。 等制服众人之后，凌霄才看向地上的女人。 当他看到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暴露于空气中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开口道：“糟了，我 来迟了？” 不等凌霄上前查看情况，长公主已经带着安王白凤翎走了过来。 二人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瞬间脸色一沉。 白凤翎看着地上的女子，蹙眉道：“麻烦大了！” 以他对白凤眠的了解，这件事白凤眠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无关与白凤眠对墨九如有几分感情，这是关乎的是楚王府的脸面！ 长公主也明白白凤翎的意思，当即开口道：“杀了她，不能让她出去乱说！” 长公主不是为了保护裴驸马，相反，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裴驸马死了算了。 她要维护的，是安王府和楚王府之间的和睦。 白凤翎听到长公主的话，并没有冒然应下。 因为他脑海里，忽然闪烁出墨九如那阳光爽朗的笑容。 那样光彩照人的姑娘，不该这般肮脏的死去。 白凤翎有些唏嘘，却也没开口阻拦长公主。 然而就在此时，那两个被点了穴的小太监，其中一人急忙道：“公主殿下饶命啊，安王殿下饶命啊，驸马爷他还没……还没得手呢，刚脱了裤子，真的，真的还没碰她呢。” 白凤翎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凌霄，还不救人？” 凌霄急忙上前去扯下墨溪头上的麻袋，白凤翎也驱使轮椅来到了墨溪身边。 看着墨溪裸露的下半身，白凤翎拿掉腿上盖着的薄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而墨溪从麻袋 里出来的那一刻，刚好看到白凤翎如此关切的举动。 正如秋食宴那次一样，犹如神只的白凤翎，总是在她堕入泥潭的时候，朝她伸出援助之手，为她遮住满身狼狈。 “安王……殿下……”墨溪喃喃的唤了一声，便陷入了昏迷。 此刻白凤翎和长公主也认出了墨溪，姐弟二人诧异的对视一眼。 随后长公主开口道：“这不是墨家的那个庶女么？这也不是墨九如啊！” 凌霄见状微微一怔，随后急忙跑出去询问手下情况。 片刻后，凌霄回来禀报道：“回公主殿下话，她穿着跟墨九如一样的衣裙，也带着面纱，所以手下人才将她视作楚王妃墨九 如。” 白凤翎看着地上的墨溪，看了看撕碎的衣裙，皱眉说道：“今日前来赴宴的诸多小姐，只有墨九如一人带了面纱。而且墨九如穿的天衣坊的裙子，也不是她一个庶女能随便买得起的。” 长公主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她故意冒充墨九如？” 白凤翎微微点头。 长公主愈发不明白了，她继续道：“这就奇怪了，她装成墨九如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保护墨九如，主动替她挨打？” 保护墨九如？这显然不可能，不过替墨九如挨了一顿打，倒是真的。 既然墨溪阴差阳错的替墨九如挡了一劫，那真正的墨九如，此刻又在哪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胆子在发育啊？ 墨九如在哪呢？ 墨九如正在假山的山洞中，跟晋王白凤钦对峙呢。 白凤钦拿掉墨九如头上麻袋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大跳，他难以自控的惊叫一声：“啊——鬼啊！” 这一声也将墨九如给喊醒了。 墨九如迷迷糊糊的，只听见有人喊鬼，便想也没想直接超前挥出一拳。 “啊！鬼，鬼在哪呢？哪呢？”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白凤钦的鼻子上，鬼是没看见，满眼都是金星！ 假山外面的丁震，为了不听自家主子的墙角，刻意走的远一点，以至于他也没听清假山里到底喊什么。 只听见有男人喊，也有女 人喊。 丁震抿嘴一笑，又往远走了走，嘴里还嘟囔着：“王爷玩起女人来，下手忒狠了，这二小姐叫得惨兮兮，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旁人能不能撑住，白凤钦已经顾不上了，因为眼下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挨了墨九如一拳之后，白凤钦下意识后仰倒地，而墨九如顺势起身，直接坐在了白凤钦身上。 白凤钦看清眼前人之后，诧异道：“怎么……怎么是你？” 墨九如拿出两根银针，抵在白凤钦的脖子上，难以置信的骂道：“小王八蛋，我给你一个烂橙子而已，你居然敢打我的主意？你胆子在发育啊！？” 白凤钦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更加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你骂谁？你敢骂本王小王八蛋？” “是啊，我骂了，刚骂的，怎么着吧？”此处没有旁人，主动权还掌握在她手上，她自然是不能杀了晋王的，那还不能骂两句吗？ 白凤钦气不打一出来，当即就要将墨九如推开。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墨九如的针尖儿就刺入白凤钦的脖颈，冷声威胁道：“动？再动就送你去投胎，看你下辈子还有没有本事成为皇子。” “你敢？！”白凤钦觉得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墨九如冷声道：“你看我敢不敢，左右你把我抓来也是 掩人耳目的，既然没人看见你抓我，那我杀了你，也没人知道是我杀的，不是吗？” 白凤钦倒抽一口凉气，竟是觉得墨九如说的话有些道理。 尤其她这幅阴阳脸的尊人，再配上威胁的话，简直犹如索命的母夜叉一般，让白凤钦心里难以自控的发怵。 白凤钦咬牙道：“本王才没想抓你，本王要的是你二姐，鬼知道怎么就变成你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有些糊涂了。 白凤钦要抓墨溪？那为何抓了她？ 她长得跟墨溪也不像啊，而且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她还带着面纱，这白凤钦得瞎成什么样，才能把她误 认为墨溪？ 墨九如的针尖儿又刺入半分，白凤钦除了感觉脖子刺痛之外，也觉得全身开始失去力气。 他略显惊恐的质问：“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我……我怎么没力气了？” 啪！ 墨九如照着白凤钦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没好气的说道：“少废话，问你什么答什么，答的我满意，这就是普普通通软筋散，答得我不满意，这就是肠穿肚烂夺命药！” 白凤钦紧张了咽了咽口水，感觉既屈辱，又愤怒。 然而这种两种感觉，都比不上畏惧，他下意识想看向洞口的方向，心中思忖着，若是喊救命，丁震来不来得及救他。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叫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似是看出了白凤钦的心思，墨九如冷声道：“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别惹我不高兴。” 白凤钦一阵无语，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般威胁过。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墨九如是个疯子，她一定会说到做到，而不是单纯的吓唬他。 想到这里，白凤钦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将今夜之事，和盘托出。 墨九如听完之后，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看来是墨涓将墨溪当作棋子，可墨溪却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那么今日崇政殿上，墨溪洒的那杯酒，也是故意洒的了。 好一个墨溪，居然有这般手段 ，能打探到她备用的衣裙是什么模样，还能买到一摸一样的，真是低估她了。 墨九如确认白凤钦不是冲着她来的之后，心里的火气稍微消了点。 她收回银针，可白凤钦依旧动弹不得。 墨九如冷声道：“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幕天席地欺男霸女，你简直丢人现眼。好好躺在这反省一下吧。”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白凤钦见状急忙喊道：“哎？等等，你别走，你就把本王这么撂在这了？本王还不能动啊！” 墨九如嗤笑一声：“人不能动，你不是还能喊吗？大声喊，你的侍卫肯定很快就来救你了！” “ 不行，若是惊动宫中侍卫，岂不是惹上麻烦？”白凤钦觉得不能大喊。 墨九如摩挲着下巴看向他，挑眉道：“哎？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走向白凤钦，开始脱他的衣服。 白凤钦见状紧张道：“你干什么？墨九如你要干什么？别碰本王！你敢碰本王，本王一定杀了你！不许碰我！” 墨九如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呦呦呦，还有您怕的时候呢？你叫吧，你叫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白凤钦一阵欲哭无泪，想他纵横欢场十余载，什么时候被女人反客为主过， 眼下怎么……怎么这么憋屈呢？ 墨九如见他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他衣服七七八八的脱了之后，顺手又在他叭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嘴上，扎了一针，随后才朝着假山深处走去。 徒留白凤钦一人，躺在那想喊救命，却又不敢太大声。 …… 墨九如之所以朝着假山深处走去，是因为她知道，直接从出口出去，定然会被丁震看到。 她那点手段，偷袭尚可，正面交锋，只怕银针还没刺入丁震的身体，就已经被丁震点了穴道了。 所以她必须要绕路回崇政殿。 墨九如一边揉着被打的酸痛的脖子 ，一遍摩挲着在假山里找路。 看着纵横交错的山洞，她忍不住碎碎念道：“这老皇帝什么恶趣味，搞这么多太湖石，弄这么多假山，跟个迷宫似的。难不成平日里还跟后宫娘娘捉迷藏么？唉，这到底从哪出去啊？” 就在墨九如苦寻无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方向的光线特别亮，想来那就应该是出口了。 墨九如急忙朝着那个方向快走几步，果然看到了外面的花园。 她正要走出去，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孤城大人，没找到！”是郁离的声音！ 孤城看着单膝跪地的郁离，叹口气道：“什么都没有？” 第三百四十三章 纯属巧合 郁离点头道：“属下已经仔细查看过，太后寝宫并没有太多书册，也没有隐藏起来的书册，更加没有机关暗格。” 孤城有些失望的开口道：“看来那东西，还是在皇帝手上。” “需要属下去御书房看看么？”郁离询问道。 孤城想了想摇头道：“不必，御书房重地，定然重重守卫，不比太后寝宫那么容易进。此事暂时搁置，你先回去吧。” 郁离想了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道：“大人，属下上次去找东西，遭遇黑衣人袭击，那两个黑衣人似乎也在找什么。会不会东西确实还在墨家，所以才吸引这么多人前去 ？” 孤城问道：“你确定他们要找的东西，跟你要找的东西，是一样的么？” 郁离摇头：“不能确定！” 孤城略作思忖后开口道：“找机会，去一下墨家老宅！” 墨家老宅？ 不等郁离应下，山洞里的墨九如就忍不住惊讶的倒抽一口气。 郁离要找的东西，在墨家，那郁离留在她身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假山外就传来孤城冷冽的声音：“什么人，滚出来！” 原来她呼吸微弱的变化，竟是惊动了孤城。 墨九如紧张的抿了抿嘴，心想跑是跑不掉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 出去。 于是郁离和孤城便看到墨九如，从假山里出来，走到二人面前。 郁离惊讶道：“小姐？你怎么在这？” 不等墨九如回答，孤城就冷声道：“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郁离，你让本座太失望了。” 郁离难以置信的看向墨九如，她不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 墨九如也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别误会别误会，巧合巧合，纯属巧合。我就是路过！” “路过？从如此隐蔽的山洞里路过？”孤城显然不信。 墨九如摊摊手道：“真话可能有点离谱，可这确实是真话啊，晋王抓了我，我跑了出来，然后就来到这里 了啊！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跟踪郁离呢？” 孤城冷声道：“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从晋王手上脱险，墨九如，你过谦了！” 墨九如干干一笑道：“呃……呵呵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内什么，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哈！” 墨九如说完就转身欲走，只是还不等她走出两步，孤城就一个闪身，站在了她面前，速度之快，犹如鬼魅。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两步。 孤城冷声道：“既然看到了我们，你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郁离听到这话，一把拉住墨九如的手臂，将她拉在身后，随后紧张的说 道：“孤城大人，小姐是属下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刚刚已经知道了！”孤城反驳道。 墨九如苦着脸，急忙解释：“我记性不好，转身就忘，您真的不必担忧！” “宁枉勿纵，我从来不留后患！”话音落下，孤城已经抬起手，看样子下一刻就要朝着墨九如出手了。 郁离见状也戒备起来，看样子打算跟孤城硬碰硬了。 墨九如忍不住想掐自己人中，她这是什么鬼运气啊，是不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这么多波折。 眼看命悬一线了，墨九如急中生智开口道：“我帮你找东西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最擅长找东西啦 孤城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后双眸微眯看向墨九如，戒备的问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我哪知道您要找什么啊？不过这不妨碍我帮你啊，你们要找的东西不是在墨家么？那我的身份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啊！” 墨九如眼巴巴的看着带着面具的孤城，希望孤城能从她的双眼里，看到她的真诚。 孤城想了想，觉得墨九如的提议，似乎也不错的，毕竟她进出武安将军府，活着进出墨家，都更加容易，也光明正大。 想到这里，孤城开口道：“三个月，三个月内若是找不到，本座一样会回来取你性命！” 墨九如没有答应，而是疑惑道：“那 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孤城回应道：“你祖父，墨开山的钦差纪程。” 墨九如明白了，就是工作日志。那就应该是书册一类的。 她当即点头道：“英雄放心，我最擅长找东西了，一定不负所托，只不过这时间，有些紧张，一年，一年行不行？”墨九如竖起一根手指，跟孤城讨价还价。 孤城皱眉道：“四个月，不能再多！” 墨九如苦着脸道：“十个月？一人藏物百人难寻，您得给我时间啊！” 孤城咬牙道：“半年，再啰嗦，现在就杀了你！” “成交！”墨九如爽快应下，心里却念叨着：“半年就半年，等我进了刑部，半年之内一定能点亮乾坤玉，到时候我穿回去，您老人 家杀得着么？哼！” 孤城见墨九如不再啰嗦，便打算叮嘱郁离几句，就离开。 可还不等他说话，忽然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来人速度很快，让孤城都来不及叮嘱几句，便闪身离去。 郁离见状，刚要带着墨九如离开，便看到白凤眠急匆匆跑过来。 “墨九如！”白凤眠一声高喝，随后闪身来到墨九如面前，紧张的扣住她的双臂。 墨九如见状也是猛地一怔，下意识开口道：“你们速度怎么都这么快！” 刚刚看到人还在五十步开外，眼睛一眨，人就站在眼前了，这属实让墨九如有些招架不住。 白凤眠没理会墨九如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是急切的询问：“你去哪了？有没有受伤 ？有人袭击你吗？” 白凤眠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墨九如，发现她除了衣服沾了点灰尘之外，似乎并未受伤，顿时重重松口气。 墨九如看着满脸急切的白凤眠，一时间竟是有些语塞，并未回答，只是心里念叨着：“他这是……紧张我的死活吗？” “说话啊！你到底去哪了？受伤了没有？吓着了？”白凤眠见墨九如不说话，语气愈发着急了。 墨九如回过神，急忙拉开跟白凤眠的距离，开口道：“我……我没事，我被白凤钦抓了，不过我已经给他教训了，相信他以后不敢来惹我了。” 白凤眠震惊道：“你被老六抓了，还能全身而退？” 墨九如挑眉道：“那是，我虽然没有武功，但 是我有智慧啊！” 看着墨九如得意的样子，白凤眠一阵无语。 “不是你有多聪明，而是老六足够蠢！”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郁离，皱眉道：“她不是一直跟着你？怎么会让你身陷险境？” 郁离听到这话，面露愧疚，缓缓低下头。 墨九如知道郁离和那个面具男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否则那面具男肯定来找她麻烦。 思来想去，墨九如敷衍道：“哎呀，人有三急嘛，郁离也得上茅房啊！” 换言之，就是郁离如厕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白凤眠感觉墨九如并没有说实话，可眼下也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他们已经出来太久了。 白凤眠拉住墨九如的手，开口道：“先回去再说！”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安王有请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回到崇政殿的时候，发现这里仍旧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似是没有人注意到今晚发生了什么。 墨九如下意识看向墨家众人，恰巧与墨涓四目相对。 墨涓看到墨九如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惊讶的瞪大眼睛，显然是疑惑为什么墨九如穿的跟墨溪一模一样。 然而墨涓心中也就只是疑惑而已，毕竟墨九如好端端的站在这，她便认为晋王没有抓错人了。 可墨涓身边的海棠，却已经惊恐的瞪大眼睛，心跳如擂鼓。 墨九如收回眼神，又瞥向晋王白凤钦的位置，发现人还没回来，忍不住有几分窃喜。 白凤眠侧头看向她 ，蹙眉道：“瞎高兴什么呢？” 墨九如故作没事的说道：“没啊，没什么。” 白凤眠无奈的摇摇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若是让众人知道你被老六掳走，风言风语之下，吃亏的还是你。” “噢，好啊！”墨九如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白凤眠以为她乖巧听话，殊不知她早就给自己报了仇了，也不在乎是不是将此事公之于众。 而且墨九如现在对白凤钦并不好奇，她好奇的是那个祸水东引的墨溪，现在在何处。 就在墨九如想到这里的时候，安王白凤翎身边的侍卫凌霄，走到二人面前，低声道：“楚王殿下，我家王爷 请殿下和五小姐，移步凤仪宫。” “安王？找我？”墨九如指着自己鼻子，觉得十分不解。 找白凤眠也就罢了，找她干嘛？ 白凤眠也有些疑惑，不过他并未拒绝安王的邀请，而是开口道：“本王先去向父皇禀报一声。” 禀报一声，便是要提前离席了。 凌霄并未阻拦，而是等在门外。 白凤眠去找宣武帝禀报的时候，宣武帝只是笑笑道：“有朕和太后坐在这，你们难免有些拘束，瞧瞧你大哥不见了，连你六哥也不知跑哪去了。罢了罢了，朕就和太后先回去了，众位爱卿尽情畅饮，不必拘束。” 宣武帝有些不胜酒力， 便带着皇后和太后，先一步离开了。 三人离开后，崇政殿上的气氛，果然愈发热络了。 白凤眠瞥了一眼晋王白凤钦空置的位置，随后带着墨九如去往安王的凤仪宫。 二人走在宫中小路上，墨九如忍不住泛起嘀咕：“安王找你也就罢了，找我做什么？” 白凤眠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说道：“皇兄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找你，必然是与你相关，跟着一起去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墨九如撇撇嘴道：“是是是，我废话多，您老人家惜字如金。” 白凤眠侧眸看了一眼墨九如，心中暗道：“还会讽刺人，看来她真的没受 伤，也没受到惊吓，幸好。” 墨九如可听不到白凤眠心里的喟叹，她一心想着，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计划要落空了。 一整夜也没见到长公主和裴驸马，哪里还能等到裴驸马来跟白凤眠搭讪呢？ 唉！ 就在墨九如有些失望的时候，二人已经来到了凤仪宫，而且十分意外的，在此处看到了长公主和裴驸马，以及昏迷不醒的墨溪。 墨九如看到墨溪惊讶道：“二……二姐？她……她怎么在这？” 白凤眠开口道：“见过皇姐、大皇兄。” 墨九如回过神，急忙跟着行礼：“见过长公主，见过安王殿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 审问裴驸马 长公主斜靠在圈椅里，慵懒的指向地上的墨溪，挑眉道：“你姐姐？” 墨九如苦笑一下：“呃……是，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嗤笑道：“本宫发现，你这丫头长得不怎么样，运气倒是极好。喏，你姐姐替你挡了一劫。” 墨溪替她挡了一劫？ 怎么可能？明明是她替墨溪挡了一劫啊！ 就在墨九如疑惑的时候，白凤眠皱眉道：“天衣坊的衣服。” 安王白凤翎微微点头道：“墨溪穿了跟九如一样的衣服，在御花园的暗处，被人劫持殴打，本王的侍卫路过看到，便将其营救出来。”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劫持？还殴打？是冲着我来的吗？”她这是得罪谁了？ 难道是白凤钦那小王八蛋？ 白凤翎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没错，劫持她的人……是裴驸马。” 墨九如和白凤眠同时一怔，二人瞬间明白其中原委了。 原来裴驸马果然知道了墨九如当街殴打晋王的事，可裴驸马并没有选择去跟楚王白凤眠套近乎，而是选择自己打墨九如一顿来撒气。 谁知道怎么就阴差阳错，打墨溪了。 白凤翎挥挥手，手下人将墨溪抬下去，又将裴驸马押上来。 裴驸马被点了穴道跪在地上，他低着头，看起来颇为畏惧。 白凤翎 继续道：“景行，九如，这件事关乎到公主府的声誉，本王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问题比较好，你们二人觉得你？” 墨九如是没什么意见，左右她也没吃亏。 可是她们忙活这一大圈，为的可不是解决一个裴驸马，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剔骨案啊。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白凤眠想了想，决定将事情对长公主和白凤翎和盘托出。 白凤眠开口道：“皇姐，大皇兄，这件事其实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长公主挑眉问道。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将剔骨案的调查进展，和他们的推理 猜想，以及当街打人，准备套近乎的事情，都详细告知。 一旁的墨九如，也将自己今晚的遭遇，和墨溪与她莫名被抓错的事情，细细补充。 长公主和白凤翎听完之后，都略有惊讶。 一来惊讶于裴驸马居然跟剔骨案有关，二来也惊讶于墨九如这丫头，运气还真是不错。 要知道刚刚墨溪的裤子都被撕开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可终究是毁了名节。 倘若换成墨九如…… 白凤眠眉头紧锁，他并不想看到那个局面。 听完二人的陈述之后，长公主站起身，朝着轻宵伸出手。 轻宵心领神会，当即将凤鸣剑递到长公 主手上。 长公主拿着凤鸣剑，气势汹汹走到裴驸马面前，裴驸马吓得面无血色，却无力躲开，只能求饶道：“公主，公主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我……我只是想对墨九如那个泼妇小惩大诫，我……我没想做什么啊，公主殿下饶命啊！” 仓锒一声！ 凤鸣剑出鞘，长公主将长剑架在裴驸马的脖子上，冷声道：“本宫对你的私人恩怨没兴趣，说，你跟剔骨案，到底有没关系？” 一旁的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合着长公主的意思是“墨九如的死活本宫不管，本宫就想知道你有没有跟胡叶堂勾结，谋害无辜百姓。” 第三百四十七章 搜查南弦棋社 墨九如无奈的嘟囔了一句：“我也是百姓啊。” 墨九如的声音很小，不过还是惊动了身边的白凤眠。 白凤眠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言而是走向裴驸马，开口问道：“你说你跟剔骨案没有关系，那么南弦棋社里面，有什么猫腻？” 众人看到，当白凤眠提及南弦棋社的时候，裴驸马猛地瞪大眼睛，整张脸都露出慌乱的神色。 长公主双眸微眯，语气森森的继续道：“裴瀚文，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背着本宫搞出这么多小动作，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感受到长剑划破了自己的皮肤，裴驸马瞬间惊恐起来，他惊呼道：“公主殿下 ！我可是你的夫君啊！是陛下亲自赐婚的！你……你真的要谋害亲夫吗？”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只要本公主愿意，天下男人，都可以是本公主的夫君！你算什么东西！？” 墨九如微微瞪大眼睛，忍不住心中感慨：“公主好魄力！” 然而这番话听在墨九如耳中，是好魄力，听在裴驸马耳中，那便是好羞辱。 裴驸马咬牙道：“你……你简直不知羞耻！” 没有哪个男人能承受住这么大的绿帽子。 长公主一脚踹翻裴驸马，直接上前用脚踩在他的脸上，冷声道：“成亲之前本宫就与你们裴家说过，本宫不是循规蹈矩的女人，更 加不会从一而终、以夫为天。是你们裴家死乞白赖非要尚公主。你爷爷甚至拿出先帝的承诺，逼我父皇就烦。你以为你新科状元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是你写的那写狗屁不通的文章为你赢得的吗？那是父皇为了安抚本宫，才给你一个好听的名号！裴瀚文，不要给脸不要脸，把事情交代清楚，本宫给你一条活路。若要继续隐瞒，本宫明日就让你成为这东陵国第一个做了太监的驸马！” 长公主话音落下，便将凤鸣剑，抵住了裴驸马的两腿之间。 裴驸马听到这话，瞬间就没了气焰，因为他知道，长公主一定说得出做得到。 她从来就是 一个说话做事都不顾后果的人啊！ 裴驸马冷汗涔涔，声音颤抖的继续道：“公……公主饶命，是我……是我失言了。我……我也是因为爱公主啊，我看到公主每日和不同的男宠欢好，我……我也是心里苦闷，才弄了那个南弦棋社，我……我……” 不等裴驸马啰嗦完，长公主就厉声道：“你还真跟剔骨案有关？”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裴驸马瞪大眼睛急忙辩解：“什么剔骨案，我一点也不清楚啊，南弦棋社，就是一个……一个玩乐的地方。上面是下棋的，下面……下面……” “下面是什么，说！”长公主冷声 逼问。 裴驸马苦着脸道：“下面是……是几个刑房。” 刑房？ 众人明白，肯定没有裴驸马说的那么简单。 长公主看向身后的安王白凤翎，白凤翎心领神会，下令道：“凌霄，带人去搜查南弦棋社，将所有人押至……” 说到这里，白凤翎迟疑了，因为不能把人押到官府，否则事情就瞒不住了，牵连到公主府，他势必要谨慎小心一些。 似是看出了白凤翎的担忧，白凤眠急忙开口道：“押送到楚王府。这个案子本就是楚王府在调查，就算日后父皇追究起来，如此做法也不会落人口实。” 白凤翎微微点头，凌霄立刻领命离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个线索 凌霄离开后，白凤眠为了避免在宫里闹出大动静，也提议众人去楚王府。 于是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来到了楚王府正厅，包括刚刚从酒席上离开的十三王爷白凤箫。 白凤箫看向跪在地上的裴驸马，皱眉道：“你真的跟剔骨案无关？” 裴驸马苦着脸道：“十三殿下，我哪有胆子杀人啊？我就是……我就是气不过的时候，找几个女人报复一下，杀人放火这种事儿，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啊。” 说到这里，裴驸马看向长公主继续道：“公主，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孑然一身，我身后站着百年清誉世家的裴家。我就算是不顾及自己，也不可能不 顾及裴家啊。我若是做出如此恶行，那裴家不就完了么？虽然我此生与仕途无缘了，可我那些侄儿都还指望着能入仕为官呢。我不可能不顾及裴家的前程啊！” 这句话，倒是真的。 裴家家大业大，裴驸马的祖父曾经是翰林院直学士，官居二品。 裴家都是读书人，确实有可能养出一个斯文败类。但是让裴驸马去杀人分尸，只怕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就在众人想到这里的时候，凌霄回来了。 凌霄一人走进来，开口道：“启禀安王殿下，南弦棋社下面，有十八个刑房，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几个被豢养的少女，年纪大的，不过十八岁，最小的……才七 岁。他们都是裴驸马养在刑房里的……禁脔！” 众人瞪大眼睛，墨九如更是忍不住怒骂道：“王八蛋，你个变态，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所谓刑房，里面定然不是官府那种刑具，而是专门针对床笫之间，用在女人身上的“刑具”。 裴驸马低着头任打任骂，并不还口。 只是解释道：“我是个变态，也是个人渣，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只是一腔愤怒无从发泄，在街上看到这些大喊大叫的女人，就想让她们臣服在我的脚下。事实证明……女人都是贱人，只要在床笫之间给她们点颜色，她们便再也没有了嚣张气焰。哼。” 说到这里，裴驸马的 语气里，竟是流露出几分痛快。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长公主冷声质问。 裴驸马又连忙求饶：“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公主殿下，公主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那些低贱货，岂能跟公主相提并论。她们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长公主不理他，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景行，这件事交给你处理，皇姐只有一个要求，不可以牵连到公主府的名誉。” 白凤眠拱手道：“是，皇姐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 长公主转头看向安王，继续道：“景安，你不能劳累，今晚就留宿在公主府吧。” 白凤安没有拒绝，而是打算跟长公主离开。 长 公主往外走，看样子完全不打算理会裴驸马的死活了。 裴驸马见状瞬间紧张起来，他今日虽然打的不是墨九如，可他心里想打的人就是墨九如。 长公主将他一人留下，岂不是等于把他交给楚王府来处置了？ 楚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把他交给楚王，他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裴驸马急忙哭喊道：“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带我走吧，公主，我真的跟剔骨案无关啊。” 长公主根本不理会他，径自走出房间。 裴驸马情急之下，连忙喊道：“我……我知道一个线索，或许可以证明胡叶堂就是凶手，公主殿下，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他有狂症 什么？裴驸马知道线索？ 长公主停下脚步看向裴驸马。 裴驸马急忙继续道：“真的，真的，我真的知道。胡叶堂他有狂症。” “狂症？何为狂症？”安王白凤翎忍不住疑惑道。 不等裴驸马解释，一旁的墨九如便开口道：“他说的应该是狂躁症，是心理障碍的一种表现。病发时心境高涨，活动增多。伴有妄想，冲动等怪异行为。简单的说，就是精神病。但是并非一直发作，而是间歇性。” 裴驸马连连应声：“对，对对，没错，别看他平时跟好人一样，只要打雷下雨，他就变得异常凶狠。之前有一次在南弦棋社玩女人，外 面雷雨交加，他便一边做，一边将那姑娘掐死了，人死的都不放过，抱着尸体弄了一整夜啊！” 裴驸马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 看样子，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而且他提及雷雨交加这个天气，也让白凤眠和墨九如瞬间提高了警觉。 随后墨九如追问道：“然后呢？尸体呢？他如何处置的？” 裴驸马疑惑的看向墨九如，似是有些不解，蹙眉道：“尸体当然就埋了啊，还能怎么处置？” “你们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白凤箫震惊的看向裴驸马。 裴驸马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十三王爷误会了，无 论是死掉的那个女子，还是眼下南弦棋社关押的女子，那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她们的家人，把她们卖给了胡叶堂，那就是胡叶堂的私有物品，或打或杀，也都无伤大雅啊。” 墨九如对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不能苟同。 可她也明白，这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与主人家签了卖身契的奴才，那就跟院子里养的鸡鸭鹅狗，并无区别。 身为主人，对奴才有着生杀大权，官府也管不着。 墨九如眉头紧锁，继续追问：“既然你跟胡叶堂如此交好，那么他可有向你透露过剔骨案的事情？” 裴驸马急忙辩解：“没有没有，绝 对没有，我跟他也不算交好，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裴驸马转头看了一眼长公主，随后又低下头，怯生生的说道：“只是我们身为男子，却都在家中抬不起头，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所以才走的近一些，他来提供女人，我来提供玩乐的场所，平日里便去南弦棋社，发泄一下心中不满。除此之外，我与他也并无深交。公主殿下，诸位王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什么剔骨案，我一点也不清楚！”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叠风，先将人带下去。”这便是要关在楚王府了。 裴驸马见状急忙喊道：“公主，公主救我啊， 你不能不管我啊！” 长公主白了一眼裴驸马，没有理会，而是看向白凤翎继续道：“景安，我们该回去了！” 白凤翎点点头，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景行，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为兄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 白凤眠明白白凤翎的意思，那就是无论事情结果如何，都不可以牵连公主府。 哪怕事后查出来裴驸马也有参与剔骨案，那么可以偷偷杀了裴驸马，却不能将他的罪名公之于众。 否则必然会将公主府，推上风口浪尖。 白凤眠点头道：“皇兄放心，我心中的有数！” 白凤翎满意的点点头，跟随长公主离开了楚王府。 第三百五十章 全新全意的信任 外人离开后，白凤眠转头看向白凤箫和墨九如，开口问道：“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白凤箫回应道：“我觉得裴驸马应该没有说谎，他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倘若心思缜密，又怎么会错抓墨溪。”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没错，他不够冷静。为人浮躁，确实算不得聪明人。” “可这个蠢货，却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很有用的线索。”墨九如接话道：“王爷，倘若胡叶堂真的有狂躁症，那么下一次雷雨交加之日，便是我们抓人的最好时机。” 白凤眠蹙眉道：“引蛇出洞？” 墨九如点点头：“只要抓他一个现行 ，那他就百口莫辩了。” 白凤眠想了想继续道：“这么说的话，需要找一个诱饵。” 提到“诱饵”二字，墨九如歪头一笑道：“我啊！” 白凤眠皱眉道：“你不行！” 墨九如不会武功，万一有个闪失，她死了也就罢了，这不是还得连累他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道：“为何不行？” “本王说不行就不行，没有什么为何！来人，送五小姐去休息！”白凤眠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道：“王爷，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有你保护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白凤眠微微一怔， 略显诧异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砰砰！砰砰！ 寂静的房间里，白凤眠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他急忙别开脸，没好气的说道：“本王……本王就是不想保护你，所以才说不行。” 墨九如撇撇嘴道：“亏我还以为王爷是关心我的死活，原来您是嫌麻烦啊？唉，那可难办了，现在再去找一个泼妇，再去胡叶堂面前演一出戏，谈何容易？胡叶堂心思如此缜密，如果他发现裴驸马不见了，说不定他转身就逃了，或者干脆不再作案，那这剔骨案要查到猴年马月去。王爷 ，您再好好想想，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倒是句实话。 白凤箫也急忙上前说道：“九哥，她说的有些道理，胡叶堂若是发现裴驸马被抓了，定然会提高警惕，再想抓住他的把柄，就更加不容易了。可若是把裴驸马就这么放了，我担心他会给胡叶堂通风报信。”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最近天朗气清，也没有雷雨，此事容后再议。南弦棋社那边，你要安排一些自己人，替换那些护院，表面上，要维持平静。” 白凤箫点头道：“这个简单，交给我。” 白凤箫领命之后便离开了。 墨九如见状也转身回木梨院 了。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的背影，心中思忖着，到底能不能用引蛇出洞的法子。 …… 墨九如带着郁离朝着木梨院走，全程沉默不发一言。 郁离心中颇为忐忑，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她，竟是忍不住率先开口解释：“小姐，阿离并不是为了钦差纪程才接近小姐的，阿离是跟在小姐身边之后，才接到的任务。” “嗯？”墨九如一脸茫然的看向郁离，似是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郁离见状急忙补充道：“阿离视小姐跟主人一样重要，绝对不会伤害背叛小姐的。” 墨九如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郁离在为今天晚上的事做解释。 第三百五十一章 点灯楼 墨九如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郁离的肩膀，开口道：“哎呀别紧张，我都没放在心上，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呢？我刚刚是在想，引蛇出洞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 郁离微微一怔，随后重重松口气。 原来在墨九如心中，什么都不比案件重要，她家小姐，果然有一颗光明正义，悲天悯人的心啊！ 郁离回应道：“小姐放心，阿离藏在暗处，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的。” 墨九如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保护的事情，我并不担忧，就算没有王爷和你，我也有办法自保。我担心的是，胡叶堂会不会上钩。他 们今日说的那个狂躁症，会让人精神亢奋不假，但是并非难以自控。若是胡叶堂一直克制自己不再作案。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认他，那这案子……怕是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墨九如觉得自己耽误不起，她急需破案，再进入新的案情。 郁离想了想，开口道：“那能否有什么办法，诱使他作案？” 墨九如仔细思考片刻，随后眼睛一亮，开口道：“或许！我还真有一个办法！” 郁离看向墨九如，想问问是什么办法，可墨九如却忽然道：“哎？这是哪？” 她刚刚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 郁离看了看四周，回应道：“这是王府东北角，喏，那个是点灯楼！” 点灯楼？ 墨九如顺着郁离的指向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木制的凉亭，只是这凉亭与其他亭子结构完全不同。 它非常非常高，少说也得有十层楼那么高，下面都是盘旋而上的木制台阶，只有顶端有一个一丈见方的小亭子。 亭子里面也没有桌椅，只有一个没有点燃的大灯笼。 墨九如对这个建筑有些好奇，开口问道：“这么高的亭子，这么大的灯笼，这是做什么的？” 郁离微微摇头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王府里的人都称呼 这个亭子为点灯楼。” 墨九如摩挲着下巴看着点灯楼开口道：“这么高，爬上去应该能看到京城全貌了吧。” 毕竟这古代也没啥高楼大厦，只有皇宫的建筑高一些而已。 郁离见状开口道：“阿离带小姐上去？” 墨九如笑道：“爬楼梯而已，我还能爬不上去？走，上去看看。” 墨九如抬步往点灯楼上走，郁离亦步亦趋的跟着。 还别说，真是个体力活。 墨九如爬了许久才来到小凉亭里，整个人腿软的，都没有力气下去了。 反观郁离，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呼吸都没有加快。 墨九如感慨道：“会武功就是 好啊。” 她扶着栏杆站起身，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美丽的景色，然而结果却大失所望。 能俯瞰京城是没错了，可眼下已经快二更了，京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墨九如再次感慨道：“还是科技好啊！” 灯火通明的景象，也就只有现代才能看见了。 郁离听不懂什么是科技，她只静静的站在那，盯着墨九如，生怕不小心摔下去。 墨九如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王府里有一个房子，掌着灯。 不仅掌着灯，竟是还开着窗。 墨九如好奇的看过去，片刻后，猛地瞪大眼睛！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人之初性本色啊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俊俏的男人，一个熟悉的男人，一个熟悉且俊俏，正在宽衣解带的男人。 她居然看到白凤眠在沐浴？！ 眼看着白凤眠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露出宽肩窄臀八块腹肌，墨九如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郁离发现墨九如在发呆，上前一步问道：“小姐在看什么？” 墨九如急忙转身捂住郁离的眼睛，开口道：“少儿不宜！” 郁离有些茫然，可小姐不让她看，她就不看了，并没有什么好奇心。 郁离点头道：“阿离不看。” 郁离是没有好奇心了，可墨九如有啊。 她转过身，忍不住又看向白凤眠，发现他已经进入浴桶了。 浓白的雾气，将他的脸颊熏的微微泛红。 他闭着眼靠在浴桶上，整个人显得放松而惬意。 几缕湿漉漉的头发垂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愈发衬托着他的肌肤莹白而有光泽。 坚毅的下颚，凹凸的锁骨，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那搭在浴桶旁边染着水光的修长五指，每一处都透着浓郁的吸引力，令人挪不开眼。 墨九如忍不住感慨道：“人之初……性本色啊！”这谁扛得住啊？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好吗？！ 背对着墨九如的郁离疑惑的歪头，她开口问道：“小姐，你上次教阿离，是人之初性本善吧？” 墨九如尴尬的轻咳两声道：“咳咳，这是另外一首三 字经。” 郁离点点头，将这首新三字经，记在脑中。 墨九如继续观察白凤眠，忍不住嘟囔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原来是这个模样。表面干巴巴冷冰冰的，怎么泡在水里，变得就有点秀色可餐了呢？莫不是五行属方便面的？” 墨九如挑眉笑笑，觉得不穿衣服的白凤眠，比穿着衣服的白凤眠，可爱多了。 她自言自语道：“呐呐呐，我可是从欣赏的角度上看的，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在我眼里，一丝不挂的那叫艺术，嗯嗯，艺术！” “一丝不挂？何人一丝不挂？”背对着墨九如的郁离，忍不住问了一句。 墨九如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 里话嘟囔出来了，急忙解释道：“哈，没，没什么！走吧我们下去吧。” 墨九如带着郁离走下点灯楼，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坐在浴桶中的白凤眠，忍不住疑惑的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白凤眠开口唤道：“展云。” 展云站在门外，回应道：“属下在。” 白凤眠疑惑道：“外面有什么动静么？” 展云更加疑惑道：“动静？没……没有啊，怎么了王爷？”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没事了，你退下吧。”可能是他想多了。 白凤眠沐浴更衣之后，便躺下就寝了。 然而他能睡得着，墨九如今晚倒是有几分失眠 。 她本来在写那本猎艳江湖的话本子，写着写着，脑海里竟是蹦出白凤眠的模样。 她想到今日在宫里，白凤眠找到她的时候，露出的紧张表情。 也想到今日她提议以自己为饵的时候，白凤眠的严词拒绝。 后来又不知为何，想到他几次舍身相救。 以及……以及他今日宽衣解带的模样。 墨九如忍不住捂住脸，总觉得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就要出事儿了。 她急忙开口道：“墨九如你清醒一点，你是要穿回去的，不能胡思乱想！” 啪啪啪！墨九如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然而还不等她冷静下来，忽然一阵闷痛从胸腔传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两句诗 墨九如急忙按住自己的脉搏，然而疼痛来的过于突然且剧烈，让她根本无法准确的为自己诊脉。 还不等墨九如开口呼救，便整个人疼晕了过去。 已经躺下的白凤眠也感觉到胸口的刺痛，只是还不等他确认是自己毒发，还是被墨九如连累，那种疼痛的感觉就过去了。 白凤眠看向窗外木梨院的方向，心中略有担忧，可看天色已晚，现在胸口也不疼了，便作罢了。 若是此刻白凤眠来到墨九如这里，便会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墨九如身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神机阁的孤城。 孤城是来找墨九如，给她看一样东西的。 没想到却看见墨九如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 孤城走上前， 查看墨九如的情况，片刻后可以确认，她毒发昏迷了。 孤城面具后面的眉头紧锁，因为他无法判断这是一种什么毒，只觉得毒性刚烈，却又似乎并不致命。 孤城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莹白色的丹药，塞入了墨九如的口中。 确认她呼吸平稳之后，孤城走到墨九如刚刚写作的桌前，提笔留下几个字，随后飞身离去。 整个过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就连郁离都没有被吵醒，可见其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 次日晨。 墨九如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坐起身，捂着胸口，发现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了。 墨九如微微叹口气道：“最近都在 忙剔骨案，算下来好几天没喝药了，难怪会突然毒发。这什么奇葩毒，又让人难受，又不至死。跟白凤眠的毒怎么那么像啊。难道这古代的毒，都是用来折磨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墨九如撇撇嘴，正打算梳洗一下，忽然看到桌面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木槿生半夏，月见慕残阳。” 墨九如猛地一怔，急忙打开房门，四下查看。 院子里正在洒扫的绿柚见状，连忙迎上来，开口问道：“小姐你醒啦？奴婢去给你打水洗漱。” 墨九如急忙回应：“不着急，你可有看到什么人，来我房里？” 绿柚微微摇头：“没有呀，郁离姑娘在后院练功，没有旁人再来过咱们木梨院。 ” 在练功的郁离听到二人的谈话，也从后院走出来，她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薄汗，一边问道：“小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墨九如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小柚子帮我梳头，我要出门一下。” 绿柚急忙去打水，而墨九如则走回房间，再次端详那张纸。 她若是没理解错的话，这两句诗里，有四味药材。 留下这两句诗的人，是在告诉她，她眼下服用的药方，可以加入这四种药材，来增强药性，弥补缺少灵芝草的不足。 此人既然有此善意，多半也不是坏人。 可他是谁呢？又为何要帮她？不……倒也不一定是帮她，药方还没试过，谁知道是好，还是坏？ 墨九如 决定去买这几种药材，加入自己的药方里试一试，如果真的对她所中之毒有缓解，才能说此人是有善意。 …… 梳洗更衣之后的墨九如，又简单吃了早膳，随后便带着郁离出门了。 只是恰巧二人出门的时候，遇到刚刚下朝回来的白凤眠和白凤箫。 白凤眠穿着玄色的官服，英俊伟岸，满目威严。 他站在楚王府的大门口，简直犹如一座神像般，给人浓重的压迫感，却又让人忍不住仰视。 楚王府其他人看到白凤眠，都纷纷低头行礼，不敢多看。 可偏偏墨九如看到白凤眠，却仿佛眼神穿透衣服一般，看到了他宽阔的胸膛，八块腹肌，和诱人的人鱼线。 噢！都怪昨晚的画面太上头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害羞啦 白凤眠站在门口台阶上垂眸看着墨九如，忍不住心中疑惑。 他没有走下去，是习惯旁人先给他行礼，打招呼，然后他再加以回应。 可这墨九如怎么在那看着他发呆？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白凤眠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此刻白凤箫也走进来，疑惑道：“九哥怎么不进去？哎？墨九如，你这是要出门？” 白凤箫的声音，打断了白凤眠和墨九如的神游。 墨九如回过神来，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朵，那副心虚的模样，瞎子都能看出她在胡思乱想了。 白凤箫挑眉道：“呦，你这是怎么了？面红耳赤的，看见我九哥，害 羞啦？” 白凤箫的故意调侃，让墨九如愈发觉得无地自容。 她略显慌乱的摸向自己的脸颊，随后开口道：“我……我有点发热，要出去买药！” 所以脸红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生病。 白凤眠听到这话，皱眉道：“病了？既然病了让下人去采买便是，何必亲自前往？” 墨九如解释道：“下人不知道我要买什么样子的，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我……我先告辞了！” 墨九如提着裙摆，急匆匆走出王府，郁离亦步亦趋的跟上。 白凤眠看着她那略显慌乱的背影，忍不住愈发疑惑：“墨九如这是怎么了？一副心虚的模样 。” 白凤箫挑眉笑道：“心虚？九哥，你看人也太不准了，这分明就是害羞啊！” “害羞？”白凤眠诧异的看向白凤箫，他怎么看不出墨九如害羞？ 再说了，墨九如在害羞什么？ 白凤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转头看了看白凤箫，觉得二人都衣装得体，也没什么可让墨九如害羞的地方啊。 白凤箫见自己九哥明明一副聪明相，面对感情却这般木讷，实在有些无奈。 他上前勾住白凤眠的肩膀，继续解释道：“因为看到九哥，所以害羞啊，九哥这般丰神俊朗，街上哪个姑娘看到你不脸红心跳？更别提已经跟你签下婚 书的墨九如了。她见到你害羞，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白凤眠眉头微蹙，心中思考着白凤箫的话。 难道说……墨九如心悦于他，所以看到他，便会脸红害羞？ 想到这里，白凤眠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猫挠了一下似的，忽然痒的难受，也跳的厉害。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岔开话题道：“别胡说八道了，先去更衣，然后去刑部！” 兄弟二人正要往后院走，忽然那个胖乎乎的狸花猫不知从哪窜出来，跳到白凤眠面前，翘起屁股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喵呜！” 白凤箫看到它，有些惊讶道：“哎？狸奴？九哥，你养狸奴了？” 狸奴，便是猫的意思。 白凤眠怎么可能养这种毛茸茸软绵绵的小家伙，他只喜欢养马。 他微微摇头道：“不是本王养的。” 一旁的展云上前一步道：“启禀二位王爷，这小狸奴是王妃娘娘养的。” “墨九如养的？”白凤眠挑眉看向展云。 展云微微点头。 白凤眠想了想垂眸看向小家伙，随后伸手道：“上来！” 白凤箫苦笑道：“九哥，你是不是当将军当傻了，它又不是你的部下，岂会听……” 不等白凤箫把话说完，那小胖猫腾地一下跳上白凤眠的手掌，白凤眠急忙收拢手臂，将它抱在怀里。 哎？真听话！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想摸的肯定不是猫 白凤眠也微微挑眉，显然是并没有想到这小胖猫如此听话。 他轻轻抚摸小猫的脑袋，看着小猫蹭他的掌心，忍不住勾唇浅笑道：“跟你的主人一样，有事百般谄媚，无事拒人千里。” 白凤箫观察着白凤眠摸猫的样子，总感觉白凤眠手下想摸得，肯定不是这只猫，或者说……不仅仅是这只猫。 …… 墨九如并不知道那小胖猫背着她，去勾搭其他好人心的小鱼干了。 她带着郁离一路来到回春堂采买药材。 店小二见到墨九如，客气的寒暄着：“呦，姑娘，您有日子没来了，小的还以为您身子好了呢。” 墨九如讪 讪一笑道：“唉，哪有那么容易，没有灵芝草做药引，吃多少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店小二也跟着叹口气道：“灵芝草这东西，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在加上现在有人在市面上高价收购，姑娘想买就更加不易了。” 墨九如惊讶道：“还有旁人想买？” 店小二点头道：“是啊，而且点名就要买二十年以上的，只要有人开价，概不还价，财大气粗啊！” 墨九如有些羡慕的说道：“果然不管走到哪，都是有钱好说话啊。” 店小二一边将药材包好给墨九如，一边安慰道：“姑娘别忧心，咱买不起，还采不起么。这已经 过了中秋了，入冬之前正是采摘灵芝的好时候。姑娘若是有空，大可以自己去北郊后山碰碰运气。上一次我们掌柜的，就是在北郊后山，采到的灵芝草，虽说只是一颗五六年的，可也值不少银子呢。” 一旁的郁离听到这话，当即开口道：“小姐，阿离去采药。” 墨九如没有答应，而是笑道：“好，回头我们一起去。” 她不想拒绝郁离的好意，却也不能让郁离只身前往，毕竟郁离脑子一根筋，她要是找不到，说不定就一直住在山上了。 再说了，可遇不可求的灵芝，能采到的几率太低了。 有那些时间，她还不如 留在王府里写字，多赚点银子。 想到这里墨九如拿着店小二的包好的草药，带着郁离转身离去了。 主仆二人刚走出医馆不久，忽然觉得天暗了下来。 墨九如抬头望天，发现不远处的一团乌云已经遮阳避日，正在靠近她们。 墨九如开口道：“看来雷雨天，就快到了。” 郁离也抬头望天，口中询问着：“小姐昨晚说有个办法，可以让胡叶堂作案，是什么办法？” 墨九如抖了抖手上的草药包，开口道：“就是这个办法。” —— 楚王府，木梨院。 半个时辰后墨九如带着郁离已经回到木梨院，令墨九如有些惊 讶的是，她居然看到那小胖猫趴在一条比它还大的鱼干身上，开心的啃食。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我的天，哪来这么大的鱼干，不是它自己晒的吧？” 绿柚哈哈一笑：“哈哈哈哈，小姐说什么呢，这是王府厨房的鱼干，是董管家送来的。” 墨九如叉腰看着小胖猫，有些感慨道：“小胖猫，还挺聪明，知道朝着管家撒娇卖萌，就能得到鱼干，挺会看人下菜碟啊！” “嗷呜嗷呜！”狸花猫自顾自的吃着，根本不理会墨九如。 墨九如无奈的笑笑，随后开口道：“小柚子，把炉子拿出来生上火，我要煮药。”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姐！你的脸！ 绿柚连忙准备，而墨九如则在院子里分药材。 郁离好奇的看着，发现有四种单独包装的草药，便开口问道：“这几种，不需要一起放进去么？” 墨九如点头道：“这些是我自己药方，这四种是一个神秘人给我的提点，我需要煮两剂药，来对比一二。” 木槿生半夏，月见慕残阳。分别代表着木槿，生半夏，月见草，和残阳花。 郁离点点头，随后继续追问：“那小姐说的办法是什么？” 墨九如笑了笑，指向面前药罐子，开口道：“下毒！” “下毒？”郁离有些疑惑。 墨九如点头道：“我喝的这副药，是为了中和我体内的毒 性，所以我喝进去，只会对身体有益，不会有害。可这副药本身带有一定的毒性，倘若普通人喝了，会情绪亢奋，心绪不宁，且冲动易怒。换言之，患有狂症的胡叶堂，倘若误服此药，便会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雷雨交加之日，必然是他作案之时。”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郁离，继续道：“这还需要你帮我一下，将此药想办法让胡叶堂服下。” “药味苦涩，他若发现异常怎么办？”郁离担忧的追问。 墨九如回应道：“放心，我将此药制作成丹药，你只要在他熟睡的时候，点了他的穴道，喂他咽进去既可，次日醒来，他也不会有 所察觉。” 郁离点头应下。 …… 墨九如动作很利落，很快便做好了三份药。 第一份是按照自己原来的方子，熬制的汤药。 第二份是加了那四味草药的方子，熬制的汤药。 第三份则是给胡叶堂准备的一颗丹药。 丹药很小，放入喉咙里推动喉管，便可以轻易咽进去，吐都吐不出来。 准备好一切之后，墨九如便开始对比那两碗汤药。 一旁的郁离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你口中的神秘人不知善恶，要不还是别用他的方子了。” 墨九如也很谨慎，不过听郁离这么说，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她看向郁离开口道：“我觉得他 是善意，你想啊，他能悄无声息的溜进我的房间，甚至没有惊动王府侍卫，也没有惊动你。那说明他若是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没必要留下四味草药，这么迂回的让我中毒身亡吧？” 郁离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开口问道：“要不……请云太医来看看？” 墨九如摇头道：“不必了，云望舒不会旁门左道的毒术，只会医术。还是我自己来！” 墨九如细细研究那份汤药，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便一饮而尽。 服药之后，墨九如便捏着自己的脉搏，片刻不敢松懈，然而令人欣喜的是，脉象一切正常， 这果然是一副解药。 墨九如惊讶道：“真是高人，没想到相冲的四味药材，放在一起居然能起到跟灵芝草相似的药性。此人好厉害。” 不能怪墨九如对这四味草药的用途不甚了解，实在是因为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很多草药都绝迹了。 就好比月见草和残阳花，只有书中记载，平常无人见过。 所以墨九如没用过，也不敢妄用。 墨九如看着空空的药碗，忍不住感慨道：“纸上谈兵终觉浅啊。” 还不等墨九如的感慨声落地，院子里忽然响起绿柚的惊呼声：“哎呀，小姐，你的脸……你的脸……” 她的脸？她的脸怎么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体表反应 郁离听到绿柚的话，也急忙看向墨九如的脸，发现她脸上黑红的胎记似乎变得更加红润了，而黑色则褪去不少。 郁离开口道：“小姐，你脸上的胎记颜色变浅了。” “啊？”墨九如诧异道：“胎记还有变浅的？” 她急忙走向房间里，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果不其然，那黑红黑红的胎记，此刻只是深红色，倒是少了些许黑色。 墨九如想起来，之前绿柚说她的胎记从黑红黑红，变成了红黑红黑。 她当时并未过多在意，只觉得是绿柚是哄她的。 如今看来，这胎记还真是有变化。 不！不对，不是胎记变化，是她的身体变化 。 墨九如眼睛一亮，惊呼道：“这不是胎记，这是中毒之后的体表反应！” 郁离疑惑道：“何为体表反应？” 墨九如回应道：“简单的说，人体内有什么病态，通常在皮肤表面，会有一些展现，比如肝脏不好的人，皮肤泛黄。心脏不好的人，嘴唇发紫。看来我脸上东西，也不是胎记，而是因为我中毒，所以体现在脸上。” 郁离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绿柚倒是很激动的说道：“那等小姐解了毒，岂不是就能恢复美貌了？将军年轻的时候，可是咱们东陵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小姐一定很漂亮。” 提起墨长玄， 墨九如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她又想起墨长玄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谢谢了，可她眼下却无法远赴辽北，去调查此事。 墨九如叹口气道：“剔骨案不能再拖下去了，郁离，你现在就去，看天气，今晚或者明天必然有大雨，我们即刻行动。” 郁离点头道：“好，阿离这就去！” 郁离转身离去，墨九如则抬步朝着白凤眠的院子走去，打算跟白凤眠共同计划一下。 然而此时此刻，白凤眠却并未在府中，而是与白凤箫，一同在刑部。 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想要定一个人的罪，那就需要靠更多的环境证据。 白凤眠命令刑 部调查胡叶堂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在剔骨案发生前后的日子，可有什么异常。 然而调查结果却不尽人意，因为没有任何异常。 胡叶堂在人前总是表现得和善又体面，宽容又大度。 整个京城之中，没有一人说他不好。 哪怕那些卖了女儿的穷人家，也都对胡叶堂感恩戴德。 白凤眠看着刑部尚书朱睿达呈上的调查结果，脸色变的有些凝重。 朱睿达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开口道：“王爷，下官斗胆一问，您为什么一定要调查胡叶堂呢？他看起来……好像确实没有可疑。”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翻看手上的信息 。 从表面上来看，胡叶堂确实日行一善，为人正直善良，没有任何异常。 可根据他们之前的推断，还有裴驸马的证词，足可以证明胡叶堂不是表面那么人畜无害。 能在刑房养禁脔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白凤眠放下手上东西，不答反问道：“左大人的病还没好么？” 刑部侍郎左栋梁，是左丞相的儿子，也就是胡叶堂的大舅哥。 他因为肚兜案连累了自己外甥，导致不敢再来刑部，一直称病在家。 朱睿达听到白凤眠问起他，尴尬的笑道：“回王爷话，左侍郎他是……是不敢来。听说已经上报吏部，打算平级调任去工部。” 第三百五十八章 风雨欲来 白凤箫嗤笑一声道：“工部？工部可没有刑部立功机会多，他这般害怕，某不是心虚？” 朱睿达讪讪一笑，没有接话。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既然左侍郎有更好的去处，那咱们刑部，也不能拉人家后腿。让他即刻离去吧，本王再调任一人，来接替他的职务。” 朱睿达愣在原地，心中竟是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左栋梁在刑部已经做了六七年了，哪能说走就走啊？ 他这般告知白凤眠，只不过是想让白凤眠吐口，说一句“往事不究”罢了。 没想道白凤眠竟然顺水推舟，真的让左栋梁离开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朱睿 达急忙道：“这……楚王殿下，这要不要再考虑一二，左侍郎平日里勤勉奉公，刑部有许多大案要案，都是他破的，这般人才……” “这般人才去哪里，都会成为国之栋梁的，倒也不必委屈在本王这小小刑部，你说是么，朱尚书？”白凤眠的眼神冷漠，语气疏离，摆明了不是询问，而是敲打。 朱睿达从白凤眠的口气里，听出另外一番意思，那就是他如果舍不得左栋梁，可以跟左栋梁一起走。 朱睿达抿了抿嘴道：“王爷说的是，那不知王爷，要调任何人来接任刑部侍郎的职位。” 白凤眠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道：“等吏部公 文下来，你自然知晓。本王看着天气风雨欲来，你安排刑部和京兆府的人都准备一下，随时待命。” 话音没落，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朱睿达看着白凤眠的背影，心中十分忧虑。 走了一个左栋梁，倒也无所谓，可问题是左栋梁身后，站着左丞相。 左丞相身后，站着左太后啊。 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而且白凤眠今日能随便调动一人来顶替左栋梁的位置，那岂不是说明日那人，就有可能将他这个刑部尚书，也顶替走吗？ 朱睿达心中无比忐忑，想了想，还是离开了刑部，朝着丞相府走去。 另外一边，白凤眠和白凤箫离开刑 部之后，便打算回楚王府，走在街上，白凤箫忍不住询问道：“九哥，你该不会是打算让墨九如来做刑部侍郎吧？”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道：“有何不可。” “啊？！”白凤箫震惊的看向白凤眠，难以置信道：“本朝就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你若这般做，岂不是等于把把柄亲自送给了齐王和晋王？” 白凤眠继续道：“做兵部侍郎，又未必一定要做官，可以只做一个代替。” 白凤箫眨眨眼，疑惑道：“暂代官员？”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没错，刑部侍郎空出一人，本王势必要安插一个自己人，才能更好的管理刑部，可眼下本 王心中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索性便让墨九如暂代其职。” 白凤箫笑了笑道：“九哥倒是宠她，只怕父皇不会同意。” 白凤眠蹙眉疑惑道：“宠？哪里宠，这不是本王与她的交易么？” 白凤眠并不觉得是对墨九如的宠爱，只觉得自己在兑现那一纸契约上的承诺。 白凤箫促狭一笑：“是是是啊，九哥怎么会宠女人的，都是女人宠九哥。” 白凤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正打算再说什么，忽然天空雷公作响！ 轰隆！咔嚓！ 白凤眠抬头望天，便见到天边黑压压的乌云盖下来，他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感慨道：“风雨欲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让她去 白凤眠和白凤箫回到楚王府的时候，不过刚刚申时中，可天色却黑的犹如三更。 倾盆大雨拍打着王府的屋檐，溅起层层水花。 董管家拿着伞站在门口，远远地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迎上去，担忧的说道：“哎呦二位王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这雨来的又急又大，都湿透了吧？” 白凤眠瞥了一眼街对面的小贩，开口回应道：“无妨，他们都不怕淋，本王也没有那么娇贵。” 白凤箫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开口道：“这雨确实下的急，从刑部出来天还没这么黑，眼下竟是不点灯都看不清人了。好了，快去找两身衣服，让我们换一换。” 董管家急 忙道：“十三殿下放心，已经准备好，就放在前厅，王妃娘娘也等在前厅。” 王妃？墨九如？ 白凤眠微微一怔，想了想没有多言，快步走向前厅。 …… 白凤眠来到前厅的时候，墨九如正在来回踱步。 他见状开口问道：“你找本王有事？” 墨九如寻声望去，便看到白凤眠湿漉漉的模样。 湿哒哒的头发垂在肩头，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 一双好看的凤眸上也染着清润的水光，眸光流转，似多情，似无情。 墨九如不自觉的，便将他带入了昨晚沐浴的景象。 不是她花痴好色，而是白凤眠有些过于……秀色可餐。 咕噜！ 墨九如咽了咽 口水，别开脸。 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她，心想这丫头怎么不说话？ 不等白凤眠继续询问，白凤箫便笑道：“呦，墨九如，你怎么又脸红了？你这是……发热还没好？” 听到这话，白凤眠也急忙问了一句：“你不是去买药了？还没喝？” 墨九如尴尬的咽了咽口水，急忙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开口说起正事：“我……我没事，我是想来告诉王爷今天胡叶堂必然会有所行动，我打算等下就出府，王爷可以安排围捕了。” 白凤眠脸色一凛，疑惑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墨九如抿了抿嘴，有些心虚的说道：“我……用了一点小手段。” 听完 墨九如的手段之后，白凤眠脸色一沉，冷声道：“你简直胡闹！别说郁离能否得手，就算她得手了，那胡叶堂深夜暴躁起来，又怎么会轻易出府？就算他真的出府了，那风雨交加之夜，你堂堂楚王妃，又为何会在街上游荡？你做事之前都不考虑一下合理性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白凤眠继续道：“他恰巧疯魔，你恰巧在外，又恰巧被他看见，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你觉得他会上当？墨九如，你太天真了，胡叶堂不是裴驸马那个蠢货。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就算是引蛇出洞，也不能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而且……你怎么知道 他不会武功？”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这一次，不是发呆，而是震惊。 白凤眠见她面露畏惧，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继续数落她：“万一他武功非凡，远在郁离之上，那你让郁离去下毒，就是去送死，你明白吗？不知深浅的蠢丫头！” 听到这话，墨九如瞬间就慌了，她急忙道：“我去找郁离！”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了出去。 白凤箫见状连忙喊道：“等等，你别去，哎呀九哥，不能让她去啊！” 比起白凤箫和墨九如的慌乱来，白凤眠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他看向外面的雨帘，平静的说道：“不让她去，她怎么做饵？” 第三百六十章 不仅仅以她为饵吧 “嗯？”白凤箫发出疑惑声，难道说……刚刚他九哥是故意骂墨九如的？ 不等白凤箫将疑惑询问出口，白凤眠便开口道：“叠风展云，跟上去，按计划行事。” 暗处的叠风和展云当即飞身离去。 …… 墨九如被白凤眠的话吓着了，一心只想着把郁离找回来，慌乱之下，竟是也没想过，以她的身手，如何能找到郁离。 她急切的朝着胡叶堂的住处走去，心想着只要她来到附近，暗处的郁离说不定就能看见她。 殊不知郁离还没看见她，有一个人，已经看见她了。 那人便是在楚王府对面摆摊的小贩，看到墨九如跑出来，他便收拾摊子离去了。 没过多久，那人就出现在胡叶堂的府邸中。 胡 叶堂看着面前全身湿透的小贩，沉声问道：“你确定看清楚了？她一个人出来的？” 那小贩连连点头：“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她好像被楚王殿下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胡叶堂有些诧异。 小贩挠头道：“看着像，楚王府戒备森严，小人实在无法混进去，也不敢靠近。不过她跑出来的时候，满脸愤懑，也没有带雨具。楚王府里的人，也没有跟出来的，看样子，确实像被赶出来的！” 胡叶堂冷笑一声：“如此泼妇，就算被赶出来，也不稀奇！好了，去账房拿银子吧。” 小贩欢欢喜喜的离去，胡叶堂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外面雷雨交加的天气，他的心情愈发浮躁。 衣服的领口 有点太紧，桌上的茶杯也看着碍眼，就连周遭的空气，都掺杂着令他窒息的味道。 总之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胡叶堂看向一旁的婢女，冷声道：“夫人呢？” 婢女身子一凛，急忙怯生生回应：“回老爷话，夫人回相府了，还没回来。” 胡叶堂扯了扯衣服的领口，眼神忽然变得狠厉起来。 雷雨交加，泼妇独行，夫人也不在，这不是天赐的好时机么？ 胡叶堂看了看天色，当即勾唇冷笑，阔步走出了房间。 婢女想叫一声，提醒胡叶堂带伞，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老爷喜怒无常，她们也不敢贸然说话。 ……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郁离，一直没有等到下手的时机。 看到胡叶堂出门 了，郁离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去。 这么大的雨，独自出门，又没有撑伞，这不是很奇怪。 然而还不等她跟近，忽然觉得有人从身后靠近。 郁离脸色一凛，当今回身出招，然而身后那人却攥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是我。” 郁离微微一怔，诧异道：“叠风侍卫？” 叠风微微点头，随后拉着郁离，朝远处离去。 郁离见状开口道：“叠风侍卫，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我要跟着胡叶堂。” 叠风回应道：“放心吧，王爷都安排好了，这一次定然不会让胡叶堂逃走。” 郁离急忙问道：“小姐已经出来了？” 叠风无奈道：“郁离，不能再叫小姐了，王妃娘娘已经跟王爷签下婚书了，应该称一 声王妃。” 郁离蹙眉道：“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么？” 叠风被郁离说的微微一怔，随后尴尬的笑笑，也觉得自己跑题了。 郁离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不行，我要去找小姐。”话音落下郁离便快步离去。 叠风见状一边追一边说道：“哎你别急啊，王爷都安排好了，你贸然出现，会坏了计划的，你信我，王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郁离看向叠风，脸色严肃，目光探究。 看得叠风心里都有些发麻了。 叠风别开脸，下意识不与郁离对视，可郁离却开口道：“王爷的安排，怕是不仅仅以小姐为饵，引蛇出洞吧？” 叠风看向郁离，猛地瞪大眼睛，那惊讶的表情，显然是在说郁离猜对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游戏开始了 郁离见状，当即转身就跑，不再啰嗦半个字。 叠风急忙闪身拦住她，大声道：“你不能去，你去了会坏了王爷的计划！王爷绝不会让王妃娘娘受伤的。” “我不信你！”郁离冷声道：“想要抓胡叶堂，需要证据确凿，若是在他掳劫小姐的时候捉拿他，顶多告他一个意图不轨，根本定不了他的杀人之罪。你们一定是想让胡叶堂抓了小姐，等他行凶的时候，再抓个人赃并获。可你们这分明就是在用小姐的性命去冒险。我决不允许！” 郁离立刻出手，跟叠风缠斗起来。 叠风有些无奈，一边格挡，一边解释：“郁离 你冷静点，你说的没错，王爷是要抓胡叶堂一个人赃并获，因为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若不是不能定罪，下次再也无法将胡叶堂捉拿归案了。所以必须铤而走险，要让他凶相毕露。你放心，王爷有万全之策……” “这世上就没有完全之策！”郁离显得很生气，她厉声道：“王爷百般阻挠小姐做诱饵，并不是真的关心小姐，而是故意激怒小姐，这样一来，无论是小姐跟王爷吵架，还是小姐擅自行动，都会让她落单。你们一群大男人，这么算计一个女人，还要不要脸？” 叠风微微一怔，随后急忙解释道：“不不不， 不是这样的，王爷是很关心王妃的，只是抓胡叶堂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身后站着左丞相，左丞相身后站着左太后，如果不是铁证如山，就算抓了他，也会让他跑了啊！” “跑了就跑了，我总有办法杀了他，可我不能允许你们用小姐的性命去冒险！”话说到这里，郁离的招式愈发凌厉。 叠风武功不错，可跟杀手郁离比起来，还是少了几分灵巧和战斗经验。 尤其他处处避让，并不想以命相搏，这就导致很快便落入下风。 一个不查，叠风便被郁离一脚踹在胸口，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叠风捂着伤处 ，刚要站起身，便发现郁离已经不见了。 叠风懊恼的说道：“这木头人怎么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这么聪明啊？要命了！” 叠风忍着不适，急忙抬步追去。 …… 郁离不知道墨九如会去哪，也不知道刚刚胡叶堂走去了哪个方向。 不过她想着，沿着胡叶堂的住处，去往楚王府的路上，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郁离迫切的希望自己能见到墨九如，可她却万般惊恐的，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荷包。 一个天青色的荷包！ 她急忙跑过去，将荷包捡起来，刚拿到手上，便可以确认这就是墨九如的东西 。 因为旁人的荷包是用来装散碎银两的，墨九如的荷包，里面放着的都是她的银针。 郁离站在原地，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姐！” 然而滂沱的大雨，轻易便淹没了她的呼声，也淹没了胡叶堂的踪迹。 墨九如去哪了？真的被胡叶堂抓走了吗？ 郁离心急如焚！ —— 墨九如是在一阵浓郁的血腥气中醒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忽然看到垂在自己头上的一颗血淋淋的猪头。 墨九如下意识惊叫一声：“啊——” 随后房间里便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醒了？醒了好，醒了……我们的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墨九如循声望去，却只能在昏暗的烛火下，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暗处。 她一边观察周遭的环境，一边质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嗤笑一声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抓我么，现在竟然还问我是谁？” 墨九如急忙道：“胡叶堂？” 胡叶堂从暗处走出来，手上拿着火折子，一边缓慢的点亮周遭的烛火，一边平静的回应道：“我更喜欢听你，叫我胡大善人。”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墨九如的眼睛也渐渐睁大。 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屠宰场地，地上都是血污，墙面上都是刀具，房梁上垂下的铁钩，勾住一头头死猪 。 除此之外，还悬挂着一条条的五花肉，就好像珍馐楼后院晾晒的腊肉一般。 而此刻的墨九如，被捆在案板上，仿若下一头即将被放血屠宰的猪。 胡叶堂看墨九如打量房间，他便也好奇的打量墨九如。 片刻后冷笑一声道：“不亏是武安将军的女儿，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女人。其他人看到这里的场面，都哭喊个不停，你竟然毫无动容。” 除了刚刚初醒时候的惊慌，眼下的墨九如，显然已经恢复了平静。 墨九如看向胡叶堂，开口道：“难怪案发现场都没有血污，原来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你杀了人之后，才将 她们的尸体，摆放出去。” “没错！”胡叶堂爽快的应下，他略显得意的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可那都是我的杰作啊。不能与人分甘同味，何其寂寞。” 说到这，胡叶堂看向墨九如，神情有几分疯魔的继续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作品，让大家都人心惶惶，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上位者，都闻风色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就算是战神楚王，又能奈我何啊？”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继续道：“你行事缜密，滴水不漏，却带着一根穿肉针去伤害小朋友，你是故意引我上钩的？” 胡叶堂冷笑一声道：“啧，聪明！你让我很好奇啊，所有人看到那些碎尸，都吓得面无血色，就连仵作都不敢多看一眼。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止敢看，还敢验尸？你这是在挑衅我啊？你是觉得我的作案手法不够恐怖么，你是觉得她们死的不够惨烈吗？我平生最讨厌女人的挑衅，尤其是你这种又丑又泼辣的女人，凭什么看不起我的作品？！凭什么不受震撼？！呵！既然你那么好奇，那我就亲自引领你，走进我的世界。” 话说道这里，胡叶堂唰拉一下，扯掉房间里的黑布。 墨九如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十分大，黑布 后面，别有洞天。 而这洞天中，是另外一副恐怖景象。 墨九如看到无数个悬挂的人头，她们有的已经化作白骨，有的腐烂的看不出人形状，也有的看起来肿胀，死了没有多久。 一眼望去，墨九如竟是觉得自己数不清。 她惊呼一声：“你杀了多少人？” 胡叶堂勾唇冷笑道：“你猜？” “你个王八蛋！”墨九如咬牙叱骂。 胡叶堂皱眉道：“你竟然还不怕？”他没能从墨九如严重捕捉到任何一点惧色。 墨九如怒骂道：“我墨九如跟死人打交道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吃屎呢，我会怕？我只怕不能亲手宰了你！” 第三百六十三章 让你追悔莫及 胡叶堂冲向墨九如，拿出穿肉针抵住她的脖子，咬牙道：“我知道你想宰了我，我又何尝不想宰了你？官府抓了那个替死鬼之后，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做了。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和欲望，就是想让一切都过去。可你呢？是你调查什么肚兜案，逼迫陛下惩戒我儿子章，导致子章被人残害。所以我才受不了刺激，再次作案！而后你又去给牢里那个替死鬼翻案，让刑部开始翻旧账。逼我不得不再找个替死鬼！我引导你抓咸宏岩，你看到他死了就算了，大家都可以回到平静的生活，可你不愿意啊。你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逼我不得不对你下手！” 墨九如要 紧牙关，根本不在乎脖子上的穿肉针，她冷声道：“不要再为自己的残暴嗜血找借口了，瞧瞧你这个地方，看看那些悬挂的人头，你分明就是在享受屠戮的快感，还好意思把自己说成逼不得已的样子？胡叶堂，这一次你绝对逃不掉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但凡我眨一下眼，我都不姓墨！” 墨九如的强硬不屈，让胡叶堂满心愤怒。 他要看的不是这样的局面，他要看墨九如哭，要看她怕，要看她求饶，要看她臣服在自己脚下，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可墨九如根本不为所动，她既不怕，也不哭，甚至出言挑衅，不畏生死。 胡叶堂伸手捏住墨九如的下 巴，咬牙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墨九如冷笑一声：“胡叶堂，能不能杀我，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若束手就擒，那么死的就只有你一人。你若杀了我，楚王殿下，一定会……灭你满门！” “笑话！”胡叶堂冷笑道：“你以为楚王很重视你？你在他眼里，不过就是陛下扔给他的包袱而已！” “没错！”墨九如坦然应下：“我就是陛下扔给楚王殿下的包袱，可连陛下都要给我找个好归宿，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么？因为我墨家屹立辽北大营数十年不倒，虽然我爹死了，可我堂兄还在军营。你若杀了我，我保证你们胡家所有人，哪怕是沾亲带故的 鸡鸭鹅狗，都别想活！” 胡叶堂定定的看着她，双眼之中的浓郁的杀意简直要蔓延出来。 墨九如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在墨九如看来，胡叶堂要的是征服感，若是被他征服，那才真是没有活路了。 只有骨气硬一些，才能让他得不到成就感，会让他另谋他法。 而他另谋他法的时间，就是留给白凤眠，营救的时间。 二人僵持许久，别说墨九如的下巴酸痛了，就连胡叶堂的手指都发麻了。 他用力甩开墨九如，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我就跟你做个游戏。” 游戏？ 墨九如戒备的看向胡叶堂。 胡叶堂勾唇狞笑道：“我让你抓，甚 至可以让你们人赃并获，但是到头来，你仍旧定不了我的罪，你信不信？” 墨九如有些不明白胡叶堂的意思，既然是人赃并获，如何不能定罪？ 就在此时，房间里叮铃一声，响起了铃声。 这是何意？ 胡叶堂听见铃声之后，随手拿起一把尖刀，缓缓走向墨九如。 墨九如心里有些忐忑，可表面依旧从容，没有半点慌乱。 胡叶堂走到墨九如身边，嗤笑一声道：“你若能定我的罪，那我一定将所有罪行和盘托出。可你若定不了我的罪，那陪葬的，将会楚王殿下的后半生。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追悔莫及！” 赔上白凤眠的后半生？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到底发生何事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便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墨九如眼睛一亮，觉得应该是白凤眠带人来救她了，然而就在此时，胡叶堂忽然举起利刃，猛地刺了下去！ …… 白凤眠和白凤箫赶来的时候，发现这地方居然是城隍庙。 然而并不是发现王莲花尸体的那个旧城隍庙，而是那一座新城隍庙，也就是寒书前辈和柳如言之前暂住的地方。 白凤眠来到此处，看着眼前情况，面露疑惑。 他疑惑的，不是这事发地，而是这里……怎么这么多百姓？ 远处的展云看到白凤眠带人过来，急忙冲过来，开口道：“王爷，不好了 ，出事了。” 白凤箫心里咯噔一下，不等白凤眠询问，白凤箫便焦急的问道：“墨九如出事了？” “不是墨九如！”白凤眠十分笃定，因为他没有感觉任何不适，说明墨九如也没有受伤。 果不其然，展云回应道：“不是王妃娘娘，是胡叶堂，胡叶堂命悬一线。” 白凤箫震惊道：“胡叶堂被墨九如反杀了？” 展云面露难色，似乎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进去看看。” 展云急忙引路，带着众人来到城隍庙后院的枯井旁。 白凤眠刚走进来，便看到略显狼狈的墨九如，从枯井里爬出来，有好心 的大娘给她用衣裳挡雨，还有善良的小伙子伸手拉她上来。 这么多百姓，就好像都是来营救她一样。 墨九如爬上来，第一句话问得便是：“胡叶堂怎么样了？” 一旁的小厮抹着眼泪开口道：“我家老爷，老爷快不行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白凤眠走上前，开口问道：“你怎么样？”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急忙道：“我没事，胡叶堂……” 墨九如想说，胡叶堂就是凶手，可发现周围这么多围观百姓，墨九如还是谨慎的压低声音道：“王爷，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先把胡叶堂带回去，找个 大夫给他看看伤势。另外枯井下面，仿佛是个屠宰场一般。一眼望下去，都是人头，数都数不清。” 白凤眠脸色一凛，看墨九如复杂的神情，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当即下令先带人回去，细细询问。 这边他们刚要走，白凤眠便看到从枯井中跟上来许多人。 看样子，都是普通百姓。 井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小姐！”郁离急切的呼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郁离跑向墨九如，紧张询问：“小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墨九如浅笑摇头：“我没事，走，我们回去再说。” “阿离护送小姐回去！”郁离 拉住墨九如的手臂，将她拉在身后，戒备的看向一旁的白凤眠和白凤箫。 白凤眠微微蹙眉，心中大概明白为什么郁离的态度如此紧张，他没有多做解释，却也忍不住看向墨九如。 似乎是想知道墨九如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然而墨九如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而是迫切的想回府。 白凤眠略作思忖，还是下令回府，有话回去再说！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之后，白凤眠传来太医云望舒，给胡叶堂看伤，随后便询问起细节。 白凤眠开口道：“到底发生何事？为什么胡叶堂会受伤？为什么还有一人自称为凶手？”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可以结案了么 没错，他们在现场，不仅仅抓到了胡叶堂，还抓到了咸宏岩的弟弟咸宏岗，且那咸宏岗便自称为凶手。 墨九如叹口气道：“凶手就是胡叶堂，他将我抓去，绑在砧板上，像我炫耀他的成果。那屠宰室里的死人，都是他杀得。” 一旁的白凤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叠风说里面悬挂的人头，有六十九个，全是他杀的？”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自从他娶了左秋华之后，便开始备受压制。他心中积怨已久，便将怨气发泄在那些无辜的女人身上。一开始他作案，不留任何痕迹，也从未有人发觉。可渐渐的，他不满足 于自己的发泄，他更享受听到别人口中对他的讨论，尤其是当别人谈及他便惊恐畏惧的时候，他便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所以他杀人不再埋尸体，反而用他家乡做腊肉的手法，把人残忍分尸。” 白凤眠微微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把死者尸体，放在旁人能看见的地方，引起众人恐慌？” 墨九如继续道：“没错，他一连作案多次，官府都对他一无所获。可就在郁离被抓的那一次，他摆放尸体的时候，被郁离发现了。随后他虽然侥幸逃脱，却也心有余悸。眼看郁离成了他的替死鬼，他便打算金盆洗手，不再 杀人。” “那他后来又为什么对王莲花下手？”白凤箫有些不理解。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因为我和王爷，对肚兜案的追查，导致胡子章被人阉了。胡叶堂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备受刺激，又恰逢雷雨天，看到王莲花和屠户刘老三纠缠，便觉得王莲花是个泼妇，于是以银钱诱之，将其杀害。” 白凤箫了然道：“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凶手落网，咱们可以结案了？”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我们没有证据。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他单独与我说的，没有旁人听见。他没有伤害我，却与我说要做个游戏，说我 们就算抓到他，也定不了他的罪。” “这是为何？”白凤箫追问道。 墨九如继续回应：“一开始我也不明白，直到我看见他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而恰巧那时候，那个叫做咸宏岗的人冲进来，与他缠斗。打斗过程中，胡叶堂伤势更重，血流不止。直到一众百姓冲进来，咸宏岗才被钳制住，而胡叶堂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奋力帮我割断绳索，放我自由。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在百姓眼里，胡叶堂就成了舍命救你的大善人，而咸宏岗则是那杀人不眨眼的辣手屠夫。”白凤眠补充道。 墨九如点点头：“正 是如此。而且咸宏岗被制服之后，也爽快的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他为何要说谎？这可是死罪！”白凤箫觉得难以置信。 墨九如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就在此时，云望舒从外面走进来，他正要行礼，白凤眠便开口道：“不必多礼，云太医快说说，胡叶堂如何了？” 云望舒回应道：“回王爷话，胡叶堂伤在胸口，匕首刺入心脏的位置，可奇怪的是，他流血并不多，倒也不像伤及要害。下官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胡叶堂的心脏，居然与常人不一样，他的心脏，在右边。” “在右边？”白凤箫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第三百六十六章 登门要人 白凤箫惊讶，墨九如却并不惊讶。 她皱眉道：“难怪他对自己下手如此狠辣，原来他是镜面人。” “何为镜面人？”白凤眠问道。 墨九如简明扼要的说道：“就是身体各个器官，都长得与普通人相反，比如我们的心脏都在左侧，而他的心脏在右侧。他故意刺入心脏的位置，就是想让所有百姓看到，他不顾性命的救了我。” 白凤眠听到这话，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开口道：“众目睽睽之下，他舍身救人。还有凶手当场被抓，且凶手一口认下所有罪名。如今看来，我们确实没办法将胡叶堂定罪了 。真是好算计。” “王爷，左丞相和胡夫人来了，除此之外，门外还站了不少百姓！”展云的声音，响在门口。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案情变得十分为难。 他们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没有一丁点的证据。 白凤箫担忧道：“九哥，左丞相一定是来要人的，我们不能把胡叶堂放了，若是放了他，他说不定转过脸就逃走了。” 一旁的叠风侍卫见状苦着脸说道：“十三王爷的话是没错，可我们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要以什么理由扣下他呢？” 是啊，什么理由呢？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外面还下着雨，没道理让左丞相站 在门口，先将人请进来吧。” 侍卫展云领命离去。 片刻后，左丞相带着长女左秋华，和次子左栋梁，以及刑部尚书朱睿达，一同走进了楚王府。 白凤眠看到朱睿达跟左丞相一伙人站在一起，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左丞相。 左丞相看向房间里众人，率先行礼道：“老臣，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王爷。” 他瞥了一眼墨九如，并未行礼，显然是不把墨九如放在眼里。 墨九如撇撇嘴，也浑不在意，她要的是破案，又不是要一个老头子对她卑躬屈膝。 然而墨九如不在乎，白凤眠却似乎很在乎。 白凤眠开口道：“左丞相是两朝老臣，您就算不向本王和本王的爱妃行礼，本王也不会计较的，您又何必这般客气呢。” 本王的爱妃…… 白凤眠一句客气话，便很不客气的点名了左丞相的失礼。 左丞相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陪着笑脸道：“呦，原来楚王妃也在这，老臣年迈眼花，还当是府上婢女，请王妃娘娘见谅。” 换言之，觉得墨九如长得平平无奇，根本不像王妃呗。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左丞相也甭跟我这客气了，有话直说吧，你们来干嘛？要人？” 墨九如的单刀直入，倒是让左丞相准备的说辞不知从何 开口了。 他还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来个恩威并施，最后把胡叶堂光明正大的带走呢。 墨九如问得这么直接，他也不能说不是啊。 左丞相抿了抿嘴，看向自己的女儿左秋华，也就是胡叶堂的夫人。 左秋华上前一步，蹲身行礼之后开口道：“楚王殿下，听闻妾身夫君为了救王妃娘娘，身受重伤，不知夫君眼下情况如何？可否容妾身将他带回去，好生将养？” 白凤眠开口回应到：“胡夫人放心，胡叶堂只是受了一点外伤，眼下已经并无大碍。不过他目前，还不能离开楚王府。” “这是为何？”左秋华继续追问。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尽快找到证据 白凤眠继续道：“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这件事关乎到剔骨案，和数十名无辜枉死的百姓。案情重大，需要胡叶堂留下来配合调查。” 左丞相脸色一沉，语气不善的说道：“楚王殿下，老臣知道你破案心切，可你也要看看小婿的身体，总不能让他因为救人，丢了自己的性命吧？” 白凤眠看向左丞相，平静的回应：“怎么，左丞相觉得贵府的府医，能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更加高明？” “这……”左丞相无言以对，这太医院是给陛下和后宫贵人看病的，谁敢说自己的拥有的大夫，比陛下的大夫更 厉害？ 就算是实话，那也不能宣之于口啊！ 白凤眠见他不说话，继续道：“左丞相大可放心，胡叶堂留在楚王府，一定会受到最精心的治疗，衣食住行，皆是上品，本王绝不怠慢！” 一旁的左栋梁见状，扯着脖子反驳道：“楚王殿下，下官的妹夫只是证人，又不是嫌犯，王爷这样扣留他，不合规矩吧？” “他是关键证人，倘若走出楚王府，被凶徒的同伙，谋杀了，那这案子破不了了，是不是左侍郎来承担责任？”白凤眠冷声反驳。 听到这话，左丞相一家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不担心案子能不能破，他们 担心的是白凤眠的话里有话。 走出楚王府，就会遇到凶徒，谁知道这凶徒真的是凶手的同伙，还是楚王府的影卫呢？ 别到时候，他们想救人，反而害死了人。 左丞相想了想，冷笑一声道：“楚王殿下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那老臣就将小婿交给王爷来照料了，还请王爷务必将案情查明，还小婿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倘若胡叶堂真如表面一般循规蹈矩，日行一善，本王会亲自向父皇清明，赐给他一个胡大善人的金子匾额。可倘若不是……”白凤眠的话点到即止，后面什么也没说，却好像说了无数威胁 的话。 左丞相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却见左秋华微微摇头。 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心里也没底。 左丞相喘了一口粗气，告辞离去。 左家人离开后，白凤眠也叹口气，他开口道：“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明日一早，左丞相就会将此事上报父皇。到时候必然整个京城的目光，都落在我们身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凤箫急切的询问。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便开口道：“找证据，而且要尽快。今日左丞相离开，只是以退为进。他若是得到群臣的支持，那我们到时候就不得不放人了。换言之， 我们留不住胡叶堂几日，而这几日，就是寻找证据的关键。” “要去何处找证据？”白凤箫继续追问。 墨九如回应：“就是刚刚的枯井下面，那个屠宰室。” 白凤眠补充道：“除了证据之外，还有那个咸宏岩的弟弟，咸宏岗的口供，也尤为重要。他不是凶手，为何要认罪？这件事很奇怪。” 白凤箫点头道：“我明白了，我去审问咸宏岗，九哥你带着她去案发现场，重新勘察。” 众人没有异议。 …… 白凤箫离开后，墨九如也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又拿起验尸的工具，跟随白凤眠再次回到城隍庙。 第三百六十八章 重返作案现场 此刻天色已晚，所以即便风停雨歇，仍旧令人感觉寒凉。 城隍庙内外都是京兆府和刑部的侍卫，除此之外，还有京兆府尹谢崇，和捕头谷阳。 谷阳见白凤眠带人走过来，急忙上前禀报道：“启禀楚王殿下，卑职已经命人初步勘察过现场，现场的尸体、腐肉、碎肉、骨骼等，都是猪的。只有悬挂的头颅是人的。共有六十九个人头，其中腐败现象最轻的，经人辨认，正是王莲花。另外六十八个人头，据仵作说，有的至少死了七八年了。” 白凤眠眉头微蹙，开口道：“胡叶堂是明州城人，二十五年前与左秋华成亲，一 同从明州搬来京城。这其中除了跑商之外，再没有离开过京城。他在天子脚下，杀了足足六十九人，竟是没有被任何人发觉。简直……人神共愤！” 谷阳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问道：“王爷已经可以确认，他就是凶手了？” 白凤眠没有作答，而是开口道：“下去看看！” 谷阳见状急忙开口道：“井口狭小，王爷不妨走另外一侧的门。” “还有另外一道门？”墨九如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刚刚都是从井口爬上来的。 谷阳点头道：“有，属下勘察现场，发现有一条宽阔的暗道，可以容纳二人并行，暗道尽头头顶 ，有一块方形的石板，是暗门。暗门打开外面就是安乐河畔。” 白凤眠开口道：“带路，去看看。” 谷阳点点头，当即前方带路，引领白凤眠和墨九如朝着安乐河走去。 府尹谢崇嘴唇翕动，想要行个礼，都没来得及。 他悻悻地闭上嘴，忍不住白了一眼谷阳的背影。 …… 一行几人来到安乐河畔，还不等走到那个暗道门口，众人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之间那人坐在河畔，在篝火上烤着什么，一边烤，一边唱到：“我左手一只鸡，我右手一只鸭，火上还靠着一个大青蛙呀，咿呀咿儿呦！” 墨九如看向 那人，诧异道：“莫再问？” “哎？谁？谁叫我？谁家娇妻守空房，要我老莫来帮忙？”莫再问左右手各拿着一串不知烤什么东西，站在原地张望。 白凤眠一阵无语，以莫再问的武功，怎么可能没发现他们。 他这分明故意装傻充愣。 白凤眠阔步走过去，无奈道：“莫再问，你为何在此？” 莫再问转头看向白凤眠，故作惊讶道：“哎呀呀呀小师叔，你怎么来了？莫不是闻到我这烤鸡香，顺着味儿就找来了？” 白凤眠无奈的看着他，并未接话。 莫再问笑嘻嘻的说道：“今天这里动静闹得有点大嘛，我看那么 多百姓都过来了，我还以为有人施粥呢，就跟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这群官府的人不让我靠近，那我肚子又饿了嘛，就在这烤点东西吃。喏，你要不要？” 莫再问朝着白凤眠递出烤鸡，看样子还挺大方。 白凤眠摇头道：“本王到此处办案，这里是是非之地，你莫要在此逗留，速速回城吧。想吃什么去王府便是。” 白凤眠很想替他师父照顾好莫再问，可莫再问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就是喜欢做乞丐。 他嗷呜咬了一口烤鸡，吃的油嘴马哈的，随后继续道：“什么案子啊，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那丫头一身本事 白凤眠听到莫再问这么说，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莫再问并不像表面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 想到这里，白凤眠回应道：“既然老师侄这般热心，那便随我来吧。” 莫再问当即把手上的烤肉都放在篝火上，用衣摆擦了擦手，便抬步跟众人朝着地窖走去了。 …… 从另外一边的入口走进那个屠宰室，果然通道十分宽敞。 墨九如看了看地面，有明显的车辙印，随后开口道：“看来他平常运送尸体，都是走的这条路，那个井口，多半是为了方便出入。毕竟去人迹罕至的树林，多多少少会引起旁人的注 意。但是来香火不错的城隍庙，就不会有人过多注意。” 白凤眠点点头，认同墨九如的这个说法。 这条暗道不算很长，众人很快便来到案发地点，也就是墨九如被捆绑的地方。 此刻这里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除了侍卫清点过人头、勘察过现场，仵作初步验尸之外，并没有任何改动。 莫再问看着挂在那一串串的人头，忍不住感慨道：“哦豁！居然杀了这么多人？大爷我上一次见到这般凶残情境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 白凤眠和墨九如齐齐无奈的叹口气。 莫再问这家伙怎么什么情况下都能开玩笑。 墨九如不理会他 ，而是开口道：“王爷，我要检查一下尸体。” 她要挨个触碰一下这些头颅，听听她们的遗言，有没有什么线索。 白凤眠微微点头，没有拒绝。 墨九如走向那些头颅的时候，莫再问则在看墙面上悬挂的刀具。 他一边看一边问道：“这凶手，什么来路？” 白凤眠回应道：“他祖籍江南明州城，家中有父母双亲，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中祖祖辈辈，都是在明州城杀猪卖肉的。到了他父亲这一辈，生意做的不错，有了自己的猪场。到了他这一辈，开始走商，从江南收购丝绸米粮，到京城兜售，再从京城采购货物，带回 江南。一来二去，家业越来越大。” “那他是在走商的过程中，结识丞相府大小姐的？”莫再问略显好奇的询问。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 莫再问点点头道：“出身清白，家境殷实，又是当朝首辅的乘龙快婿，平日里与人为善，乐善好施，说他是杀人狂魔，真是让人难以信服啊。” 白凤眠面露愁色的说道：“是的，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比如人证、物证。只有他自己的炫耀，但是那些话是他单独与九如说的，也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眼下……举步维艰。” “九如？”莫再问饶有兴致的看向白凤眠，笑嘻嘻说道：“ 哎呦，之前叫人家麻烦精，现在改口叫九如，连墨字都省了，小师叔，你不对劲儿！”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无奈道：“莫师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莫再问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笑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白凤眠叹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总不能让死者，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枉死，她们不能再为自己说话了，而我既然有这个权利和机会，就必须让她们可以沉冤昭雪。” 莫再问瞥了一眼白凤眠，轻轻一笑，没有回应，而是朝着墨九如呶呶嘴道：“那你就要靠她咯，那个丫头，一身本事！” 第三百七十章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被莫再问夸赞的墨九如，眼下觉得自己一身本事，也无处施展。 因为她听到这些死者的遗言，大多都是惊恐的哭喊声。 “啊！” “救命！” “不要！” …… 这种遗言，是死者临死之前的本能反应，却给不了案件任何帮助。 墨九如很清楚，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那么环境证据，就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可以眼前世界的技术手段，能收集的环境证据太有限了。 指纹、体液、血渍残留、以及毛发对比，还有一切现代科技的手段，在这里都行不通。 尤其在眼前没有完整尸体的情况下，更是难以找到可以指认胡叶堂的证据 。 难怪胡叶堂可以如此嚣张的说他们定不了他的罪。 墨九如走到王莲花的头颅面前，脑海里却闪过小石头那张天真可爱的脸。 没有了母亲，小石头再也没有人宠爱了。 胡叶堂挥挥手就能毁掉小石头的幸福，他凭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墨九如攥紧拳头，咬牙道：“我决不允许！” “怎么了？”白凤眠走到墨九如面前，想知道她刚刚说什么。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脸色严肃的说道：“王爷，我要找这些死者的尸体，哪怕已经化作白骨，我也一定要找到。凡有接触，必留痕迹，我不相信胡叶堂能做到毫无疏漏。我一定能搜集足够的 环境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被她此刻的表情和眼神所震慑。 这不是一个属于十几岁小姑娘的眼神，如此坚定、不屈、愤怒、且充满信念。 她的眼神在告诉他，不破此案，决不罢休！ 白凤眠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攥紧，语气坚定的说道：“好，本王帮你找！” “唉，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里六十多个死者，死亡时间都不同，最早的那个怕是早就化作一捧黄土了吧？毁尸灭迹的法子太多了，你们要如何找？”莫再问泼了一盆冷水出来。 墨九如看向他，开口道：“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而且 据我所知，胡叶堂跟左家大小姐成亲之后，就没有再亲自跑商过，换言之，他并未离开过京城。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丞相府在城外的庄子上。如此可以推断，这六十几个姑娘的尸体，一定都在京城或者附近。” “他可以毁尸灭迹啊！”莫再问继续道：“比如烧成灰，喂给猪，剁碎了做包子馅儿，或者干脆绑块石头沉入水底。你上哪找去？” 虽然莫再问一直在泼冷水，可墨九如却十分平静，因为她很清楚，莫再问说的这些，也不无可能。 她仔细思考之后回应道：“彻底烧成灰不太可能，一来是火焰的温度达不到将人焚烧成灰烬 ，二来烧尸体的味道并不好闻，倘若以此法毁灭尸体，很容易被路人发现端倪。这么多尸体，从未被发觉，几率很小。” 一旁的白凤眠点头道：“京城最近几年并未发现烧焦的尸骨。” “那喂猪呢？之前你们不是在猪肚子里找到过人头？”莫再问追问。 墨九如叹口气道：“猪是杂食性动物，咬合力也确实惊人，可将尸体都喂给猪来吃，也不太现实。一来衣服鞋帽，珠钗环佩这些，猪是不吃的。二来猪是不会帮胡叶堂隐瞒事实的，它们吃什么拉什么。若是吃了人，定然会排泄一些人类身体组织，猪场那么多人，不可能毫无发觉。” 第三百七十一章 出事了 莫再问听到这里，点头道：“噢，那就剩下石沉大海了。这暗道外面就是安乐河，看来尸体都被他顺水扔下去了呗。” 墨九如开口道：“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尸体时间长是会漂浮上来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漂浮的尸体，说明尸体身上，一定捆绑着重物。” 白凤眠接话道：“如果捆绑着重物，那便是不容易被湍急的河流冲走，换言之，眼下应该就沉在附近的河底。”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要派会水的人，下去打捞一下。” 白凤眠点头道：“好，交给本王。” 刚刚还毫无头绪，眼下便有了方向。 白凤眠不想再 耽搁，可奈何天色已晚，别说河底，就连河岸都看不清东西了。 无奈之下，只能等到次日天亮。 天亮之后，墨九如将那六十九个头颅都在空地摆放整齐之后，命人挖开地窖，大有要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的架势。 而白凤眠则命会水的侍卫，潜入河道，查看情况。 然而不等他们这边有结果，宫里便来人催促白凤眠去上朝。 白凤眠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道：“本王要去上朝，这里的事，先交给你，有什么需要，跟谢崇和谷阳提。” 京兆府尹谢崇被迫在这守了一整夜，眼下靠在城隍庙的墙根下，睡得跟死狗一 样。 倒是那谷阳，一夜没睡，十分细心的帮忙寻找尸体，收集证据。 墨九如听到白凤眠的话，点头道：“王爷放心，这里交给我便是，不会有事的。” 白凤眠点点头，瞥了一眼树上睡觉的莫再问，没有多言，翻身上马，立刻回京。 听到马蹄声响起之后，树上的莫再问才睁开一只眼，随后又闭上，慵懒的说道：“去吧去吧，有大爷我在，能出什么事儿！” …… 墨九如那边，除了案情没有进展之外，确实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白凤眠这里，刚进城，便看到策马而来的白凤箫。 白凤眠见他那个脸色，便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 果不其然，还不等他询问，白凤箫便开口道：“九哥，咸宏岗死了！” “死了？！”白凤眠下意识震惊的反问。 白凤箫苦着脸道：“是我不好，没看住他，昨晚去审问他，他什么都不说，与我僵持许久。天快亮的时候，他忽然说饿了。我心想饿了好，能吃东西，就是还想活下去，说不定吃完就会开口说话了。可没想到他……他居然吞了筷子。” 白凤眠明白了，咸宏岗一心求死，用筷子刺入喉咙里自尽了。 虽然这件事白凤箫有看护不力的责任，但是良言难劝该死鬼，咸宏岗就是打心底不想活了，谁也看不住。 白凤眠 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死无对证，怕是要有麻烦了。先去上朝！” 白凤箫点点头，跟随白凤眠一同去往崇政殿。 —— 崇政殿。 兄弟二人抵达崇政殿的时候，刚好听到左丞相的最后一句话：“求陛下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宣武帝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姗姗来迟的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凤箫。 他开口询问道：“景行、景明，你二人因何来迟？” 左丞相听到这话，下意识回头看向二人，诸位大臣，也都纷纷回头。 此时的情景，就好像这大殿之上，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同仇敌忾，而要面对的敌人，便是这满朝文武。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死无对证 白凤眠走到左丞相身边站定脚步，恭敬的回应道：“父皇息怒，儿臣连夜调查剔骨案，因尚未有进展，所以才姗姗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尚未有进展啊？那就是还没有证据了？”齐王白凤钺落井下石的质问。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正在搜集证据，案情重大，受害人众多，不能有丝毫马虎。” 白凤钺冷笑一声：“可是你已经马虎了，竟然把京城赫赫有名的胡大善人当做凶手扣留在王府，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百姓，在为他鸣冤叫屈吗？” 白凤眠看向白凤钺，蹙眉道：“五哥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将胡叶堂留在楚王府，一来是因为他身受重伤，不便挪动。二来是因为他是 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还曾与那自称为凶手的咸宏岗产生过缠斗，所以他的口供尤为重要。我从未对外声称他是嫌疑人或者凶手，外面的百姓，为何要为他鸣冤叫屈？” 白凤箫也帮腔道：“是啊，我们刑部都没有说他是凶手，怎么外面就传出去风言风语了？莫不是有心人故意煽动百姓，唯恐天下不乱？” “十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煽动百姓了？”白凤钺显得有些愤怒。 白凤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五哥不必这么生气，小弟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也没说这‘有心人’就是五哥你啊！” 白凤钺冷哼一声，没再理会白凤箫。 一旁的左丞相见状，连忙开口道： “启禀陛下，虽然楚王殿下并未声称小婿是凶手，可也确实是因为王爷将小婿一直扣留在楚王府，才导致外面传出各种风言风语。京城百姓对小婿都颇为敬重爱戴，听闻小婿因救人而受伤，非但没有受到褒奖，反而被扣押，个个都义愤填膺，心怀不满。今日天没亮，老臣的丞相府外面，就站满了请愿的百姓，一定要让老臣来给小婿，讨个公道啊。” 刑部侍郎左栋梁也急忙开口：“是啊陛下，家父所言不虚，那些百姓都跪在相府门口，一定要家父将微臣的姐夫救出来。家父费尽口舌，极尽安抚，这才让他们没有去楚王府闹事，可这……这民怨难平，强压也压不住啊！” 宣武帝平 静的看向白凤眠，开口问道：“景行，你怎么说？” 白凤眠回应道：“回父皇话，胡叶堂不能放，他是第一个发现屠宰室的人，那个地方如此隐蔽，非常人能找到，无论他是不是凶手，都定然与本案脱不了关系。” “楚王殿下这话老臣就听不懂了，小婿是去救人的，救的还是你的王妃，这救人，还救出错了？他不是犯人，也不是嫌疑人，他只是证人，什么时候证人也要被关押扣留，不能回家了？”左丞相开口质问。 白凤眠反驳道：“本王说过了，他不是普通的证人，他与嫌疑人缠斗过，倘若贸然让他离开王府，难保嫌疑人有同党，伺机报复。本王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左丞相冷哼一声：“保护一事，就不劳楚王殿下费心了。你们楚王府是铁板一块，老臣的相府，也不是稻草窝棚！” 白凤钺见状急忙煽风点火：“父皇，刚刚老九说，已经抓到嫌疑人了，那便审问嫌疑人不就好了？何必扣着证人不放啊？” 宣武帝见状询问道：“景行，嫌疑人是何人，你可有审问出什么供词？” 白凤眠忍不住蹙眉，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回父皇话，嫌疑人名唤咸宏岗，是兴隆猪场场主咸宏岩的胞弟，儿臣并未审问出什么供词，因为他于今天一早，在牢中自尽了。” “自尽了？那不就是死无对证了？”白凤钺惊呼一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压都压不住！ 第三百七十三章 没有人可以替死人说原谅 一旁的左栋梁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哎呀，既然这凶手畏罪自尽了，那此案不就可以圆满的画上句号了？楚王殿下可以结案了啊！” 白凤眠冷眼看向左栋梁，没好气的说道：“本王要如何办案，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左栋梁抿了抿嘴，讪讪的低下头。 白凤眠转头看向宣武帝，拱手道：“启禀父皇，此案案情复杂，牵连甚广，且胡叶堂在京城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儿臣必须将案情来龙去脉都理顺清楚，才能算是破案。虽然嫌疑人自尽了，可他毕竟只是嫌疑人，并未认罪画押，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一定是凶徒，倘若贸然结案，恐会让真凶逍遥法 外！” 宣武帝平静的注释着白凤眠，片刻后他问道：“景行，你可知胡叶堂是何人？” 白凤眠微微一怔，不明白宣武帝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回应道：“是左丞相的乘龙快婿。” “他是朕钦点的第一皇商。你现在将人扣住不妨，是想说朕点的皇商，其实是个杀人魔头么？”宣武帝冷声质问。 一旁的白凤箫听到这话，顿时心急了。 他急忙开口道：“父皇，胡叶堂惯会伪装，他在人前人后完全是两副面孔，父皇被他蒙蔽了，也并不稀奇啊！” “大胆！”宣武帝怒斥。 “景明！”白凤眠急忙呵止。 白凤钺见状冷声道：“十三，你好大 的胆子，你是在说父皇不分黑白，不辨忠奸吗？带了几年兵马，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父皇都敢质疑，谁给你的底气？”白凤钺意有所指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不理会白凤钺的挑拨，直接拉着白凤箫跪下，随后开口道：“父皇息怒，十三弟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他并没有要冒犯父皇的意思。关于扣押胡叶堂一事，儿臣确实有足够的理由，但是为了调查案情，现在不能公之于众。还望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然给父皇一个满意的交代。” 宣武帝白了一眼愣头青一样的白凤箫，随后看向白凤眠，语气不悦的问道：“朕不想听你的理由，也不想听 你办案的过程，朕只想要一个结果，要一个让满朝文武，京城百姓，都满意的结果。你可明白？”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眉头紧锁的低下头。 他明白，因为胡叶堂在京城的影响力不小，而且他是左丞相的女婿，左丞相又是左太后的弟弟。 这一系列沾亲带故的关系，让当今陛下也有几分为难。 所以宣武帝希望白凤眠能破案，但是更希望白凤眠能息事宁人，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可此案若想真相大白，那就必然要让所有人都看清胡叶堂的真面目。 息事宁人……那些死者愿意吗？ 白凤眠思忖许久，随后把心一横，开口道：“回父皇话，儿臣接管 刑部，为的是帮死者沉冤昭雪，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在儿臣看来，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京城百姓，他们是否满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得以安息，死者家属得以公道！” “那是不是朕是否满意，也不重要了？”宣武帝冷声质问。 白凤眠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宣武帝，朗声道：“父皇，没有人可以替死者说原谅，若不能让凶手付出代价，那我东陵律法便形同虚设，我刑部官员，便也是凶手的帮凶，就连父皇的皇权，都在被凶徒利用！比起所谓的‘满意’，儿臣觉得，只有真相和公道，才最重要！” 砰！ 宣武帝一拍扶手，愤怒的站起身。 第三百七十四章 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满朝文武见状齐刷刷跪在地上，山呼道：“陛下息怒！” 宣武帝目光凌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凤眠，那要吃人的眼神，让旁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白凤眠却平静的与他对视，虽然人跪在哪里，却没有显示出半点弱势。 父子二人僵持许久之后，宣武帝才冷声道：“三日！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不能破案，你就滚回你的南洋水师去，无召，永不得入京！” 嘶…… 满朝文武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刚刚才感觉京城的权利天平开始倾斜，这楚王和十三王爷便瞬间被打回原形了啊。 倘若无召永不得入京，那岂 不是说楚王和十三王爷与皇位彻底绝缘了？ 为了这个案件，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值得吗？ 就在文武百官都想不通的时候，白凤眠朗声道：“儿臣，遵旨！” 宣武帝见白凤眠如此固执己见，当即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陛下离开后，文武百官见状也纷纷离去，众人经过白凤眠身边的时候，或多或少，都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有些看好白凤眠的官员，想开口劝说两句，可想到白凤眠刚刚的坚定的态度，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左丞相离开之前，也看了白凤眠一眼，冷笑道：“楚王殿下，老臣听闻南洋水师常年 吃鱼，连绿叶的蔬菜都见不到，是不是因为饮食单一，所以这人脑子也会变得一根筋啊？” 白凤眠看向左丞相，平静的回应：“左丞相若是想尝尝，大可以去本王的南洋水师坐坐，本王一定用最美味的鱼，来款待丞相大人。只是这最美味的鱼，往往有最锋利的鱼骨，丞相大人下口吃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小心，莫要让鱼鲠在喉。” 白凤眠分明就说自己是那鱼鲠，足够让左丞相难受。 左丞相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讨厌的人走了一个，便又来一个。 齐王白凤钺走到白凤眠和白凤箫面前，冷笑道：“哎呀，没想到 二位弟弟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要走了，为兄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不过你们放心，等你们离京那日，为兄定然在珍馐楼设宴，为两位弟弟践行！” 说到这里，白凤钺忍不住皱眉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老六的病能不能好，若是没有痊愈，岂不是错过一场好戏？呵呵呵呵！” 白凤钺得意的离去。 白凤箫看着白凤钺的背影，忍不住照着他的头，隔空给了他两拳。 白凤眠看着白凤箫这幼稚的举动，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 白凤箫腹诽道：“老五和老六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真希望老六得个传染病，把老五一起带走 算了！” 提起晋王白凤钦，白凤眠忍不住疑惑的蹙眉。 自打中秋夜宴那一次之后，白凤钦再也没露面过。 尤其现在剔骨案闹得满城风雨，是借机踩踏他和白凤箫的最好机会，若是在平时，白凤钦岂会放过。 怎得如今这般老实，闭门不出，难道真的病的很严重？ 白凤眠微微摇头，将白凤钦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剔骨案。 他只有三日，若是赢了，名声大噪不说，在刑部，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若是输了，那搭上的就是后半生的前程！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走，去见见胡叶堂！” 第三百七十五章 原来是试探 御书房。 宣武帝下朝之后，就回到御书房批阅奏章。 还没看几本，忽然听到门外的小太监禀报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驾到。” 宣武帝放下朱批的毛笔，并不意外的开口道：“请太后进来。” 小太监去请太后进来，宣武帝则从桌案后面绕出来，来到八仙桌前，亲自给太后斟茶。 太后慈眉善目的笑着，缓缓落座，开口道：“陛下今日气色不错，看来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传言有误啊。” 宣武帝落座，笑呵呵说道：“母后是听闻前朝的事了？” 左太后点点头道：“没错，你刚下朝没多久，哀家就听到他们讨论，今日早朝 之上，父子对峙，龙颜大怒事儿。哀家担心你气坏了身子，便过来瞧瞧，如今看来，倒是哀家多心了。” 宣武帝将茶水推到太后面前，开口道：“父子之间，哪有什么大怒之事，只不过是偶尔意见相左罢了。” 左太后笑了笑道：“怎么？看中景行了？” 宣武帝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儿臣什么事都瞒不住母后。” 左太后继续道：“知子莫若母，那胡叶堂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让陛下亲自开口力保，你这分明是故意给景行施压，看看他能不能扛得住这内忧外患。你的心中……真的决定好了？” 宣武帝明白左太后的意思，她 是在问，他有没有决定好太子的人选。 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老五景齐，世故圆滑，乃是皇后所出。嫡子的身份，让他在朝中备受拥护。可也就是因为他太圆滑世故了，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更是没有什么主见。唉，主一部之政务尚可，主一国之政务，怕是担不起啊！” 左太后想了想开口问道：“那老六景荣呢？” 宣武帝继续道：“景荣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聪明孩子，可他太贪于女色了。小小年纪，后院的人比朕的后宫还多。若是来个厉害的绝代佳人，岂不是能让他色令智昏？那东陵的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太后笑了 笑道：“呵呵呵，哪就那么严重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律法。” 宣武帝摇头道：“人有癖好，就等于有弱点，身为帝王，决不能将弱点示于人前。” “哀家看你心里，怕是已经定下景行了吧？”太后探究的看着宣武帝。 宣武帝仍旧摇头道：“尚未，只是景齐、景荣各有缺点，景明就不提了，是个傻小子，只会舞刀弄剑。其他几个孩子资质平庸，看来看去，也确实景行最为适合。只是景行他……唉……” 太后想了想开口道：“陛下是担心他的身体？” 宣武帝微微点头道：“静妃的痴傻之症，据说是母胎里带出来的。 既然静妃有这一日，那景行他也……” 一想到白凤眠有可能痴傻，宣武帝就面露哀伤。 太后也无奈的摇摇头道：“都不适合，哀家看来看去，还是皇长子景安最好，只可惜他的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是啊，安王白凤翎，有着嫡长子的身份，还有着惊才绝艳的才华，且成熟稳重，深谋远虑。 若是他没有残疾，他早就是太子了。 宣武帝重重叹口气：“此事不急，再慢慢看吧。” 太后笑笑道：“没错，陛下正值壮年，何必着急立储，倒不如充盈后宫，多多绵延子嗣。” 提起这件事，宣武帝疑惑道：“又到三年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群情激奋 太后点头道：“是啊，时光荏苒，这日子啊，过得太快了。” 宣武帝点头道：“选秀之事还是得提上日程，充盈后宫事小，平衡朝局是大。这件事就有劳母后操劳了。” 太后心领神会：“陛下放心，哀家会多选几个江南富商的闺女，也会在朝中文武百官里，选择适龄的姑娘。” 宣武帝笑道：“辛苦母后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要陛下好，哀家就不觉得辛苦。” 宣武帝叹口气道：“朕知道母后的辛苦，可景行那孩子，未必理解朕的辛苦。” 太后知道，宣武帝说的是静妃的事，他一直阻拦白凤眠接触静妃，就是担心白凤眠会被静妃影响， 变得像静妃一样。 虽然这没有什么根据，可宣武帝总觉得远离那个痴傻的母妃，对于白凤眠来说，是好事。 太后仔细想了想说道：“倘若陛下决定要留下景行，那最好不要让父子之间生出嫌隙，那毕竟是他的母亲，该见，还是得见的。” 这一次宣武帝没有答应，只是皱眉道：“朕心中有数。” 太后比任何人都了解宣武帝的固执，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多言，而是起身告辞离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太后不忘补充一句：“对了，胡叶堂是左家的女婿不假，可他若真的触犯律法，陛下不必给左家面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莫要让左家落下一个外戚专权的 名声。” 宣武帝明白，太后这意思，便是不打算保胡叶堂了。 —— 宣武帝拿胡叶堂，当做对白凤眠的考验。 太后娘娘，只当胡叶堂是左家的枯枝。 可京城百姓，却将胡叶堂视为恩人，乃至神明。 白凤眠和白凤箫刚回到楚王府，远远的便看到大门口乌泱泱站着一群百姓。 大家群情激奋的喊着口号。 “放了胡大善人！” “胡大善人是冤枉的！” “王爷不能是非不分！” “不能让好人蒙冤受屈，让坏人逍遥法外！” “胡大善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胡大善人舍己救人，朝廷不能寒了好人的心！”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 ” “冤枉！” “冤枉啊！” …… 白凤箫蹙眉道：“九哥，肯定是左丞相故意煽动百姓，不然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白凤眠微微点头，他们并没有声称胡叶堂是凶手，可百姓已经开始喊冤了，这摆明了是有人故意挑唆。 白凤眠开口道：“走后门。” 他只有三日时间，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才行。 然而白凤眠和白凤箫刚要离去，忽然看到楚王府的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白凤眠猛地瞪大眼睛，惊呼一声：“糟了！” 这边白凤眠的话音还没落，那边百姓中就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那是楚王府的马车，咱们快过去求王爷啊！”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乌泱泱朝着马车跑过去。 然而此刻马车里，坐着的只有墨九如和莫再问，哪里有白凤眠。 莫再问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下意识掀开车帘往外看。 墨九如也看向外面，这一看不要紧，恰巧与那些百姓看了个对眼。 百姓甲指着墨九如大喊道：“大家看啊，是那个未过门的楚王妃。胡大善人就是为了救她才身负重伤的，她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啊！” 忘恩负义？ 还不等墨九如搞清楚状况，马车已经被无数百姓截停，他们伸手拉着缰绳，扣着车厢，大有一副要将马车推翻的架势！ “住手！”伴随着白凤眠一声高呵，他飞身而来，落在了车辕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 如此好人怎么会是凶手？ 白凤眠转身面向百姓，将墨九如和莫再问护在身后，他语气冷冽的质问：“楚王府的马车你们也敢拦，你们好大的胆子！” 白凤眠气势迫人，再加之他确实身份贵重，百姓当中立刻有人收敛了动作，拉着缰绳的松了手，扣着车厢的也后退半步。 然而人群里也有不服气的，当即反驳道：“王爷这话就不对了，草民不想拦马车，草民就想为胡大善人讨个公道。凭什么他舍身救人，反而被诬陷成凶手？凭什么那个楚王妃，受了恩惠，不知回报，还将他关押？这不公平。” 一声“不公平”喊出来。 围观百姓当即随声附和：“对！不公 平！不公平！” 马车里的墨九如立刻发觉不对劲儿了，她并未对外宣称胡叶堂是凶手，只是跟自己人提及。 这些百姓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们如此围困楚王府，摆明了是有人挑唆。 墨九如想了想，当即要起身出去。 可白凤眠却回头看向墨九如，厉声道：“老实呆着！本王不是只会利用别人，自己撑不起事的人！” 墨九如微微一怔，利用？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原来白凤眠训斥她，让她跑出去找郁离，就是以她为饵。 看来白凤眠心里因为这件事，有些许愧疚。 可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啊，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啊！ 白凤 眠见墨九如不再起身，才转头看向百姓，继续道：“是谁告诉你们，胡叶堂是凶手的？” 这…… 围观百姓面面相觑，都面露茫然。 其中一个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听王爷这意思，胡老爷不是凶手了？” 白凤眠看过去，他认得此人，是燕雀楼的鸨母。 白凤眠斟酌一番措辞，开口回应道：“本王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是凶手，案情尚未调查清楚，官府的榜文也没有下发，你们到底是从何处听到这些话的？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用未经证实的消息来煽动你们，目的就是为了阻拦办案。” 一旁的白凤箫急忙接话道：“这就奇怪了 ，将凶手绳之以法，是每个京城百姓的心愿。这故意阻拦办案，莫不是凶手的同伙啊？” 同伙？ 一听这话，那燕雀楼的鸨母率先开口道：“哎呦，王爷明鉴，奴家是听来往的客人说的。说胡老爷被冤枉了，这奴家也受过胡老爷恩惠，便想着过来瞧瞧，可没想要闹事啊！” 有人开口，旁边的人也立刻开始摘清自己。 “我是听老王说的！” 老王：“我是听老张聊起来的。” 老张：“哎呀，我是听家门口卖豆腐的小顺子说的啊！” 小顺子：“不不，我是听砍柴的刘大哥说的！” …… 众人你推我攘，谣言的源头很快指向人 群里几个呼声最高的人。 那几个人见情况不妙，开始偷偷离开人群。 白凤箫刚要抬步去追，便被白凤眠拉住了手腕。 白凤眠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去抓，这事儿是谁做的他心中有数。 少了煽动的人，其他百姓也没有那么群情激奋了。 其中一位老者，看起来颇有学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楚王殿下，老朽乃是予舟书院的先生，那胡叶堂胡老爷，可真的是个好人啊。为了能让更多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胡老爷与予舟书院签下契约，供给每一个喜欢读书的孩子，三年启蒙的学杂费用，无论贫富。如此好人，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 白凤眠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老先生放心，本王既然接管此案，便一定会调查的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势必要还我东陵京城一个太平盛世！” 围观百姓听到这话纷纷开口称赞白凤眠，随后便四散离去。 白凤眠长嘘一口气，当即命令回府。 …… 百姓离开了，可看戏的人，还未曾离开。 不远处的茶楼里，站着两个身穿青绿色长袍的年轻人。 其中稍微年长的男子开口问道：“那个人就是东陵的楚王殿下？” 另外一女子，微微点头，目光中不乏欣赏的看着白凤眠的离去的方向， 开口道：“没错，他就是景行哥哥。” “哥哥？”男子嗤笑一声道：“小师妹，你这声哥哥叫的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我看那楚王跟你们左相府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你这声哥哥，他未必受得住啊。” 原来这位绿衣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左丞相的孙女，也就是左丞相长子左栋城的女儿，名唤左月凌。 而她身边的男子，便是她神医谷的师兄，名唤元洛。 “哼！”左月凌轻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当今太后是我姑祖母，细细算下来，几位皇子都是我表哥。小时候我们都在一起玩呢，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哼！” 话音落下，左月凌便往楼下跑 ，看样子打算回相府了。 元洛一边追一边开口道：“哎呀小师妹，别生气嘛，我就那么一说，哎，你等等我啊！” …… 墨九如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经被旁人惦记上了。 亦或是说，她此刻就算是知道，也没心思理会。 因为胡叶堂醒了，只是一言不发。 无论白凤眠和白凤箫对他如何审问，他都仿若没听见一般，不予任何回应。 只有在看见墨九如出现的时候，胡叶堂才会嘲弄一笑，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仿佛这场游戏，他胜券在握。 白凤箫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德性，咬牙道：“九哥，用刑吧，一百零八道刑罚下来，不愁没有 一两句实话！” 胡叶堂听到“用刑”二字，依旧不为所动。 那表情就好像十分笃定，白凤眠和白凤箫不敢把他怎么样一般。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出去说。”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往外走，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只有墨九如站在原地不动。 白凤眠看向她，她开口说道：“王爷，我还有两句话，想跟他单独说说。” 白凤眠看了看重伤未愈的胡叶堂，想来他也不会有伤害墨九如的能力，便微微点头带着众人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的时候，胡叶堂冷笑一声，声音略显虚弱的说道：“怎么？后悔了？全城百姓鸣冤，怕是陛下也撑不住了 吧。” 墨九如不答反问道：“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搭上楚王的后半生？” 胡叶堂坦率应下：“没错。这就是你们非要调查肚兜案，非要逼把我儿子逼上绝路的代价。” 墨九如嗤笑道：“你的计划很好，连陛下都被你利用了，可是好的计划，未必会达到好的效果，胡叶堂，你笑得太早了。” 胡叶堂也学着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不必故弄玄虚，你们找不到证据的。” “是吗？”墨九如靠近胡叶堂，低声道：“古一哒，亚维格勒。” 胡叶堂听到墨九如的话，面露茫然，他蹙眉道：“你叽里咕噜说什么？” 墨九如冷笑道：“你会明白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她没生气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而她的从容不迫，让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胡叶堂，心中升起一抹慌乱。 他忍不住去想，墨九如那句叽里咕噜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其实墨九如说的这句话，她自己也不清楚其中含义。 只是在她听完那六十九个头颅的遗言之后，唯有这一句，十分特别，而且说了好几个字，似乎表达的内容也比较多。 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墨九如带着心中疑惑来到前厅，她很想问问白凤眠，可就像之前几次一样，她不敢，也不能把自己的发现，告知白凤眠，因为她解释不清。 总不能说自己 能听见死者遗言吧。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只怕会吓着这些古人。 白凤箫见墨九如走出来，急忙询问：“怎么样？他招了么？” 墨九如无奈道：“没有，什么都不肯说，但是很得意。” 白凤箫继续追问：“那尸体那边，有进展么？” 墨九如微微摇头。 白凤箫瞬间就急了，他叹口气道：“糟了，父皇只给九哥三日时间，眼下我们却毫无头绪。明明凶手就在眼前，却治不了他的罪，真是太憋屈了。” 沉默寡言的郁离开口道：“何不一刀宰了他？” 白凤眠摇头道：“手起刀落自然容易，可无法给百姓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 “何必在意旁人看法？”郁离不明白。 白凤眠有些无奈，他若是个杀手，他也可以不计较旁人看法。 可他要的不是一时痛快，他要的，是权掌天下！ 而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墨九如见状拉了一下郁离的袖子，开口道：“阿离，我们回去休息一下。”她一整夜没睡了，若是再不休息，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白凤眠见状也点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既然毫无进展，那也不必急于一时。” 众人纷纷点头离去，唯有莫再问，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 白凤眠看向他，疑惑道：“你怎么不去休息？” “唉， 我的傻师叔啊，我在为你担心啊！”莫再问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白凤眠疑惑道：“为我担心？你是怕父皇把我逐出京城？” “嘁！逐出京城有啥可怕的，你手上兵权在握，就算短时间不让你回京，可若战事起，你一样是功臣。我说的是墨九如。”莫再问挑挑眉，露出一个“你应该懂我”的眼神。 白凤眠眉头微蹙，表示自己不懂：“墨九如？她怎么了？” 莫再问瞪大眼睛：“你没看出来吗？她没生气哎！” “啊？”白凤眠愈发疑惑。 莫再问无奈的摇头道：“傻小子，愣头青，木头疙瘩！” 白凤眠抿了抿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再问摊摊手道：“我想说，你利用了那丫头，引胡叶堂出来，可那丫头一点也没生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主意本就是她出了，她为何要生气？”白凤眠不理解。 莫再问苦笑一下道：“你是真傻啊，女人生气呢，未必是一定要有个缘由的，有时候，就是气的感情。她若生气，那表示她觉得你不重视她，不关心她。说明她对你有情意，因为有情意，才会有期许，因为有期许，才会因为失望而生气。可她眼下没生气，这说明什么，说明从一开始，她对你就没有什么期许，换言之……没什么情意。” 第三百八十章 一句古话 白凤眠表示自己听不懂莫再问的谬论，他只是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眼下不是谈及儿女私情的时机，还是破案为重。本王先去忙了，你自便。” 白凤眠阔步离去，看样子也没打算睡，而是骑马出城了。 莫再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略有烦躁。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手帮忙，更不知道能帮到何种程度。 万一破坏门规，回不去了，那他岂不是没地方哭去？ 莫再问无奈的叹口气，脚尖一点上了房梁，继续呼呼大睡。 …… 与此同时，说是回去休息的墨九如，其实也并无睡意。 她终究还是被白凤箫的话，扰乱了心思。 她没 想到当今陛下，竟然真的会因为此事，将白凤眠逐出京城。 这还真是搭上他的后半生了。 墨九如叹口气，正要回房，却看到那胖胖的狸花猫在院子的石桌上趴着晒太阳。 她想了想，走到它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摸着它的小脑袋。 小胖猫发出舒服的咕噜声，还时不时的蹭墨九如的手，看起来十分可爱。 墨九如眼里看着猫，心思却全都飘到那些头颅上。 她喃喃说道：“古一哒，亚维格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等她想清楚，一墙之隔的隔壁，便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子声音：“意思是，妹妹，快点跑！” 嗯？ 墨九如急忙 站起身，疑惑道：“谁，谁在说话？” 院墙那边传来回应，他轻笑一声，开口道：“抱歉，我不良于行，无法翻过墙面与姑娘相见了。” 不良于行？隔壁？ 墨九如看了看周围，随后拿起一个空水桶，倒扣在地上，然后扒着墙面爬上去，艰难的露出半个头。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道，自己看到的居然是安王白凤翎。 墨九如惊讶道：“安王殿下？” 白凤翎抬头笑望着她，柔声道：“九如。” 许是白凤翎长得过于好看，又许是他的声音特别温柔，亦或是这上午的阳光，把他照的格外温暖。 这一声“九如”，竟是唤的墨九如忍不住有 失神，好宠溺的呼唤啊！ 白凤翎见她发愣，轻轻一笑道：“你脚下踩着什么？当心些，莫要摔了。” 墨九如回过神，赧然一笑道：“没，没事，安王殿下怎么会在隔壁啊。” 白凤翎指向院子里堆积如山的木箱子，开口道：“今日刚刚搬过来，这里以后便是安王府了。” 墨九如惊讶道：“王爷开府自居了？” 白凤翎浅笑点头。 墨九如也欢喜的笑道：“没想到王爷会住在楚王府隔壁，那以后我们来回走动，更加方便了。” 白凤翎笑问道：“你很喜欢和本王走动吗？” “是啊！为何不喜欢，安王殿下是所有王爷当中最没有架子 的！”也是最好看的！ 后面的话墨九如没说，可那副欣赏的小模样，却取悦了白凤翎。 白凤翎笑了笑道：“你我这般说话，颇为费力，你要不要……” 不等白凤翎说完，墨九如便开口道：“噢对，瞧我，差点把正事儿忘了，王爷，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你能听懂么？” 白凤翎重复道：“你是说，古一哒，亚维格勒？” 墨九如急忙应声：“嗯嗯，没错。” 白凤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他开口解释道：“这是蚩尤族的话。古一哒是妹妹的意思，亚维格勒，是快点跑。” “蚩尤族？”墨九如没有听过这个种族。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目击证人 白凤翎微微点头继续道：“蚩尤族，曾经是中辕国百姓的主要种族，伴随着中辕国的消亡，蚩尤族人也都消失于世了。” 墨九如点头道：“原来如此，王爷真是博学多才。” 白凤翎苦涩一笑道：“并不是博学，而是因为，我本就是蚩尤一族。” “啊？！”墨九如显得很惊讶。 她继续问道：“可王爷不是当今陛下的嫡长子么？为什么会是蚩尤族？” 白凤翎笑了笑道：“因为本王的母后，是中辕国嫁过来的和亲公主。中辕国皇室，有一大部分都是蚩尤族。” 墨九如了然道：“原来如此！王爷我还有事， 改天再跟你聊哈！” 话音没落，墙头上已经消失了墨九如的踪影。 白凤翎看着那面墙，浅浅一笑，自言自语道：“来日方长。” 墨九如跑走了，小胖猫则翻过墙头跑回来了。 小胖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稳准的落在白凤翎的腿上。 白凤翎抱着它，轻轻挠着它的下巴，语气平静的说道：“蚩尤不灭，中辕不亡，一统八荒，轩辕称王。没想到这世上，竟是还有蚩尤族人。可是墨九如，为什么会这句古话呢？” …… 墨九如之所以会这句蚩尤话，是因为她听到了死者的遗言。 而这句遗言是哪里的话，并不 重要，重要的是，此人临死之前这般喊，那便说明在胡叶堂对她行凶的时候，她的妹妹极有可能就在附近。 而她的妹妹，或许是此案的唯一目击证人！ 想到这里，墨九如迫不及待的去找白凤眠，却不曾想扑了个空。 侍卫展云开口道：“王妃娘娘别急，王爷出城去城隍庙那边了，您要是有急事，属下立刻命人备车。” 墨九如摇头道：“不，我不去城隍庙，我想看剔骨案其他的尸体，据我所知，在我们找到王莲花的碎尸之前，其实府衙已经找到过另外四具碎尸，我想看看她们。” 倘若她接触到另外四具尸 体，其中有一个能说出那句“妹妹，快跑！”那便可以跟她接触的头骨对上号了。 而那四具尸体的身份都已经查明，想要找到死者的妹妹，也更加容易。 墨九如在心中暗暗期盼，说出这句话的死者，一定要是那四个人其中一个。 否则她的调查又要回到原点，又要继续找那些不知所踪的尸体。 然而她的要求，却让展云面露难色。 展云开口道：“王妃娘娘，这个案子拖延已久，尤其是之前已经定下了郁离的罪行，所以官府按照规矩，已经将那四具尸体，还给他们的家人了。眼下怕是早就入土为安，化作森 森白骨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心知展云所言不假，她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不行，就算入土为安了，也要挖出来看看。” “看看？这都化作白骨了，还能看到什么？”展云不理解。 墨九如也解释不清，可她无论如何都要先看过这四具尸体。 墨九如开口道：“总之你带我去看，一定对案情有帮助。” 展云想了想开口道：“王爷出城了，那属下把十三王爷叫醒吧。” 白凤箫眼下还睡在楚王府。 墨九如正要应下，忽然门口传来了安王白凤翎的声音：“不必去叫十三了，九如想去哪，本王带你去便是。”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最后一个希望 展云惊讶的看向白凤翎，急忙行礼：“卑职参见安王殿下，安王殿下您怎么出宫了？” 白凤翎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看九如很着急，咱们不妨先办正事？” 墨九如急忙点头：“好，我们立刻去府衙。” 墨九如带着郁离，急忙上了白凤翎的马车。 展云见郁离亦步亦趋的跟着墨九如，便没有阻拦，而是立刻飞身离去，打算将消息，告知白凤眠。 …… 白凤翎带着墨九如很快来到了京兆府。 虽然府尹谢崇和捕头谷阳眼下都在城外，并未在此，可有白凤翎在，墨九如还是顺利的拿到了剔骨案的相关卷宗。 上面 详细记载了已查明身份的死者信息。 除去已经见过的王莲花之外，还有四个人。 墨九如一边翻看，一边开口道：“这个不是。” 她放下一份卷宗，白凤翎拿起来看，上面写着“夜香妇，年约五十，独居，无近亲”。 墨九如翻看片刻后，又放下一份，继续道：“这个也不是。” 白凤翎再次拿起来查看，上面写着“少女黄莺，十二岁，家中有父母双亲，还有兄弟三人。” 白凤翎略有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墨九如攥着剩下两份卷宗开口道：“我在找一个有妹妹的受害人。夜香妇和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家庭 关系写的清楚明白。显然都没有妹妹。剩下两个，一个在城西开包子铺的王刘氏，还有一个在城外务农的周薰儿。这两人看年纪，或许应该有妹妹。” “为何要找一个有妹妹的受害人？”白凤翎继续追问。 墨九如嘴唇翕动，似是不知如何解释。 白凤翎瞬间便看出了她脸上的难色，当即浅浅一笑道：“案情相关的事情，你不便多言，本王明白。不多说了，我们启程去找她们的家人吧。” 白凤翎的善解人意，让墨九如瞬间轻松了不少。 她眼下还真是没有好的说辞，来敷衍他。 …… 马车疾驰，二人很快来到城西，然 而令墨九如失望的是，王刘氏家的包子铺，居然搬走了。 墨九如看向面前接管包子铺的老板，开口问道：“他们搬走了？般去哪了？” 那老板摇头道：“不知道啊，已经搬走好几个月了，唉这街里街坊的，都爱吃王刘氏做的包子，她这不是遇害了嘛，她相公的手艺也不好，生意越来越差，所以就带着孩子回乡下老家了。这老家在哪……我也不清楚啊。” “那王刘氏可有妹妹？”墨九如追问。 那老板继续摇头：“这可真的不清楚了，平日里这包子铺就他们一家三口，不过他们不是本地人，在家乡有没有妹妹，咱们外人 也搞不清楚啊。” 墨九如面露失望，点头致谢后转身离去。 白凤翎看向她，开口安抚道：“无妨，这一家不是，我们再去下一家。” 墨九如看向白凤翎，有些愧疚的说道：“麻烦安王殿下随我到处奔走，实在是抱歉。” 毕竟白凤翎不良于行，轮椅在马车上上上下下的极不方便。 白凤翎听到这话，只是笑笑道：“往日都被关在凤仪宫，本王早就闷的不行，如今能出来走走，还能帮你们破案，本王高兴不已啊。” 墨九如无暇分辨白凤翎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客套。 因为本来有四份希望，转眼间，就剩下最后一份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找到妹妹了 倘若那周薰儿也没有妹妹，那便说明她接触的那个头骨的尸体，不在四人之中，又要大海捞针了。 “我们走吧，出城去找周薰儿的家人。” 白凤翎点点头，立刻命令启程。 ……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周薰儿的家居然住的极远，等二人抵达周家庄的时候，天都蒙蒙黑了。 白凤翎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道：“今晚怕是不方便返程了，我们要在此处借宿一夜。” 墨九如急忙道：“那我们先去找周薰儿的家人，看看能不能就借住在周家。” 白凤翎刚要点头应下，忽然看到远处发生骚乱。 一个少女的哭声，吸引了周家庄百姓的注意力， 也吸引了墨九如和白凤翎的注意力。 “呜呜！呜呜呜！” “哭？你还有脸哭，给我吐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吃白食，居然敢吃你哥哥的喜糕，你是饿死鬼投胎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一个农妇骂骂咧咧的用藤条抽打着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坐在地上抱着自己，不停的哭泣，看起来委屈又害怕。 白凤翎见状微微蹙眉，一旁的凌霄当即心领神会，快速上前呵止道：“住手！光天化日，你怎可随意行凶？” 那农妇举着藤条，疑惑的看向凌霄，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家事？我打自己闺女，还得你同意不成？” 自己闺女？ 原来那凶神恶煞的妇人，是这小姑娘的娘亲啊？ 墨九如走近观察二人，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小姑娘身形消瘦，体不胜衣，且衣衫褴褛，看起来像个小乞丐。 反观这妇人，虽然穿的不华丽，可膘肥体胖，红光满面，衣裳也都是细布。 她做娘亲的，怎么这般苛待自己的闺女？ 墨九如疑惑道：“她真的是你闺女？” 那农妇瞪大眼睛，怒声道：“干什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不是周家庄的人，跑来找茬是不是？来人啊，快来人啊，外乡人要抓我闺女啊！” 凌霄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谁要抓你闺女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 农妇一喊，围观的百姓更多了，有些甚至拿着农具，看样子试图把他们赶走。 凌霄脸色一沉，刚握住手上佩剑，便看到墨九如朝着农妇伸出手，开口道：“我们不是外乡人，我们是官府的人，这次来周家庄，是要找周薰儿的家人，不知这位大婶，可曾认得周薰儿的家人？” 那农妇此刻哪还有心思叫嚣，满心满眼都是墨九如掌心上的那一锭五两的银元宝。 她咽了咽口水，当即谄媚一笑道：“哎呦，找人嘛，你们早说啊。这周家庄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你认识周薰儿？”郁离焦急的追问。 农妇开口道：“没有人比我更认识那 丫头了，我是她娘啊！” 啊？ 众人发出诧异的声音。 墨九如倒是心中一喜，急忙指向地上还在哭泣的小姑娘，开口问道：“那她就是周薰儿妹妹？” 农妇点头道：“没错啊，就是那死丫头的妹妹，她叫周苗儿！” 墨九如瞬间面露喜色，她急忙走向周苗儿，蹲下身问道：“小妹妹，别害怕，姐姐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周苗儿一味地哭，根本不会墨九如。 那农妇咬了咬刚刚墨九如递过来的银元宝，确定是真的之后，急忙塞入怀中，随后开口道：“您甭费那个劲儿了，她是个傻子，除了哭就是笑，根本不会说话！” 傻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单独聊聊 墨九如和白凤翎，决定今夜在周薰儿家借宿。 一行人跟随农妇朝着周家的走的时候，也大致了解了周家的情况。 这个农妇姓李，是外村人，在嫁过来之前，曾经有过男人，还生了个儿子。 她先夫死的早，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便找人保媒拉纤，嫁给了周家村的周老爹，嫁过来之后，又跟周老爹生了个小儿子，她让周家有后了，所以周老爹对她唯命是从，家里大小事儿都听她的。 这周老爹呢，是个鳏夫，也是媳妇死的早，留下来周薰儿和周苗儿两个闺女。 换言之，这周家是个重组家庭，除了夫妻二人之外 ，还有两儿两女，外加上面一个瘫痪在炕的老婆母。 眼下这天气快要霜降了，周老爹便整日住在地里，没日没夜的收庄稼，晚收一天，那就是一天的损失。 所以现在家中只有那瘫痪的婆母、周李氏，和三个孩子。 今日周李氏之所以打周苗儿，是因为明日是周李氏去给大儿子提亲的日子，按照风俗，提亲要准备喜糕喜饼。 可周苗儿却把喜饼给偷吃了，周李氏觉得晦气，也觉得耽误了大儿子的亲事，便提起藤条抽打她。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侍卫凌霄有些不悦的开口道：“不过就是几块饼而已，她虽然不是你亲生 的，可你毕竟也是她的继母，怎么能如此苛待她？” 周李氏不悦的撇撇嘴道：“我说大人啊，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看这一大家子，全是我这个老婆子在操持，洗衣做饭就不用说了，这家里外头，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好不容易给儿子说一门亲事，我没把她嫁过去换亲就不错了，眼下不求她帮忙，就求她别添乱都不成啊！” 说到这里，周李氏无奈的叹口气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本想着嫁过来，我们娘俩好歹有个依靠，谁知道他这一家子，这么多拖油瓶。早些日子她那个姐姐还在的时候，家里外头还算有 人搭把手，自打她姐姐死了，这死丫头也不听我的啊。你说她傻吧，她还知道回家，知道偷东西吃。你说她不傻吧，她是一句话也不跟你说啊，就知道在村里闯祸！” 周李氏说起话来，也摆出一副委屈模样。 墨九如见状，四下看了看，疑惑道：“那你的大儿子呢？既然要说亲了，应该年纪也不小了，他为何不帮你操持家务。” 周李氏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般，急忙反问道：“呦，我儿子那是男人，哪有男人锅台灶台忙活的？他可是读书人，以后有大前程的。” 墨九如抿了抿嘴，没接这话。 在 古代，女人的地位本来就低，这种穷苦人家，更是觉得男孩是宝，女孩是草。 再加上这周薰儿和周苗儿都是继女，周李氏自然不放在心上了。 许是看出了墨九如脸上的担忧和无奈，白凤翎想了想开口道：“有劳大嫂帮我们准备一点饭菜，我们先跟周小妹妹单独聊聊。” 凌霄心领神会，学着墨九如，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周李氏。 周李氏见钱眼开，欢喜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苗儿还不赶紧过来，你给我老实点，别找打！” 周李氏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周苗儿，将她用力推到白凤翎身边之后，才转身离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果然是她 周苗儿神情木讷的站在一旁，偶尔鼻涕流出来，她便用力吸回去，也不会擦。 白凤翎看她这副模样，心中有些无奈，寻思着怕是也问不出什么问题了。 墨九如倒显得很耐心，她从怀里掏出帕子，蹲在周苗儿面前，轻轻的给她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周苗儿一开始还有些畏惧，可她似乎感觉到墨九如的善意，渐渐的就不再躲闪了。 墨九如见她平静了许多，才开口问道：“你叫周苗儿是吗？” 周苗儿垂眸不语，仿佛听不见墨九如的话一般。 墨九如继续问道：“你今年几岁了？有十岁吗？”她看起来很小。 周苗儿 仍旧不开口。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你想念你姐姐吗？” 周苗儿低头摆弄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对墨九如的话，充耳不闻。 墨九如叹口气，有些无奈。 然而就在此时，白凤翎忽然开口道：“海日太密妮，比琪葛日奇？” 周苗儿腾地一下抬起头，看向白凤翎，重复着一句话：“葛日奇，葛日奇！”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安王殿下，你是说蚩尤话么？” 白凤翎点头道：“我在问她，想念她的姐姐么。她在说，姐姐，姐姐！” 墨九如万分欣喜道：“果然是她，果然就是她！” 白凤翎不太理解墨 九如说的“果然”是何意，但是他并没有过多追问，而是开口道：“看来这孩子也并不是痴傻，或许她只是有些……童昏之症。” 墨九如知道白凤翎的意思，他是在说，这周苗儿或许有自闭症。 想来也是，她虽然不会普通的汉语，可她会说蚩尤话，那至少说明她对语言的理解能力并不差。 可是单凭这孩子一句话，就断定那个留下遗言的头骨是属于周薰儿的，未免有点轻率。 还是需要触碰到周薰儿的尸骨，才能断定。 于是等周李氏送来饭菜的时候，墨九如就问起周薰儿的埋骨之地。 周李氏也没隐瞒，直接回 应道：“周家庄的人，死后都埋在后山的坟岗子上。薰儿那丫头没嫁人，所以也就埋在那边了。怎么了？不是说凶手都抓到了么？这怎么又翻起旧案了？” 墨九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敷衍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细节，当初调查的时候忽略了，眼下需要补充一下，不知大嫂能否引个路？” 周李氏面露抵触的说道：“哎呦，这天都黑透了，谁愿意往那边跑啊。你们要是非得去，那就让她带路吧，她整天往那去！”周李氏指了一下周苗儿，然后赶忙就离开了房间，显然是怕墨九如非得让她带路。 墨九如见状，只得再 看向蹲在墙角的周苗儿。 她拿起周李氏送来的一个馒头，走向周苗儿，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手上的馒头就被白凤翎拿走了。 白凤翎温柔浅笑道：“还是我来吧。” 墨九如微微点头。 凌霄推着白凤翎的轮椅，靠近周苗儿，随后白凤翎将馒头伸到苗儿面前，用蚩尤话请她带路去看姐姐。 苗儿抬头看向白凤翎，随后一把将馒头抢过去，一边吃，一边往外面走。 白凤翎开口道：“跟上她！” 众人顾不上吃晚饭，急忙跟上了周苗儿。 …… 与此同时，一直在城隍庙外、安乐河畔打捞尸体的白凤眠，也小有收获。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小心后院着火 “王爷，你看！”侍卫叠风抱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递到白凤眠面前。 白凤眠垂眸一看，开口道：“松花石。” 叠风点头道：“没错，属下带着众人沿着河道上下游，都搜查了三里，没有看到任何尸体，但是却看到了这个松花石。这种石头是不应该在安乐河里发现的。这分明是有人扔下去的。” 白凤箫也点头道：“肯定是胡叶堂，九哥你看，这上面还有磨刀的痕迹。” 白凤眠点头道：“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找到松花石，至少也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天已经黑透了，让下水的人都上来吧。” 叠风领命离去， 白凤箫见状开 口道：“既然河道里没有，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去统计一下，胡叶堂这些年都为京城哪些地方投资改建，修桥、建房、筑庙，通通统计出来。”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九哥的意思是，他会把尸体藏在这些地方？” 白凤眠点头道：“极有可能，看看这城隍庙就知道了，建立一座新的城隍庙，便趁机在下面修建了屠宰室。所以他每一次行善，都不是悲天悯人，而是为自己遮掩罪孽。”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统计。” 这边白凤箫还不等离开，那边展云便骑马从城内的方向跑过来，展云看 到白凤眠，急忙下马，脸色略有担忧的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娘娘和安王殿下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白凤箫惊讶道：“他们不是去府衙了么？中午去的，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展云急忙回应道：“回十三殿下话，属下出城的时候打探了一下，据说安王殿下的马车也出城了，看样子是朝着周家庄方向去的。” “周家庄？他们去那做什么？”白凤箫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开口道：“本王记得，有一个死者，名唤周薰儿，是周家庄人氏，他们可能去找她的亲属了。放心吧，有郁离和凌霄在，他们不会出事，景明，你先去办正事 。” 白凤箫点点头，当即策马离去。 白凤箫离开后，吊儿郎当的莫再问叼着一根树枝走了过来，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墨九如呢，是不会出事，要出事的是你啊，我的小师叔。” 白凤眠有些不理解，疑惑的看向莫再问。 莫再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继续道：“小师叔，小心……后院着火。” “你这是何意？”白凤眠愈发迷惑。 莫再问撇撇嘴道：“你是真傻啊。你大哥那是什么人，惊才绝艳，文武双全，位高权重，绝色容颜。在你长大之前，他可是素有八荒第一美男之称的，优质单身男人，你就不怕你的小王妃，被他勾搭走了？” 白凤眠无 奈的叹口气道：“荒谬！” 别说他与墨九如已经签下婚书了，就算没有签下婚书，那墨九如是父皇指婚给他的王妃，他大哥怎么可能去觊觎自己的弟妹？ 白凤眠对于莫再问这种担忧，不敢苟同。 不过他眼下也确实有点担心墨九如和白凤翎的安全问题。 这么晚了都没回京，等下城门落锁，他们岂不是要在外面过夜了？ 想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展云开口道：“这里不需要再继续搜查了，留下几个人，看着城隍庙不要让旁人进入即可，你带着其他人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翻身上马，朝着周家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找到坟墓 莫再问看着白凤眠的背影，眉眼弯弯的一笑，像个坏笑的老狐狸。 …… 就在白凤眠去往周家庄的时候，墨九如和白凤翎，已经在周苗儿的带领下，来到了周家坟岗山下。 眼下天色已然黑透了，凭借他们手上的灯笼，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根本看不清前路。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王爷，您不能再上山了，上面看不清路，您若是上山太危险了，我带着郁离和苗儿上去就好。” 白凤翎面露愧色，开口道：“本想帮你，却不曾想成为了你的累赘。” 墨九如不赞同的说道：“王爷说什么呢，要不是有你在，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真的多亏了王爷您啊。您就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白凤翎点头应下。 墨九如带着郁离，跟随周苗儿一路朝山上走。 她发现周苗儿果然对这条路十分熟悉，哪里有沟，哪里有坎，她即便是看不清，都记得很清楚。 墨九如微微叹口气道：“她一定很想念她的姐姐。” 沉默寡言的郁离皱眉问道：“何为想念？” 墨九如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笑了笑道：“就是，你许久见不到这个人，会觉得坐立不安，吃东西也不香了，睡觉也不踏实了，看云是他，看风是他，看树是他，看行人也是他。” 郁离垂眸想了想，脑海里竟是忽然复现了云 望舒躲在浴桶里的模样。 郁离疑惑的拧紧眉，不确定这是不是想念。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那周苗儿忽然跑起来。 墨九如心下一急，连忙抬步追上去。 然而山路难行，她这么一慌神，竟是不小心被地上的藤蔓搬倒了，砰的一声，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让郁离都来不及伸手去扶她。 “小姐，你怎么样？！” 郁离放下灯笼，紧张的询问。 墨九如顾不上自己擦破的手掌，和摔疼的膝盖，急忙开口道：“快，你快跟上她！”墨九如指向快要消失的身影。 “不行，不能留小姐一人在这！”有过前车之鉴，郁离变得尤为谨慎。 她不肯走 ，而是急忙将墨九如扶起来，带着她快速追向周苗儿。 幸亏那丫头并未跑远，在前面一个拐角处，就停了下来。 而此处，正是那周薰儿的埋骨之地。 墨九如看着墓碑上的字，重重松口气，开始让郁离挖掘坟墓。 对于刚刚的小意外，她并未放在心上，却不知另外一个人，此刻已经心急如焚。 …… 白凤眠策马朝着周家庄走，刚走到一半路程，便忽然觉得膝盖和手掌一阵剧痛。 “吁——”他勒停马儿，低头看向手掌，便见到一片擦伤。 白凤眠皱眉道：“墨九如受伤了？她不是跟大哥和郁离在一起，怎么会受伤？难道胡叶堂有同党？” 想到这里，白凤眠一瞬间焦急万分，急忙策马疾驰！ …… 另外一边，郁离已经将周薰儿的坟墓挖开。 许是因为她去世太久了，这坟墓里并未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墨九如靠近查看，发现坟墓里只有一些叠放整齐的衣服，还有一些白骨，所谓的皮肉早已经腐烂消失了。 她转头看向周苗儿，发现这小姑娘十分平静，没有面露畏惧，只有满眼哀伤。 墨九如再次确认，周苗儿一定不是傻子，她只是不知道如何与旁人沟通罢了。 墨九如叹口气，伸手去触碰坟墓里的白骨，她希望自己能有所收获，能还周薰儿一个公道，能给周苗儿一个交代。 第三百八十八章 带她走 当墨九如的手，刚刚触碰到白骨的时候，脑海里便忽然响起周薰儿的声音：“古一哒，亚维格勒！” 果然是她！ 墨九如面露欣喜，她看向周苗儿开口道：“苗儿，你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周苗儿蹲在墓碑旁边，摆弄着地上的碎石子儿，并不开口说话。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苗儿，你姐姐是被别人害死的，她临死之前，担心你会出事，便让你快跑，当时你就在附近对不对？” 苗儿仍旧不予回应，只是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 墨九如知道她一定听得懂，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回应，或者说，她不擅 长与人交谈。 一旁的郁离见状开口道：“小姐，还是带她下山吧，我看她对安王比较亲近，许是她要听到那蚩尤话，才会卸下心防。” 墨九如觉得郁离的话有道理，立刻将周薰儿的坟墓恢复原状之后，带着苗儿下山了。 白凤翎焦急的等在山下，直到看见她们的身影，才重重松口气。 不等他开口询问可有收获，墨九如就率先说道：“王爷，我要带苗儿回京城。” 白凤翎爽快应下：“本王去与她继母协商，让她卖身于我安王府，做奴婢。” 墨九如微微一怔，她只是想将人带回去问话，没想到白凤翎居 然想将她完全带走，彻底离开那个家。 看来白凤翎是不忍心看这小姑娘受到虐待，想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 对于白凤翎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对于苗儿来说，这完全就是从地狱，到天堂。 墨九如有些感激的看向白凤翎，开口致谢道：“王爷悲天悯人，我替她们姐妹二人，谢过王爷。” 白凤翎和善的笑了笑，不太在意的说道：“本王刚刚开府自居，府上正好缺人手，你倒也不必往心里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周家庄吧。” 墨九如连连点头，一行人立刻折返。 …… 走在路上的时候，墨九如 就猜到那周李氏不会轻易放人，定然会狮子大开口。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李氏的口，也开的太大了些。 凌霄也忍不住惊讶道：“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牙行的丫鬟不过五六两银子，你凭什么开这么高的价。” 周李氏白了一眼凌霄，梗着脖子开口道：“大人这话我老婆子可就不爱听了，我们家苗儿好歹也是良家子，这卖给了官府，那就入了奴籍了。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这人得往高处走，俺们这往低处去了，还不能多补偿点？” 凌霄咬了咬牙，刚要反驳，便听见墨九如开口道：“三百两，我要周苗儿 彻底与你们周家断绝关系，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你若愿意，我们立刻给银子走人。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周李氏刚要说不愿，墨九如又补充道：“有了三百两银子，你们一家人可以在周家庄过得风生水起了，别说你大儿子的婚事，就连你小儿子，也可以去京城念书了。大嫂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叫贪字变成贫。” 周李氏嘴唇翕动，也不敢一口回绝，她想了想道，那我得问问当家的，这毕竟是他的闺女。 墨九如和白凤翎都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他们要带周苗儿走，也得让这孩子，再见她爹一面。 第三百八十九章 怎么如此闹心 然而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周家大儿子去传话之后，周老爹根本没与他一同回来，只说一切都听周李氏的就好。 看样子，他对自己这个有点木讷的闺女，丝毫不在乎。 墨九如转头看向苗儿，发现她并非完全不为所动，至少她看见回来的人，只有周家大儿子一人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白凤翎见双方达成协议，立刻命凌霄起草的卖身契，随后双方签字画押，只等着去官府备案，这周苗儿就与周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事情办好之后，众人也没耽搁，当即启程连夜回京。 白凤翎看着脸色疲惫的墨九如，开口询问道： “真的不要休息一下吗？你昨天夜里就没睡，到现在，两天一夜了。” 墨九如摇头道：“我没事，陛下只给王爷三日时间，天亮之后，就剩下两日了。苗儿这里能帮上多少忙也不好说，还是尽快回京才好。” 白凤翎浅浅一笑：“你倒是……很关心景行。”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她没觉得自己在关心白凤眠，她只是想破案而已。 可听白凤翎这么一说，倒感觉自己确实有些担心白凤眠的前程了。 倘若真的没有足够的证据给胡叶堂定罪，那白凤眠真的会被逐出京城么？ 墨九如看向车窗外面的月亮， 不知怎么着就靠着车厢睡着了。 马车压过一块路石，哐当一下，颠的墨九如的头远离了车厢，随后又要撞回去。 白凤翎见状急忙伸出手，挡在了她的额角和车厢之间。 车厢里的郁离见状急忙想让墨九如靠在她肩膀上，却见白凤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郁离转头看向墨九如，发现刚刚那样颠簸，她竟是没醒。 看来真的是累极了。 不过也多亏了白凤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额头，不然磕也磕醒她了。 郁离抿了抿嘴，没有再阻拦，白凤翎便这样举着手臂，任由墨九如靠在他掌心之间，沉沉睡去。 …… 就在墨九 如和白凤翎连夜回京的时候，白凤眠也一路朝着周家庄赶来，幸亏从京城到周家庄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两方人并没有错过，而是在官道上相遇。 白凤眠看到安王府的马车，瞬间眼睛一亮，急忙策马来到近前。 驾车的凌霄见到白凤眠微微一怔，连忙行礼道：“卑职参见楚王殿下，王爷您怎么来了？” “大哥和九如呢？”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询问。 话音刚落下，车帘就被郁离掀开了：“小姐在车上！” 白凤眠看向车厢里，便见到墨九如靠在车厢上，头却枕在白凤翎掌心中的模样。 白凤眠下意识呼吸一窒，不知 怎的，就感觉有团棉花忽然堵在喉咙里一样，让他竟是有些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怎么如此……闹心！ 白凤眠没说话，白凤翎倒是率先开口道：“景行，你怎么来了？是担心九如？” 白凤翎一脸平静，没有半分心虚和慌乱。 白凤眠抿了抿嘴，感觉自己小人之心了，连忙回应道：“我听闻大哥和九如出城，天黑未归，担心你们出事，便赶来瞧瞧。” 白凤翎笑了笑道：“我们没事，九如她太累了，两夜一天都没睡，这不，上了马车就睡着了。” 白凤眠翻身下马，开口道：“辛苦大哥照顾她了，还是我来吧。” 第三百九十章 不知好歹的麻烦精 白凤眠瞥了一眼郁离。 郁离微微一怔，似是不明白白凤眠是何意。 白凤眠有些无语，叠风和展云都是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他的心意。 这郁离呆若木鸡，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白凤翎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呵呵，好了郁离姑娘，你出去骑马，让景行进来休息一下。” 郁离这才明白白凤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无奈的起身，一边下车，一边说道：“王爷想跟小姐坐一起，直说便是，你不说，阿离不懂。” 白凤眠：“……” 白凤翎再次轻笑，似乎觉得白凤眠这种有口难言的表情，很有趣。 白凤眠 上车后，二话不说伸手揽住墨九如的肩膀，动作粗鲁的让人靠在他的身上。 如此举动，墨九如就算是再怎么困，也被他摇醒了。 墨九如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的看着眼前人。 “这……这是哪啊？到……到京城了？”墨九如看看揉手腕的白凤翎，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白凤眠，实在有些搞不清状况。 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还在路上。” 墨九如再次揉了揉眼睛，随后惊讶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白凤眠冷声道：“你还好意思问，谁让你带大哥出城的，大哥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白凤眠没说 的是，倘若安王有个磕了碰了的，长公主非得把墨九如剁成肉馅不可。 墨九如撇撇嘴：“这么凶干嘛，哪就三长两短了，这不好好的么？” “好好的？那这是什么？”白凤眠拉起墨九如的手，示意她看自己的掌心。 墨九如愣在原地，似是有些疑惑白凤眠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还不等她回应，白凤眠忽然拉起她的腿，放在自己双腿上，将她的裙摆掀开一点，露出内裙膝盖的位置。 随后指着膝盖那一块血渍，继续质问：“这又是什么？” “呃……可这是我受伤，又不是安王受伤啊！”墨九如有些茫然，不太理解白凤眠 的愤怒。 白凤眠一阵无语，索性不理她，而是从怀中掏出外伤药，不由分说的撕开她膝盖上的裤子，强势的给她上药。 墨九如疼的龇牙咧嘴，已经没心思去想白凤眠那莫名其妙的怒火了。 倒是一直平静旁观的安王白凤翎，看出些许门道。 白凤翎勾唇浅笑，笑容里略显无奈。 他心中暗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过说来也奇怪，景行才刚上马车，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墨九如受伤了，他是怎么发现的？手掌上的也就罢了，可能是刚刚看到的，这膝盖上的伤，被几层长裙遮盖，他如何看得到？” 白凤翎探究的看向 白凤眠，可白凤眠却只顾着粗暴的给墨九如上药。 墨九如无奈道：“嘶——哎呀呀呀，王爷你轻点，本来都不疼了，你这是救我还是要害我啊！” 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不知好歹的麻烦精！幸亏本王常年行军打仗，有随身携带外伤药的习惯，不然你这手掌膝盖，岂不是流血到天亮？”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我说王爷，刚刚都不流血了，是你粗暴的上药，才继续流血的，你……啊，你轻点轻点，我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墨九如苦着脸看向白凤眠，她怎么感觉这家伙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为了折磨她的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九如和前程哪个更重要？ 白凤眠白了一眼墨九如，虽然不喜欢听她说话，可到底还是放轻了举动。 一旁的白凤翎动了动鼻子，闻到淡淡的芙蓉花香气，他笑笑说道：“景行给你用的，是上好的外伤药，早一点用，不会留疤。” 墨九如不大在意的开口道：“嗐！我都嫁人了，还怕留疤？”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白凤翎，都僵住了。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感慨，让白凤翎明白，墨九如名花有主。 也让白凤眠明白，墨九如对白凤翎，没有别样心思。 想到这里，白凤眠感觉堵在喉咙里的那团棉花，好像散了。 墨九如见白凤眠不说话，故意挑衅道：“王爷也不会因为我腿上有 疤，就不娶我吧？”如果真的不娶，那她立刻原地再磕一个！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发现她眼中竟然带着些许希冀的眼神。 白凤眠当即冷下脸色，没好气的说道：“做梦！”他们契约都签了，没给他解毒之前，墨九如哪都别想去！ 墨九如撇撇嘴，无奈的靠在车厢上。 白凤眠的动作虽然粗鲁，可这药确实极好。 刚擦上没多久，墨九如的掌心和膝盖，就都不疼了。 身体舒适了，墨九如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靠在车厢上，而是不知不觉的，靠在了白凤眠的肩膀上。 白凤眠想了想，伸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墨九如身子一软，全 身失去了力气。 随后白凤眠将她放倒，让她枕在自己的双腿上，沉沉睡去。 直到看她彻底进入梦乡，白凤眠才看向白凤翎，开口问道：“大哥此行，可有收获？” 白凤翎笑了笑道：“进来这么久，才问起收获，看来在你心里，九如比你的前程，还要重要？” 白凤眠微微一怔，没想到白凤翎会这么问，他抿了抿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当然不是，只是她比较麻烦，就先处理她的事。” 白凤翎浅笑一下，没有反驳白凤眠，是与不是，他心里清楚。 白凤翎朝着缩在车厢一角的周苗儿呶呶嘴道：“喏，她就是九如今日 的收获。” 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她，开口问道：“她是何人？” 白凤翎继续道：“周薰儿的妹妹，名唤周苗儿，九如说，她极有可能目睹了她姐姐被害的过程，是整个剔骨案里，唯一的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白凤眠显得有些惊讶。 白凤翎点头道：“没错，具体的事，还是等九如睡醒了，与你说吧。” 白凤眠垂眸看向睡颜酣甜的墨九如，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这墨九如，怎么会知道有目击证人？ —— 次日午时，楚王府，木梨院。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大床上了。 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将她 照的暖洋洋，也懒洋洋的。 可她来不及去享受这美好的阳光，而是迫不及待的起身穿好了衣服。 门口的郁离听见动静，急忙开口道：“小姐醒了？” 墨九如急忙打开门，开口道：“我这是睡了多久了？不会睡了两天吧？”那白凤眠岂不是要被逐出京城了？ 郁离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没有，我们今日天亮抵达京城，现在还不到午时。” 墨九如松口气道：“我怎么忽然就睡得这么沉，唉，不说了，小柚子呢，快来帮我梳头，我要去找安王殿下。” 郁离急忙说道：“小姐，王爷说，你如果醒了，不急着去见周苗儿，让你先去一趟予舟书院。” 第三百九十二章 女为悦己者容 “书院？去书院做什么？”墨九如有些疑惑。 郁离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与案情相关。” 一听与案情相关，墨九如瞬间瞪大眼睛，急忙道：“走，立刻去！” …… 墨九如带着郁离急匆匆朝着予舟疏远走去，却不曾想在半路遇到了忙碌的玄骧。 玄骧正在吩咐手下人往玄墨坊里抬竹简，远远的看到墨九如靠近，便连忙迎上去。 “墨姑娘，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玄骧笑吟吟的打招呼。 墨九如回应道：“你该不会是催稿吧？我最近实在没时间，我还有事，改日再跟你聊啊！” 墨九如急切的走，玄骧见状 急忙喊道：“墨姑娘，你可一定要来啊，在下这里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墨九如挥挥手，没有过多在意玄骧口中的“好东西”，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案情上。 —— 予舟书院。 墨九如抵达予舟书院的时候，发现这里围满了人。 除了书院的学生和先生之外，还有许多官府的人。 侍卫展云远远的就看到了二人，急忙跑出来相迎。 墨九如开口问道：“发现什么了？”展云看起来很雀跃。 展云开口道：“尸体！” “尸体？”墨九如惊呼一声。 展云连连点头：“王妃娘娘有个心理准备，这予舟书院的膳堂下面，埋了许多 尸体，现场勘察，至少有六七人。” “这膳堂，是胡叶堂出资建造的？”墨九如追问道。 “没错，王爷昨日让我们追查胡叶堂在京城建造的所有东西，没想到今日一早便有这等收获，王妃娘娘，这次咱们能定他的罪了吧？”展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墨九如没有回应，能发现尸体自然是好的，可能不能将尸体跟胡叶堂关联起来，还需要看看证据。 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来到了膳堂里面。 刚走进房间，墨九如就闻到了浓郁的腐肉气息，也看到了站在大坑旁边的白凤眠，和那些脸色惨白的书院先生。 白凤眠看到墨九如， 朝着她招招手。 墨九如急忙小跑上前，白凤眠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开口问道：“睡饱了？” 墨九如没回答，而是说道：“王爷真聪明，我现在就去验尸！” 白凤眠无奈的撇撇嘴，这丫头心里，全是案情。 他微微点头，示意墨九如可以下去，并且吩咐叠风和展云保护在侧。 墨九如进入深坑之后，白凤箫走到白凤眠身边，疑惑道：“九哥，我怎么看着墨九如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白凤眠疑惑道：“哪不一样？” 白凤箫指着自己的脸，继续道：“她脸上的胎记，好像颜色没有那么深了。” “胎记怎么可能会变色。”白凤 眠觉得白凤箫眼花了。 白凤箫继续道：“真的，我真觉得她……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白凤眠看向白凤箫。 白凤箫眉眼弯弯的一笑道：“她来见九哥，一定是擦了胭脂了，女为悦己者容嘛！” 白凤眠无奈道：“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办正事，还有很多地方没挖掘呢。” 白凤箫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办正事！” 白凤箫是说者无意，白凤眠到底是听者有心了。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昨天墨九如脸上的胎记就是这个样子，难道说……她是因为去见安王，所以才擦了胭脂？ 白凤眠抿了抿嘴，心里又不痛快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最后期限 墨九如在深坑里忙碌了一个时辰，等她上来的时候，已经基本掌握了眼前的情况。 她看向白凤眠开口说道：“坑里一共有六具骸骨，从盆骨看，都是女性，且死亡时间，相差不远。从骨骼分布情况来看，她们应该没有被分尸。只是被切断了头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衣服，以及随身物品。” 白凤眠点头道：“可有什么直接证据？” 墨九如叹口气道：“没有，不过这么多尸体掩埋在此处，这里又是胡叶堂建造的，也算一种环境证据。” 虽然不算铁证，但是至少证明与胡叶堂有关联了。 白凤眠点头道：“本 王查过，胡叶堂在京城乃至京郊范围，出资修建了三十几处建筑。本王已经命人去一一挖掘，想来很快便有消息。” “好，那我把尸骨和那些衣服都带回府衙，再仔细查看，挖掘的事情，就交给王爷了。”墨九如平静的分工。 白凤眠没有拒绝，示意谷阳负责运送，协助墨九如验尸。 …… 夫妻二人各自忙碌，这一转眼，今天又过去了。 墨九如在京兆府的停尸房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寅时了。 郁离和谷阳都陪在她身边，郁离见墨九如醒了，急忙递上一杯水，开口道：“小姐，喝点 水吧。” 墨九如把茶杯接过来，蹙眉道：“什么时辰了？” 郁离回到：“天快亮了，王爷已经去上朝了。” 墨九如叹口气道：“其他地方，还是没有挖掘到尸体么？” 一旁的谷阳应声：“没错，除了予舟书院的膳堂下面有所收获，其他大.大小小的建筑，都挖了快三十处了，毫无收获。也不知我们是走运，还是不走运，竟然挖掘的第一个地方就有收获，可其他地方又……毫无收获。” 谷阳看起来有些颓丧。 墨九如从地上站起身，开口道：“没关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都堆在 自己家里，一定还有地方没搜到，郁离我们先去一趟安王府。” 她要去看看白凤翎那边有进展么，看看周苗儿肯说话了么。 郁离点点头，急忙陪同墨九如去往安王府，然而此时此刻，安王白凤翎，正在跟楚王白凤眠一同上朝。 …… 崇政殿。 “启禀父皇，儿臣听闻老九吧予舟书院拆了，把三佛庙拆了，把青云牌坊拆了，就连百姓经常要走的白渡桥，他都给拆了，这简直不可理喻啊！”齐王白凤钺开口便参了白凤眠一本。 宣武帝微微蹙眉，看向白凤眠，疑惑道：“景行，你在做什么？” 白凤眠回应道： “回父皇话，儿臣拆的这些地方，都是胡叶堂出资修缮过的地方，其中予舟书院的膳堂下面，已经挖掘出六具女尸。” 嚯—— 众人哗然！ 左丞相见状急忙开口道：“楚王殿下这是何意？人人都知道，如此巨大的工程，需要许多能工巧匠，岂会是小婿一人能做到的？那么多人去盖房修桥，你怎知就一定是小婿所为？” 白凤眠看向左丞相，冷声道：“是不是他做的，很快就知道了，左丞相急什么？” “很快？你还有一日时间，到了明日一早，就是最后期限，你莫不是要把整个京城都拆了？”齐王开口讽刺到。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予舟书院的特别之处 白凤眠不予理会，而是看向宣武帝，继续道：“启禀父皇，左丞相所言没错，这些尸体埋藏在予舟书院下面，倒也未必一定是胡叶堂所为，可若是其他地方也有尸体，而这些地方都与胡叶堂相关，那就不能说胡叶堂毫不知情了吧？一次是巧合，难道次次是巧合？” 不等宣武帝回应，左丞相就急忙追问：“那其他地方有么？” 白凤眠抿了抿嘴道：“正在挖掘当中。” “呵！”左丞相冷笑一声：“那就是没有咯？小婿为京城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被你说成凶手，你在这大肆挖掘，破坏桥梁建筑，反倒成了正义。真是杀人放火金 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 坐在一旁的白凤翎见状，开口反驳道：“左丞相此话言之过早，眼下不是还没有到三日之期么？还有一整天呢，这事情瞬息万变，谁能保证正面慈眉善目的佛，背面不是杀人如麻的妖呢？凡事都不要把话说的太死，以免……反噬。” 左丞相微微一怔，抿了抿嘴，没有反驳白凤翎。 在他看来，白凤眠是不受宠的，是要被逐出京城的，怎么得罪都无妨。 可白凤翎不一样，他是陛下最喜欢的儿子，还有个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手握凤鸣剑的姐姐。 惹怒了白凤翎，这不等于惹怒了长公主么。 长公 主那脾气，还不直接提着凤鸣剑来砍了他？ 左丞相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发凉，讪讪的闭上了嘴。 高座上的宣武帝看着众人的脸色，随后严肃的说道：“景行，明日早朝，你若不能给朕一个交代，那就启程离京吧。你在京城大肆破坏的建筑，也需要南洋水师的军费中扣除银两，用于修缮。” 要扣军费？ 白凤箫听到这话，瞬间就急了，刚要反驳，就听见白凤眠开口道：“儿臣遵旨！” 宣武帝看他如此执拗，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自然希望白凤眠是个能扛起大事，能承受压力，敢为了公道，来对抗皇权的人。 可他也担心白凤 眠太过于执拗，不会变通，容易得罪朝中老臣。 宣武帝叹口气吩咐下朝。 …… 众人下朝之后，白凤翎与白凤眠和白凤箫同行，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白凤眠开口道：“大哥搬出来开府自居，我们还来不及过府道贺，倒是辛苦大哥帮我们说话了。” 白凤翎笑笑道：“过府道贺都是小事，眼下这个案件才是大事。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除了予舟书院的膳堂之外，其他地方没有进展。” 白凤箫也苦着脸道：“是啊，真是奇了怪了，本以为已经拉住线索的头绪了，没想到这一扯，线索又断了，怎么其 他地方都没有呢？” 白凤翎想了想回应道：“会不会，他选择的埋骨之地，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白凤眠陷入思考。 白凤箫挠头问道：“什么特别？予舟书院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书院，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白凤眠思忖良久之后，忽然眼睛一亮，他开口道：“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人多！” “人多？”白凤箫歪头看向白凤眠，又不明白了。 白凤眠点头道：“予舟书院，有六百学子，人来人往，阳气鼎盛。许是那胡叶堂自己也有心中难安的时候，便将尸骨埋在予舟书院，认为阳气，能镇压阴气。”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这可是个坏消息 白凤箫连忙应声：“九哥说的很有道理，胡叶堂一定是心虚。那我们快想想，还有哪些地方人多？” 白凤眠刚要说回去看一下，马车就停在了安王府门口。 而外面，则传来了墨九如的声音：“安王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白凤箫微微一怔，白凤眠眉头微蹙，白凤翎倒是勾唇浅笑了一下。 侍卫凌霄掀开车帘，让墨九如看到马车里的三个人，墨九如显然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马车里会有三个人。 白凤翎柔声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白凤翎的客气让墨九如有些赧然，她也没有事先跟白凤翎约好，谈不上久 等了。 墨九如讪讪一笑道：“没有没有，我是……”来找苗儿的。 “你是没看到本王吗？”白凤眠忍不住质问。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连忙回应：“见过楚王殿下，见过十三王爷。” 白凤箫率先跳下马车，开口笑道：“你这么早来找我大哥作甚？验尸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墨九如微微摇头，看向白凤翎继续道：“我其实是来找苗儿的。” 白凤翎心领神会，开口道：“昨日本王已经询问过她，可她什么都不肯说，本王也让婢女帮她换了衣服，身上也没有什么关于她姐姐的东西。看来周苗儿能提供的帮助并不多。” 墨 九如面露失望，下意识看先白凤眠。 白凤眠微微皱眉，开口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仿佛在可怜他。 墨九如无奈道：“王爷，就剩一天了，若是明天一早不能给胡叶堂定罪，王爷你就要被逐出京城了。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在乎我什么眼神？” “你……不想让本王离京？”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询问中，似有期待。 墨九如诧异道：“这叫什么话，我当然不希望你走啊！”白凤眠走了，她作为楚王妃，那不得跟着一起去啊？那她还怎么破案？ 就算她不离京，没有了白凤眠做桥梁，她也没办法进刑部了啊！ 然而这番话听 在面前三位王爷的耳中，却好像是另外一番意思。 白凤箫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矮油，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舍不得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白凤翎也浅浅一笑，没有多言，而是开口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九如你不必担忧。” 白凤眠则觉得心里莫名的……有点痒。 心道一声：“原来她这么不眠不休的破案，就是不想让我离京。这丫头舍不得我？” 想到这里，白凤眠抿了抿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温柔：“放心吧，本王不会走的，就算走……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呃……啊？”墨九如眨眨眼，怎么感觉这 三个人，都误解了她的意思？ 就在墨九如寻思要不要再解释一二的时候，侍卫展云骑马跑过来，他急匆匆翻身下马，开口禀报道：“启禀王爷，我们已经挖掘了三十二处，除了予舟书院之外，别无收获。” 这可是个坏消息。 然而还有更坏的在后面。 展云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眼下我们的人，正要挖掘永安大街的长安牌坊。但是附近的百姓极力阻拦，双方正在僵持！” 听到这话，白凤翎开口道：“据说长安牌坊是东陵开国时候建造的，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京城百姓都视它为风水宝地。动了牌坊，等同于破坏了风水。”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日之期已到 展云叹口气道：“唉，安王殿下所言极是，那些百姓围在牌坊下面，就是觉得我们要破坏风水。可事实上，最初的牌坊早就被修缮了不知多少次了。我们拆掉它，事后也会复原啊。眼下百姓们筑起人墙，不允许官府的人靠近半步。实在有些麻烦。” 墨九如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风水宝地？他们是忘了肚兜案里面，那个吊在牌坊上的姑娘了？” 白凤眠接话道：“百姓忽然群情激奋，定然又是有人在煽动，先不管那个牌坊，还有什么地方不曾挖掘。” 展云急忙告知白凤眠五个地点，可白凤眠听完之后，却眉头 紧锁。 一旁的白凤箫询问道：“九哥是不是觉得，这几处都不像埋尸的地方？” 白凤眠点头道：“看起来都没有予舟书院人气那么旺。” “旺？”墨九如疑惑道：“为何要找人气旺的地方？” 白凤眠没有隐瞒，将马车上兄弟三人的对话，告知给墨九如。 墨九如听完之后忍不住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她开口道：“杀人如麻的王八蛋，竟然也会怕冤魂索命？要我看，他不是找人气旺的，他是找男人多的地方，如此一来，便是可以让那些女子，永远被男人踩在脚下了！” 墨九如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她觉得如此凶残的人，是不会在乎 报应的。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凤眠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男人多的地方……什么地方？” “澡堂？”白凤箫说道。 白凤翎摇头：“刚刚展云侍卫所言的几个地方，似乎并没有澡堂。” 白凤箫挠头：“那会是哪儿啊？” 就在众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墨九如眼睛一亮，她惊呼道：“我知道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想知道她知道什么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极乐长街！对，就是极乐长街！” “极乐长街？”白凤眠疑惑道：“据本王调查，胡叶堂并未在极乐长街有过出资修建的地方。” 墨九如急忙道：“ 就是极乐长街那条路，我记得燕雀楼的老板娘亲口说起过，胡叶堂帮她们修了那条长街，之后生意就越来越好了！极乐长街虽然两边都是青楼，住的都是姑娘，可那人来人往的，却都是男人啊！” 白凤眠脸色一凛，开口道：“他出资修路，却不曾记载，看来此处确实可疑。” 白凤箫急忙道：“我这就带人去挖。” 白凤翎补充道：“动作要快，极乐长街那么长，挖出来之后还要勘验，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兄弟二人点点头，当即转身离去。 只是白凤眠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急忙道：“王爷去吧，我去看看 周苗儿，不会有事的！” 白凤眠点点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 时间总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过得特别漫长。 在事情紧急的时候，又变得转瞬即逝。 墨九如在安王府哄着周苗儿说话，足足哄了一个上午，都没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个字。 白凤翎见状开口安抚道：“算了吧，她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怕是除了她姐姐，没有人能打开她的世界。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墨九如忍不住着急的抓头发，她不能一直耗在这，她还得去想别的办法。 —— 次日晨。 截止今日早朝，便是整整三日了，所有人都在等待事情的结果。 第三百九十七章 设下公审台 然而令文武百官意外的是，今日早朝，竟是没见到楚王白凤眠，和十三王爷白凤箫。 人呢？跑了？ 宣武帝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众人，疑惑道：“景行和景明去哪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齐王白凤钺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听闻，昨日老九和十三要带人拆长安牌坊，与百姓产生了不小的冲突，最后百姓竖起人墙，才将牌坊护住。看来老九和十三昨天定然是没有什么收获，案情也没有进展，眼下怕是……已经在收拾行装了吧？” 白凤钺的语气里，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幸灾乐祸。 左丞相也轻笑一声道：“楚王殿下虽然做事鲁莽，可好在言而有信。陛下，依老臣看，不妨让二位王爷再休息两三日，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嘛！” 宣武帝微微皱眉，心想这白凤眠应该不至于就此落荒而逃吧。 就算是查不出，也应该站出来面对事实才是，岂能这般一言不发不告而别？ 宣武帝面露不悦，当即开口道：“来人，去宣楚王和……” 话还没说完，侍卫叠风便从门口走进来。 叠风来到大殿当中，开口道：“启禀陛下，我家王爷和王妃今日在永安大街设下公审台，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移步听审。” “公审台？”宣武帝疑惑道。 叠风点头道：“回陛下话，没错，王爷说了，既然胡叶堂是全京城百姓口中的胡大善人，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便由全京城的百姓，共同审理，刑部只是协办。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宣武帝眉毛一挑，来了几分兴趣。 一旁的左丞相忍不住有些忐忑了，他蹙眉道：“胡闹，陛下岂能去市井之地？” 安王白凤翎笑笑说道：“左丞相这话就不对了，广纳谏言，听取民声，本就是上位者应该做的事，这市井之地，也是皇土，有何去不得？” 说到这，白凤翎看向宣武帝，继续道：“ 父皇不妨换做便衣，儿臣等随行侍奉。” 如此一来便不会声势浩大，惊动百姓了。 宣武帝点头道：“好，众位爱卿都换做便衣，随朕一同前往！” 众人齐声道：“微臣，遵旨！” …… 白凤眠设下公审台的事情，天不亮就在京城传开了。 所以即便是闭门不出的晋王白凤钦，也收到了风声。 白凤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老九又搞什么鬼，不行，本王得出去瞧瞧。” 侍卫丁震急忙劝阻：“王爷，您的病……” “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去找个幕离给本王！”白凤钦开口数落着。 丁震 急忙领命去准备。 —— 永安大街。 众人都来到永安大街的时候，发现这里居然被围起来了，从街头到街尾，很长一条路，都被府衙侍卫封锁，只有一进，一出两个出入口。 进去听审的百姓，需要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自己身份名讳，留下一个双手掌印，否则不得进入公审现场。 今日审问胡叶堂，这可是牵动全城百姓的心，虽然大家对这个规矩有些不理解，可为了能听审，仍旧照做。 宣武帝带着文武百官来到此处的时候，也对这个做法，产生了好奇。 他看向守着出入口的谷阳，挑眉问道：“这是何意？” 第三百九十八章 煽动人心 谷阳只是府衙的一个捕头，并没有得见天颜的荣幸，哪怕有机会见面，也都是远观，或者低头不看。 所以他并不认得眼前人，就是他们的陛下。 谷阳客气的回应道：“楚王殿下设下公审台，要求所有进入听审的百姓，都能说清自己的身份来历，以防有不轨之人伺机捣乱，烦请这位老爷配合一二。” 宣武帝身边的御林军统领项武，当即沉了脸色。 签字按手印这种事，都是卖身或者服刑才做的，岂能让当今陛下做？ 然而项武刚要反驳，宣武帝却抬起手道：“此话有理，众人都配合一二吧。” 这话就是说给身后群臣听的了。 宣武帝提起笔，随便胡诌了一个身份名讳，按下掌印之后，阔步走进了听审场地。 而此时此刻，这里早已经站满了人。 然而令宣武帝意外的是，楚王府搭建好的木台上，并没有站着白凤眠，而是站着墨九如。 除此之外，便是那一身白色里衣的胡叶堂，在木台上盘膝而坐。 也并未被捆绑，只是看起来形容憔悴，似乎重伤未愈。 宣武帝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了今天叠风禀报时候说的话，他是说“我家王爷和王妃，今日在永安大街设下公审台。” 原来这里还有墨九如的主意？ 不，不是有她的主意，如今看这个局面，她似乎 才是主导。 就在宣武帝想到这里的时候，耳畔传来了白凤箫的声音。 白凤箫小声说道：“父皇，您随儿臣往前面走。” 他们特意腾出一块地方，给宣武帝。 宣武帝侧头看向他，心中好奇，却什么都没问，耐着性子，跟随白凤箫来到那距离木台最近的地方。 木台上的墨九如，一直在观察下面的人。 当她看到宣武帝出现，而入口那边也已经没有人进入的之后，才铛的一声，重重敲响身后悬挂的打铜锣。 随后朗声道：“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我家王爷知道，诸位最近都在为剔骨案担忧，也同样都在为左丞相的乘龙快婿，胡 叶堂胡老爷而忧心。在诸位眼中，胡老爷是一位乐善好施，与人为善的好人。那么这样一位好人，为什么会与剔骨案有关联呢？” 下面立刻有百姓附和道：“是啊，为什么抓胡老爷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墨九如急忙接话：“没错，此话有理，万万不能冤枉好人，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么？今日我楚王府协同刑部、京兆府衙门，在此设立公审台，就是让诸位都参与此案的审讯，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票的权利，在案情阐述清楚之后，来决定他究竟是不是好人，该不该受到惩罚，该受何种惩罚！” 每个人都有决定权？ 这 种参与感让所有百姓，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毕竟平日里只有当官的才能断案，才能决定旁人的生死啊！ 宣武帝瞥了一眼百姓，又看了一眼墨九如，勾唇一笑道：“疯丫头，还挺会煽动人心的！” 一旁的左丞相没好气的说道：“一介女流，竟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过往京城对她风评不好，看来皆是属实。” 白凤箫见状白了一眼左丞相，没好气的反驳道：“女子抛头露面是不好，但那也要看是为了何人何事。我九哥都要被赶出京城了，九嫂若是还抱着规矩礼教，不出面帮忙，那岂不是迂腐？夫妻共同进退，理应如此！”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关键证据 左丞相撇撇嘴，竟是觉得有些无力反驳。 宣武帝瞥了一眼白凤箫，觉得有些好笑。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赐婚，那白凤眠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都已经当面抗旨了，如今怎的还亲近上了。 不仅仅白凤眠跟墨九如亲近了，连带着白凤眠身边的人，都被她笼络了。 这婚事还没办呢，手下人都称呼为王妃，白凤箫也开始叫上九嫂了。 宣武帝转头看向墨九如，双眸微眯，忽然好奇这墨长玄的闺女，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见那墨九如，开始侃侃而谈，将剔骨案的来龙去脉，细细到来，竟是没有对百姓们隐瞒半点。 说到惊悚恐怖的地方 ，她也面露紧张，语气激烈。 那声情并茂的样子，仿佛在说书一般。 倒是颇为引人入胜。 再看那些百姓，跟随者墨九如的“说书”，一会儿“噢！”，一会儿“哇！”，一会儿“哦豁！”，一会儿“天啊！”。 宣武帝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记得墨长玄是个一本正经铁面无私的模样，生的这个闺女……倒是跳脱。 在讲述了案情经过之后，墨九如忽然指向坐在地上的胡叶堂，继续道：“为了能抓住凶手，我与王爷设下引蛇出洞的陷阱，刚好他，也就是你们看到胡叶堂胡老爷，将我虏走，绑在了城隍庙底下的屠宰室里。” 百姓甲惊讶道 ：“什么？是胡老爷绑了你？”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百姓乙诧异道：“这不可能，我们那日都去了现场，明明看到是胡老爷帮你切断了绳索！” 墨九如继续回应：“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先绑了我，在我面前炫耀作案的过程。然后又让手下人去引领你们到现场，当着你们的面，与那咸宏岗缠斗，演了一出舍身救人的戏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好人。” “那咸宏岗呢？找他出来对峙啊！”百姓提议道。 墨九如摊摊手：“咸宏岗自尽身亡了！” 百姓甲冷哼一声：“那不就是死无对证了，你们这双方各执一词，公说公有 理婆说婆有理，这也没个证据啊！” “哎？这位大哥见解独到，凡事咱们都得讲个证据，您说对吧？！”墨九如顺着那人说道。 百姓甲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那……那是！当然要看证据！” 墨九如瞥了一眼面带得意的胡叶堂，随后冷声道：“我现在，就给你们看看证据！” 铛！ 墨九如又敲了一下铜锣，声音之大，震的人耳朵发痒。 锣声过后，宣武帝终于看到一直没有露面的白凤眠了。 之间白凤眠带着楚王府的侍卫，抬上来一块块大.大的木牌，木牌上面左边贴着些许碎布，右边贴着一些白宣纸，宣纸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清内容 的纹路，这些是什么？ 白凤眠站在高台上，面向众人，朗声道：“在予舟书院的膳堂下面，搜查到六具尸体，除此之外，在极乐长街的主干道下面，挖掘到五十多具尸体。经证实，这些尸体于城隍庙中的头骨，都能一一对上号。” 哗—— 众人哗然！ 尤其是那些本来就住在极乐长街的姑娘们，更是吓得瞬间花容失色，万般惊恐。 白凤眠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而是指向身后那些木牌上的碎布开口道：“这些，都是死者身边的衣服，有些已经腐烂破碎，有些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当然也有一些保存尚好，且留下关键证据的衣服。” 关键证据？！ 第四百章 这就是铁证啊 此话一出，就连胡叶堂都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些木板。 白凤眠则朝着墨九如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来说。 墨九如走向木板，朗声道：“正如王爷所言，这些都是在尸体身边发现的衣服碎片，经过仔细检查，在这些衣服碎片上，留下了许多不完整的血掌印。” “血掌印？”百姓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墨九如继续道：“应该是凶手在行凶之后，用死者衣服用来擦拭双手留下的掌印，也有搬运尸体的时候，不经意间留下的掌印。” 墨九如指着碎布，又指了一下碎布旁边的白宣纸，继续道：“比如这块裙摆上，留下来 一个不完整的掌印，经过仔细拓印，我们将掌印描绘在这张宣纸上，可以看得更清楚。” 百姓甲蹙眉道：“只是这么一块小小的印记，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你怎么知道它就是掌印呢？” “问得好！”墨九如笑笑，丝毫没有被质问的恼火，而是继续道：“一块印记，说明不了什么，所以我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整整比对了七百二十五份衣服碎片，经过详细拼接对比，最后得到了此物！” 墨九如朝着郁离招手，郁离走上木台，双手抱着一块木牌，木牌上贴着一张宣纸，宣纸上面，赫然出现一个完整的左手掌印。 墨九如继续道：“这就是凶手留下的完整掌印。” 墨九如回头看向胡叶堂，冷笑道：“胡叶堂，你也没想到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没有人能找到尸体，就认为自己不会留下证据，可凡有接触必留痕迹，那些死者虽然口不能言，却仍旧可以指认你！” 胡叶堂皱眉反驳：“荒谬！且不说你这掌印拼的对不对，就算是对，那又如何证明是我的？天下之间，何人不长手？长手之人，何人没有掌印？” “是啊是啊，怎么能证明这是胡老爷的啊？” “没错啊，我们都有掌印啊？总不能是看大小吧？” “就算看大小 ，那我的手也跟胡老爷差不多大啊！” 台下的百姓开始发出质疑声。 墨九如看向众人，平静的回应：“这就是我要说的下一个事情，诸位有所不知，这天下之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相同道理，也没有掌印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算是同一个人的双手掌印，也完全不同。” “真的假的？”百姓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掌印，产生质疑。 因为这个消息，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认知。 墨九如继续道：“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验？如何验？ …… 台下的宣武帝了然道：“原来如此，刚刚进门搜集掌印，就是为了此 事。” 左丞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皱眉道：“这掌印，还不都差不多么？” 白凤箫嗤笑一声：“左丞相，学无止境，不要拿无知，当优势。” “你……”不等左丞相反驳，白凤箫便继续道：“父皇，昨天夜里我们对比了王府里所有人的掌印，没有一个相同，就连相似都没有，九嫂说了，天下之间，都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手掌印。而我们在死者衣服上搜集到的掌印，却跟胡叶堂的掌印，完全匹配。” 这就是铁证啊！ 左丞相猛地瞪大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宣武帝倒是还算平静，继续看向木台上的墨九如。 第四百零一章 人证也来了？ 只见墨九如拿起一叠纸，看向众人继续道：“这些纸上，就是你们刚刚留下的掌印，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上台来比对，看看胡叶堂的掌印，跟在死者衣服上发现的掌印，是否吻合。也可以看看其他掌印，可有与那血掌印相同之处。来人，给胡老爷取掌印。” 当着众人面，现场取掌印，便不会被人认为是捏造了。 侍卫立刻上前，拉着胡叶堂的双手，当着众人面，按下两个掌印。 掌印按好之后，侍卫拿起来对比给众人看，果不其然，跟那尸体衣服上拓印下来，拼凑好的掌印，一模一样。 “天啊！” “不会吧 ！” “真的是胡老爷！” “这怎么可能啊？” “也不是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百姓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讨论声，有些特别好奇的人，当即举手要上台查看。 墨九如很好说话，让他们一一上台，并不阻拦，只是不允许一次多人。 当他们仔细查看了百姓们的掌印，又对比了胡叶堂的掌印和血掌印之后，都面露愕然。 一个风评这么好的大善人，怎么可能杀了那么多人啊？ 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听着百姓的风评开始偏向墨九如一方，坐在那的胡叶堂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大喊道：“胡 说！诬陷！这存粹是诬陷！我就不信这天下间没有一模一样的掌印，你们分明就是找不到凶手，故意诬陷我！秋华，秋华！岳父，岳父大人！” 胡叶堂在人群里略显慌乱的搜寻左丞相，和左丞相之女左秋华的身影。 墨九如看向他，冷声道：“事实胜于雄辩，今日到场的百姓，少说也有京城百姓的三成，你若是不甘心，我有大把时间跟你耗，可以对比整个京城，乃至整个东陵，整个八荒五国所有人的手掌印，而结果，定然与眼前并无不同。” 墨九如的信誓旦旦，和万分笃定，让台下的宣武帝明白，这掌印一事，肯定无 从质疑。 毕竟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倘若有谁的掌印和另外一个人掌印相同，那么消息也会很快传出来。 当着天下人面说谎，她还没这个胆子。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得，我……我是好人啊，我是胡大善人啊。你，你们，还有你们，你们谁没受过我的恩惠？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胡叶堂看向台下的百姓，情绪渐渐有几分激动。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就是你！是你杀了我姐姐！你是凶手！凶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周苗儿跟随侍卫凌霄，一起走过 来。 这可不在墨九如计划之内，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白凤眠，白凤眠也微微摇头，他也不甚清楚。 周苗儿走到木台旁边，凌霄将她抱起来放在木台上，她红着眼眶指向胡叶堂，大喊道：“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我姐姐，我在跟姐姐玩捉迷藏，你不知道我藏在暗处，以为周围没人，就残忍的杀了她，就是你，就是你，我认得你！” “你胡说霸道！哪来的疯丫头，你有什么证据！”胡叶堂慌乱反驳！ “我有！”周苗儿大喊一声。 有证据？什么证据？这安王殿下不是说已经命人伺候她沐浴更衣，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吗？ 第四百零二章 只杀了六十九人 就在墨九如和白凤眠疑惑的时候，周苗儿忽然扯掉头上的木发簪。 发髻散落，一枚白玉扳指从发髻中滚落下来。 看到那枚扳指，胡叶堂的脸色，瞬间煞白，脸上写满了绝望。 墨九如见状蹲下身，将扳指捡起来，看向周苗儿，开口问道：“这是你捡到的？” 周苗儿一边哭，一边说道：“他杀我姐姐的时候，姐姐咬住了他的手掌，他用力甩手的时候，掉落了这个扳指。姐姐让我跑，我不敢回头，就一直跑，跑到天黑也看不到姐姐找我，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只看到这个东西。” 墨九如仔细端详着扳指，发现扳指上 面有雕花，仔细看了雕花之后，墨九如冷笑一声：“胡叶堂，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可是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 台下的宣武帝蹙眉道：“是朕赐给他的，天下第一皇商的印记。呵！”宣武帝一声冷笑，吓得左丞相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宣武帝冷声道：“给朕站稳了，扰乱公审，朕将你一同治罪！” 左丞相苦着脸道：“陛……陛下息怒，息怒啊！” 木台之上，白凤眠走上前，拿着扳指，蘸了少许墨水，在白纸上滚了一圈。 果不其然，扳指上的雕花，在白纸上留下了几个字“天下第一皇商”。 这种东西，仅此一个，无论是仿造，还是遗失，这都是死罪。 白凤眠垂眸看向双眼失神的胡叶堂，开口质问：“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叶堂苦笑一声：“呵呵！呵呵呵呵！好说的？我能有什么好说的，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便是认罪了？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响起阵阵声讨之音。 “杀了他！” “没错！杀了他，如此凶残，罪该万死！” “没错，罪该万死，足足杀了七十人，他死七十次都不够赔的！” “发现的是七十人，没发现的，还不知道多少个呢！” “就是就是，杀了他 ，杀了这道貌岸然的家伙！” …… 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可本来已经看起来要认罪的胡叶堂却忽然反驳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杀七十人！” 墨九如看向他，平静的质问：“城隍庙下面六十九个头颅，之前兴隆猪场的生猪腹内，也找到一个头颅，一共七十人，有何不对？亦或是说，不止这七十人？” “我只杀了六十九个！”胡叶堂的语气很坚定。 不等墨九如询问，第七十个是谁杀得，胡叶堂便忽然恶狠狠的看向台下的左秋华，冷声道：“第七十个，是她杀的，是左秋华那个毒妇！毒妇！” 唰唰唰，众人齐 刷刷转头看向左秋华。 左秋华身子一抖，下意识反驳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左秋华，跟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每一天都在胡说八道，只有今天，今天我才敢说两句实话啊！”胡叶堂的情绪，忽然变得亢奋起来。 他看向面前所有百姓，陷入回忆般说道：“我胡家商号，在江南虽然不算巨富，也算有一席之地，我家中有父母双亲，有兄弟姐妹，一家人幸福安泰，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且早已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她叫……宁嫣。” 第四百零三章 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胡叶堂恶狠狠的看着左秋华，怒声道：“就因为你看中了我，所以你就一定要嫁给我，说什么给我高官厚禄，还说让我弟弟妹妹都摆脱商籍，可以让我的弟弟都能入仕为官。我信了你的鬼话，回乡便与宁嫣分手，可你不知打哪听到了她的事情，非要逼我除掉她。” 说到这里，胡叶堂忽然流下了眼泪，满脸懊悔的继续道：“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她，可我那是被你逼的，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 左秋华见状急忙反驳：“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自己贪慕虚荣， 与我何干？没错，我……我是让你处理好过去的事情，那你既然要娶我，不就是应该跟自己的过往撇清关系吗？我又没让你杀人！” “你口中没说，可你就是那个意思。你拿我父母双亲和兄弟姐妹来要挟我，若是我有半点不顺从，你就要取他们的性命。左秋华，你这是爱我么？你这是占有欲！跟你成亲二十几年，你可曾有一天将我视为夫君？人前人后，对我呼来喝去，家里外面视我如猪如狗。说什么让我入仕为官，可到头来呢？我不还是一介商贾？” 胡叶堂抬起手，用袖子擦掉脸上不争气的泪水，他不想当着 百姓面前哭泣，却又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他继续道：“你瞧不起我也就算了了，你还教育章儿也瞧不上我。他连叫我一声爹都觉得耻辱。士农工商，在你们眼里，商人是不是就猪狗不如？他明明姓胡，可所有人都叫他左家少爷。你明明是我的妻子，却从不曾叫我一声夫君。没关系，在你们身上得不到的尊重，我就花钱去买。在你们身上得不到的敬畏，我就杀人去夺！” 说到这，胡叶堂的眼神忽然变得狠厉，他突然指向那些那些百姓，怒声道：“你们一个个的，哪个没受过我的恩惠，现在对我喊打喊杀，吃我的 、穿我的、用我的，都给我吐出来啊？！对你们好，你们就阿谀奉承，稍有不好，就把前面的恩惠都忘了？呵，这就是趋炎附势的人性！这就是你们假仁假义的德性！” “冤有头，债有主，无论你有多委屈，都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墨九如冷声训斥。 “滥杀无辜？”胡叶堂不认同的反驳：“她们何人无辜？身为女子，就应该逆来顺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们一个个如此泼辣嚣张，不将男人放在眼里，难道不该杀吗？” “放屁！”墨九如忍不住怒骂一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独立 的人格，都应该被尊重！她们若是有错，自有律法去制裁，还轮不到你来决定他人生死。不要给自己自私泄愤来找借口！这世间最该杀的人，就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的混蛋！” “没错！他就是个混蛋！”人群中不知谁附和一声，百姓瞬间又群情激奋，大骂着他混蛋，该死！ 白凤眠感觉气氛差不多了，站出来开口道：“现在真相大白，开始审判，认为胡叶堂有罪的，举手！” 唰唰唰！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墨九如看到，虽然宣武帝没有动作，可他身后的文武百官，都纷纷举起手，就连左丞相都不例外。 第四百零四章 意外收获 白凤眠见状微微点头，继续道：“那么认为他其罪当诛的，举手！” 唰唰唰，众人再一次纷纷举手，不用细看，便知胡叶堂这次，死定了！ 宣武帝勾唇一笑，感觉这场戏看得还不错，当即转身往外走，剩下的事，就交给刑部和京兆府来收尾了。 白凤眠和墨九如站在台上对视一眼，二人都瞬间松口气。 墨九如浅浅一笑，如释重负。 白凤眠微微点头，心怀感激。 从公审台离开后，墨九如拿出脖子上的乾坤玉看了看，发现被点亮了许多白点，那些白点在漆黑如墨的乾坤玉上，显得异常耀眼，仿佛在发光一般。 墨 九如看着它们，心中感慨万千。 因为她发现，能帮死者沉冤昭雪，竟是比点亮乾坤玉，更有成就感。 —— 次日晨，崇政殿，早朝。 昨天的公审过于精彩，以至于今天早朝上，诸位大臣还在探讨掌印的事情。 原来大部分人都因为好奇，昨晚回府之后，找来家丁婢女比对。 结果自然跟墨九如所言一般，竟是没有一个相同的，连相似的都没有。 宣武帝走进来的时候，便听到众人感慨，他阔步来到龙椅上落座，看向满朝文武，开口问道：“怎么？都回去试过了？” 众位大人讪讪一笑，没有作答。 宣武帝忽然脸 色一变，冷声道：“朕的满朝文武，竟是没有一人知道这浅显的常识，还要一个小丫头当众教导，朕养你们何用？” 众人顿时脸色一惊，齐刷刷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宣武帝看向左丞相，开口问道：“左爱卿，你来说说，朕如何息怒？” 左丞相身子一抖，也不敢站起来，就跪在地上，膝行到中间，开口道：“陛下恕罪，老臣教女无方，最该万死，求陛下给老臣一个弥补的机会。” “哦？弥补，那朕倒要听听，你要如何弥补？”宣武帝垂眸看着他，也不给他任何提示，就想知道他自己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 左丞相想了想回应道：“回陛下话，那胡叶堂罪该万死，理应斩立决，小女顽劣，恃强凌弱，老臣将她逐出京城，去庄子上自生自灭，永远不得回京。老臣自己甘愿自罚三年俸禄，弥补那些受害人的家眷。不知……如此可否？” 宣武帝听着，倒是没反驳，感觉也差不多。 胡叶堂是绝对该死，那左秋华到底也没亲手杀人，至于有没有胁迫胡叶堂行凶，如今双方各执一词，尚且不好说。 左丞相身后站着左太后，贸然杀左家小姐，让他这个丞相，在朝中也有失体面，所以这一次，只能放左秋华一马。 不过单单罚左 丞相三年俸禄，宣武帝是觉得不够的。 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这些就按你说的做，不过除此之外，朕要查抄胡叶堂所有产业，所得产业尽数变卖换做现银。半数充缴国库，三成赏赐南洋水师，两成赏赐楚王府自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白凤眠，要知道，这胡叶堂何止家财万贯啊！ 白凤眠自己也显得有些惊讶，他查案件，并非为了银子，可若能为南洋水师赚得额外军饷，那还真是意外收获，锦上添花！ 白凤眠欢喜的开口道：“儿臣谢父皇赏赐！” 宣武帝勾唇浅笑，似乎对白凤眠此番作为十分满意。 第四百零五章 晋王的脸怎么了 宣武帝看向跪在人群里的刑部侍郎左栋梁，继续道：“朕听闻左栋梁想要平级调任，既然刑部不适合你，那就去礼部吧，做个礼部郎中令，又清闲，又能学规矩，十分适合你。” “啊？”左栋梁欲哭无泪，别说礼部是六部中最不受重视的地方，就说这郎中令，就已经官降两级了。 宣武帝还说适合他，不就是在说他之前都德不配位么？ 左栋梁叹口气，声音颤抖的说道：“微臣……遵旨！” 说完了左栋梁，宣武帝再次看向白凤眠，继续道：“至于刑部的空缺，便都交给景行自行调配吧，朕相信你，一定会知 人善用的。” 白凤眠欢喜的开口道：“儿臣定不如命！” 一句“相信”瞬间拨动了朝中权利的天平，文武百官都嗅到了陛下的心思。 本来依附于齐王和晋王的大臣，也都产生了动摇。 而本来就中立的大臣，也都打算靠拢楚王府。 白凤眠算是经此一役，彻底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说完了正事，宣武帝又看向旁人，随后皱眉道：“景荣怎么回事？已经数日不来上朝了。病得很严重吗？” 这晋王白凤钦，跟齐王白凤钺交好，宣武帝问起晋王，众人自然都看向齐王。 白凤钺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启 禀父皇，儿臣去府上看过六弟，可六弟只说不便见人，婉拒了儿臣的探访，具体什么病灶，儿臣也不甚清楚。” 宣武帝蹙眉道：“莫不是天气渐凉，他懒怠不肯起早？” 倘若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这个儿子真是不堪大用了。 白凤钺面露为难，他是真不知道白凤钦到底怎么了，白凤钦一直躲着他啊！ 宣武帝觉得事有蹊跷，当即开口道：“来人，去传晋王进宫，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病，见不得人！”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都生出些许好奇心，就连白凤箫都忍不住低声问道：“九哥，老六怎么了，你知道么 ？” 白凤眠微微摇头，开口道：“不清楚。”他虽然不清楚，不过他总感觉，这件事跟墨九如脱不了关系。 而这种感觉，很快便被证实了。 因为白凤钦来崇政殿的时候，头上带着幕离。 幕离？ 上朝带着幕离作甚？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 “不必多礼了!”宣武帝开口打断了白凤钦的话，他微微歪头疑惑的看向他，开口问道：“你带着此物作甚？你的脸怎么了？” 幕离后面传来白凤钦有写无奈且尴尬的声音：“回……回父皇话，儿臣……儿臣……” “把东西拿下来！”宣武帝等 不及他磨磨唧唧啰啰嗦嗦，迫切的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在搞什么鬼。 白凤钦不想拿，一旁的白凤箫见状眼睛一亮，腾地一下上前，猝不及防的掀开了白凤钦头上的幕离，开口道：“哎呀六哥，都是自家兄弟，害什么臊……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白凤箫说完，就看清了白凤钦的脸，随后便爆发雷鸣一般的笑声。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好奇的看向白凤钦，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有的放肆，有的隐忍，有的忍也忍不住。 就连白凤眠看到白凤钦的模样，都忍不住为之一震，随后撇开脸，笑容满面。 第四百零六章 一定要成为安王妃 高座上的宣武帝诧异的看向白凤钦，难以置信的问道：“景荣，你……你这嘴，你这嘴上叼着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凤箫笑得更大声了，他开口道：“父皇，您看清楚些，六哥不是嘴上叼着什么，他是嘴唇肿成了两条猪大肠！哈哈哈哈哈！” 白凤箫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出来了。 而经他这么一形容，文武百官更是压制不住，纷纷笑出声。 白凤钦气的脸色涨红，本来就肿痛的双唇，此刻更是痛痒难忍。 他羞愤道：“父皇，儿臣……儿臣真的病了，不是偷懒不上朝。” 宣武帝无奈的苦笑：“你……哈哈哈，你这是怎么了啊 ？怎么也不叫太医？” 白凤钦略显委屈的说道：“这……这让儿臣如何好意思叫太医，不过父皇不必担忧，府上的大夫说，只是被蚊虫叮咬，过个十天半个月就消肿了，没有大碍。” 宣武帝摇摇头，看着自己傻儿子这副傻样，颇为无奈。 明明是兄长，还不及自己的弟弟们。 “让你整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行了行了，回去养着吧！”宣武帝挥挥手，示意白凤钦离开。 白凤钦欲哭无泪，合着父皇叫他出来，就是献丑的？！ 白凤钦转头看向白凤眠，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那一眼让白凤眠知道，白凤钦这嘴，不是被蚊虫叮咬，多半是被墨九 如动了手脚。 想到墨九如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白凤眠竟是忽然觉得有些小得意，仿佛自己……捡到了宝。 …… 白凤钦的出现，除了让大家笑笑之外，并未影响任何人，却让安王白凤翎，想起来一件事。 散朝之后，白凤翎回到凤仪宫，刚走进院门，就看到正在打扫庭院的墨溪。 墨溪看到白凤翎，欢喜的迎上来，急忙行礼道：“溪儿参见安王殿下，王爷，您多日没回宫了，是不是政务繁忙。” 白凤翎浅浅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溪。 他不是政务繁忙，他是把墨溪给忘了。 当日墨溪被打得奄奄一息，他将人留在凤仪宫，由宫女照料。 事后他便出宫开府自居，随后卷入剔骨案，这一来二去的，竟是忘了她还不曾离去。 今日看到白凤钦，才想起中秋夜宴那日的事情。 白凤翎看墨溪已经行动自如，便开口道：“本王看你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今日便出宫回府吧。” 墨溪微微一怔，脸上的喜色瞬间化作悲戚。 她低下头，喃喃说道：“王爷……王爷要赶我走吗？” 白凤翎回应道：“你不是宫女，留在凤仪宫多有不便，而且皇后娘娘很快就会搬过来，到时候你出现在此，更加不妥。” 墨溪惊讶道：“王爷开府自居了吗？那……那我可以去王爷府上做奴婢吗？我……我什 么都会，做什么都行，打扫庭院，洗衣做饭，王爷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王爷……王爷能不赶我走吗？” 若是眼前人是墨九如，白凤翎会欣然应下，甚至会纳她入后院，亦或是……娶她为妃，也并无不可。 可眼前人是墨溪，白凤翎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你是墨大人家的二小姐，虽然为庶出，却也可以有一门体面的亲事，没必要为奴为婢。好了，收拾一下，随本王一道出宫吧。” 这便是不由分说了。 墨溪心酸不已，看着白凤翎转身离去的背影，墨溪落下了眼泪，可眼泪并没有让她脆弱，反而让她愈发坚定。 她一定要成为——安王妃！ 第四百零七章 她心术不正 送走了墨溪之后，白凤翎便带着凌霄，打算去谢谢自己的皇姐。 昨日若不是因为长公主出手帮忙，那个周苗儿，是绝不可能出现作证的。 凌霄推着白凤翎的轮椅，缓慢的走在京城街道上，轮椅上的白凤翎开口道：“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这般吞吞吐吐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凌霄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被主子看穿了心事。 凌霄想了想开口道：“回王爷话，属下是想问，既然那墨家二小姐如此诚心想留下，王爷为何不就此将她留在身边？安王妃已经过世多年，王爷身边，也少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而且依属下看， 二小姐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天，墨家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可见墨家人都不待见她，她此番回去，怕是还会再次陷入困境。” 白凤翎笑了笑道：“因为她心术不正。” “心术不正？”凌霄不明白。 白凤翎点头道：“她在墨家受委屈是不假，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却不明白。倘若她只是用一些手段，躲避旁人的陷害。那么本王助她脱离墨家，也并无不可。可她却将自己身上的危及，转嫁到九如身上。这般心术不正，岂能入我安王府？” 凌霄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他略作思忖后，叹口气道：“那墨家 五小姐倒是个厉害的角色，只可惜，她已经是楚王妃了。” 白凤翎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无妨，来日……方长！” 凌霄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他也并未追问，因为二人已经来到了长公主府，并且看到了一个熟人，在公主府门口焦灼的来回踱步。 白凤翎看向他，疑惑道：“云太医？你怎么在这走动，为何不进去？” 太医云望舒看到白凤翎，犹如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迎上来：“下官参见安王殿下，安王殿下，您是来找长公主的吧？看到您太好了。” 白凤翎见云望舒这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 笑。 他开口道：“怎么？皇姐身体不舒服，传你来问诊？” 云望舒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王爷，公主殿下的身子骨，比下官还硬朗呢，岂会……岂会不舒服。” 后面的话，云望舒有些难以启齿，可白凤翎却已经心领神会了。 他浅笑一声：“好了，你随本王进去吧，本王今日找皇姐有正事，她多半，也没空缠着你。” 一句“缠着”说的云望舒险些平地摔跤。 白凤翎见他那副尴尬的模样，开口安抚道：“其实皇姐她……并不像表面那般放肆不羁，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多了解才能知晓其本 性，你说对吗，云太医？” 云望舒苦涩一笑道：“下官……下官没有那个福气，不敢……不敢了解长公主。” 换言之，不管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他云望舒都不愿意做入幕之宾。 白凤翎笑笑，并不在意他的抗拒。 二人来到公主府正厅的时候，长公主刚好迎出来。 本来看到云望舒，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可她又看到了云望舒身旁的白凤翎，瞬间撇撇嘴，笑不出来了。 她看向云望舒没好气的说道：“云望舒，你可真会掐时机，本宫昨日就传你，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跟景安一起来，你是故意的吧？” 第四百零八章 当着天下人面说谎？ 云望舒低着头弓着腰，谦卑的说道：“微臣不敢！” 他不仅不敢算计长公主，他也不敢看长公主。 长公主白了他一眼，挥挥手道：“走走走走！看到你就头疼！” 云望舒如临大赦，拔腿就跑，仿佛长公主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白凤翎见他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呵，云太医，倒是个老实人。” 其他男人，哪里经得住美艳不可方物的长公主示好。 长公主叹口气道：“是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罢了！怎么了景安，找姐姐何事？” 白凤翎浅笑：“来感谢长姐，昨日出手相助。也想问问长姐，是如何发 现那皇商印信的？” 长公主继续道：“你交给我那丫头，只听得懂蚩尤话，她虽然愿意与我说出当日所见的经过，可旁人问起，她还是一言不发，我猜想她大概不会说汉语。所以只能让轻宵找来一个差不多的丫头，给她易容，这样才能指认胡叶堂。不过那皇商印信，确实是周苗儿交给我的，她将此物藏于发间，可见她并不傻，只是不会与人沟通，确实有点意思。” 原来昨日的周苗儿，竟然是假的！ 白凤翎点头道：“长姐此法甚好，只是颇为冒险，万一传出去！” “没有这个万一，胡叶堂算什么东西，谁会为他鸣冤 翻案？谁会为他仔细纠察？只要父皇舍弃的人，咱们就可以放心拿捏。景安，你做事太瞻前顾后了，还不如墨九如那丑丫头利落。” “嗯？此话何意？”白凤翎有些不解。 长公主无奈的笑了笑道：“你真以为她能从那么多破衣服里面，找出什么血掌印？只有短短一夜时间，她能比对出七百多份物证？你傻不傻啊！” 白凤翎微微一怔，随后诧异道：“她也在说假话，也是诈胡叶堂的？” 长公主微微点头道：“多半是，你可以去问问，我猜她应该不会骗你，毕竟你帮了他们这么多。” 白凤翎很感兴趣，忍不住现在就 想去问。 而此时此刻，在楚王府里，白凤箫和莫再问，已经先一步开口询问墨九如了。 墨九如坐在那老神在在的喝茶，听到二人提问也没隐瞒，语气懒散的回应：“是啊，我就是诈他。他利用百姓的感恩来对抗我，我同样可以利用百姓的无知，来打压他。” “你胆子可真大！”白凤箫忍不住有几分后怕，“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啊！” 墨九如耸耸肩摊摊手道：“被发现了，才叫欺君，没有被发现，只能算破案的手段。况且我虽然是诈他，但并不代表我说的方法不可行，若是细细纠察，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还是可以从 那些织物上寻到他的血掌印的。只是当时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要速战速决。” 一旁的莫再问点头道：“哦，所以你故意闹得声势浩大，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不敢当着天下人面前说谎？”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倒也不算说谎，只是半真半假而已，每个人的掌纹，确实都不同啊。” 听到这话，莫再问探究的看向墨九如，随后似笑非笑的说道：“丑丫头，你很特别啊！” 墨九如眨眨眼，不知怎的竟是被莫再问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她别开脸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特别不特别的，你们口风都严一点，别把我害了！” 第四百零九章 剔骨案就此结案 白凤箫急忙应声：“那是那是，一定不说！” 三人正谈着话，白凤眠阔步走进来，不等三人询问，白凤眠便开口道：“结案了，三日后在菜市口处斩！” 众人不约而同松口气。 随后墨九如继续询问：“那咸宏岗是怎么回事？” 白凤眠回应道：“咸宏岩和咸宏岗兄弟二人，都是化名，他们本姓洪，是两个江洋大盗，已经在明州城被判了死刑，是胡叶堂用银子疏通，将二人救下。事后二人便对胡叶堂唯命是从，也跟随他作恶。之前胡叶堂想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咸宏岩身上，所以给猪喂食一个人头，事后他又告知 咸宏岩，说他的身份暴露，让他赶紧跑。这才有了他携家带口逃亡南方的一幕。” “那山体滑坡是意外么？”白凤箫追问道。 白凤眠看向他，继续道：“算是意外，也可以不是意外，事发之前，胡叶堂曾途径那里，看到附近村民立下木牌，说此处近日危险不可行走，他将木牌取走之后，又怂恿咸宏岩离开。说到底，有个碰运气的成分，当时他运气不错，咸宏岩一家果然出事了。可多行不义必自毙，人的运气，不会一直都那么好的。” “那咸宏岗为他自尽，是受到了胁迫？”墨九如也好奇的询问。 白凤眠点头： “没错，他抓了咸宏岗的家人，眼下已经被府衙解救出来了。剔骨案，就此结案！” 众人同时松口气。 墨九如也面露欣喜。 白凤眠看向她，开口道：“刑部侍郎左栋梁，被贬官到礼部，眼下侍郎一职空缺。不知道某人有没有兴趣，做代任官员？” 某人？ 墨九如瞬间欢喜道：“我可以吗？我能去吗？刑部侍郎多大的官啊？” 白凤眠觉得她此刻若是有尾巴，定然摇的不像话，这欣喜中带着讨好的小模样，还真是……挺可爱的。 白凤眠故作严肃的回应：“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听本王的话，本王说东，你就不 能往西，本王说坐，你就不能站着。明白？” “明白明白！您老人家说什么，我做什么，只要让我参与案情就行！”墨九如两眼放光，欢喜不已。 白凤眠轻咳两声道：“咳，那本王兑现了承诺，你的承诺呢？你不会靠意念给本王解毒吧？” “啊……”墨九如眨眨眼，不敢说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开口道：“王爷，实不相瞒，你中的毒，实在有些蹊跷，毒入五脏，却不伤性命，是我从未见过的。没见过的毒，自然也就没办法找解药。” “你戏弄本王？”白凤眠眉毛一竖，摆出一副凶神恶 煞的模样。 墨九如急忙上前拉着白凤眠的手臂，一边引领他坐下，一边开口道：“哎呀，王爷您别急着生气嘛，您听我把话说完啊。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解毒，可咱们用笨方法，咱们可以排毒啊！” “排毒？”白凤眠表示自己听不懂。 一旁的莫再问却挑眉道：“排毒之法，我倒是听说过，确实可行。”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莫再问：“你会？” “不会！”莫再问回应的斩钉截铁。 墨九如皱眉打量他，觉得这人奇怪极了，明明时不时就会展示出卓尔不凡的医术，可偏偏否认自己会医术。 怎么着？会医术很丢人吗？ 第四百一十章 烂桃花来了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那白凤箫便急不可待的追问：“要如何排毒？” 墨九如回应道：“我需要准备一些草药，用来辅佐治疗，王爷别急，给我两三日时间，定然准备好。不过这……” 墨九如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白凤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回应道：“说吧，要多少银子？” 墨九如眼睛一亮，欢喜道：“五百两！” “五百两？你要买什么？”白凤眠不是舍不得银子，他只是不想轻易满足墨九如的愿望，否则这丫头携款潜逃了，他找谁去算账？ 墨九如讪讪一笑道：“买草药是不需要这么多啦，但是我欠 安王殿下三百两银子。就是买周苗儿的钱。” 听到这话，白凤眠立刻开口道：“叠风，去账房取银子，给安王送过去。” 他的女人，绝不能欠其他男人的银子！ 墨九如眨眨眼，有些诧异，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这白凤眠看起来也不算太抠门啊。 她伸出小手，试探着问道：“那……还有二百……” 啪！ 白凤眠拍了一下她的手心，没好气的说道：“想买什么，让他们都送到王府来，月底结账。你身为王妃，无需随身携带银两！” “啊？”墨九如苦着脸收回手，莫名觉得刚刚那一巴掌拍的她又疼又痒。 一旁的莫再问看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心中感慨：“小夫妻甜甜蜜蜜挺好的呀，怎么师公非要说他们之间是桃花劫呢？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不等莫再问想个清楚，侍卫叠风从外面走进来，开口禀报道：“启禀王爷，左家孙小姐，带着她师兄，前来拜访。” 左家孙小姐，那便是左丞相的孙女，左栋城的女儿，左月凌。 至于她师兄，就是那神医谷的弟子，元洛。 白凤箫皱眉道：“左月凌什么时候回来了？她不是去神医谷求学么？” 叠风微微摇头，他也不甚清楚。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继续道：“九哥，我看还 是别见了，刚跟左丞相打了一场擂台，左家一败涂地，眼下左月凌来，多半没有好事。” 这边还不等白凤眠回应，门口就传来了左月凌的声音，“呦，景明哥哥说什么呢，凌儿还能害你们不成？凌儿千里迢迢去神医谷学医，为的是谁，景明哥哥怕是不记得了吧？” 墨九如循声望去，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穿青绿色长袍的年轻人走进来。 走在前面那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显然就是左丞相的孙女，左月凌了。 二人刚踏入前厅，叠风就诧异的说道：“你……你们怎么进来了？” 左月凌冷哼一声道：“小小侍卫， 也敢拦本小姐的路，不自量力。” 叠风急忙跑出去，片刻后折返回来皱眉道：“你居然对他们下毒？” 下毒？ 左月凌不理他，而是跑到白凤眠面前，略显娇嗔的说道：“景行哥哥，别听他胡说，凌儿怎么会伤害楚王府的人呢，只是他们非要拦我，碰到我衣服上防身的毒粉罢了。他们不主动碰我，自然也不会中招啦！” 左月凌话里话外的得意，简直要从她天灵盖里喷射出来了。 一旁的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莫名的不想跟这位大小姐有牵扯。 她小步小步的朝着门口挪动，生怕白凤眠的烂桃花，粘她一身腥！ 第四百一十一章 能治疗静妃的痴傻 如此举动，没引起左月凌的注意，倒是引起了白凤眠的注意。 白凤眠蹙眉看着她，厉声道：“墨九如，你上哪去？！” “呃……”墨九如保持着踏步的动作僵在原地，略显尴尬。 她转头看向白凤眠，眉眼弯弯的一笑：“我看王爷这有客人，就先不打扰了，我先去……办正事？”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不知怎得，十分不痛快。 这墨九如见到有女子找他，竟是不闻不问，不看不理，甚至还想跑？ 她……她这是何意？ 白凤眠冷声训斥道：“你能有什么正事？你最大的正事，就是本本分分，做好你的楚王妃！” 一旁 的莫再问都要笑出声了，他这小师叔，就差直接开口喊道“媳妇儿啊，你快回来宣誓主权啊，没见着女妖怪要吃为夫了吗？你快帮为夫打跑她啊！” 然而莫再问明白，墨九如可不明白。 什么叫做好你的楚王妃？ 墨九如大眼睛眨啊眨的，透出一抹清澈的愚蠢。 白凤眠看她那茫然的模样，便知她确实不懂，顿时心下无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就是不想让她走。 白凤眠转头看向左月凌，询问道：“你来找本王何事？” 左月凌瞥了一眼墨九如，没有理会，而是扬起小脸，略显得意的说道：“景行哥哥，我带了我师兄 一起回来，还带回了神医谷的醒神丹，这一次，一定能帮你治好静妃娘娘。” 治好静妃？ 此话一出，白凤眠本来有些敷衍的神色，瞬间变得略显激动。 他看向左月凌身后的元洛，开口寒暄：“阁下就是神医谷的弟子？” 元洛客气的行礼道：“在下神医谷主座下三弟子，元洛。参见楚王殿下，十三王爷。”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不必多礼，阁下真的有办法，可以治愈我母妃的痴傻之症？” 元洛谨慎的回应：“能否治愈，还得见过静妃娘娘之后，才能分晓。” 要见静妃…… 这就有点难了，没有陛下的恩准，任 何人都不能接触静妃，尤其是白凤眠。 许是知道白凤眠的难处，那左月凌当即开口道：“景行哥哥不必为难，我后日要进宫去向我姨母锦嫔娘娘请安，到时候让姨母将静妃娘娘请到宫中一叙便是，景行哥哥可以随行。” 锦嫔宋月白，是左月凌母亲的亲妹妹，左月凌母亲红颜早逝，而她父亲又征战在外，所以左月凌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跟在锦嫔身边，二人感情深厚。 而锦嫔所住的云玺宫，就在静妃所住的云景宫旁边，二人时常都有走动，将静妃请过来一叙，并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而且这么多年来，锦嫔对 静妃，也多有照顾，白凤眠心中一直心存感激。 所以眼下听到左月凌这个提议，白凤眠当即便开口应下：“也好，那后日，你何时去，本王到相府去接你们。” 左月凌听到这话，瞬间眉眼弯弯的一笑，她略显得意而挑衅的看向墨九如，随后开口道：“那就后日午时初，我们进宫，还能跟二位娘娘用一顿午膳。”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看向一旁呆呆的墨九如，皱眉道：“记住了么，后日午时。” 墨九如诧异的瞪大眼睛：“啊？我也去？” 白凤眠冷声道：“你身为楚王妃，进宫向本王母妃请安，乃是本分，有何不可？”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低端，太低端了！ “呃……”墨九如有些无力反驳，想了想还是点头道：“王爷说的是，那我先去买东西？” 白凤眠看得出来，墨九如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想逃走。 他无奈的摇摇头，示意墨九如可以走了。 墨九如如临大赦，急忙往外跑，莫再问见状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正厅。 莫再问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墨九如，语气夸张的说道：“哇哇哇哇。丑丫头，你夫君都快被抢走了，你就这么落荒而逃啊？” 墨九如看向他，也学着他的语气说道：“哇哇哇哇，老乞丐，你哪只眼看我是落荒而逃啊，我这是独善其身好不好？那左家小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我可没工夫 跟她掰扯。” 她跟白凤眠又不是真成亲，她还要穿回去的，惹那些没用的烂桃花干嘛，瞎耽误工夫。 莫再问诧异的看向她，疑惑道：“你不喜欢我小师叔吗？” 墨九如也看向他，同样疑惑道：“你喜欢你小师叔吗？” “呃……”莫再问竟是被墨九如问的愣住了。 墨九如见他僵住，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 莫再问有些无奈，平时都是他戏弄别人，今日竟是被反扑了？ 他正要再说点啥，忽然看到前院好多侍卫还躺在地上，叠风和展云正打算去叫大夫。 墨九如和莫再问见到如此情况，下意识纷纷上 前，去查看那些侍卫的情况。 随后二人不约而同的齐声道：“拿黄酒！” 墨九如下意识看向莫再问。 莫再问急忙改口：“哎呀，没听见你们家王妃娘娘的话吗，拿黄酒，黄酒啊！” 墨九如双眸微眯，盯着他，愈发觉得这人有问题。 莫再问被她那个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打着哈哈飞身离去了。 墨九如无奈的摇摇头，用黄酒唤醒了这些侍卫之后，也带着郁离，离开了楚王府。 她是真的要去买药，也并非完全是找借口离开。 主仆二人走在街上，郁离皱眉道：“小姐，阿离觉得左家孙小姐，来者不善。”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她，疑惑道：“为 何有此感觉？” “她看向王爷的眼神，谄媚、讨好、还带着几分轻佻。可她看小姐的眼神，充满敌意。” 墨九如苦笑一下，这郁离虽然看着木讷，可实际上十分敏感，尤其是对身边人是善意还是恶意，她也能敏锐的感知。 那左月凌一看就是来挑衅的啊，可她能怎办呢？ 站出去对白凤眠宣誓主权，然后跟她扯头花吗？ 低端，太低端了！ 墨九如开口回应道：“是时候教你一点做人的道理了。这个左月凌呢，摆明了是冲着王爷来的，换言之，能解决她的人，只有王爷自己。倘若王爷不理她，就算她上蹿下跳，翻出天去，也只能是一无所获一事无 成！倘若王爷想给她机会。那就算我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也挡不住这狂蜂浪蝶。所以说呢，做人要学会抓重点，千万不要做无用功。” 郁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下意识问道：“小姐的重点是什么？” “是穿……金带银啊！哈……哈哈！”墨九如尴尬的笑着，刚刚自己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 郁离继续点头到：“阿离明白，小姐要做东陵首富！” 墨九如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倒也……没有那么大野心！ 二人继续往前走，忽然郁离脚步顿了顿。 墨九如疑惑道：“怎么了？” 郁离蹙眉回应：“有人跟着我们，小姐别回头，继续往前走。” 第四百一十三章 被纠缠 跟着她们？ 墨九如瞬间戒备了起来，心中不免去想，难道胡叶堂还有同伙没落网，伺机报复么？ 亦或是丞相府的人，要对她加以谋害？ 墨九如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玄墨坊，她拉住郁离的手，开口道：“我们去找玄骧！人多力量大！” 郁离没有拒绝，二人直奔着玄墨坊走进去。 恰巧玄骧正在柜台敲算盘，看到二人突然出现，玄骧面露笑容开口道：“墨姑娘，看样子，剔骨案的事情，忙完了？”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有人跟着我们！” 玄骧脸色一凛，皱眉道：“跟着你们？何人？意图不轨？” 墨九如微微摇头，她也不知是何人。 就在他们都疑惑不解的时候。 三个傻头傻脑的壮汉，出现在玄墨坊街对面。 其中一人开口道：“大哥，她进去了，咋办啊？” 被称呼为大哥的人开口道：“还能咋办，王府咱们进不去，书坊还能进不去吗？走，进去找她算账！” 另外两个小弟纷纷点头，觉得自己大哥说的有道理。 于是三人便气势汹汹的走向了玄墨坊。 站在玄墨坊里面的墨九如，此刻也终于看清是谁在跟踪她了。 当那三人来到进前的时候，墨九如皱眉诧异的说道：“是你们？” 眼前不是旁人，正是之 前被她大伯收买的那三个山贼，大熊、二狗、三匹狼。 大熊微微一怔，随后回话道：“小姐还认得俺们？如此甚好，省去许多口舌。” 墨九如叉腰看向三个人，疑惑道：“你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刑满释放了？” 大熊脸色讪讪的撇撇嘴，似乎不太想提这个不怎么光彩的过去。 他岔开话题道：“小姐，俺们来找你，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让你把银子结了，俺回山上，给兄弟们也有个交代。” “啊？银子？”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着大熊。 大熊皱眉道：“是啊，俺们活都干了，人也被抓了，到现在一个铜板都没见着 呢？你们那将军府也贴了封条了，墨大人也不见人影了，除了你，俺们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没事儿吧？你们假装要刺杀我，现在戏演砸了，还找我要银子？你脑子忘在山上了吧？”这是什么鬼逻辑？ “那不找你找谁啊？旁人俺也找不着了啊！”大熊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 “俺们兄弟三个，放出来三天，就吃了一顿饭。不要到工钱，哪有脸回山上啊？俺不管，你不给，俺们……俺们就不走了！” 二狗和三匹狼随声附和：“不走了，不走了！” 三人席地而坐，都坐在书坊的大 门口。 墨九如觉得又无奈又好笑，她还没见过混的这么惨的山匪。 她想了想开口道：“我大伯只是搬家了，又不是死了，你们还是能找到他的，要不我给你们指个路，你们去墨家老宅？”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大熊摇头道：“不成，俺就跟着你，你那个大伯连大房子都住不起了，一看就没银子。” 郁离见状皱眉道：“放肆，继续纠缠，把你们再抓进去！” “抓进去就抓进去！”大熊扯着脖子喊道：“抓进去俺们还有口饭吃，在外面饿了三天了，还不跟在里面好呢！反正俺们跟定你了，不给银子，俺们就不走！” 第四百一十四章 第一次有人夸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你有本事就一直跟着吧！”反正她不会给银子。 然而墨九如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大熊微微一怔，竟是面露娇羞。 娇羞？ 他那大脸黑红黑红的，抿嘴低下头，摆出一副羞怯的模样。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他，又疑惑的看向玄骧和郁离。 二人都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墨九如也疑惑的挠头，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等她想清楚，那大熊便开口道：“俺……俺长这么大，还第一有姑娘夸俺有本事。” 啊？！ 三人震惊！ 墨九如无奈道：“大哥，我那是夸你吗？” “你夸俺也没用，没 有银子，俺是不会走的。那么多兄弟不能白干活！”大熊摆出一副不为美色所惑的模样。 二狗急忙帮腔：“没错，大哥不能听她的花言巧语！” 三匹狼也点头道：“没错，大哥不能吃她的糖衣炮弹！” 墨九如三人：“……”—_—|| 无言以对。 玄骧笑了笑说道：“那你们三个，就在这坐着吧。墨姑娘你来的正好，上次的书卖的很好，今日给你分红，顺便想问问呢，第二话什么时候出啊？” 墨九如欢喜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银子，太好了。能分多少？” 玄骧伸出五指：“五百两！” 墨九如瞪大眼睛：“这么多？” 玄骧点点头道：“你写的狐妖和捉妖师，充满了禁忌感，尤其是那狐妖使出浑身解数，来一搏欢爱的模样，让诸位看客，都急的抓心挠肝的，恨不能替那捉妖师上场，一亲芳泽。” 说到这里，玄骧的笑容忽然变得有几分暧昧，他凑近墨九如，压低声音道：“原来不做，比做更诱人。” 墨九如哈哈大笑：“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感觉！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敢做，不敢做又想做，那便是日思夜想，寤寐求之。” 玄骧微微一怔，有些好奇的看向墨九如，他刚刚出口调戏，可墨九如却回应的坦坦荡荡，竟是没有半点羞怯和扭捏，甚至也不 觉得他出言不逊。 这姑娘……确实与众不同。 墨九如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玄骧浅浅一笑：“有点。” “啊？啥？”墨九如开始摸脸。 玄骧继续道：“有点特别。哈哈哈！” 墨九如哈哈一笑，拍了拍玄骧的肩膀回应道：“你也有点特别！” 玄骧笑道：“在下这里还有更特别的东西，想给你瞧瞧。” 墨九如忽然想起来了，她那天急匆匆路过玄墨坊的时候，玄骧好像是在喊她，说有什么好东西。 墨九如询问道：“我记得了，是那些竹简是不是？” “没错！”玄骧看了看身后，确认周围没有外人之 后，才凑近墨九如，低声道：“都是皇陵里挖出来的好东西。” 皇陵？ 墨九如瞪大眼睛：“你去挖白凤眠祖宗了？！” 玄骧急忙道：“不是不是，误会了，不是东陵的皇陵，是古朝皇陵，至今有千八百年的岁月了。而且也不是我挖的，有盗墓者寻到的皇陵，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书卷，也没人要，我就是一个读书人，对黄白之物，并不重视，反而喜欢这些书卷，便托人买了下来。” 墨九如见玄骧神秘兮兮的模样，也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找到跟乾坤玉有关的消息了？” 玄骧闭了一下眼睛，表示墨九如说对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十三不忘 墨九如瞬间来了兴趣，急忙看向郁离开口道：“你在外面等我，看着这些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随后墨九如看向玄骧，急切道：“我们进去说。”墨九如指向雅间儿。 玄骧笑了笑，当即点头应下。 二人进入雅间儿之后，书童忘忘送来了银票和茶点，随后便离开房间，让二人独处。 玄骧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几卷竹简推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看着竹简两眼放光，可再放光也没有用，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墨九如讪讪一笑：“还请玄老板帮忙解释一二。” 玄骧笑了笑很好说话的开口道：“虽然竹简看似完整，但是因为 年代久远，竹简保存的并不好，你看，有些地方发霉了，有些磨损了，这些字迹都看不清了。” “不管那些看不清的，你就先说说能看清的！”墨九如显得有些急切。 玄骧点头道：“好，之前给你看过的竹简，只笼统的说道，乾坤玉有颠倒乾坤之能，让生者死，让死者生，让天为地，让地为天，转阴阳，逆五行，改天命。可具体能做什么，并未详解。这一卷上却写得很清楚，它可以让烧毁的东西，复原成烧毁之前的模样。” 墨九如大眼睛眨啊眨的，疑惑道：“你……说什么？再说明白点？” 玄骧苦笑一下：“上面内容就这么多， 并未说如何使用，不过依在下拙见，多半就是你将一张纸不慎烧毁，可以用乾坤玉，颠倒乾坤，让它恢复原貌吧。” 墨九如撇撇嘴，觉得这确实颇为神奇，可是好像也没啥大用啊！ 墨九如微微点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噢，好神奇，我要是被王爷赶出王府，好像可以靠它街头卖艺，变个戏法儿啥的！”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话倒是有趣。”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唉，上面还说别的了么？” 玄骧摇头道：“虽然竹简很多，但是关于乾坤玉的内容并不多，墨姑娘放心，在下还会继续搜集古籍， 若是再发现有所记载，定然如实相告。” 墨九如点头道：“真仗义！你放心，第二话七日内我就写出来，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墨九如说完，便打算告辞离去了，可她刚站起身，就看到一旁的书架上，悬挂下来一个标签，上面写着“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身为医者的墨九如，瞬间就被这四个字吸引了。 墨九如指着那竹简询问道：“这上面记载着灵丹妙药？” 玄骧点头道：“没错，这上面记载着一个药方，名唤十三不忘。” “十三不忘？好特别的名字，是治疗什么病的，我能看看么？”墨九如显得很感兴趣。 玄骧伸手 将竹简拿下来，不出意外又是钟鼎文。 玄骧开口解释道：“所谓十三不忘，就是十三种让人念念不忘的草药。这个药方据说可以医百病，解百毒，除百蛊，甚至有人说，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能。”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道：“它咋不上天呢？说的神神叨叨的。” 玄骧笑了笑继续道：“都是传闻，定然言过其实，不过这十三种草药，绝非凡品。” “都是什么？”墨九如追问。 “洞冥叶，不死草，车马芝，龙刍草，九穗禾，养神芝，玉红草，帝休兰，地脉紫芝，怀梦草，枥树果，祝余草，第十三种是……曼珠沙华！”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听完玄骧的讲解，墨九如瞬间满脸无奈，她撇撇嘴：“开玩笑呢大哥？这哪是什么十三种草药，这是十三个传说吧？前面的就不说了，最后一个曼珠沙华，那是彼岸花，该不会想让人死一次，去忘川河畔采了花再上来吧？人世间哪种这种东西啊！好了好了，我走了哈！” 墨九如对那竹简的信任值，瞬间为零，甚至开始怀疑它记载的乾坤玉用途，是不是也都是人臆想瞎掰的。 墨九如怀揣五百两银票，欢欢喜喜离开了玄墨坊，她正打算去回春堂问问有没有灵芝的消息，却看到大熊那仨兄弟，不错眼的盯着她。 墨九如无奈的撇撇嘴，觉得还是 不要在三人面前露富了，便犹如白凤眠说的那般，让店小二将她需要的草药，都送去楚王府，月底再结账。 郁离跟在墨九如身边，略有疑惑的询问：“既然买东西如此方便，小姐又何至于自己赚银两？” 墨九如回应道：“这世上最难还的债呢，不是银子，而是人情。你家小姐我啊，不想挥霍王府的银子，那是因为不想欠王爷人情。所以给王爷的药，可以记账，但是我自己用的，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郁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主仆二人采购之后，很快便回到了楚王府。 只是临进门之前，墨九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 那三个家伙还跟在身后。 只是他们并不敢靠近王府，而是在王府对面的墙根下蹲下了。 墨九如有些无奈，想起他们说三天才吃了一顿饭，不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看向郁离开口道：“盯着他们三个，若是今晚还没走，弄点吃的给他们。” 郁离点头道：“小姐心善。” 墨九如撇撇嘴道：“倒也不是心善，只是经过公审一事，现在整个朝堂乃至整个京城的眼睛，都盯在楚王府身上，我们还是尽量行事低调一些，不要闹出什么笑话，也不要惹出什么麻烦。” 郁离正要应下，忽然愣住了。 墨九如看向也，疑惑道：“怎么了？” 郁离 指着大熊那三个人，开口道：“小姐，你看他们……干什么呢？” 墨九如转身看向身后，发现那兄弟三人，竟然在倒立。 这是在干吗？ 别说墨九如看不懂了，就连二狗和三匹狼心里也是不明白的。 二狗艰难的询问：“大……大.大大哥，咱们这是……干嘛呢？” 大熊平静的回应：“不知道。” “不知道？”三匹狼诧异道：“那咱们为什么要倒立啊？” 大熊继续道：“永远都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我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哦！”二狗和三匹狼悟了！ 街对面的墨九如露出一个 嫌弃中带着无奈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随便他们吧，三个傻子嘛这不是！” …… 墨九如回府之后，没有去前院，而是直接回了木梨院。 因为她实在不想跟白凤眠的烂桃花见面。 然而这般举动，落在白凤眠和白凤箫眼里，显然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疑惑道：“你说九如她生气了？” “那是啊，九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她先是气的跑出去，而后回来又眉头紧锁的回木梨院，这不是生气是什么？平日里墨九如可都是笑眯眯的，跟个小花猫似的，今天……啧啧啧，像个母老虎。”白凤箫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没看错。 第四百一十七章 王妃最近有些异常 白凤眠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平日里墨九如回来好像无论他在不在，她都会跟董管家询问一二，打个招呼。 今日似乎确实有点反常。 白凤眠追问：“她在气什么？气本王让她进宫？” 白凤箫苦着脸看向白凤眠，万般无奈道：“我说九哥，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姑娘的心思一点也猜不透呢？那左月凌，左一个景行哥哥，右一个景行哥哥，叫的酸死人了，那墨九如听着，心里能好受吗？什么哥哥妹妹的，一听就是瓜田李下，说不清。” 白凤眠脸色一沉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白凤箫嘿嘿一笑：“哎呀好了好了，别生气啊， 我这不是跟你讲这个道理么。姑娘家家的，你得哄，不哄你什么时候才能洞房花烛啊！” 洞房？ 听到这两个字，白凤眠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往事如昨，脑海浮现。 他们……早就洞过房了。 白凤眠不想被白凤箫看出端倪，急忙道：“胡说八道什么，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大哥那边坐坐。” 他们说好今日要登门拜见，顺道感谢长公主出手相助的。 白凤箫看外面夕阳西下，确实也应该过去一道用膳了，便没再耽搁。 …… 今夜兄弟三人相谈甚欢，推杯换盏喝了许久，等白凤眠回府的时候，已经快三更天了。 白凤眠捏了 捏酸痛的眉心，阔步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只是走着走着，不知怎得就错了方向。 暗处的展云见状瞪大眼睛，朝着叠风递眼色。 叠风见状蹙眉道：“王爷怎么去木梨院了，这走错了啊，王爷一定是喝多了。” 话音落下，叠风便打算从暗处出来，给白凤眠引路。 展云见叠风如此不通人情世故，急忙阻拦道：“嘶，你这家伙，傻不傻啊，王爷去木梨院，这是好事儿。” 展云将两个拇指往一起对了对，满脸带着促狭的坏笑。 叠风后知后觉，“噢~~~~王爷要去……” “嘘！小点声！”展云呵止了叠风，王爷的事儿，他们可 不能瞎说，心里明白就得了。 然而二人暗搓搓的对话，到底也是没能逃过白凤眠的耳朵。 酒醉尚有三分醒，况且他本就没有喝醉。 白凤眠看着尚未熄灯的木梨院，忍不住苦笑一声，心中暗道：“酒量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借酒‘行凶’都做不到。” 白凤眠抿了抿嘴，为自己心中冒出的可笑想法，感觉有些尴尬。 他当即转身，朝着自己院落走去。 暗处的叠风见状诧异道：“王爷怎么回去了？” 展云无奈道：“糟了，肯定是王爷发现咱俩了。” “那怎么办？！王爷不会生气了吧？”叠风显得很担忧。 展云摸索了一 下下巴，开口道：“我有办法！” 话音落下，展云便闪身出现，来到白凤眠面前：“王爷！” 白凤眠垂眸看着单膝跪地的展云，有些无奈道：“起来说话，何事？” 展云起身说道：“王爷，王妃娘娘最近行为有些异常，属下尚未来得及禀报。” “异常？”白凤眠诧异的看向展云，虽然他让展云盯着墨九如，不过眼下早已经是保护为主，不再是当初的盯梢了。 他怎么还能看出异常？ 展云急忙指向楚王府偏僻的角落，开口道：“那边，就是咱们府上的点灯楼，王妃娘娘不知为何，总是不辞劳苦的爬上去。王爷，您说这不是异常？” 第四百一十八章 王爷是条美人鱼？ 这……倒是有点奇怪，那点灯楼很高，墨九如不会武功，爬上去颇为费力吧。 上面什么都没有，她上去作甚？ 白凤眠询问道：“那你上去查看过么？她做了什么？” 展云急忙回道：“属下上去过，上面什么都没有，不过站得高看得远，站在那……” 说到这里，展云嘿嘿一笑，继续道：“嘿嘿，倒是能清楚的看到整个王府的景象。” 嗯？ 白凤眠一挑眉，当即心领神会了。 他手握空拳，放在下巴上：“咳咳，本王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去刑部。” 展云听明白了，白凤眠说的是“你 们”，那就是让暗处的影卫，都撤了，别盯着自家主子。 “是，属下遵命！” 展云急忙带人回去休息，白凤眠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人了之后，才脚尖一点，飞身而上。 他借着旋转的楼梯借力两下，便来到了点灯楼的楼顶，还别说，站在此处，果然视线辽阔。 楚王府主子不多，所以各个院落，都是熄着灯的，除了热闹一点的下人房，和点着长明灯的前院之外，便只有木梨院掌着灯了。 白凤眠本想看看这么晚了，墨九如到底在忙活什么，为何不睡。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看到令他难忘的一幕。 只见墨九如站在耳房中，伸手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随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如此行为，让白凤眠整个人僵在原地。 心中念叨着非礼勿视，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眼看着墨九如将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白凤眠瞬间感觉晚上那顿酒，开始上头了。 这晕眩！这炙热！这火烧火燎，抓心挠肝的感觉！ 这……这丫头沐浴怎么不关窗啊？ 白凤眠刚想到这里，那墨九如便转身面向他，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窗户是关了，可刚刚那一幕诱人的风景，却再也挥散不去了。 年纪不大，身体长得倒是……挺……嗯…… 他扶着栏杆，深吸 一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下那种令人失控的感觉。 小河里的墨九如，怀里的墨九如，放浪形骸的墨九如，调皮捣蛋的墨九如，对他施暴的墨九如，还有被他征服，喊着不要的墨九如。 墨九如、墨九如、墨九如……怎么脑海里都是墨九如？ 白凤眠感觉自己真的要爆炸了。 他终身一跃，直接飞掠向王府的锦鲤池，不由分说的扑通一声，跳了进去，惊的池里的鱼儿四下逃窜。 幸而刚刚支开了所有影卫，否则眼下谁喊一声“王爷自尽了”，那他岂不是一世英名尽毁？ 白凤眠沉没在水底，根本不想出去。 然而冰冷的湖水完 全冲刷不掉心中的炽热。 —— 次日晨。 “啊？你说的是真的？你没看错吧？” “真的，小凳子看得清清楚楚的，王爷是条美人鱼！” “你们在说什么？”墨九如打开房门，疑惑的看向门口正在聊天的绿柚和厨房帮忙的小雀。 小雀身子一僵，急忙开口道：“奴婢……奴婢还有事，不打扰王妃娘娘了。” 小雀快速离去，留下绿柚一人满脸惊讶。 墨九如歪头看向绿柚，继续询问：“小柚子，你们说什么呢？王爷怎么了？” 小柚子忽然就要哭出来，“呜呜，小姐，王爷是妖怪！王爷是妖怪！” “啊？！”墨九如震惊。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眼神怪怪的 本来今日约好要去刑部报道的，但是白凤眠和白凤箫去上朝还没回来。 墨九如只能乖乖等候。 而等候的过程中，她已经听到了一百零八种传言了。 小柚子说白凤眠是妖怪。 小雀说白凤眠是美人鱼。 张三说，白凤眠是猫妖，半夜要吃鱼。 李四又说，白凤眠是鲤鱼精，晚上要泡在水里。 王五又说，白凤眠昨晚想不开，跳湖自尽，被鲤鱼仙人给救上来了。 总之是传言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听完郁离的叙速之后，墨九如无奈摇头道：“这楚王府的下人，想象力够好的啊。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郁离想了想回应道：“许是王 爷平日太一板一眼，众人也没有什么话题，昨夜的跳湖举动，便显得尤为异常。” “跳湖？他为什么要跳湖？跳了又上来，莫不是洗了个澡？”墨九如表示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白凤眠的行为。 就在墨九如一脸疑惑的时候，白凤眠带着白凤箫走进来了。 白凤箫率先说道：“呦，墨九如，你这么等不及啊去刑部啊，我们兄弟二人可还没吃早膳呢。” 墨九如笑笑道：“不急，不急。” 话音落下，墨九如就看向白凤眠，眼神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路下滑，来到他腰带以下，两腿之上。 墨九如心中寻思着：“美人鱼？难道他这两条腿，真 能变成尾巴不成？不对，我记得古代是有鲛人的，哎呀，他该不会是鲛人吧？那他哭一哭不是满地珍珠了？” 眼看着墨九如双眼放光的看着他的下半身，白凤眠瞬间感觉全身不自在，他皱眉道：“你看什么呢？” 他想用手遮一遮，可若是遮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么？ 再说了，他分明衣衫整齐，遮什么遮！ 白凤眠对自己的想法感觉有些恼火和烦躁。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忽的眉眼弯弯的一笑：“没……没什么。王爷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啊？”白凤眠诧异的看向墨九如，完全不明白她那个贱兮兮的笑容，和神秘兮兮的 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墨九如的思绪已经飞远了。 她心中暗道：“如果白凤眠是鲛人，那白家都是鲛人？还是静妃娘娘是鲛人？白家应该不会全是鲛人吧，如果是的话，那白凤钦也不会那么容易中我的毒针的了。看来应该是静妃娘娘是鲛人。哎呀，难怪了难怪了，难怪静妃娘娘有痴傻之症，她肯定是长时间不能回归海洋，对身体有伤害吧。唉” 白凤箫凑近白凤眠，低声问道：“九哥，墨九如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怎么感觉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白凤眠疑惑道：“什么怪怪的？” 白凤箫摩挲着下巴，胡诌道：“就像在看… …什么奇怪的动物。比如两条腿的蛤蟆，三条腿的猫。” 白凤眠没好气的用手肘推了一下他，数落道：“胡说八道！” 话音落下，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蹙眉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还去不去刑部了？” 墨九如蓦地回过神，急忙点头：“去去去，去啊去啊，我这不等着呢么！” 墨九如张开双臂，示意白凤眠看她已经换好衣服了。 然而白凤眠的视线，却被她纤细的脖颈，和玲珑的锁骨吸引住。 肌肤如玉，墨发如瀑，除了这张脸，她还真是没有一出不诱人。 白凤眠别开脸，没好气的说道：“刑部走动，没有女子，去换一身男装来！” 第四百二十章 来大案子了 墨九如撇撇嘴：“你早说啊，我这又得折腾一次。” 墨九如急忙跑回木梨院，让绿柚帮她换装。 与此同时白凤眠和白凤箫，刚好用了个早膳。 然而等墨九如穿着一身男装出来之后，白凤眠又后悔了。 男装简单，腰封却很宽，将墨九如的腰身牢牢裹住，愈发显得她凹凸有致。 那胸前鼓鼓的模样，让人想忽视都难。 这哪里像个男人？ 白凤眠蹙眉道：“你……你这么穿不行！” 墨九如诧异：“这不是男装吗？” “一个女人，穿上男装，不男不女，成何体统，换回来！”白凤眠训斥着。 墨九如双手叉腰，有些恼火的看着白凤眠，开口质 问：“王爷，你是不是起床气还没散呢？一会儿男装，一会儿女装，你拿我寻开心呢？” “那你换不换？！”白凤眠冷着脸，故作凶狠的质问。 墨九如很想说“不换！”，然而还不等她说出口，一旁的白凤箫就急忙道：“刑部今天可有个大案子，保证你感兴趣。” 大案子？！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指了一下白凤眠道：“我忍你！” 一炷香后，墨九如又换做了女装。 可白凤眠还是觉得不顺眼，不过到底也没再开口刁难，换来换去，还不就是那两种。 让他觉得不顺眼的，不是墨九如的衣服，是墨九如……穿着衣服。 不穿衣服……说不定就 顺眼了？ 白凤眠觉得自己心里的兔子，又开始上蹿下跳了，他急忙不再看她，阔步走出楚王府。 一行三人带着侍卫走出王府的时候，刚好看到大熊三兄弟，在街对面金鸡独立。 白凤眠疑惑道：“他们怎么还在这？” 白凤眠昨晚就见到了他们了，看他们三人老实，也没作奸犯科，白凤眠就没有下令驱逐。 可这一整夜了，他们怎么还没走。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三个傻子，别理他们，我们走。” 白凤眠点点头，三人上了马车。 二狗见状开口问道：“大哥，她上车走了，咱们还立在这么？” 大熊想了想点头道：“她肯定能想到，我们会 跟上。所以我们要做她想不到的事，我们不跟！” 三匹狼连连点头认同：“没错，永远都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大熊拍了拍三匹狼的肩膀，夸赞道：“三弟越来越聪明了！” —— 刑部。 墨九如跟随白凤眠兄弟二人来到刑部的时候，发现这里大小官员，都列队而战，仿佛在欢迎他们一样。 墨九如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众人齐声道：“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王爷，恭喜墨侍郎。” 墨侍郎？谁？她？ 墨九如眨眨眼，有些惊讶，她喃喃开口道：“这……本朝不是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吗？” 白凤眠瞥了一眼她，平静的回应： “确实没有，不过父皇将刑部升迁调配的权利，交给本王，所以本王让你做什么，你便可以做什么。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因为你不是什么刑部侍郎，只是代任官员。”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包括刑部尚书在内的其他官员，开口叮嘱道：“你们也不必叫她墨侍郎，就叫……墨大人好了。” 不称呼官职，只尊称大人，可见在这刑部里面，除了白凤眠和白凤箫，那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墨大人了。 刑部尚书朱睿达苦笑一下，不敢吭声。 墨九如不在乎这些虚名，她在乎的是案件。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询问道：“十三殿下，你说的大案子，是什么？” 第四百二十一章 人口失踪 白凤箫见她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九哥啊九哥，你可真是娶了个一人多用的好王妃啊！瞧瞧这事业心，小弟我都望尘莫及。” 白凤眠微微皱眉，脑海里寻思着这一人多用。 白天可以用来验尸破案，晚上可以用来做什么？ 白凤眠轻咳两声：“咳咳，别啰嗦了，卷宗给她看看。” 白凤箫觉得白凤眠的脸色有几分古怪，不过听他提起案情，便也没再耽误，连忙拿起一本卷宗，递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激动的搓手手，急忙接过来翻看，看了两页之后，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她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开口问道：“这 就是你们说的大案子。”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在本王眼中，案子不分大小，移交到刑部的，都要破解。” 墨九如苦着脸道：“王爷，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是个人口失踪案，我是个验尸的仵作，没有尸体，我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错，白凤箫递给她的卷宗，就是一桩人口失踪案件。 而且失踪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离家十日了。 墨九如看着卷宗，回应道：“而且……这人都十八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说不定他只是有事耽搁了，才没回家？” “从年纪上看，他不是小孩子，不过从样貌上看，他犹如三岁稚童。 ”白凤眠伸手，翻了一下墨九如手上的卷宗，示意她看后面一页。 墨九如低头看过去，上面描述着失踪人的身高体貌，当她看清内容的时候，忍不住瞪大眼睛，开口道：“原来是侏儒症患者。” “什么叫侏儒症？”白凤箫疑惑道。 墨九如挤满解释：“啊，就是你们说的五迟之症。” 白凤箫点点头道：“这冯何驭正是五迟之症，所以他虽然年纪大，可他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他们冯家在京城做丝绸生意，家里不缺银两，所以冯何驭平日里都是在铺子帮忙打.打杂，跑跑腿，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十日前，他们冯家绸缎庄收到一批上好 的绢丝，可他们生意小，一口吃不下这么大一批货，就让冯何驭去其他交好的绸缎庄，知会一声，想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共同收购这批绢丝。没想到这冯何驭一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白凤眠接话道：“案件被谢崇列为普通的失踪案，报到了京兆府衙门，府衙已经在派人寻找了。不过又被谷阳送到了刑部。”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略显诧异：“越级上报，难道谷捕头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案？” 白凤眠微微点头，引领墨九如走入刑部的卷宗房。 他来到一处书架面前，指着那堆满的书架开口道：“这些是近十年来的人口失踪案件 。其中有很多已经结案，比如找到了人，或者找到了尸体。另有一部分，至今都毫无头绪。而这些毫无头绪的案件，被谷阳发现了一个共同之处。” 墨九如好奇了，急忙追问：“有何共同之处？” 一旁的白凤箫回应道：“都是幼童，都是男孩。”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这拐卖人口，一般都选择男孩子居多，也并不算十分特别。” 白凤眠微微摇头：“不仅如此，你来看这里。” 白凤眠拿起一本卷宗，翻开内页示意给墨九如看。 不等墨九如看清，他又拿起第二本，第三本…… 等墨九如看清楚上面内容之后，顿时等大了眼睛！ 第四百二十二章 王爷确实不对劲儿 正月十四、二月十四、三月十四…… 墨九如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卷宗，赫然写着八月十四离家失踪。 墨九如惊讶道：“每月一个男童，都是十四这一日？”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指向那些卷宗继续道：“本王让他们筛查了一下最近十年来，每月十四这一日的失踪案件，发现这些案件，都悬而未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初的几年，并不是每个月都有，而是隔几个月，而最近这两年，几乎是每个月的十四这一日，都会失踪一个男童。细细算下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孩子失踪了，你说说看，这算不算大案？” 墨九如连 连点头，倘若能证实，这些案件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做的，那这自然是大案要案啊！ 只是不知道…… 这人口失踪案，若是破获了，能否点亮乾坤玉呢？ 墨九如心里想着，手便下意识摸向胸口悬挂乾坤玉地方。 白凤眠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跟随她的手，来到了胸前。 昨晚她一丝不挂关窗的画面，几乎是瞬间便从脑海中浮现，白凤眠呼吸一紧，急忙转过身，不敢再看她。 墨九如沉浸在案情里并未发现白凤眠的失态。 倒是那白凤箫，双眸微眯，探究的看向自己的九哥。 他心中暗道：“不对劲儿啊不对 劲儿，九哥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娇羞？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又觉得墨九如挺正常的。 他继续暗道：“不正常啊不正常，九哥娇羞，这墨九如怎么一脸严肃，难不成九哥昨晚出去偷吃了？啧啧啧，还没成亲呢，这不合适吧！” 墨九如可不知道白凤箫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看过卷宗之后，有些苦恼的说道：“人口失踪案，实在是有些麻烦。” 因为眼下的大环境有太多的限制，没有现代的监控，也没有什么各种定位。 想要找一个人，只能依靠最基础的打听。 可普通人走在街 上，哪怕是看到了一个小孩，又怎么会一下子便记住他的长相呢？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失踪案，不了了之。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的背影，开口问道：“王爷，京兆府那边，有什么进展么？” 白凤眠没回头，只是尽量平静的回应道：“谷阳已经带人打听过了，除了冯家绸缎庄周围的几个小摊贩，见过冯何驭的身影之外，其他并没有旁人见到。他要去传口信的那个绸缎庄的老板，也没有见到冯何驭的身影。目前来看，并无任何进展。” 墨九如疑惑的蹙眉，她开口询问道：“王爷，你怎么了？瞧什么呢？” 白凤眠有些 无语，他不是瞧什么呢，他只是不想看见墨九如，没来由的会胡思乱想。 白凤眠回应道：“没什么，本王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留下看卷宗，或者去京兆府衙门，跟谷阳沟通一下情况吧。”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去了。 白凤箫见状，开口笑笑道：“九如啊，你自便，不必受约束哈！” 眼看着兄弟二人都逃走了，墨九如站在原地疑惑的挠头。 郁离凑上前，开口道：“小姐，王爷确实不对劲儿。”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她，震惊道：“哪不对劲儿？” 郁离严肃的回应：“面色赤红，走火入魔的前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海捞针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大胆猜想到：“他该不会真的是什么美人鱼，为了保住人类形态，才练功走火入魔吧？” 郁离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不管是不是，小姐都不要与他单独相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万一他吃了小姐，可如何是好？” “啊？！不……不会吧！”墨九如感觉自己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有太多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但是都不及这个说法，令她震惊！ 墨九如摇摇头道：“算了算了，别胡思乱想了，他武功那么高，要是想吃掉我，早就吃了！我先看看卷宗，然后去一趟府衙。” 墨九如寻了位置坐下来，开始认真的看卷宗，试图在各个失踪案中，寻找出新的共同点。 共同点越多，越容易摸清凶徒的作案规律，和他的作案动机。 …… 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在这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渡过了。 郁离给墨九如斟满茶水，随后询问道：“小姐，有发现吗？” 墨九如微微摇头，她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即便是有所发现，也是之前白凤眠都统计过的。 比如都是男孩，比如除了冯何驭之外，其他孩子年纪都五岁以下，又比如家境都算小康，不是穷苦人家，也不是乞丐。 这些共同点，能提供的调查方向，实在是太少了。 墨九如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哈兮……走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去一趟府衙，活动活动筋骨。” 郁离点点头，连忙跟随墨九如离开。 主仆二人走在街道上，本想去珍馐楼吃点好的，没想到巧遇了玄骧。 玄骧右手抱着一个大锦盒，左手还提着许多东西，看样子刚从市集回来的模样。 远远的看到墨九如，玄骧便想举起手打招呼，这一抬手，手上拎着东西的绳子忽然断了，噼里啪啦，东西掉了一地。 墨九如苦笑一下，急忙带着郁离跑上前去帮他。 “哎呀，你怎么毛毛躁躁的！”墨九如一边捡东西，一边开口数落着。 玄骧笑笑道：“见到你太高兴了，一时忘乎所以。” 墨九如把捡起来的东西抱在手上，轻笑一声：“瞧你这嘴甜的，一天得骗多少姑娘啊！” 玄骧莞尔一笑道：“若是不想要的，骗多少也无用，若是想要的，骗一个足矣。” 墨九如轻笑一声，不在意玄骧的玩笑之言。 她开口问道：“你买这么多吃的，是要去看望什么人么？” 没错玄骧买的都是糖果点心，而且包装很好，看起来也不像自己吃的。 玄骧点点头道：“明日是小石头的生辰，我之前答应过他，会去看望他，今日便去买些礼物。” 墨九如有些惊讶道：“你连小石头的 生辰都知道？” 玄骧浅笑点头，一脸温柔。 墨九如倒是觉得有些惭愧了，她还真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是玄骧比较细心。 小石头那孩子实在可怜，没了娘亲，爹爹从牢里放出来之后，也不知去哪鬼混了。 他家的豆腐坊也被他爹给变卖了，现在他真是一无所依一无所靠啊。 墨九如开口道：“我去给他买两身，入冬穿的衣裳，明日我们一起去吧。” 玄骧刚要应下，郁离便急忙开口道：“小姐，你明日要进宫。” “啊！对哦，明天要去给静妃娘娘请安的。”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那我等下就去买，你帮我带给他可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京城流行送绢人 玄骧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开口道：“那我们不妨在珍馐楼坐坐？吃点东西，我再随你去买？” “正合我意！”墨九如笑笑，当即带着玄骧和郁离，进入了珍馐楼。 三人落座之后，先点了几个小菜，随后墨九如看向玄骧放在一旁的锦盒，略显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这么大！也是给小石头的么？” 玄骧笑了笑道：“是玩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打开，墨九如和郁离看过去，发现锦盒里躺着一个绢人。 绢人不大，长约一尺，但是做的十分精美。 身穿戎装，手拿银枪，看起来是一位小将军。 墨九如笑道：“ 做的真好看，眉目如画。” 郁离也点头道：“手指都能弯曲，栩栩如生。” 玄骧接话道：“我也没带过孩子，不知他们都喜欢什么，路过这绢人铺子，看到许多人给孩子买这种玩具，我便也买了一个小将军。手工精细，看着真不错。” 墨九如笑了笑，觉得这东西确实做的极好，比现代的芭比娃娃更要精致好看。 只是给男孩子，送娃娃，那小石头会喜欢么？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边看到隔壁桌也抱出来一个绢人，只是他那个绢人…… 墨九如诧异道：“他那个绢人怎么这么大？” 店小二刚好来上菜，听到墨九如这么 说，笑了笑回应：“姑娘有所不知，这绢人啊，有很多种尺寸的。隔壁那位客观抱着的是求子绢人，所以做的跟正常婴儿一般大小。还有求良人的绢人，那做的跟人一般大小呢！都是取个好意头嘛！” 墨九如干笑一声，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玄骧手里的绢人，看着还是精致好看的。 那跟真人一般大小的，怎么看着有点毛骨悚然呢？ 墨九如收回注意力，开始用膳。 三人吃着吃着，墨九如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开口询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找到一些新书卷？” 墨九如说得并不十分清楚，可玄骧却瞬间心领神会。 他笑了笑开口道：“目前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不解之处，为何不直接询问给你东西的人呢？” 给她乾坤玉的人？ 墨九如是想问问，如果只是调查失踪案件，没有验尸，是不是就不能点亮乾坤玉了。 然而让她去问那个叫做九夜的男人，她也是不愿意的。 一来，她找不到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二来，她毕竟跟那九夜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如今的她，十分不想提及。 因为每每想起，心中都莫名懊悔，甚至有点……愧疚。 墨九如叹口气道：“我吃饱了，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了衣服，很快就回来。” 玄骧笑了笑点头应下，并未拒绝。 只是墨九如刚离开没多久，他的脸色就变了。 玄骧微微攥紧拳，没好气的说道：“这才消停了几日，死老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玄骧口中的死老头，不是旁人，正是那墨雪寒书。 此刻寒书带着柳如言刚走在京城街道上，同样没好气的训斥道：“你这鼻子没用就捐了吧，害的为师跑了多少冤枉路？” 柳如言挠头道：“师父，我也觉得的很奇怪啊，明明前阵子这京城都没有那人的味道了，谁知道我们四个方向都追了一遍，这一回来，发现味道也回来了，说不定他就是在到处跑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找人要去哪 寒书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倘若他只是到处乱跑，也就罢了。怕只怕他已经找到掩盖气息的方法，那对于我们来说，才是大.麻烦。”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柳如言追问。 寒书叹口气道：“大白天的，能怎么办，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再出来！” 师徒二人阔步走过珍馐楼，与楼上的玄骧，也算擦肩而过。 …… 墨九如回来的时候，发现玄骧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玄骧笑笑回应：“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对了，你那个朋友呢，最近都没有见过他。” “朋友 ？谁？”墨九如疑惑道。 “就是楚王殿下的老师侄，那个不修边幅的江湖侠客。”玄骧看起来对莫再问很感兴趣。 墨九如点头道：“你说他呀，他神出鬼没的，也不知去哪了，你找他有事吗？” 玄骧浅笑摇头：“没有，他是个挺有趣的人，我喜欢有趣的人。” 墨九如笑了笑：“那是，谁都喜欢有幽默感的人，东西给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会！” 玄骧起身相送：“再会！” …… 墨九如带着郁离离开珍馐楼，前往府衙，走在路上，也不免为这个世界的通讯感觉担忧。 她开口询问道：“阿离啊，如果要找一 个不经常出现的人，一般要怎么找啊？” 郁离回应：“去他的住处，或者经常出入的地方，亦或是曾经约好的地方。” 墨九如苦着脸道：“就干等啊？要是不知道住处，也不知道出入的地方，也没有约好的地点呢？” 郁离微微皱眉道：“那就只能熟人打探。” “没有熟人呢？” 郁离眉头拧的更紧了，想了想继续道：“那就只能四处打听了，小姐，你要找一个不熟的人么？” 墨九如是想找九夜来问问乾坤玉的事。 可一想到二人那不尴不尬的男女关系，墨九如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摇头道：“没……没有，我就是 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去哪能找到你。” 郁离微微一怔，也觉得这是个问题，她回应道：“阿离不会离开小姐，如果阿离有任务，也会在任务完成之后，回来找小姐，小姐只要等在王府便是。若小姐实在有急事……可以去穷奇塔。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在穷奇塔，就能打探到所有消息。” “所有……消息？”墨九如眼睛微微一亮，心想这世上会不会有其他人，更了解乾坤玉呢？ 郁离点头道：“没错，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小姐千万不要去，穷奇塔里龙蛇混杂，利益至上，坏人居多。” 墨九如点点头，暂且将此事， 记在心下。 —— 京兆府衙门。 二人来到衙门找谷阳的时候，发现谷阳正跪在地上，被府尹谢崇训斥。 “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谁让你把失踪案上报刑部的？越级上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人？不要以为楚王殿下夸你两句，你就能上天了，你吃我府衙的饭，要分清楚什么是内外里表！” 谷阳跪在地上，眉头紧锁，开口道：“大人，卑职已经请示您多次了，这个案子一看就不寻常，又是十四号，岂能压下不报呢？” “什么都报给刑部，岂不是显得大人我十分无用？！”谢崇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随机作案 墨九如刚好听到这句话，一边走进来，一边笑呵呵说道：“呦，谢大人，您的无用还用旁人‘显得’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啊！” “大胆！”谢崇刚说了一句大胆，忽然看清了来人，当即就怂了。 这墨九如往大了说，是楚王妃，往小了说也是代任的刑部侍郎。 怎么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谢崇撇撇嘴道：“我说墨五小姐，这是我们府衙的内务，你贸然插手，是不是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墨九如摊摊手道：“我没想插手啊，我只是来跟谷捕头了解一下案情，哦，对了，我是奉了楚王殿下之命前来的。您要是觉得我多 管闲事了，要不我找王爷过来，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白凤眠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抬抬手就能把他这个府尹拍死了，他哪敢探讨。 谢崇冷哼一声道：“谷阳，你务必全力配合刑部调查，莫要丢了我京兆府的脸面，哼！” 谢崇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连一句告辞也不想说。 谢崇离开后，谷阳站起身，恭敬的行礼：“见过五小姐。” 墨九如挥挥手不在意说道：“不必客气，我就是想来了解一下那个儿童失踪案。我看了一下刑部的卷宗，都是从府衙转交过去的，至今都没有任何线索，刑部也束手无 策。不知道谷捕头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谷阳微微摇头道：“发现的线索，都写在卷宗里面了，卑职不敢隐瞒。” 墨九如笑了笑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有没有在案情以外的发现，比如一些看似跟案情不相关的事情，但是你又觉得有些奇怪。什么都可以，就像你剔骨案发现的天气下雨，就帮了我们大忙。” 谷阳听到“帮了大忙”这句话，瞬间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能帮忙破案，是他的荣幸。 他仔细想了想回应道：“确实没有什么太多发现，不过我猜想，作案的凶徒，应该是随机抓人 。并不是早有预谋。” 墨九如询问道：“为何有此说法。” 谷阳继续道：“因为每一个失踪案，都发生在十四号。可他不能保证每个受害人，都是十四号单独出门。所以我猜想，凶徒下手，没有针对哪一家，或者哪一个孩子。他只是十四号，在街上寻找适合下手的人。” 墨九如点头道：“有道理！” “还有，我猜想抓孩子的人，会不会在进行某种祭祀。因为初一十五，通常是祭祖拜神的日子。每个月都选十四号抓人，会不会就是为了十五号拜神？”谷阳的大胆猜测，让墨九如和郁离都睁大了眼睛。 因为倘若只是拐 卖，那么孩子至少还有生存的可能。 可若是用来祭祀…… 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谷阳见墨九如脸色不好，急忙安抚：“呃……这只是我自己瞎猜的，未必是真的。主要是作案时间太过于有规律，所以我才……” 墨九如开口打断道：“无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本就是破案需要的手段。你这个猜想并无不妥，而且我觉得，可以派人打听一下，京城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庵堂、道观一类的地方，会每个月十五来帮人祭祀，且行为略显鬼祟的。” 谷阳见墨九如认同他，当即笑了笑道：“好，卑职立刻命人去调查。” 第四百二十七章 会不会一激动变成鱼了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要明察，要暗访，以免打草惊蛇。” 谷阳重重点头，当即领命离去。 从府衙出来之后，便没什么重要的事了。 可是墨九如也没有回王府的打算。 郁离看着她慢悠悠的走着，疑惑的询问：“小姐还有什么没做的事吗？” 墨九如赧然一笑：“不是，我是在想，明日进宫，要不要带一些礼物。” 毕竟是去拜见静妃娘娘，虽然她跟白凤眠不算真夫妻，可表面上，那静妃也是她婆婆。 她第一次正式拜访，空着手去，好像不太好看吧。 郁离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她疑惑的询问：“她都已经是后宫的娘娘了，还会缺东西吗 ？” 墨九如无奈的笑了笑，这不是缺不缺的问题，这是礼数问题。 思来想去，墨九如还是觉得买点东西好。 不过就像郁离说的，静妃在后宫，衣食住行，应该是不会缺的。 那她送点什么好呢？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忽然街边传来了小贩叫卖的声音：“八宝糖、鸳鸯糖、糖沾果子、酸枣糖、糖莲子……” 糖莲子？ 墨九如眼睛一亮，她记得赏赐见到静妃，静妃手上就拿着糖莲子，说是要给白凤眠留着。 说不定静妃也喜欢呢？ 墨九如急忙走上前，指着糖莲子开口道：“给我一斤。”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同样指着 糖莲子，开口道：“给我一斤。” 嗯？ 墨九如下意识抬头看向身边人，恰巧与白凤眠，撞了个四目相对！ “王爷？” “九如？” 二人都面露疑惑。 相视许久之后，还是那卖糖果的小二率先开口道：“抱歉了二位客官，就剩这一斤了，要不你们二位，分一分？” 墨九如率先回过神，急忙道：“呃，不，不必了，都给他吧。” 白凤眠微微皱眉，没有拒绝，而是说道：“你喜欢吃，下次再给你买，这个本王要……” “我知道，要给静妃娘娘嘛。”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表示自己真的不介意。 白凤眠点点头，接过糖莲子之后，一边 随着墨九如朝着王府走，一边询问道：“让你去府衙，你怎么跑出来了。” 墨九如将今日跟谷阳的聊天内容，告知给白凤眠。 白凤眠听完之后，点头道：“他的想法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算一个调查的方向，每月都是十四动手，一定有什么缘由。” “没错，先查着吧，明日从宫里出来之后，我再去走一遍那冯何驭失踪的路线，看看有没有收获。”墨九如讨论起案情来，便没有平日里那放荡不羁的模样了。 白凤眠看着她，心中感觉复杂。 眼看二人已经走进楚王府，要分开回各自的院落了，白凤眠不知怎么，竟是感觉还有话没说完。 他 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你……” “王爷准备好了吗？”墨九如几乎同时说话，打断了白凤眠的欲言又止。 白凤眠微微一怔，疑惑道：“何事？” 墨九如继续道：“排毒啊，我已经准备好的草药，准备给王爷进行第一阶段的排毒，过程不会太痛苦，当然了，治病嘛，也不会太舒服就对了。” 原来是这件事。 白凤眠点点头，表示自己随时可以配合。 然而墨九如却有点不相信，她的眼神缓缓下移，来到白凤眠的腰带以下，心中不免去担忧，倘若让白凤眠过于难受，他会不会一个控制不住，就变成鱼了？ 那她怎么办？总不能拿他去炖汤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坐立不安 墨九如这种打量的眼神，看得白凤眠十分不自在。 他下意识退后半步，语塞的质问：“你……你看……看什么？” 这般结巴，落在墨九如眼中，就变成了心虚。 墨九如瞪大眼睛，心中了然道：“噢~~~他果然有问题！天啊，他真的是人鱼？不不不，是鲛人？” 想到这里，墨九如也下意识后退一步，语塞的回应：“我……我看……看什么了？” 白凤眠心中忐忑的想着：“难道本王今日失态，让她发现了？真是……真是……” 真是尴尬又羞愧啊！ 白凤眠刷的一下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开口：“明日从宫里回来，再开始解毒。本王先回去休 息了！” 白凤眠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离去。 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让墨九如也忍不住心中忐忑。 这…… 她还没做好要跟妖精打交道的准备啊！ …… 木梨院。 墨九如回到房间之后，就不停的来回踱步。 绿柚和郁离的眼神跟随着她，左右晃动。 绿柚揉了揉眼睛，低声问道：“阿离姑娘，小姐这是怎么了？如此坐立不安。” 郁离也不太清楚，她虽然一直跟在墨九如身边，可她没记得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啊。 若非要说奇怪，那就是今天墨九如想吃的糖莲子，被王爷抢了。 难道说……墨九如是因为这件事不甘心？ 郁离脸色一沉，冷 声道：“王爷太讨厌了！” “嗯？王爷？”绿柚眨眨眼疑惑的看向郁离。 郁离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应：“王爷今天抢了小姐的糖莲子，小姐肯定是在想怎么抢回来。” “啊？”绿柚震惊：“不会吧……府上都在传王爷是一条鲤鱼精，没听说鲤鱼喜欢吃糖莲子啊。” 郁离想了想开口道：“鲤鱼喜不喜欢糖莲子，我不清楚，但是鲤鱼一定喜欢莲子，鱼塘里不都是荷花莲藕么。” 绿柚了然的点点头：“有道理。吃莲子好，吃莲子就不吃人了！吃莲子好！嗯嗯，好！” 墨九如可不知道这俩丫头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现在是对白凤眠的真实身份 ，十分感兴趣。 这种感觉很奇妙，畏惧中，带着一丢丢好奇。 有一种明知不可涉入过深，但是却又难以自控的感觉。 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她，此时此刻，竟是十二分的想知道，白凤眠到底是不是能变成人鱼。 墨九如转头看向郁离，把心一横开口道：“阿离，你得帮我个忙。” 郁离腾地上前一步，连忙开口：“我这就去把莲子抢回来！” “呃……啊？莲子？”墨九如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 跟墨九如一样坐立不安的，那就是被她惦记的白凤眠了。 白凤眠想看看公文，可脑海里却都是一些旖旎的画面。 他忍不住去想，那个 女人怎么那么大胆，怎么就敢在小河里把他给……唉！ 而且他明明是讨厌她的，为什么还会对她产生幻想？ 明明看到她那张脸，就忍不住隐隐作呕。 为什么现在竟是觉得十分顺眼了？ 就在白凤眠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叠风提醒道：“王爷，墨干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低头看向手上的毛笔，果不其然，笔尖儿的墨都干了，他这是愣了多久了？ 白凤眠叹口气，放下手中笔，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 侍卫们纷纷退下休息，而白凤眠则再次来到了点灯楼，他也不是非要看到什么，只是不来看一看，心里的兔子，就跳个不停，恼人的很。 第四百二十九章 何为善，何为恶？ 白凤眠再次来到点灯楼，眺望木梨院。 心中似有期待，又有些赧然。 “偷香窃玉非君子所为，本王不该窥视！”白凤眠转身想走。 “可本王与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远远一看，也并不算失礼。”白凤眠又想看。 “不行不行，人家姑娘沐浴更衣，本王站在这看，像什么话，简直就是登徒浪子。”白凤眠又要走。 “不对不对，谁说我一定要看她沐浴了，我只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那她恰巧在沐浴，也只能算巧合。”白凤眠还是决定留下来。 …… 一番心理斗争之后，白凤眠还是走上点灯楼，看向木梨院 。 不出意外，木梨院果然还掌着灯。 只是今日墨九如并未在沐浴更衣，而是在伏案急笔。 白凤眠知道，她肯定在写她的话本子。 说起话本子，白凤眠也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他以为墨九如只是心血来潮，写出的东西，也未必有人会买。 不过听手下人打探的消息，似乎她写的书，卖的还挺不错？ “到底写了什么？”白凤眠喃喃自语。 本想着看一下她在做什么，便可以回去休息了，只是白凤眠刚要转身，就看到绿柚提着热水，一桶一桶的将耳房的浴桶装满。 这…… 这不就是要沐浴更衣了？ 嗯…… 那再 看会儿，也不是不行！ 只见那绿柚将热水倒满浴桶之后，墨九如便来到耳房，开始宽衣。 然而这一次，墨九如并没有忘记关窗，而是先关了窗，再宽衣解带。 就在白凤眠心中感叹墨九如终于学聪明的时候，忽然发现窗户窗棂纸上，投射出墨九如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道倩影，却也能看得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感觉比直接看到真人，更令人心猿意马。 想看，看不到。想碰，碰不着，可不就是心痒难耐么。 白凤眠觉得住在心里的兔子，又开始上蹿下跳了。 眼看着墨九如的身影渐渐消失， 想来是踏入浴桶了，白凤眠才叹口气，脚尖一点，从点灯楼飞身离去。 片刻后，噗通一声，跳进了锦鲤池。 “豁！”暗处郁离，下意识发出低呼声。 墨九如吩咐她，今晚守在锦鲤池旁边，看看白凤眠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都守了大半夜了，本来以为白凤眠不会出现了。 没想到还真看到他跳进湖里了。 郁离仔细盯着湖面，发现白凤眠进水之后许久都没有出来，就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破水而出的声音。 郁离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白凤眠站在了她身后。 “你在干什么？”白凤眠满身 是水，冷声质问。 郁离微微蹙眉，倒是没有慌乱，只是不知如何作答。 想了半天，开口道：“散步。” “散步？”白凤眠戒备的看着她，继续说道：“神机阁的人，是不能入我楚王府的。本王之所以将你留下，是因为九如身边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女，贴身保护。所以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弃恶从善，你明白吗？” 郁离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理解，她开口问道：“何为恶？何为善？” 白凤眠眉头紧锁，想了想回应：“滥杀无辜既为恶，锄强扶弱即为善。你武功高强，不应该被人利用去杀人越货，而是应该除暴安良。” 第四百三十章 真的是妖精吗？ 郁离不太懂白凤眠的意思，可她却知道，白凤眠意在警告。 她开口回应道：“阿离会保护好小姐的，可阿离也不会背叛主人。” 话音落下，郁离便转身离去。 白凤眠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喃喃自语道：“神机阁的人，放在外面这么久都不召回，到底有何意图？虽然郁离看起来并无恶意，可这不代表神机阁阁主没有恶意。倘若他有恶意，又是冲着谁来的？九如？还是……本王？” …… 木梨院。 墨九如沐浴更衣之后，正打算就寝，便听到郁离说白凤眠刚刚又跳湖了。 墨九如目瞪口呆的看着郁离，好半天 才回过神，惊讶的问道：“你……你看到他变成鱼了？” 郁离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那到没有，不过王爷在水里泡了很久，这种闭气之能，阿离做不到。” 墨九如眼睛瞪的更大了，在水里呆了很久都不出来，那他肯定不是常人啊。 墨九如愣着愣着，就忍不住笑了：“好刺激！” “啊？”郁离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她以为墨九如会害怕。 墨九如双眼放光的看着郁离，继续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妖呢，难怪王爷长得那么好看，这对于妖精来说，应该是可以随便改变自己容貌，想长成啥样就啥样，啧啧，真是令人羡慕。” “王爷他……真的是妖？”郁离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墨九如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吧，不过你也不用怕，这人嘛有好人坏人，妖嘛也有好妖坏妖，王爷一看就是好妖，他不加害于人，咱们也别揭穿他。”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着，虽然嘴上说着不揭穿，可郁离却感觉墨九如心里在算计什么。 郁离猜的一点也没错，墨九如就是在算计。 她都攥住白凤眠这么大的小尾巴了，还不得多为自己谋点福利啊。 问题是……谋什么好呢？ 墨九如坏笑一下，心中暗道：“让我仔细想想。” …… 隔壁，安王府。 白凤翎正在看公文 ，忽然听到窗外有挠窗户的声音。 他笑了笑，无奈道：“今日忘了给你留窗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驱使轮椅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 “喵呜~”一只胖胖的狸花猫从窗外跳进来，跳入白凤翎的怀中撒娇。 白凤翎伸手挠着狸花猫的下巴，浅笑着询问：“瞧你，又胖了一圈，是不是隔壁的食物太好吃了？” “喵呜，喵嗷~喵喵喵~” 小胖猫不停的叫着，白凤翎听着听着，下意识瞪大了双眼，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 次日。 次日上午，墨九如醒来之后，便在前厅等待下朝的白凤眠。 然而一直等到快午时了，都 没见人回来。 墨九如疑惑的自言自语：“哎？不是说好今天进宫去见静妃娘娘么，怎么王爷还没回来。”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展云就跑了进来，开口禀报道：“启禀王妃娘娘，王爷今日被朝中的事耽搁了，看了看时辰，回府来不及了，便直接去相府接左家孙小姐了，王爷吩咐，让属下护送娘娘进宫，在宫门口汇合。” 墨九如点头道：“啊，好，那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展云抬眼看向墨九如，心中忍不住觉得奇怪。 他刚刚禀报的时候，心中十分忐忑，生怕墨九如生气掀桌子，可眼下看来，墨九如怎么好像一点也在意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近人情的帝王 墨九如见展云盯着她看，疑惑的挥挥手：“展云侍卫，发什么呆？” 展云回过神，急忙告罪：“属下失礼了。” 墨九如不在意笑笑：“嗐，这算什么失礼，走吧走吧，去晚了又要被王爷骂！” 展云点点头，急忙前面引路。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展云一直心中忐忑。 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解释道：“王妃娘娘，您别生王爷的气，如今王爷有求于神医谷，所以对左小姐和她师兄，特别礼待，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生气？生什么气？”她没生气啊！ 展云看墨九如的神色，确实不像生气，顿时 心中松口气。 然而松口气之余，也不免为白凤眠担忧，这墨九如一点也不生气，好像也不太对劲儿啊，不是应该多多少少吃点醋么？ 墨九如是真没生气，反正出门都要坐马车，坐谁的不一样？ 跟白凤眠一起坐，还觉得拘谨，自己坐反而轻松。 不过她现在倒是担忧另外一件事。 墨九如询问道：“展云侍卫，我这空着手进宫见静妃娘娘，不太合适吧？你看我要不要买点什么？” 展云摇头道：“不必买了，买再多，也是送不进去的。” “啊？”墨九如不理解。 展云叹口气，继续道：“静妃娘娘痴傻，她宫里的人对她能 有多少尊敬，无论送了什么好东西进去，都是会被旁人贪墨的。”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想起中秋夜宴那日，静妃确实对身边嬷嬷有些畏惧，而白凤眠看在眼里，也并未阻拦。 真是奇怪。 墨九如询问道：“王爷为何不管？就由着他们欺负静妃么？” 展云面露苦涩，继续解释：“王爷常年征战在外，能护住静妃几时？得罪了她身边近侍，只会让静妃的日子愈发不好过。倒不如让她们继续贪墨，得了好处，静妃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人前光鲜，人后受罪，谁能看得见呢！” “原来如此。”墨九如理解白凤眠的忍让了，毕竟他 们不能常伴静妃身边，静妃自己又搞不清状况，不会告状，若是得罪了那些近身侍奉的人，确实对静妃百害无一利。 不过……一味地忍让，岂不是让她们愈发嚣张？ 墨九如皱眉道：“王爷过去不在京城，确实管不了那么多，如今王爷不会离开，为何不将静妃身边的人，肃清一下？” 展云笑了笑道：“王妃娘娘心善，王爷听了您的提议，一定高兴。可后宫的事，攥在皇后手里，就算是陛下，也鲜少过问。皇后又是齐王的生母，岂会帮着咱们王爷呢。而且……唉……之前有太医说，静妃的病灶是代代相传的，所以静妃发病，就 意味着咱们王爷，也有可能发病。陛下因此说法，而迁怒于静妃，和王爷的母族，导致王爷的母族被举家流放到辽北城，而王爷也被责令，不许擅自去见静妃。” 墨九如脸色微沉，觉得当今陛下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且不说这病是不是遗传，就算是遗传的，那也不是静妃的错啊，谁会想让自己生病呢？ 母子亲情，血脉至亲，岂能这般割断。 墨九如叹口气，对静妃和白凤眠产生了同情。 然而同情之余，不免疑惑。 这白凤眠不是妖么？那静妃也应该是妖吧？如果是妖，又怎么会被困住呢？ 难道是她自己瞎猜，猜错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小手手给你牵 展云见墨九如表情古怪，眉头紧锁，忍不住询问道：“王妃娘娘，怎么了？你也怕王爷会变得痴傻么？” 墨九如下意识开口道：“我怕他会变得吃人。” “什么？”展云没听清。 墨九如急忙回过神，讪讪一笑道：“啊没，没什么，你家王爷喜欢吃面包虫么？” “啊？”展云听不懂。 “呵呵……我开玩笑呢！”墨九如傻傻一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倘若是妖，那便应该潇洒不羁，一生恣意，又怎么会被束缚至此。 她微微摇头，打算再仔细查查，白凤眠为什么喜欢跳湖！ 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马 车就来到了宫门口。 墨九如下车之后，好巧不行的就看到白凤眠的马车，就停在旁边。 而此时此刻，恰巧左月凌伸出手，娇声道：“景行哥哥，你扶我一下嘛！” 白凤眠站在马车旁，刚要伸手，忽然看到了墨九如的身影，这手，顿时就有点举不起来了。 左月凌见白凤眠发呆，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墨九如站在那，勾唇一笑，挑衅的说道：“原来是墨五小姐，我只是让景行哥哥扶我下马车而已，你该不会生气吧？你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墨九如嗤笑一声，心中暗道：“天啊，这茶味儿十足的语气 ，真是生怕别人不烦她啊。” 墨九如叹口气，十分好说话的开口道：“哎呀，扶吧扶吧，尊老爱幼是我们楚王府的美德！” 尊老爱幼？ 左月凌站在车辕上，叉腰质问道：“老？你敢说我老？” 墨九如挑眉道：“哦，那要看从哪方面说起了，若是从智商上说，那你只能算个幼！” 话音落下，墨九如就朝着宫门口走。 左月凌见状急忙大喊：“站住，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谁老了？谁幼了？” 墨九如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左月凌当即跳下马车，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墨九如，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 人拉扯回来。 墨九如甩开她的手，随后嘲弄一笑：“呦，您这腿脚挺利索啊，不老也不幼，强壮的很呐！” 这没人搀扶，不也下来了吗？！ 左月凌微微一怔，随后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看白凤眠，瞬间满脸尴尬。 她咬牙切齿看向墨九如，随后凑近她，低声道：“墨九如，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有陛下的赐婚，你就真能成为楚王妃！” 墨九如退后一步，一边在鼻子面前扇风，一边蹙眉道：“呦，什么味儿啊，谁放屁也不回避一下，这熏的我，差点误以为是左小姐的口气了。” 左月凌瞬间愣住，急忙抬手 哈气。 确认自己没有口气之后，她才意识到被墨九如戏弄了。 等她再要骂人的时候，墨九如已经跨进宫门了，还不忘回头看向白凤眠，甜甜一笑道：“王爷，快走嘛，人家要去拜见母妃呐，迟到了多失礼呀，来呀来呀，小手手给你牵！” 叠风和展云都忍不住失笑，白凤眠则是一脸无奈，心想这丫头真是知道怎么气人！ 不过无奈归无奈，他倒是并未拒绝墨九如的提议，当即阔步走向她，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这下子轮到墨九如僵住了，她只是故意说说，气那个左月凌而已。 这……倒也不必握的这么紧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是你儿媳妇买的 十指相扣的感觉，让墨九如的手心里瞬间出了一层黏腻的汗，她下意识想挣脱，却见白凤眠垂眸看着她，平静的说道：“本王的大手手，也可以给你牵。” “呃……啊？”不等墨九如回过神，已经被白凤眠拉着手，朝着云玺宫走去。 元洛走到发呆的左月凌身边，嗤笑一声道：“我看这位楚王殿下，好像也不怎么待见你么。枉费你辛辛苦苦，在神医谷学医，为的却是治疗他的母妃。他好像一点也不领情啊！” “你懂什么？！”左月凌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景行哥哥难得回京，他不能抗旨不遵，否则陛下又要将他送往军中。他心里 的苦，只有我才明白！” “苦？”元洛嘲弄一笑道：“我怎么看着，他笑得挺甜的啊！” 左月凌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元洛，随后看向自己的侍女，冷声道：“还不把礼物拿下来！”话音落下，左月凌便快步追向白凤眠。 婢女香菱急忙从马车上报下来一个大盒子，盒子看起来颇有些分量，令香菱不堪重负。 一旁的元洛见状无奈的摇摇头，伸手盒子接过来，开口道：“还是我给你拿着吧！” 香菱脸颊一红，急忙道谢：“多谢元洛公子。” 元洛不大在意，只是不免疑惑这盒子里是什么，怎么这么沉。 —— 云玺宫。 众人来到云 玺宫的时候，锦嫔娘娘已经在跟静妃娘娘叙话了。 说是叙话，不过就是静妃坐在一旁静静的吃，锦嫔在一旁嘘寒问暖罢了。 眼看众人走进来，还不等他们行礼，那静妃就眼睛一亮扑向白凤眠，口中大喊着：“赞赞！赞赞！” 白凤眠也急忙伸手扶住静妃，声音略显哽咽的唤道：“母妃！” 静妃伸手略显艰难的去触碰白凤眠的脸颊，白凤眠见状急忙单膝跪地，跪在静妃面前。 静妃笑笑，双手拖住白凤眠的头，欢喜的看着他，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赞赞，赞赞高……高大！” 旁人或是听不懂，可白凤眠明白，静妃在说他长高了。 一旁的锦嫔娘娘见状，开口笑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说。” 白凤眠听到这话，急忙起身行礼：“见过锦嫔娘娘。” 锦嫔微微点头，十分和善的模样，眼看其他人也要行礼，锦嫔急忙道：“不必多礼了，兰英，传膳吧。” 宫女兰英急忙去命人传膳，而白凤眠也带着静妃娘娘落座了。 白凤眠看向静妃，开口问道：“母妃，你记得儿臣吗？” 静妃歪头浅浅一笑：“赞赞。” 白凤眠笑了笑，拉着静妃的手开口道：“母妃一点也不痴傻，这么多年未见，仍旧记得儿臣。” 静妃伸手往怀中掏了掏，却没能找到什么 东西，随后苦着脸，有些愧疚的说道：“没了……糖莲子没了！” 白凤眠急忙从袖袋里拿出一包糖莲子，柔声道：“有，有呢，母妃你看。” 白凤眠打开油纸包，哄小孩一样，哄着静妃吃。 静妃拿起一颗，率先递给白凤眠，然后才自己吃。 白凤眠不由得感觉有些心酸，他母妃就算是什么都忘了，也不会忘记他的喜好。 “好！好吃！赞赞买的，好吃！”静妃笑眯眯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浅浅一笑，回应道：“不是儿臣买的，是儿臣的王妃，是你儿媳妇买的！” 嗯？儿媳妇？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站在一旁发呆的墨九如。 第四百三十四章 静妃的情况 白凤眠朝着墨九如招招手，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走上前行礼：“参见静妃娘娘。” 白凤眠看向静妃，开口道：“母妃，这就是儿臣的王妃，是父皇赐婚的。她叫墨九如，是武安将军墨长玄的女儿。” 虽然知道静妃娘娘多半是听不懂的，可白凤眠还是有好多话，想要跟静妃说。 静妃懵懵懂懂的看向墨九如，随后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苹果！苹果好吃！” 苹果？ 啊，墨九如想起来了，中秋夜宴那一日，静妃吃了晋王一个大苹果。 没想到到现在还记着呢。 墨九如笑笑，刚要回应，静妃忽然起身拉住她的手腕，想让她坐在自 己的位置上。 这如何使得？ 墨九如轻轻推拒，想说自己站着就行，可她刚碰到静妃的手腕，便觉得她脉象异常。 白凤眠看墨九如变了脸色，疑惑道：“怎么了？” 墨九如连忙回应：“静妃娘娘，您先坐好，我给您把个脉可好？” 静妃眨眨眼，迷惑的看着墨九如。 白凤眠见状急忙道：“母妃，你先坐下，儿臣喂你吃糖莲子，这里糖莲子啊，要先去了心儿，不然十分苦涩。” 白凤眠的话很好的吸引了静妃的注意力。 而与此同时，墨九如也开始为静妃诊脉。 旁的且先不说，单看脉象，静妃一个营养不良，是没跑了。 一宫主位 的妃子，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难怪她吃一个苹果，都会惦记这么久，可见平日里定然是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墨九如心中瞬间一阵酸楚，既难过又愤怒。 “喂！你干什么呢？你会医术么，就胡乱诊症。”左月凌走上前，一把推开墨九如，十分霸道。 随后便看向元洛开口道：“二师兄，你快过来，给静妃娘娘看看。” 本想着饭后再看病，可左月凌见墨九如率先诊脉，当即沉不住气了，急忙拉着元洛上前。 元洛没有拒绝，然而他朝着静妃伸出手，静妃却忽然把手收回去，略显害怕的看着他。 元洛有些尴尬，连忙柔声笑道：“静妃 娘娘莫怕，在下是神医谷的大夫，把手伸出来，在下给你诊个平安脉即可。” 静妃听到这话，急忙用袖子把手都包裹起来抱在胸前，随后连连摇头，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了。 看得出来，她十分紧张且畏惧。 白凤眠不忍心静妃受惊，便开口道：“母妃眼下尚未与元大夫熟识，有些紧张，不妨再等等？等她平静些！” 元洛看向左月凌，见左月凌点头，元洛才应声道：“也好。” 众人说话的工夫，宫女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 锦嫔娘娘见状急忙开口道：“来来来，都入席吧，有什么事啊，也吃完饭再说。” 一听吃饭，静妃当即跑上 前。 锦嫔见状拉着静妃的手，一同落座，随后给她夹菜盛汤，像照顾孩子一般，照顾静妃。 静妃吃的很开心，可墨九如发现，她并不是谁夹菜都吃。 白凤眠和锦嫔给她夹菜，她就欢喜的吃。 左月凌偶尔先殷勤，她就坚决不吃。 身后的宫女嬷嬷给她添汤，她也同样不碰。 墨九如仔细观察后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静妃虽然痴傻，但是她心里也有自己信任的人。 锦嫔和白凤眠，显然就是她信任的，而其他人，一概不信任。 这云玺宫的宫女也就罢了，她不信任外人，也正常。 可为什么云景宫带来的嬷嬷，静妃娘娘也不信任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 脑海里响起了笑声 墨九如看了看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又看了看体不胜衣的静妃，心中多了一个想法。 “姨母你看，这是凌儿送给姨母的礼物！” 左月凌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锦嫔满脸慈爱的看向左月凌，开口笑道：“你能经常来看看姨母，姨母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 左月凌歪头一笑道：“旁的也就罢了，这个礼物，姨母一定要收下。” 左月凌一边说着，一边让侍女打开锦盒，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发现锦盒里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绢人。 墨九如微微瞪大眼睛，心中暗道：“天，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 昨天我还说跟真人一般大小的绢人，看着诡异，好家伙，今天左月凌就抱来一个跟婴儿一模一样的绢人。造孽啊！” 那锦嫔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显然也为之一怔，她诧异道：“这……这是……” 左月凌笑着解释道：“姨母，这是在送子观音座前求来的童子娃娃，姨母将他放在宫里，定然会早日得子，一举得男！” 原来这锦嫔入宫多年，膝下无子，所以这位份上一直不曾晋升。 后宫的女人，整天就围着一个皇帝转，身边没有一子半女的，这日子可不就是越过越难过么。 墨九如微微摇头，略感同情。 锦嫔 笑了笑，开口道：“本宫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奢望这些，你这孩子啊，有心了。” 左月凌开口道：“姨母可不能灰心，现在老蚌生珠的人多了去了了，我们神医谷外面的村子里，还有个六旬老妇诞下双生子呢。” 老蚌生珠？ 墨九如忍不住想笑，心想这左月凌说话，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锦嫔无子也就罢了，这又说锦嫔老，没看锦嫔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了么。 许是锦嫔十分宠爱左月凌，又许是她早就了解左月凌是什么脾气秉性，所以她并未过多介意。 只是开口笑笑说道：“好好好，姨母 接受你的好意，兰英啊，把童子娃娃送去本宫的卧房，好生摆放。” 宫女兰英急忙上前，双手环抱着锦盒，便往外面走。 然而当她路过墨九如身边的时候，那锦盒的盒底，忽然脱落了，里面的童子娃娃，猝不及防的掉了出来。 “哎呀！”兰英一声惊呼，急忙去接，而就在旁边的墨九如，先她一步，接住了那童子娃娃。 众人松口气，幸好幸好，幸好童子娃娃没摔坏，不然岂不是太不吉利了。 然而旁人松口气，墨九如却瞬间呼吸一窒。 因为她脑海里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哈哈哈……哈哈……” 是小婴 儿的笑声。 墨九如震惊的看着手上的童子娃娃，他身上都是非常薄的丝绢，只有双手的材质，比较特别，犹如肌肤。 而她刚刚碰到的，正是这双手。 一个娃娃怎么可能会笑，她刚刚听到到，分明就是死者的遗言，这……这是真人，这不是娃娃？！ “五小姐，请把娃娃还给奴婢。”兰英的声音唤醒了发愣的墨九如。 墨九如看她朝着手上的童子娃娃伸手，下意识回身，躲避了她的触碰。 兰英瞬间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那左月凌见状厉声道：“墨九如你干什么，那是我送给姨母的礼物，你快还给我！” 第四百三十六章 给王爷生个儿子 还给她？ 不，不能还给他，这手上的不是娃娃，是一具尸体。 这是一桩命案啊！ 墨九如抱紧那娃娃，开口道：“我……我也想要。” 啊？！ 众人诧异的看着墨九如。 那左月凌腾地一下站起身，怒声道：“墨九如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想要你自己买去啊！抢我的作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回来。” 几个宫女见状，纷纷上前，想要把童子娃娃拿回去。 可墨九如却铁了心一般，抱着娃娃就站起来，她急声道：“我就要……我就要这个！”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锦嫔，开口道：“锦嫔娘娘，我跟这娃娃 十分有眼缘，求锦嫔娘娘将他赏赐给我可好？回头我再买更多的娃娃，来送给娘娘。” 锦嫔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若是旁的，本宫也就送你了，可这个娃娃，是凌儿的一番心意，本宫也……” 锦嫔显得很为难。 墨九如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可她若是将娃娃交出去了，再要不回来怎么办？ 亦或是经人手之后，被调换了呢？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眼里都是急切。 白凤眠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便开口道：“给本王一个理由。” 她若能说服他，他就帮她拿下这个娃娃。 理由？什么理由？ 难道直接说这 个娃娃是个尸体？ 墨九如看向左月凌和元洛，心中不免去想，这凶手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人。 这是不是神医谷什么邪门妖法？ 若是贸然揭穿，肯定是对案情无利啊。 墨九如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说出实情，她看向白凤眠，把心一横开口道：“这不是送子观音的童子娃娃么，我……我也想给王爷生个儿子啊！要这娃娃有何不可？” 白凤眠猛地愣在原地，诧异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抿了抿嘴，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白凤眠缓慢的询问：“你……说什么？” “哎呀，说都说了，王爷我先回去了，改明儿多买 几个童子娃娃，给锦嫔娘娘赔罪！” 墨九如话都没说完，就往外跑，那样子看起来生怕旁人夺走了她手上的娃娃。 锦嫔只是无奈苦笑，倒也没有阻拦。 那左月凌见状不依不饶，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拦住她！” “算了凌儿！”白凤眠急忙开口安抚：“随她去吧，疯丫头一个，改日本王亲自带你去观音庙，多买几个你喜欢的，算作赔礼。”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左月凌，一听到这话，瞬间化作花痴状，双眼冒桃心的看着白凤眠。 自从白凤眠从军之后，就再也没有与她一同逛过街，如今他软言细语的哄着她，这 让她如何不心动？ 左月凌抿嘴低头，娇嗔的说道：“那景行哥哥可要说话算话，送给姨母的礼物，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白凤眠点头道：“那是自然，来，坐下用膳。” 白凤眠坐下，还顺道给左月凌夹了一条青菜。 左月凌瞬间被安抚了，不再去理会那墨九如。 一旁的元洛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眼人都能看出白凤眠在帮墨九如解围，只有左月凌这蠢货，还以为白凤眠在哄她。 提起墨九如，元洛忍不住看向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对她的行为颇为好奇。 她堂堂楚王妃，抢个娃娃做什么？又不是很贵！ 第四百三十七章 咱们用排除法 墨九如抱着童子娃娃，一路跑出皇宫。 虽然今日她没有带着郁离入宫，可这皇宫里的侍卫都认得她这张阴阳脸，眼看她只是出宫，也不是去旁的地方，便没有阻拦。 等在宫门口的叠风和展云，见墨九如急匆匆跑出来都颇为意外。 叠风询问道：“王妃娘娘，您怎么出来了？王爷呢？” 墨九如急忙回应：“你家王爷吃着呢，快，先送我回府！” 叠风和展云疑惑的对视一眼，却没有拒绝墨九如的提议。 叠风说道：“展云你送王妃回府，我在这等王爷。” 展云没有拒绝，只是搀扶墨九如上车时候，发现她抱着一个娃娃。 展云笑道：“这是静妃娘娘给王妃的赏赐吗？” 墨九如苦涩一笑：“赏赐？这东西，是我从锦嫔手上抢来的麻烦。” 麻烦？还是抢来的？ 展云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然而墨九如却没有再解释，而是改口道：“不回王府，直接去京兆府。” 府衙的停尸房在地下，隔壁是冰窖，比较阴冷，更适合储存尸体。 她等下要将绢人表面的丝绢都揭开，可能会破坏尸体的保存环境，所以需要一个更低温的地方，来延缓尸体变质。 —— 京兆府。 墨九如来到府衙的时候，谢崇正在听两个农妇掰扯一头牛的归属问题。 谢崇懒洋 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两个农妇在公堂上唇枪舌剑。 他打了个哈欠，没好气的说道：“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案子，怎么能显示出本官的智慧和威风！” 师爷笑眯眯的附和：“那是那是，大人得破大案子，就好像那剔骨案，本来就应该是大人的功劳！” 谢崇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师爷，他都抓错人了，哪来的功劳？ 不过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把握住，一定扭转在陛下和楚王眼里的形象。 好歹也把这京兆府府尹的位置护住了，可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被下放了啊！ 就在谢崇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看到墨九 如带着展云走进来。 谢崇看到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被下放就被下放吧，总比天天看到瘟神好。” “嗨谢大人，忙着呢？”跟谢崇比起来，墨九如显得自在很多。 谢崇咧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开口问道：“呃……五小姐，本官还在开堂问案，你这么跑进来，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太不合适了，所以我不打扰大人问案，我就借用一下停尸房。”话音落下，墨九如就朝着后院走去。 谢崇也懒得理会她，便由着她去了。 只是墨九如刚离开没多久，谢崇就微微一怔，他看向 师爷开口问道：“墨九如借用停尸房做什么？” 师爷也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大人，咱们用排除法，首先，肯定不是去睡觉。” 谢崇一阵无语，伸手敲了一下师爷的头，没好气的说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蠢货辅佐本官，本官才会处处被掣肘，仕途毫无进展！” 师爷讪讪一笑，退到一旁。 谢崇看向虎着脸站在一边的谷阳，开口道：“谷阳，你进去看看，呃……看看墨九如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谢崇寻思着，墨九如对谷阳比较信任，派他进去，定然能打探清楚消息。 谷阳没有拒绝，当即领命离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他真的是绢人吗 谷阳走进停尸房的时候，发现墨九如已经将那小小的绢人放在了石桌上，而墨九如则拿起小刀，看样子打算对绢人动手。 谷阳瞪大眼睛，一边走近一边询问：“五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墨九如叹口气道：“验尸！” “验尸？”谷阳和展云齐声惊呼。 展云惊讶道：“王妃娘娘，您的意思是，这个娃娃……娃娃他……” 墨九如点点头道：“我现在给不了你们答案，解剖之后自有分晓。”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沿着娃娃的颈部横切的一刀，覆盖在娃娃身上的丝织物沿着切口翘起一点边缘。 墨九如伸手捏 住那边缘，将绢人娃娃身上覆盖的层层丝绢，一一退下。 待表面所有丝绢都揭开后，里面的胚体，是一个陶俑。 看到陶俑，展云和谷阳都重重松口气。 可墨九如脸色依旧凝重。 她看向展云，开口问道：“我对绢人不是很了解，通常里面的胚体都是用陶俑烧制吗？” 不等展云回应，谷阳便开口道：“绢人的制作，要经过雕划、制头、制手、服装彩绘、头饰、道具等十几道工序，都是手艺人的看家绝活。其中制头，又分有骨制头，和无骨制头。” 墨九如看向谷阳略显惊讶道：“谷捕头懂得真多。” 谷阳 笑了笑道：“天天走街串巷，跟街里街坊聊天聊的多了，自然就都懂一点。” 谷阳指向那个陶俑继续道：“通常小的绢人，都是无骨制头，直接用一块黏土，捏成头的模样，在雕塑出眼耳口鼻的位置，然后开始往上面，一层一层地，贴薄如蝉翼的丝绢，最后画上五官神态，即可完成。像这么大的绢人，则需要有骨制头。” “何为有骨？该不会真的把人头骨放进去吧？”展云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谷阳摇头道：“不不不，是用铁丝，弯曲成想要的形态，然后往上面覆盖泥土，雕刻成人头的模样，最后放入窑炉 烧制，便是眼前的陶俑。因为玩偶太大，如果没有骨架支撑，长时间存放会变形。” 展云松口气，微微点头。 墨九如指向那玩偶的手脚，疑惑道：“那他的手脚，为何不是绢丝，反而看起来像真皮。” 谷阳回应道：“一个绢人作品最具魅力之处，便在于人物瞬间神态的展现，无数个灵动的细节，成就了传神的瞬间。这其中又以头部和手的制作最显功力。手部非常精细，有些手艺人，为了让手指动作更自然逼真，会选择先用细铁丝做骨，然后包裹柔软的棉花，再贴丝绢，最后用小羊皮来包裹最外面一层，如此 一眼看过去，栩栩如生。” 墨九如和展云看向那娃娃的手脚，果然觉得栩栩如生。 可墨九如却并不觉得，这是羊皮。 她看向陶俑的头部，开口道：“展云，拿钉凿！” 展云瞪大眼睛，开口问道：“王妃娘娘，您要敲开这个陶俑？” 墨九如微微点头。 展云呼吸一紧，刚刚那种撕下丝绢的紧张感，又上来了。 他急忙去拿钉凿，片刻后将工具带回。 墨九如当即朝着陶俑的头上轻轻敲去。 伴随着陶俑裂开，一块块陶片掉落，三人渐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谷阳瞳孔放大，震惊的开口道：“头骨？！” 第四百三十九章 陛下忧心之事 后宫，云玺宫。 白凤眠一行人，用过午膳之后，就要告辞了。 可静妃娘娘一直排斥元洛的诊脉，这让白凤眠十分为难。 一旁的左月凌见状开口道：“静妃娘娘如此不配合，让我师兄也无用武之地的啊。景行哥哥，能不能给她用点迷药？” 白凤眠眉头微蹙，显然不愿意。 一旁的锦嫔见状也摇头道：“静妃身子时好时坏，还是不要贸然用药，她不喜生人靠近，要不用悬丝诊脉来试试？” 悬丝诊脉倒是难不倒元洛，只是定然不如直接诊脉，观察的更加清楚。 元洛想了想，开口道：“那便先试试吧。” 白凤眠急忙命 人去拿丝线，然而这边悬丝诊脉刚开始，那便陛下身边的陈公公就来了。 看到陈公公，白凤眠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宣武帝的。 他只是没想到，宣武帝竟然会这么快派人来催他离开。 夫妻一场，这宣武帝怎么对静妃，毫无怜悯。 白凤眠心中颇有怨气。 陈公公走进来，开口道：“老奴参见静妃娘娘，参见锦嫔娘娘，参见楚王殿下。” 白凤眠沉着脸看着他，并未接话。 锦嫔是云玺宫的主位，便率先询问道：“不知陈公公有何要事？” 陈公公讪讪一笑道：“是陛下请楚王殿下，去御书房一叙。 ” 白凤眠叹口气，对他的话并不意外。 他转头看向静妃，满眼不舍。 静妃也眼巴巴的瞧着他，却知道自己不能阻拦。 白凤眠单膝跪在静妃面前，柔声道：“母妃，儿臣改日再来看你。儿臣留在京城不走了，以后定然可以经常来看你。” 静妃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依依不舍的拉住白凤眠的手。 如此一幕，看得锦嫔颇为心酸，可这是陛下的旨意，任谁也不能忤逆。 一旁的左月凌开口道：“景行哥哥快去把，这边你放心，有什么结果，出宫之后我再告诉你。” 白凤眠点点头，看向她和元洛开 口道：“拜托二位了。”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跟随陈公公去往御书房了。 …… 二人走在后宫的花园小路上，陈公公开口道：“楚王殿下，您别怪老奴多嘴，陛下因为肚兜案和剔骨案两件事，对王爷的表现非常满意，眼下正是王爷稳定地位的好时机，切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白凤眠知道陈公公是好意，所以客气的应下：“多谢陈公公提点。” 陈公公笑了笑道：“王爷客气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白凤眠微微蹙眉，疑惑道：“父皇最近有什么忧心的事么？” 陈公公感慨道：“王爷真 是蕙质兰心。”他只是随便提了一嘴，白凤眠居然就领悟到了。 陈公公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外人之后，才凑近白凤眠，低声道：“北燕传来国书，说是要与我东陵合谈，停战止戈。陛下接到此物，甚是为难啊！” 白凤眠诧异道：“为难？北燕刚刚杀了我们辽北大营主将，武安将军墨长玄。眼下他想合谈就合谈？做什么美梦呢？理应拒绝啊！” 陈公公叹口气道：“王爷有所不知，随信而来的，还有清容公主的画像。” “清容公主？是何人？”白凤眠有些疑惑。 陈公公低声道：“是南兆国的七公主，出了名的大美人！” 第四百四十章 绢人案 听到这话，白凤眠瞬间就明白了。 北燕不是合谈，是威胁，他们是想说，要么东陵与他停战止戈，要么他就去与南兆国和亲，共抗东陵。 白凤眠脸色一沉，点头道：“本王明白了，多谢陈公公提点。” 如今这件事是陛下的心结，谁能解开这个结，那在陛下心中，自然水涨船高！ 陈公公提供的消息，很及时。 陈公公笑了笑，谦卑的回应：“王爷言重了，这都是老奴的分内之事。” 二人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御书房。 不出意外，白凤眠又被宣武帝训斥了，并且罚他在御书房外面跪一个时辰。 白凤眠虽然 没有反驳，却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身为人子，来看望自己重病的母亲，何错之有？ 白凤眠满心不服，却也不能忤逆他的父皇。 —— 楚王府，前厅。 白凤眠回府的时候，已经快要二更天了。 本以为众人都睡了，打算明日再询问墨九如，为何抢夺那童子娃娃。 可他没想到，刚走进王府，就看到正厅掌着灯，不仅墨九如没睡，就连十三王爷白凤箫，和京兆府的谢崇、谷阳，都在这里。 白凤眠诧异的挑眉，不等他开口说话，白凤箫便率先说道：“九哥，这下真是大案子了，绢人案！” “绢人案？”白凤眠 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点点头，连忙说道：“我今日从锦嫔宫里带走的绢人，里面其实是一具死婴的骨架。除了骨架是人的之外，那娃娃的手脚皮肤，也都是人的皮肤。” 此话一出，白凤眠瞬间瞪大眼睛。 他看到其他人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想来大家都已经了解情况了。 白凤眠急忙询问谢崇：“最近可有婴儿失踪的案件？” 谢崇十分殷勤的上前一步，开口道：“回王爷话，最近没有，半年前有一个，报案人是满庭芳的赵掌柜。” 白凤箫补充道：“九哥见过他，就是之前在兴隆猪场，张罗要退银子那个酒 楼老板。” “失踪的是他孩子？”白凤眠询问道。 谢崇点点头一边递上卷宗一边开口道：“失踪的孩子叫做赵云来，是赵掌柜妾室所出的庶子，失踪的时候，刚满六个月。” 墨九如补充道：“从那个绢人娃娃的骨骼生长大小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五六个月大的孩子。从盆骨形状上可以确认，是男婴。但究竟是不是赵掌柜的小儿子，还需再仔细调查。” 白凤箫脸色凝重的开口道：“倘若那孩子就是赵掌柜失踪的儿子，那这个案子，真的太严重了。” 话音落下，白凤箫便指向卷宗上写着的日期。 白凤眠定 睛一看，顿时瞪大眼睛：“二月十四？” 白凤箫点点头：“没错，赵云来就是二月十四失踪的，是我们之前看得儿童失踪案的失踪人口之一。倘若证明赵云来被做成了绢人，那其他失踪的孩子……” 后面的话，白凤箫没说，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就是其他失踪的孩子，多半也都被如此残忍杀害，做成了绢人。 白凤眠脸色微沉，开口道：“叠风展云，立刻带人，搜查京城所有制作绢人的铺子，京兆府配合搜查！景明跟我去一趟左相府，找左月凌问问她的绢人哪买的。” 此时宜早不宜迟，众人当即开始行动。 第四百四十一章 前去帮忙 楚王府深夜搜查京城，动静闹得不小。 本来已经就寝的齐王白凤钺也收到了风声。 白凤钺看向侍卫卢峰，疑惑道：“你说他们在搜查绢人铺子？” 卢峰点头道：“没错，大小铺子都搜查，有些没有悬挂招牌的手艺人家里，也都查了。他们把所有绢人都抬去了京兆府。除此之外，属下还听闻，今日那墨九如，也在宫里抢了锦嫔娘娘一个绢人。” “又是墨九如？她抢个绢人娃娃做什么？”白凤钺有些不理解。 卢峰摇头道：“此事属下尚未查清，只是听闻陛下因为此事，让楚王殿下，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一个时辰。” 白凤钺愈发糊涂 了，这楚王府刚得了胡叶堂两成的家产，不至于买不起一个绢人娃娃吧。 这怎么还明抢上了？ 白凤钺想了想开口道：“动静闹得这么大，肯定是大案子，来人，给本王更衣！” 他要去晋王府，跟白凤钦商量一二，能截胡最好，不能截胡，也得给白凤眠添点乱子。 再让白凤眠和白凤箫继续立功下去，这京城哪里还有他们兄弟的立足之地了！ —— 晋王府。 白凤钦的房间里，传出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王爷，您身体还没好呢，轻着点！”侍妾的欲拒还迎，愈发让白凤钦心如火燎。 白凤钦笑道：“不过就是嘴肿了而已，又不是那 肿了，不耽误办事儿。” 侍妾娇笑道：“呵呵呵，王爷说什么呢，您没肿，妾身都受不住了，要是肿了，妾身还能下床么？哎呀……” 门外的管家一脸为难的，看着冲进来的齐王白凤钺，开口道：“齐王殿下，您听听，里面正闹着呢，老奴也不敢贸然……” 不等管家把话说完，白凤钺已经走上强，当当当敲响房门：“景荣，是我，你五哥，快出来，外面出事了！” 这白凤钦都要提枪上阵了，被白凤钺这么一敲，吓得险些从床榻上摔下去。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白凤钦急忙胡乱裹了一件衣服便打开房门，看到白凤钺站在门口，他 焦急的询问：“怎……怎么……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大军压境了？” 白凤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开口道：“不是大军压境，不过对于我们而言，也算兵临城下了！” “啊？”白凤钦有些不理解。 白凤钺低头看着他没穿裤子的两条腿，没好气地说道：“赶紧把衣服穿好，我在前厅等你，一天天没个正事儿，我看你早晚毁在女人身上！哼！” 白凤钺莫名其妙的发难，让白凤钦一头雾水。 不过他向来都是对白凤钺唯命是从的，所以虽然心中有疑惑，却并未拒绝。 …… 一盏茶后，白凤钦来到前厅，人还没进屋呢，就迫不及待的追 问：“五哥五哥，到底怎么了？发生何事了？我怎么听着外面动静这么大呢？” 白凤钺没好气的说道：“楚王府、刑部还有京兆府，都在满城的搜查，动静能不大么？” 一提楚王府，白凤钦瞬间就明白白凤钺为什么这么焦急了。 眼下白凤钦视那白凤眠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举动，可不就是连着白凤钺的心么。 白凤钦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白凤钺回道：“据说是在搜查绢人，具体的还没打探清楚，我找你来就是要你跟我一起，带着我们的人马，前去帮忙。” “帮忙？”白凤钦惊讶道：“我没听错吧？” 不是应该去捣乱么？ 第四百四十二章 死人的味道 白凤钺点头道：“没错，这一次就是帮忙，不帮忙你如何能得知案情进展，如何能掌握线索呢？我们先帮忙，后截胡！” 白凤钦明白了，帮忙是假，截胡才是真，他这位五哥，已经容不下白凤眠和白凤箫再立功了。 白凤钦点头道：“好，那咱们这就去帮忙搜查京城的绢人铺子。” …… 这边白凤钺和白凤钦，带人冲到街上去帮忙搜查。 那边叠风和展云，已经将许多绢人，送到了京兆府。 此刻府衙内外，大.大小小，堆满了绢人，看起来颇为诡异。 而墨九如正带着郁离，游走在这些绢人中间，寻找蛛丝马迹。 今晚这么热 闹，让那些本来就昼伏夜出的人，也产生了兴趣。 这不，寒书前辈就带着柳如言，来到了府衙附近。 寒书好奇的自言自语：“呦，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上元节，怎么还灯火通明的？” 柳如言鼻翼翕动，随后开口道：“是死人的味道。” 寒书侧眸看向他，调侃道：“鼻子又好使了？” 柳如言无奈：“师父，我鼻子一直好使着呢，肯定是那家伙寻了什么方法，把气息掩盖住了。” 寒书微微探口气：“唉，如果真是那样，那还真就麻烦了。” “师公，师公！”莫再问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 寒书和柳如言齐齐抬头看过去， 就发现他躺在头顶的树杈上。 寒书皱眉道：“下来说话！” “好嘞！”莫再问翻身下来，笑眯眯的站在寒书面前。 寒书看他那副乞丐模样，就忍不住头疼。 他开口念叨着：“你爹衣不染尘，你可倒好，像个泥塘里打滚的土狗！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寒书倍感无奈。 莫再问叉着腰，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呀师公，你也说那是我爹了，我爹这一辈子，全为别人活着了，辛苦的很呢，我可不想做他，我只想做自己！来来来师公，我带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莫再问说话间就拉住寒书的袖子。 寒书看着袖子上的手印， 磨了磨牙，忍不住训斥：“要不是看着你长大的，老夫我现在就把你这俩黑爪子剁了！” 莫再问噌地一下收回手，嬉皮笑脸的看着寒书。 寒书无奈的摇头，终究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旁的柳如言，语气羡慕的感慨道：“都说隔代亲，隔代亲，这还真是不假啊。师父对我们可从来没有这么宠溺，倒是对这些孙子辈的，格外纵容。唉！要不我也改口叫师公吧？” 柳如言能不能改口，犹未可知。 可莫再问给寒书看的东西，确实引起了寒书的兴趣。 寒书看着面前一个小小的绢人，忍不住瞳孔一缩。 即便是没有解剖，他也能分 辨出，这栩栩如生的童子娃娃，并非陶俑。 寒书看向莫再问，询问道：“府衙大半夜的闹得声势浩大，就是因为这件事？” 莫再问连连点头，随后指向府衙里面正在忙碌的墨九如，继续道：“喏，就是那个丑丫头发现的。师父，我觉得她有点不寻常，她好像是……” 不等莫再问把话说完，寒书便疾言厉色的开口道：“忘了千山岛的规矩了？” 千山岛的规矩，不插手人世间任何纷争，不介入任何是非，除非涉及性命攸关，否者也不能贸然出手相助。 因为他们能力斐然，贸然出手相助，改变许多人的命运，那么极有可能是祸不是福。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又找到一个 莫再问嘿嘿一笑：“没有没有，我贪玩是贪玩，可也不想被逐出师门啊！” 寒书见他知轻重，便没有再多言，而是上下打量一他一番，开口询问道：“你最近，可有感觉身体不适？” 莫再问微微一怔，疑惑道：“没有啊，我挺好的啊！” 寒书觉得莫再问气色不太好，不过莫再问把自己弄得脏了吧唧的，说不定就是脸上有灰呢？ 想到这里，寒书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切记，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先走了。” “哎？师公，不凑个热闹啊？！多有趣啊！”莫再问对这些绢人很感兴趣。 寒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 眼，随后带着柳如言飞身离去。 与此同时，墨九如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莫再问看向墨九如，急忙开口道：“哎，丑丫头，丑丫头，过来过来，你是不是要找这个？！”莫再问指向面前那个不正常的绢人娃娃。 墨九如急忙跑过来，疑惑道：“莫公子，你怎么在这？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莫再问挑眉道：“那是，大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无所不知！”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这莫再问口气大的吓人，她半个字也不信。 不过他指向的这个绢人，倒确实有点奇怪。 墨九如垂眸看向那绢人拿着风车的 手，小手细嫩，宛如真人。 她连忙伸手碰触，瞬间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孩子的声音：“好吃，好吃，松子糖真好吃！” 墨九如收回手，怔愣的看着面前的绢人娃娃。 郁离凑上前，开口问道：“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回应道：“又找到一个！” 郁离脸色一沉，急忙道：“我将他送去停尸房。” 墨九如点点头，没有拒绝。 一旁的莫再问好奇的询问：“丑丫头，你说……‘又’，那之前还有其他的？” 墨九如点头道：“今日在宫里找到一个用人类骨骼做的娃娃，这是第二个。” 说到这里，墨九如疑惑的 看向莫再问，开口问道：“你刚刚就知道这个娃娃有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莫再问微微一怔，随后打着哈哈笑道：“嗐，我哪知道，是我那个师伯，啊就是那个穿的花花绿绿的男人，他鼻子特别好，狗一样，他闻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让我告诉你。” 墨九如看向周围，诧异道：“寒书前辈和柳公子来了？” “路过，路过而已！”莫再问回应道。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道：“那你自便，我先去忙。”她要赶紧去验尸。 莫再问笑眯眯的点点头，示意墨九如可以离去。 墨九如前脚刚走，后脚白凤眠和白凤箫就 来到了府衙。 看到莫再问在这里，白凤眠也显得有些惊讶。 “老师侄，你怎么在这？”白凤眠询问道。 莫再问回应道：“哎呀，凑个热闹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把所有绢人都抬回来了吗？” 白凤眠看向一旁的叠风，叠风急忙回应道：“启禀王爷，城东和城南的绢人铺子，都已经搜查过了，城西和城北的，我们要搜查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阻碍。” “什么阻碍？”一旁的白凤箫追问道。 叠风回应：“是齐王和晋王的人，他们说，城西和城北，他们去负责搜查，稍后就将所有绢人，都送来府衙。” 第四百四十四章 观音庙有问题 听到这话，白凤箫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神色。 他开口询问道：“你说……谁？” 叠风尴尬的笑道：“回十三王爷话，是齐王和晋王，他们二人真的带人帮忙搜查，卑职也不敢阻拦。” 白凤箫转头看向白凤眠，露出了见了鬼的神色。 白凤眠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他们二人的动机，想想便能清楚。 白凤眠语气平静的开口道：“这案子，在我们眼里是案子，在他们眼里是功劳，这么大一份功劳，他们不想让我们独占罢了。” 白凤箫蹙眉道：“哼，算盘倒是敲的响。” “响不响都没关系，只要他们是真的在帮忙，而不是在添乱便好。”白凤眠显得不大在意。 话音落下，他 朝着府衙里面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墨九如的身影。 一旁的莫再问开口道：“哎呀，别找了，丑丫头去停尸房了，她又找到一个死者，咱们一起去瞧瞧吧。” 听莫再问说墨九如又找到一个死者，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眉头紧锁，脸上并无轻松的神色。 片刻后，众人都来到了停尸房。 与此同时，墨九如也已经将那个绢人娃娃表面的丝绢和陶胚都拆解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人类骨骼。 眼看白凤眠走进来，墨九如叹口气道：“王爷，又是一个孩子，看骨骼生长程度，应该是三到五岁，看盆骨形状，属于男性。” “可有办法证明他的身份？”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面露难色，倘若 在现代，她自然有手段可以确认死者身份，从人的牙髓、骨髓里也能提取到DNA来做比对。 可眼下这个环境，她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而古代常用的滴血验骨的方法，其实并不严谨，因为同一种血型的人太多，未必就是至亲。 与其验骨，倒不如从死者的遗言上入手。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王爷，我暂且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不妨等我回去看看卷宗，再详加比对？”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问向叠风和展云：“这个娃娃是从何处搬回来的？” 叠风回应道：“回王爷话，正是城外观音庙。” 众人瞳孔一缩，这第一个童子娃娃就是从观音庙带回来的，第二个又是。 这 基本可以证明，这个观音庙一定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快五更了，你们都回去休息，本王先去上朝。其他事情等本王回来再说。” 案情重大，也要跟宣武帝禀报一二。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又问道：“王爷，静妃娘娘怎么样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疑惑道：“听你的语气，你觉得母妃有问题？” 墨九如急忙解释：“王爷别误会，我不是说静妃娘娘的神志有问题，我是觉得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简单的说，她的食物摄入不足，过于消瘦，我怀疑她被虐待。” 白凤眠猛地瞪大双眼，瞬间脸色震怒。 然而这股怒火还没发出来，他又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变得 愁眉苦脸。 想想也是，他常年征战在外，静妃神志不清，早就没了恩宠。 后宫那些奴才，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的，左右静妃也不会告状，她们自然会有所怠慢。 白凤眠抿了抿嘴，语气有些难过的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他想救静妃，首先要得到宣武帝的信任和依赖。 而得到宣武帝的信任，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处理好刑部的大小事宜。 墨九如看出了白凤眠脸上的为难神色，她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好，我先回王府了。” ……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去上朝了，莫再问也不知跑哪棵树上继续睡觉了。 而墨九如带着郁离离开府衙，却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市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松子糖 郁离有些疑惑道：“小姐，您不困吗？怎么还要来市集？” 墨九如皱眉道：“确实有点累，不过心中有事，若是不问清楚，睡也睡不踏实。” “小姐心中有何事？阿离能否帮忙？”郁离询问道。 墨九如回应：“我要找一种糖，名唤松子糖。” 郁离面露难色，她不吃糖所以也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主仆二人没有在街上闲逛，而是直奔各种糖果点心的铺子和小摊。 只可惜到处都没有这种糖。 就在墨九如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郁离忽然指向街边的一个小贩，开口道：“小姐，卖糖莲子的那个人出摊了，我们再去买 点糖莲子吧。”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郁离，没想到她也喜欢吃糖莲子。 她现在已经不会囊中羞涩了，手下人想吃什么，她自然不会吝啬。 墨九如走向那小贩开口道：“给我一斤糖莲子。” 小贩看向墨九如，开口笑道：“呦，姑娘又是你啊，今儿来的早，糖莲子管够！” 墨九如笑了笑，等待小贩儿称糖果的时候，她顺口问道：“小哥你这有没有松子糖啊？” 小贩笑道：“姑娘您是南方人吧？这松子糖啊，是明州城特产，咱们京城人，吃不惯那个味道。” 明州特产？ 墨九如急忙追问：“那小哥你可知道，京城 哪里有卖这种糖的？” 小贩想了想回应道：“街边儿您是买不着了，要不您去酒楼问问，就是那种特别贵的，比如珍馐楼啊，满庭芳啊，这种酒楼，迎来送往，多会准备一些各地客官喜欢的小吃，说不定就有您要的松子糖。” 墨九如面露喜色，急忙开口道：“多谢小哥，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墨九如放下一锭五两的银子，大气的不用找零，随后拿着糖莲子，急忙带着郁离离去了。 走在路上，郁离好奇的询问：“小姐，为何要找松子糖？”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我们今日看到那个绢人娃娃，他临死之前，吃 过松子糖。” 郁离惊讶道：“小姐如何得知？” 墨九如不想骗郁离，可是又觉得不太好解释，就在她语塞的时候，刚好看到太医云望舒，从茶楼里出来。 云望舒手上提着两个油纸包，显然是来买茶叶的。 他看到墨九如和郁离，也是微微一怔，面露难色。 似乎是觉得应该打招呼，但是又觉得有些尴尬。 墨九如忍不住想笑，像云太医这么纯情的男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她带着郁离走上前，率先开口道：“云太医，好巧啊，来买茶叶？” 云望舒恭敬的行礼：“见过五小姐，见过……郁离姑娘。” 郁离微微点 头，并未回话。 这下子云望舒愈发感觉尴尬了。 墨九如见他一副手脚没地方放的模样，开口笑道：“我们正要回府，不耽误云太医办事了。” 云望舒刚要说好，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郁离？！你怎么在这？”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一身紫色劲装的女子，从茶楼里走出来。 那女子脸上带着半边银面具，让人能看清容貌，却又看不全。 郁离看到此人，瞬间面露紧张。 那种紧张是即便她不说，也能让墨九如感觉到，她很畏惧眼前人。 郁离低头行礼道：“孤影大人！” 原来这紫衣女子，名唤孤影。 第四百四十六章 孤影 孤影皱眉道：“你就是这么跟我行礼的？放你出去几天，连本分都忘了吗？” 郁离急忙单膝跪地，重新说道：“见过孤影大人。” 孤影嗤笑一声，面露倨傲。 她转头看向墨九如和云望舒，随后将视线定在墨九如身上，挑眉询问：“她是何人？” 郁离不敢隐瞒，如实回答：“楚王妃。” 本以为报出名号，会让孤影有所收敛，然而孤影却嗤笑一声道：“楚王妃？原来你是找到靠山了，所以才这么放肆，是吗？！” “属下不敢！”郁离说完这句话之后，侧头看向墨九如和云望舒，开口道：“有劳云太医，送我家小姐回府。” 很显然，郁离觉得自己短时间是回不去了。 墨九如也 知道，神机阁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可就让她这么看着郁离跪在地上，自己先行一步，她也实在做不到。 墨九如开口道：“没事，我不急，等你一起回去。” “等她？”孤影接话道：“我不让她走，她就得一辈子跪在这，你能等多久？” 郁离低着头，有些焦急的说道：“小姐先回去，阿离没事。” 不等墨九如回应，孤影便嗤笑道：“呵，真是有趣，放狗出去打猎，猎物没打到，狗倒是学会有羞耻心了。郁离，真的忘了你的身份了？” 郁离急忙单膝跪地变双膝跪地，焦急的回应：“属下不敢！” 孤影走上前，将脚伸到郁离面前，挑衅的说道：“我的靴子脏了，舔干净！” 郁离微微一怔，放在身侧的双手，也隐隐攥成拳。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怒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她只是你的属下，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又不是我养的狗？这位王妃，我看你搞错了，她不是我的属下，她就是我神机阁养的狗。舔靴子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做过，现在这般为难，是因为你在这，你给了她不该有的羞耻心。这才让她痛苦为难。若是没有你，她做的不知道多自然顺畅。”孤影盛气凌人的模样，让墨九如愤怒不已。 墨九如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郁离的手臂，将她拉起身，护在身后。 墨九如看向孤影，冷声道：“我不是给了她羞耻心，我是给了她应得的尊重，她 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狗，你若不能善待她，那么从今日起，她就不再是神机阁的人，只是我墨九如的人！” 孤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道：“呵，你凭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说到这里，孤影忽然脸色一沉，面露凶光的看向墨九如，咬牙说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当我们神机阁是慈幼局了！” 孤影话音一落，便忽的抬起手，朝着墨九如脸颊扇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旁观的云望舒忽然跑上来，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云望舒脸上。 墨九如也没闲着，顺势拿出银针，刺入了孤影的手臂。 孤影急忙收回手，惊呼道：“你……你居然敢暗算我？ ！” 墨九如没搭理孤影，而是看向云望舒，担忧的询问：“云太医，你怎么样？” 云望舒捂着脸，看向孤影，开口道：“古……古语有云，君子动口不……不动手，凡事好商量，莫要伤和气，良言一句三……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面对云望舒老学究一般的劝架，墨九如和那孤影都面露无奈。 墨九如将云望舒推到身后，直面孤影，冷声道：“你刚刚不是问我凭什么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就凭我墨九如有八荒五国都解不了的毒。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应该明白，什么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居然敢对我用毒？！”孤影震惊的看着墨九如。 第四百四十七章 废了你毕生所学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没错，我用了，刚用的。” 郁离见状有些紧张的开口道：“小姐……” 墨九如抬起手，阻拦郁离说下去。 她看向孤影，继续道：“我无意与神机阁为敌，可我也说了，郁离是我的人，想碰我的人，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她出身于神机阁，她想对她的主人报恩，那是她的事。可神机阁的人想虐待她，那就是我的事。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强，就可以横行霸道。我一根银针，就可以废了你毕生所学！” 墨九如说完便拉住郁离的手，随后给了云望舒一个眼神，最后转身离去。 孤影见状厉声道： “你给我站住！”然而她刚要提气追上二人，却忽然觉得全身无力，竟是完全无法调动真气。 孤影开口喊道：“不许走，给我解药，解药！” 墨九如头也没回，平静的回应：“想要解药，让你们神机阁阁主，亲自来找我！” 墨九如深知一个道理，阎王好弄小鬼难缠。 只要神机阁阁主给郁离自由和尊重，那么管他孤影还是孤儿，都不能再欺辱郁离。 …… 一行三人来到楚王府门口，云望舒才想起来，他要回官舍的。 云望舒看向墨九如和郁离，尴尬的笑了笑道：“下官先回去了，二位回府吧。” 墨九如看 向云望舒肿起来的脸颊，有些愧疚的说道：“今日多谢云太医了，我配一些消肿化瘀的药膏，明日让阿离给你送去。” 云望舒急忙婉拒道：“不不不，在下就是大夫，何必劳烦五小姐。今日……也没帮上什么忙。” 云望舒赧然的低下头，似乎在为自己不会武功，而感觉惭愧。 墨九如笑道：“怎么会呢？今日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给她下毒，她若是直接打我，我未必会反应这么快。” 云望舒笑了笑，虽然对墨九如的夸赞很受用，可心中也明白，墨九如今日站在那准备接下这一巴掌意图，便是要趁机给孤影下毒 。 无论有没有他的阻挡，墨九如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二人又客套一番之后，云望舒才告辞离去，整个过程，郁离都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墨九如带着她回到木梨院，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郁离微微一怔，随后连忙摇头道：“不，不是，并没有。小姐别多想，阿离只是在担心，担心小姐的安危。孤影跟孤城不一样。虽然他们二人是主人的左右手，都是武功高强，杀人如麻的杀手，可孤城大人做事讲原则，从不会为一己好恶，来残害他人。也从来不会折辱我们来取乐 。孤影就……” 墨九如明白了，郁离的忧心忡忡，是担心她的安慰。 墨九如笑道：“放心吧，没事的，你看今日她也没能把我怎样，不是吗？” 郁离皱眉叹气：“今日是小姐运气好，她也没想到你敢出手，可下一次……小姐，阿离教你武功吧，就学轻功好不好？打不过可以跑！” 墨九如眨眨眼，对轻功确实有点感兴趣，不过她都一把年纪了，现在学会不会有点晚啊？ 墨九如讪讪一笑道：“好，改日，改日哈，先睡觉！” 一夜没睡了，她思考问题的能力大.大降低，必须赶紧休息，然后继续调查绢人案！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两国来访 没有出乎白凤眠的所料，早朝将绢人案禀明圣听之后，立刻引起满场哗然。 左丞相皱眉说道：“唉，过去这京城也挺太平的，怎么自从楚王和十三王爷回来，就凶案频频呢？”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二人不祥了。 白凤眠没看左丞相，只是平静的说道：“粉饰太平的事儿，已经有太多人会做了，不差本王这一个。” 换言之，过去不是没有凶案，是悬而不破的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左丞相冷哼一声，没有再呛声。 高座上的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失踪案持续十年之久，实在案情重大，景行，这件案子不可掉以轻心，务必要将 其破获。” 白凤眠拱手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宣武帝点点头，继续道：“全力破案的同时，切记不要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尤其是……” 话说到这里，宣武帝忽然停住了。 他略作思忖之后，才说道：“众爱卿没事，就退朝吧。景齐景荣，景行景明，你们来御书房。” 看来是有话要单独跟几位皇子说了。 …… 御书房。 四位皇子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发现这里除了他们的父皇之外，还有他们的长兄，白凤翎。 齐王白凤钺疑惑道：“父皇，您把儿臣几个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宣武帝微微点头，转头看向白凤眠继 续道：“景行，今日在朝上，朕没有说完。朕希望你调查案情的同时，不要引起太大的骚乱，尤其是在重阳节前后。” 白凤眠有些不理解，询问道：“父皇是觉得会影响祭祖？” 宣武帝摇头道：“北燕国、南兆国近日都传来国书，准备出访我东陵。而且他们已经启程，差不多就在重阳节前后，会抵达京城。” 除了白凤翎和白凤眠之外，其他几个人，都瞪大眼睛，面露惊讶。 晋王白凤钦诧异道：“这南兆国与我们素有往来，出使东陵，互通有无，过去也是常有的事。可这北燕怎么还敢来？他们才杀了墨长玄多久？眼下辽北大营的将士 ，都恨不能把北燕人挫骨扬灰了，他们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一旁的安王白凤翎接话道：“北燕的行为确实很奇怪，他杀了我们主将，看样子是打算跟东陵血战到底了。可事实上，墨长玄阵亡之后，辽北城的战事就停息了。双方默契的停战止戈。辽北大营是因为缺少主将，所以闭门不战，那北燕国又是为何呢？” 一旁的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没有乘胜追击，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帝王军令，不许继续征伐。” “另一种呢？”宣武帝询问道。 白凤眠继续道：“另一种，是粮草不济！” 齐王白凤钺嗤笑一声道：“呵，开什么玩笑， 眼下正值秋收，北燕虽然土地贫瘠，可他们地域辽阔，耕地属四国最多。他们岂会粮草不济？” 白凤眠看向白凤钺，平静的解释：“五哥有所不知，大地生万物，可若天不降甘霖，则万物枯骨。我听闻北燕今年夏季少雨水，怕是农作物产量，不尽人意吧。” 白凤眠并未把话说死，只是说一种揣测。 然而这种揣测，让宣武帝觉得十分合理。 北燕不会莫名其妙示好的，要知道他们刚刚杀了墨长玄，倘若此刻要跟东陵谈合，那么东陵的条件必然苛刻。 可即便是猜到了东陵会刁难，他们还是启程出访，这其中必然有他们不能再战的理由。 第四百四十九章 立储的味道 想到这里，宣武帝又多看了白凤眠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当年将年幼的白凤眠，送去从军这一事，做的非常正确。 如今这孩子非但没有像他母亲一样痴傻，反而心细如尘，冷静睿智。 而且比起纸上谈兵的齐王白凤钺、晋王白凤钦来，白凤眠对时局的分析，更有见地。 宣武帝微微点头道：“与南兆国，还是保持交好。至于与北燕，是和是战，你们要给朕一个答案。和，要说出和的理由，和对东陵的好处。战，要说出战的方式，和必胜的办法。除此之外，辽北大营的主将迟迟未定，眼下有两人旗鼓相当，一个是军功卓绝的武安将军府， 二房长子——墨沉。也就是墨长玄的侄子。还有一个，是从军多年，资历深厚的左爱卿长子——左栋城。这二人如何抉择，也需要你们给出合理的建议。明白么？” 这算是考验他们兄弟几个了？ 众人都在这道考题里，嗅到了立储的味道。 齐王白凤钺当即开口道：“是，儿臣遵旨，不知父皇何时要答案？” 宣武帝继续道：“既然北燕和南兆都来人了，那就等他们离京之前吧。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就算决定最后与北燕继续开战，也不能杀了北燕使臣。不过在他们离去之前，倒是可以让他们带一封书信回去。” 众人明白宣武帝的 意思，这封书信，可以是合谈书，也可以是战书。 说完了正事，宣武帝便让四个小的都退下了，只留下白凤翎单独说话。 白凤翎看向宣武帝，浅笑一下道：“父皇还没有拿定主意么？” 宣武帝走到白凤翎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充满遗憾的说道：“景安啊，倘若你身强体健，朕就不必如此为难了。” 白凤翎微微摇头道：“父皇过誉了，儿臣之能，并不在几位弟弟之上。几位弟弟只是太年轻了，年轻则气盛，则不沉稳，则易怒，则易冲动。立储一事，父皇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宣武帝叹口气：“唉，有时候不想那么 快立下太子，是希望景齐景行他们，能互相督促，各自进步，争先恐后的去学习，去立功，去互相较劲儿。可若是一直拖着，朕又担心他们会兄弟阋墙，自相残杀。” 白凤翎想了想，开口道：“景行不会。” 宣武帝挑眉看向他，诧异道：“为何如此笃定？” 白凤翎继续道：“父皇，见过生死的人，更珍惜生命。” 白凤眠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没有上位者那么高不可攀，反而更能体会民间疾苦，这样的人，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宣武帝想了想，觉得白凤翎的话有道理，不过转念一想，便皱眉道：“你的 意思是，景齐会？” 白凤翎笑了笑，没有作答。 齐王白凤钺会不会，他不知道。 但是齐王背后的皇后娘娘，为了自己的儿子，就一定会铲除异己。 宣武帝看了看白凤翎脸上苦涩的笑容，和他残废的双腿，瞬间便想明白了他的心思。 若不是如今的皇后咄咄逼人，白凤翎的双腿，也不会瘸。 “唉！你退下吧！”宣武帝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白凤翎浅浅一笑，恭敬的回应：“儿臣告退。” 白凤眠的轮椅，驶出御书房之后，脸上的温润神色，便瞬间化作狠厉。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父皇，为何如此维护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第四百五十章 出城去观音庙 楚王府。 白凤眠刚回到楚王府，就听闻墨九如在街上，与神机阁杀手孤影正面交锋的事情。 白凤眠略有诧异的询问展云：“你说墨九如没有吃亏，反而给孤影下了毒？” 展云点头道：“回王爷话，没错，属下暗中保护王妃，见那孤影要出手，属下便打算现身阻拦，没想到云太医先一步挡在了王妃娘娘身前，阻拦了孤影，随后王妃便用银针，刺入孤影手臂，孤影便中毒了。” 白凤眠轻笑一声：“还是个有爪子的野猫。” 白凤眠看似不怎么在意，可展云却略有担忧的说道：“王爷……神机阁的人，不是好惹的，王 妃娘娘直言要见神机阁的阁主，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白凤眠嗤笑一声：“谁是谁的麻烦，还不一定呢。不过这件事倒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展云询问道。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神机阁的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不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可如今先有郁离，后有孤影，她们怎么都明晃晃的出现在京城。神机阁到底有何动作？” “属下去查一下！”展云急忙接话。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倒也不急于一时，先破获绢人案再说！” 刚刚提起绢人案，叠风就带着谷阳，从门外走进来。 谷阳看到白凤眠， 开口道：“启禀王爷，我们已经搜查了京城内外所有大.大小小的绢人铺子，除了王妃娘娘从宫里抱出来的那个绢人，和后来在府衙中发现的那一个绢人有问题之外，其他并无异常。” 白凤眠询问道：“府衙中有问题的那个绢人，来自于何处？” “回王爷话，来自北城外观音庙。” 谷阳的答案，让白凤眠瞬间瞪大了双眼，因为他记得，左月凌抱进宫那个绢人娃娃，也是从观音庙求来的。 据说是送子观音座下求来的。 看来这个观音庙，很有问题。 白凤眠开口道：“带上你的人，跟本王出城。” 一旁的展云见 状急忙询问：“王爷，您昨晚一夜没睡，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白凤眠拒绝道：“不必，案情要紧。” 这边白凤眠话音刚落，那边就响起墨九如的声音：“我也去！我也去！” 墨九如急匆匆跑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倦容，显然是刚刚被吵醒。 白凤眠皱眉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外面的事，有本王做就好。” 墨九如叹口气道：“唉，心里有事儿，根本睡不踏实。王爷是不是要去观音庙，咱们这就过去吧。” 墨九如一直让绿柚守在前院，看到白凤眠回来，就赶紧叫醒她。 一心破案，她即便是累狠了，也辗 转难眠。 倒不如先处理案情，才能好好休息。 白凤眠见她执着，便开口道：“也罢，展云去取两个软蒲团来。”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从这里去城北外观音庙，少说也要走一个时辰，你可以在车里小憩一下。” 墨九如没有拒绝，她只想尽快启程。 然而此时此刻，想要尽快去观音庙的，却不仅仅是他们一行人。 楚王府的马车刚走到北城门口，就看到了齐王府的马车，和丞相府的马车。 齐王府的马车里自然坐着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 丞相府的马车里，则是左家孙小姐左月凌，和她的师兄元洛。 第四百五十一章 敛财的东西 三方人马不期而遇，白凤眠看向齐王和晋王，冷笑一声：“五哥六哥的消息够灵通的。” 白凤钺很好说话的笑了笑道：“倒也没收到什么消息，只是听闻九弟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便启程出城，作为当兄长的，自然想来帮帮忙，你说对吗，六弟。” 白凤钦不太想搭理白凤眠，可也不能落了白凤钺的面子。 他便敷衍的点头道：“嗯，没错。唉？我说老九，你出城办案子，带个女人做什么？” 这白凤眠骑马的，可身后跟着楚王府的马车，显然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墨九如。 白凤钦想到墨九如就来气，忍不住开口数落。 然而 另一边，不等白凤眠开口解释，马车里就传来了墨九如的声音：“呦，晋王身子好了？说话都利索多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她从车窗探出一个头，笑眯眯的看着晋王白凤钦。 白凤钦的嘴是好了，可如今看到墨九如，又感觉痛痒难耐。 他咬了咬嘴唇，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多谢五小姐关怀，改日,本王必定登门道谢，咱们礼尚往来！” 这便是威胁了？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笑道：“好啊，反正我这有的是好东西，可以招待王爷。” 这便是反威胁了？ 白凤钦气的直磨牙，正要再反击，却被白凤钺按住了 手腕。 白凤钺笑了笑道：“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启程吧。” 没错，还是正事要紧。 白凤眠翻身上马，开口道：“启程！” —— 北城外，观音庙。 众人抵达观音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了。 通常前来祈福的香客，都是在上午，所以下午这段时间，观音庙的人并不多。 左月凌下了马车之后，就跑到白凤眠身边，声音做作的说道：“景行哥哥，凌儿就是在这求的童子娃娃，人人都说这里南殿的送子观音最灵了，谁知道会……” 白凤眠抬手，阻拦左月凌继续说下去，而是开口道：“先过去看看。” 观音庙分成 东西南北四个正殿，其中南殿供奉的便是送子观音。 殿中负责扫撒的小和尚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急忙迎上前，开口道：“诸位施主，若是要求子，最好午时之前来。” 白凤眠微微摇头，开口回应道：“小师傅，我们不是来求子的，我们是想询问一下，殿中的童子娃娃，都来自于何处？” 小和尚微微一怔，随后略显戒备的询问：“你们是什么人？是昨夜来收缴娃娃官府中人？” 齐王白凤钺皱眉道：“本王是当今齐王，你们庙中出现……” “五哥！”白凤眠及时开口打断傻了吧唧的白凤钺，随后继续道：“小师傅不 必担忧，我们此番前来，只是想询问童子娃娃的来历，这难道是你们寺庙自己做的么？” 那小和尚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当然不是，这种绢人娃娃都是手艺人做的，我们出家人讲究清修，不会做这些敛财的东西。” 敛财？ 白凤眠字他的话中抓到了重点。 他继续问道：“那是何人敛财？以何种手段？” 小和尚苦笑一下，面露为难。 “你到底说不说，你若不说，本小姐一把火把你这观音庙烧了！”左月凌开口威胁到。 小和尚吓得瑟缩一下，随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不……不是，不是小僧不说，是……是……” 第四百五十二章 做绢人的手艺人 白凤箫上前一步，皱眉道：“好了凌儿，别吓着人家。小师父你别怕，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小和尚听到这话，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其实带着娃娃来祈福的事，很多年前就有了，并不稀奇。可真正掀起这股风气，让香客争相效仿的事，还是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两年前你们这里就有绢人娃娃了吗？”晋王白凤钦忍不住插话。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显然是嫌弃他在打断人家说话。 白凤钦见状瞬间来了火气，冷声道：“老九，你能不能管管她？” 墨九如接话道：“你能不能闭闭嘴？” “你……” 不等白凤钦再训斥，墨九如便看向小和尚 开口道：“别理他，你说你的，两年前发生何事？” 小和尚点点头继续道：“观音庙前面的观音街，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庙会。两年前一对中年夫妇，在逛庙会的时候，买了一对娇憨可爱的绢人娃娃，随后他们带着那一对娃娃来到送子观音大士座前祈福。回去之后没多久，那人到中年，一直膝下无子的夫妻二人，竟是真的生了一对龙凤胎。自打那以后，这观音庙的香火就更旺盛了，也有许多求子心切的香客，去买来娃娃，到庙里祈福。” 墨九如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娃娃都不是观音庙卖的，而是庙会上买的？” 小和尚点头道：“最开始，都是香 客自己买的，后来……” 说到这里，小和尚面露难色。 白凤眠皱眉问道：“怎么？不方便说？” 不等小和尚开口，众人身后就响起一个老人家的声音：“还是老朽来说吧。” 众人纷纷回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老爷爷，坐在一个轮椅上。 而令人惊讶的不是他的年纪，而是他轮椅前面，并没有双腿。 这是一位没有双腿的残疾老人家。 老人家看向小和尚，客气的打招呼：“给小师父添麻烦了。” 小和尚开口道：“阿弥陀佛，辛老爹，这几位是官府的人，他们想问一下绢人的事情。” 这位辛老爹点点头，看向众人，随后开口道：“庙里的绢人，都是老 朽做的。” 众人瞬间瞪大眼睛。 那没什么脑子的晋王白凤钦，惊呼一声：“那你就是凶……” 话还没说完，墨九如便急忙打断：“哎呀你凶什么凶，对老人家说话客气点。” 墨九如走到辛老爹面前，继续道：“辛老爹，这庙里的所有绢人，都是你做的吗？” 辛老爹点头道：“大部分是。说来惭愧，老朽青年丧妻，老年丧子，眼下一人独居，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也是来这庙里吃斋饭的时候，才发现来送子观音庙祈福的人，都会去庙会上买个绢人娃娃。老朽年幼的时候，家里便是做绢人的，所以对这门手艺并不陌生。为了能赚点银子，老朽便央求这里的 师父，让我做一些绢人娃娃，放在送子观音坐下，那些香客想要，就给银钱，带回去图个吉利。至于给多少，老朽从不强求。” 小和尚连忙补充道：“没错没错，我们从来没有标价要多少，全凭香客心意，而且无论香客给多少，辛老爹也不会独占，必然拿出一半，给观音庙作为香火钱。剩下一半，作为生计。” 原来如此。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眼前这个辛老爹，不像凶手。 首先他如此行动不便，看起来就不像具有绑架的能力。 再说他做绢人是为了敛财，那自然是要把绢人卖出去的，而绢人里面藏个尸骨，卖给旁人，岂不是暴露的风险太大？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丝绢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问道：“辛老爹，您住在何处呢？” 辛老爹没有隐瞒，朝着后山指了指开口道：“就住在观音庙后山，我这腿脚不方便，平日里都不下山，有什么需求，都是庙里的小师父们，下山帮忙采买。” 那小和尚点点头，表示辛老爹没有说谎。 墨九如继续道：“那方不方便，带我们过去看一下？” 但凡院子里有死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墨九如相信自己都能有所察觉，所以去看看制作绢人的现场，十分必要。 辛老爹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好，随我来吧。” 白凤眠给展云递了个眼神，展云上前，推着辛老爹的 轮椅，随后众人跟随他一路朝着他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墨九如发现，原来这观音庙竟是单独为辛老爹铺了一条路。 路面虽然是碎石和泥土，可比起旁边的土地，也好走多了，最起码轮椅的轮子，不会陷进去。 这样一位独居老人，身有残疾，倘若没有这观音庙的照顾，只怕早就无法生存了。 可是这样一个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地方，又为什么会出现那样恐怖的娃娃呢？ 墨九如下意识回头看向观音庙的方向，忍不住微微蹙眉。 白凤眠见她回头，便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回过神，摇头道：“没，没什么！” …… 后山茅屋。 众人来到辛老爹的住处，发现这里只有一个篱笆院，三间小茅屋。 其中一间正房是辛老爹的住处，也是他做绢人的地方，左右两边的厢房，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存放材料的地方。 整个院子占地不大，随处可见制作绢人的材料。 竹条、铁丝、黏土、丝绢、染料还有皮革。 墨九如重点看了看皮革，发现都是动物皮，大多是细腻的羊皮。 除此之外，院子外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型的窑炉，用来烧制陶俑。 众人看了一圈之后，并无收获。 墨九如回到辛老爹面前，指向院子里悬挂的皮革，开口问道：“辛老爹，这 绢人的手脚，都要用皮革来做么？” 辛老爹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绢人嘛，就应该都用丝绢来制作。可是绢人尺寸十分小，这手指部分用丝绢来做，特别考验手艺，做手，比做头还要难上数倍。后来就有一些年轻人，不愿意在这上面耗费时间，便用皮革和棉花代替。这样做不仅省时省力，看起来手脚的形态也更为逼真，便愈发受到买家的喜欢了。”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朝着郁离招招手。 郁离走上前，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她将包袱打开，众人看到里面是一些拆散的丝绢。 旁人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可谷阳和展云却一眼便看 出来，这就是从那两个小孩尸体身上拆下的丝绢。 二人下意识的抿了抿嘴，都有些难受。 墨九如拿着丝绢递给辛老爹，开口询问道：“辛老爹，这是我弄坏的一个娃娃，您看你这能修复吗？” 辛老爹拿着丝绢看了看，又看了看郁离手上的包袱，随后疑惑道：“娃娃的陶坯呢？” 墨九如苦笑道：“我就先来问问，不能修就算了，我再买个新的。” 辛老爹点点头道：“如果陶坯没有坏，那从新贴上丝绢就好，若是陶坯坏了，那就真不如重新买一个。不过你这个丝绢……” “这丝绢有什么问题么？”晋王白凤钦再次插嘴。 第四百五十四章 做娃娃的目的是什么 墨九如抬眼看向他，眼里的刀子唰唰唰的往他脸上射。 白凤钦微微一怔，随后撇撇嘴道：“本王就随便问问！”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向辛老爹。 辛老爹面露尴尬的开口道：“姑娘，不是老朽不帮你，实在是你这丝绢，老夫这里没有啊。” “没有？”墨九如疑惑的看着院子里晾晒的大量丝绢。 辛老爹笑了笑道：“老夫做的绢人，都是油丝绢，价格低廉，都是老百姓常用的布料。你手上这些，是蚕丝绢，这几个花的，是挖花绢，这都是上好的料子，用来做绢人，太浪费了！”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发现了 新的线索。 那就是这两个绢人，价格不菲，应该不是普通人采买的。 白凤眠看向辛老爹，继续问道：“老人家，你刚刚说，观音庙里的绢人，大部分是你做的，那还有一部分从何而来？” 辛老爹回应道：“那自然是从山下观音街庙会上买的，香客们买来绢人，在观音大士座前供奉一两日，这一两日，他们也会住在庙里的客房中吃斋念佛。等下山的时候，再将绢人带走。” 原来如此。 白凤眠点点头道：“今日打扰老人家了，我们先告辞了。” 辛老爹客气的将众人送出院子。 …… 众人要下山，就还要途径观音庙，所以大家 便朝着观音庙走去。 十三王爷白凤箫开口道：“九哥，听那辛老爹这么说，那这两个有问题的娃娃，多半是庙会上买的了。这就更麻烦了。庙会是流动商贩，他们这一次来，下一次未必来，就算下一次来，下一次也未必还卖绢人。这要如何查找啊？” 没什么脑子的晋王白凤钦开口道：“这还不容易，直接等到下一次庙会，把所有商贩都抓了，重刑之下必有实话。”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钦，又纷纷别开脸，虽然谁也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他是个傻子。 齐王白凤钺见状无奈道：“不如，先从这些上好的丝绢入手查起？” 还 别说，白凤钺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头脑的样子，这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蚕丝绢，挖花绢，这种面料都不是普通市集上能买到的。 至少也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绸缎庄，才能选购到。 这确实是一个调查方向。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想听听她的意见，然而却发现墨九如正在发呆。 白凤眠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回过神，开口道：“我在想，无论这些绢人是谁做的，做出这种娃娃的目的，应该都不是兜售。” 白凤箫十分认同这个说法，他上前一步开口道：“没错，先绑架小孩，然后把他们做成娃娃，再卖出去。这……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实在让人摸不透。这对于作案之人有什么好处呢？把娃娃卖出去，只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没有任何益处啊。” 捕头谷阳也点头道：“确实如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倘若没有利益，那凶手的行为逻辑就说不通。” 晋王白凤钦，急忙插话：“就不能是此人心理变态，故意想制造恐慌吗？就好比你们之前破获的剔骨案，那胡叶堂也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啊！” 墨九如瞥向他，没好气的说道：“胡叶堂得到了精神慰藉，而且倘若要制造恐慌，就应该像他一样，做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碎尸案，岂会做成绢人这么隐蔽？” 第四百五十五章 屋顶瓦片不一样 白凤钦被怼的没话说，狠狠的白了墨九如一眼之后，不再吭声。 一旁的白凤钺见状，想了想开口道：“老九，调查绸缎庄事情，不妨交给我和你六哥去做，你们人手多，还是从庙会方面入手。” 绸缎庄显然是一条有效的调查路线，而庙会则是大海捞针。 这齐王白凤钺还真是会分工啊。 不等白凤眠开口回应，晋王白凤钦就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五哥我们先行一步！” 二人生怕白凤眠反悔，急匆匆带人快步离去。 左月凌见状走到白凤眠身边，开口为他抱不平：“哼，什么人啊，就知道抢功劳。景行哥哥， 我帮你查，我祖父认识许多绸缎庄的老板，定然能有所收获。”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道：“不必叨扰左丞相，先让五哥六哥去查吧。” 说到这里，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发现她又在发呆。 白凤眠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墨九如指向远处的观音庙，开口道：“王爷，你看那观音庙几个大殿的屋顶，颜色是不是不太一样？” 白凤眠顺着墨九如的指向看过去，发现供奉送子观音的南殿，屋顶瓦片颜色较浅，看起来，倒像是新铺的。 “不一样就不一样，哪那么多事儿？瓦片跟绢人有什么关系！故弄玄虚！”左月凌 开口数落墨九如。 墨九如看向左月凌，嗤笑一声：“左小姐看起来，也跟左家人不太一样。” 左月凌眉头一竖，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墨九如挑眉笑道：“没什么啊，左家人听到‘剔骨案’三个字，都避之不及，可刚刚晋王殿下提及，左小姐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与众不同。” 那胡叶堂是左月凌的姑父，左月凌却对此事浑不在意，可见她与左家的关系也很微妙 左月凌白了一眼墨九如，没好气的开口道：“杀人如麻的混蛋，你想让本小姐有什么反应？少在那阴阳怪气，我左月凌，向来是帮理不帮亲！” “噢，那你最好说到做到！”墨九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拉起白凤眠的手，继续道：“王爷，我们再回庙里看看。” 白凤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感觉微妙。 白凤箫则开口问道：“刚刚不是都看过了，还要看什么？”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来都来了，我也祈个福嘛！我考虑清楚了，我不给王爷生儿子了，我要给王爷啊……” 墨九如笑眯眯看向左月凌，大声道：“生个龙凤胎！” 左月凌气得个倒仰，忍不住骂道：“不知羞耻！” 墨九如朝着她做了个鬼脸，随后拉着白凤眠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白凤眠看向她那一脸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无奈摇头。 这丫头，真是知道怎么才能气死人。 玩笑归玩笑，墨九如重返观音庙，还真的不是为了祈福。 她来到南殿，找到刚刚的小和尚，开口询问道：“小师父，这南殿的屋顶瓦片，跟其他大殿的瓦片都不一样，这里是不是修缮过？” 小和尚连忙回应道：“女施主真是细心，没错，前一阵子暴雨连绵，南殿年久失修，屋顶经常漏雨。最近一次大雨之后，屋顶坍塌下来，所以就赶紧修缮，换了瓦片。幸好坍塌的时候是夜晚，面积也不大，并未伤到人，也没有太多损失。”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两个娃娃为何差距这么大 墨九如又急忙追问：“那坍塌的时候，你是不是把殿里所有的绢人都搬出来了？” 小和尚点头道：“那是自然，绢人都怕水，而且它们都被赋予了美好的寄托，若是毁了，岂不是让香客们觉得晦气？所以我们将所有绢人，都搬至偏殿，修缮好屋顶之后，再放回来。” 白凤眠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凛，他明白墨九如的用意了。 他连忙询问道：“那绢人搬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会搞乱次序，和摆放的位置？” 小和尚笑了笑道：“这是必然，同一种衣服的绢人，长得都相差无几，就好比那小将军绢人，那个个都是将军的模样 。我们自己是很难区分的。至于香客们，他们应该可以区分出哪个是自己买的，就算区分不出来，抱走一个一模一样的，也无伤大雅。至今为止，还没有香客说拿错了，或者找不到自己的绢人娃娃。”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二人暗暗点头。 白凤眠离开开口道：“不知你们这里可有记录香客的名字？” 小和尚微微摇头道：“倘若做过法事，自然是有记载，若是捐金身，或者大额的香火钱，也是有名录的。可若只是过往祭拜，这每日香客繁多，并无记录。”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带着墨九如，离开了观音庙。 上了 马车之后，墨九如开口道：“我还是那句话，用这种手段来制作绢人，肯定不是为了倒卖，而是自用。” 白凤眠同意这个观点，一来倒卖绢人赚不了几个银子，二来将受害人制作成绢人卖出去，等同于把自己的风险无限放大，这不符合凶手的心里逻辑，至于三来，倘若凶手是为了制造恐慌，那也会想胡叶堂那般，选择刺激人眼球的作案手段，而不是将受害人放在绢人里，这般隐蔽。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看来那凶手准备自用的绢人，放在观音殿中，却因为一场大雨，被人搬动了位置，这才导致两个特殊的绢人，一 个被卖给了左月凌，一个被我们搜查走了。” 白凤箫惊喜的说道：“若是这般，我们只要找到那个放置绢人的人，他不就是凶手了？” 墨九如微微探口气：“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刚刚我们已经询问过，这观音庙的过往香客，并不会做名录记载，换言之，想要找人，还是大海捞针。” 一旁的郁离插话道：“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墨九如看向她。 郁离继续道：“来祈福的香客，一般只会带一个绢人娃娃，有些求龙凤胎的，也是带一男一女两个大小一样的。可我们发现的两个尸体，一个是五六个月的婴儿，还 有一个三到五岁，这年龄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确实是个疑点。 墨九如微微皱眉道：“眼下绢人案和儿童失踪案，尚未完全并案，倘若真的可以并案调查，那么被做成绢人娃娃的，就不止这两个孩子了。”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颇为凝重。 白凤眠略作思忖后开口道：“还是要尽快确认两个死者的身份，然后加紧调查冯何驭的去向，我们动作快一些，或许还能救冯何驭一命。” 冯何驭就是那患有五迟之症的男子。 白凤箫叹口气道：“唉，可惜受害的孩子都只剩下骨骼了，就算让家属来辨认，也认不出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蝴蝶翅膀的图案 墨九如瞥了一眼白凤箫，没有接话。 其实除了去辨认尸骨之外，她还有另外一条线索，那就是第二个受害人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好吃，好吃，松子糖真好吃！” 松子糖……这种京城中不常见的东西，更方便佐证受害人的身份。 可是这条线索，她又不方便直接告知白凤眠。 墨九如抿了抿嘴低下头思考。 白凤眠一直在观察她，所以他看到了墨九如的心事重重，也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不方便说？ 是不方便当着众多人面前说，还是不方便与他说？ 白凤眠觉得墨九如的状态有些奇怪，不过 他并未开口询问。 …… 众人回到楚王府之后，天色已晚，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去安排制作冯何驭的画像，随后大动静在京城寻找，希望可以敲山震虎，让下手之人心生忌惮。 墨九如则带着郁离回到木梨院，她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确认尸骨的身份。 三更时分，墨九如趴在桌案前睡着了，房间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孤城环抱着佩剑，站在墨九如身旁，低头看着桌面上她写写画画的那些纸。 许多文字都是他认得，但是又觉得墨九如写的不太对的。 孤城忍不住去想，这墨九如也太不学无术了，竟是连字也写不好。 他微微摇头，用剑柄推了推墨九如的手臂。 墨九如被推醒了，迷迷糊糊的看向来人：“郁……郁离啊，你先睡……睡。” “是我，孤城！”孤城冷漠的声音，瞬间唤醒了墨九如。 墨九如猛地瞪大眼，随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拉开彼此距离。 孤城平静的看着她，开口问道：“现在知道害怕了？给孤影下毒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么？” “谁……谁说我怕了？”墨九如强辩道：“呵！好笑，我有什么可怕的，我若是死了，你们家孤影这辈子都只能瘫在床上！” 孤城勾了勾嘴角，这丑丫头，竟是一下便猜到他的来意。 孤 城伸出手道：“解药。”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你们家那个孤影除了口臭之外，还耳聋啊？我说的是让你们神机阁阁主来见我，不是让你来见我。” “阁主云游四海，行踪不定。阁主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做神机阁的主！”孤城从怀中掏出阁主令牌，表示自己没说谎。 墨九如看不懂那个令牌，但是她记得郁离说过，孤城是比较有原则的人。 既然有原则，想来也会说话算话吧。 墨九如开口道：“解药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说！”孤城惜字如金。 墨九如回应：“第一，你们神机阁的任何人 ，都不可以找郁离麻烦。第二，你们神机阁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找我的麻烦。简单吧？” “可以！”孤城爽快的应下。 墨九如撇撇嘴，心想：“早知道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就加个第三条，让你给我一千两银子了。” 墨九如一边后悔，一边走向药箱，从里面拿出一颗丹药递给孤城，开口道：“药到病除。” 孤城将药收好，随后掏出一张纸，询问道：“你可有见过这个图案？” 墨九如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半蝴蝶翅膀的形状，翅膀上有繁琐的雕花，之所以说是一半，是因为蝴蝶翅膀通常都是成双成对，这里只有左边一半。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触即咬 墨九如摇头道：“没见过，这不就是蝴蝶么？有什么特别？” 孤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让你找的东西，有线索了么？” “呃……”墨九如面露尴尬的，她被案情缠住，都还没来得及回墨家老宅呢。 孤城见她那副尴尬的模样，便知道她没放在心上。 孤城当即沉了脸色，冷声道：“别以为你是楚王妃，我就不敢杀你！即便你住在这戒备森严的楚王府，我一样来去自如。” “哎呀，你这人，着什么急啊，凡事不得有个轻重缓急啊。我既然答应帮你找，就一定不会食言，只要有线索，我立刻个告诉郁离，让她通知 你。”墨九如开口安抚。 孤城见她满脸疲惫的模样，又看了看散落一桌子的案卷和纸张，心知她确实没闲着，便没再开口数落。 “后会有期！”孤城话音刚落，便转身欲走，然而还不等他迈开一步，忽然脸色一凛，拔出长剑指向窗口。 而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从窗口闪身而入。 黑衣人不是旁人，正是楚王白凤眠，扮做的九夜。 白凤眠在外面就感觉到房间里有两个人，他以为另外一个是郁离，没想到是一个陌生男人。 这人是谁？ 二人戒备的看着对方，摆出一副两只狗一触即咬的架势。 墨九如简直急忙上前， 开口道：“等等！别打，千万别打！” “他是谁？” “他是谁？” 二人齐声询问。 墨九如站在二人中间，急忙解释：“他是神机阁的孤城，好人，我朋友。” “他是江湖侠客，叫九夜，好人，我朋友！” 二人同时看向墨九如，又默契的说道：“你朋友够多的！” 墨九如尴尬一笑道：“呃……呵呵，你们好默契啊，朋友多了路好走，你们也可以交个朋友嘛！” 二人再次看向彼此，敌意不减。 墨九如见状心中忍不住焦急，这俩人要是在她房间里打起来，必然是天翻地覆，把东西弄乱了不说，还会惊动楚王府 的人。 要是让白凤眠看到两个大男人，三更半夜出现在她房间里，她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戴绿帽子就算了，还一次带俩，这白凤眠还不得活剥了她的皮？ 想到这里，墨九如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忙开口道：“孤城，该说的都说了，你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孤城瞥了一眼墨九如，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九夜，随后确认的询问：“你确定，他不会伤害你？” 墨九如连忙点头。 孤城收了长剑，打开房门，阔步而去。 一直到孤城的身影消失在院子中，白凤眠才放下戒备。 他看向墨九如，冷嘲热讽的说道：“没想到半夜 来找你的男人，竟然这么多。” 墨九如眨眨眼，有些听不懂他话里话外的嘲讽，而是疑惑道：“也不是很多，不就你们俩么，还不至于到排队的程度。” 白凤眠气结，这女人还想让男人排队来找她？ “哼！”白凤眠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墨九如，显然是生气了。 墨九如一头雾水，疑惑道：“喂，你……有事吗？没事就……”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白凤眠转头看向她，即便是带着面具，墨九如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墨九如皱眉道：“不是没事不能来找我，而是有事你也不要来找我，我们之间……”尴尬的很。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是不是喜欢他 白凤眠听到这话，忽然意识到墨九如对她为什么排斥了。 他想了想明知故问道：“我们之间，怎么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退后两步，略显尴尬的说道：“没……没什么，总之你来找我不合适，我毕竟已经嫁人呃。” “嫁人了？”白凤眠嗤笑一声：“笑话，就算你嫁人了，那也是你先做了我的女人，然后才嫁的人。就算白凤眠找到我面前，我也得跟他说说先来后到的道理。” “你够了！”墨九如忽然就烦躁起来。 她冷声道：“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好，可我没得选择。在性命和清白之间，我只能做那样的取舍。人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这不代表我的错误行为，可以成为你拿捏我的把柄！” 白凤眠平静的看向墨九如，发现她是真的生气了。 可她在气什么呢？ 气他的纠缠不休？还是气她自己当初的莽撞选择？ 白凤眠嗤笑一声，继续道：“不能成为把柄么？那我现在就去跟白凤眠说！” 话音落下，白凤眠就作势要往外走。 墨九如见状，下意识开口：“等等！”她不能让这件事暴露于人前。 虽然她并没有打算跟白凤眠做一对真夫妻，可她眼下需要楚王府的庇护，也需要跟在白凤眠身后，破解这些悬案。 不然她如何能 回到自己的世界？ 墨九如看向眼前“九夜”，冷声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把话说清楚，没必要出口威胁。” 白凤眠转头看向她，想了想开口道：“两个问题。第一，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害怕我将你我之间的秘密，告知楚王白凤眠。” “这还用问吗？你是不是傻？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白凤眠如果知道了，还不得直接宰了我？”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白凤眠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原来……她只是怕死么？” 听到这话，白凤眠心中有些失望，他忍不住追问：“倘若他不杀你，你就愿意告诉他？”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 他，疑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 “因为我想带你走，我想清楚了，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女人，那身为男子，理应肩负责任，我娶你，带你离开京城！”白凤眠甩出一个令墨九如目瞪口呆的答案。 “娶……娶……娶我？”墨九如震惊的看着他。 白凤眠平静的点头。 墨九如急忙拒绝：“不行！” “为何不行？”白凤继续追问。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已经嫁人了，岂能再嫁第二次？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墨九如显得十分排斥。 白凤眠挑眉道：“可你是先睡得我，才嫁得他， 就算从一而终，也轮不到他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我都说了，当初我是别无选择，我现在后悔了，后悔了行吗？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也不会嫁给你的。”墨九如开始方寸大乱，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白凤眠不依不饶，继续逼问：“为什么当初做了不后悔，现在时过境迁反而后悔？你后悔是因为不喜欢我，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喜欢了旁人？” 墨九如下意识捂住胸口，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跳，竟是没来由的加快。 白凤眠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追问：“你后悔是因为你喜欢了旁人？还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楚王白凤眠？” 第四百六十章 掐指一算 砰砰！砰砰砰！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震的墨九如耳朵生疼。 她慌乱推开距离她太近的“九夜”，急忙大喊道：“神经病啊你！”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夺门而出，跑到了院子里。 “阿离，阿离！”墨九如慌乱的呼唤着郁离的名字，然而郁离早就被上一个来访者孤城，点了穴道，眼下昏睡不醒。 不过虽然郁离没有来，王府巡逻的侍卫，倒是循声而来了。 其中一人开口道：“王妃娘娘，发生何事？” 墨九如回头看向房间里，发现已经空无一人，她想了想，叹口气道：“没……没什么，我……我做噩梦了。你们去忙吧！” 侍卫点点 头，转身离去了。 侍卫离开后，墨九如也没有回房，而是站在猎猎秋风下，醒着神。 她刚刚大脑一片混乱，被那九夜问得哑口无言。 想到当日的情景。她心里半是懊悔，半是愧疚。 没错，她竟是莫名其妙对白凤眠生出愧疚之心。 难道真的像那九夜所言一般，她……她对白凤眠…… 墨九如摇摇头，把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顺便也把白凤眠那张冷峻的脸，一同甩了出去。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墨九如打了个喷嚏，她才折返回房间。 然而她正打算睡一下的时候，发现那个叫做九夜的家伙，竟然没走？ 他竟然大喇喇的坐在桌边喝 茶，顺便还在看她写的乱七八糟的文字。 墨九如吓了一跳，紧张的质问：“你……你怎么还没走？” 白凤眠放下手上东西，平静的回应：“你记性好差，我刚刚说过了，我有两个问题，只问了一个你就跑了，那我只好在这等你回来了。” 墨九如显得很烦躁，冷声道：“快问！” 白凤眠伸出两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上的一张纸，开口问道：“松子糖，是什么意思？与你现在调查的案情，有什么关联？” 墨九如低头看过去，发现那张纸上，写满了“松子糖”三个字。 然而让她有些错愕的，并不是眼前“九夜”的提问。 而是他刚刚 敲桌面的举动。 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两下叩击桌面。 这个小动作，怎么这么像白凤眠检查她作业时候的举动呢？ 然而疑惑也只是片刻，因为她听到面前的“九夜”继续说道：“松子糖是江南明州城特产，京城少有人兜售。就连珍馐楼都没有。不过有一个地方，却将此物作为招牌茶点。” 墨九如迷糊的神经，瞬间清醒，她急忙询问：“什么地方？” 白凤眠回应道：“满庭芳。” “满庭芳？”墨九如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响起第一个发现的绢人，那个小婴儿，之前他们推测就是满庭芳掌柜的孩子。 眼下松子糖也出自满庭芳 ，看来这个案件，跟满庭芳脱不了关系。 看着墨九如陷入思考，白凤眠连忙追问道：“松子糖，跟这个案件，到底有什么关联？” 墨九如下意识回应道：“第二个死者临死之前吃过松子糖，还一直夸赞好吃。” “你怎么知道？”白凤眠很惊讶。 墨九如微微一怔，倒也没觉得自己说多了，而是在想能不能让眼前人帮帮忙。 毕竟这个线索她不能直白的告诉白凤眠，否则她解释不清。 可对于眼前人，就好解释多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掐指一算！” 白凤眠面具后面的脸忍不住抽了抽，这丫头跟他瞎掰都不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 死者身份 白凤眠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不说实话，我就去告诉楚王，你我之间……” “哎呀行了行了，你怎么这么烦？！”墨九如被气的脑仁疼。 她思来想去，开口说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解释：“是乾坤玉！乾坤玉可以告诉我死者临终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乾坤玉？”白凤眠略显惊讶，但这一次，还真的相信了。 毕竟寒书给他乾坤玉的时候，就说过此物并非凡品，具体什么功能，也无人知晓。 如今墨九如说是乾坤告知她死者遗言，这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却也不无可能。 他急忙追问：“乾坤玉还说了什么？” 墨九如歪头看向他：“你为何对绢人案这么好奇？”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胡诌道：“我对绢人案不好奇，我只对你好奇，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乾坤玉还给我，我自己走，要么……” “行行行，告诉你！告诉你！”墨九如现在只想把眼前人赶紧打发走。 她继续道：“乾坤玉没有告诉我其他的，只有这么一句话，所以才要去查啊，要是什么都说了，我还用得着在这点灯熬油的分析案情吗？” 墨九如指向那铺满一桌子的纸张案卷，表示自己没说谎。 白凤眠想了想，相信了她的说辞，他抬眸看向墨九如身后，随后故意开口 道：“哎？楚王？” 墨九如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回头看，却不料身后的白凤眠闪身上前，啪啪两下，点了她的昏睡穴、 墨九如瞬间瘫软下去。 白凤眠伸手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随后站在床榻边缘，垂眸看向她，有些无奈的说道：“一个女儿家，为了破案，熬了几个大夜，你连命都不要了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刑部尚书！” 白凤眠帮墨九如脱下鞋子，放下床帏，随后才离开她的卧房。 让墨九如好好休息，而他则要去查一查这满庭芳，和松子糖。 此时此刻的白凤眠，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竟是没 有了想要拿回乾坤玉的想法。 —— 次日午时。 墨九如这一睡，便睡过了头，直到午时末才缓缓醒来。 她疑惑的挠着头，想不通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 “小柚子，小柚子！”墨九如开口呼唤道。 绿柚推门进来，连忙回应：“小姐，你醒了？奴婢这就打水来帮小姐梳妆。” 墨九如询问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王爷呢，上朝回来了吗？” 绿柚点头道：“王爷回来过了，换了衣服之后，去了府衙，王爷给小姐留话，让小姐用过午膳再去府衙，不急于一时。” 墨九如眼睛一亮，开口问道：“王爷是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若不是有线索，不会特意留言让她前去。 绿柚想了想开口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叠风大哥说，好像查到了什么身份。” 身份？难道是查到了受害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墨九如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白凤眠。 …… 半个时辰后，墨九如来到府衙，刚走进后堂，就听到有妇人嘤嘤啜泣的声音。 墨九如正疑惑发生何事，捕头谷阳从停尸间走出来，看到墨九如行礼道：“见过五小姐，五小姐王爷在里面呢，里面还有满庭芳的赵掌柜和他的妾室鹃姨娘，以及德胜赌坊蒋荷官，他们十有八。九是死者亲属。” 第四百六十二章 死者身份确认了一个 墨九如惊讶的挑眉，她觉得确认一个死者身份已经是不容易了，没想到两个死者的身份，竟是都确认了？ 墨九如急忙走进停尸间，好家伙，刑部的、府衙的、王府的，还有受害人家属，满满一屋子人。 白凤眠看到墨九如，朝她招招手。 墨九如走上前，白凤眠开口道：“这位是满庭芳的赵掌柜，这是他的妾室鹃鹃，他们二人已经看过那婴儿的尸骨，但是并不能从尸骨上判断孩子的身份。” 墨九如眨眨眼，开口询问道：“那刚刚说已经确认身份的，是第二受害人？”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指向一旁满脸哀伤 的青年男子，开口道：“这位是德胜赌坊的蒋荷官，第二受害人是他的儿子，蒋丁旺。” 墨九如看向蒋荷官，开口询问道：“很抱歉，让你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确认一下，眼下尸体只剩下白骨，你是如何确认身份的？” 蒋荷官垂眸看着面前的白骨，语气哽咽的开口道：“旺旺今年四岁，他失踪前半年，我带他出行游玩，不慎摔断了左腿，这个骸骨左腿，也有骨裂的痕迹。” 墨九如点头道：“确实如此，可若说巧合，也不无可能，你还有其他的证明？” 蒋荷官吸了一下鼻子，指向那 尸骨的脚开口道：“旺旺的肚子上，有一块三角形的红色胎记，跟这个娃娃的脚底胎记，一模一样！” 墨九如瞳孔放大，这次蒋荷官说到点子上了。 这娃娃的手脚，都是用人皮做的，而做娃娃的人，刚好选了有胎记的地方，做他的脚掌，所以才将胎记保留下来。 墨九如开口确认道：“你确定，一模一样？” 蒋荷官崩溃大哭：“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旺旺，我的儿子！”蒋荷官哭跪在地上，整个人情绪失控。 白凤眠见状给叠风递了个眼神，示意叠风将蒋荷官带下去休息。 蒋荷官离开后，赵掌柜也抹 了一把眼泪，开口道：“旺旺特别乖巧可爱，最喜欢吃我们满庭芳的松子糖。跟我大儿子也是整天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王八蛋，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还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杀人。王爷您可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 白凤眠点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凶手。你再仔细看看，这婴儿尸骨，实在无法辨认么？” 赵掌柜和侍妾鹃鹃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二人是真的看不出来。 而一旁的墨九如却在赵掌柜的话里，抓住了重点——松子糖。 原来蒋丁旺喜欢吃松子糖，再加上这具尸 体的骨折位置，皮肤上的胎记，三种要素叠加，看来他的身份必然是蒋丁旺无疑了。 至于这个小的……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给我一日时间，我试试看能不能重塑死者样貌。” “重塑样貌？”一旁的白凤箫有些惊讶道：“如何重塑？” 墨九如解释道：“每个人的头面部都是由皮肤、肌肉包着头骨形成的。头骨是容貌的构架，就像房子的四梁八柱，五官和头面部的软组织，附着在头骨的相应部位上，形态受头骨的影响和制约。根据这些固定的特点，我可以用软土来当做皮肤肌肉，重塑死者生前样貌。”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失踪前的糖果是谁给他的？ 说到这里，墨九如有些担忧的继续道：“不过死者是一个婴儿，所以恢复出来有多少相似度，不太好说，只能说，尽力一试！” 白凤眠点头道：“好，你去做。” 说到这里，白凤眠又问向赵掌柜：“你们酒楼的松子糖，销售的如何？” 本来已经打算带着颅骨离开的墨九如，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赵掌柜。 赵掌柜不太明白白凤眠的意思，想了想回应道：“回王爷话，这是明州小吃，味道特别，京城人士喜欢的并不多，不过京城兜售此物的地方，应该只有草民这一家酒楼，所以销量尚可，也算个特色。 ” 白凤眠挑眉确认道：“你确定，只有你一家？” 赵掌柜点头道：“基本上可以确定，但是如果有什么人，自己在家里做糖果，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继续追问：“蒋丁旺失踪的时间，是今年的正月十四，你可记得，当日有什么人买过松子糖么？” 赵掌柜面露难色，思考良久之后才开口道：“王爷，这正月十四，正在年里，酒楼迎来送往，客人繁多，这谁买了松子糖，小人实在是记不清了。” 眼下都八月末了，过去大半年的事儿，让赵掌柜去回忆，也确实有点困难。 白凤眠没有为难他 ，而是开口道：“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本王会派人通知你们。” 赵掌柜带着侍妾鹃鹃连忙跪地谢恩，随后才往外面走去。 二人刚走到门口，墨九如忍不住叫住他们：“请等一下。” 赵掌柜回头，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上前两步继续道：“正月十四那一日，你们记不清有谁买了松子糖，那你们可曾记得，那蒋荷官，有没有给蒋丁旺买过松子糖？” 不等赵掌柜回忆，那抹着眼泪的鹃鹃便开口道：“没有。” 赵掌柜看向鹃鹃疑惑道：“你如何记得？” 鹃鹃点点头道：“妾身记得很清楚，蒋荷官向 来与老爷交好，也经常往来，所以那日夫人准备红包的时候，也给旺旺准备了一份，还是妾身帮忙包好的。只是从年初到上元节，一直都没见到蒋荷官带着旺旺前来，所以那红包，到如今也没送出去。” 赵掌柜想了想，点头道：“没错没错，我想起来了，确实如此。” 说到这里，他神色凝重的询问道：“不知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墨九如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想确认旺旺临死之前吃的松子糖，是他爹给他买的，还是那个绑架小孩的凶手。 如今看来，给他糖果的，是凶手无疑了。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 ：“不知你们做好的松子糖，能存放多久？” 赵掌柜的回应道：“那自然是当天做好，当天吃，若是包裹上糯米纸，也可以存放三五日。” 三五日…… 换言之，凶手给旺旺的糖果，从时间上看，就是正月初九到正月十四这几日采买的。 如此推测，范围更宽，人更难寻找了。 墨九如叹口气道：“赵掌柜，还是要麻烦你回去仔细想想，今年正月十五之前，都有谁买了松子糖。” 赵掌柜苦着脸，倒也没有开口拒绝，只是十分为难的说道：“那……那在下尽力一试。未必准确。”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目送二人离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撞到长公主的好事 眼看赵掌柜和鹃鹃走远了，墨九如才转身看向身后。 却蓦地撞入白凤眠探究的眼神里。 墨九如心里咯噔一下，略显心虚的别开脸。 白凤眠走向她，明知故问的开口道：“你为何要寻找正月十五之前买松子糖的人？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么？” “没……没什么啊，我就随便一问。王爷你想啊，那孩子喜欢吃糖吧，那人贩子多半会以糖果诱之，我就是一个推测。”墨九如强行解释。 白凤眠勾唇一笑，笑容里是墨九如有点看不懂的嘲弄。 他阔步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回府去恢复那孩子容貌吧，本王还有事，先回刑部。” 眼看白凤眠没有深究，墨九如长吁一口浊气，急忙 拿着那颅骨，带着郁离回府了。 主仆二人走在街上的时候，墨九如有些疑惑的说道：“哎？奇怪了，这众多失踪孩子里，只有一个婴儿，王爷找到赵掌柜，倒也不稀奇。可其他三到五岁的孩子多了去了了，王爷是怎么一下子找到蒋荷官的？” 郁离微微皱眉，随后猜想道：“可能是赵掌柜说的？他跟蒋荷官不是好朋友么？” 墨九如眉头紧锁，还是觉得不对劲儿，那么多丢孩子的家长，怎么这么巧就刚好是蒋荷官的儿子呢？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便被前面不远处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姑娘，你的帕子掉了。”玄骧一脸温柔的低头捡起帕子，递给面前的女子。 而那女子态度倨傲， 却面带笑容的开口道：“你长得如此好看，便送给你吧。” 墨九如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长公主么？ 长公主看上玄骧了？ 这……这诡异的组合。 墨九如急忙拉着郁离躲在树后。 郁离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比了个嘘的手势，开口道：“嘘，小点声，别让长公主看见我们。” 撞破了长公主和其他男人的好事，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可不想惹这个手握凤鸣剑，可以杀群臣的女人。 本以为长公主跟玄骧初次见面，说说话就罢了，没想到长公主居然邀请玄骧上马车，而且马车调转方向，直接朝着玄墨坊去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感慨道：“长公主真是个急性子 啊！” “嗯？什么？”郁离一头雾水。 墨九如嘿嘿一笑：“你还小，你不懂！” …… 墨九如看了个八卦之后，就带着郁离回府了，也忘了自己心中疑惑了。 然而她忘了，有人没忘。 十三王爷白凤箫，疑惑的询问道：“九哥，你是怎么找到蒋丁旺他爹的？” 白凤眠没有隐瞒，回应道：“我只是去问赵掌柜，有没有哪家孩子，特别喜欢他的松子糖，经常来买，但是现在失踪了，他一开口便说出了蒋丁旺。” 白凤箫眨眨眼，疑惑道：“那你怎么知道蒋丁旺喜欢吃松子糖？” 白凤眠继续道：“因为他临死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说松子糖真好吃。” “啊？”白凤箫愣在原地， 满脸疑惑。 白凤眠叹口气，将自己夜探墨九如房间，看到墨九如写的字，和墨九如向他坦白乾坤玉的秘密，告知给白凤箫。 只是说完之后，脸色愈发阴沉，没有半点喜悦。 白凤箫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白凤眠在恼火什么了。 这墨九如对一个陌生男子，都能坦诚相告自己的秘密，却对白凤眠诸多隐瞒，这白凤眠心里能痛快么。 哎？等等，陌生男子？怕是也不会很陌生吧，不然墨九如那么鬼机灵，岂会随意开口？ 白凤箫双眸微眯，探究的看向白凤眠，开口询问道：“九哥，你是不是用九夜的身份，跟墨九如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不然她岂会随便说出乾坤玉的秘密？”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白凤眠愣在原地，下意识反驳：“没……没什么啊！你……” 白凤眠语塞的模样，让白凤箫心里八卦的小火苗燃烧的更旺了。 他笑眯眯说道：“哎哎哎，肯定有问题，九哥，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心虚！” 白凤眠出手敲了一下白凤箫的头，没好气的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要是这么有空，就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冯何驭。若是再迟下去，只怕他也要变成绢人了。” 提起案情，白凤箫瞬间没有了玩乐的心思，他叹口气道：“画像已经发出去很久了，我们的人也在到处打听，没有任何收获，就连当日看到 他的人都没有，唉……只怕，凶多吉少了。” 白凤眠倒是比较乐观，他开口回应道：“如果冯何驭是个孩子，那确实凶多吉少了，可他的心智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子，我猜他……应该有办法为自己争取时间。”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白凤箫询问道。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查找丝绢的事儿，既然被老五和老六抢去了，就由着他们去做吧。想要立功，他们总不至于包庇凶手。至于你，先派人去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祭祀，是需要大量绢人的，或者什么厌胜之术，是需要绢人的。再查查，京城中有没有人定期便要 举行一下奇怪的仪式。” 这也是一条调查线索，毕竟那么多恐怖的绢人娃娃，肯定是有什么用途的，总不可能就在家里摆着吧？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 白凤眠忙着查案，墨九如忙着复原颅骨样貌，玄骧却在忙着欲拒还迎。 正值晌午，玄墨坊却大门紧闭。 长公主白凤羽将玄骧扑倒在这万卷书中，目光侵略的看着他姣好的容貌。 长公主跨坐在他腰间，垂眸看着玄骧那灰色的瞳孔，语气暧昧的询问道：“你的眼睛，真是漂亮，你不是寻常人，对不对？” 玄骧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公主殿下， 这里是读书人的地方，我们做这种事，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么？黄金、美人，本公主都可以一起给你，怎么？难道你觉得本公主不够美么？” 话音落下，长公主就褪去外衫，只穿着襦裙的她，露出纤细的手臂，和玲珑的锁骨。 客观的说，长公主真的很美，不愧她东陵第一美人的称号。 只是她的美，极具攻击性，只怕男人看见，都会又爱又怕，不会真心以待。 玄骧微微别开脸，脸颊泛红，似乎有些羞怯的回应道：“公主殿下，这……这不合适 。” 长公主俯下身，附耳吹气的说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说不定大小长短，刚好如长剑入鞘，恰到好处呢？” 此话一出，玄骧连耳朵都红了，这谁扛得住啊？ 眼看长公主的吻，就要落在他脸颊上了，忽然一道调侃声，在屋顶响起：“哎呦呦，玄老板，你这生意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还做起副业来了？一次多少银子啊，如果赚的多，也拉兄弟一把啊！” 长公主听到这声音，瞬间气的磨牙。 她翻身从玄骧身上下来，抬头看向坐在房梁上的莫再问，咬牙切齿的说道：“莫！再！问！你给我滚下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大小长短轻重缓急 莫再问擦了一下鼻子，笑眯眯的开口道：“滚是滚不下来了，可以跳下来，你介意吗？” 话音刚落，莫再问便一跃而下，落在了长公主面前，顺势捡起她的衣服，猝不及防的给她披上。 长公主扯住那衣服就想扔掉。 可不知为何，在两个男人面前，她竟是心生羞耻，不好意思再脱。 长公主没好气的把衣服穿好，随后冷声质问：“莫再问你到底要怎样？” 莫再问眉眼弯弯一笑道：“好说，我也想跟你研究一下，大小长短的问题，然后再探讨一下轻重缓急的动作。” “下流！”长公主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声。 莫再问脸上笑容放 大，继续道：“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师公教我的。” 长公主心知自己说不过莫再问，也打不过他，索性转身离去。 只是临走之前，她不忘看向坐在那脸上有些尴尬的玄骧，开口道：“玄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玄骧讪讪一笑，没有回应，只是站起身，客气的开口道：“恭送公主殿下。” 长公主狠狠的白了一眼莫再问，随后拂袖离去。 眼看长公主走远了，莫再问才转头看向玄骧，语气感慨的说道：“啧啧啧，好看女人，晚上出去危险，这好看的男人白天晚上都危险啊。” 玄骧低头浅笑：“让莫兄见笑了。” 莫再问 叉着腰，歪着头，打量着玄骧。 玄骧摸向自己的脸颊，疑惑道：“在下……在下脸上有东西么？” “啊，不是，我是在想，以你的本事，应该不至于被白凤羽欺负吧，你怎么不反抗呢？”莫再问还是能看出来，玄骧会武功的。 玄骧也没有隐瞒，只是赧然一笑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更何况……她是长公主。” “呵呵，还是个漂亮的长公主，对不对？”莫再问似笑非笑的看着玄骧， 这个表情让玄骧知道，莫再问觉得他是个顺水推舟的色狼。 玄骧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指向棋盘开口道：“莫兄若是没事，不妨坐下休 息一二，咱们手谈一局？” 以莫再问对长公主的了解，今日扫了她的兴致，她多半不会再去找别的男人了。 所以眼下不需要他去盯着。 闲来无事，跟这个有点神秘的玄骧下下棋，也并无不可。 莫再问很好说话的落座，随后开口道：“给我上壶好茶！” 玄骧欣然应下，吩咐忘忘去准备。 只是莫再问没有想到的是，一盘棋还没下完，他便睡着了。 看着面前沉睡的莫再问，玄骧开口道：“忘忘找个大氅来，给他盖一下，莫要着凉了。” 忘忘连忙照做。 玄骧端起差别，一边品茶，一边端详莫再问，随后轻轻勾起嘴角，心中 暗道：“又可以得到片刻安宁了。” …… 与此同时，正在街上闲逛的墨雪寒书和柳如言，忽然停住了脚步。 柳如言苦着脸看向寒书，开口道：“师父，他的气息又没了，多半是又离开京城了。” 寒书眉头紧锁，回应道：“不可能，就算是离京，气息也是渐渐变淡，忽然没了，说明他找到了隐藏气息的办法。” “啊？”柳如言略显担忧的继续道：“那我们接来下要找他，岂不是更加不容易了？” 寒书也担忧的回应：“找不找到他，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留下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会不会跟京城最近频发的命案有关联？”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一块腰牌 柳如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跟命案有关联？师父的意思是，那些人都是他杀的？” 不等寒书回答，柳如言就摇头道：“哎，不对啊，肚兜案、剔骨案这不都已经找到凶手了么！” 寒书看向他，平静的回应：“精人动脑，笨人动手，有时候要杀人，未必需要双手染血。”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柳如言追问。 寒书想了想摇头道：“暂且不清楚，不过留他在此处，终究是祸患。” 柳如言无奈道：“可如今他找到了隐藏气息的方法，我们就更加难以寻获他的位置了。” 寒书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他之 所以隐藏气息，是因为他发现了我们在找他。只要我们离开了，他的气息就会恢复。”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也隐藏一下自己的气息？”柳如言瞪大眼睛询问道。 寒书看向柳如言，回应道：“不是我们，是你。为师没有气息，只有你身上才有他能闻到的味道。” 柳如言抱紧自己，连连后退，他苦着脸，戒备的看向寒书，开口道：“师父……你……你该不会又想捉弄我吧？” “为师作弄过你么？”寒书冷声质问。 柳如言欲哭无泪：“说吧，又要往我身上擦什么？” 寒书想了想开口道：“去找莫再问，他会医术， 应该有办法遮盖你身上的味道，并且经久不衰。” “莫再问的办法？”柳如言本能的抗拒，他下意识再次后退，却意外撞上的一个奔跑的少年。 砰的一下，直接将那少年撞翻在地。 “哎呦！”少年摔在地上，手上抱着的两匹布也散落在一旁。 柳如言急忙回头看向他，开口说道：“抱歉，我没……” 话还没说完，那少年急忙起身抱起两匹布就快速逃走了，也没责备柳如言，也没有接受柳如言的道歉。 柳如言本来还想将他拉起来，却只拉了一把空气。 他疑惑的眨眨眼，开口道：“这……师父他是被吓跑了么？” 寒书看了看那少年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的绸缎庄，以及绸缎庄门口的官差，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开口道：“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柳如言疑惑的眨眼。 寒书点点头，朝着官差呶呶嘴道：“他是被吓跑的，但不是被你吓跑的。” 柳如言看向官差，皱眉道：“他被官差吓跑的？为什么？” 不等寒书回应，柳如言就瞪大眼睛道：“他买了那么多丝绢，该不会是跟绢人案有关吧？” 寒书瞥了他一眼，柳如言急忙捂住嘴，随后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多嘴了。 寒书叹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万般皆是 命，半点不由人。赶紧回千山岛吧，看着凡尘俗事，颇为闹心。” 柳如言十分能体会寒书的心境。 面对问题，力不从心是一回事，里有所及，却不能做，是另外一回事。 若做不到，只是有些压力，能做到却不可去做，那不仅有压力，还有愧疚。 就好比现在，他们刚刚撞到的那个少年，极有可能跟绢人案有关，可他们却不能插手。 柳如言抿了抿嘴，刚要抬步跟上寒书的脚步，忽然看到地上落下一块腰牌。 腰牌？ 柳如言弯腰将东西捡起来，上面刻着三个字“锦绣宫”。 这是宫里的腰牌？那刚刚那个少年……是太监？ 第四百六十八章 新的线索 柳如言拿着腰牌，站在原地犯了难，不知如何处置。 寒书见他一直没跟上来，便回头看向他，疑惑道：“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走？” 柳如言晃了晃手上的腰牌，开口道：“师父，我捡到一块腰牌，好像是刚刚那个人掉下的。” 柳如言走近寒书，将腰牌递给他看。 寒书没接，只是想了想开口道：“去楚王府。” 柳如言诧异道：“师父，咱们不是不能参与任何纷争么？” 寒书没好气的数落他：“你是不是傻，不能参与纷争，没告诉你不能拾金不昧啊。把东西物归原主又不违背原则。” 柳如言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 他们要把腰牌还给那个小太监 ，可是小太监在宫里，他们见不到。 那么委托可以出入皇宫的楚王白凤眠来办这件事，就合情合理了。 柳如言勾唇一笑，心中暗道：“老奸巨猾。” “你说什么？”寒书冷着脸质问。 柳如言嘴角抽了抽，急忙解释：“没……没说话啊！” 柳如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不是吧，心里说句话师父也能听到？” 寒书白了他一眼，阔步朝着楚王府走去。 —— 是夜，楚王府。 墨九如抱着弄了一个下午的泥塑，跑来前厅找白凤眠看看。 恰巧遇到寒书也带着柳如言，前来找白凤眠。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灰头土脸，连鼻子上都是泥的 模样，忍不住有些无奈。 他开口道：“怎么弄得这般狼狈？来人，打水。” 展云急忙去打热水，而墨九如则尴尬的笑道：“玩泥嘛，自然脏兮兮的，不好意思让寒书前辈、柳公子见笑了。” 寒书浅浅一笑，并不介意。 柳如言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比你可笑的人多了去了，哪有工夫笑你！” “呃……”墨九如撇撇嘴，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柳如言这句话是善意还是恶意。 唉，随便吧！ 墨九如一门心思，只想破案，别的都要往后退。 她将那头颅放在桌案上，开口道：“王爷你看，差不多那孩子就是这个模样。” 白凤眠和白凤箫走上前端详，白 凤箫开口夸赞道：“还别说，你弄得惟妙惟肖的，不知道赵掌柜能不能认得出来。” 白凤眠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找他过来看一下。对了，你来的正好，我们又找到一点线索。” 墨九如双眼放光，急忙追问：“什么线索？” 白凤眠从桌面上，拿起那个锦绣宫的腰牌，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解释道：“今日老五老六带人搜查绸缎庄的时候，有一个行迹可疑的男子，急匆匆离去，慌乱之中，他撞到了我师兄，落下这个腰牌。” 墨九如看向腰牌，随后诧异道：“皇后娘娘宫里的太监？” 白凤眠点头道：“多半是。” “王爷觉得他可疑？理 由呢？”墨九如追问。 不等白凤眠回应，柳如言便忍不住开口道：“看到官府搜查，就吓得屁股尿流，这还不算理由吗？” 墨九如眉头微蹙，觉得不应该先入为主。 如果一开始就在心中定义这个小太监跟凶案有关，那么他的所有行为，都会令人觉得可疑。 可说不定这个小太监只是偷了宫里的东西出来卖，所以害怕官差呢？ 凡事还是要以证据说话。 就在墨九如面露质疑的时候，沉不住气的柳如言，又补充了一句：“他今日买走的两匹布，都是丝绢，其中一匹，是上好的挖花绢噢！” “如言！”寒书冷声训斥，柳如言瞬间噤声，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第四百六十九章 她一定是喜欢 然而话已经说出来，白凤眠和墨九如也收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讯息。 二人对视一眼，白凤眠立刻开口：“本王想办法，去锦绣宫查看一二。” 墨九如急忙道：“带上我带上我！” 她如果能碰到死者的部分肢体，就能听见遗言，这可比任何现场勘察，都来的准确有效。 白凤眠迟疑片刻，想了想还是微微点头。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展云就端来了热水。 白凤眠见状走上前，将帕子弄湿，随后开始给墨九如擦鼻子上的泥土。 墨九如下意识躲了躲，让白凤眠的手僵在半空中，略显尴尬。 一旁的白凤箫嘿嘿一笑道：“哎呦喂， 九哥九嫂，你们怎么好像还不太熟的样子啊。” 九嫂？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竟是觉得莫名紧张。 旁观的寒书前辈，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游弋，片刻后微微叹口气，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旖旎气氛。 “景行啊，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莫再问？”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不曾见过，不过他偶尔会来王府小憩，师父不妨住下，等他来了自然能相见。” 寒书婉拒道：“不必了，老夫住不惯你这，如果看到他，让他来找我们，如言，我们走！” 白凤眠恭敬的行礼，寒书带着柳如言阔步离去。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之后，墨九如疑惑 的询问道：“王爷，你师父好奇怪，那位柳公子明明想出口帮忙，为什么他总是阻拦？若他不是你的师父，我都要以为他是凶手了。” 白凤眠开口道：“是师门规矩，不可以参与任何纷争，本王听莫再问提起过。”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那你王爷为何可以参与？” 白凤眠无奈道：“因为本王还没有幸拜入山门，称呼为师父，不过是本王一厢情愿罢了。” 原来如此。 墨九如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可她的五脏庙还空空如也。 咕噜……咕咕……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从肚子里传出来，瞬间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墨九如尴尬的一笑：“呃……肯定不是我。” 白凤箫笑道：“哈哈哈，我们都已经吃过了。九嫂每次为九哥干活，就废寝忘食，真是令人感动啊。啧啧，这不得整个夫妻肺片，来补一补？” 白凤眠一剂眼刀甩过去，白凤箫急忙捂嘴道：“唔，我不说，我不说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府了！” 白凤箫识相的快速离去，而楚王府的侍卫更是有眼力劲儿，有的把桌面腾空，有的赶忙上菜，还有的，出门之后，不忘带上房门。 墨九如感觉周遭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不等她考虑好要不要回木梨院的时候，饭菜都上齐了。 白凤眠瞥 了一眼饭菜，又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坐下吃。” 不是提议，是命令。 墨九如笑了笑：“那就吃点！嘿！” 白凤眠无奈的摇摇头，他真的搞不懂，这蠢丫头为什么对案件如此上心。 难不成，真的像白凤箫说的那样，是为了他？ 可是她……不是不喜欢他么？ 不对，也不是不喜欢，那天夜里的问题，她根本没有直面回应。 或许……是喜欢，不好意思承认？ 又或许……是喜欢，而不自知？ 再或许……是喜欢，而不想告知“九夜”？ 没错了，不管怎么或许，她一定是喜欢！ 白凤眠抿嘴一笑，给墨九如盛了一碗汤。 第四百七十章 不会要整我吧？ 墨九如皱眉看着白凤眠，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她心中暗道：“王爷笑什么呢？这么诡异？难道菜里下毒了？” 墨九如鼻翼翕动，闻了闻饭菜的味道，随后继续心中疑惑：“不对，没有毒啊，给我下毒，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么？那……不是毒？是泻药？是巴豆？还是多放了咸盐和辣椒？” 想到这里，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暗道：“不会吧，白凤眠这么恶趣味？非要整我？不应该啊，现在绢人案千头万绪，又没有一个准确的线索，他哪来的心思跟我开玩笑？” 墨九如试探着喝了一口汤，觉得味道很鲜美，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 正打算继续吃，一抬头又看到白凤眠如沐春风的浅笑。 墨九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念叨着：“瘆人！太瘆人了！这还让不让人吃了？！” 墨九如站起身，开口道：“王爷！我……我突然想起来，阿离和小柚子也没吃，我能不能把饭菜拿回去吃？” 白凤眠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心中有几分失望。 这是他头一次单独与墨九如吃饭，他还想表达一些善意，看来没机会了。 白凤眠放下筷子，点头道：“好，你先回去，本王让……” “告辞！”不等白凤眠把话说完，墨九如便提着裙摆一溜烟的跑走了。 白凤眠看着她仓惶的 背影，忍不住皱眉，这丫头跑什么呢？好像身后有狗撵一样。 —— 两日后。 锦绣宫里住着皇后娘娘，想要进去搜查，并非易事。 而且万一此事的幕后主导真的是皇后，他们贸然前去，恐会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白凤眠还是决定，等皇后迁宫那一日，再伺机查看。 听到白凤眠这般说，墨九如急忙问了一句：“那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迁宫？” 白凤眠回应道：“九月初一。” 墨九如点点头，那也就是两三天的事儿，他们还等得起。 墨九如继续询问：“那人口失踪案，和绢人案，现在可以确定并案么？”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 ，满庭芳的赵掌柜和他的侍妾鹃鹃，通过你重塑的泥像，基本可以确认，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赵云来。再加上蒋荷官确认了蒋丁旺的身份。两个案件佐证，基本可以并案了。” “那冯何驭那边可有消息？”墨九如继续追问。 听到这话，白凤箫无奈的叹口气道：“毫无线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大家都明白，时间拖的越久，冯何驭的生还率越低。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董管家的声音。 “你们两个小心着些，来来来，抬到这边儿。那边那两个，抬到那边儿！ ” 墨九如循声望去，发现董管家正在使唤人抬两盆很大的花，而他使唤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没离开过王府门口的那大熊三兄弟。 墨九如走出房间，疑惑道：“你们三个……还没走啊？” 大熊放下东西，撇撇嘴：“没有银子，俺们回去也没法跟兄弟们交代，倒不如在这……这王府的饭菜也挺好吃的。” 墨九如歪头看向董管家：“董管家，最近你一直在照顾他们啊？” 董管家微微一怔随后反问道：“呃，这不是王妃娘娘的意思么？老奴定时给他们送饭菜，这几个兄弟不错，虽然吃的多，但是很勤快，最近帮老奴干了不少粗活。” 第四百七十一章 虎刺海棠 墨九如抿了抿嘴，不知道说啥好，她只是一时恻隐之心，让郁离给他们弄点吃的，没想到传递到董管家耳中，竟是变成一直照顾她们三餐了。 眼看墨九如沉默不语，那大熊紧张的开口道：“俺们不白吃，什么体力活都能干！” 行吧，这是要来找工作了？ 这件事她可做不了主。 墨九如看向身旁的白凤眠，想听听他的意思。 不等白凤眠开口道，那三匹狼忽然哎呦了起来。 “哎呦，我的手，我的手怎么这么痒啊？啊，还疼！” 众人纷纷看向三匹狼，发现他的手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个大包 ，那样子就好像被马蜂蛰了一般。 墨九如凑上前，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刚刚他们放下的那些花，随后开口道：“你这是被虎刺海棠刺伤了，这花有弱毒。阿离，拿我的药箱来。” 郁离闪身离去，片刻后带回了药箱。 墨九如从药箱里选出合适的药膏，准备给三匹狼上药。 白凤眠见状连忙开口道：“叠风！” 叠风心领神会，上前开口道：“王妃娘娘，属下来吧。”他家王爷不喜欢王妃跟别的男人有接触！ 墨九如倒是没多想，直接将药膏递给叠风，随后看向董管家疑惑道：“这花是哪来的？” 董 管家有些紧张的看着墨九如。 从刚刚听到“有毒”二字，他就已经不淡定了。 墨九如见状笑了笑道：“不必紧张，只是有弱毒，红肿而已，不会致命。而且不是每个人都会对它有感觉，因人而异。” 听到这话，董管家才松口气，他看向白凤眠又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回王爷王妃话，这金玉满堂是宫里送来的。说是北边来的贡品，这花色鲜艳，四季开花。陛下就吩咐，给各个王府都送了两盆，老奴看着确实好看，就打算摆在正厅里。” “金玉满堂？倒是起了个有趣的名字。这花叫虎刺海棠。摆在这也 不打紧，就是平日浇花的时候注意点，尽量不要刺伤手。”墨九如开口叮嘱。 董管家连忙点头道：“好，老奴记下了。” 说完了花的事情，墨九如又将视线落在大熊三兄弟身上。 她思忖着，要不给他们银子，打发走得了。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那大熊就意识到威胁，急忙开口道：“王妃娘娘，你不能赶俺们走，俺们……俺们帮你找人啊！” “找人？”墨九如诧异的看向大熊。 大熊连连点头道：“你们不是在找一个走丢的孩子么，这些日子王府进进出出的，俺们都听说了。” 白凤眠双眸微眯，疑惑 道：“你是说冯何驭？” 大熊应声：“没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官府在找他。” 白凤箫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道：“你说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官府在找他，那连官府都找不到的人，你们仨，有什么本事能找到？” 大熊似乎对白凤箫的轻视有些不满，他撇撇嘴道：“十三殿下这话就不对了，这人有人的路，鬼有鬼的道。白道走不通了，不代表黑道也堵死了啊！” “呦，听你这意思，你能找到？”白凤箫表示不信。 大熊想了想开口道：“那……那俺们要找到了，能不能让墨大人把银子还给俺们？” 第四百七十二章 莫再问去哪了？ 不等白凤箫回应，白凤眠便开口道：“你们只要找到了冯何驭，不用墨长平给你们银子，本王给你们五百两赏银，让你们回山上对兄弟们有个交代，如何？” 兄弟三人眼睛一亮，顿时喜形于色。 大熊急忙道：“好，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大熊便带着兄弟离开了王府。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疑惑道：“九哥，你真的相信他们啊？”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虽然他们三人看起来很靠不住的样子，不过那大熊的话也没错，白道的路走不通了，未必不能试试黑道。” 墨九如也认同的说道：“是啊，有时候百姓对官府的人说 话，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谁也不想惹上官非。而且跟官府的人说话，是要承担责任的，而跟江湖中人说话，就不需要承担责任，反而轻松些。” 白凤箫点头道：“有道理，九哥，那我跟上去看看。” 白凤眠没有拒绝。 白凤箫离开后，白凤眠也带着叠风去了刑部，临走之前，不忘提醒墨九如，如果出门，一定要天黑之前回府。 墨九如习惯性的答应了，可等白凤眠离开自后，才忍不住疑惑的挠头。 “王爷为什么一定让我天黑之前回府？” 听到墨九如自言自语的疑惑，展云侍卫上前一步开口道：“王妃娘娘，王爷也 是担心你的安全，倘若这件事真的跟皇后娘娘有关，那以皇后娘娘的手段……” 展云的话点到即止，却也让墨九如明白，皇后不是好惹的。 提起皇后，就不免想到欣美人小产那件事了。 那件事大家都知道是谁做的，可到头来，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 可见宣武帝对皇后的宠爱，早已经在公道之上了。 “唉！”墨九如叹口气，觉得有些无力。 她甚至怀疑，倘若这件事真的是皇后做的，陛下会不会也轻拿轻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就在墨九如心中烦躁，不知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寒书前辈带着柳如言走了 进来。 墨九如下意识开口道：“寒书前辈，柳公子。王爷去刑部了。” 寒书摇头道：“老夫不是来找景行的，老夫来找莫再问，你可有见过他？” 墨九如带着院子里的下人们一起摇头，大家都没见过。 寒书眉宇间瞬间爬上一抹担忧，莫再问已经好几天没见人了，平常就算是再贪玩，也会偶尔冒出头来打个招呼，最近他不仅人不见了，竟是他的气息也很淡。 墨九如见他满脸忧虑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他有可能在长公主府。” 柳如言摇头道：“已经去过了。” 墨九如有些惊讶，莫再问一直觊觎长公主啊，倘若 连长公主身边都没有，那他会去哪？ 墨九如想了想，忽然脑海中浮现出长公主邀请玄骧上马车的事儿。 墨九如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暗道：“难道莫再问撞破了长公主和玄骧的奸情，被玄骧给咔嚓了？不会吧？他们俩谁武功高？” “你想到了什么？”寒书探究的询问。 墨九如回过神，略显紧张的回应道：“啊没……没什么啊，二位要不要留下用个午膳？董管家，招呼一下啊，我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墨九如话音落，便急匆匆离开了前院。 寒书和柳如言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墨九如刚刚的神情，有些奇怪。 第四百七十三章 原来真的在这 墨九如带着郁离急匆匆离开了王府。 郁离见状忍不住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皱眉回应：“没什么，我想去找一下玄骧。” 她不想让玄骧和莫再问产生什么冲突。 虽然玄骧神秘莫测，可莫再问武功高强啊。 这俩人若是真的敌对了，只怕一个两败俱伤没跑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愈发担忧了，她还指望着玄骧帮她寻求乾坤玉的秘密呢，可不能让玄骧死在莫再问的手上。 墨九如加快脚步，不忘询问郁离：“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跟着咱们？” 郁离笃定的摇头：“没有。”她很敏锐，若是有人跟踪，她不会毫无察觉。 墨九 如松口气，快速朝着玄墨坊跑去。 而二人不知道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人想跟踪他们，任谁也无法察觉。 比如寒书和柳如言。 柳如言皱眉道：“这丫头果然有问题，师父，她该不会把莫再问给杀了吧？” 寒书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柳如言，开口数落道：“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她杀莫再问干什么？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莫再问的武功和医术，都远在她之上，她用什么杀，靠丑陋的容貌，吓死他么？” 柳如言抿了抿嘴，小声嘟囔着：“我这不也是担心他么，这臭小子确实好久没出现了。” “担心就少废话，跟上去！” 寒书话音落下，便不再理会柳如言，快速跟上墨九如的脚步。 —— 玄墨坊。 墨九如来到玄墨坊的时候，发现这里正常开门迎客，瞬间松了口气。 既然开门迎客，至少可以说明，玄骧还活着。 书童忘忘站在柜台里面忙碌着，看到墨九如出现，忘忘客气的寒暄：“呦，是墨五小姐，是第二话写好了吗？” 墨九如赧然一笑：“不好意思，最近忙于案情，倒是没腾出手来创作，你家掌柜的呢？” 忘忘开口道：“掌柜的在雅间儿里跟客人下棋呢，小的带您过去吧。” 下棋？ 难道是她想多了，莫再问不在这？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 ，有劳了。” …… 忘忘将墨九如引到雅间儿之后，墨九如才知道，自己没想多，莫再问果然在这里。 莫再问抓耳挠腮的开口道：“嘿！我就不信了，大爷我赢不了你？来，再来！” 玄骧笑笑说道：“莫公子，今天已经第三十局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二？” 光今天就三十局了？原来莫再问一直在跟玄骧下棋啊。 “原来你真的在这啊。”墨九如的声音，吸引了玄骧和莫再问的注意力。 玄骧看向她面露欣喜，急忙站起身迎上来，开口道：“九如！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莫再问歪头看向玄骧，心中暗道：“这家伙若是有个尾巴 ，现在是不是得摇的不像话啊！不对劲儿不对劲儿，他该不会是在打墨九如的主意吧？” 墨九如看向玄骧，笑笑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路过看看你。”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莫再问继续道：“莫公子，你好多日子没去王府了，王爷很担心你。还有你师公和师伯，都在到处找你。” 莫再问愣在原地，有些惊讶道：“师公和师伯，这么快回来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你快去找他们吧，别让他们着急了。” 莫再问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我先去办正事，玄老板你等我回来再大战八百回合！” 话音没落，人已经闪身离去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是线索还是骗局 墨九如见莫再问和玄骧没有起冲突，心中大石也算落地了。 她略有疑惑的询问道：“莫再问一直留在你这里下棋么？” 玄骧笑笑说道：“是啊，这几日吃住都在这里，喏，就下你教我的五子棋。” 说到这里，玄骧略有得意的继续道：“至今为止，他还没赢过。” 墨九如瞪大眼睛，开口道：“厉害啊！” 玄骧赧然笑道：“过奖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是来找我的，是找他？”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不知如何回应，她来之前都已经脑补了一出，二男争一女，大打出手的戏码了。 就在她词穷，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忘忘忽然走进来，开口道： “五小姐，门口有个男子找你，他说他叫三匹狼。”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惊喜道：“难道他们三个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 话音没落，墨九如便已经快步跑出去了，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神情焦急的三匹狼。 墨九如急忙询问：“找到了？” 三匹狼连忙点头：“找……找到线索了，王妃娘娘快跟我走。” 墨九如回头看了一眼玄骧，开口道：“改日再来看你，我先走了！”不等玄骧有所回应，她便已经带着郁离，跟随三匹狼快步离开了。 玄骧站在门口看着墨九如远走的方向，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那个男子是谁？” 忘忘开口道：“是城外山 上的山贼，说是山贼，也没做过太多作奸犯科的事儿，多是以打猎为生，偶尔进城帮人讨债。之前跟墨长平串通演戏，而后身陷囹圄，最近被释放之后，一直蹲在楚王府门口讨生活。” 玄骧点点头，他想起这几个人了。 他转身往书坊里面走，只是刚走了几步，忍不住脚步一顿：“不对！” 忘忘疑惑道：“公子，怎么了？” 玄骧皱眉回头看向墨九如消失的方向，担忧的说道：“他怎么会知道墨九如在我这里？他若是出去办差，没道理会跟在九如身后。若是没有跟在九如身后，又怎么会找到此处？” 忘忘瞪大眼睛：“公子是说……有诈？” 玄骧不 再多言，当即抬步就要追出去，然而就在此时，寒书带着柳如言和莫再问，朝着他走过来。 玄骧呼吸一紧，下意识退后半步，回到书坊内。 寒书见他的小举动，笑了笑说道：“呦！玄老板，好久不见。” 玄骧恭敬的行礼道：“寒书前辈，柳公子。” 柳如言挑眉道：“你就是跟他下棋，下了三天三夜，一局也没赢？” 莫再问撇撇嘴道：“昂，不信你试试，真的不容易。” 柳如言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寒书倒是略有好奇的询问道：“哦？是什么棋，不知老夫能否有幸，与玄老板下上一局？” 玄骧开口道：“抱歉，今日不行，墨九如可能遇到麻 烦了，我得去救人。” 莫再问的诧异道：“丑丫头刚刚不是在这么？她有什么麻烦？” 玄骧急忙道：“她多半是被人骗了，眼下解释不清，诸位可以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玄骧显得十分急切，也不等众人回应，便阔不离去了。 寒书见状想了想开口道：“跟上去看看。” 柳如言疑惑道：“师父，咱们不是不管闲事么？” 寒书勾唇一笑，“看看而已，算什么闲事，老夫也很好奇，玄老板内功深厚，不知师出何门，去看看，多半就能有答案了。” 话音落下，寒书不忘瞥了一眼柜台里面的忘忘。 可那忘忘神色如常，笑容可掬，没有半点紧张。 第四百七十五章 言而无信 墨九如带着郁离，一路跟着三匹狼，左拐右拐进入了一条巷子。 这巷子两旁都是两人高的院墙，看起来隔壁住着的都是大户人家。 墨九如疑惑道：“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这条路，是通往哪里？” 三匹狼没有回头，而是指向不远处的大门开口道：“就在那个院子里，人就在那里。” 墨九如惊讶道：“你们连人都找到了？” 三匹狼点头道：“没，没错，就在里面。”话音落下，他也不等墨九如再多问几句，便直接一路小跑，推门闯了进去。 墨九如觉得有些奇怪，可人都走到门口了，也不可能不进去看看。 于是墨 九如也带着郁离，急匆匆跑进去。 刚进入院子，就看到大熊和二狗子都抱着头蹲在地上。 这…… 不等墨九如搞清楚状况，哐当一声，院门从身后被关上了。 郁离戒备的站在墨九如身前，紧张的看着对面的房间。 片刻后，周围的院墙上，纷纷跳下来蒙着脸的黑衣人，将她们包围在内。 墨九如看向三匹狼，三匹狼蹲在地上捂着头哭喊着：“王妃娘娘恕罪，王妃娘娘恕罪，他们拿我大哥二哥性命威胁，我也是不得已啊！” 大熊也开口道：“都是俺的错，王妃娘娘，你要怪，就怪俺吧！” “闭嘴！”黑衣人冷哼一声 ，将佩刀压在他们三人肩膀上。 墨九如淡定的打量着他们，心中思考这些是何人。 是皇后的人？还是之前在街上截杀她的人？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一袭紫衣的孤影，便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到孤影，郁离瞬间瞪大眼睛，惊呼道：“孤影大人？怎么是你？” “郁离，你只是一条狗，什么时候，狗也能质问主人的去向了？”孤影话音落下，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铃铛。 看到那个铃铛，郁离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叮铃一声，孤影摇晃的铃铛，郁离瞬间心如刀绞，直接惨叫着摔倒 在地上。 “啊——啊——” 墨九如见状急忙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随后厉声道：“住手，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驯养自己的狗，跟你有什么关系？”孤影用力摇晃铃铛，郁离疼的脸色惨白，满身冷汗。 墨九如咬牙道：“孤城承诺过我，不会再找我们麻烦，所以我才给你解药，事情才过去没几日，你就这般言而无信，你就不怕我……” “怕你？呵！笑话！”孤影打断了墨九如的话，语气嘲讽的继续道：“上一次着了你的道，是因为你出其不意，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我要让你先看着她死，然后再送你上路 ！” 叮铃铃！ 孤影的铃声摇的愈发急促，郁离剧痛难忍，甚至咬破了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墨九如见状急忙上前，用力捏开她的下颚，开口道：“阿离，张嘴，不能咬，不能咬啊！” 郁离几乎失去理智，她用力推开墨九如，将墨九如推得摔倒在地，而她自己则死死的攥住胸口，恨不能将心脏挖出来一般。 墨九如见状当机立断，直接从腰间拿出银针，刺入郁离的脖颈。 银针有毒，让几乎癫狂的郁离，瞬间陷入了昏迷。 孤影双眸微眯，冷笑道：“丑八怪，你身上有毒的东西真多，看来，我是留你不得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他到底是什么人？ 孤影话音落下，便举起长剑刺向墨九如。 一旁的大熊，见状直接保住了孤影的大腿，焦急的喊道：“王妃娘娘，你快跑！快跑！” 墨九如略显震惊的看着大熊，她没想到大熊会有此举动。 孤影显然也没猜到大熊会做这种事，一时间竟是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孤影厉声道：“混蛋，找死！”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一剑砍向大熊的脖子。 大熊下意识抬手格挡，长剑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而与此同时，孤影也挣脱了大熊的束缚，再次袭击墨九如和郁离。 墨九如见状扑在郁离身上，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 孤影勾唇冷笑，打算一箭穿心，让她们死在一起。 仓锒！咔嚓！叮铛！ 墨九如闭着眼紧紧抱着郁离，等待着未知的疼痛。 可疼痛没等来，却等到兵器折断的声音。 墨九如回头一看，便见到玄骧那张英俊的脸，此刻那灰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玄骧虚抱着墨九如，直接用后背挡下那一剑，根本没有回头看孤影一眼。 墨九如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玄骧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关切的询问：“受伤了么？” 墨九如回过神，微微摇头，随后急忙问道：“你呢？你受伤了么？快让我看看！” 玄骧笑了笑，柔 声道：“一把砍柴的破剑，还没有本事穿透我的衣服。” 玄骧侧开身，让墨九如看向地面。 那地面上竟然都是长剑的碎片。 墨九如震惊的看了看碎片，又看了看玄骧身上这件玄色的锦袍，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看起来不过就是件普通的衣服，怎么如此坚韧？ 比她更惊讶的，当然要数出手的孤影了。 孤影惊呼道：“我的青鸢剑，你弄断了我的青鸢剑？！”孤影拿着剑柄，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玄骧缓缓站起身，将墨九如护在身后，目光冷淡的看向眼前人。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孤影还是感觉到了浓郁的杀意 。 不，不是杀意，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绝望气息，就好像置身于阴曹地府的十八层地狱，让人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这人……这人到底是谁，怎么气场如此恐怖。 “滚！”玄骧淡淡吐出一个字，看样子，倒是没打算杀她们。 孤影见状急忙就要走，墨九如却大喊道：“铃铛留下！” 玄骧刚刚也是听到铃音才赶过来的，虽然他此刻还不了解那铃铛是何用途，可既然墨九如要留下，那就必须留下。 玄骧冷声道：“留下铃铛，然后滚！” 孤影咬牙道：“你做梦！撤！”话音落下，孤影便飞身而起，其他黑衣人也纷纷跳向墙头。 然而玄骧却大手一挥，直接将孤影吸了回来。 不等孤影做出反应，他已经死死的扣住了孤影的脖子。 在墨九如看不到的角度，玄骧掌心里迸发出黑色的真气，真气几乎包裹住孤影整个脑袋，让她无法呼吸。 玄骧冷淡的说道：“铃铛！” 孤影试图求饶，可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慌乱的从怀里拿出铃铛，急切的扔在地上。 玄骧见状将她用力甩开，令她重重摔在地上。 孤影重获呼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惊恐的看向眼前人，忍不住质问：“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人？”此人怎么会如此强大，令她完全没有一搏之力。 第四百七十七章 他到底是不是寻常人 玄骧冷眼看向她，灰色的瞳孔，闪过一抹浓郁的黑，随后又恢复正常。 他冷淡而平静的回应：“滚，或者……死？” 孤影当即不敢再多言，急忙飞身离去。 孤影离开后，玄骧捡起铃铛，走回到墨九如身边。 而墨九如正在给郁离把脉，她眉头紧锁语气担忧的说道：“阿离伤到了心脉，这是什么鬼铃铛，怎么会这么厉害。” 玄骧看了看铃铛，蹙眉道：“应该是唤心铃。” “唤心铃？”墨九如表示不理解。 玄骧正要开口解释，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 他微微皱眉，面露烦躁，随即蹲下身，低声说道：“九如，乾坤玉， 借我一用。” 墨九如看向他，发现他神色凝重，便没有迟疑，急忙将乾坤玉交给他，玄骧将乾坤玉放入怀中，小心收好。 与此同时，寒书恰好带着柳如言和莫再问，出现在门口。 “呦，丑丫头，你还真出事儿了啊！”莫再问急忙走进来，查看情况。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儿，阿离受伤了，还有大熊也受了外伤。” 大熊三兄弟都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看得出来，他们很愧疚。 大熊开口道：“俺……俺没事，王妃娘娘，求你不要责怪我三弟，他也是不得已。” 墨九如摇头道：“无妨。是我过于相信孤城 了，还真以为孤影会就此罢休。” “孤城？孤影？”莫再问歪头看向她，询问道：“啊，你招惹了神机阁的人？” 墨九如苦涩一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岔开话题道：“我先要回王府，救人为先。” 玄骧蹲下身，将昏迷不醒的郁离打横抱起，开口道：“我送你们回去。” 墨九如点点头，没有拒绝。 然而还不等他们跨出院门，大熊便开口道：“王妃娘娘，俺们真的找到线索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线索？”墨九如诧异的看向大熊，显然对他们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 大熊仨兄弟齐刷刷的用力点头，墨九如 见状开口道：“那你们先跟我回王府说话吧。” 三人松口气，连忙跟上墨九如的脚步。 墨九如一行人离开后，院子里就只剩下寒书、柳如言和莫再问了。 柳如言垂眸看向地面的长剑碎片，挑眉道：“好厉害的防具。” 莫再问也摩挲着下巴开口道：“这个玄老板，果然不是寻常人啊。” 寒书眉头微蹙，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摇头道：“可此处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柳如言也到处闻了闻，随后点头道：“没错，都是普通人的气息。刚刚那家伙舍身救人，必然要调动真气。若是调动真气，就不可能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可 如这里没有独特的味道，便说明那个玄骧，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寒书点头认同。 一旁的莫再问眨眨眼，疑惑道：“哎，师公师伯，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人啊？一直说要找，也没告诉我到底要找谁。” 寒书无奈的叹口气道：“其实老夫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将一些不该带出来的东西，带到了这个世界。” “什么东西？”莫再问好奇的追问。 寒书看向莫再问，没有回答，而是皱眉道：“你能不能去洗洗脸，看看你灰头土脸的模样，比你师姐养的熊还脏。” 第四百七十八章 唤心铃 莫再问撇撇嘴，有些无奈道：“哪就那么脏了？我前天还洗脸来着。” “前天？”柳如言震惊的退后两步：“你可真行！” 莫再问嘿嘿一笑，主动朝着柳如言靠近。 柳如言急忙道：“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哎呀师伯，别害怕么，过来贴贴啊！”莫再问追着柳如言跑。 柳如言吓得快步离去，莫再问紧跟其后。 寒书见他们打.打闹闹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只是他一垂眸，又看到地上的兵器碎片，忍不住眉宇之间浮上一抹愁色。 心中暗道：“真的不是他么？那……那个人，到底在哪呢 ？” —— 楚王府。 墨九如带着郁离回到楚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白凤眠急匆匆走出来。 白凤眠见到墨九如，一个箭步冲上来，焦急的询问：“你怎么摔了？遇到危险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想了想她刚刚确实被郁离推了一下，所以摔倒了，可是白凤眠怎么会知道？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而白凤眠此刻也回过神，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急忙开口道：“看你裙子脏的！” 墨九如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水绿色的裙子脏了一大块，满满的灰尘。 墨九如放下心中疑惑，连忙开口道：“王爷等下再跟你 解释，麻烦王爷帮我叫云太医过来，阿离受伤了。” 白凤眠抬眼看向墨九如身旁的人，这才发现玄骧正抱着昏迷不醒的郁离。 白凤眠知道肯定出事儿了，可眼下救人为先，便没有多问。 …… 一炷香后，云望舒来到楚王府。 墨九如带着他来到郁离床榻边缘，有些担忧的说道：“云太医，麻烦你帮阿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云望舒一边给郁离诊脉，一边疑惑道：“五小姐的医术不在下官之下，为何你……” “不是我不给她看，只是她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所学的范围。阿离刚刚出狱的时候我就给她 把过脉，可她除了有些内伤外伤之外，并无特别。今日不知为何，听到铃声，就忽然心痛如绞，然后就昏迷不醒了。从脉象上看，她伤了心脉。”墨九如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云望舒的话。 云望舒微微一怔，随后询问道：“铃声？什么铃声？” 站在一旁的玄骧从袖袋里拿出铃铛，递到云望舒面前。 铃铛大小形状有点像马铃，只是马铃都是铜制，而这个铃铛更像是陶瓷，而且是黑色的。 玄骧开口道：“书中曾有记载，在中辕国，有一种铃铛，名唤……唤心铃，可操控人的行为，书上画的，与它很像，不知是不 是同一种。” 云望舒看了看铃铛，皱眉道：“若是下官没记错的话，唤心铃，是用来控制蛊虫的，就好像有人用铃铛来唤家犬，用竹笛来唤青蛇一样。是驯化野兽的工具。” 墨九如急忙追问：“你的意思是，阿离体内有蛊虫？” 云望舒点头道：“多半是如此，不然她的心脉不会短时间受伤这般严重。” 说到这里，云望舒拿出银针，开口道：“五小姐，劳烦你帮郁离姑娘施针，下官隔着屏风告知你穴道和顺序。” 下针的位置在胸口，云望舒觉得自己不方便。 墨九如没有拒绝，当即点头应下：“好。” 第四百七十九章 伴生蛊 玄骧见他们二人要救人，便没有停留，走出了房间。 而此时白凤眠一直等在院子里，看到玄骧走出来，白凤眠客气的开口：“今日之事，多谢玄老板了。” 玄骧浅浅一笑道：“为她做事，何需你言谢？” 白凤眠也勾唇一笑：“夫妻同心，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玄骧的脸上的笑容稍有凝固，随后继续道：“夫妻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白凤眠反驳道：“有本王在，她永远不会有大难临头的一日。” “呵！”玄骧嘲弄一笑：“今日若不是我出现，她眼下已经香消玉殒了。” 白凤眠微微皱眉，这一次倒是没反驳，而是平静的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本王也会与她共赴黄泉。” 玄骧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白凤眠居然对墨九如用情至深。 他们不是才相识短短数月么？ 玄骧不知道的是，白凤眠口中的话，不是一句承诺，而是一句陈述。 因为他与墨九如痛感相连，倘若墨九如死了，他自然也会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白凤眠一直认为，放任墨九如自己出去，也并无不可，因为只要墨九如遇到危险，他都会有感知。 就好比今日，墨九如摔倒了，他也感受到疼痛，就立刻回王府了。 可他 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可以瞬间感知，却不能瞬间抵达。 而那个郁离虽然武功高强，如影随形。可她毕竟受制于神机阁，也有力不从心之时。 今日若不是玄骧出手相救，墨九如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白凤眠那句谢谢，是发自肺腑的。 二人对视许久，谁也没再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玄骧开口告辞，白凤眠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故意接近的她的，对不对？” 玄骧没有回头，只是勾唇一笑道：“你猜猜？”话音落下，玄骧已经闪身离去，速度之快，让白凤眠忍不住皱眉。 因为白凤眠知道，玄骧故意展露轻功，就是 在告诉他，他的武功，不在他之下。 …… 安顿好郁离之后，云望舒又开了一个药方，随后便与墨九如一同从房间里走出来。 墨九如先吩咐绿柚去抓药，然后关切的询问道：“云太医，阿离体内的蛊虫，有办法祛除么？” 云望舒叹口气道：“下官对蛊虫了解并不多，不过下官知道，有些蛊虫是寄生蛊，宿主死了，蛊虫就会死。或者寻到更好的宿主，蛊虫就会自行离去。这种蛊虫，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祛除。” 墨九如急忙追问：“那阿离身上的是寄生蛊吗？” 云望舒脸色凝重的看着墨九如，片刻后叹口气道：“是伴生蛊。 ” “什么……什么叫伴生蛊？”墨九如语塞的追问。 不等云望舒回应，白凤眠的声音便在不远处响起：“伴生蛊，顾名思义，就与宿主相伴而生，人死蛊死，蛊死人亡，人蛊分离，也会一同死亡。” 说到这里，白凤眠已经来到墨九如身边，他轻轻拍了拍墨九如的肩膀，开口安抚道：“别担心，虽然伴生蛊无法祛除，可只要蛊虫不死，不被人操控，就完全不会影响宿主的身体。” 云望舒连连点头，表示白凤眠的话是对的。 墨九如担忧道：“可是孤影手上有铃铛，虽然她今日交出来一个，谁能保证她手上没有第二个呢？” 第四百八十章 霸道王爷爱上我？ 白凤眠叹口气道：“唤心铃，本就是神机阁用来操控下属的手段。他们自然不会只有一个。不过此铃铛十分珍贵，便是孤影孤城这种级别的，相信他们手上也就只有一个而已。其余的，还是在神机阁阁主手上。” 墨九如皱眉道：“既然唤心铃对神机阁如此重要，想来他们也不会全都交出来了。换言之，想让郁离摆脱神机阁，几乎不可能。” 白凤眠有些无奈的说道：“九如，让郁离摆脱神机阁，只是你一厢情愿，她可曾提过半句？”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摇摇头。 白凤眠点头道：“这就是了，神机阁的人，都是十分忠心的。像郁离这种 本就在神机阁长大的人，更加不可能离开神机阁，在你眼里神机阁是个杀手组织，在她眼里，神机阁是她的家。她眼下留在你身边，或是为了报你的恩，或是另有目的，但她绝对不会为你抛弃神机阁。你与其想办法让她离开神机阁，不如想办法，化解与孤影之间的矛盾。” 墨九如点头道：“我知道你的话是对的，可孤影那个人，言而无信，显然就是一个小人。我与她之间的矛盾，怕是不能化解了。” “怎么会不能呢？”白凤眠浅笑道：“九如，这世上就没有无法化解的矛盾，只是你没有选对办法。此事交给本王，在此之前，你若要出门， 带上展云，让郁离好好休息吧。”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不知怎得，忽然想起白凤眠骟了胡子章的画面。 没错，他有他不按规矩的做法，也有他快意恩仇的办法。 想到这里，墨九如惊声道：“你……你该不会想杀了她吧？”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本王眼里容不下沙子，她今日让你摔了一跤，本王就让她摔一百次，一百次下来，她若还活着，那么就算上天还有好生之德，若是死了，那便是她自己命不够硬，怨不得旁人。” 墨九如愣愣的看着白凤眠，心想自己这该死的心跳是怎么回事？怎么越跳越快？ 她自认为是不喜欢什么“霸道王爷 爱上我”的桥段，可为什么当白凤眠强势的维护她时，她竟是会感觉这般心动。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自古套路得人心？ 一旁的云望舒看着二人，尴尬的露出一抹苦笑。 这……杀人放火的事儿，能不能不要当着他的面讨论，他有点害怕啊！ 云望舒开口道：“呃……王爷，五小姐，下官……” “你先别走，外面还有个人受了外伤，麻烦你去帮他包扎一下！”白凤眠开口打断了云望舒的话。 墨九如一拍脑门儿，开口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大熊还受着伤呢，他不会流血过多就这么死了吧？” 说到这里，墨九如急忙提着裙子朝前厅 跑去。 …… 幸好，这大熊虽然被砍了一剑，可他皮糙肉厚，没有伤到筋骨和血管，流血并不算太多。 云望舒帮他包扎好之后，他便行动自如，仿佛恢复如常一般。 大熊带着两个兄弟跪在地上，开口致谢：“多谢王爷饶命，多谢王妃娘娘不杀之恩。” 墨九如无奈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们且说说，是怎么被孤影抓住的？还有你说找到了线索，是什么意思？” 大熊跪直了身子，急忙回应：“回小姐话，俺们兄弟三个，今儿一出门，就去踩盘子。” “踩……踩什么？盘子？”刚刚进门的白凤箫，下意识打断了大熊的话。 第四百八十一章 破盘子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皱眉道：“你去哪了？” 这家伙不是跟着大熊三兄弟出门的么，怎么会让他们被孤影挟持了？ 白凤箫眨眨眼，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么？我出门遇到赵掌柜了，他写了一份名单，正打算回府取了送过来，我想着没什么事儿，就直接跟他去了他家中。” 墨九如急忙询问：“是买松子糖的人？”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他还有他的夫人和妾室，一起想了好几日，才将这名单写出来，不过他也无法保证没有落网之鱼，而且无法保证他们是不是都在正月十五之前买过松子糖，只记得这些人是 比较喜欢松子糖，经常来买。” 墨九如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记不清也正常。 白凤眠伸手将名单接过来，并没有翻看而是看向大熊，开口道：“继续说。” 大熊连忙继续道：“踩盘子，就是踩点的意思，通常俺们要溜门撬锁，进屋偷盗，都得先踩踩盘子。净盘子，就是宅中有人，不便动手的。破盘子，就是宅中无人也无财，无需动手的。脏盘子，就是宅中无人，但是有财物，方便动手的。”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开口道：“你不是山贼么？怎么还做起小偷了？” 大熊砸吧砸吧嘴道：“这 ……艺多不压身。” 众人一阵无语。 墨九如强忍住翻白眼的举动，继续追问：“说重点，说你发现的线索。” 大熊急忙继续道：“其实这几日王府在找人的时候，俺们几个也顺道打听了一下，从冯何驭家中的绸缎庄，到他要去的目的地，有三条线路可以走。其中两条都是人来人往的长街，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然会有人看到。实在不适合下手，只有一条路，会经过很长的巷道，巷道两旁都是大户人家的院墙，偶有行人，也都是过路的。”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就是今天你们被困住的那条巷道？” 大 熊点头道：“没错。就是那条路，那条路南进北出非常长，可以直接从永安大街，走到金雀大街。途中路过七个大宅院的后门或者侧门。其中五个都是净盘子，两个是破盘子。啊就是宅中荒废，无人也无财物的。” 三匹狼补充道：“大哥二哥被困住的院子，就是其中一个破盘子。这个宅院无人也无财物，门口灰尘堆积，门环生锈，院墙斑驳，一看就是没人进入过的模样。大哥觉得可疑的，是另外一家。” “另外一家？有什么可疑之处？”墨九如追问道。 大熊回应道：“另外一个破败的宅院，它台阶中间特别 干净，就是台阶两旁是积灰，中间可供一人行走的位置，是干净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经常在这个门口进出，但是他只是进出，却并未长时间居住，不然他一定会清扫自家门前灰啊。” 三匹狼连连点头道：“没错，俺还查看了他的锁孔，锁孔没有积灰，看来经常有人开锁出入。可这个宅院已经被同道中人标记为破盘子了，说明有人进去摸过底，里面没啥值钱的东西。一个经常有人进出，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房子，实在太可疑了。俺们找到线索之后，正要回去禀报，在巷子里，就被那些黑衣人堵住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搜查 大熊苦着脸接话道：“没错，接下来的事儿，王妃娘娘就都知道了，俺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打不过他们。” 众人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觉得那个房子，有些不寻常。 白凤眠看向叠风开口道：“叫谷阳来。” …… 片刻后，谷阳来到楚王府。 白凤眠询问道：“你们调查冯何驭去向的时候，可有摸排金雀巷沿途的宅院？” 谷阳回应道：“回王爷话，都摸排过了，大部分宅院都是有人居住的，有两处宅院是空置的。” “可有进去查看？”墨九如追问。 谷阳点头道：“房门上锁，一时间找不 到主人，卑职便翻墙进入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满院子荒草，和几件破败的家具。” 一旁的大熊惊讶道：“不……不可能吧，一点发现都没有？” 谷阳皱眉疑惑的回应：“我亲自进去查看的，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你觉得有异常？” 大熊三兄弟面面相觑，随后也面露疑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倒是一旁的墨九如，十分笃定的说道：“王爷，我觉得大熊他们找到的那个宅院，一定有问题。” “何以见得？”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继续解释：“王爷您想啊，那宅院明显是有人经常 进出，可是宅院里面却一片荒芜，这说明什么，说明进出此处的人，刻意隐藏了自己活动过的痕迹。倘若不是有问题，又何须刻意隐藏呢？” 白凤眠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看来还要再去那宅院瞧一瞧。” 墨九如补充道：“还要查一下那宅院到底归属何人。” 谷阳急忙接话：“卑职这就去查。” …… 谷阳离开后，白凤眠也没耽搁，当即带人前往大熊所说的院落。 大熊三兄弟也跟在身后。 眼看着王府带了这么多人，大熊忍不住开口道：“呃……这，王爷，这么多人，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不等白凤眠回 应，白凤箫就开口道：“你傻不傻呀，官府都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了七八天了，什么蛇都跑了。再说你们今日还在那巷子里大打出手，若是真有凶手藏匿于此，也早就跑了。” “那……那既然跑了为啥还去查看？”大熊眨眨眼，眼神里透出清澈的愚蠢。 墨九如无奈的回应：“查痕迹，凡有接触，必留痕迹。那人留下了痕迹，我们就可以顺腾摸瓜。” “啊！”大熊了然了。 众人进入宅院之后，果然发现此处十分荒芜，根本不像有人来过的迹象，就连地上的荒草，都没有明显的踩踏痕迹。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 ：“果然如你所言，进出此处的人，十分谨慎小心。” 墨九如点头道：“这么小心，肯定有什么猫腻，大家仔细找一下，有没有什么暗室，地窖之类的地方。” 王府的侍卫分散寻找，然而从傍晚一直找到了天黑，也没有任何收获。 侍卫叠风走过来开口道：“王爷，没有收获，墙面地面都是实心儿的，没有暗格和地窖。后院水井里有蓄水，属下派人吊下去查看，也没有异常。” 众人眉头紧锁，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是侍卫们搜查十分仔细，看起来也不想有错漏的样子。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点火把，继续找！” 第四百八十三章 看到了什么？ 侍卫们将火把点燃，打算再搜查一遍这个院子，然而还不等众人分散离去，墨九如忽然被什么晃了眼。 “那是什么东西，这么亮？”墨九如疑惑的看向草丛里。 叠风也看到了，急忙走上前，结果从草丛里拿出一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碎片。 白凤箫询问道：“什么？黄金？” 叠风看了看摇头道：“十三殿下，不是黄金，是一块金色琉璃瓦的碎片。” 金色琉璃瓦的碎片？ 白凤眠和墨九如几乎同时抬头看向这宅院的屋顶，发现这里都是白墙灰瓦的建筑。 根本没有什么金色琉璃瓦。 换言之，这块碎片 ，不属于此处的屋顶。 墨九如陷入思考，片刻后，她猛地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 而与此同时，白凤眠也忽然想起了什么。 二人默契的齐声道：“观音庙！” “观音庙怎么了？”白凤箫疑惑道。 墨九如急忙回应：“十三王爷，你可还记得那小和尚曾经说过，观音庙南殿，也就是供奉送子观音和这些绢人娃娃的地方，曾经屋顶坍塌，换了一批新的瓦片。” 白凤箫想了想，点头道：“我记得，不过观音庙的屋顶，好像也没有这么闪亮的琉璃瓦吧，只是一些普通的土黄色瓦片。” 白凤眠解释道：“观音 庙的屋顶，应该都是金色琉璃瓦，只是因为年岁已久，所以瓦片蒙尘，并不光亮。可是瓦片摔下来，中间的碎片没有蒙尘，自然就是本来的颜色。” 墨九如也接话道：“没错，我记得新换上的瓦片，就十分鲜亮，但是远远看过去，我也没有注意它的材质是琉璃，还是陶瓷。看来想要搞清楚情况，还得再去一趟观音庙。” “那还等什么，咱们连夜出城！”白凤箫迫不及待。 墨九如摇头道：“不，先不急。” 墨九如指向那草丛继续道：“在此处找到了琉璃碎片，说明进出这里的人，在这个区域活动过。这片 草丛下面肯定有问题。” 一旁的大熊也点头道：“确实不对劲儿啊，外面的草都枯黄了，这里咋还绿油油的，别是下面埋了死孩子吧？” “啊！大哥你别吓唬我啊！”二狗朝着大熊靠近。 三匹狼也咽了咽口水，抱紧了大熊的胳膊。 墨九如看向三人抱作一团的模样，实在感觉无奈，这哪里像山贼，倒像是三个傻瓜。 不过这大熊的话却很有道理，这一片区域的野草，是不是生命力太好了，中秋已过，还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墨九如眼睛一亮，开口道：“王爷，这片草丛下面一定有暗室，暗室比外面温暖 ，给予了草丛更多热气，所以才让它们枯萎的比较慢！” 白凤眠点头道：“叠风展云，挖！” 找机关太浪费时间了，白凤眠更喜欢单刀直入。 事实证明，简单粗暴的手段，确实行之有效。 不消半个时辰，众人就挖空了暗室的屋顶，这里显然不是正常的出入口，却也不影响众人进去查看情况。 看着漆黑的暗室，叠风开口道：“属下先进去看看。” 白凤眠叮嘱道：“小心些。” 叠风点点头，一跃而下。 片刻后地窖里传来叠风惊讶的声音：“天啊，这里……”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白凤箫追问道。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有条暗道 叠风快速寻了房间里的油灯点燃，随后大喊道：“王爷，你们下来吧，没有危险。” 白凤眠听到这话，伸手扣住墨九如的腰身，不等她做出反应，便已经抱着她跳进地窖中。 二人站稳之后，墨九如看到房间里的场面，连她腰上的没有挪开的大手，都忽略了。 这里……这里就像一个丰富多彩的儿童房。 没错，就是儿童房。 墨九如走向中间，诧异道：“这里怎么这么多玩具？” 木马，秋千，藤球，摇床，还有数不清的孩子玩具。 白凤眠指向一旁的木柜开口道：“这里还有好多孩子的零食。” 这边话 音刚落，那边白凤箫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他将陶罐打开，惊呼道：“松子糖！” 众人围过去看，果不其然，真的是松子糖。 墨九如皱眉道：“这里干净整洁，色彩丰富，还有这么多孩子喜欢的东西。看来这里是用来囚禁那些小孩的？” 白凤眠四处游走查看，随后微微摇头道：“这里没有床，没有恭桶，看起来并不像可以长时间囚禁人的地方。” 墨九如觉得白凤眠说的有些道理。 她皱眉疑惑道：“那他们将孩子抓到这里来做什么？” 众人想不通。 一旁白凤箫开口道：“这里倒像是个哄孩子 开心的地方，真是奇怪，这凶手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等有人回应，那边就传来了叠风的惊呼声：“王爷，这里有条暗道！” 众人急忙围过去，果然在一个柜子后面，发现了一条暗道。 展云拍了拍叠风的肩膀，开口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叠风没有拒绝，二人拿着火把走进去。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二人又折返了回来。 叠风眉头紧锁的说道：“王爷，这里确实是一条暗道，可惜中途被堵上了。” “堵上了？”白凤箫疑惑道。 叠风点头继续回应：“没错，堵塞暗道的泥土碎石，看起来都是新土 ，应该是人为的。” 墨九如叹口气：“看来我们确实打草惊蛇了。凶手放弃了这个房间。” 白凤眠看向她，开口安抚道：“别担心，总算是有了线索了。叠风、展云，你们带人挖掘这条堵塞的暗道，看看它通往何处，注意安全。景明，我们再去一次观音庙。”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那个幽深的暗道，喃喃说道：“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会，殊途同归。” 墨九如眉头紧锁，觉得白凤眠说的没错。 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金色琉璃瓦，这条暗道，会不会真的就通向观音庙呢？ 那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地方， 会不会真的隐藏着罪恶呢？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我们立刻启程。” 白凤眠本不想带着墨九如一起，毕竟连夜赶路十分辛苦，他想让墨九如留在王府休息。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不让墨九如去，墨九如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去。 而她所谓的办法，无非就是找玄骧，或者找那个孤城。 白凤眠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行，本王的女人，岂能去寻求其他男人的帮助！” 想到这里，白凤眠当即不再犹豫，直接扣住墨九如的腰身，带着她回到地面上，随后便乘坐王府的马车，直奔城北观音庙…… 第四百八十五章 符合作案条件的场地 马车上，墨九如一直眉头紧锁，满脸忧色。 白凤眠见状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刚刚那个密室并不像制作绢人的地方，而且我也仔细查看过，也没有血渍和人体组织。换言之，那里应该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白凤箫疑惑道：“那凶案第一现场，会在哪呢？” 墨九如略作思忖后开口道：“环境隐蔽、人迹罕至、有足够的空间进行制作、可以轻易隐藏尸体身上剔除的血肉、而且附近要有窑炉，可以用来烧陶制作陶坯，你们说……会在哪呢？” 白凤箫顺着墨九如的思路想了 想，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观音庙后山，辛老爹的院子？” 墨九如没有应下，只是皱眉道：“那里确实符合所有条件，可是辛老爹显然不能独自下山，倘若他真的是凶手，那他必然有同伙。只是我还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伤害这些孩子。” 白凤眠点头道：“本王记得那小师父说，辛老爹老年丧子，这件事会不会与他丧子有关？失踪的孩子，也都是男孩。” “看来要调查一下辛老爹的背景了。”墨九如接话道。 白凤箫爽快应下：“这件事交给我，明日回去便去调查，不过保险起见，我们先把辛老爹带回去问问，说 不定还能找到冯何驭的下落。” 众人没有意见。 马车继续前行，墨九如迷迷糊糊的就靠着车厢睡着了。 白凤眠见状伸出手，本想将她揽入怀中，可伸出手之后，却只是挡在了墨九如的脑袋和车厢之间，以免她撞到头。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白凤眠皱眉道：“笑什么？本王只是不想她撞疼了头，连累我一起受罪罢了。” 白凤箫敷衍道：“是是是，九哥一点私心也没有！嘿嘿。” 白凤眠不理会白凤箫的调侃，只是脑海中不免想到安王白凤翎，之前带墨九如出城的画面。 他们去找周薰儿的妹 妹，回城的时候，白凤翎似乎就是这样扶着墨九如的头，让她安睡。 当时的白凤翎，心中作何想法？他难道也没有私心么？ 私心…… 怎么会没有私心呢？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关爱。 难道白凤翎对墨九如…… 想到这里，白凤眠不愿继续深想下去，因为他觉得如鲠在喉，颇为难受。 …… 马车抵达观音庙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白日里香火鼎盛、行人如织的观音庙，到了深夜变得无比静谧，针落可闻。 一阵秋风吹过，让墨九如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透骨寒凉，还带着阵阵阴气。 “冷么？”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摇头，她不冷，只是觉得莫名不安。 白凤箫走过来开口道：“我们先进入观音庙吗？不如先去后山看看吧！” 众人前来，本来是想看看观音庙的琉璃瓦，可在马车上的分析之后，让众人不约而同将重点放在了辛老爹身上。 倘若这个案件真的跟辛老爹有关，那么越早抓住他，他们便能占据更多的主动权。 白凤眠和墨九如相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认同。 然而当众人沿着那小鹿来到后山辛老爹的住处时，却忍不住傻了眼。 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辛老爹的院子，居然失火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畏罪自尽吗 “快，快救火！” “这边儿！快拿水来这边儿！” “慧净师兄，火势太大了，救不了了！” “那就救人，快救人，把辛老爹救出来！” …… 一群出家人在慌乱的救火，白凤眠见状当机立断的开口道：“来人，去帮忙！” 楚王府的侍卫纷纷冲上前去帮忙救火，然而那院子里都是易燃的东西，火势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了。 众人忙活了半宿，天快亮的时候，火势才压下去。 然而此时此刻，那小院子已经成为一片焦土，别说什么线索了，就连一块干净的地方都找不到。 不仅院子烧毁了，就连辛老爹，也葬身于火海 之中。 众人看到那轮椅上烧焦的尸体，一时间百感交集。 那位法号为慧净的小师父带着他的同门师兄弟，盘膝而坐，口中念着往生咒，为辛老爹超度亡魂。 墨九如则跟随白凤眠，来到了尸体旁边。 白凤眠眉头紧锁，开口道：“看来凶手另有其人，他被灭口了。” 墨九如倒是不这样认为。 她伸手触碰那辛老爹的尸体，脑海中没有任何死者留下的遗言。 换言之，辛老爹的死亡，或是意外，或是自尽。并不是有心人精心策划的。 如若说是意外，未免太过于牵强了，哪就这么巧了，他们刚要查这里，这里就发生意 外了？ 所以在墨九如心中，更倾向于自尽。 墨九如环视四周，只看到一片焦土，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她叹口气道：“王爷，辛老爹是自尽的。” 白凤眠疑惑道：“何以见得？”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事发时正值深夜，倘若是谋杀，那辛老爹应该在床榻上就寝，而不是坐在轮椅上。看轮椅的位置，靠近桌案，桌案上原本摆放着油灯，所以我推测，他是自己拿着油灯来放火的。” 说到这里，墨九如走向靠近门口的地面上，拿起一些燃烧不完全的布帛，继续道：“还有这些丝绢，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它们都 是存放在厢房和院子里的，如今都被转移到门口，是因为它们易燃，更容易让火势蔓延。” 白凤箫插话道：“这些就不能是凶手做的么？” 墨九如有通灵的异能，她当然可以十分笃定，这不是凶杀。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如实相告。 思来想去，她便解释道：“十三殿下所言，也有可能。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我是凶手，应该会选择先杀人再放火。面对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辛老爹来说，凶手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然后再放火，会更加有备无患。而不是大费周章的直接放火。” 白凤眠点头道：“有道理，虽然直接 放火，也可以烧死辛老爹，但是这里距离观音庙如此近。谁也无法保证，辛老爹会不会及时得到营救。若真是他杀，就应该选择更加万无一失的办法，而不是留下一线生机。” 白凤箫皱眉道：“如此说来，辛老爹真的是自尽？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何要自尽呢？畏罪自尽吗？” 墨九如想了想摇头道：“自尽是没错，但未必是畏罪自尽，他应该是想保护身后的同伙。” 没错，他们已经分析过了，辛劳爹不良于行，不可能独自作案，他必然有一个同谋。 那个同谋就是在街上到处绑架孩子的人。 可那个同谋又是谁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柳暗花明 众人还要许多问题想不通。 其中最令人费解的，还要制作这些恐怖绢人的目的。 因为不知道作案动机，就很难缩小凶手的范围。 这辛老爹只身一人住在这偏僻的小院子里，他做这么多恐怖的绢人，到底为了什么呢？ 墨九如叹口气道：“王爷，我们还是去观音庙看看瓦片吧。” 白凤眠点点头，吩咐侍卫将此处院落封锁看管，随后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再次前往观音庙查看。 这一次他们又遇到了那个小师父。 墨九如记得他的师弟，称呼他为慧净师兄。 墨九如开口道：“慧净师父，节哀。”看得出来他跟辛老爹 关系不错，见到辛老爹葬身火海，他的脸色一直十分凝重。 慧净开口道：“阿弥陀佛，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人生不过是一场轮回的修行罢了。” 墨九如没心思去听慧净讲佛偈，她只想打探一下辛老爹的事。 她开口问道：“小师父，这辛老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么？” 慧净点头道：“没错。” “可我记得他说自己青年丧妻，老年丧子。那他儿子活着的时候，没有人与他们走动么？”墨九如追问道。 慧净摇头道：“辛老爹在山上住了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他与旁人走动，贫僧也没见过他儿子。 ” 白凤箫瞪大眼睛开口道：“十几年了？十几年前他儿子就死了？那也不算老年丧子了。” 慧净点头道：“当年贫僧尚且年幼，经常跟随师父师兄，帮辛老爹打水浇园。自打那时候他就是一个人。” “那你的师父，是不是对他了解更多几分？我们能见见你师父么？”墨九如试探着询问。 慧净摇头道：“抱歉，师父已经圆寂数载。” 墨九如微微点头，表示无妨。 …… 众人回到观音庙，又在慧净师父的帮助下，拿到了新旧两种瓦片。 果不其然，都是琉璃瓦，与他们在那空置宅院里发现的瓦片碎片，一模一样。 这样至少可以证明，那个绑架孩子的凶徒，在屋顶坍塌之后，来过观音庙。 可来过观音庙的人太多了，又不会一一记载，很难对号入座，找到那个人。 再加上辛老爹这边死无对证了，让刚刚有进展的案件，再次走入了僵局。 墨九如叹口气询问道：“十三王爷拿回来的名单上，可有什么线索？”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名单上暂时没有可疑之人。” “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白凤箫眉头紧锁。 众人沉默不语，脸色都有些凝重。 然而人生偏偏充满戏剧性，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大家不知从何 继续查下去的时候，谷阳快马加鞭来到观音庙，说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启禀二位王爷，冯何驭找到了！”谷阳气喘吁吁的说着。 墨九如瞪大眼睛，焦急的询问：“是生是死？” 谷阳咧嘴一笑：“还活着，就是人有些虚弱，眼下正在冯家，大夫照看着。” 墨九如一行三人重重松口气，白凤眠当即开口道：“启程回京，观音庙这里派人盯着。” 白凤箫点头应下，吩咐好侍卫做事之后，三人立刻上了马车，急速回京。 在回京的途中，墨九如才知道，原来冯何驭是被两个樵夫送回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八十八章 如何失踪的？ 京城，冯家绸缎庄。 众人抵达冯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冯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站在院子里，看到白凤眠前来纷纷跪地行礼。 “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眠点头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冯何驭现在情况如何了？” 冯老板站起身，满脸庆幸的说道：“回王爷话，大夫已经给小儿看过了，说是多日水米未进，身体虚弱，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白凤箫追问道：“他现在清醒么？可以问话么？” 冯老板点头道：“可以说话，只是……”冯老板面露难色，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打扰太久。 白凤眠心领神会，开口道：“ 就问几句关键的，不会太久。” 冯老板急忙道：“草民不敢！王爷请！” 冯老板引领白凤眠一行人，进入冯何驭的房间。 冯夫人见状带着下人和大夫识相的离去。 冯何驭半躺在床榻上，手上还抱着一碗糖水。 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进来，冯何驭面露疑惑。 冯老板急忙道：“驭儿，这位是楚王殿下，这是十三王爷，他们是来询问你失踪的事儿。” 冯何驭微微一怔，连忙就要行礼，白凤眠却开口打断道：“你身子虚弱，不必多礼了，且与本王说说情况吧。” 墨九如看向冯何驭，果不其然，他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跟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真是半点看不出来他已经十八岁了。 冯何驭连忙回应道：“回王爷话，小人是从北城外荒山里跑出来的。” 白凤箫插话道：“就是观音庙的后山里。” 冯何驭连连点头。 “你仔细说说，你是怎么被掳走的？”白凤箫追问道。 冯何驭叹口气：“唉，那天我爹让我去找同行的绸缎庄，传个消息，我看天色阴沉，好像快要下雨的模样，就走了金雀巷那条最近的小路。没想到途径一户人家门口，就被人一把拉进去了。那人也是奇怪，把我抓进去去之后并未苛待我，而是一直让我笑。” “让你笑？”墨九如疑惑的眨眨眼，随后继续问道：“他 是把你带到了一个放满玩具的地方是吗？” 冯何驭微微一怔，随后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个房间里有很多玩具，还有很多零食。他一直哄着我，希望我开心，希望我能笑，可我又不是孩子，岂会被他哄骗，我一直央求他放我走，说我爹有银子，他要多少给多少。可他不为所动，一直就想让我笑，我哪笑得出啊！” “他是谁？你可认得？”白凤箫追问道。 冯何驭摇头道：“他身形消瘦，穿着街上随处可见的长衫，脸上蒙着布巾，我看不到他的容貌。不过他一直没有伤害我，只是将我关在那个房子里两日，见我一直不开心，就带我走了。” 白凤箫继续询问：“带你去哪了？” “他将我带入一个暗道，暗道走出来就是城外护城河，护城河里有个小船，顺着水流一路就流入了安乐河。沿着安乐河又走了半个时辰吧，就换做马车，上车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冯何驭提起之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面露惧色。 墨九如见状疑惑道：“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打晕你了？” 冯何驭摇头道：“不，他一直不曾对我动粗，他只是给我喝了一杯茶，然后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被关在一间四面透风的破旧柴房中。”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继续追问：“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为何蒙着脸 冯何驭也面露疑惑的说道：“他把我关起来，却并没有捆绑我，我听着外面没动静，就想办法往外逃。柴房很简陋，墙壁只是木板，我在木板下面挖了一个坑，随后从那个坑里爬了出来。爬出来之后我才看到，这小小的柴房外面就是荒山野岭，什么都没有，连路都看不见。” 墨九如点点头道：“所以这些天你都在荒山里？” 冯何驭点头道：“没错，山里没有路，可太阳有方向，我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心想着总能离开这座山，一直走了好多天，总算看到了两个砍柴的樵夫，是他们把我送回来的。” 白凤眠听到 这话，转头看向冯老板，询问道：“那两个樵夫可还在府上？” 冯老板连忙点头道：“在，在呢，在后院歇着呢。”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吩咐手下去询问一二，得到的结果跟冯何驭口中所言，大致相同。 那两个樵夫的身份，也并无可疑。 眼下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冯何驭迷失方向的荒山，就是观音庙后面的那片山脉。 看来辛老爹跟这个案子必然有所牵连。 只可惜现在人已经死了，无法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而冯何驭这边能提供的线索，也是少之又少。 只知道是一个身穿长衫，清瘦的男子。 这样 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失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冯何驭总算还活着。 墨九如开口道：“好了，没事了，你好好休息，若是可以的话，再仔细回想一下那人贩子的特征和细节，想到什么，随时去府衙告诉谷捕头，或者来楚王府也行。” 冯何驭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仔细回想。 —— 楚王府。 离开冯家绸缎庄之后，白凤眠便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回到了楚王府。 三人刚进门，就见到灰头土脸的叠风和展云。 叠风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那暗道挖通了，出去之后是 护城河畔。” 这个消息他们已经从冯何驭口中得知了，眼下并不能提供更多价值。 白凤眠点点头道：“你们两个辛苦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关于案情，再慢慢梳理。” 叠风和展云领命离去。 二人离开后，白凤眠又吩咐其他人去搜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孩子的痕迹，或者凶手的痕迹。 安顿好一切之后，白凤眠才带着白凤箫和墨九如，坐下用膳。 董管家煮了几碗面，可三人胃口都不太好，看着香喷喷的面条，也是食不下咽。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皱眉道：“好好吃饭，吃完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 再说。” 墨九如微微点头，昨天一夜没睡，眼下确实应该休息一番，可是心里疑惑太多，吃都吃不下，睡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白凤箫忽然开口，打断了墨九如的思绪。 墨九如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白凤箫开口道：“九哥九嫂，你们想啊，那个人贩子抓了孩子，是打算弄死做绢人的。换言之，被他抓走的孩子，都没有活路了，是不是？” 墨九如和白凤眠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白凤箫继续道：“既然不打算给冯何驭留活路，那他又何必蒙上脸呢？反正看到他容貌的人，都会死的。” 第四百九十章 凶手的心思 墨九如想了想白凤箫的话，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喃喃说道：“通常凶手遮脸，都是怕被熟人认出容貌，或者怕作案过程中，被目击者看清样子。这凶手绑架冯何驭的时候遮住脸，担心被其他人看到，倒也算合情合理。可绑架成功之后，他没打算让冯何驭活着，确实也没必要一直遮住脸。” “那他遮住脸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容貌特殊，怕冯何驭记住他？”白凤箫揣测道。 白凤眠摇摇头道：“凶手既然要杀冯何驭了，那冯何驭是否记住他脸上的特征，都不重要。除非……”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墨九如瞬间眼睛一亮 ，接话道：“除非凶手最开始，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杀冯何驭？” 白凤眠点点头：“没错，或许他只是负责抓人，并不负责残杀，所以他不确定冯何驭会不会死，就不能轻易露出容貌。事实证明，冯何驭确实没死。” “是啊，他为什么没死呢？为什么凶手只是把他丢进荒山野岭呢？”白凤箫挠着头，怎么也想不通。 事情陷入僵局，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先吃饭，吃饱了都去睡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二人没有意见，连忙吃了面之后，各自回去休息了。 —— 次日晨。 次一日早，白凤眠和白凤 箫下朝回来，就看到等在前厅的墨九如。 墨九如对案情的重视程度，有时候会让白凤眠有些不理解。 受害者又不是她息息相关的人，她怎么如此废寝忘食。 看到墨九如眼底的乌青，白凤眠知道，她昨晚定然是没睡好。 墨九如迎面走向二人，也在观察他们的神色，见他们脸色并不好看，便询问道：“是不是陛下又给你们施压了？” 白凤箫叹口气，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没好气的说道：“父皇倒还好，还不就是那左丞相，阴阳怪气的。齐王和晋王那边，也没有进展。他们去搜查绸缎庄，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京城 很多绸缎庄都有蚕丝绢和挖花绢，销量也都平稳。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没有进展就罢了，他们声势浩大啊。弄得朝堂上下，都觉得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辛辛苦苦的，倒是不见有人说句好听的话。” 白凤眠蹙眉道：“好了，别抱怨了。破案要紧。” 白凤箫抿抿嘴，有些不开心。 墨九如简直看向白凤眠，追问道：“王爷，去搜山的人回来了么？” 白凤眠摇头道：“没有这么快，冯何驭走了快十天才从山里走出来，想来路程不会太近。眼下看来我们手上能用的线索，就只剩下一个了。” 白凤眠从怀中掏出那 个锦绣宫的腰牌。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明日就是九月初一了！” 白凤眠点头：“没错，所以明日皇后迁宫的时候，本王进宫查看一二。” 墨九如瞪大眼睛，刚想说什么，白凤眠便率先道：“会带上你，但是你要做宫女打扮。” 墨九如松口气，浅笑道：“好。” 白凤眠无奈的摇摇头，他真是搞不懂墨九如对案情的热情。 难道真的向白凤箫说的那样，她是为了他么？ 想到这里，白凤眠抿嘴一笑，阴霾的心情，好像有几分明媚了。 “安安？哎？你怎么跑这来了？”墨九如的说话声，打断了白凤眠的思绪。 第四百九十一章 九九重生？ 白凤眠循声望去，看到墨九如跑到院子里，抱起来一只胖胖的狸花猫。 这小猫他见过，不过墨九如刚刚叫它什么？ 白凤眠走向墨九如，询问道：“你叫它什么？” 墨九如笑道：“它叫安安啊。来，给王爷打个招呼。” 小胖猫：“喵呜~” 白凤眠微微皱眉，脑海中又想起安王对墨九如呵护照顾的模样。 安安……她居然养个宠物，取名为安安。 难道她……她心里……她对安王…… 白凤眠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攥紧，他沉下脸色，冷声道：“王府里不许养猫！” “啊？为什么？”墨九如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 应：“不为什么，本王不喜欢！景明，去刑部！”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拂袖离去，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白凤箫一头雾水，茫然的看了看墨九如，然后又急忙追上白凤眠的脚步。 小猫胖蜷在她怀中，用脑袋蹭她的胸口，看起来撒娇卖萌的，可爱极了。 可是白凤眠为什么讨厌它？ 墨九如低头给小猫顺毛，疑惑的自言自语：“难道王爷属老鼠？有忌讳？” 小胖猫：“喵呜~喵呜~” 墨九如无奈的苦笑一下，正要抱着小猫回木梨院，忽然看到董管家走进来，开口道：“王妃娘娘，门外有位公子找你，他说他姓玄。” 玄，那不就是玄骧？ 墨九如知道，玄骧一定是来还乾坤玉的。 她连忙将小猫放下，快步走出去，果不其然，见到一身玄色锦袍的玄骧，站在门口。 玄骧看到墨九如，笑笑说道：“郁离姑娘怎么样了？伤势好些了么？”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多了，脉象平稳，可人还没有苏醒，看来那唤心铃对她伤害果然很大。” 玄骧一边从怀里掏东西，一边开口道：“她没事就好，我来是为了还你……” 不等玄骧把话说完，墨九如便开口道：“不急，我正要去你的书坊，我们不妨路上说。” 玄骧没有拒绝，只是略有疑惑：“你说要去书 坊，而不是找我，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想从书中寻找答案？” 墨九如笑了笑：“你可真是蕙质兰心啊，一说就懂。我只是想查一下，有什么法事啊、祭祀啊、厌胜之术啊，是需要很多绢人的。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搞清楚凶手的动机，实在是惭愧。” 玄骧开口安抚：“你也不必如此自责，人心最为复杂，一人心思，百人难猜。凶手若不是做的滴水不漏，又怎么会作案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呢？旁的呢，我也帮不了你，可但凡是书中有记载的，我都了解一二。”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那你可记得有什么仪式，是需要 用绢人的？” 玄骧微微摇头，表示没有。 墨九如瞬间面露失望，然而还不等她叹口气，玄骧便继续道：“没有什么仪式是需要用绢人的，可我记得，有一种古老的术法，需要用很多孩童的性命，去献祭。” “很多孩童的性命？”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玄骧。 玄骧伸出手，指向玄墨坊里面，开口道：“走，进去说话。” 墨九如点点头，连忙跟随玄骧进入玄墨坊。 进入玄墨坊之后，玄骧率先将乾坤玉交还给墨九如，随后去书架中，翻找典籍。 片刻后他拿出一本书，递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九九重生。 第四百九十二章 含笑九泉 墨九如眉头紧锁，露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 她开口道：“重生？开什么玩笑，这世上真有重生之法？” 玄骧浅浅一笑道：“若有重生之法，又岂会有生离死别。这书，多半是前人的臆想，给后人以安慰罢了。” 换言之，玄骧也不相信什么重生之法。 墨九如翻开书页，上面的内容很丰富，除了文字之外，还有一些插图。 墨九如仔细的查看，越往后看，脸色愈发凝重。 因为她看到，想要复活一个人，竟是需要九九八十一个童男子献祭生命。 献祭的男孩不得大于九岁，而且需要……含笑九泉？！ 笑？！ 墨九 如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的看着这个字！ 玄骧紧张的询问：“怎么了？哪里不妥吗？” 墨九如急忙道：“刚刚回来的冯何驭说，抓的他的人，一直哄着他笑。难道说凶手真的是在准备这个重生之法，所以才抓孩子，做绢人？” 玄骧想了想道：“所有的绢人，都是面带笑容的。” 墨九如想了想，随后点点头：“没错，为了让娃娃看起来喜气，所以都是面带笑容的。凶手先是逗那些孩子笑，让他们浑然不知危险降临，随后含笑九泉，在他们死亡之后，凶手又按照他们的笑容，做出那些绢人娃娃。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做成 绢人呢？这书里并未描写，一定要做成绢人啊！” 玄骧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条线索了。只是……这书上写需要九九八十一个孩子。如今京城已经丢失这么多孩子了么？” 墨九如摇头道：“不清楚，我要去刑部看看卷宗。改日再来看你。”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急切的转身离去，没有看到玄骧脸上，一闪而过的奇怪笑容。 墨九如走远之后，忘忘走到玄骧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公子，今日太阳这么大，你不该出门的，晒着了可不好。” 玄骧勾了勾嘴角，开口道：“无妨，吸了那莫再问的内功，我的 病已经好多了，他人呢？” 忘忘回应道：“吃了早饭就出门了，多半是去纠缠那长公主了。” 玄骧看向长公主府的方向，微微叹口气道：“唉，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 “死就死了呗，能为公子去死，那是他的造化！”忘忘显得很无所谓。 玄骧笑了笑道：“你啊！你懂什么，他可是千山岛的人，他要是死了，那墨雪寒书，还不把我们的骨头都拆了。” 忘忘诧异道：“他有那么大本事？” 玄骧苦涩一笑：“我没见过，不过……最好不要见识。好了，我下去休息一下，你看着铺子吧。” 忘忘点点头，目送玄骧离去。 玄骧并未走远，而是回到后院，自己的卧房。 只是他也没有躺在床榻上，而是扭动机关，打开了床榻下面的暗门。 玄骧缓步走进暗门，里面漆黑一片，没有掌灯，可却并未影响他的视线。 他似乎什么都能看得见。 他来到一面墙面，从墙面的凹槽里，拿出一个黑陶罐，他将陶罐打开，叮当一声放进去一颗松子糖。 随后又将陶罐，放回凹槽内。 倘若此刻墨九如在这，就会看到这整面墙上，全是一个个方形的凹槽，而每一个凹槽里，都有一个这样的陶罐。 其他陶罐里面，又都是什么呢？ 第四百九十三章 冲突 墨九如急匆匆跑到刑部，正要将新的发现告知白凤眠，却看到白凤眠在伏案急笔，而左月凌在一旁，斟茶倒水。 好一副红袖添香的场面。 墨九如微微一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打断二人。 好在此刻白凤箫发现了她，疑惑道：“哎？九嫂，你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左月凌也看到了门口的墨九如。 白凤眠放下笔墨，疑惑道：“有事？” 左月凌则阴阳怪气的说道：“十三殿下，你这九嫂叫的未免太早了吧，她还没过门儿呢。” 白凤箫撇撇嘴道：“本王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服气你让你爷爷再去父皇那，告 我的状啊！” 白凤箫还在生左丞相在早朝上落井下石的气。 左月凌一跺脚，娇嗔的说道：“景行哥哥，你看他，我都来替我祖父赔罪了，他还不依不饶的，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头上啊！” 白凤眠没理会她，而是起身走到墨九如面前，再次询问：“怎么了？跑的满头大汗，出什么事儿了？” 墨九如回过神，急忙将手上的书递到白凤眠面前，随后开口道：“我去玄骧那看到这本书，上面记载了一个什么九九重生之术，里面需要牺牲八十一个男童，而且男童的年龄要在九岁以下，死的时候需要面带笑容。王爷你看这跟绢人案，是不是 很相似。我记得冯何驭说过，那人贩子一定要他笑，可他笑不出。人贩子没杀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因为只有笑了才能杀，不笑不能杀？” 白凤眠将书接过来，白凤箫也凑上前看，二人都觉得这本书上的内容，确实有些不寻常。 然而令墨九如意外的是，白凤眠开口并不是提及案情，而是质问道：“你去玄墨坊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呃，是啊，我刚刚不是说了？” “谁让你去的？本王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墨九如眨眨眼，对于白凤眠突然的疾言厉色，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将书塞到白凤箫手上， 语气不悦的说道：“你确实应该看看书，明日本王就让人给你送去女德女戒，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三从四德。” “王爷这是何意？”墨九如一头雾水。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却也没能压住心中怒火。 他本来以为墨九如是来示好的，没想到她是来“挑衅”的。 他还没从那只叫做“安安”的猫身上缓过劲儿呢，这墨九如又来给他添堵。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冷声道：“何意？你有事没事就去找玄骧，半夜三更还要跟孤城私会，就连养个猫都要取名安安，墨九如，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本王的人，我们已经签下婚书。 你最好收了你那些朝三暮四的心思！别让本王容不下你！” 一旁的左月凌听到这些话，简直双眼放光。 她快步走上前，幸灾乐祸的说道：“哇，你居然是这种女人，简直不知廉耻，哪里配得上我景行哥哥！” 墨九如不明白白凤眠这股邪火是哪来的，可任谁被扣上朝三暮四的帽子，心情都不会好了。 墨九如咬了咬牙，看向白凤眠，冷声反驳：“王爷，您还没娶我呢？就算您娶了我，也不能随意诋毁我的人品。我不会朝三暮四，但是我也不会三从四德，您要是看我不顺眼，就请尽快去跟陛下说，取消了咱们的婚约，我也乐得清净。”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屑一顾 墨九如说完之后，也不看白凤眠的脸色，而是看向左月凌，继续道：“还有你，不用在那幸灾乐祸，因为你梦寐以求的，是我墨九如不屑一顾的。就算白凤眠不娶我，他也绝对不会娶你。不信你脱光了衣裳站在他面前试试，看他会不会多看你一眼。蠢不自知！”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没有留给任何人回应她的机会。 而白凤眠和左月凌，都被她骂愣住了。 尤其是左月凌，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哪里听过什么“脱光了衣裳”这种词汇，一瞬间羞愤交加。 她看向白凤眠，委屈巴巴的说道：“景行哥哥，你听她说的什么话啊，简直…… 简直不知羞耻。” “刑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白凤眠冷冷的甩出一句话之后，拂袖离去。 左月凌僵在原地，尴尬之余，多了几分委屈。 一旁的白凤箫想了想，没有抬步去追白凤眠，而是嘲讽道：“听到了没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赶紧走？” 左月凌狠狠的白了一眼白凤箫，冷声道：“谁稀罕，哼！” 左月凌口中的“不稀罕”是假的，可墨九如口中的“不屑一顾”，难道就是真的么？ 墨九如从刑部走出来之后，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找到线索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实在搞不懂白凤眠到底发的什么神经，莫名 其妙就说她朝三暮四。 她只是去看看书啊，对了，还有猫，他怎么连猫的气都要生，难不成他喜欢狗？ “狗男人！”墨九如嘟囔了一句。 “九如，这是骂谁呢？”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面前响起，墨九如抬头看过去，便见到坐在轮椅上的安王白凤翎。 白凤翎一脸温柔浅笑的看着她，那个好看的笑容，仿佛瞬间就能抚平此刻墨九如的暴躁情绪。 看到这样犹如神只的安王殿下，任谁也无法口出恶言。 墨九如俯身行礼，开口道：“见过安王殿下，王爷您怎么来这了？” 白凤翎指了指不远处的珍馐楼开口道：“约了皇姐，来吃点东西。” 墨 九如抬头看向酒楼，随后苦笑着自言自语：“我怎么跑到这来了。” 她只是不想回王府而已，随便找了个方向闷头走，没想到竟然走了这么远。 白凤翎挑眉道：“怎么了？案件调查的不顺利？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 墨九如勉强的笑了笑，开口道：“没什么，都是小事，王爷您先去赴约吧，我就不打扰了。” “要是没什么事，不妨一起坐坐？本王也想了解一下绢人案，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呢？”白凤翎开口邀请。 墨九如略作思忖，最后答应了白凤翎的邀请，她实在不想回楚王府，至少现在不想。 因为白凤翎不良于行，所以他 们并没有去楼上雅间儿落座，而是坐在了一楼大堂，靠窗的位置。 二人落座后，白凤翎亲自给墨九如倒了一杯茶，一边倒一边说道：“今日早朝上，群臣夸赞了景齐和景荣，说他们操劳辛苦，左丞相不忘趁机数落了景行和景明，说他们都在做无用之功。景行和景明，承受了许多外来的压力，若是景行朝你发脾气，要麻烦你多包容几分。” 墨九如微微一怔，有些诧异。 这些王孙贵胄从来都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什么时候想过安抚旁人的情绪，这个安王殿下，实在有些与众不同。 白凤翎见墨九如没回应，笑看着她询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本王？” 第四百九十五章 他有心爱之人吗？ 墨九如回过神，急忙低下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安王殿下有些与众不同。其他王爷都高高在上，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即便是错了，那也是身边其他人不得力。哪怕平易近人的十三王爷，身上也难免有骄矜之气。可安王殿下身上，却只有平静和随和。” 白凤翎笑了笑道：“大概因为我从未拿自己当做王爷吧。” 墨九如下意识看向白凤翎的腿，心中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既然已经与皇位无缘，那王爷的身份，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墨九如笑了笑道：“这样挺好的，置身于权谋之外，畅享于市井之中。人活这一辈子，不就图个乐么 ，只要王爷高兴就好。” 白凤翎浅笑点头：“跟九如聊天，本王自然高兴。就是不知道你跟本王聊天，是否一样高兴？” 墨九如点头道：“那是当然，王爷没有架子，情绪稳定，跟王爷聊天，也能让人心境平和。” “哦？听你这话头，是景行情绪不稳定了？”白凤翎挑眉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微微一怔，想起白凤眠刚刚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烦躁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撇撇嘴没有接这话。 白凤翎笑了笑并不介意，而是开口道：“当日，你们二人定下婚约，他也是被逼无奈。不能娶心爱之人，他心中对你难免有几分怨气。你若是真心喜欢他， 便多给他一些包容吧。” 墨九如愣在原地，下意识便顺着白凤翎的话去想，原来白凤眠对她乱发脾气，是因为还在厌恶她占了王妃的位置吗？ 心爱之人……他有心爱之人？ 墨九如咬了咬嘴，语气有些瑟缩的询问：“他……楚王殿下，有心爱之人？” 白凤翎微微蹙眉，露出一个思考的表情，随后摇头道：“本王也不确定。” 不确定，不是没有…… 墨九如放在桌面下的手，下意识攥紧。 即便她很想维持平静的情绪，可仍旧控制不住掌心出汗。 她捋了捋头发，故作不屑的说道：“嗐！有心爱之人不早说，早说我当初就不选他了，宁拆一座庙 ，不拆一桩婚啊！反正我嫁给谁都一样，不过就是让陛下安心罢了。” “嫁给谁都一样？你不是喜欢景行吗？”白凤翎追问道。 墨九如急忙否认：“当然不是，当初陛下让我选，我只是随便选了他而已。我才与他见过几次，哪来的喜欢？若是再选一次……” “再选一次如何？你会选谁？”白凤翎急切的追问。 墨九如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答，因为白凤翎希冀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 她抿了抿嘴，急忙说道：“若是再选一次，我谁也不选！男女之事，理应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只会两看相厌。王爷，您若是再续弦，可一定要 找两情相悦之人啊。不要像我这般，陷入困境。” 白凤翎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个了然且苦涩的笑容。 他明白了，墨九如在对他的示好婉拒。 问题是，他都还没有开口示好呢，墨九如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丫头，未免太聪明了些。 没关系，既然她不喜欢白凤眠，那就来日方长，还有机会。 墨九如说完之后，看到长公主的马车停在门口，她起身说道：“长公主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用膳。” 白凤翎没有拒绝，点头告别。 然而墨九如转身刚走到门口，却听见长公主说道：“景行？站在这干嘛呢？你大哥在里面，怎么不进去？” 第四百九十六章 歪打正着 白凤眠？！ 墨九如下意识跑到门口，果不其然看到白凤眠站在门外不远处，而那个位置，刚好是她刚刚跟安王落座的窗外。 那白凤眠……在听他们说话么？ 他听到了多少？ 白凤眠看向长公主，又看向墨九如，随后什么也没说，拂袖离去。 长公主微微皱眉，疑惑道：“景行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她转身正要走进珍馐楼，又看到墨九如站在门口发呆，更加疑惑道：“你怎么也在这？你们……这是干嘛呢？” 墨九如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忙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墨九如快 步离去，倒也不是去追白凤眠，而是不想跟长公主做出太多解释。 长公主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没规矩，闹腾什么呢。” “长姐！”白凤翎开口呼唤，长公主叹口气，抬步走进珍馐楼。 二人落座后，长公主询问道：“景行和墨九如怎么了？吵架了？” 白凤翎笑道：“强扭的瓜不甜，他们这门亲事，怕是要走到头了” 长公主挑眉道：“你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怎么，你看上那丫头了？” 白凤翎没有否认，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父皇一直催我续弦，若非要娶，娶个有趣的不好么 ？九如……挺可爱的。” “你不嫌弃她丑？”长公主有些诧异。 白凤翎浅浅一笑：“我比她大了十几岁，她不嫌我老，我又怎会嫌她丑？” “笑话！谁敢嫌弃本宫的弟弟！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她，不过既然你喜欢，皇姐一定帮你得到她。”长公主话音落下，双眼便闪过一抹算计。 白凤翎微微摇头道：“不，不要用任何手段。若想与她相伴一生，最好的手段，就是真诚。这件事，我自己解决。皇姐，我找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我收到消息，北燕派来的使者，是大将军裘玚。” 长公主瞬间瞪大双眼，开口询 问道：“就是当年攻打蚩尤城的第一个将领？” 白凤翎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一战成名，从一个军中千户，成为了一军主帅，据说还迎娶了北燕公主。公主下嫁，而不是招他为驸马，可见北燕皇室对他的重视。而他弟弟裘珏，据说就是砍了墨长玄首级之人。” 长公主冷哼一声：“管他裘玚还是裘珏，既然敢来，那就别走了！” 白凤翎略有担忧的说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若是直接杀了……” “杀了就杀了，哪来那么多担忧。我们的父皇瞻前顾后，一心只想让他的江山永固。想要为中辕报仇，就 只能靠你我二人了。景安，这件事皇姐来处理，你莫要插手。”长公主态度坚决，看来势必要杀北燕来使。 白凤翎没有阻拦，只是开口道：“或者……可以借力打力。皇姐别忘了，南兆国也派来了使者。”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让我仔细想想。” 白凤翎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忍不住看向墨九如和白凤眠离开的方向。 他刚刚与墨九如谈话的时候，已经发现白凤眠在外面偷听了。这不是他有意安排，却得到了意外收获。 希望长公主在对付裘玚的事情上，也能如他这般歪打正着，事事如意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 保护心爱之人 墨九如离开珍馐楼之后，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到了楚王府。 只是当她走到楚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却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她一直以为白凤眠喜怒无常，看到她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是因为觉得她丑。 她还从未想过，是不是自己占了楚王妃的位置，让白凤眠没办法娶心上人。 心上人…… 他真的有心上人么？ 墨九如苦笑一下，笑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她左右都是要穿越回去的，白凤眠有没有心上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庸人自扰！ 想到这里，墨九如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的状态，阔步走进楚 王府的大门。 刚进入院子里，绿柚便迎面跑过来，欢喜的说道：“小姐小姐，郁离姑娘醒了！” 郁离醒了？ 这可是件好事！ 墨九如急忙提着裙摆快速跑向郁离的房间。 墨九如从情绪中抽离的速度，显然要比白凤眠快许多。 白凤眠此刻还游荡在京城的街道上，满脑子都是墨九如那些没心没肺的话。 “早说我当初就不选他了！” “我才与他见过几次，哪来的喜欢？” “若是再选一次，我谁也不选！男女之事，理应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只会两看相厌。” …… 白凤眠面露苦涩，心中暗道：“当初是 你先招惹本王的，让本王以为自己在你心里，总会有些不一样。可如今看来，我与旁人并无不同。你想要活下去，就可以睡我，想要摆脱墨家，就可以嫁我，想要破案满足你的好奇心，就可以利用我。墨九如……你真是个……” 白凤眠攥紧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在他满心愤懑，情绪无从发泄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一个人。 “楚王殿下，好巧啊！”玄骧笑吟吟的站在他对面，手上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风姿绰约，仪表堂堂。 可是这艳阳当空的，又没下雨，撑伞做什 么？ 白凤眠微微皱眉，冷漠的回应：“有事？” 玄骧挑眉笑道：“看来王爷不怎么喜欢跟在下聊天。” 白凤眠不再回应，越过他的肩膀，径直往前走。 玄骧见状回头看向他，开口道：“孤影住在南门客栈，王爷若是走的快些，还能抓住她。” 白凤眠脚步一顿，忍不住去想：“玄骧怎么知道本王在找孤影？” 他回头看向玄骧，眼神戒备，语气凌厉的质问道：“你派人盯着本王？” “呵！”玄骧笑了一声：“王爷，大家都是男人，都希望保护心爱之人，为她出一口恶气。你的心思，能有多难猜？又何需派人 盯着呢？” 白凤眠双眸微眯，语气愈发冷冽的开口道：“保护……心爱之人？” 玄骧笑望着他，反问道：“不是吗？” “你少做梦了！她是本王的女人！”白凤眠急于宣誓主权。 玄骧脸上笑容不减，不觉得自己话有问题，也不畏惧白凤眠的怒火，只是淡淡一笑道：“王爷错了，她不是谁的女人，她只是她自己，她想走，你留不住，她想留，我也抢不走。” 玄骧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得意的神色，和笃定的语气，让白凤眠心中烦躁的情绪，愈发浓重。 白凤眠冷哼一声，脚尖一点飞身离去，直奔南门客栈。 第四百九十八章 摔她一百次 孤影是带着任务来到东陵京城的。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在街上会遇到焕然一新的郁离，这让平日将郁离踩在脚下的她，顿时心生不悦与嫉恨。 本想着给郁离一个下马威，让她重新做回狗也就罢了。 没想到居然会招惹上墨九如。 孤影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忍不住心中忐忑。 她怕的不是墨九如，怕的是夺走她唤心铃的那个男人。 当然，也怕孤城来质问她，为何言而无信。 所以她此刻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京城，只要回到阁主身边，就有人帮她撑腰了。 想到这里，孤影立刻打开房门，走出去。 只是房门刚开，就看到白凤眠， 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孤影诧异道：“你是何……” 话还没说完，白凤眠便忽然出招，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孤影惊恐的看着白凤眠，却因为穴道被点住，导致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白凤眠冷漠的看着她，随后冷声道：“来人，带走！” 门外闪身进来两个影卫，将孤影五花大绑，扛出了客栈。 —— 是夜，白凤眠拿着酒壶，坐在永安大街的屋顶上，看着街道上的牌坊。 而此刻那牌坊上面，站着两个影卫，他们手上押着的，不是旁人，正是腰间绑着麻绳的孤影。 白凤眠喝了一口酒，随后冷淡的开口：“扔！” 影卫 毫不犹豫的将孤影从牌坊上推下去。 砰！ 一声巨响，摔得孤影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 她想开口询问，到底为什么要折磨她，可白凤眠根本不给她机会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随后继续道：“继续扔。” 影卫拉起麻绳，将摔在地面上的孤影拉回到牌坊上，随后再次将她推下去！ 砰！ 砰砰！ 砰砰砰！ 白凤眠一壶酒喝到底，孤影已经被摔的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白凤眠将酒壶扔到一旁，皱眉询问：“多少次了？” 影卫回应：“回王爷话，已经十七次了。” 看着孤影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白凤眠嗤笑一声：“看来 你也熬不到一百次了，如此看来，本王岂不是对她食言了？” 她？谁？ 孤影艰难的看向白凤眠，却没办法开口询问。 眼看着影卫再一次将她提起来，又再一次推下去。 孤影觉得这一次，她一定会摔死了。 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闪身而出，唰拉一下砍断了麻绳，接住了孤影，抱着她落在了白凤眠对面的屋顶上。 两个影卫见状急忙飞身而起，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看样子打算动手。 然而还不等动手，那黑衣人便开口道：“楚王殿下，小惩大诫就行了，真闹出人命，神机阁也不是吃素的。” 白凤眠看向他，蹙眉道 ：“孤城？” 黑衣人微微点头，并未否认。 白凤眠冷哼一声：“本王会怕了你神机阁？” 孤城回应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王爷现在麻烦缠身，也不希望有更多的阻力吧？而且我神机阁本就没想与楚王府为敌。不然我也不会允许郁离留在墨九如身边了。孤影言而无信，王爷惩戒她，是她活该。不过她也罪不至死，不知王爷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放她一条生路？” 白凤眠刚要拒绝，孤城便急忙继续道：“我可以给王爷提供一个关于绢人案的线索。并且保证孤影再也不会去找墨九如的麻烦。如违此誓，我必亲手杀她！” 第四百九十九章 偶遇 已经快要昏迷的孤影，听到孤城这话，瞬间心里一紧。 她心中明白，孤城不是敷衍白凤眠，他是说得出，做得到！ 孤影靠在孤城的怀中，紧闭双眼，不敢吭声。 而孤城则在等白凤眠的回应。 白凤眠想了想郁离的身份，和墨九如与郁离的关系，终究还是没有把事做绝。 而是开口道：“除了你开的两个条件之外，本王还有一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本王可以放她一马！” 孤城回应道：“说。” 白凤眠蹙眉质问：“你们神机阁在东陵京城活动频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几次三番去找墨九如，又是为何？” 孤城眉 头紧锁，思忖片刻后开口道：“神机阁的任务，不能对外泄露，否者我也会死。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无意加害楚王府任何人。与墨九如接触，也只是希望她能帮我找一样东西。至于什么东西，王爷可以回去问她，她说不说实话，呵，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孤城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似乎笃定了墨九如不会跟白凤眠说实话。 白凤眠冷哼一声：“绢人案的线索是什么？” 孤城回应道：“第一个十四号失踪的孩子，是在十年前。观音庙后山的那个辛老爹的儿子，已经死了十五年了。那荒谬的九九重生之术，不是为 了他的儿子。” 话音落下孤城便飞身离去，没有再多言。 白凤眠看向他的背影，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个九九重生的线索，他也是今日才刚刚从墨九如口中得知。 这个孤城怎么会知晓？ 他是在楚王府安插了眼线？还是在刑部安插了暗桩？ 白凤眠无法对孤城放下戒心。 不过从孤城的态度上看，他似乎暂时确实没有恶意。 …… 离开牌坊之后，白凤眠便回到楚王府。 走在王府的花园里，脚步不自觉的朝着木梨院靠近。 然而还不等看到木梨院的大门，他又叹口气，折返回来。 最后还是上了点灯楼，想看看木梨 院的情况。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点灯楼上，看到墨九如。 墨九如也是晚上有些睡不着，心里烦躁，便出来吹吹风。 她已经坐在这里许久了，看着浩瀚星空，思绪万千。 没想到居然会等来白凤眠。 二人四目相对，都面露尴尬。 墨九如站起身，略显慌乱的拍打自己裙子上的土。 白凤眠也手握空拳，放在下颚轻咳两声：“咳咳，你……你怎么在这？” 墨九如尴尬的回应：“我……我上来看……看星星。” “看星星？”白凤眠抬头望天，果然发现今晚星辰满布，十分好看。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反问道 ：“王爷……王爷怎么回在这？”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编造道：“本王在下面，看到此处有人，以为是刺客，便上来瞧瞧。” 墨九如松口气，心中暗道：“原来他不是经常上来，若是经常上来，岂不是就发现这里能看到他的浴桶了？” 想到白凤眠的浴桶，墨九如的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她低下头道：“那……那没有刺客，王爷早些休息，我……我先回去了。” 墨九如作势要走，白凤眠见状下意识喊道：“九如！” 墨九如回头看向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白凤眠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只是……想跟她一起看看星星。 第五百章 进宫查看 二人僵持许久，谁也没开口说话。 就在墨九如打算再开口告辞的时候，白凤眠忽然说道：“下次你若对本王有疑惑，可以直接来问我，不必问旁人。” “呃……啊？”墨九如眨眨眼，有些茫然，她有什么疑惑了？ 白凤眠抿了抿嘴，继续道：“本王……没有心爱之人。” “啊！”墨九如想起来了，原来白凤眠在说今日她跟白凤翎的谈话。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道：“闲谈不论人非，是我不好，王爷放心，我以后不瞎打听了。我先回去了！” 墨九如快步走下楼梯，心情复杂的简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说不清。 而嘴笨的白凤眠，直到墨九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 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他不是没有心爱之人，是遇到墨九如之前，没有心爱之人啊！ 白凤眠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满脸都是懊恼的神色。 —— 次日，九月初一。 今日是皇后娘娘迁宫的日子，按照规矩，各宫都会去皇后娘娘的新住处道贺，送上一点小礼物。 而诸位皇子，也都应该去新住处，给皇后娘娘请安。 白凤眠便是以请安为借口，带着墨九如一同进宫了。 墨九如穿着宫女的衣服，东张西望。 白凤箫见状开口笑道：“九嫂不必担 心，今日各宫都忙着给皇后娘娘道贺，你随我去锦绣宫，不会有人注意的。”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我们两个去？王爷不去么？” 白凤眠侧头看向她，开口道：“本王不去请安，会惹人怀疑。你穿着宫女的衣服，跟在景明身边，才可以避人耳目。” 白凤箫点点头道：“没错，我从来都没有规矩，她们也不会注意到我，而且有九哥在，老五老六都会盯着他，这样我们才方便行动。” 墨九如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白凤眠要让她穿成宫女的模样了。 三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分叉路口。 墨九如看到许多宫女太监， 都在抬着东西往凤仪宫去。 看样子锦绣宫很快就要被搬空了。 白凤眠开口道：“中午皇后娘娘应该会在新宫设宴，你们二人无论有无收获，都不要耽误了赴宴的时辰。景明你要先将九如送出宫，再来赴宴。宫外有展云接应。” 白凤箫点头应下，随后带着墨九如朝着锦绣宫走去。 而白凤眠则去往凤仪宫，帮白凤箫打掩护。 …… 锦绣宫。 二人来到锦绣宫，发现这里一片凌乱，宫女太监都去新宫忙碌了，这里倒是落个清净。 白凤箫看着这狼藉的场面，皱眉道：“我们找什么呢？”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先找找看， 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吧。那么多绢人，总得有个地方存放不是？” 白凤箫点点头，开始到处搜查。 墨九如也在寻找蛛丝马迹。 然而一番寻找下来，二人却都毫无收获。 就在二人有些失望，打算离去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宫女的声音：“说了多少次了，让你把皇后娘娘的玉枕装好，你怎么还是丢三落四的！” 另外一个宫女委屈巴巴的开口道：“我以为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用的这一个，哪里知道是柜子底下那个旧的啊，再说了，那旧的玉枕都摔碎了，带过去又有何用？” 一个摔碎的玉枕，皇后还要带过去，这是为何？ 第五百零一章 破碎的玉枕 眼看着宫女从衣柜最下面，抱出来一个裹着黄布的木盒子，朝外走去。 白凤箫心思一动，当即从暗处走出来，笑呵呵说道：“呦呦呦，让本王看看这是谁啊？趁着皇后娘娘迁宫，回来偷东西啊？” 两个宫女看向白凤箫，顿时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开口道：“参见十三殿下，奴婢青儿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她是橙儿，我们是来取皇后娘娘落下的东西，不是来偷东西的。” “哦？是吗？本王怎么看着你们鬼鬼祟祟的。最近经常有宫里的人将东西放到宫外变卖。你们别是在浑水摸鱼吧？”白凤箫看想橙儿手上的包袱，意有所指。 青儿见状急忙解释：“王爷别误会，奴婢真的只是来取东西而已，这巷子里是个破碎的玉枕，不……不值几钱银子。” 青儿知道说皇后的东西不值钱是以下犯上，可她若不解释清楚，实在担心白凤箫误会她们的动机。 若是罪名扣下来，她们岂不是命都没了？ 想到这里，青儿急忙道：“橙儿还不把东西拿给十三王爷看看。” 橙儿连忙将东西递到白凤箫面前。 白凤箫嗤笑一声，没有伸手接。 青儿见状无奈道：“你这蠢丫头，岂能让王爷亲自动手。” 青儿将东西接过来，放在地上，急忙解开了外面包裹的黄绸布，露出了 里面雕花的檀木盒子。 随后青儿又将盒子打开，示意白凤箫看。 白凤箫垂眸一看，发现盒子里果然是一个摔碎的玉枕，只是这个玉枕旁边，还放着一个很小的平安锁。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哎呀，你们偷东西不小心，还把它摔碎了，真是胆大包天啊。” 青儿和橙儿瞬间紧张起来。 青儿跪在地上摇头道：“不是不是，十三王爷明鉴，这东西不是奴婢摔碎的，奴婢才来皇后宫里三年，这东西三年前就有了。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橙儿也点头道：“奴婢才来了半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白凤箫微微挑眉，一个破 碎的玉枕，竟是让皇后存放了这么久，这枕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有那个金灿灿的平安锁，如此小，倒不像是皇后娘娘会用的东西。 这枕头，真的是皇后的么？ 白凤箫见两个宫女吓得脸都白了，想了想开口道：“好了好了，既然与你们无关，你们就快些去办差吧。本王权当没看见你们。” 二人感恩戴德的开口道：“多谢十三王爷，多谢十三王爷！” 两个小宫女急匆匆离去之后，墨九如才从暗处走出来。 白凤箫将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告知墨九如，墨九如疑惑的说道：“存放了这么久的破碎玉枕，还有一个平安锁？这是 何意？” 白凤箫摇摇头道：“不清楚，本王和九哥常年征战在外，对宫里的事，实在了解不多，不过有一个人，肯定能知道一些消息。”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猜测道：“王爷是说，安王殿下？”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大哥因为双腿有疾，一直久居深宫，这宫里的事情，他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耳闻。我们不妨出宫后去问问他。” 墨九如点头认同。 “走吧，本王先送你出宫。”白凤箫话音落下，便带着墨九如往宫外走，只是二人刚走出锦绣宫，就看到锦嫔娘娘歩撵，迎面过来。 墨九如急忙低下头，不想被锦嫔注意到。 第五百零二章 烧了 白凤箫看到锦嫔，淡定的问安：“见过锦嫔娘娘。” 锦嫔看向他，浅浅一笑道：“原来是十三啊，你怎么来锦绣宫了？今日都去凤仪宫了。” 白凤箫笑着回应：“本以为要从锦绣宫一道出发去凤仪宫，过来了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一早就动身了。” 锦嫔笑了笑道：“是啊，皇后娘娘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今日天没量，就去火场焚烧祭祖了。好了，本宫也不与你多说了，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白凤箫点头道：“恭送锦嫔娘娘。” 锦嫔的歩撵缓缓离去，白凤箫则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长街尽头，白凤箫才看向低着头的墨九如说道：“ 走吧，我们出宫。” 墨九如点点头，跟随白凤箫身后走着，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询问：“王爷，宫里还有火场么？”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是有一个火场，平日里宫里是不允许焚烧冥钱元宝的，可后宫这么多人，谁还没有个已故的先人？所以太后娘娘在很多年前，便划了一块偏僻的区域，用来给各宫娘娘纪念先祖，焚烧冥钱元宝。久而久之，众人就将那院子称为火场。” “那皇后娘娘迁居，去火场给何人烧冥钱元宝？”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箫想了想回应道：“应该是皇后的母族吧，我记得皇后的父母双亲，好像都不在世了。” 墨九如点点头，没再多 言，跟随白凤箫顺利离开了皇宫。 …… 白凤箫按照计划去凤仪宫赴宴，墨九如则被护送回王府。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墨九如就看到郁离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墨九如急忙走上前，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起来了？身子好些了么？” 郁离点点头道：“小姐放心，阿离没事了，只是觉得还有些没力气。” 墨九如扶着郁离进入房间落座，开口安抚：“你伤了心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少说也得休养十天半个月。等下我叫云太医再来给你瞧瞧。” “那这段时间，小姐要出门怎么办？”郁离担忧的眉头紧锁：“孤影不会罢休的。” 此刻的墨九如和郁 离，还不知道孤影已经自顾不暇了。 不过即便是不知道，墨九如也不怕她。 墨九如笑了笑道：“无妨，王爷让展云侍卫跟着我呢，只要我不去偏僻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 二人说着话，忽然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从门外传进来。 墨九如疑惑的起身出去看看，发现绿柚正在墙根下面烧着什么东西。 墨九如询问道：“小柚子，干嘛呢？” 绿柚吓得一个激灵，随后站起身，略显尴尬的说道：“小……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墨九如挑眉询问：“这么紧张干嘛？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啦？” 绿柚急忙摇头解释：“没有没有，奴婢只是把这两个娃娃烧 了。” 娃娃？ 墨九如走上前去查看，发现火堆里有一个烧毁的绢人娃娃，旁边还有个正准备烧毁的娃娃。 娃娃都不大，看起来只是玩具。 墨九如想了想，疑惑道：“这两个娃娃，好像你买了很久了吧，怎么忽然要烧掉了？” 绿柚扁扁嘴道：“京城上下都在讨论绢人案，说这种人形的娃娃不吉利，家里摆放着，就会犯小人。奴婢想着小姐屡屡遇刺，郁离姑娘也受伤了，该不会都是因为犯小人吧……所以……奴婢就……” 绿柚支支吾吾的，可墨九如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是觉得自己这两个娃娃，让他们木梨院的人犯了小人，走了霉运，所以十分内疚。 第五百零三章 十七皇子 墨九如笑了笑道：“傻丫头，不要听风就是雨的，普通的娃娃也不过就是个好看的玩具罢了。这做绢人的手艺，传承了数百年，倘若真的不吉利，又岂会那么多人去学去做，去买去卖呢？” 绿柚看向墨九如，眨眨眼问道：“那……那这个娃娃，奴婢可以不烧了？” 墨九如笑道：“拿回去玩吧，等改日有庙会，小姐我在给你们买几个新的！” “谢小姐！”绿柚抱着没烧毁的那个娃娃，欢欢喜喜的跑开了。 墨九如微微摇头，觉得她幼稚的可爱。 然而当她的视线扫过那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时，忽然脸色一凛 ，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郁离见状走上前，开口询问：“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没有回应，而是脑海里回想起那九九重生之术里面的内容。 书中言明，要找九九八十一个男童，让他们面带笑容死去，死后将他们一同投入槐木搭建的大型篝火中焚烧，待尸身焚烧殆尽，将遗留的骨灰注入炼丹炉，可得一颗起死回生的仙丹。 焚烧…… 绢人也可以焚烧，而且更容易点燃。 火场…… 后宫不就有个火场，而且皇后娘娘还经常去。 难道说那些绢人娃娃并没有被保存起来，而是都一个个烧毁了？ 在后宫火场 烧毁的？ 墨九如看向郁离，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可是眼下已经不便再进宫了。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 郁离微微点头，随后询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跟王爷吵架了？” “啊？”墨九如愣在原地，这郁离的话题跳的有点快，让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为什么这么问？”墨九如询问道。 郁离回应：“昨晚小姐去了点灯楼，阿离担心小姐一个人受凉了，便拿了衣服想去给小姐送去，可是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看到了王爷转身离去。看样子他是打算来木梨院，但是不知为何又改了 主意。” 墨九如微微一怔，想起自己跟白凤眠之间的纠葛，竟是觉得比案情还令人心烦。 她挥挥手，故作不在乎的笑道：“嗐，瞎寻思什么呢，王府都是他的，他就是吃饱了撑的到处走走，散散步而已。” 郁离没接这话，显然是不认同墨九如，但是也不愿意反驳。 墨九如叹口气，转头看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心中暗道：“八十一个孩子的冤情，破了这个绢人案，乾坤玉又会被点亮多少呢？会不会可以直接让我穿越回去呢？到时候，我不会烦恼了，他也应该会高兴吧。” …… 下午的时候，白凤眠和白凤 箫回来了，令墨九如有些意外的是，二人还带来了安王白凤翎。 白凤箫是个急性子，他刚看见墨九如，便急忙道：“九嫂，有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 墨九如微微一怔，连行礼也忘了，急忙询问：“什么发现？” 白凤箫继续道：“你还记得那个碎了的玉枕么？大哥说，那枕头是属于小十七的。” “十七王爷？”墨九如茫然的眨眨眼，显然对这个从未出现过的人有些疑惑。 白凤翎见状接话道：“准确的说，是十七皇子，是皇后的第二个儿子，十年前他在襁褓中夭折，并未封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取名。” 第五百零四章 令人窒息 墨九如瞪大眼睛开口道：“十年前，那些儿童失踪案，好像就是十年前开始的，对不对？” 白凤眠刚要回应，白凤箫就抢话道：“对对对，没错，就是十年前。而且辛老爹的儿子是十五年前死的，与失踪案开始的时间并不相符，反而皇后娘娘所生的十七，是十年前死的。再加上那个买挖花绢的小太监。凶手呼之欲出啊！” 白凤箫显得很激动。 墨九如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推测是没错，可推测需要证据来作证。除了最开始发现的两个绢人娃娃，我们没有再发现任何一个，我猜想那些娃娃 ，多半是被皇后放在火场焚烧了。” “放在火场焚烧了？”白凤箫疑惑的眨眼。 墨九如急忙将在书中看到的内容，讲述给众人听。 白凤箫听完之后眉头紧锁，开口道：“那这一把火，岂不是什么都不剩了？物证又没了？” 白凤翎摇头道：“不，听九如的意思，骨灰是用来炼丹的，如果皇后还没有收集齐八十一个孩童的骨灰，就不可能开始炼丹，换言之，其他的骨灰还存放在她手上。” 白凤箫眼睛一亮，开口道：“骨灰就是铁证啊！大哥九哥，咱们搜宫吧！” 提起“搜宫”二字，白凤眠和白凤翎都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墨九如， 也从二人脸上看出了“为难”二字。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是东陵的一国之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别说他们眼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有，陛下也未必会允许他们去搜宫。 想想日前枉死的欣美人。 再想想陛下对皇后无底线的宠爱和纵容。 墨九如眉头紧锁，感觉刚刚有希望的案子，好像又要走入绝境了。 思来想去之后，墨九如开口道：“如今案情渐渐明朗，可能否继续推进，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而是要去，请示陛下。” 一直没说话的白凤眠开口道：“明日早朝之后，本王去与父皇说。” “不可！”白凤翎急 忙打断了白凤眠的话。 众人看向白凤翎。 白凤翎则轻轻拍了拍自己腿，开口道：“景行，我就是最好的例子，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去调查皇后的。于公，一国之母沦为杀人狂魔，父皇丢不起这个脸面。于私，他对皇后宠爱有加，即便是知道她杀了人，父皇也只会轻轻放下，大不了罚酒三杯。根本不会对她严惩。” 说到这里，白凤翎他口气道：“唉，若是你咄咄逼人，非要让父皇惩戒皇后，说不定还会让父皇怀疑你的居心。怀疑你是不是为了帮你的母妃争宠上位。” 白凤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我从未这般想过！” 白 凤翎摇头道：“你想没想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心人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 众人瞬间觉得呼吸凝滞，竟是有些透不过气来。 难道就由着皇后去滥杀无辜，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么？ “那咱们怎么办啊？都查到这里了，难道就放弃了？”白凤箫显得有些烦躁。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这天下间，就没人能治得了皇后么？陛下那行不通，太后娘娘那里可否试一试？” 白凤翎苦涩一笑道：“九如，你别忘了，太后姓左！” 太后是左丞相的亲姐姐，必然跟左家上下一心。 左丞相与白凤眠向来不睦，太后又怎么会帮他们来惩戒皇后呢？ 第五百零五章 你在担心本王 此时此刻的墨九如才明白，原来在这个世界，破案远远没有调查出真相那么简单。 因为有些时候，即便是真相摆在眼前，也无人敢去揭露。 墨九如皱眉低头，越来越讨厌这里了。 这里的事令她心烦，这里的人，让她意乱……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颓丧的表情，想了想开口安抚道：“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办法。 白凤眠平静的继续道：“相信本王！” 墨九如脑海里忽然复现白凤眠带着她去“快意恩仇”的画面。 难道说……白凤眠要去直接杀了皇后？ 想到这 里，墨九如瞬间瞪大眼睛，几乎是本能的拉住白凤眠的手臂，焦急的说道：“不行！万万不可！” 如此举动，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诧异的看向她。 白凤眠更是忍不住低头看向墨九如拉着他的双手。 那是一双指修长纤细，柔若无骨的手。 白凤眠抿了抿嘴，疑惑道：“怎么了？这么激动。” 墨九如侧头看向白凤翎和白凤箫，想了想拉住白凤眠焦急道：“王爷你跟我来！” 白凤眠一个不查，被墨九如拉的一个踉跄，险些左脚绊右脚。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时候，已经被墨九如拉出了前厅，带去了木梨院。 留下白凤翎和白凤箫面面相觑，各自茫然。 …… 墨九如拉着白凤眠来到木梨院之后，不等白凤眠询问，便焦急的说道：“王爷，那是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不是胡子章，你万万不可动用私刑啊！若是被旁人知道，王爷的前程就毁了！王爷的后半辈子都得搭进去啊！为了一个杀人恶魔，不值得！” 白凤眠微微一怔，好半天才明白墨九如说什么。 随后他无奈一笑道：“你……觉得本王会去刺杀皇后？” 墨九如焦急道：“你刚刚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白凤眠无奈道：“本王说再想一想，可到目前为止，还 没想到。”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开口道：“你吓死我了。” 白凤眠定定的看着墨九如，愈发觉得她脸上的那块胎记变得没那么难看了，甚至有点特别。 他浅浅一笑，询问道：“九如……你，担心本王的前程？” 墨九如拍胸口的动作瞬间僵住，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见状，上前一步，继续道：“你还担心本王的后半辈子？”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退后一步。 然而白凤眠却步步紧逼：“你在……担心本王？” 墨九如瞪大眼睛，心跳蓦然加快，她很想说她没有。 可若是没有，刚刚那些举动又算什么？ 就在墨九如词穷的时候，小胖猫忽然从墙头跳到院子里，在白凤眠和墨九如中间，伸了个懒腰：“喵嗷~” 白凤眠本来有几分喜悦的神色，看到这猫之后，瞬间又拧紧了眉头。 然而令白凤眠不悦的，还不仅仅是猫，还有端着汤药，站在小厨房门口的太医云望舒。 白凤眠看向云望舒，诧异道：“云太医？你怎么在这？” 云望舒面露苦涩，急忙解释：“是……是五小姐让下官来给郁离姑娘复诊。” 墨九如连忙点头：“没……没错。” 白凤眠继续询问：“你站在那多久了？” 第五百零六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云望舒都快哭了，他刚出来就见到墨九如拉着白凤眠走进院子，随后就听见什么刺杀皇后娘娘的事情。 若是退回厨房，他岂不是成了偷听？这里就这么大一点，说没听见也没人信啊。 若是继续往前走，岂不是打扰了二人谈话？ 进退两难的他，就站在原地了。 看着云望舒苦涩的表情，白凤眠也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 白凤眠有些无奈的叹气，他发现向来十分警觉的自己，竟是在墨九如的干扰下，大失分寸。 连院子里有旁人，都没发现。 白凤眠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墨九如，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 ：“小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好好休息吧，这个案子，本王自有安排！”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准备离去，临走之前，不忘给了云望舒一个警告的眼神。 云望舒苦涩一笑，急忙道：“下官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白凤眠冷笑一声，阔步离开。 …… 白凤眠离开木梨院之后，快速回到前厅。 白凤翎和白凤箫，还等在这里。 白凤翎看到白凤眠的脸色，从刚刚离开时候的愁云满布，变成如今的红光满面，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心中暗道：“景行跟九如出去一趟，变得这么开心，是想到了破解困局的办 法，还是他们做了什么其他事情？” 白凤翎抿了抿嘴，心中滋味复杂。 “九哥，九嫂呢？你们商量什么去了？想到办法了么？”白凤箫追问道。 白凤眠回应道：“办法确实有一个，不过……十分冒险。”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白凤箫激动的追问。 白凤眠看向白凤翎，继续道：“皇后身份特殊，想要惩戒她，就无法跨过父皇这一环，可是我们都知道，父皇十有八。九，会出面维护，让这件事不了了之。除非我们能逼父皇，不得不将此事彻查。” 白凤翎皱眉询问：“逼父皇？如何逼？这世上，哪有 什么人和事，能逼父皇就范的？” 白凤眠回应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白凤翎和白凤箫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了白凤眠的意思。 白凤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要将此案件告知给天下百姓，利用舆论来逼父皇就烦？”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箫便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父皇能堵得上我们的嘴，还能堵上天下人悠悠众口么？只要闹得声势浩大，父皇也护不住她。”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行！”白凤翎开口阻拦。 二人看向白凤翎，见他继续说道：“父皇之前已经叮嘱过 你们，无论如何调查，都不要闹得人尽皆知，因为北燕国和南兆国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了。如今反其道而行，这不是直接触父皇的霉头么？再说了，现在所有结果，都是你们推测而得，并没有得到实际的佐证。万一，我是说万一皇后娘娘不是真凶，可你们却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要如何收场啊！”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眉头紧锁，微微叹气。 因为白凤翎的话很有道理。 白凤箫无奈道：“大哥的话没错，可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我总觉得，即便是证据确凿，父皇也未必会动皇后娘娘。” 第五百零七章 不够客观 略作思忖之后，白凤眠开口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掌握证据，只要证据确凿，就算是父皇再怎样包庇皇后娘娘，也不可能对她的罪行视而不见。” 白凤翎点头道：“没错，就算不能让她死，也会让她失去父皇的宠爱。”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白凤翎对皇后的憎恨，不仅仅因为这一次的绢人案，而是积怨已久。 白凤箫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想办法去查锦绣宫……哦不，应该是去查凤仪宫。那些孩子的骨灰，十有八。九就在那宫里。” 白凤眠点点头道：“不能明察，那就只能… …暗访了。” …… 就在白凤眠兄弟几人，打算暗访凤仪宫的时候。 墨九如也在整理绢人案的线索。 郁离看到墨九如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忍不住询问道：“小姐写的是什么？” 墨九如笑了笑道：“我习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把关键词写下来，这是九九重生术，这是皇后，这两个字……” “这两个阿离认得，是十七。”郁离接话道。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道：“没错。按照现有线索来推测，应该是皇后娘娘在十年前失去了十七皇子，忧思成疾误信了江湖传说，以为收集八十一个孩子的骨灰，就能制造重生 的仙丹。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绢人案。” 郁离想了想继续道：“小姐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墨九如看向郁离，发现她真的很敏锐，她虽然木讷，却总是能准确的感知到身边人的情绪。 墨九如叹口气：“阿离，你不觉得这案件推进的，有些太顺理成章了么？十年，十年的失踪案都没有任何线索，可自打那两个绢人出现之后，案情就像洋葱一样，一层层，轻易被揭开。这不是很奇怪么。” 郁离不明白哪里奇怪，她只是询问道：“阿离不懂，不过小姐，既然皇后对那重生之术深信不疑，为何要等了十年？她不 是皇后么？手握生杀大权，若要复活皇子，也不至于拖延这般久吧？”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是啊，以皇后的权利，何至于等十年这么久？ 墨九如愈发觉得案情奇怪了，难道说，凶手不是皇后？ 单凭皇后十年前失去一个孩子，就笃定她与案件有关，也确实太草率了。 墨九如觉得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因为欣美人的事情，她已经在内心将皇后定义成一个坏人，一个凶手。 所以但凡有一点线索倾向于皇后，她都会不自觉的将皇后带入凶手的角色。 简而言之，现在的推断，不够客观，主观意识太强。 而 白凤眠和白凤箫显然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墨九如将桌面的纸张扣起来，开口道：“案件还要继续查，最关键的，是那个拐走孩子的人贩子。除此之外，还有那个落下腰牌的小太监。这两个才是案情的关键人物。” 郁离点头道：“小姐需要阿离做什么，阿离一定帮小姐。” 墨九如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不行，过几日吧。” 郁离看向墨九如，疑惑道：“小姐是觉得阿离的身体不行吗？阿离已经好了。”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你可真是聪明，我打算夜探皇后宫里，可是你的伤势未愈，我不能让你跟我去冒险。” 第五百零八章 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郁离皱眉道：“小姐，我身体已经好了，让我自己去就行，小姐何必辛苦？” 墨九如摇头道：“必须我亲自去，假如找到了骨灰一类的东西，我可以瞬间确认，那是不是人类的骨灰。” 只有她自己才有这种能力，所以必须亲力亲为。 说到这里，墨九如继续道：“不急，王爷派去搜山的人还没回来，等人回来之后再说。” 墨九如与郁离说完话之后，二人便各自休息了。 只是郁离在回房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院门。 要是她没感觉错的话，刚刚院子外面有人，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白凤眠。 郁离又看了看已经墨九 如的房间，发现灯火已经熄灭了。 她微微摇头，搞不懂白凤眠和墨九如之间，在唱什么戏。 别说郁离搞不懂，其实就连白凤眠自己都不懂。 他不懂什么叫心动，也不懂怎么表达情感，更加不懂，如何去缓和与墨九如之间的关系。 他发现他们二人之间，似乎除了案情，再也没有其他的交流。 甚至在讨论案情的时候，墨九如异常的冷静，哪怕他之前口不择言的让她去学三从四德，她都能很快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来。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打扰她破案。 为什么呢，她为什么如此执着？ 真的像白凤箫说的那样，是 为了他么？ 白凤眠叹口气，怕自己想得太多，又怕自己想得太少。 …… 一夜过去之后，墨九如神清气爽，看得出来，睡得很好。 白凤眠略显疲惫，显然是彻夜难眠。 就在白凤眠打算更衣去上朝的时候，叠风急匆匆走进来，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白凤眠皱眉道：“把话说清楚，什么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叠风苦着脸道：“王爷，去搜山的人回来了，好消息是，他们找到了那个拐带孩子的人贩子。” 白凤眠眼睛一亮，刚要询问人在哪，叠风便继续道：“坏消息是，人被抢走了！” “什么？抢走了？ ”白凤眠觉得很意外。 “谁被抢走了？”墨九如要来找白凤眠，将自己昨晚思考的事情，告知于他，刚进门就听到叠风的话。 白凤眠回应道：“他们找到那个人贩子了，但是被抢走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叠风，也是满脸诧异。 叠风点点头详细解释道：“我们的人去搜山，在山中一个猎野兽的深坑里，发现了奄奄一息那个人，那人身穿长衫，身材清瘦，面白无须。基本特征跟冯何驭所言很相似。手下人正要将他带回来，却在下山途中遇到一批黑衣人，黑衣人以多胜少，将那人贩子劫走了。” 白凤眠急忙询问：“ 可有伤亡？” 叠风语气有些庆幸的说道：“王爷放心，只有两个侍卫受了轻伤，不危及性命。只是山中地形复杂，他们追了很久也没能追上。” 白凤眠皱眉道：“敌人有备而来，武功定然高于他们，追不上也正常。奇怪，那人为什么会被困在山中？” 墨九如接话道：“冯何驭在山里走了十来天，平安无事的走出来，那是因为他是自由的，一路上可以自己寻找吃的喝的。这个人被困在猎野兽的深坑里，行动受限，既然没死，想来被困的日子也不久。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辛老爹自焚之后，他见事情不妙，才逃往山中。” 第五百零九章 有线索了 叠风点头道：“王妃娘娘说的应该没错，发现他的位置，是半山腰，并未进入深山，距离冯何驭说的那个猎户搭建的柴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白凤眠皱眉道：“看来此人，还有同伙。” 墨九如继续道：“如此大费周章将人救走，看来此人，对元凶颇有价值。不然大可以杀人灭口，就能切断我们的线索了。” 白凤眠叹口气道：“看来，还是要从皇后娘娘这里下手去查。” 听到白凤眠提及皇后，墨九如急忙询问道：“王爷可有找到那个丢失腰牌的小太监？”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腰牌丢失是大事，通常他们会立 刻去内务府补一个。最近内务府没有小太监去补腰牌。” 墨九如皱眉道：“丢了不补，也很可疑啊。” “是啊，所有线索都指向皇后，看来凤仪宫，一定要查上一查了。”白凤眠心中做出了决定。 墨九如见状，急忙就想将昨晚跟郁离的谈话，告知白凤眠。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展云带着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 展云大喊道：“王爷，王爷有线索了！” 线索？ 白凤眠急忙询问：“什么线索。” 展云将身后的侍卫拉到身前，让白凤眠和墨九如看他红肿的手掌。 墨九如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伤。 她诧异 道：“虎刺海棠？你被虎刺海棠刺伤了？” 那侍卫急忙回应：“回王妃娘娘话，属下没有碰过您说的什么海棠，属下这手，是在跟黑衣人打斗的时候，拍在他手臂上，被他手臂上不知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就肿成这样了，又疼又痒。” “你是说劫走人贩子的黑衣人？”墨九如追问道。 侍卫连连点头：“没错，就是那些黑衣人其中一个。”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我记得董管家说，虎刺海棠是北边送来的贡品，陛下给各个王府都送了两盆？” 白凤眠点头道：“不止是王府，宫里的各宫主位，也都有两盆 。” 叠风听到这话，急忙道：“这么说来，那些黑衣人，是在王府，或者在宫里，剐蹭到虎刺海棠的刺，然后刺伤了我们的人。那黑衣人不是王府的人，就是宫里的人了？” 白凤眠点点头，觉得皇后的嫌疑更大了。 他眉头紧锁，开口道：“不管黑衣人是谁的人，如今他们劫走了人贩子，便是知道我们的动向，看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王爷的意思是，凶手会将证据转移销毁？”墨九如询问道。 白凤眠点头：“事已至此，倘若我是凶手，也会力求自保，骨灰那种东西，简直就是铁证，绝对不会留在身边。来不 及再考虑了，要立刻搜宫。”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阔步往外走。 墨九如简直急忙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王爷，等等，等一下，我觉得凶手未必是皇后娘娘，倘若她想复活十七皇子，不必拖延十年这么久不是吗？王爷，还是要冷静一些。” 白凤眠微微皱眉，觉得墨九如的话也有道理，可现在机会不等人，万一真的是皇后，那他们多耽搁一刻，皇后就有多一刻的时间销毁证据。 白凤眠把心一横，开口道：“是与不是，先搜了再说。叠风展云，带人去盯着各个王府，看看他们有没有奇怪的举动，本王去找皇姐！” 第五百一十章 皇后的人？ 长公主手握凤鸣剑，没有人可以阻拦她，就算是陛下，也要让她三分。 再加上长公主本就与皇后有私仇，所以这个忙，她一定会帮。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好，那王爷带上我，倘若有骨灰，我定然能发现，就算她将骨灰埋了，我也能分辨出来。” 白凤眠点点头，没有拒绝。 白凤眠不知道的是，他这边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齐王和晋王那边，却已经找到了凶手，甚至拿到了口供。 —— 齐王府。 齐王白凤钺看着面前这个纤瘦的男人，疑惑道：“你就是拐带小孩的那个凶手？本王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 那人略 显紧张看向齐王，并不言语。 晋王白凤钦也凑上前，疑惑道：“面白无须，长得娘们儿唧唧的，别是个太监吧？” 那人身子一抖，显然是被白凤钦说中了。 白凤钦瞪大眼睛，开口道：“嘿？还真是个太监？来人，给本王检查一下！” 侍卫立刻上前去摸那人贩子的裤裆，人贩子看起来有些虚弱，根本无力反抗。 片刻后侍卫点头道：“二位王爷，此人却是无根之人。” 白凤钺勾唇冷笑道：“宫里的人？有意思了，说说吧，你是谁宫里的？是不是静妃啊？还是我大哥宫里的？要不……是皇姐府上的？” 那人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 样，开口道：“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白凤钺有些恼火的开口道：“不说？不说本王就拔了你的牙，一颗一颗的拔下来，看你能忍多久。生不如死的办法，本王这里有的是！来人……” “五哥等等！”晋王白凤钦开口打断了齐王的话，随后拉着白凤钺走到一旁，低声道：“五哥，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咱们去父皇那邀功就好了，何必费劲儿审问呢？我看他病恹恹的，万一用刑给弄死了，那咱们岂不是弄巧成拙，无功有过了？” 白凤钺想了想，觉得白凤钦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来人，把他带走！” 那人贩子一听这话，紧张的询问：“你们要带我去哪？要带我去哪？我不走，我不走！” “呵，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老老实实跟着本王去见父皇！”白凤钺冷哼一声，便转身欲走。 人贩子见状大喊道：“不行，我不能去见陛下，齐王殿下，你不能带我去见陛下啊。我若是见了陛下，皇后娘娘就完了！” 什么？ 此话一出，白凤钺和白凤钦都愣住了。 白凤钺转头看向人贩子，质问道：“你说什么？这件事，跟母后有什么关系？” 人贩子苦着脸道：“齐王殿下，您不认识奴才了，奴才是顺生啊。” “ 顺生？”白凤钺在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瞪大眼睛惊呼道：“你是母后做贵妃时候的掌事太监！你……你不是死了么？” 顺生苦着脸看向一旁的晋王白凤钦，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白凤钺也急忙看向白凤钦，那个戒备的眼神，吓得白凤钦打了个激灵。 白凤钦急忙摇头摆手：“我……我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五哥，你还不信我么？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白凤钺抿了抿嘴，心想也是，这白凤钦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出卖他。 想到这里，白凤钺看向顺生，厉声道：“你把话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百一十一章 死无对证 顺生叹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齐王殿下，京城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是皇后娘娘杀的。十年前，皇后娘娘痛失十七殿下，而后不知从哪听闻了一个九九重生之术，需要九九八十一个男童来献祭，才能炼得一颗起死回生的仙丹。于是奴才就假死出宫，负责出去拐带小孩，再送去观音庙后山，让辛老爹制成方便带进宫的绢人。每一个做好的绢人，还要在观音庙里超度一阵子，才不会有怨气。如今事迹败露，奴才已经杀了辛老爹，切断楚王的线索了。” 白凤钺震惊的看着顺生，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胡 说八道什么？母后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再说了，母后有本王在，何必在乎一个夭折的娃娃。” 顺生继续道：“齐王殿下，骨肉至亲，您没做过母亲，怎么能体会到皇后娘娘的心痛啊。您千万不能带我去陛下面前，否则皇后娘娘定然会失宠，那么王爷您也会被牵连啊！” 白凤钺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有些后怕。 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样的荒谬的调查结果。 白凤钺开口道：“我要进宫去问问母后。” 顺生急忙阻拦：“王爷，不是奴才阻拦您，只是这是皇后的秘密，你若是当面揭穿，不仅仅 是揭穿了皇后心中的疮疤，也会殃及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啊！眼下就差最后一个孩子，皇后就成功了，齐王殿下不妨帮皇后圆了这个心愿。心愿达成，以后的再也不会有孩子失踪了，知情的辛老爹又被奴才杀了，这件事儿就翻篇了啊！” 白凤钺焦灼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一旁的晋王白凤钦见状，开口道：“五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皇知道，更不能让老九和十三抓住把柄啊！” “我当然知道！”白凤钺没好气的回应：“问题是，事已至此，要怎么才能捂住真相。” 白凤钦转头看向顺生，阴恻恻的说道：“他刚刚不是说了一个办法么？把知情人都杀了，那便是……死无对证！” 顺生瞪大眼睛看向白凤钦，倒也没有开口为自己求饶。 他双眼含泪的开口道：“事已至此，奴才确实不该苟活于世，就让奴才为皇后娘娘做最后一件事吧。求王爷给奴才一个痛快！不过王爷记得，一定要将奴才藏在三尺巷榕树下的最后一个绢人娃娃，送去给皇后娘娘。殿下不要露面，只要将娃娃放在火场的柴火堆里，皇后娘娘自然会去焚烧。如此一来，既不会破坏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还可 以圆了皇后娘娘的心愿。” 白凤钺看向他，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你可还有家眷，本王念你忠心护主，定然善待你的家人。” 顺生摇头道：“老奴孑然一身，不劳齐王殿下惦念。” 白凤钺把心一横，当即开口道：“好，本王一定会命人多给你烧一些元宝纸钱，下辈子，做个全乎人吧！来人，拖出去！杀！” 就在白凤钺下令杀了顺生的时候，白凤眠已经带着墨九如，来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听完了二人的来意，瞬间眼睛一亮，她忍不住欢喜的询问：“景行，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是绢人案的真凶？” 第五百一十二章 去搜宫 白凤眠想了想，谨慎措辞道：“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皇后，可究竟是不是，还是需要去寻找更多的证据，所以我才来找皇姐帮忙。” 长公主冷笑一声：“好，本宫最喜欢看皇后倒霉了，轻宵，拿剑！” 侍卫轻宵急忙拿着凤鸣剑跟在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也兴致冲冲的往外走，只是走到墨九如身边的时候，长公主侧眸看向她，语气慵懒中，带着几分威胁的说道：“墨九如，还是那句话，你最好让本宫有收获，若是毫无所获，小心本宫扒了你的皮。”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苦着脸道：“啊？公主这……” 长公主不理会她， 直接阔步离去。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这也不是她来借剑啊，这长公主好没道理！ 墨九如撇撇嘴，一脸不开心。 白凤眠见状走上前，开口安抚道：“别怕，有本王在，皇姐不会伤害你的。” 墨九如无奈道：“可她会吓唬我。” 白凤眠笑笑，朝着墨九如伸出手道：“走。” “呃……”墨九如看着伸过来的手，有些迟疑。 牵手啊？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看着墨九如别扭的小模样，白凤眠想了想，低声道：“你我二人总要亲密一些，才能让皇姐对你更宽容。若是本王不宠你，皇姐自然也就不待见你了。” “牵！ ”识时务者为俊杰，墨九如爽快的把自己的手放在白凤眠的大手上。 白凤眠紧紧攥住她的手，细腻柔和，纤弱无骨，嗯，手感好极了！ 二人便这般牵着小手手，跟在气势汹汹的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回头瞟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还是看不上墨九如！ —— 后宫，凤仪宫。 当了十五年的皇后，她终于搬进这真正属于皇后的宫里了。 此时此刻，皇后正高座于上，听着下面落座的这些嫔妃，对她阿谀奉承。 晋王白凤钦的生母娴妃，一直与皇后交好，她开口称赞道：“还是这凤仪宫好啊，比所有的宫殿都大 了三倍不止。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上皇后娘娘呢。” 皇后笑了笑道：“不过院子大些罢了，你们若是喜欢，常来坐坐，本宫也喜欢热闹。” “那是自然，臣妾定然要天天来叨扰，皇后娘娘莫要嫌臣妾聒噪才好，呵呵呵！”娴妃掩唇一笑，看起来很欢喜的模样。 其他位份低的嫔妃也纷纷帮腔称赞。 皇后目光扫视了一圈，随后皱眉道：“静妃又没来么？” 所有人都来请安了，唯有那傻子静妃，至今人没来，礼也没到。 锦嫔娘娘跟静妃住的近，听皇后这么问，锦嫔便开口回应道：“回皇后娘娘话，静妃她身体不适…… ” “得了吧，一年三百多日，她日日身体不适，要我看，她就应该去住冷宫！”娴妃开口打断了锦嫔的话。 锦嫔面露难色，苦着脸说道：“娴妃娘娘有所不知，静妃是真的不舒服，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在她面前谈及绢人案，静妃听闻绢人里有死孩子，吓得不轻，已经梦魇了好几日了。” 提起绢人案，一众妃嫔都变了脸色。 确实有些骇人。 皇后皱眉，掩住口鼻说道：“以后宫里，不许再摆放那些人形玩偶，没来由令人心悸！” 众人刚要应声，长公主的声音便响在门口：“皇后娘娘如此怕人形玩偶，是因为心虚吗？！” 第五百一十三章 南洋金珠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长公主手持凤鸣剑，阔步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楚王白凤眠，十三王爷白凤箫，以及墨九如和楚王府的一众侍卫。 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刻让皇后娘娘沉了脸色。 皇后厉声道：“白凤羽，你好没规矩，进入本宫的地界，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长公主嗤笑一声道：“皇后娘娘，您才住进来几天啊，凤仪宫就成了你的地界儿了？这铁打的凤仪宫，流水的皇后娘娘，您都一把年纪了，这个道理还不明白么？” “放肆！跟本宫滚出去！”皇后娘娘拍案而起。 长公主举起凤鸣剑，冷声道：“据楚王府和 刑部彻查，怀疑皇后娘娘与绢人案有直接关系，现在本宫带人搜宫，还请皇后娘娘配合一二，莫要让本宫的凤鸣剑出鞘才好！” 啊？！ 啥？！ 绢人案跟皇后有关？！ 众妃嫔倒抽一口凉气，纷纷站起身，下意识远离皇后。 就连娴妃都忍不住退后半步。 皇后愣在原地，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之后，她才开口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绢人案，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来人，来人，去请陛下，快去请陛下！” 长公主嗤笑一声：“去吧，左右找出证据，也是要让父皇来看看的，不然父皇怎么知道你是何等蛇蝎 心肠？景行、景明，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搜！” 二人齐声道：“是！” 白凤眠和白凤箫各带一队人马，开始搜查凤仪宫。 墨九如跟在白凤眠身边，率先去的便是皇后的寝宫。 假设皇后真的相信了那个九九重生之术，那么这些孩子的骨灰对她来说便尤为重要。 按照常理来讲，人会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最常驻的地方，卧室便是首当其冲的选择。 然而二人来到皇后的寝宫，却并没有搜到与绢人案相关的东西，反而找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这是……”白凤眠拿着一个盒子，站在原地发愣。 墨九如凑上前：“王 爷找到什么了？” 墨九如伸头看过去，发现那个小盒子里，都是珍珠，而且全是少见的金黄色。 每一刻都如红枣一般大小，这一盒子绝对价值连城。 墨九如惊讶道：“好漂亮啊，不愧是皇后娘娘，什么好东西都有。” 砰！ 白凤眠用力扣上盒盖，愤愤不平的将盒子拍在桌面上。 墨九如吓了一个激灵，疑惑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冷声道：“这些南洋金珠，是本王给母妃的。” “啊？那怎么会在皇后娘娘这里？”墨九如刚问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 静妃娘娘的智商犹如几岁的稚童，她又怎么回懂得守护 自己的财物呢。 这般好的东西，可不就是谁看见谁抢走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王爷，我之前与你说的静妃娘娘营养不良，是真的，我觉得她在宫里一定被下人苛待了，还是得想办法，接静妃出宫静养。” 白凤眠双唇紧抿，脸色阴沉。 他何尝不想接母妃出宫，可是他做不到。上有祖宗规矩，下有皇权律法。他的母亲不是一个普通人，是当今陛下的妃子啊。 白凤眠叹口气道：“先找证据吧，母妃的事……容后再说。” 白凤眠继续寻找证据，墨九如也急忙投入到案情中，然而众人忙碌许久，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第五百一十四章 搜院子 就在白凤眠一筹莫展的时候，墨九如忽然开口道：“王爷可知这宫里哪有槐树？” “槐树？”白凤眠疑惑道：“为何要找槐树？” 墨九如继续道：“我记得那个九九重生之术，在没有集齐八十一个孩子的骨灰之前，会将先得到的骨灰，埋在槐树下。倘若皇后真的是要用此法，应该也会模仿其行为，将骨灰埋在槐树下。”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道：“有啊，槐树开花的时候甚为好看，所以宫里很多地方都中了槐树。” “凤仪宫种在何处？”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箫想了想回应：“好像后院就有两三棵，前院还有！” 白 凤眠当即决定：“走，先去后院找！” …… 众人来到后院的时候，宣武帝也已经闻风而来了。 看到皇后宫里站满了楚王府的侍卫，宣武帝冷着脸，开口质问道：“景行景明，你们在这闹腾什么呢？” 白凤眠开口道：“启禀父皇，据儿臣调查，许多线索都指向皇后娘娘宫中，所以儿臣特意带人前来搜查，找到证据，便可将凶手捉拿归案。” “笑话！那你要是找不到证据呢？”皇后忍不住开口驳斥。 一旁的墨九如笑道：“皇后娘娘生什么气啊，找不到是好事啊，找不到证据，那就是我家王爷，证明了皇后娘娘的清 白啊！” 皇后微微一怔，随后白了一眼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巧舌如簧！” 宣武帝瞥了一眼墨九如，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那你现在找到了什么证据？” 白凤眠抿了抿，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回父皇话，尚未找到，不过……” “既然没有找到，就立刻给朕滚出宫去。皇后是你们的嫡母，岂容你们这般冒犯。”宣武帝显得很生气。 皇后娘娘见状立刻抱住宣武帝的手臂，哭诉道：“陛下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后宫姐妹今日都在这，老九和十三这般无礼，诋毁臣妾的清白，让臣妾以后如何在后 宫立足，如何治理三宫六院啊！” 换言之，皇后不打算轻易放过白凤眠和白凤箫，不仅仅要将二人赶出宫，还要惩戒他们才算完。 宣武帝冷着脸，没有立刻回应，似乎也在思考，要不要小惩大诫。 就在此时，长公主拿着凤鸣剑走过来，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哭丧了，人是儿臣带进来的，父皇要是想找人撒气，那就找儿臣好了。” 长公主将凤鸣剑抱在胸前，示意宣武帝她有带人搜宫的权利。 宣武帝攥紧了手，每每看到凤鸣剑都如鲠在喉。 他实在想不通，当初先帝怎么就把如此珍贵的宝剑，送给了一 个小娃娃。 眼看宣武帝不说话了，长公主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景行，搜到哪了？” 白凤眠连忙回应：“宫里都搜过了，并无发现，正要搜院中。” 皇后娘娘急忙插话：“陛下您听啊，他们根本就搜不到什么证据，还在这胡搅蛮缠。宫里尚且有凤仪宫的下人看着，这花园院子这么大，谁要趁机扔下一点东西，岂不是太容易了。” 皇后话里话外，都在说白凤眠和白凤箫，有可能趁机栽赃。 宣武帝脸色阴沉，似乎觉得皇后的话不无道理，毕竟白凤眠和白凤箫，与白凤钺和白凤钦是对立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挖到证据了？ 倘若坐实了皇后的罪名，对于齐王白凤钺来说，那将是致命的打击。 一旁的墨九如，看着宣武帝那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道他一定想歪了。 墨九如急忙开口道：“皇后娘娘放心，我们不到处乱搜，就挖这棵树。”墨九如指向距离众人最近的一棵老槐树。 众人都顺着她的指向看向那棵树，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宣武帝质问道：“为何要挖这棵树？” 墨九如走到树根下，指着地面解释道：“陛下您看啊，这棵树这么大，不可能是刚刚移植过来的吧？若不是刚刚移植的，那这树根下面都是新土，说明有 人不久前挖掘过啊。” 众人顺着墨九如的指向看过去，果然在那大槐树的树根下，看到一些颜色较深的新土，比一旁的陈土要蓬松一些。 皇后娘娘见状，脸色紧张的凑上前，她仔细看了看土，随后质问道：“你们谁挖了这棵树了？” 凤仪宫的宫女太监纷纷摇头，表示自己都没有挖掘过。 皇后瞬间紧张起来，她正要开口阻拦白凤眠一行人挖掘，那白凤箫却已经抡起铁锹，猝不及防的一锹铲下去。 “来来来，都让看，本王亲自挖，看看什么好东西，藏得这么隐蔽。” “陛下！”皇后开口唤陛下，却被长 公主开口打断：“皇后娘娘，您紧张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没有证据，很快就知道了。” 这边长公主话音刚落，那边白凤箫就惊呼一声：“九哥！” 白凤眠急忙上前，便看到那被挖了两下的土地里，透出一抹红褐色，显然是木箱。 白凤眠立刻开口：“挖开！” 楚王府的侍卫快速上前，七手八脚将那块地挖开，随后顺利从里面挖出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众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只有墨九如忍不住眉头紧锁。 墨九如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她还想不通。 就在她思绪混乱的时候，白凤眠 已经命人将木箱子打开。 箱子一开，院子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天啊！” “这是什么？” “一个个小白坛子，看起来好诡异啊！” “数量这么多，里面养着蛊虫么？” …… 没错，这巨大的箱子里，整齐摆放着白色的小坛子，每一个坛子，都只有一掌大小。 白凤箫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坛子打开，蓦地瞪大眼睛，因为坛子里，放满了灰白色的灰尘。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将东西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询问道：“九嫂，你看这……” 墨九如连忙伸手捻起一点灰尘，脑海里瞬间响起那死者 的遗言：“哈哈哈，好玩，太好玩了，哈哈！” 是个孩子的声音。 墨九如重重点头：“是骨灰！” “啊！” 一众妃嫔纷纷惊呼退后，大家都吓得不轻。 皇后的脸色也陡然一变，她紧张的反驳：“这……这不是本宫的，这不是本宫的！你……你们陷害本宫。” 说到这里，皇后转身跪在宣武帝脚旁，哭喊道：“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明察啊，这真的不是臣妾的，臣妾才搬来几日啊？对……对对，这一定是安王的，一定是安王的！” “你放屁！”长公主怒斥道：“景安膝下无子，用九九重生术复活谁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铁证也找到了？！ “九九重生术？是什么？”宣武帝看向长公主，开口询问。 长公主瞥了一眼白凤眠，白凤眠立刻上前，将目前调查的情况，和掌握的线索与证据，详细禀报宣武帝。 宣武帝听完之后，也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见状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哭诉道：“陛下，臣妾当年失去十七，痛不欲生，可正因为臣妾感受过失去孩子的心痛，又怎么会去伤害别人家的孩子呢？人死不能复生，臣妾岂会愚昧无知的去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呢？陛下，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啊！呜呜呜！” 长公主冷笑一声：“皇后半老徐娘，还是 能哭的这般梨花带雨，真是让闻者伤心，见着流泪啊！” 长公主的讽刺没能让皇后收敛，反而让皇后哭的愈发凄惨。 皇后跪在宣武帝的脚旁嘤嘤啜泣道：“陛下，臣妾承蒙陛下厚爱，封为皇后，可这么多年一直居住在贵妃宫中，从不曾踏足这凤仪宫半步。如今臣妾才搬进来不足七日，便陷入这样的诋毁中，原是臣妾配不上这凤仪宫，也配不上这皇后殊荣。若是陛下不信臣妾，那就废了臣妾吧。宁做清白鬼，不做蒙冤人。” 宣武帝双唇紧抿，没有表态，而是陷入思考。 白凤眠刚刚的陈述他听的很清楚，从逻辑上讲，白凤眠来查 皇后娘娘，合情合理。 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她怎么会相信那么荒谬的重生术？ 再说了，皇后膝下有齐王，还有三公主，又不是没有孩子，这么多年也没听皇后再提及那个夭折的十七，看样子也不至于为了那荒谬的仙丹，就谋害这么多百姓的孩子。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宣武帝半信半疑，便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景行，虽然你在凤仪宫搜到了骨灰，可你如何能证明，这是皇后埋在此处的？皇后迁宫那一日，多少人出入凤仪宫，难道就不能是有心人故意加害么？” 白凤眠抿了抿嘴，他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皇后 埋的。 可除了皇后，谁还有本事不着痕迹的杀了这么多孩子，不被人发现呢？ 除了皇后，又有谁十年前死了孩子，有动机去实施重生术呢？ 眼看白凤眠语塞，长公主当即皱眉道：“父皇，为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是要包庇这个蛇蝎女人？这么大的木箱子，若是旁人埋的，凤仪宫的人都看不见吗？” “够了！凤羽你太放肆了！证据不足，就是证据不足。倘若铁证如山，朕不会包庇任何人！”宣武帝冷声道。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侍卫叠风忽然出现在远处，朝着白凤眠挥手。 白凤眠见状给白凤箫递了个眼神，白凤箫急 忙走向叠风。 二人交谈几句之后，白凤箫眼睛一亮，一边走回人群，一边开口道：“父皇要的铁证，我们已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皇后震惊的看向白凤箫，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长公主倒是一脸喜色，急忙开口道：“证据何在？” “在这！”安王白凤翎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众人看到，凌霄推着白凤翎的轮椅缓缓走来，而他身后还有被捆绑双手的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 在二人身后，还有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人。 除此之外，侍卫展云手上，还抱着一个与三四岁孩童差不多大小的绢人娃娃…… 第五百一十七章 百口莫辩 众人看到那个绢人娃娃，都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胆小的后宫妃嫔，纷纷退到一旁。 墨九如则迫不及待走到前面。 展云心领神会，直接将娃娃抱到墨九如面前，墨九如伸手触碰娃娃的小手，果不其然，脑海里响起了孩子的笑声。 墨九如看向宣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这个娃娃是用真人制成的，敲开陶坯，可以看到里面的白骨！” 众人哗然！ 宣武帝脸色一凛，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娃娃是哪来的？” 安王白凤翎开口道：“回父皇话，这娃娃的来历，要问问景齐和景荣了。” 众人将视线落在齐王白凤钺，和 晋王白凤钦身上。 皇后见状，急忙从地上站起身，焦急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这跟景齐有什么关系，来人，给齐王松绑！” 一旁的娴妃见状也焦急道：“这……这跟景荣也没关系啊，安王这是何意？” “何意？”白凤翎冷笑一声，云淡风轻的开口道：“楚王府的侍卫，发现齐王府青天白日抬出去一个尸体，觉得事有蹊跷，便找本王出面一探究竟。这一探不要紧，竟是发现死者乃是拐带小孩制作绢人的人贩子。” 说到这里，白凤翎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儿臣已经找侥幸逃生的冯何驭，让他辨认过，此人衣着打扮 ，身形外貌，与那人贩子一模一样。楚王府的侍卫也可以证明，当日他们在观音庙后山深坑中见过的人，就是眼前的死者。而这个死掉的人贩子，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左贵妃时候宫里的掌事太监，顺生。”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惊呼道：“噢，原来是五哥和六哥，派那些黑衣人去救他的，这么说来，你们是一伙的啊！” “不是，才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齐王白凤钺忍不住开口反驳：“父皇，父皇明鉴啊，儿臣真的不是去救人的，儿臣只是想……想截老九的胡，想抢个功劳而已。” “是吗？既然想抢功劳，为何不将凶手带到 父皇面前，反而回去又弄死了？”白凤翎的反问，让白凤钺哑口无言。 白凤箫倒是笑道：“不是救人，是杀人灭口对不对？你们将人带回去，却发现事情捂不住了，便直接抹了他的脖子，来个死无对证。五哥啊五哥，你可真是好聪明呢！” 白凤钺怒斥道：“你胡说八道，我没有！父皇，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真的没有，儿臣只是贪功而已。” “只是贪功？”宣武帝沉着脸看向他，继续问道：“那你解释一下，他为何会死在你府上？” “这……”白凤钺语塞，忍不住转头看向晋王白凤钦。 宣武帝也看向白凤钦， 开口道：“景荣，你来说，这人，是不是你五哥杀的？” 白凤钦苦着脸，满脸都写满了为难，这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向众人说明，此人就是齐王白凤钺杀的。 一旁的白凤翎见白凤钦不言语，便继续说道：“父皇，还有这个绢人娃娃，是景齐和景荣一起去三尺巷的榕树下挖出来的。儿臣以及许多侍卫都亲眼所见。儿臣便是在那处将他们二人拿下的。看来京城的绢人案，终于水落石出了。” 白凤钦听到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张的辩解：“父皇，父皇明鉴，此事跟儿臣无关啊，儿臣只是帮五哥而已，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五百一十八章 纵容 齐王白凤钺见白凤钦甩锅，也连忙开口：“老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所有事……所有事都是我们一起做的啊！” 白凤钦焦急道：“五哥，别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做这些事的不是我，也……也不是你啊！” 白凤钦意有所指的看向皇后娘娘。 白凤钺猛地一怔，随后开始纠结起来。 他要说实话，那岂不是等于把皇后推出去了？ 他要不说实话，那自己怕是要承受所有罪名了。 这…… 就在白凤钺进退两难的时候，宣武帝怒斥道：“说！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有半个字的隐瞒，朕立刻要了你们的脑袋！” 白凤钺吓得趴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而其他几个皇子，也都面露惧色，很显然，大家都对宣武帝十分敬畏。 似乎只有长公主，看到宣武帝发火，面露嘲笑。 …… 众人将审问的场地，转移到凤仪宫的正殿。 宣武帝端坐于上，皇后和娴妃，带着各自的儿子，跪在大殿当中。 安王白凤翎和长公主各自落座，其余人则列站两旁。 齐王白凤钺低着头，苦哀哀的说道：“回父皇话，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儿臣只是一直派人盯着楚王府的动向，想趁机截胡立个功，然后就将那顺生带回了齐王府。顺生口口声声指认母后，儿臣当 然不相信母后会做出这种事，一时怒极才将他杀了，父皇明察，母后和儿臣都是无辜的啊。” “一时怒极？那你为何又去找绢人？”长公主质问道。 白凤钺有些语塞，思来想去强辩道：“我……我……我只是想销毁他们诬陷我母后的东西。” 长公主嗤笑一声：“噢，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原来你不是去取娃娃的，你只是想销毁证据！” “不！不是的，皇姐，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白凤钺显得有些焦急。 长公主才不理他，而是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人证躺在那儿已经死了，物证这里也够多了。不知道这些算不算铁证如山 呢？这顺生可是皇后宫里的老人了，这总做不了假吧？” 宣武帝看向皇后，皇后急忙辩解：“陛下明鉴啊，顺生他十几年前就死了啊，臣妾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他……他一定是假死逃出皇宫的。这……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要加害臣妾啊！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呜呜呜呜！” 皇后哭的声泪俱下，看起来也十分真诚。 但是证据摆在眼前，大家心里，都已经确认，皇后就是绢人案的始作俑者了。 就连宣武帝，都有些动摇。 宣武帝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忍不住重重叹气，他思来想去开口道：“虽然在凤仪宫找到骨灰 ，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皇后埋的。至于那顺生口中的话……他死而复生，事情蹊跷，假死离宫，也有违宫规，他的证词，不足采信。此案，还需详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失望，尤其是长公主和安王白凤翎。 长公主站起身，冷笑道：“详查？父皇还要如何详查？难道要让那些死去的孩子都活过来，亲口指认这个女人的恶毒吗？” “放肆，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宣武帝怒斥长公主。 长公主冷哼一声：“儿臣再放肆，也不会草菅人命。父皇一味的纵容她，最后只会自食恶果！” “来人，掌嘴！”宣武帝已经忍无可忍。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下策中的下策 白凤翎见状急忙开口：“不要！” 白凤翎看向长公主焦急的劝说：“皇姐，不要再说了，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随后白凤翎又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皇姐向来嫉恶如仇，她是为那枉死的八十几个孩子抱不平而已。她绝对没有冒犯父皇的意思。还请父皇宽恕皇姐。” 说到这里，白凤翎扶着轮椅就要跪下去。 宣武帝岂会看自己残疾的儿子做这种事，连忙阻拦道：“好了好了，景安你坐好。” 宣武帝叹口气，看向白凤羽厉声道：“滚回你的公主府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府！” “哼！”白凤羽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白 凤翎见状微微松口气，好在没让白凤羽受罚。 然而连长公主都无法让宣武帝扭转心意，去惩戒皇后。 其他人便更加无足轻重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皆是面露无奈。 白凤钺和白凤钦对视一眼，二人便是满脸庆幸。 可见这是非对错，果然不看证据，全看一国之君的心意。 宣武帝看向面前的几个儿子，叹口气道：“北燕和南兆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回去，先准备迎接使者。这个案件，从刑部移交大理寺。等使者离去后，再详细彻查！” 刑部是白凤眠和白凤箫的地盘，这大理寺可就是陛下说的算了。 若是将此 案移交大理寺，那到时候指不定就拖出两头替罪羊。 始作俑者，还是不疼不痒。 听到宣武帝这番话，白凤箫忍不住开口道：“父皇……” “够了，退下！”宣武帝冷声训斥。 白凤眠见状无奈的叹口气，只能带着众人，离开了后宫。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一个个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白凤箫没好气的说道：“大哥说的果然没错，父皇就是会包庇皇后娘娘。” 白凤眠眉头紧锁，语气也有些无奈道：“父皇和皇后娘娘，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当年若不是为了跟中辕国和亲，父皇也不会娶先皇后。如此才让 当今皇后，委屈做妃。可见父皇对皇后娘娘不仅仅是喜爱，还有一份亏欠在心中，所以才这般纵容她。” “那怎办？就由着案件移交大理寺？九哥，移交过去，咱们就再也插不上手了。”白凤箫显得很急切。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的白凤翎，开口道：“大哥，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 白凤翎看向白凤眠，苦涩一笑道：“景行，我们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换言之，无论什么样的铁证，只要宣武帝包庇皇后娘娘，那证据，就永远不足为证。 白凤眠皱眉道：“那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九哥是 说，将事情公布于天下人？”白凤箫焦急的询问。 白凤眠点点头，他正要开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墨九如突然道：“不行！” 三兄弟齐刷刷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则看向白凤眠，语气担忧的说道：“王爷，利用舆论的力量来给陛下施压，等同于逼陛下就范。他除了是你的父皇之外，还是一国之君，他岂会容忍自己被舆论左右，被自己儿子们拿捏？这真的不行，会毁了你的！” 墨九如算是看出来了，宣武帝虽然不是一个独断专治的皇帝，可他也跟所有皇帝一样，都不容易自己的权利被侵犯。 所以利用舆论，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第五百二十章 真相重要还是胜负重要 白凤翎见墨九如极力阻拦，苦笑一下道：“九如说的，也没错。算了吧景行，你搬不倒她的。真相不真相的，对于你们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为兄先回去了。” 白凤翎挥挥手，侍卫凌霄立刻推着他离去。 然而他留下那几句话，却令白凤眠和白凤箫如鲠在喉。 真相岂会不重要？不重要他们还查什么？ 他们二人又岂是会只为自己前途着想，完全不理他人感受的人？ 白凤翎这句话，简直就像激将法，让白凤箫瞬间暴躁起来。 “不行，我就不信了，天下还没有人能治得了皇后娘娘了？九哥，这 件事交给我，我去说，我将消息散布出去。大不了父皇惩戒我的时候，九哥再出面维护我，我们也算有个退路。”白凤箫说完就要去做。 墨九如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白凤箫面前，急声道：“不行！十三王爷，你冷静些。你听我说，我……我……” 白凤眠和白凤箫疑惑的看向墨九如，不知道她为何吞吞吐吐。 白凤眠开口道：“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道：“我觉得……凶手不是皇后娘娘。” “啊？！”白凤箫一声惊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怎么可能，已经证据确凿了啊！你怎么还能帮 她说话呢？” 墨九如继续道：“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觉得事情太过于顺利了。还有今日挖的那个箱子，你们不觉得木箱埋的太浅了吗？两锹下去就见到了，这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白凤箫反驳道：“这有什么不合情理的？这些骨灰她不是还要拿出来炼丹么？那埋的浅一点，拿出来也方便啊。” 墨九如一阵无语，倒是也无力反驳。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那顺生呢？倘若齐王要杀人灭口，那在观音庙后山直接杀了他便是，何必带回府上，拷问出证词再杀？” 白凤箫继续道：“嗐，这说明齐王是真的不知道他母 后所作所为呗，抓的时候以为自己立功了，抓回去才发现抓了个人证，就手起刀落，来个死无对证，合情合理嘛。” “呃……”墨九如又被将一军，好像确实合情合理。 可是墨九如仍旧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白凤眠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片刻后想了想道：“景明，这件事不急，既然事迹败露了，那些孩子的骨灰也找到了，至少可以让凶手停止作案了。不妨等两国使者离开之后再做决断。要是影响了对外交涉，只怕父皇会震怒。” 白凤箫抿抿嘴，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白凤箫离开后，房间 里就剩下墨九如和白凤眠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你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都跟本王说说。” 墨九如想了想，不答反问道：“王爷，你觉得真相重要，还是胜负重要？” 白凤眠微微一怔，略显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她明白墨九如的意思，真相，是与凶手之间的较量，胜负，是与皇后和齐王之间的较量。 他沉默良久，仔细思忖之后才回应道：“本王掌管刑部，在其位谋其职，自然是真相更重要。”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那我可以笃定的告诉王爷，凶手真的不是皇后！” “为何？”白凤眠追问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皇后到底是不是凶手 为何，当然是因为乾坤玉。 倘若查清了事实真相，证据链完整，无懈可击。 那么即便是皇后不承认，她的乾坤玉也会被点亮许多白点。 就好像之前欣美人的案件一样。 可时至今日，他们即便找到了这么多指向皇后的证据，她的乾坤玉都没有被点亮，这便说明，皇后真的不是凶手。 但是这种解释，墨九如是无法对白凤眠言明的。 也无法用来说服安王和十三王爷。 思来想去，墨九如开口道：“王爷，今日将骨灰挖出来的时候，王爷可有注意到六宫妃嫔的表情？”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最初看到箱子 和坛子，大家都好奇的争相观望。等你开口说那些是骨灰的时候，所有人面露惧色，不敢再看。” “那皇后娘娘呢？”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眠仔细回忆，随后微微蹙眉：“皇后跪在父皇脚旁，听到这话之后，转过头背对木箱，将脸贴在父皇腿上。皇后……看起来也很畏惧。”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皇后也很畏惧，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这是一个正常人，面对那么多骨灰坛子的反应。可倘若皇后是凶手，她又怎么会面露畏惧？她只是觉得遗憾而已。当然，也不排除皇后演技卓绝，蒙骗了我们。” 白凤眠点点头 ，继续追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墨九如继续道：“还有那个掉落腰牌的小太监。王爷，连环凶杀案，凶手会伴随作案次数，不断的完善自己的作案手法，会越来越娴熟的规避疏漏。就好像剔骨案的凶手胡叶堂，他作案累累，都没有被官府发现，最后他不满足于自己享受作案过程，才故意将尸体摆放出来，这才有了与官府的较量。” 白凤眠接话道：“你的意思是，绢人案已经历经十年了，无论是拐走小孩，还是采买丝绢，都有巧妙的手段，不会当街被撞破，是吗？”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那个掉落腰 牌的小太监，实在太刻意了。王爷，有人在利用我们，去除掉皇后。” 利用？ 白凤眠脸色一凛，开口道：“难道是皇兄和皇姐？” 墨九如倒不这样认为，她摇头道：“虽然安王和长公主看起来跟皇后有私怨，可他们没有作案动机，他们又不需要什么重生术。而且他们也不像心思歹毒的人。” 白凤眠点点头，觉得墨九如说的有道理。 那会是谁呢？ 本来觉得已经破云见日的案情，又陷入了的重重迷雾之中。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也罢，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本王再仔细查查。” 墨九如没有拒绝， 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去了，只是她刚走到门口，白凤眠又忍不住叫住她：“九如！” 墨九如回头看向白凤眠，用眼神询问。 白凤眠继续道：“倘若刚刚本王说，胜负更重要，你会如何？” 墨九如抿了抿嘴，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等王爷找到真凶之后，我再告诉你。” 墨九如浅浅一笑，转身离去。 白凤眠见状，也无奈的叹口气，他看着墨九如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你我之间，就不能聊点别的么……” —— 后宫，凤仪宫。 就在白凤眠和墨九如讨论案情的时候，皇后也在跟白凤钺和白凤钦讨论案情。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想办法除掉白凤眠 听了白凤钺的叙述，皇后气的险些晕厥过去。 她指着白凤钺的脑袋开口道：“你……你你你，你让母后说你什么好啊！景齐，你被人利用了。那个顺生摆明了就是故意引你去拿绢人娃娃，他就是要借你之手，拿出这个证据啊！” 白凤钺震惊的看向皇后，半信半疑的询问：“母后……母后真的没做过么？！” “蠢货！本宫是一国之母，岂会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重生术？母后是心疼小十七的早夭，可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母后早就放下了，又怎么会拿你的前程去冒险呢？景齐啊景齐，你真是糊涂啊！” 皇后一副 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一旁的娴妃看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娴妃也无法确定，这皇后到底是不是凶手。 皇后要是就此倒台了，那对她来说，自然是好的。 可如今看来陛下还是偏爱皇后的，所以她也不能落井下石。 想到这里，娴妃也叹口气道：“皇后姐姐，这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你啊，这……会不会是长公主？” 皇后冷哼一声，咬牙道：“白凤羽那个小贱人，本宫迟早有一天要扒了她皮，看她还怎么拿着凤鸣剑，闯我的凤仪宫！” 站在一旁的晋王白凤钦皱眉道：“不会是皇姐吧，这案子陆陆续续持续了十年 之久，皇姐会谋划这么大一盘棋么？” 齐王白凤钺冷哼道：“她自己不会，不是还有大哥的么。” 白凤钦抿了抿嘴，没有接话，但是他心中觉得，不会是安王和长公主做的。 杀了那么多人，并不像安王的作风。 白凤钦想了想开口道：“五哥，不管是谁做的，眼下我们应该除掉的，都是老九和十三啊！大哥是个废人，皇姐是个女流之辈，他们二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认同。 皇后更是开口道：“景荣所言极是，景齐，千万不能由着老九做大，否则这太子之位……” 后面的话皇后 没说，众人也心领神会了。 白凤钺咬牙道：“父皇喜欢我们兄友弟恭，我本也不想杀他，可事已至此，实在是容他不得了！母后放心，此事，儿臣自有谋划。” 皇后急忙询问：“你要如何做？万万不能被你父皇发现，否则的话……” “母后放心，老九树敌众多，还用不着儿臣亲自出手。自有旁人代劳！”白凤钺勾唇狞笑，计从心起。 …… 从后宫出来之后，白凤钺和白凤钦一同坐在马车里。 白凤钦忍不住询问道：“五哥，你要如何除掉老九？” 白凤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要如何做，都用不着 你操心，省的到时候东窗事发，你再给我来个背刺，为兄我啊，还想多活几年呢！” 白凤钦知道，白凤钺在因为今日陛下拷问他，他如实回答的事情，而生气。 白凤钦无奈道：“五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的情况，不如实回答父皇的问题，那不仅保不住皇后娘娘，也保不住你啊。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总得做个取舍吧。再说了父皇和皇后那是青梅竹马的情意，无论皇后娘娘做了什么，父皇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你不一样啊，父皇眼里，正在拿你和老九做对比，倘若你行差踏错半分，那都是前途尽毁啊。” 第五百二十三章 力不从心 白凤钺抿了抿嘴，倒是也没有反驳，不过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他想了想道：“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我看父皇有意将此案压下，母后应该也不会受到斥责，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对付老九。” “五哥有何妙计？”白凤钦追问。 白凤钺双眸微眯，想了想开口道：“你说，若是北燕使者，死在老九的手上，父皇会如何？” 白凤钦瞪大眼睛，略显紧张的开口道：“五哥，你要杀北燕来使？这怕是不行吧，据我们多日观察，父皇其实是想与北燕谈合的不是吗？” 白凤钺嗤笑道：“呵，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正是因为父皇希望谈和，所以才要 让北燕使者，死在白凤眠手上。如此一来，他不仅得罪了北燕，也得罪了父皇。腹背受敌，他哪里还有活路？” 说到这里，白凤钺略显得意的继续道：“而且，杀人动机我都帮他想好了。那个墨九如的亲爹墨长玄，不就是死在北燕人手上么。他爱妻心切，为其岳父报仇，简直顺理成章啊！” 白凤钦眼睛一亮，急忙帮腔道：“五哥果然聪慧过人，老九和十三，岂会是你的对手。” 白凤钺冷笑一声：“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有功夫跟我这废话，倒不如去好好查查，究竟谁在加害我母后。” 白凤钦点头道：“五哥放心，我一定仔细追查。” — — 次日。 次日一早，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刚来到刑部，就见到大理寺的人来交接绢人案。 他们带走了所有绢人案的卷宗，以及近十年来儿童失踪案的卷宗。 看样子不打算给白凤眠留下半点线索。 白凤箫焦急的说道：“九哥，就让他们这样拿走吗？”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这是父皇的圣旨。” “可是他们拿走了卷宗，怕是也不会仔细彻查，只是想毁灭证据罢了！”白凤箫皱眉道。 白凤眠无奈道：“对于父皇来说，无论是绢人案，还是儿童失踪案，都不及皇后娘娘重要。” “那就由着她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白凤箫的声调忍不住拔 高几分。 白凤眠拍了拍白凤箫的肩膀，淡淡说道：“力不从心。”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往外走，白凤箫在原地愣了一阵，随后急忙追上去。 “九哥，九哥你等等我，等等我！”白凤箫一边追一边喊。 然而白凤眠走的极快，三两步就来到了人头攒动的永安大街上。 白凤箫见状脚尖一点，直接飞身而起，落在了白凤眠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白凤箫大声道：“九哥，你跑什么！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不算了又能怎样？”白凤眠语气平静中带着十二分的无奈。 他叹口气，继续道：“景明，大哥说得对，我们可以搜集证据， 可是我们无法改变父皇的想法。算了吧，尽人事听天命了。” 白凤箫难以置信的回应：“九哥，你说什么呢？你还是我认识的九哥么？我们不是还有办法么？我们可以把事情宣扬出去，动用舆论的力量……” “景明！不要再说了！”白凤眠看向左右，发现已经有百姓注意到他们了。 白凤箫抿了抿嘴，气的脸色涨红，倒也没继续说什么。 白凤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先回府。” 白凤箫伸手拨开白凤眠的手臂，有些赌气的说道：“我要回自己府邸。反正刑部也没我的事儿了，我要休沐几日！”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负气离去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首童谣 白凤眠叹口气，也抬步朝着楚王府走去。 就在两兄弟都离开长街之后，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 那人看了看白凤眠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白凤箫离去的方向，最后转身，走向人群深处。 —— 日子一晃而过，眼看明日就是九九重阳节，也就是两国使者进京的日子了。 今日早朝宣武帝下旨，命令齐王白凤钺，晋王白凤钦出城去迎接两国使者进城。 如此委派，令朝中群臣，不免泛起嘀咕。 迎接外来使者，代表的是一国之君，通常陛下选了齐王，就应该选楚王，而不是两个王爷都选择同一个阵营的。 如今陛下故意冷落了楚 王和十三王爷，看来是因为绢人案，对二人有些不满了。 朝中权利的天秤，又开始东倒西斜了。 白凤眠似乎也不怎么在乎，下了朝便带着白凤箫，乘坐王府马车回府了。 白凤箫沉着脸，不怎么说话，白凤眠知道，他还在为放弃绢人案的事情而赌气。 白凤眠没有开口哄他，而是掀开车帘，看向街道旁玩耍的孩子们。 听着孩子们又蹦又跳的唱着童谣，白凤眠开口道：“景明，你听他们唱什么呢？已经唱了有几日了。” 白凤箫撇撇嘴，没什么兴趣，不过也竖起耳朵，仔细听车外的声音。 孩子们围成圈，拉着手，一边跳一边唱到：“ 黄金瓦，厚宫墙，十年的饿狼爬上房，凶神恶煞破门窗，兽性大发吃皇粮！糊涂蛋，软心肠，抱着那饿狼喊新娘，饿狼张开血盆口，先吃他爹后吃娘！” 白凤箫诧异的瞪大眼睛，疑惑道：“这现在的童谣，都这么血腥吗？什么又吃爹又吃娘的。” 白凤眠双眸微眯，没有回应，而是在脑海中将这童谣默默记下。 二人回到楚王府之后，白凤眠立刻将那童谣写下来，随后开口道：“叠风，叫九如过来。” 叠风立刻去找墨九如，片刻后墨九如走进来，疑惑道：“王爷找我有事？” 白凤眠将写好的纸递给她，开口道：“这几日大街小巷都在 唱这个童谣，本王觉得有些奇怪，你来看看。” 墨九如看向手上的纸，下意识的念叨：“黄、厚、十、凶、兽……” 墨九如的阅读习惯，是横向阅读，白凤眠的书写习惯，是竖向书写。 而这小小的一个误差，竟是让墨九如好巧不巧的，一语道破了这童谣的秘密。 白凤眠脸色一凛，开口道：“皇后是凶手！” 墨九如和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也意识到了这童谣的小秘密。 墨九如冷笑一声：“原来是一首谐音的藏头诗，王爷，看来凶手已经有所行动了。” 白凤眠点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就可以收网了。” “收网？收什 么网？”白凤箫眨眨眼，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九哥九嫂，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白凤眠挑眉道：“没有背着你，只是你笨，没看出为兄的心意。” “啊？”白凤箫张大嘴看向白凤眠，愈发迷惑不解了。 白凤眠看向门口，开口道：“叠风展云，传令下去，动手！” 两个侍卫闪身而出，齐声道：“是！” 白凤箫还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白凤眠让他们动什么手。 直到傍晚时分，楚王府的侍卫，押着一个少年回来，白凤箫才知道，原来白凤眠让他们去抓人。 而抓的这个人……怎么穿着京兆府捕快的衣服？他又是何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少阳 就在白凤箫疑惑的时候，京兆府的捕头谷阳也急匆匆走进来。 他瞥了一眼那个被捆绑的捕快，随后开口道：“卑职谷阳，参见楚王殿下，十三殿下，见过五小姐。不知王爷为何抓小章子？” 白凤眠平静的看向谷阳，开口道：“他是你的手下，那最近的绢人案，他是不是一直参与其中？” 谷阳眨眨眼，随后点头道：“没错，小章子虽然武功不好，在众多捕快中不起眼。可是头脑灵活，办事得力，从未出现什么岔子。” 白凤眠从袖带里拿出一样东西，拍在桌面上，冷声道：“一个从未出现什么岔子的人，怎么会稀里糊涂的，落下一 块腰牌呢？” 众人看过去，发现白凤眠放出来的，正是锦绣宫的腰牌。 一旁的白凤箫后知后觉的开口道：“他就是那个小太监？！” “太监？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在府衙当差啊！”谷阳显得很惊讶。 白凤眠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章子，开口问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本王找来师父，来与你当面对质？你也算是机灵，本王的师父神出鬼没，没出现几次，你竟是记住了我们关系，故意将腰牌落在他身边，引导我们去查皇后。看来你确实配得上头脑灵活四个字。” 小章子仍旧低着头，摆出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谷阳见状，忍不住有些 焦急，他厉声道：“小章子，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你要是被人胁迫，有什么委屈，你告诉王爷啊！你一个小捕快，怎么会掺和到皇后的案子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章子抬头看向谷阳，忽的眼眶一红，哽咽道：“头儿，我对不起你，你……你别管我了！” 就在此时，侍卫叠风从外面走进来，一边递给白凤眠一张纸，一边开口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带人搜过他的住处了，没有任何收获。这是他在府衙登记造册的身份信息。” 白凤眠低头看向那张纸，缓缓开口道：“章少阳……阳乃日，章少日乃辛。原来你与辛 老爹有关，看你的年纪也不像他的儿子，你是他什么人？” 小章子居然跟辛老爹是亲眷？ 谷阳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小章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话啊。你今年才十七岁，十年前你才七岁，怎么可能参与到绢人案中？小章子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啊，不然就是死路一条！”看得出来，谷阳十分担心自己这个手下。 小章子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没啥好说的，我不怕死，我爹我娘，我外公和舅舅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啥意思。求王爷给小人一个痛快！” 白凤眠冷漠的开口：“你若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本王会给你 一个痛快。可你若执意隐瞒，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包括你提及的那些过世的亲人，本王也会将他们一个个从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此话一出，小章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紧张的哭喊：“不要，不要！人都死了，求王爷不要再折磨他们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砰砰砰！ 小章子用力磕头，乞求白凤眠能网开一面。 然而白凤眠却冷漠的回应：“你们将那些无辜的孩子，做成绢人的时候，可有想过对他们网开一面？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就算本王想对你们网开一面，那些冤死的孩子，也绝不会同意！” 第五百二十六章 四公主 “这世上哪里有报应？”小章子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他哭喊道：“倘若真的有报应，那逼死我爹娘的人怎么没遭报应，害我外公失去双腿的人，怎么没有报应？害的我舅舅沦为太监的人，又怎么没报应，还有那残忍杀害四公主的皇后，怎么也没遭到报应呢？王爷，小人不怕报应，就怕这世上的报应，只会报应在我们穷苦人身上啊。” “四公主？”一旁的墨九如，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汇。 当今陛下子嗣繁茂，但大多是儿子，她知道的公主只有三人。 先皇后诞下的长公主、出身低微远嫁西凉的二公主、还有 现在皇后膝下的三公主。 四公主是何人？ 一旁的白凤箫也诧异道：“哪来的四公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章子苦笑道：“瞧瞧，你们身为四公主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把她忘了，还想指望老天爷能记住她？简直可笑。” 白凤眠皱眉思忖许久，随后开口道：“去请大哥过来。”他实在想不起小章子口中的四公主是何人。 片刻后白凤翎来到楚王府，刚进门便开口道：“四公主乃是锦嫔娘娘所生，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不满周岁就死了。” 锦嫔？ 也就是左月凌的姨母了。 墨九如是见过锦嫔的，仔 细回想一下几日前在凤仪宫挖骨灰的场面，好像锦嫔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没有畏惧，也没有动容。 原来锦嫔才是绢人案的真凶？ 墨九如急忙追问：“安王殿下可知道，四公主是怎么死的？” 白凤翎皱眉回忆了片刻，随后开口道：“本王没记错的话，是因病而亡。噢对了，十七皇子和四公主，是先后死的。先是十七，没过几日便是四公主，因为十七的丧事办的比较隆重，所以四公主的丧事就顺带一起办了，没有引起旁人太多注意。” “是根本没人注意！”小章子显得很愤怒。 白凤翎疑惑道：“你是 锦嫔娘家人？为何如此愤慨？” “因为四公主不是病死的，她是被皇后活活闷死的！”小章子怒喊着。 活活闷死？ 白凤翎显得有些惊讶，但似乎并不怀疑小章子的话。 白凤眠和白凤箫则是满脸错愕。 白凤箫难以置信的询问：“谋害公主？这怎么可能？不，我的意思是，她为何要那样做？倘若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那也应该是谋害皇子才对，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公主，有何好处？” 小章子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开口问道：“若是我说了，你们能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么？能让皇后得到报应吗？ ”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本王无法给你承诺，皇权律法，在律法之前，有皇权二字。不过本王可以送你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你将事情坦白告知于众人。人人心中都会有一份评判，哪怕今日不能将行凶之人伏法，那明日她也必定会遭受口诛笔伐。可你若将所有事情都带入黄土，那么你口中的受害人，就只能永远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很快就被世人遗忘，比如四公主。” 小章子知道自己没活路了，听到白凤眠的话，也觉得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能不能，给我松绑？再请个大夫？” 第五百二十七章 反关脉 松绑容易，这里这么多侍卫，不怕他闹什么幺蛾子。 可是请大夫是为何？ 墨九如上前一步询问道：“你哪里不舒服么？我就是大夫。” 小章子摇摇头，只等着侍卫给他松绑之后，他将手伸出来，开口道：“劳烦楚王妃帮小人诊个脉。” 诊脉？ 墨九如略有疑惑，却并没拒绝，她走上前，按住小章子的脉门，片刻后，惊讶的瞪大眼睛。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急忙询问：“怎么了？” 墨九如惊讶道：“他没有脉搏！” “没有脉搏？这怎么可能？”白凤箫觉得难以置信，急忙上前拉起小章子另外一只手。 他虽然不会医术，可是脉搏是否跳动，他还是 能感受出来的。 片刻后白凤箫惊呼道：“天啊，他……他是人是鬼，怎么会没有脉搏？” 听到这话，小章子苦涩一笑，似乎有些失望。 然而墨九如的一句话，却让他眼里流露出几分希望。 墨九如开口道：“他当然是人，只是跟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样，他是反关脉。” “反关脉？是何意？”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继续解释：“间有脉不行于寸口，由肺列缺穴，斜刺臂侧，入大肠阳溪穴，而上食指者，名曰反关。” 说到这里，墨九如将小章子的手反过来，在他腕关节背侧，找到了他的脉门。 “他的脉在这里！” 听到墨九如的话，白凤箫急忙去 试探，随后惊讶道：“还真是！” 墨九如点头道：“反关脉确实少见，但书中有记载，可见也不是独一无二。你的遭遇，跟你的脉象有关？” 小章子忍不住哽咽：“倘若当年村里的大夫，也能想楚王妃这般精通医术，我爹娘就不会死了。” 小章子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稳住气息之后，才继续道：“十七年前，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日，我娘难产，我爹请来了村里的大夫，大夫给我娘把脉，说我娘没有脉搏是妖怪，村里的人听到消息，便对我们家喊打喊杀，非要烧了我娘。我爹和我舅舅，为了保护我娘，跟村里人打斗起来，最后我爹被他们活活打死，年 幼的舅舅也满身是伤。我娘好不容易生下我，却因为大出血跟我爹去了。可是那些村民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们，他们觉得妖怪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妖怪。” 墨九如皱眉问道：“所以他们害死了你爹娘之后，还要杀了你？” 小章子点点头，继续道：“我外公和舅舅抱着我一路逃窜，可那些村民就像疯了一样，非要烧死我们不可。他们推着着火的柴火堆，将我们一家三口逼到悬崖边。他们将那些火堆推向我们，让我们无路可走，跳下了悬崖。许是我娘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我们三人竟是没死，我被外公抱在怀中，只受了轻伤，外公却失去双腿，而舅舅…… 伤到了命根子，再也不能做正常的男人了。” 白凤眠仔细聆听小章子的话，片刻后开口道：“你外公是辛老爹，那你舅舅……是顺生？” 小章子点头承认，随后继续道：“当时的情况，我们根本活不下去了。可外公看我还好好的，便咬牙坚持，等舅舅伤势好一点，我们便逃到了京城。可是我们三个人，伤的伤，残的残，老的老，小的小，又身无分文，朝不保夕。无奈之下，舅舅将我送去慈幼局，至少那里吃的饱，穿得暖。随后他将外公安顿在观音庙后山的茅屋中，让庙里的师父们帮忙照看一二，而他自己则进宫做事，每个月托人给外公带一些散碎银两。” 第五百二十八章 坦白 听到这里，白凤箫疑惑道：“所以你们杀了那么多孩子，是为了复活你爹娘？” 小章子否认道：“当然不是。虽然外公和舅舅对那些村民恨极了，可因为有我的存在，他们二人只能暂时放下仇恨，来努力赚钱，为我的将来考虑。我在慈幼局也算吃喝不愁，舅舅因为人长得好，又聪明伶俐，很快便被调到贵妃宫里，深受赏识。他每个月都会托人给我送东西，也会给外公送银两。日子眼看着好过起来，却没想到舅舅竟是遭逢不幸。” 众人记得，当年顺生是死了才离宫的，这其中又发生了何事？ 白凤眠开口道：“继续说下去。” 小章子叹口气道 ：“大约在十年前，舅舅已经成为贵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皇后和锦嫔娘娘，在同一年里，先后生了十七皇子，和四公主。那一年宫里不知闹什么疫症，许多年幼的皇子公主都染了恶疾。大部分尚且能平安度过，可十七皇子却死在了那场疫病中。与之相反，四公主却活了下来。” “这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墨九如有些不理解。 小章子继续道：“十七皇子发病那日，四公主也发病了，皇后霸道，叫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去锦绣宫，在十七皇子平安无事之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所以四公主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救治，全靠自己熬过 去的，可十七皇子，却在那一夜夭折。十七皇子确认死亡之后，太医院的汪良，才去给四公主诊脉，可他就是个草包，他发现四公主没有脉搏，却已经面色如常，便说四公主其实死了，只是怨气缠身，才犹如活人。皇后听到这话，当即便认为是四公主不祥害克死了她的十七皇子。” 白凤箫了然道：“所以她就因为此事，杀了四公主？” 小章子点点头：“没错。皇后在动手之前，身为掌事太监的顺生舅舅，便听到了消息。舅舅知道四公主不是没有脉搏，是反关脉。他急忙将消息告知皇后，然而皇后却让他不要多嘴。那一刻舅舅才明白，四公主是 不是妖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死了一个儿子，她就不想让旁人痛快！舅舅情急之下，便去锦嫔娘娘宫里，告知她皇后要杀人灭口。然而如此行为，不仅没有救得了四公主，舅舅自己也被皇后杖杀，扔到了枯井中。而四公主，则被皇后用一层一层的丝绢，当着锦嫔娘娘的面，活活闷死！” 听到这话，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皇后简直太惨无人道了啊！ 白凤翎冷哼一声：“这就是她一贯的作风，她不好受，旁人也别想好受。她好受了，一样不给旁人活路。” 白凤翎双拳紧握，骨节咯吱作响，看得出来，他恨不能将皇后娘娘挫骨扬 灰。 白凤箫皱眉问道：“皇后如此残忍，锦嫔为何不去找父皇？” 不等小章子回答，白凤翎便开口道：“我记得十七亡故的时候，父皇在南巡。不过就算父皇在宫里，也不会将皇后怎样的，呵！”白凤翎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力之感。 跪在那的小章子继续道：“锦嫔娘娘得知舅舅被杀，便想着给他一个埋骨之地，命人将他从枯井中捞上来。却不曾想舅舅还有一口气。锦嫔娘娘便将入宫前娘家给的保命丹药，送给舅舅服下，这才有了舅舅的‘重生’。” 墨九如询问道：“所以从那以后，你们便开始为锦嫔卖命，帮她去实施那个什么九九重生之术？”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止八十一个 小章子点点头，继续说道：“锦嫔娘娘的母家，与神医谷颇有渊源，她说九九重生之术并非无稽之谈，只是无人敢去实施。锦嫔爱女心切，便开始实施此法。她给舅舅提供足够的银两，让我们衣食无忧，然后舅舅帮她抓小孩，再做成绢人。” 墨九如眉头紧锁开口训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失去了孩子知道痛苦，那其他人失去了孩子，就不痛苦吗？” 面对墨九如的质问，小章子答不出来，他只觉得他们才是受害人，而不是凶手。 白凤眠见状追问道：“为何一定要做成绢人？” 小章子回应：“只是为了方便进宫焚 烧而已，活着的孩子带进去，有太多的风险。不如在宫外让他们含笑而终，再保留他们的笑容，做成绢人，最后拿到四公主埋骨之地焚烧。” 埋骨之地？ “你的意思是，四公主还在宫里？不在皇陵？”白凤箫追问到。 小章子点头：“四公主就埋在火场下面。锦嫔娘娘说了，因为皇后喜欢祭奠自己的父母，她就将四公主埋在火场下面，截走所有的冥钱元宝，让皇后的父母，在下面穷死饿死！” 墨九如眉头紧锁，她感觉锦嫔已经疯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逻辑。 没错，她确实疯了，若不是疯了，又怎么会杀那么多孩 子呢。 说到这里，小章子如释重负一般坐在地上，叹口气道：“这就是整件事的全部，当我们知道事情败露之后，锦嫔娘娘便放弃了重生术，打算借此案件，为四公主报仇，除掉皇后。只可惜，陛下就是个昏君！” “住口！”白凤箫冷声训斥：“父皇的功过，还轮不到你来评论。来人，把他拖下去关起来！” 小章子没有挣扎，任由王府侍卫将他带走。 白凤翎见状开口道：“红墙金瓦筑深宫，多少白骨无所踪。景行，可以结案了。” 听到“结案”二字，墨九如下意识拿出乾坤玉看了看，果不其然，黑色的乾坤玉， 被点亮了一大块，几乎占据了整个面积的四分之一。 墨九如震惊的瞪大眼睛，这么多数量的白点，远远不止八十一个孩子啊！ 白凤眠见墨九如表情奇怪，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急忙攥紧手心，将乾坤玉不着痕迹的收好，随后开口道：“王爷，我觉得整个案情，不像是意外暴露于人前的，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人引导我们介入绢人案。” “为何这么说？”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继续解释：“王爷您想啊，锦嫔娘娘谋划十年了，眼看人数就要够了，此刻暴露了消息，她最想做的应该是什么？” 白凤眠想了 想回应道：“加快速度，凑齐人数，炼制丹药，否则功败垂成。”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可是她并没有，而是让顺生和小章子，将案情引到皇后娘娘身上。所以我猜测，其实锦嫔早就试过炼那个什么重生的仙丹了，只是她失败了。可她又不甘心，所以才想利用案情，除掉仇人。” 墨九如之所以这么笃定，不仅仅因为她们的推理，更加因为乾坤玉上的白点数量太多了。 可见锦嫔杀的孩子，绝不是八十一个，而是远超过八十一个。 听到这里，白凤箫倒抽一口气，语气感慨道：“她……她到底杀了多少孩子？太残忍了！” 第五百三十章 出事了 安王白凤翎开口道：“立刻进宫去抓人！” 白凤眠并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皱眉道：“只怕我们来不及了。”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见他继续解释道：“辛老爹和顺生都是为了保护锦嫔才寻死的，可这小章子却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这怕也是奉命而为。” “九哥的意思是，锦嫔会自尽？”白凤箫询问道？ 白凤眠站起身开口道：“她多半会选择玉石俱焚，先进宫！” 白凤眠阔步走出房间，刚踏出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你不要出门，留在王府等本王消息。” 墨九如点点头，没有拒绝。 …… 白凤 眠的揣测一点也没错，锦嫔确实不想活了，只是事情闹得，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他们三兄弟刚来到皇宫门口，就看到已经封禁的宫门外，站满了手持火把的御林军侍卫。 白凤眠看到御林军副统领项武，脸色严肃，手握佩刀在宫门指挥手下。 白凤箫走上前开口询问：“项武，发生何事？” 项武急忙走向三人，开口道：“末将参见三位王爷，宫里出事了，锦嫔娘娘刺杀皇后未遂，误伤了陛下，眼下属下奉旨封宫捉拿。” 误伤了宣武帝？！ 白凤眠焦急的询问：“父皇如何了？” 项武回道：“楚王殿下放心，陛下武功不 错，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刺伤了手臂。谁也没有想到，那锦嫔娘娘，居然会轻功，刺杀不成就跑了。” 安王白凤翎开口道：“我们现在可否进宫面圣？” 项武摇头道：“安王殿下恕罪，末将奉旨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三位王爷若是有事，可由末将转达。” 说到这里，项武苦着脸开口道：“明日两国使者就要进城了，今晚要是抓不到锦嫔，这可如何是好啊？唉，也不知锦嫔为何要刺杀皇后。” 白凤眠三兄弟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确实有些麻烦。 白凤眠开口询问道：“可以确定锦嫔没有离宫么？” 项武苦着脸，答 不上来。 很显然，他也无法确定。 白凤眠皱眉道：“景明，带人在京城巡查，尽量不要打扰百姓。” 白凤箫领命离去。 白凤眠又看向白凤翎继续道：“大哥，我们进宫去见父皇。项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锦嫔跟绢人案有关。本王要跟皇兄禀明圣听。” 项武诧异的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才急忙应下：“末将这就去！”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墨九如点灯熬油的等到了三更，都没有等到白凤眠回来的消息。 郁离拿出一件斗篷，给站在院子里的墨九如披上，开口询问道：“小姐在担心王爷么？” 墨九如微微一 怔，没有否认，只是开口道：“锦嫔娘娘看起来十分柔弱，王爷进宫捉拿，理应十分顺利才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这不太合理啊。” 郁离想了想开口道：“应该是宫里出事了，我听到外面很多人来回穿梭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搜城。” 墨九如瞪大眼睛，惊讶道：“你能听到？” 郁离点点头，随后继续道：“阿离的嗅觉，听觉，视觉，都远高于常人，这都是在主人训练下得来的。” 墨九如抿了抿嘴，没接这话，因为她能感受到郁离对她口中主人的信赖，可墨九如心里却觉得，郁离的主人，好像把郁离当警犬在训练。 第五百三十一章 我说你写 墨九如叹口气道：“也罢，我在这熬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还是先睡吧，说不定明天一早，就有消息了。” 墨九如主要是不忍心让伤势未愈的郁离，陪着她熬夜。 然而主仆二人刚转身，郁离便忽然惊呼道：“什么人？！” 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直接朝着墨九如伸出手。 郁离一把将墨九如拉到身后与来人砰的一声，对了一掌！ 墨九如定睛一看，惊讶道：“锦嫔娘娘？” 没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锦嫔。 墨九如看到锦嫔的身手，难以置信的说道：“难怪王爷还没回来，原来你会武功。” 锦嫔不欲 多言，继续伸手去抓墨九如，然而她的花拳绣腿，又哪里是郁离的对手。 不出十招，郁离已经将她打翻在地，令她呕血不止。 郁离皱眉道：“招式熟练，内功浅薄，假把式！” 锦嫔盯着墨九如，咬牙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疑惑道：“那你找我何事？” 锦嫔正要说，那边郁离忽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 “唔——”郁离疼的单膝跪地，根本站不住。 墨九如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 “阿离！阿离你怎么样了？” 郁离难受的看着墨九如，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来不及说，便两眼一 黑晕了过去。 很显然，她刚刚动用内功，让本就没有复原的伤势，愈发加重了。 锦嫔见状当即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向墨九如，二话不说，扣住她的腰身，便带着她飞身而起，逃出了楚王府！ …… 正如项武之前对白凤眠禀报的一样，锦嫔武功平平，可是轻功不错。 几个起落之后，锦嫔便带着墨九如来到了西城门门口的城墙之上。 城墙下的城门口有四名守卫，可城墙上面，只有两人巡逻。 锦嫔点了墨九如的穴道，将她丢在一旁，随后手脚利落的将那两个侍卫打晕，最后才走向墨九如，解开了她的穴道。 墨 九如略显紧张的看着锦嫔，她开口安抚道：“锦嫔娘娘，你抓我也没用，你做的事情，小章子已经和盘托出了，陛下是不会绕过你的。我不会武功，你带我逃走，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倒不如你现在自己离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锦嫔冷漠的看着她，并不接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九尺白绫，可一只粗大的毛笔，递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疑惑道：“这……这是何意？” 锦嫔平静的回应：“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明日天亮之后，你自然会平安无事。” 墨九如看着白领和毛笔，继续追问 ：“你要我做什么？” 锦嫔寻来一个侍卫喝水的陶碗，随后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唰拉一下割破了自己手腕上的静脉。 墨九如简直瞪大眼睛，惊呼道：“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锦嫔凄然一笑：“我早就死了，从我和姐姐被迫嫁进京城的时候，我们姐妹俩，就都死了。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想为小女再谋一条生路，可造化弄人，那什么九九重生之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墨九如看着锦嫔将血都滴在陶碗中，忍不住追问：“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锦嫔冷漠的看向她，开口道：“将白绫展开，我说，你写！” 第五百三十二章 那是什么？ 另外一边，白凤眠兄弟几人，搜了一晚上，也没能找到锦嫔娘娘的下落。 眼看天色快亮了，宣武帝眉头紧锁的吩咐道：“先去城门口迎接两国来使，莫要误了时辰。景行、景明，你们也一道去。万一出现状况，也好有个帮衬。” 很显然，宣武帝担心锦嫔会刺杀使者。 毕竟锦嫔对皇后和宣武帝都是心存怨怼的，倘若她自己不想活了，那么临死之前刺杀一个使者，也可以给东陵留下巨大的麻烦。 算是报复了他这个一国之君吧。 白凤眠点头道：“好，儿臣这就带着十三弟去跟五哥、六哥汇合。父皇，您受伤了，今日还接见使臣么？” 宣武帝想了想，继续道：“先将他们安 顿在铜雀宫，接见的事情，可以拖延两日。” 宣武帝也不想吊着手臂与使臣见面。 白凤眠领命离去，带着白凤箫和白凤翎，一同离宫，前往西城门。 …… 此时日出东方，天色已经大亮了。 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也已经带着手下人等在了城门口。 白凤钺看见白凤眠率先询问道：“怎么样，抓到人了么？” 白凤眠微微摇头表示没有抓到。 白凤钺咬牙切齿的说道：“胆敢刺杀我母后，等本王抓到她，非要将她挫骨扬灰不可！哼！” 这边白凤钺话音刚落，远处已经见到了使者的队伍，一个队伍举着红着的旗帜，一个是蓝色的旗帜，两个队伍并行，显然是北燕使者 跟南兆国使者是相约而来的。 众位皇子整理衣冠，准备迎接使臣。 然而就在此时，展云急匆匆从城内走出来。 他满脸急切，顾不上行礼，而是急忙低声道：“王爷，府上传来消息，王妃娘娘被掳走了！” “什么？九如出事了？”一旁的白凤翎，听到此话，下意识惊呼一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白凤眠一行人。 白凤钺皱眉询问：“怎么了？谁出事了？”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开口道：“人快到了，五哥六哥，出城百步吧。”这是他们迎接使臣的礼节。 白凤钺知道正事儿不能耽误，便收敛了八卦的心思，带着白凤钦策马远去。 而白凤眠则看向展云，继续 询问：“说清楚，怎么回事。” 展云点点头，随后继续道：“绿柚早上起身的时候，看到郁离晕倒在院子里，董管家叫来了云太医，把郁离唤醒之后，这才知道王妃娘娘被掳走了，郁离说，正是被锦嫔掳走的。” 白凤翎下意识攥紧轮椅的扶手，焦急的开口：“景行，救人为上，使者那边，随老五老六去吧，你们快回去搜城救人。” 白凤眠认同白凤翎的话，可却不太理解白凤翎的紧张。 是的，他看起来很紧张墨九如的死活。 白凤眠抿了抿嘴开口道：“九如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倘若墨九如受伤或者已经死了，他都会感同身受。 可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有受伤的感 觉，说明墨九如一定还是安全的。 白凤箫疑惑道：“奇怪，锦嫔娘娘抓九嫂做什么？当人质么？” 白凤眠摇头道：“不会，她能去楚王府劫走九如，就说明她轻功不错，而且有机会逃离京城。九如不会武功，带着她等同于带上一个累赘。她抓九如，定然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白凤箫追问道。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翎便开口道：“不管什么目的，现在救人要紧，景行景明，你们速速带人，继续搜查锦嫔的下落，迎接使者的事情，不必理会了。” 白凤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可还不等他带人离去，便忽然听到远处的使臣，发出一声惊呼：“天啊，那是什么？！”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千字血书 唰拉！ 九尺白绫从城墙上展开滑落，上面赫然写着千字血书。 除此之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墙头一跃而下，绷的一声，吊在了城墙上。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锦嫔娘娘，吊死在那血书之前。 白凤箫瞪大眼睛惊呼道：“锦嫔？那九嫂呢？” 这边白凤箫话音还没落，那边白凤眠已经脚尖一点，飞身而起。 他踩在城墙借力，腾腾腾几下便上了墙头。 刚刚落稳脚步，就看见被锦嫔点了穴道的墨九如，僵硬的坐在地上。 白凤眠急忙上前，啪啪两下解开她的穴道，焦急的询问：“你怎么样？” 墨九如摇头道：“我没事 ，锦嫔逼我写下血书，然后自尽了。” 墨九如示意白凤眠看一旁的血碗，和她手旁染血的毛笔。 白凤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伸手扶起墨九如，环抱着她的腰身，带她从墙头落回地面。 而与此同时两国使者和齐王白凤钺，晋王白凤钦，都来到了城门外。 北燕使者大将军裘玚，看到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嗤笑一声道：“贵国迎接使者的礼仪，还真是标新立异啊！” 白凤钺和白凤钦对视一眼，二人都忍不住拧紧了眉。 毕竟他们二人才是宣武帝下旨迎接来使的负责人，如今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那肯定就是他们二人的责 任啊！ 白凤钺气急败坏的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她放下来！” 侍卫立刻往城墙上跑，而与此同时，南兆国的使者岳嵘岳将军却开口道：“哎，别急啊，看看这血书上都写着什么？” 墨九如抬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岳嵘，发现她竟然是一个女子。 原来南兆国女子也可以领兵上阵啊！ 岳嵘抬头看着千字血书，缓缓念叨：“望月山外神医谷，宋家有女为双姝，长女月青入相府，被夫抛弃含恨终，幺女月白得圣宠，奈何皇后妒心中……” 伴随着岳嵘的声音，众人也看清了血书上的内容，大致内容就是锦嫔表达自己 对今生境遇的不满。 主要内容便是斥责皇后先后暗害了许多人，比如先皇后、安王殿下、四公主、欣美人，还有所有新进宫的妃嫔，但凡是被陛下宠爱的，必然会被当今皇后迫害。 上面的内容都是墨九如写的，所以她比所有人都先一步知道锦嫔的遗言。 墨九如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安王白凤翎，发现他十分平静。 哪怕是看到血书中提及了先皇后，他也没有半点波澜。 墨九如忽然想起来，她初见白凤翎的时候，白凤翎就跟他聊起过先皇后，当初白凤翎说，先皇后看似自杀，但是他觉得她不会自杀。 如今再结合这血书， 很难让人不去想，先皇后的死，是不是跟当今皇后，有着必然的联系。 “呦，楚王殿下，贵国的皇后，手段好高明啊，有这样的嫡母，楚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岳嵘飞身而下，动作利落的落在了白凤眠面前。 而她的声音，也刚好打断了墨九如的思绪。 墨九如循声望去，下意识打量她，发现她身材高挑，剑眉星目，没有东陵女儿家的温婉，却带着几分英气。 白凤眠看到岳嵘，似乎也有些意外，他诧异的问道：“怎么会是你？” 南兆国派使者前来，至少应该派一个跟裘玚差不多身份地位的主将来，怎么会派一个副将？ 第五百三十四章 八卦的味道 岳嵘挑眉道：“怎么？楚王殿下不想见到我？是因为……对我有愧么？”岳嵘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墨九如。 墨九如眨眨眼，她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然而她对白凤眠的八卦，并不怎么感兴趣。 所以只别开脸，也没有打招呼的兴趣。 岳嵘见状，当即眉头紧锁，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就是那墨长玄的闺女，墨九如？你们东陵陛下真是有趣，娶个心思歹毒的皇后，又纳了个手段狠辣的妃嫔，给自己儿子指婚，也找个貌丑无盐的女子，还真是父子二人，都不挑食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凤箫显得很 气愤。 墨九如无奈的看向岳嵘。她呢，是不喜欢吵架的，能动手尽量别哔哔。 可是总有人非要舔着脸给她骂啊。 墨九如笑笑道：“岳将军这话也不完全对，我家王爷还是挺挑食的。要不他怎么不娶你呢？” 岳嵘猛地瞪大眼睛，随后仿佛被人戳穿心事一般，气急败坏的怒斥：“你放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墨九如摊摊手，不怎么在意的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里是东陵的地界，我是东陵的楚王妃。你在我东陵京城的大门口，喊打喊杀的，这就是贵国邦交的礼仪么？还真是 ，标新立异啊！” 墨九如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裘玚。 现学现卖的话，让裘玚微微一怔，随后嗤笑一声道：“不亏是墨长玄的闺女，这么快就能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心智不一般啊。” 裘玚故意提及墨长玄的死，摆明了就是挑衅。 白凤眠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沉，冷声道：“据说当日立下战功的是裘珏将军，怎么他没有出使我东陵，难不成是怕死吗？” 裘玚冷笑道：“楚王殿下这话是何意？两国相战不斩来使，难不成贵国还要杀使者泄愤不成？莫要败了战局，还失了气度。” 白凤眠正要再反驳， 却忽然被墨九如拉住了手腕。 墨九如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十分笃定的开口道：“我们当然不会谋害使者，就像我墨九如不会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一样。痛苦不是一时的，而是在往后冗长的岁月中，我想起家父的每一时。我不会忘记我爹，就不会忘记杀父之仇，所以裘玚将军，劳烦你给裘珏带句话，北燕跟我东陵的邦交，我墨九如管不着，可裘珏与我父亲的私仇，我墨九如……也绝对忘不掉！” 墨九如语气里传达出的恨意和杀意，让裘玚微微一怔。 他忍不住去想，这样一个手无负极之力的小丫头，有什么 本事给她父亲报仇。 裘玚将目光从墨九如脸上转移到白凤眠脸上，随后心道一声：“难道是利用楚王？这倒是个好办法，楚王能征善战，在南洋水师大显身手，打得海寇没有喘息之力。若是楚王接管辽北大营，那北燕确实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不行，得想想办法，让楚王去不了北面。” 想到这里，裘玚笑了笑道：“小丫头，好气魄，那本将军就等着你来报仇了。若是楚王能接管辽北大营，相信其他几位王爷，也会为楚王高兴的，是不是？” 裘玚意有所指的看向齐王和晋王，果不其然，二人脸色阴沉，阴云密布。 第五百三十五章 智商感人 好一招挑拨离间。 墨九如勾唇冷笑：“杀鸡焉用牛刀，我大哥还在军中呢，你们若是能赢得了他，也不会出使东陵合谈了，不是吗？” 墨家二房的长子墨沉，还在辽北大营中，墨九如口中的大哥，便是说他。 裘玚被墨九如一句话怼的还不了口。 因为还真是这样，他们跟墨沉小打小闹打了几次，都没能占到便宜。 再加上他们北燕内部的问题频发，这才有了此番的出使。 裘玚勾唇冷笑一声，没再接话。 倒是那岳嵘不服气的白了一眼墨九如，“丑绝人寰，牙尖嘴利！” 白凤箫气不过，当即反驳：“你放肆！身 为使臣，一点礼节都不懂吗？” “怎么？”岳嵘双臂环抱于胸前，态度倨傲的看向白凤箫继续道：“还不让人说两句实话了？这未过门儿的楚王妃，不会这么小气吧？” 墨九如呵呵一笑：“哪能儿啊，我这个人啊向来大度，对所有客观描述都抱有包容的态度。岳将军说我丑绝人寰，倒也没错，有什么好气的呢？就像我觉得你面目可憎，没有教养，口臭如猪，智商感人一样。我说两句实话，阁下也不会生气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墨九如叉着腰歪着头看向她，笑眯眯的模样，简直要把岳嵘气炸了 。 “你……”岳嵘刚要发难，那边侍卫已经走过来开口道：“王爷，锦嫔娘娘的尸体放下来了，要如何处置？”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将血书和锦嫔一并带回宫里，向父皇交差。”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岳嵘和裘玚，继续道：“二位将军请跟随我五哥六哥，去行宫歇息，父皇会择期召见。”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拉起墨九如的手，带着她折返回城。 只是二人刚走了几步，那岳嵘便大喊道：“白凤眠，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儿。” 白凤眠和墨九如同时回头看向岳嵘，便见到岳嵘眼里带着算计，脸上满是得 意。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本王从不食言。”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没再迟疑，拉着墨九如，快速进城。 白凤箫和白凤翎，紧跟其后。 从城门口到楚王府，白凤眠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是因为身后还有自己的兄弟，所以有些话不好开口。 而墨九如则是满脸唏嘘的表情，似乎还在为绢人案，感到遗憾。 二人回到楚王府之后，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你先回去休息，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 “问题？我没什么问题啊！”墨九如眨眨眼，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白凤眠微微一怔， 随后皱眉道：“没有问题？你就不想知道本王和岳嵘之间，有什么承诺？” “啊？”关我屁事！ 后面四个字墨九如没说出来，不过表情上却已经让白凤眠读懂了。 白凤眠苦涩一笑，心情复杂的说道：“原是本王想多了，你怎么会在意呢。”话音落下，白凤眠便转身离去了，与白凤箫擦肩而过的时候，竟是没打个招呼，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白凤箫见状，疑惑的询问：“九哥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墨九如抿了抿嘴，微微摇头道：“他问我想不想知道他跟岳嵘的事，我说‘啊？’然后他就这样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人间清醒和情窦初开 此刻白凤翎也进来了，听到二人对话，轻笑一声：“那么九如，你想不想知道呢？” 墨九如撇嘴一笑：“这有什么好知道的，男女之间，无非就是爱恨情仇那点儿事儿呗。王爷是南洋水师主将，对抗的不仅仅是海寇，还有南兆国的水陆入侵。他跟岳嵘之间，横跨着家国天下，爱恨情仇啊，最后也就只能走到‘仇’字。早就能猜到结果的事儿，何必计较过程。” 此话一出，白凤翎和白凤箫，都忍不住愣了愣。 白凤箫砸吧砸吧嘴道：“九嫂……像个看尽世间百态的老人，倒不像个小姑娘。” 墨九如尴尬的咧嘴笑笑，老人倒也不至于，可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心境和十五六岁的小 姑娘，当然不一样。 墨九如开口道：“你们自便，我先去看看郁离。” 墨九如离开后，白凤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一个是人间清醒，一个是情窦初开。真是有趣。” “啊？大哥说什么呢？”白凤箫没听懂。 白凤翎开口道：“我在说，景行和九如，不太合适，不如另选佳偶。” 白凤箫疑惑的挠头：“不合适？我怎么看着挺合适的呢。跟九哥比，九嫂虽然丑了点，可人很可爱啊！” 白凤翎笑了笑道：“你还小，你不懂！” 白凤箫确实不懂白凤眠和墨九如之间微妙的关系，也不懂白凤翎的话里有话。 可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啊。 看着白凤翎的轮椅渐渐远去 ，白凤箫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刚刚大哥明明可以直接回安王府的，偏要跟过来瞧瞧，莫不是不放心九嫂？这……不行，得让九哥赶紧把婚事办了！” 话音落下，白凤箫便急匆匆去找白凤眠了。 …… 今日一早，因为有使臣进城，所以西城门禁止出入，也没有多少百姓过去。 换言之，锦嫔跳城墙的场面，只有使臣和几位王爷以及他们带的侍卫看见了。 普通百姓，并未直接见到那个画面。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锦嫔血书和她自尽的事儿，很快便在京城传开。 还没过午时，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这件事儿。 莫再问本来躺在树杈上睡觉，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众人 描述过程。 他抬起一只眼皮，瞥向树下闲聊的商贩，心中忍不住惊讶道：“一个深宫里的女人，居然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够厉害的啊。” 吧嗒！ 一枚石子儿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的打在莫再问的脑门儿上。 莫再问哎呦一声：“哎呀！谁呀，敢偷袭你爷爷？！” 柳如言的声音在对面的屋顶响起：“你是谁爷爷啊？” 莫再问定睛一看，便见到一白一青两道身影。 莫再问嘿嘿一笑，急忙飞身过去，落在寒书和柳如言面前：“师公，师伯，你们怎么来了。啊，不是，这几天你们去哪了？” “这句话不该我问你么？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寒书皱眉打量着莫再问。 莫再问撇撇 嘴，看起来有些烦躁，他回应道：“也没去哪，就是找人下下棋，嘿，一提这个我就来气，我怎么就赢不了他呢？” “他？谁？”寒书继续问。 莫再问朝着一个方向呶呶嘴，开口道：“喏，玄墨坊的玄老板。真是棋路诡谲！” 寒书眉头紧锁，继续道：“把手伸出来。” “啊？干嘛？”莫再问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寒书催促：“让你伸手你就伸，废什么话！” 莫再问不敢忤逆师公，急忙伸出手。 寒书捏住他手腕的脉门，给他诊脉，片刻后，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锁越紧。 莫再问见状紧张的询问：“师……师公，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举之症了吧？啊呸！不治之症！” 第五百三十七章 您算老几 对于莫再问的口无遮拦，寒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他仔细端详着莫再问，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莫再问的脉象没问题，可他的气色却很差。 上一次寒书以为他是脸上蹭了灰，可这一次，寒书可以确认，这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而是莫再问确实印堂发黑，面无血色。 可脉象为什么看不出呢？ 寒书询问道：“你最近都去什么地方了？” 莫再问想了想回应道：“没去哪啊，一直在城里瞎转悠来着，时而去大美人府上看看，要不就跟玄骧下下棋。小师叔忙的很，没工夫跟我玩。” “玄骧……”寒书念叨着这个名字，开口道： “走，老夫去看看，他的棋艺，到底有多高超。” …… 玄骧正在跟来买书的客人寒暄，彼此之间的话题，也多半围绕着京城的绢人案。 远远的看到寒书和莫再问走来，玄骧浅浅一笑开口道：“忘忘，去煮一壶雪岭含翠。” 忘忘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片刻后，寒书走进来，笑呵呵说道：“许久不见，玄老板气色越来越好了。” 玄骧拱手行礼：“寥寥数面，前辈还记得在下，实乃荣幸。不知前辈所来为何？莫不是要买书？” 寒书笑眯眯回应：“老夫是方外人士，不读四书五经，却对棋术颇为感兴趣，听闻劣徒在玄老 板手上屡战屡败，老夫便想来见识一二。” 玄骧笑了笑道：“那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因为在下跟莫公子下的棋，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五子棋？”寒书一挑眉：“墨九如教你的？” 玄骧坦率回应：“正是。” 寒书笑道：“也罢，五子棋就五子棋，咱们切磋一二。” 玄骧爽快应下，引领寒书一行三人，在大堂中间的休息区落座。 与此同时，忘忘也将一壶好茶，端了上来。 寒书鼻翼翕动，片刻后开口道：“雪岭含翠，玄老板怎么知道，老夫喜欢喝雪山上的茶？” 玄骧一边将棋盒打开，一边浅笑回应：“二 位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霜雪气息，可眼下京城并未入冬。所以在下揣测，二位或是久居雪山，才会如此寒气逼人。” 寒书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你既能猜出老夫居所，那你可知，老夫是什么人？”寒书拿起一枚黑子，率先落下棋盘。 玄骧拿起白子轻轻放下，浅笑摇头：“不知。” 寒书再次落子，语气加重：“你惹不起的人。” 玄骧手持白子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前辈，这里是东陵京城，屋顶掉下一个瓦片，都能砸死三个一品大员。在下一介草民，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 玄骧落下白子，继续道：“您，又算老几 呢？” “放肆！”柳如言厉声斥责，周身的杀意，让整个书坊里的客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寒书呵呵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玄老板真是个有趣的人，言辞卑微，态度却颇为倨傲，普通人，可没有这般气势。” 玄骧笑呵呵回应着：“前辈也很有趣，能力斐然，却无视人间疾苦，普通人，也没有这般狠心。” 寒书勾了勾嘴角，落下手上的黑子，随后开口道：“一子三通，老夫赢了。” 玄骧微微一怔，果然发现寒书已经赢了，他们才下了没几步，而且……他还不曾向寒书言明五子棋的规则，他怎么赢得这么快？ 第五百三十八章 男上加男 寒书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长袍，笑呵呵的回应：“玄老板，后会有期，以后想要下棋，可以来找老夫，不必为难小徒。” 寒书瞥了一眼莫再问，莫再问乖顺的跟着他转身离去。 寒书一行人离开玄墨坊之后，书童忘忘有些担忧的走上前，开口道：“公子，他好像怀疑咱们了。” 玄骧勾唇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怀疑又怎样，他被规矩掣肘，不能对咱们这些普通人出手。与其担心他，倒不如加快一下我们计划的进程。” 玄骧意有所指的看向忘忘，忘忘点头道：“小人明白。” …… 忘忘能看出寒书对他们的敌意 ，这莫再问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看得出。 他只是不明白。 莫再问询问道：“师公，那个玄骧，有什么问题么？是你要找的人？” 寒书皱眉摇头：“他不是，可他也不是普通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不是普通人是什么意思？神仙？妖怪？”莫再问显得有些好奇。 寒书想了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他喜欢男人！” “啊？！”莫再问震惊的退后两步，难以置信的看向寒书。 寒书挑眉：“所以呢，你要离他远一些，否则来个男上加男，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莫再问下意识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打了 个哆嗦，有些难受。 “我……我去找我的大美人儿了，师公你们自便吧！”莫再问拔腿就跑，看样子再也不打算去理会玄骧了。 寒书见状松口气，随后看向一旁的柳如言，开口道：“京城里没有那人的气息了？” 柳如言点点头，十分笃定的说道：“一点也没有了。” 寒书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犯愁。 因为他们顺着气息找人，就总是被那人牵着鼻子走，过于被动了。 思来想去，寒书说道：“去找景行帮忙，想办法跟玄骧，做个邻居。” “啊？师父不是说，他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么？”柳如言疑惑的眨眼。 寒书回应 ：“他虽然不是，可他那个书坊阴气极重，说不定他跟我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联。总之先盯着他，天长日久，总会露出马脚的。” 柳如言点头应下。 —— 楚王府。 墨九如正在给郁离诊脉，却看到云望舒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将桌面上的银针，从左手边，放到右手边，然后又从右手边拿回到左手边。 确认郁离没什么大事之后，墨九如疑惑的看向云望舒，开口问道：“云太医，你干嘛呢？” “啊？呃……下官……下官……” 墨九如眨眨眼，迷惑的看着他。 云望舒紧张的脸都红了，思来想去才开口道：“下官有 个……有个不情之请。” 哦，原来是有事啊。 墨九如无奈笑道：“嗐！有事儿直说呗，啥事儿？” 云望舒苦着脸道：“五小姐，郁离姑娘的病情，并不算太复杂，以五小姐的医术，定然能从容应对。您看以后是不是能……能不要……不要……” 墨九如明白了，云望舒不想见到郁离。 墨九如忍不住有些想笑，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怕她呀？” 云望舒脸上的五官都要拧到一块了，他不是怕，他是觉得尴尬。 他看过郁离的身子，郁离能，更夸张看过他洗澡，二人之间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到处都透着尴尬。 第五百三十九章 枭首示众 而这样的尴尬，会直接影响他行医的技术。 给旁人施针，他清心寡欲。 可给郁离的胸口施针，他总是手脚发抖。 云望舒愁眉苦脸的看着墨九如，希望墨九如能放过他。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问道：“云太医娶亲了吗？” “啊？！”云望舒被墨九如问愣住了，好半晌才回应：“没……没有啊，怎么了？” 墨九如笑了笑：“那不巧了？我家阿离也没成亲呢。要不……” 云望舒瞪大眼睛，连忙打断墨九如的话：“五小姐好意下官心领了，下官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云望舒忙不迭朝外跑，跑到门口才发 现药箱没拿，他手忙脚乱回来拿药箱，随后又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 他紧接着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再往外跑又忘了地上的药箱。 墨九如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在哪瞎忙活，好半晌才走出这个房间。 直到云望舒离开后，墨九如才忍不住摇头苦笑：“不用这么害怕吧，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王妃娘娘，哎？云太医，你这是怎么了？急什么啊！”院子里传来董管家的声音。 “下……下官还有事，告辞！”云望舒话音落下，便急匆匆离去了 董管家则走到墨九如房间门口，继续道：“王妃娘娘，王爷回来 了，让您去前面一趟。” 墨九如应声道：“好，我这就来。” …… 墨九如吩咐绿柚照顾好郁离之后，便急匆匆来到前厅。 刚进门就看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不仅有安王白凤翎，和十三王爷白凤箫，竟是还有寒书前辈和柳如言。 墨九如朝着众人一一打招呼之后，才看向白凤眠，开口询问道：“王爷从宫里回来，是不是锦嫔的事情，有结果了？” 白凤眠抿着嘴，微微点头。 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墨九如皱眉道：“看来锦嫔血书中的指控，陛下一概不信，是吗？” 白凤眠叹口气：“没错，父皇只 相信皇后娘娘的话，说锦嫔是狗急跳墙，胡乱攀诬。” 一旁的白凤箫皱眉道：“不仅如此，父皇还要将锦嫔枭首示众，而且不允她入葬皇陵。更严重的是，此事牵扯到江南宋家，父皇要将宋家抄家，举家流放苦寒之地。看得出来，父皇十分震怒。”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枭首示众？”墨九如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和白凤箫一起点点头，表示墨九如没有听错。 安王白凤翎嗤笑一声道：“不亏是皇后娘娘，颇有手段，而且向来喜欢斩草除根。” 墨九如微微皱眉，虽然对于宣武帝的行为并不是十分赞同，可转 念一想，锦嫔为了一己私欲，杀了那么多孩子，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墨九如开口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王爷就不要再多言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锦嫔娘娘一定要抓我去帮她写血书。” 白凤眠正要开口解释，门外就传来了董管家的声音：“左小姐，左小姐你不能进去，王爷在会客，左小姐你等一下，等一下！” “墨九如你给我出来！今日我非杀了你给我姨母陪葬不可！”左月凌哭着喊着冲进来，手上提着一把长剑。 第五百四十章 锦嫔的目的 白凤眠见状一把将墨九如拉到身后，随后皱眉怒斥：“放肆！” 左月凌提着剑站在白凤眠面前，哭诉道：“景行哥哥，你怎么还护着她？就是她害死我姨母的！” 啊？ 墨九如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有没有搞错啊？锦嫔明明是自尽的啊！” “是你没有救她，所以她才死的！她最后见到的人是你，你明明可以劝阻她，明明可以拦下她，明明可以阻止一切悲剧，不让我外祖家被流放。可你偏偏没有做，你还帮她写血书，你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左月凌的无理取闹，让墨九如颇为无奈。 这什么 鬼逻辑？ 墨九如冷笑一声：“左小姐，你要是觉得委屈，要不你去陛下面前哭吧。把你们左家和她们宋家的委屈都哭一哭，看看金口玉言刚刚下了圣旨的陛下，能不能为了你改变旨意。” 左月凌微微一怔，似乎这才意识到，要对宋家抄家流放的，不是墨九如，而是当今陛下。 左月凌咬了咬嘴唇，随后愤怒的大喊：“我不管，反正这笔债，我记在你头上，墨九如，别以为有景行哥哥护着你，你就能安然无恙了，我会让你明白，得罪我们神医谷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哈？我怕你啊？虱子 多了我不怕咬，一群疯狗我不怕追，有本事你们就比一比，看看哪条狗能先咬到我墨九如的衣服，我多给它一块骨头！哼！” “你……你骂谁是疯狗？”左月凌气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墨九如摊摊手：“谁咬我谁是疯狗！” “你……你找死！”左月凌提着剑就砍下来，却忽然被人，伸手攥住了手腕。 “师妹，别闹了！”原来是元洛追了上来。 “别拦着我，放开我，放开我！”左月凌试图挣扎，元洛却攥的更紧了。 元洛无奈道：“你祖父左丞相都不帮宋家，你来找楚王又有何用。陛下摆明了要铲除宋家，你与其在这里大 呼小叫，倒不如尽早跟我回神医谷，也免得陛下的邪火，烧到你身上。” 是啊，宋家都抄家发配了，虽然左月凌是左家小姐，可她身上也有半数宋家的血脉。 宣武帝看到她，岂会不堵得慌？ 左月凌听到这话，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随后拂袖离去。 元洛倒是客气，朝着众人拱手行礼后，快速跟上左月凌的脚步。 墨九如眉头微蹙，略显无奈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锦嫔一定要抓你去写血书了么？”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揣测道：“为了挑拨楚王府与丞相府、还有皇后之间的关系 ？” 白凤眠点点头：“东西是你写的，皇后必然会记上你一笔，再加上左月凌跟锦嫔亲厚，她也会记恨你。而左丞相又十分宠爱左月凌。所以经此一役，楚王府的立场，便注定要与皇后和丞相府对立了。” 一旁的安王白凤翎，接话道：“换言之，锦嫔临死之前，还要给她憎恶的人，找一个强有力的对手。锦嫔将打败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墨九如小脸皱成一团了，心想这深宫里的女人，心思也太深沉了。 好在楚王府跟丞相府和皇后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要不然楚王府这一次，岂不是莫名其妙，被锦嫔当做杀人刀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开个铺子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呵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墨九如的心思，墨九如循声望去就看到笑呵呵的寒书前辈。 寒书继续道：“你不是女人么？” 墨九如耸耸肩摊摊手：“我没那么复杂。” 寒书摇头道：“人心都是复杂的，只看想得开，还是想不开而已。” 墨九如挑眉，觉得有点道理。 就在此时，白凤眠插话道：“绢人案算是就此揭过了，九如，本王找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墨九如疑惑道：“何事？” 白凤眠看向寒书继续道：“师父要在永安街租一个铺面，用来为百姓扶乩卜卦，你若是 闲来无事，就去帮忙张罗一二。本王最近要陪两国使者周旋，只怕没有那么多时间。” 啊？寒书要给人算命？ 墨九如看向寒书，诧异的眨眨眼。 寒书浅浅一笑：“有劳了。” 墨九如干笑一声：“前辈……客气，客气了。” 问题是她能张罗什么呢？ —— 次日晨。 第二天一早，墨九如跟随寒书一起出门，才知道寒书让她张罗什么。 墨九如苦着脸看着寒书，开口问道：“前辈，您不是故意整我吧？你让我当托儿？” 寒书笑了笑道：“不止是你，还有他们。” 墨九如顺着寒书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大熊、二狗和三匹狼。 墨九 如忍不住嘴角抽搐，行吧，白凤眠把她跟三兄弟划做同等智慧的人了。 墨九如无奈道：“前辈，我这张脸实在是太别致了，之前我还在菜市口设过公审堂，京城百姓没几个不认识我的。您让我当托，实在是不合适啊。” “正是因为认识，所以他们才不会怀疑你的话啊！”寒书挑眉笑道：“谁会想到，楚王妃能出来当托儿呢。” “呃……这到也是。不过……”墨九如面露为难，继续道：“这么骗人……好像不太好吧？前辈您是高人，还差这点银子？” 寒书笑了笑：“高人也得吃饭，也不能免俗啊！喏，到了，就是这儿！” 墨九如抬头看 向面前的铺面，这里好像是卖文房四宝的。 墨九如下意识回头看向街对面，果不其然，对面就是玄墨坊。 哎呀？这么巧？ 此时尚早，玄墨坊刚刚开门营业，书童忘忘打着哈欠卸窗户板，忽然看到墨九如一行人，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的滴流圆。 忘忘急忙放下窗户板，快速跑进房间里，片刻后，一身玄色长衫的玄骧，出现在门口。 比起忘忘的惊讶来，玄骧倒是很自然，甚至面带欣喜。 他阔步走出来，来到墨九如面前，欢喜的说道：“九如，寒书前辈，这么巧啊！” 寒书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发现今日晴空万里，艳阳当空。 虽 然清晨的阳光并不炽热，却也将所有人都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看起来颇为温暖。 寒书看了太阳，又看了神色平常的玄骧，笑了笑道：“不是巧，以后老夫要跟玄老板，做个邻居了！”寒书朝着身后的铺子呶呶嘴。 玄骧脸上的笑容不减，却也肉眼可见的凝固了片刻。 玄骧撩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头发，随后继续问道：“不知前辈要开个什么铺子？该不会要跟晚辈抢生意吧？” “当然不会。”寒书笑了笑：“老夫身无长物，也就只剩下一点扶乩卜卦之术了，所以在这里开个小铺，与人方便。玄老板是读书人，不妨帮老夫的铺子，起个名字？” 第五百四十二章 左右为难 玄骧冷笑一声：“好啊。众生之首为神，百兵之祖为棍，四房雅间为阁，不如，就叫神棍阁？” 柳如言听到这话，当即脸色一沉，“玄老板，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师父哪像神棍？” 玄骧笑笑：“在下才疏学浅，让柳公子见笑了，不过也不必动怒嘛。” 柳如言白了一眼玄骧，没再接话。 比起柳如言的一点就着来说，寒书则始终平静淡然。 他笑了笑道：“神棍不好听，老夫记得这东陵有个什么神机阁，颇为有名，不妨就占它便宜，老夫这里就叫……神机阁阁吧。” 神机阁阁？！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暗道：“不知道的， 还以为您老人家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呢，还整个阁阁。” 玄骧挑眉：“也好，颇为可爱！” 二人你来我往的谈话，虽然内容平淡，可墨九如还是感觉闻到一股子火药味儿。 想到寒书一直在找人，又想到玄骧的神秘莫测。 墨九如心里有了一番掂量。 看来寒书并不是让她来当托儿的，寒书是用她来吸引玄骧的。 那怎么行？她可不能害朋友！ 至少不能被人利用，去害她的朋友。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前辈，我这就去找人帮你做匾额，让大熊三兄弟，先帮你拾掇铺面哈。” 墨九如话音落下，也不等寒书做出反应，便急匆匆离去了。 玄骧见状也跟寒书周全了礼数，随后转身回到自己铺子里。 刚进入铺子，玄骧脸上的笑容就瞬间不见了。 忘忘走上前，担忧的说道：“公子，您没事儿吧？” 玄骧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摇头道：“无妨。死老头要盯死我。短期内，咱们不能再有动作了。照常营业吧。” 忘忘点头道：“好，小人明白。” …… 墨九如离去之后，忽然觉得很苦恼。 这寒书不像坏人，玄骧也不像坏人。 可凭借她智慧有限的小脑瓜，却能明显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敌意。 她现在夹在中间，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墨九如念叨着：“最好就是置身事外，谁也 不管，赶紧点亮乾坤玉，让我重回美好生活的怀抱啊！” 想到这里，墨九如去定了个匾额之后，便急匆匆朝着刑部走去了。 然而她在刑部翻了两个时辰的卷宗，也没能找到什么可以侦破的案件。 要么案件久远，已经尘封多年，无从下手。 要么鸡毛蒜皮，也没有死者，八成也无法点亮乾坤玉。 墨九如走出刑部大门，忍不住仰天长啸。 她发现自己选了个特别矛盾的职业。 既希望天下太平，世间无案情，又希望自己能赶紧破几个案子，点亮乾坤玉。 就好像做大夫的，希望人人身体健康，可若人人都健康了，大夫吃啥喝啥？ “唉！劝人学 法，千刀万剐，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医，从头劈到……” “劈到什么？”玄骧的声音忽然传来。 墨九如抬头一看，便见到玄骧撑着一把油纸山，笑吟吟的站在她面前。 墨九如疑惑道：“哎？你怎么来刑部了？来找我的？” 玄骧点点头，苦涩一笑道：“我来找你，借用乾坤玉。” 墨九如抿了抿嘴，略显为难的看了一眼玄骧。 玄骧心领神会，开口道：“有话想问我？” 墨九如尴尬的笑道：“呐呐呐，我是不爱打听别人隐私的，我只是有些搞不清情况。这样好了，你就告诉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心里有个答案，做事就方便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左右为难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九如，好与坏，黑与白，都是相对性的。对你舍身相救，教你使用乾坤玉，从未觊觎至宝，只是偶尔借用，你觉得，我像好人，还是坏人？” 墨九如想到玄骧一身挡剑的画面，竟是觉得心里一阵愧疚。 是啊，他曾舍命相救，怎么可能是坏人。 墨九如脸色尴尬的开口道：“对……对不起啊，我……我也是……” “九如，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对不起！”玄骧温柔的注视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想通过眼神传达。 墨九如定定的看着他灰色的瞳孔，忍不住问道：“玄骧……我们之前认识 么？”她隐隐约约感觉玄骧给她一股熟悉感。 玄骧浅笑一下道：“我们这不是认识好几个月了？” 墨九如讪讪一笑，心中暗道：“也是，我才穿过来多久，许是原主之前见过他，所以我觉得熟悉吧。” 想到这里，墨九如从脖子上拿下乾坤玉，递到玄骧面前开口道：“最近也没啥案情，如果它能保你平安，你就先拿着把，等我需要的时候，再问你要。” 玄骧点头道：“如此甚好，我送你回王府吧。” 从这走回玄墨坊，也是要路过楚王府附近的，所以墨九如没有拒绝。 只是她没想到，刚走到长街上，竟是看到了白 凤眠兄弟几个，陪着北燕裘珏和南兆岳嵘二人，在游逛东陵京城。 白凤眠一行人看到墨九如和玄骧走在一起，当即都停下脚步。 晋王白凤钦勾唇冷笑道：“呦，瞧瞧这是谁，光天化日的与外男私会，这么不避嫌啊！” 晋王跟墨九如那是积怨已久，有机会数落墨九如，还让白凤眠当众难堪，他自然不会放过。 墨九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晋王殿下，您这嘴上的伤好利索了？说话都利落多了，真是让人欣慰啊！” 白凤钦磨了磨后槽牙，冷声道：“老九，这是你后院的人，你不好好管管？让她整日抛头 露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丢的那是皇家的脸面！” “整日抛头露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岳嵘抓住这话头，开口嘲讽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女子，这如何配得上楚王殿下？” 墨九如忍不住叹口气，小声嘟囔着：“唉，天天打嘴仗，真累！” 岳嵘没听清，皱眉质问：“你说什么？！” 墨九如大声道：“我说，我配不配得上，关你屁事啊！我跟王爷是陛下赐婚，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你去跟陛下说让他收回圣旨啊！” 岳嵘咬牙道：“没有教养，这就是你们东陵的待客之道？” “得！您甭跟我这扣这么大 的帽子，我没素质跟我们东陵没关系！你来跟东陵外交，又不是跟我墨九如一人外交，我凭什么惯着你啊？四海之内皆你娘啊？都得惯着你嘴贱的臭毛病？”骂人嘛，她根本没在怕的。 岳嵘瞬间暴怒，周身散着难以忽视的杀气。 她攥紧手上佩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找死。” 然而岳嵘刚要上前，墨九如唰的一下躲在玄骧身后，露出一个头继续道：“呐呐呐，骂人我可以，打仗要他来。我可没有你那么文武双全。哦，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很厉害噢，万一一个不小心，在街上把你裙子扯下来，啧啧啧，你可别哭鼻子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 王爷生气了 岳嵘实在忍受不住墨九如那副挑衅的嘴脸，当即就要出手，却忽然被北燕的裘珏按住了肩膀。 裘珏笑了笑道：“岳将军息怒，这……毕竟是楚王殿下的家事，还是要楚王自己处理比较好。本将军也很好奇，为什么楚王妃遇到危险，不往自己夫君怀里躲，要往别的男人身后藏呢？” 好一招挑拨离间。 墨九如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白凤眠，果不其然，他脸色异常难看。 这岳嵘就站在白凤眠身边，岳嵘举着剑，墨九如要躲，当然往远处躲了，怎么可能迎面去找白凤眠啊！ 墨九如白了一眼裘珏，随后看向白凤眠，刚想开 口安抚两句。 白凤眠却冷淡说道：“二位今日也逛累了，不妨早些回去休息。父皇很快就会召见了。” 白凤箫见状也急忙圆场：“啊，是啊是啊，我们走吧！请！” 白凤眠率先一步走出去，没有给裘珏和岳嵘拒绝的机会。 当然也没有给墨九如解释的机会。 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的不悦气息，仿佛令周围的温度，都低了许多。 直到白凤眠一行人走远了，玄骧才笑笑说道：“楚王殿下，好像生气了。” 墨九如无奈的摊摊手道：“谁让他那么优秀啊！一堆烂桃花，我一个个折断，也很辛苦的。生气就生气吧，他辛苦情 绪，我辛苦嘴巴，也算扯平！” 话音落下，墨九如就率先往王府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背对着玄骧挥挥手：“我自己回去好了，你这么怕晒，赶紧回去歇着吧。”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看像自己的油纸伞，无奈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这丫头，敏锐的很。她定然已经发现我不寻常了！” —— 是夜，楚王府。 墨九如在房间里捣鼓一些瓶瓶罐罐，和了一罐子稀泥。 郁离和绿柚歪头看着那一罐子黄绿色的东西，都忍不住拧紧了眉。 绿柚疑惑道：“小姐，这是什么啊？”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面膜！” “啊？面 膜是什么？”绿柚不懂。 墨九如叹口气，无奈道：“你家小姐我呢，顶着这个胎记，实在是有点糟心。可我短时间又买不到灵芝，只能双管齐下，内服外敷，尽量去掉这个胎记了。” 绿柚惊讶道：“真的能去掉吗？” 墨九如撇撇嘴：“大差不多吧。”其实就算去掉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她必须有灵芝，才能做解药。 郁离看墨九如的脸色不好看，想了想询问道：“是不是有人骂小姐丑了？” “呃……”墨九如对郁离异常的敏锐，感觉有些无奈。 因为在她身边，会有一种，很容易就被看穿心思的感觉。 这种感觉 ，令墨九如有些尴尬和不安。 其实墨九如本身是不在乎这具身体的容貌的，左右她都是要回去的。 可白凤眠那些烂桃花，骂人总是揭短。这就让她有点不能忍了，因为她无力反驳啊。 好吧，也不算无力反驳，只是反驳起来比较费脑子。 这不符合她墨九如直来直去的性格。 想到这里，墨九如将罐子里的泥挑出来一点点抹在脸上，一边抹，一边说道：“人家倒也不算骂，描述一下客观事实而已。现在我呢，就要改变这个事实，让她们再看到我，都自惭形秽！哼！” 绿柚苦着脸道：“小姐，你这东西……好臭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离玄骧远一点 墨九如伸手点了一下绿柚的鼻子，“嘶，小丫头，不识货是不是，这里面可都是上好的草药！花了小姐我大几十两银子呢！” 绿柚用袖子擦掉鼻子上的泥巴，小声嘟囔着：“其实，让王爷帮忙买一棵灵芝草，王爷肯定不会拒绝的。” 墨九如擦面膜的手顿了顿，心情有些烦躁。 白凤眠是楚王，他想买一棵合适的灵芝，自然容易。 可她不能开口去求，毕竟他们二人又不是真夫妻。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人情债，最难还。 不可否认，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感受到白凤眠朝她传来了些许善意。 可善意不能当爱情，他亲口说过，他没有心爱之人。 她又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呢？ 再说了，她可是要回去的人，既然要回去，就不能留下太多羁绊，也免得伤人伤己。 想到这里，墨九如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哎呀，好啦好啦，你们擦不擦？美容养颜噢！” 绿柚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急忙起身道：“奴婢先下去了，小姐有事儿再叫我！”绿柚腾腾腾逃走了。 墨九如看向郁离。 郁离皱眉道：“我还在喝药。”换言之，她已经喝药了，再用这个，不会药性冲突吗？ 墨九如笑了笑：“行吧，放过你们，你也去歇着吧。” 郁离点点头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墨九如。 不 知为何，她感觉墨九如刚刚的表情，有些忧伤。 …… 二人都离开自后，涂上自制面膜的墨九如，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 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眼前的局面。 她热烈的期盼着能有大案子给她破，可又打心底不希望出现新的受害人。 矛盾的想法仿佛画作两只疯狗，在她心里互相狂吠，谁也不甘示弱。 就在墨九如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白凤眠的声音忽然响在房间里。 “你又在搞什么鬼？脸上涂的什么？” 墨九如吓得一个激灵，腾地一下坐起身，便看到白凤眠站在面前。 她下意识的质问：“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啊 ？” 白凤眠皱眉道：“门开着。” 墨九如转头看向房门，果不其然，还开着。 墨九如一边擦脸上的泥，一边有些局促的询问：“王爷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事？” 白凤眠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攥成拳，他语气冷淡的开口道：“以后离玄骧远一点！” 这种命令的口吻，让墨九如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开口道：“给我一个理由。” 白凤眠诧异道：“理由？要什么理由，你是本王的王妃，理应听从本王的话。” 墨九如对于白凤眠有几分胡搅蛮缠的语气，感觉疑惑。 她平静的应对：“王爷，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有君子协议的 ，并不是真正的夫妻，王爷用夫妻关系来压我，有点说不过去吧？” “墨九如，你搞清楚状况，我们之间是不是真正的夫妻，不取决你的想法，也不取决于那一纸文书，而是取决于本王的决定。”白凤眠的语气很重，让墨九如忍不住去想，这家伙是不是在外来使臣面前受了气，所以回来朝她发野火。 墨九如不想跟他计较，敷衍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不见就不见。王爷回去歇着吧。” 这般敷衍语气，这般抵触态度，让白凤眠愈发烦躁了，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墨九如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质问：“墨九如，你到底知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不许叫本王的名字 墨九如微微皱眉，感觉自己在应付酒鬼。 她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见玄骧嘛，不见就不见。”以后见了不让你看见不就成了！ “本王看不见的地方你也不许见！”白凤眠大声训斥。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着白凤眠，忍不住觉得诧异。 这家伙没事儿吧，怎么连她心里想法都能猜到。 白凤眠继续道：“墨九如，别跟本王耍小聪明，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白凤眠的手劲儿稍微大了点，捏的墨九如有些疼，当然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这份疼痛，可这点疼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对于墨九如来说，就足以让她暴躁了。 墨九如用力推开白凤眠，怒声道：“白凤眠你够了！在外面我得受你那些烂桃花的气，回来我还得受你的气，合着就因为我脾气好，就可我一个人祸祸呗？” 白凤眠拧着眉，注视着她，许久之后，他才叹口气，继续道：“你为什么脾气好？” “什么？”墨九如疑惑的看着白凤眠，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白凤眠继续道：“因为你不在乎，你不在乎本王跟谁出去，也不在乎哪些女人觊觎本王，甚至不在乎本王对她们有过什么承诺。因为不在乎，所以你能从容应对，你能巧言反驳，你能唇枪舌剑让自己不落下风。你有足够的理 智去思考应对之策。你因为你不动心，不动情，就不会方寸大乱。就不会像本王一样，一心只想命令你不要见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 墨九如怔愣的看着白凤眠，不知为何，她怎么觉得这番话……有点像表白？ 这……墨九如感觉自己的思绪瞬间一片混乱。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她，见墨九如迟迟不作答，他凄然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墨九如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叫住他。 然而白凤眠似乎心有所感，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她说道：“以后不许叫我白凤眠，只有喜欢本王的人，才可以连名带姓的叫本王，你只 许叫王爷！” 嗯？ 这又是什么歪理？ 只有喜欢他的人才能连名带姓的叫他？ 那他连名带姓的叫了那么多次“墨九如”，难不成是因为喜欢？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着白凤眠的背影，一时间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 然而就在墨九如没想好要不要叫住白凤眠的时候，白凤眠忽然觉得一阵刺痛从胸口袭来。 随后他全身经脉仿佛瞬间阻塞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僵硬摔倒。 砰的一声闷响，吓了墨九如一跳！ “王爷？吵架而已，你……你别碰瓷儿啊！”墨九如急忙跑上前，将摔趴在地上的白凤眠翻过身，却见到他眉头 紧锁，脸色苍白，显然是十分痛苦。 墨九如瞪大眼睛，一边拉他的手腕，去诊脉，一边开口呼唤：“王爷，王爷你醒醒！王爷你醒醒啊！白凤眠，白凤眠！” 白凤眠彻底陷入昏睡，而墨九如也从脉象上看出来，他毒发了。 墨九如急忙大喊：“绿柚，阿离！” 两个姑娘急匆匆跑出来，绿柚询问道：“在呢在呢，奴婢在呢，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开口道：“绿柚，去找董管家，烧热酒，灌满我房里的浴桶。阿离，去耳房把我给王爷准备的药材都拿出来。” 绿柚领命离去，郁离则犹豫道：“小姐，那些药材不是还没处理好？” 第五百四十七章 解毒 墨九如皱眉道：“等不了那么多了，王爷现在心跳极快，这个速度是心脏不能承受的负荷，必需先缓解毒性！” 郁离点点头，快速去准备。 一盏茶后，白凤眠已经衣衫尽退，被泡进装满热酒的浴缸里。 从墨九如开始给白凤眠宽衣的时候，郁离和绿柚就不敢进房间了。 叠风和展云碍于身份，更加不敢去看白凤眠光屁股的模样。 无奈之下，只有董管家帮着墨九如，将白凤眠抬进了浴缸里。 安顿好白凤眠之后，墨九如开始有顺序的将草药一一放进去，跟白凤眠一起泡。 随后又拿出银针，在他头顶的穴道，一 一落针。 董管家深知白凤眠和墨九如还没成亲，所以看到墨九如帮白凤眠脱光了衣服，忍不住心里有些八卦。 可看到墨九如此刻面不改色，严肃认真的模样，董管家又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尴尬的开口询问：“王妃娘娘，王爷怎么样了？” 墨九如落下最后一枚银针后，开口回应：“没事，王爷经常毒发，都不曾伤及性命，所以这种毒是不会让他致命，只会让他难受而已。现在我用针灸和药浴配合，将他体内的毒素压至长强穴，承山穴附近，随后徐徐排除。” 董管家眼睛一亮，急忙追问：“王爷可以 摆脱这种毒了？” 墨九如无奈的摇摇头：“目前看来，只能缓解，不过我会尽快想到办法的。” 其实想解毒，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中了什么毒。 现在连中了什么毒都不清楚，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排毒，不能有效的针对用药。 想到这里，墨九如看向双眼紧闭，脸色潮红的白凤眠，心里竟是忍不住有些许难受。 那么高高在上，骄傲的一个人，竟是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他树敌不少，倘若被他的敌人知道他有如此顽疾，届时趁虚而入，那他岂不是危险了？ 此时此刻的白凤眠，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能举 刀杀了他。 一想到白凤眠会死，墨九如竟是莫名的烦躁起来，手心里草药，都被她捏碎了。 董管家看着墨九如满脸心疼的模样，识相的悄悄告退了，给二人留下的独处的空间。 墨九如将最后一味草药放入浴桶之后，便拿起一旁的帕子，帮白凤眠擦掉脸上的汗水。 一夜过后，浅黄色的酒水，已经泡成了深褐色，这里不仅仅有草药的颜色，也有从白凤眠体内排出的毒素。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恢复正常的脸色，重重松口气。 她找来董管家善后，随后自己便回去休息了。 彻夜未睡，还要一直集中精力观察白凤眠 的情况，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等白凤眠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 白凤眠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观察他的白凤箫。 “九哥，你醒啦？！”白凤箫显得有些兴奋。 白凤眠微微蹙眉，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人从模糊变得清晰了。 他疑惑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白凤箫伸手将白凤眠扶起来，随后笑道：“我来看你啊，你昨晚毒发了，你不记得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盘膝而坐，运功调息，然后惊讶的开口道：“我毒发了？可我的内功修为，似乎并没有太大损耗。”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两国来使的目的 白凤箫眉眼弯弯的笑望着白凤眠，意味深长的表情让白凤眠忍不住蹙眉。 “你笑什么？”白凤眠疑惑。 白凤箫嘿嘿道：“九哥，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毒发之后，你的修为没有大.大受损么？” 白凤眠皱眉看向白凤箫。 白凤箫继续道：“因为你昨晚毒发之后，是九嫂帮你解毒的。之前我还以为她只是口头答应帮你解毒，目的是为了进入刑部。可今日看来，她的确有两把刷子。我看过你的脉象，内功的损耗不过一成而已。对你的影响，并不算太大。要知道过去你毒发之后，内功修为，都会损失过半啊。” 白凤眠愣 在原地，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忆却停止在他不允许墨九如叫他名字那里。 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竟是想不起来了。 白凤眠攥了攥拳头，疑惑道：“九如呢？” 白凤箫回应道：“九嫂守着你，一夜没睡，现在还在补觉。” “守了我……一夜么？”白凤眠低头垂眸，眼神放空，这句话也不知是问白凤箫，还是在自言自语。 白凤箫歪头看向他，“九哥，你怎么了？你的毒如今有了解决之法，不是应该高兴么？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你可有听见她喊我的名字？” “啊？啥？”白凤箫没听懂。 白凤眠皱眉继续说道：“就是昨晚我昏迷的时候，墨九如可曾喊我的名字？” 白凤箫对白凤眠的问题不理解，不过他确实没听见，因为他昨晚没来过啊。 白凤箫如实回答：“九哥，我是今天下朝之后，才过来府上看你的，昨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对了，父皇还问起你为何不去上朝。” 白凤眠叹口气，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他开口道：“没事了……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白凤眠刻意岔开话题，让白凤箫明白，他跟墨九如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白凤箫想了 想，没有火上浇油，而是回答道：“打听的差不多了，北燕裘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停战，双方互不进犯。要求是不限期。” 白凤眠冷笑一声：“看来北燕内部，真的出问题了。” 白凤箫点头道：“北燕跟我们的政局不太一样，他们占地辽阔，有太多的藩王，老皇帝身体好像出了点状况，各路藩王都有些蠢蠢欲动。如今的北燕，内部矛盾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所以才要对外停战。” “那南兆呢？”白凤眠追问。 白凤箫眉头紧锁微微叹口气道：“很奇怪，南兆本来定下的使臣是文渊候，穆广。他是一个文臣， 似乎是想跟咱们东陵和亲。但是不知为何，临时改了计划，选了武将岳汉丹。岳汉丹又以身体不适为由，让自己女儿岳嵘替父出使。” 听到“和亲”二字，白凤眠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白凤箫歪头看向他，开口问道：“九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白凤眠回应道：“北燕没有问题，父皇也想与北燕谈合，若非要说什么问题，就是谈合的条件，还需斟酌。毕竟北燕人才杀了我们墨将军不长时间。父皇想谈合，边疆的将士们，怕是也不肯。除非北燕可以给出优厚的条件。” “那有问题的，是南兆？”白凤箫继续追问。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还是那么大胆 白凤眠点头道：“只怕那岳嵘，是冲着本王来的。” 白凤箫瞪大眼睛看向白凤，随后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九哥在南洋征战，被海寇设计困在荒岛上，当时本来要刺探我们军情的南兆人，却带兵帮九哥退敌，那个主将，还亲自救了九哥一命，她……啊对，就是岳嵘！” 白凤眠接话道：“没错，岳嵘救过本王一命，而且……” 后面的话，白凤眠还没说，白凤箫就忍不住惊呼道：“不会吧，难道岳嵘是想来嫁给九哥？这怎么行？九哥已经有九嫂了啊！” 白凤箫话音刚落，还不等白凤眠做出回 应，门口就传来碗碟相撞的声音。 兄弟二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墨九如尴尬的站在门口。 墨九如苦笑的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王爷该……该喝药了，补……补血的！” 白凤箫见状急忙解释：“九嫂你别误会，我……我胡说八道的！我九哥是东陵楚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入赘南兆将军府的。那岳嵘更不可能嫁来东陵，哎呀反正都是我胡说的，你别忘心里去啊。”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昨晚排毒的时候，从毛孔中，流了许多毒血，虽然你感觉不 到异常，可毕竟也是失血了，还是需要滋补一二。另外，王爷今天的肠胃可能会有些不适，最好……不要离茅房太远。” 墨九如说完，便将托盘放下了，随后便转身离去，没有停留半分。 而整个过程白凤眠都不发一眼，面沉似水。 白凤箫见状，挠头道：“九哥，你跟九嫂，吵架了么？” “还没成亲，叫什么九嫂，叫她九如！”白凤眠突如其来的数落，让白凤箫愈发确认，他们之间定然是吵架了。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开始更衣，看样子打算出门，只是他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昨日穿的衣服，并不在房里。 白 凤眠疑惑的喊道：“叠风！” 叠风侍卫从门口走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昨日穿的衣服呢？”白凤眠询问道。 叠风微微一怔，随后指向木梨院的方向继续道：“应该……应该还留在王妃娘娘那。”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刷刷瞪大眼睛。 白凤眠惊讶道：“本王的衣服，为何会在九如那？” 叠风尴尬的咧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凤眠见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厉声道：“说！” 叠风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急忙回应：“回王爷话，昨夜王爷毒发，王妃娘娘帮您泡了药浴。脱下的衣服，还留在木梨院，绿 柚拿去洗了，王爷急着穿吗？属下去问问洗好了没？” 不等白凤眠回答，白凤箫就惊呼道：“噢~~~~泡药浴啊，那不是衣衫尽退，一丝不挂了？！” 白凤箫惊喜的看着叠风，叠风却只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吭声。 白凤眠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没好气的开口道：“臭丫头，还是那么大胆，怎么一点不知道避讳！” 白凤箫歪头看向白凤眠，诧异道：“还？九哥，你为什么要说还？”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别开脸，没好气的说道：“少废话，叠风，拿衣服来，给本王更衣。” 很显然，白凤眠对此事不欲多谈。 第五百五十章 百姓的感谢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离开王府之后，墨九如也回到了木梨院。 郁离正在院子里舒展拳脚，看到墨九如回来连忙迎上去：“小姐，王爷醒了么？” 墨九如点点头：“醒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那小姐的脸色，为何还如此凝重？”郁离追问道。 墨九如微微一怔，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我……脸色不好吗？” 郁离点头。 墨九如尴尬的咧嘴笑笑，对于郁离的敏锐，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许是可爱的小动物都这么敏锐？ 墨九如伸手捏了一下郁离的脸颊，笑眯眯说道：“没事啦，就是昨晚没睡好。” 郁离困惑的挠头，她觉得墨九如在说谎。 就在 她没想好，要不要再问问的时候，董管家从外面跑进来。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董管家，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董管家笑笑：“王妃娘娘是好事儿，京城的百姓，来感谢王爷和王妃娘娘，王爷这不是出门了，只能让王妃娘娘出去见见他们了。” “感谢？”墨九如有些诧异。 感谢医生的人不少，感谢法医的人，她上辈子可是从未见过。 董管家点点头道：“没错，陛下发布了告百姓书，详细言明了绢人案的案情始末。陛下的意思是，与其藏着掖着，让谣言不止，倒不如将事情明明白白说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不，告示刚贴出去一个上午，这下午百姓们就来楚王府致谢了。” 原来如此，不过墨九如并不相信这告百姓书是宣武帝写的，多半是白凤眠极力劝谏，宣武帝才同意的。 毕竟上位者最喜欢藏着掖着，粉饰太平了。 墨九如笑了笑道：“好，我去看看！” …… 墨九如带着郁离和绿柚来到楚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发现这里果然站满了百姓。 为首的便是那满庭芳的赵掌柜和德胜赌坊的蒋荷官，自然还有那冯家绸缎庄的冯何驭以及他爹娘。 众人看到墨九如走出来，赵掌柜率先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后面的人乌泱泱的都跟着跪了下去，吓得墨九如瞬 间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墨九如急忙上前，开口道：“你……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说话。” 赵掌柜哽咽道：“王妃娘娘，我们都是来感谢王爷和王妃的，要不是你们不辞劳苦侦破绢人案，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等来一个真相。我们这些人，有的失去孩子十年了，官府都不给一个说法。有的孩子爹娘都没了，临死都没等到一个消息，死不瞑目。若不是你们不畏艰难，力求真相，我们就永远要做个糊涂人，我们的孩子，就永远是糊涂鬼啊。” 蒋荷官接话道：“是啊王妃娘娘，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可让凶手伏法，相信那些孩子，也 可以死而瞑目了。草民两袖清风，没什么好东西送给王爷和王妃，就拿了点家乡特产，还希望王妃娘娘不要嫌弃。” “我，还有我，这是我自家养的桃花鸡！” “还有我，这我们店里最好的绸缎！” “这是我玉器行里最润泽的一对镯子，王妃娘娘，您一定要收下啊！” “对一定要收下！” “谢王爷和王妃的大恩大德啊！” …… 百姓你一眼我一语，或是道谢，或是送礼，让站在门口的墨九如，百感交集。 白凤眠掌管刑部，而她是一个法医。 侦破绢人案，半是出自于本分，半是来自于私心。如今面对这些百姓真正的致谢，墨九如只觉得受之有愧。 第五百五十一章 你们有秘密 墨九如看向绿柚，绿柚急忙上前去搀扶赵掌柜。 随后墨九如继续道：“大家快起来说话，这些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无需大家致谢。王爷掌管刑部，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自然要给所有受害人家属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给大家一个安全宁静的生活环境。而我，作为……” 墨九如思忖片刻，随后笑了笑继续道：“而我作为楚王府特聘的仵作，定然会全力以赴，听死者遗言，为冤者陈情！力求所有命案必破，不破不休！” “好——”赵掌柜一声好，所有百姓都开始叫好。 “谢楚王殿下！” “谢王妃娘娘！” “命案必破！ 不破不休！” “不破不休！” …… 百姓们的叫好声和感谢声，从街头传到街尾。 几个王爷住的地方相距都不算远，所以大家都听见了。 尤其是隔壁的安王白凤翎。 白凤翎的轮椅停在自己王府门口，平静的注视着楚王府门前发生的一幕。 他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在人山人海之中，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耀眼光芒。 是的，她很耀眼。 听死者遗言，为冤者陈情，命案必破，不破不休！ 为什么如此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却能散发出令人震撼的力量。 仿佛世间一切阴谋诡计，在她澄澈的双眼中，都无所遁形。 她就像正义 的守卫，像邪恶的宿敌！ 白凤翎浅浅一笑，抬抬手示意凌霄推他回去。 然而他们刚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长公主，缓缓走来。 长公主上前，接替了凌霄的位置，伸手推着白凤眠的轮椅朝安王府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看了那么久了，不累么？” 白凤翎赧然一笑：“皇姐什么时候来的？” 长公主继续道：“早就来了，我还以为这些人是来闹事儿的，想着能不能帮帮景行，没想道居然是来感谢他们的。” 白凤翎点头道：“他们做的很好，配得上百姓们的称赞。” 长公主脸色微沉：“这些称赞，原本都可以落在你身 上。若不是因为皇后，你早就是这东陵的储君了。” 白凤翎苦涩一笑，没有作答。 长公主停下脚步，俯身靠近他，附耳询问道：“昨晚怎么样？” 提起昨晚，白凤翎脸上连笑容都没有了，只是皱着眉微微摇头。 长公主诧异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 白凤翎忽然按住长公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阻止她说下去，随后看向屋顶开口道：“何人？” 长公主急忙看向屋顶，片刻后莫再问闪身而下，落在二人面前。 莫再问笑眯眯的开口道：“你好吖，安王殿下。” 白凤翎微微挑眉，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长公主。 长公主 咬牙切齿的说道：“莫再问你有完没完？本宫来看自己弟弟你要跟着，你是想死吗？” “我是想死你啦！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一起看嘛！”莫再问嬉皮笑脸的模样，让长公主无可奈何。 她不想当着自己弟弟面前，跟其他男人聊天，便开口道：“景安你先去休息吧，皇姐改日再来看你。”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阔步离去。 白凤翎很好脾气的朝着莫再问笑了笑，莫再问也挥挥手道：“那我也改日再来看你哈！” 莫再问三两步追上了长公主的脚步，长公主正要开口把人赶走，莫再问忽然低声道：“你们姐弟俩，好像有秘密噢！”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不就是颠覆个皇权嘛 长公主脚步一顿，随后目光狠厉的看向莫再问。 莫再问看到她这个眼神，微微一怔。 他还从未见过长公主充满杀意的模样。 平日里长公主也不待见他，但是脸上多半是厌恶，不耐烦，和无可奈何。 像现在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还是第一次。 莫再问心中明白，他刚刚那句话，肯定是戳到长公主的肺管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长公主便开口道：“莫再问，本宫对你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不要让本宫……容不下你。” 莫再问撩了一下额间碎发，吊儿郎当的说道：“嗐，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现在什么威胁都不怕。” 长公主厉声道：“本宫没 在吓唬你，任你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长公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拂袖离去。 莫再问锲而不舍的追上去，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哎呀，别生气嘛，你跟我说说啊，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帮你啊！” “你也说我武功好了，我武功如此高强，任你摆布，你还客气什么，随便吩咐啊？” “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嘛，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保证帮你完成心愿，决不食言。” …… 莫再问自言自语的说了一路，一直来到公主府门口，长公主才停下脚步，不胜其烦的看向他。 “莫再问，给本宫滚远点，本宫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莫再问 叉腰，不屑的说道：“呵！笑话，这天下间有什么东西是我抢不到的？你心再大，无非就是个颠覆个皇权罢了，又有何难？” 此话一出，公主府门口的侍卫都瞪大了眼睛，不爱说话的轻宵也急忙道：“莫公子慎言！” 莫再问嗤笑一声，浑不在意。 长公主定定的看着他，随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颠覆皇权在你口中，说的如此轻巧？你凭什么？就凭你一人武功高？还是凭你朝不保夕的日子？亦或是凭你这厚过城墙的脸皮？” 莫再问勾唇一笑道：“我师姐告诉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有心有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儿。现在呢，我的心， 在你那，你想怎么使唤都行！你要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 不同于其他男人的虚情假意，也不同于有些人的委婉含蓄。 莫再问的单刀直入，让长公主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他笑得潇洒不羁，可语气里却并不让人感觉虚伪，仿佛这句话，真是发自内心。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急促的心跳，随后冷声道：“你帮不了我，别再来烦我！” 长公主转身走进公主府，莫再问再次跟上前，却被轻宵拦住了去路。 莫再问也没动手打轻宵，只是看着长公主的背影开口道：“你还没说你要做什么，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除非……除非你的对手 ，是我的朋友？” 长公主脚步未停，可脸色已经愈发难看了，她快速离开前院，走出了莫再问的视线。 莫再问看向渐渐关闭的公主府大门，忍不住若有所思。 心中暗道：“这姐弟俩一定有猫腻儿，不过他们在谋划什么呢？” 不等莫再问想清楚，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莫公子。” 莫再问回头看过去，便见到郁离站在那，莫再问诧异道：“哎呦？小阿离啊，你怎么来找我了？真是稀客。” 郁离平静的回应：“我家小姐有请。” 莫再问眨眨眼，略显疑惑：“丑丫头找我，没有经过小师叔，而是让你跑来长公主府，怎么？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我说？” 第五百五十三章 第一种草药 郁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待莫再问跟她走。 莫再问见她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墨九如跳过白凤眠来找他，肯定是有秘密！ 嘿嘿！他最喜欢听人家秘密了！ “走！” 莫再问爽快的跟着郁离去往楚王府。 …… 木梨院。 莫再问来到木梨院的时候，看到墨九如正在认真的看着桌面上的东西。 莫再问率先开口道：“丑丫头，找我何事？” 墨九如回身看向他，急忙开口道：“莫公子，你来的正好，过来过来，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莫再问愈发疑惑了，他走上前 ，看向桌面上的东西。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放着一个青玉的小盒子，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根有五片叶子的树枝。 从树枝到树叶，都是黑色，而且隐隐散发着一股焦土的味道。 莫再问伸出手，看样子打算拿起树枝瞧瞧，却被墨九如忽然攥住了手腕。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能碰！” 莫再问疑惑道：“我不能碰？” 墨九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是你不能碰，是我也不敢碰，万一坏了……怕是世间找不出第二棵。” “啊？你知道这是什么？”莫再问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墨九 如回应道：“今天京城百姓都来感谢王爷，送了许多礼物，其他的东西，我都没收，让他们带回去了，唯有满庭芳的赵掌柜，送的这一样礼物，让我无从拒绝。他说这是……洞冥叶。” 莫再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十三不忘里面的洞冥叶？” “你知道十三不忘？”墨九如露出一个更加难以置信的表情。 莫再问忽然恢复平静，摇头道：“不知道，不认识，没听说过！我先走了啊！” 墨九如看着急于撇清自己的莫再问，急忙开口道：“莫公子，我虽然学医，但也从未见过十三不忘中的草药，我知 道你医术不凡，希望你能帮我鉴别一二，这事关王爷的生死。” 莫再问不理会墨九如，三两步就走出了房间，眼看莫再问就要离开院子了，墨九如大喊道：“我帮你追长公主！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莫再问脚步一顿，随后叉着腰，缓慢转身，有些无奈的看向墨九如。 他叹口气道：“你还真是开了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啊！” 墨九如松口气，眉眼弯弯的一笑：“英俊潇洒，武功卓绝的莫大侠，帮帮忙吖！” 莫再问思考良久，随后才无奈道：“我可以帮你鉴别，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第一，你不可以对任何 人泄露，我会医术的事！” “没问题！”墨九如爽快应下。 “第二，我只帮你鉴别，绝不会帮你找其他草药，更加不会帮你炼制丹药，就算小师叔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出手救人。” “绝不给莫公子添麻烦！”墨九如继续点头答应。 莫再问见状，开出最后一个条件：“第三，倘若我最后不能跟白凤羽共结连理，那么你……” 莫再问故意露出一个狞笑，继续道：“嘿嘿，那么你也不许跟小师叔在一起，你可愿意？” 本以为墨九如会迟疑，会犹豫，可他万万没想到，墨九如当即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第五百五十四章 攻心计 墨九如本来就没打算跟白凤眠在一起，能救他一命算是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这个条件，对于墨九如来说，并不算刁难。 然而莫再问却有些诧异，他歪头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在乎我小师叔嘛。” 不等墨九如回应，莫再问又摇头道：“不不不，也不是不在乎，若是真的不在乎，你就不会帮他去找，早已经绝迹的十三不忘了。” 墨九如抿了抿嘴，这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墨九如索性直接岔开话题道：“莫公子，你帮我看看，这真的是洞冥叶么？” 莫再问走回房间，一边看那个树枝一边询问道 ：“给你草药的人是怎么说的？” 墨九如回应道：“他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仙草，说是关键时刻可以救人一命。但是很多年前，他们家中失火，不幸将其焚烧了。他们也不知道这烧焦的草药还有没有用，不舍得扔，但也没有使用过。他听闻我是大夫，便将此物送给我，觉得此物在我手上，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帮助更需要它的人。” 莫再问点点头道：“焦而不毁，普通草药，也做不到这一点。我觉得这就是洞冥叶本叶了！” “啊？”墨九如觉得莫再问的语气有点奇怪，洞冥叶本叶，这不是她那个世界的人，才会说的话 吗？ 莫再问笑眯眯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十有八。九就是，不过草药这种东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烧焦的洞冥叶还能不能用，还需仔细斟酌。回头我遇见师姐，帮你问问。” 墨九如连忙致谢：“多谢莫公子。” 莫再问挥挥手，不大在意的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要怎么抱得美人归了吧？”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不答反问道：“我想问问，莫公子盯着长公主多久了？” 莫再问仔细回想一下，开口道：“一两个月了吧。” 墨九如点头道：“那从今日起，莫公子继续去长公主府上，但是每次都不能空手去，要 带一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莫再问追问道。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糖！” “糖？”莫再问歪头看向墨九如，满头雾水。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明日午时，你来王府，我给你糖，然后你去盯着长公主，把糖果送给她，以后日日如此，至少要连续做一个月。” 莫再问挑眉道：“你的糖……该不会是加了什么好东西吧？” 墨九如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想什么呢，长公主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对她用手段，只会让你们越来越远，我用的招数，叫做攻心计！” “攻心计？”莫再问双眼 放光，似乎对墨九如的办法甚为期待。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就是攻心计，你且照我说的做便是。” 莫再问点头道：“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莫再问话音落下，便快步离去了，而墨九如则开始筹备明日要给莫再问的糖果。 …… 二人都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了期盼，却不知白凤眠此刻，简直可以用“生无可恋”四个字来形容。 白凤眠来到御书房，想向宣武帝解释一下今日没来上朝的事，还有禀报一下关于两国使者前来的目的。 然而他来到御书房，没有看到宣武帝，却看到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都站在这里。 第五百五十五章 腹痛难忍 白凤钺看了看白凤眠和白凤箫，轻笑一声：“呦，真是巧啊，老九和十三，也是来给父皇答案的？” 答案？ 白凤眠想了想，明白白凤钺说什么了。 不久之前，宣武帝给他们出了两个难题，一个是对于北燕，主合还是主战，还有一个是辽北大营，选何人做主将。 没想到白凤钺和白凤钦，已经商议好了？ 白凤眠略作思忖摇头道：“我们还没有想好，只是想来听听二位兄长的意见。” 白凤钺和白凤钦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拿不准白凤眠的心思。 不过白凤眠的心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宣武帝的心思。 只要他们 能说中宣武帝的想法，那么必然就会受到称赞。 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齐王白凤钺迫不及待的想在自己父皇面前刷一下好感，扭转一下眼前的局面。 四位王爷站在御书房里，静静的等待。 白凤眠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他忍不住暗暗皱眉，想压下不适的感觉，可肠道中的气流根本不受控制，一个不留神，就溜了出去。 白凤眠瞬间脸色一沉，心里尴尬不已。 随后浓郁的臭味儿，便开始在御书房里蔓延开来。 因为这个屁没有声音，只有味道，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四人面面相觑，各自掩住口鼻，谁 也不吭声。 然而白凤眠的肚子却不肯就此沉默，反而愈发强烈的开始制造臭屁。 白凤眠忽然想起，今日墨九如告诉过他，让他不要离茅房太远。 当时他并未在意这句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腹痛难忍。 这墨九如到底给他用了什么药，莫不是泻药？ 白凤眠有些苦恼，然而却忍不住的放屁。 臭气弥漫的太多，最先忍不住的还是晋王白凤钦。 白凤钦大声道：“你们有完没完，臭死了，拉屎放屁的出去处理。” 白凤箫见状顿时不乐意了，他反驳道：“六哥你跟这贼喊捉贼呢？我们没说你就罢了，你还反咬一口 ！” 白凤钦瞪大眼睛，怒声道：“不是我放的！” 白凤箫叉着腰：“那也不是我放的啊！” 此话一出，白凤钦和白凤箫齐齐的转头看向齐王白凤钺。 白凤钺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你们看我做什么，也不是我放的！” 就在二人打算看向白凤眠的时候，白凤眠却先一步开口道：“只是小事而已，景明，把门窗开一下，别吵了。” 白凤眠向来高冷，不像能做出如此失礼的事儿。 再加上他也没有撇清自己，也没有指认旁人，便愈发让人觉得不可能是他。 白凤箫一边去开窗户，一边没好气的嘟囔着：“口口 声声说自己是兄长，就知道欺负我和九哥老实。放个屁都要栽赃别人！” 白凤钺见状厉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栽赃你们。” 白凤钺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白凤钦。 白凤钦立刻炸毛，急忙接话：“我也没有啊！放屁而已，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是啊，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那你倒是承认啊！”白凤箫叉着腰歪着头，略显挑衅的看着他。 白凤钦气结：“我都说了不是我。” “噢，那不是你就是五哥了，反正就是你们俩！”白凤箫看向白凤钺。 白凤钺也恼火：“怎么就非得是我们俩，就不能是你吗？” 第五百五十六章 资质平庸 白凤箫大笑三声：“哈哈哈！笑话，小爷我放屁都是香的，你想闻我还舍不得给呢！哼！” “你……”不等白凤钺再反驳，门口已经传来了宣武帝的声音：“吵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收声，各自站好。 宣武帝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四个儿子，随后继续道：“你们几个一同前来，是想出问题的答案了么？” 白凤钺担心旁人抢了功劳，急忙上前一步，率先说道：“启禀父皇，儿臣已经想好答案了。” “哦？说来听听！” 白凤钺继续道：“儿臣这几日跟使臣接触，大致打探到他们各自的目的，北燕将军裘玚就是为了合谈而来，儿臣觉得不妨就答 应他的请求，若是能跟北燕合谈，那么北部没有战事，辽北大营主将一事，也可以再拖延一二，不需要这么快做出决定。” 宣武帝听完，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晋王白凤钦。 “景荣，你也这么觉得？” 白凤钦连忙点头：“回父皇话，儿臣与五哥的意见，不谋而合。” “景行、景明，你们二人呢？”宣武帝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 白凤眠率先开口道：“回父皇话，五哥的话没错，北燕确实十分有诚意与我们谈合。” 宣武帝微微蹙眉，继续追问：“所以你的答案，跟你五哥一样？” 白凤眠摇头道：“不，相反，他们越是有诚意，儿臣越觉得，应 该主战！” 宣武帝挑眉看向白凤眠，随后继续道：“说说你的理由。” 白凤眠确实很想说理由，可他眼下实在有些自顾不暇，腹中绞痛让他感觉下一刻就就要难以自控了。 思来想去，白凤眠开口道：“父皇，此事儿臣主战，但是具体细节尚未想清楚，还请父皇，再给儿臣几日时间。” 宣武帝眉头又拧紧了，他心中暗道：“看来景行只是不想跟景齐和景荣为伍，所以才随口说了个相反的答案。唉，这几个孩子，资质都不及景安啊！” 想到这里，宣武帝开口道：“也罢，你们退下吧，九月十五，在崇政殿宴请两国来使。宴会之后，你们再给出答 案！”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离去，白凤眠更是刚出宫门，就迫不及待的飞身离开。 白凤箫看着白凤眠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疑惑的挠头：“九哥怎么急成这样？出什么事了么？” 白凤箫想了想，也抬步朝着楚王府追去。 剩下白凤钺和白凤钦两人面面相觑，白凤钺开口询问道：“老九怎么了？” 白凤钦嗤笑一声：“没有答出父皇想要的答案，怕被我们奚落，所以逃走了吧。” 白凤钺点点头，觉得白凤钦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转头看向白凤钦，继续道：“北燕是来谈合的，南兆似乎是来和亲的，景荣，你可愿娶那南兆国的清容公主？” 白凤 钦微微一怔，诧异的询问：“五哥想让我娶清容公主？” 白凤钺点头道：“没错，清容公主素来有八荒第一美人之称，而你爱美如命，让她嫁给你，岂不是正合你心意？” 白凤钦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他喜欢美人是没错，可人人都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若是娶了南兆国公主，就意味着他永远与皇位无缘了。 谁会让一个外族公主，成为皇后呢？ 白凤钦心里不舒服，表面却不能拒绝。 他开口道：“一切都听从五哥安排便是，怕只怕，老九不会让我们如愿。” 白凤钺看向白凤眠离去的方向，勾唇冷笑道：“他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男女之情 楚王府。 白凤眠回到府上之后，便开始不停的跑茅房。 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个回合之后，白凤眠已经拉的两腿发软，面色泛白了。 他扶着墙面咬牙切齿的看着木梨院，口中念叨着：“墨！九！如！你给本王等着！” 白凤箫听到这话，一边去搀扶白凤眠，一边忍不住笑道：“九哥，你这也不能怪九嫂，这多半是排毒的必经之路，要不我叫云太医，来给你瞧瞧。” “本王丢不起这个人！”白凤眠言辞拒绝！ 白凤箫嘿嘿一笑：“没想到今日那个屁，还真是九哥放的啊，嘿，我还冤枉六哥了。” “你再说？” 白凤眠冷眼看向他。 白凤箫急忙道：“好好好，不说不说，我说九哥，你也别硬撑了，我看你脸色差得很，要不去问问九嫂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二。” 白凤眠不想去见墨九如，然而还不等他拒绝，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董管家和绿柚的对话。 “绿柚呀，天都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啊？”董管家关切的询问着。 绿柚笑笑说道：“董管家放心，我不走远，就去隔壁安王府，给安王殿下送点梨膏糖。” “梨膏糖？是什么东西？”董管家显得很好奇。 绿柚掀开竹篮，从里面拿出一个褐色的棒棒糖，还是猫爪形 状的，一边递给董管家一边开口道：“喏，就是这个，董管家尝尝，是我家小姐做的，说是可以润肺止咳，最适合秋季吃了。安王殿下想要，小姐就让奴婢去给他送一些。” 董管家好奇的舔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开口道：“嘿，真甜，还带着梨子的清香，王妃娘娘真是好手艺啊。” “董管家要是喜欢，明日来木梨院，小姐准备了好多材料，就是这东西要放凝固了才能吃，今日就做成这些，明日才有更多。”绿柚倒是很大方。 董管家笑呵呵说道：“好好好，我老头子不吃零嘴儿，就是想给我小孙女儿拿几个尝 尝鲜。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绿柚应声离去。 二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耳中。 白凤箫怯怯的看了一眼白凤眠，果不其然，白凤眠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墨九如做了好吃的东西，没有第一时间送来给白凤眠，却殷勤的送去安王府，也难怪白凤眠生气了。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九哥，你别多想，大哥身体不好，这九嫂是个大夫，看见了多少会关照一二，这无关于男女之情。” “本王什么时候说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了？”白凤眠带着火药味儿的质问。 “呃……”白凤箫语塞。 白凤眠眉头紧锁，继续道：“本王什么都没说，可你却看出了男女之情，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墨九如……或许真的喜欢大哥。” “这怎么可能？”白凤箫瞪大眼睛，随后连连摇头：“这不可能，且不说大哥年纪比她大太多，就说九哥跟大哥比，哪点也不比大哥差啊。墨九如怎么可能会喜欢大哥！” 白凤眠微微垂眸，心烦意乱的继续道：“她养了个猫，叫安安！” 白凤箫一阵无语，想了想开口道：“这个简单，我有办法！” 白凤眠皱眉看向他，疑惑道：“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要去为难一只小猫？” 第五百五十八章 试试洞冥叶的功效 白凤箫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道：“九哥你好好休息，我一定可以证明，九嫂绝对没有移情别恋。你等着看便是！” 白凤箫话音落下，便快速离去了。 白凤眠想追，奈何他的肚子又开始绞痛，无奈之下，只能去跑茅房了。 想到墨九如给白凤翎治病，就送糖果，给他解毒，就用泻药，白凤眠的心里愈发难受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墨九如做的梨膏糖，并不是为了白凤翎，而是为了莫再问。 只是她在做糖果的时候，香气四溢，飘过墙头，被白凤翎闻到了。 白凤翎好奇的隔墙询问，这才有了送糖果的一幕。 …… 次日 晨。 次日一早，墨九如走进小厨房，便看到自己做的猫爪形梨膏棒棒糖，都已经凝固好了。 一个个模样可爱，味道甜美。 墨九如欢喜的念叨着：“我出去卖糖是不是也能赚不少银子啊？卖多少钱一个比较好呢？” “啊？卖糖？你这不是做给我的吗？”莫再问的声音响在头顶。 墨九如抬头一看，便见到他笑眯眯的坐在房梁上。 墨九如眨眨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再问回应道：“天亮就来啦，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到底给我什么糖。” 墨九如笑笑开口道：“喏，就是这些，梨膏棒棒糖。” 莫再问跳下来，拿起 一个棒棒糖挑眉道：“模样倒是特别，从未见过。” “你尝尝，味道也不错！”墨九如开口道。 莫再问点点头把棒棒糖放在嘴里，随后瞬间眼睛一亮，夸赞道：“好吃哎！梨香浓郁，还带着麦芽的清甜。” 墨九如拿出一张油纸，将十根棒棒糖包好，包好之后，在封口的位置，用萝卜盖了一个猫爪形状的印章。 随后将那一包棒棒糖递给莫再问，开口道：“以后每日都来取糖，然后送去给长公主，不要管她吃还是不吃，也不必理会她如何处置，总之你日日都要送，决不可间断。” 莫再问拿着梨膏糖，挑眉道：“这真的 管用？她可不像喜欢吃甜食的人。” 墨九如轻哼一声：“她喜不喜欢甜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会让她……喜欢你！”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着，满脸都是自信。 莫再问打量着她，片刻后点头道：“好，看你这么自信，那我姑且一试。” 莫再问拿着糖果转身离去，然而他刚走到院子里，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对了，你想知道那东西是不是洞冥叶，不妨摘下来一片试试，我看它有五片，少一片也不打紧。” 墨九如急忙走上前，关切的询问：“试试？怎么试？” 莫再问微微叹口气道：“书中有 记载，服食洞冥叶，可在月圆之夜，看见鬼物。马上就十五了，你若不怕，大可试上一试。” 墨九如皱眉道：“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擅自服用，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副作用，是药三分毒啊。万一吃死人就不好了。” 莫再问想了想道：“也是，那你还是等等吧，等我找到我师姐，向她询问清楚，再做决定。” “那你何时能找到你师姐呢？”墨九如有些心急。 莫再问摊摊手道：“实难确定啊！我师姐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指不定跑哪玩去了。你若实在心急，不如去找玄骧。” “找玄骧？为何？”墨九如疑惑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 把叫安安的猫换掉！ 莫再问继续解释：“他那个玄墨坊，藏书万千，既然你能从他那看到十三不忘的药方，说不定就有关于十三不忘每一种草药的详细解读呢？我找我的师姐，你读他的藏书，咱们双管齐下，效率翻倍呀！” 莫再问叉着腰，笑眯眯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歪头看向莫再问，忍不住开口道：“莫公子，咱们对个对子吧！” “啊？” 墨九如双眸微眯，探究的看着他，继续道：“奇变偶不变！” “啥？”莫再问露出一个迷惑不解的表情：“什么鸡？什么藕？” 墨九如微微叹口气，原来是她多想了。 不过她总觉得莫再问说话的语气，嗯……怪怪 的。 “没事啦没事啦，你去吧，记得送糖果尽量在晚上哈！”墨九如挥挥手，示意莫再问可以离开了。 莫再问点点头，抱着糖果欢欢喜喜的离去，却在王府大门口，遇到刚刚下朝回来的白凤眠和白凤箫。 “嘿，小师叔，小十三，你们回来啦！” 白凤眠看向莫再问手上的东西，又看到他喜形于色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王府了，手上拿着什么？” 莫再问举起来给白凤眠看了看，笑眯眯说道：“你家丑丫头给我做的猫爪棒棒糖，好吃的不得了哇，果然丑妻近地家中宝，你有福气啦！内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莫再问拍了 拍白凤眠的肩膀，随后飞身离去。 听完莫再问的话，白凤箫都不敢去看白凤眠的脸色了。 这墨九如做了那么多糖果，怎么就不知道先给他九哥送一份呢？ 白凤箫鬼鬼祟祟的瞥了一眼白凤眠，果不其然，脸色铁青。 “九哥，你想吃糖，我去木梨院要一些？”白凤箫试探着询问道。 白凤眠厉声道：“本王不爱吃糖！本王还是对她太好了，让她有银子花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不是说要买灵芝么？这又不用了？一天天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白凤眠愤怒拂袖离去，刚走没几步，忽然听到猫叫。 “喵呜~喵嗷~！” 白凤眠以为又是那只 叫做安安的狸花猫，正要发火，一低头却看到一只很小的猫崽。 猫崽黄白相间，样子十分可爱，坐在他面前不远处，晒着太阳舔着毛。 白凤眠眉头紧锁，想不通他的楚王府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招猫。 他正要询问，董管家急匆匆跑上前，把小猫抱起来，随后开口道：“哎呦，差点让它跑了。十三殿下，喏，你看这只行不行？” 白凤眠疑惑的看向白凤箫，询问道：“你的？” 白凤箫一边上前把猫接过来，一边开口道：“是给九嫂的，九哥你看看，这个不比那个狸花猫漂亮哇？我给她一个新的，换她那个旧的，以后就没有叫安安的猫啦！” 白凤眠有些无语，倘若墨九如的心真的在安王身上，换一只猫又能如何。 白凤眠不想理会有些呆傻的白凤箫，阔步离去。 然而走了两步之后，还是忍不住转身从白凤箫手上，把猫抱过来。 他倒要看看，他送给墨九如的猫，墨九如会起个什么名字！ 眼看着白凤眠抱着小猫快步走向木梨院，白凤箫也笑眯眯的跟上去的凑热闹。 此时的墨九如，正在雕刻一个块原木。 今日事情紧急，所以给油纸包盖章，用的是萝卜刻的。 以后要经常使用，自然刻个木头的比较好。 墨九如专心致志的雕刻，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在做什么？” 第五百六十章 直男审美的名字 刺啦！ 墨九如一个不留神，刻刀偏离了轨迹，瞬间划破了手指。 “嘶——” 白凤眠和墨九如几乎是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二人的指尖都流出了鲜血。 墨九如苦着脸回头看向白凤眠，忍不住抱怨道：“王爷，人吓人吓死人啊，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白凤眠将左手背在身后，不想让墨九如看到他也受伤了，而是继续询问道：“你在做什么？” 墨九如一边找外伤药给自己包扎，一边回应道：“我刻个章。” 白凤眠看不懂墨九如刻的那个是什么章，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在忙活什么。 这种对她一无所知的感觉，让白凤眠心 烦意乱。 他想了想把小猫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给你！” 墨九如微微一怔，看到面前可爱的小家伙，忍不住抱过来，欢喜的说道：“王爷从哪弄的？真可爱。” 看到墨九如发自内心的高兴，白凤眠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他想了想回应道：“路边捡的，你喜欢，就养着吧，给它起个名字。” 墨九如点头道：“好呀，它是黄色的，就叫小黄吧。” 白凤眠眉头微蹙，拒绝道：“不好听，换一个。”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心想这男人怎么这么奇怪，给猫取个名字，还要什么好不好听？难不成还要引经据典不成？ 墨九如撇撇嘴，继续道：“那就叫小白，它身上还有白色的毛。” “不行，东陵国姓是白，你这是冒犯天威。”白凤眠说了个强有力的借口。 墨九如一阵无语，继续道：“那就叫喵喵好了。” “天下小猫都叫喵喵，如此繁多，它岂会记得住？再换一个！” 墨九如看向白凤，叹口气道：“王爷，要不你起吧，就别为难我这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了，成吗？” 白凤眠蹙眉：“不行，你养的猫，必须你起。你……你平时喜欢什么物，或者……喜欢什么人，可以……可以借鉴一下他们的名字。” 白凤眠背在伸手的手攥的更 紧了，指尖没有处理的伤口，流出了许多鲜血。 可他此刻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一心只想听墨九如口中，说出他想要的那个名字。 墨九如歪头看向小橘猫，自言自语道：“我喜欢验尸、破案、研究草药、可这也不适合起名字呀。至于喜欢的人……啊！我知道了！” 白凤眠希冀的看向墨九如，迫不及待的想听她口中说出的名字。 然而墨九如却开口道：“我院子里有个小柚子，不如就叫她小橘子吧！哈哈哈，很好听嘛！” 白凤眠一阵无语，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白凤箫忽然走过来开口道：“叫楚楚如何？” “楚楚？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白凤箫，疑惑道：“它是小母猫吗？” 白凤箫也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可他猜到了白凤眠的心思。 于是他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是啊，你看它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叫楚楚吧。” 墨九如看向小猫咪，果不其然，大眼睛水汪汪的，确实楚楚可怜。 墨九如点头道：“行吧，就叫楚楚。叫楚楚可以吗王爷？” 白凤眠抿了抿，轻咳两声：“随你！”话音落下，白凤眠便转身离去了。 墨九如歪头看向白凤眠的背影，忍不住碎碎念：“可怕的直男审美，就喜欢什么楚楚，晴晴，莺莺，燕燕的，唉！叫小橘子多好！” 第五百六十一章 猎艳江湖第二话 墨九如是完全没有领悟到白凤眠的一番苦心。 可这并不妨碍白凤眠的心情稍有缓解。 眼看着白凤眠的脸色稍霁，白凤箫笑眯眯说道：“九哥放心，楚楚很快就会取代安安的地位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九嫂看起来，有点呆。” “呆？”白凤眠疑惑的看向白凤箫，想听他继续解释下去。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你没发现么，她除了喜欢尸体之外，最喜欢的就是银子，可她有了银子，又只是为了买一棵灵芝。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倘若她真的有了心上人，岂会不买一些衣服首饰，珠钗环佩的，打扮自己呢？所以我猜啊，九嫂还没开窍呢。” 白凤眠微微 皱眉，不确定白凤箫的话是不是正确的。 倘若她没开窍，又怎么会在河里，对他做那种事。 想到那件事，白凤眠的心思更乱了，他决不允许占了他便宜的女人，心有他人！ 白凤眠有些无奈道：“麻烦精，本王看不透她。” “嗐，想看透一个女人确实不容易，但是看透九嫂就有捷径了！”白凤箫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纸，在白凤眠眼前晃了晃。 白凤眠疑惑道：“这是什么？” 白凤箫继续道：“是九嫂写的猎艳江湖第二部分，她让绿柚送去给玄骧，让我半路截下了。九哥不妨看看她写的话本子，大概能了解她对男女之情的理解了。” 白凤眠忍不住生 气的说道：“本王已经告诉她不许见玄骧，她竟然跟本王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白凤箫无奈道：“九哥，她这不是没去见么。你总不能挡人家财路啊！我打听了一下，她写东西，卖的还真不错呢！” 白凤眠好奇的将那一叠纸拿过来，随便翻了翻，便忍不住拧紧了眉。 “公公的坚硬，姐夫的挽留，岳母的哀嚎，嫂子的强求。这……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白凤眠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箫，不确定是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白凤箫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九哥慢慢看，你放心，我已经誊录了一份送去给玄骧了，九嫂不会知道的。” 白凤箫阔步离去， 留下白凤眠一人，拿着那叠纸，风中凌乱。 …… 白凤眠确实忍不住仔细看了看墨九如写的东西。 从而导致他越看越心烦意乱，心火熊熊。 “麻烦精，懂的还挺多。这哪里像呆？比本王还机灵！”白凤眠将手上的纸扣在桌面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 就好像春天上蹿下跳的猫一样，难受的紧。 左右也是睡不着，白凤眠便索性换了一身夜行衣，想去偷偷看看墨九如在干嘛。 却不成想，恰巧看到墨九如也鬼鬼祟祟的，想离开楚王府。 “阿离，带着我飞出去，你身体能行么？”墨九如询问道。 郁离点头：“小姐放心，只是用轻功而已，无需调动太 多内力。只是小姐真的要去找玄骧吗？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的。” 墨九如无奈道：“明天就是十五了，错过明日，又要等一个月。白天出门，一堆眼睛盯着我，只能夜里过去打扰了。” “好，那阿离带小姐出去！”郁离扣住墨九如的腰，正要飞身而起，忽然感觉有人靠近。 她急忙将墨九如护在身后，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嗖，一枚石子儿破空袭来，郁离下意识躲闪，却不料躲得过石子儿，躲不过白凤眠的偷袭。 啪啪两下，白凤眠点了她的穴道，站在了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略显紧张的看着眼前人，询问道：“呃……九……九夜？” 第五百六十二章 去见玄骧 白凤眠压低嗓子，换做九夜的声音，质问道：“鬼鬼祟祟，要去哪？” 墨九如皱眉看向他，开口道：“大哥，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咱们俩谁更鬼祟？”明明他一身夜行衣。 白凤眠面具后面的脸颊抽了抽，随后没好气的继续说道：“是我在问你话，好好回答，再敢啰嗦，我立刻大喊，让楚王亲自来看看，你到底意欲何为。” 墨九如一阵无语，她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想出去见一个朋友，不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找我么！” 白凤眠侧头看向背对着二人的郁离，想了想索性点晕了她，随后不由分说的 带着墨九如离开了楚王府。 墨九如紧张的想挣扎，可白凤眠在空中起起落落的，她又怕自己摔下去，只能由着白凤眠将她带到了玄墨坊附近。 白凤眠带着她落在玄墨坊对面的屋顶上，随后开口道：“你要去的地方就在那，你对我如实相告，我就让你去，你若不说，我就带你去河里，重温旧梦。” 墨九如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退后两步，紧张的开口道：“不……不行，不可以！” “不可以？你对我就可以？我对你就不可以？这公平吗？”白凤眠语气森森，故作威胁。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烦躁且不安的继续道：“你……你这人怎么回 事，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我当时是被逼无奈，我无从选择，你……” “够了，废话少说，我不在乎原因，只在乎结果。要么说清楚，要么……” 还不等白凤眠把后面的话说完，墨九如就无奈道：“我只是来借书的，我想调查十三不忘的信息，这跟你一点利害关系都没有，你打听这事儿有何意义？” “十三不忘？是什么？”白凤眠继续追问。 墨九如抿了抿嘴，心中思忖着，能不能实话实说。 这九夜的身份目的，都不确定，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他武功高强，在楚王府来去自如，倘若他知道白凤眠中毒，会经常发作，那么他会不会伺 机对白凤眠下毒手呢？ 墨九如觉得自己不能说。 可眼前的局面对于她来说很被动，她若是不说，这个九夜十有八。九，就不会让她去见玄骧。 思来想去，墨九如还是决定半真半假的说谎吧。 她开口道：“十三不忘是一个药方，练好的丹药，可以解百毒。喏，你也看到我脸上的胎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中毒之后的体表反应，我就是想为自己解毒，所以才去他的书坊寻找一下，十三不忘的相关信息。仅此而已。” 白凤眠定定的看着墨九如，心中清楚明白的知道，她说谎了。 因为墨九如一直要买的是二十年以上的灵芝，并 不是什么十三不忘。 然而这一刻，白凤眠却并没有恼火，因为他知道，墨九如不需要十三不忘，所以她收集此物，为的必然是另外一个中毒的人。 另外一个中毒的人……不就是他么？ 白凤眠抿了抿嘴，心里一直别扭的神经，竟是因为墨九如的一番谎话，给捋顺了。 或许……他真的误解了墨九如的心思？ 白凤眠不喜欢患得患失的自己，他收敛一下情绪，直接拉住墨九如的手臂，带着他飞身而下，落在玄墨坊门口。 随后开口道：“我陪你进去，等你看完书，再送你回去！” “啊？”墨九如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这……大可不必吧！ 第五百六十三章 开门太危险了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玄墨坊里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书童忘忘担忧的看向玄骧，开口劝阻道：“公子，咱们不能开门。” 玄骧蹙眉道：“她深夜来找我，必然有要事，我不能将她拒之门外。” “公子，那个死老头就住在对面，咱们这个时辰开门，对您来说太危险了。有什么要紧事，隔着门让墨小姐明日再来不好吗？” 玄骧微微闭上眼，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片刻后他睁开眼摇头道：“跟她在一起的人，呼吸沉稳，武功不俗，她说不定是遇险了，我不能视而不见！” 玄骧话音落下，便走向门口。 忘忘见状直接拉住玄骧的手臂，焦急的说道：“公子，等等！再等等！她若不敲门，便是不需要公子的帮忙。若是敲门，咱们再开门，也来得及啊！” 玄骧抿了抿嘴，觉得忘忘的话也没错。 他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乾坤玉，挂在了忘忘脖子上。 忘忘微微一怔，急忙就想拿下来。 玄骧立刻开口道：“不许拿下来，若有意外，你先行一步。” “公子……”忘忘满脸担忧。 玄骧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房门口，静静等待门外人的下一步举动。 门外的墨九如，在抬手要敲门的一刻，却僵住了。 白凤眠侧头看向她，疑惑 道：“怎么不敲门？” 墨九如微微皱眉，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 他们刚刚落脚的屋顶，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寒书开的那个什么神机阁阁。 以寒书和柳如言的能力，定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可是寒书和柳如言，为何没有出来一探究竟呢？ 墨九如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面前玄墨坊的大门，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寒书不出来惊动我，莫不是等着我敲开玄墨坊的门？我若真的敲开了玄墨坊的门，会不会给玄骧，带来麻烦？” 想到这里，墨九如缓缓放下手，开口道：“不进去了。我要回去 ！” 白凤眠有些诧异的看向她，疑惑的询问：“为何？” 墨九如想了想敷衍道：“十三不忘一共是十三种草药，如今只找到一个，其他十二种八字还没一撇呢，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去验证真伪。回头找到了，一起验吧！” 墨九如叹口气，阔步朝着楚王府走去。 白凤眠没有多想，觉得墨九如说得也有道理，便抬步跟了上去。 一门之隔的玄骧，显然也听到了墨九如的话。 他轻轻勾起嘴角，开口笑道：“她果然聪慧过人。” 忘忘长吁一口，连忙将乾坤玉交还给玄骧，忍不住碎碎念叨：“公子，咱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那死老头万一半夜冲进来……” “他不会的。”玄骧十分笃定的冷笑道：“他被规矩约束，又怎么会轻易打扰普通人的生活呢？万一他的出现，把我们这两个无辜的老百姓吓死了。那他的寿数，也走到头了！” “他看起来，倒也不像怕死的人。”忘忘开口道。 玄骧嗤笑一声：“他是不怕死，可他若死了，这世上……就热闹了。他啊，怕热闹！”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 玄骧的揣测，一点也没错，寒书不会对普通人出手，所以此刻同样站在门口的寒书，听到墨九如远去的脚步声，不免有些失望。 第五百六十四章 清醒又克制 “师父，景行跟那丫头走了！”柳如言开口道。 寒书撇撇嘴：“是啊，本以为今晚就能有所收获呢。” 柳如言有些不解的蹙眉，“师父既然怀疑他，我们为何不直接冲进去？又不是多难的事儿！” 寒书白了一眼柳如言，没好气的开口道：“他那个玄墨坊，是按照奇门遁甲列下的阵法，正门口是生门，从内出，生门开，从外闯，生门毁。倘若硬闯，便会让里面的人受伤，甚至死亡。万一玄骧不是为师要找的人，却因为师而死，你可知后果将会如何？” 柳如言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寒书是不能错杀好人的，他明白。 柳如言想了想继续道：“不对啊师父，那咱们不走正门不就行了？后门？屋顶？跳窗户？” 寒书忍不住敲了一下柳如言的头：“你是不是傻，列阵之人在里面，他可以随时改变生门的位置，但凡我们要闯，他必然有所行动。” 柳如言皱眉道：“那不是更说明他有问题了吗？普通人岂会这般厉害？” 寒书叹口气：“唉，他不寻常，不代表他就是为师要找的人，他身上没有那股子气息不是吗？再等等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柳如言没好气的开口道：“师父就是顾虑太多，被规则拿捏的死死的。” “没有规矩不成 方圆。若人人都随性妄为，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寒书无奈的摇头，转身走向卧房。 与此同时，对眼前局面感觉颇为无奈的，还有墨九如。 因为她再一次让眼前的九夜不要来找她，却再一次被无情的拒绝。 墨九如皱眉质问：“你为什么总是要来找我？”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说呢？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墨九如一阵无语，她还真是无力反驳。 沉默片刻后，墨九如继续道：“之前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也不想反复赘述，现在你就告诉我，怎样你才肯不再来找我？”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 “你我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于情于理，我都一定要娶你。除非……除非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不想嫁给我，那我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祝你幸福。”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真看不出来，一个杀手竟是还有这份责任心。 但是……她不需要啊！ 墨九如无奈道：“我真的不需要你娶，你放我清净就好。咱们就当那是一场梦不行吗？” “不行！你对我百般拒绝，是因为喜欢旁人了么？”白凤眠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个答案。 在白凤眠提及“喜欢旁人”四个字的时候，墨九如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白凤眠那张冰块脸。 可这 个念头，也仅仅就是一瞬间。 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未婚失贞，在眼下的社会情境中，她死一万次都不够，根本没有资格做楚王妃，这是现实。 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她要从哪来回哪去，并不想留在这个古代世界，她要回归自己的生活，这是理想。 理想和现实都不允许她心有所属，她又怎么会自寻烦恼呢？ 墨九如既清醒又克制，岂会被情感左右。 她重重叹口气，面向眼前的九夜，开口说道：“我绝对不会嫁给你，我也不会嫁给旁人，因为我根本不会留在这里太久，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太影响拔刀的速度 明白？ 白凤眠不明白！ 他脸色一凛，脱口而出的询问：“你为什么要离开？你要去哪？去找什么人？离开京城？还是离开东陵？” 一连串的询问，让墨九如听出了他急切。 墨九如微微蹙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虽然说有“日久生情”一说。 可她跟眼前的九夜也就那么一次，并没有很久，这九夜……不至于就对她生出情愫吧？ 墨九如有些忐忑，她皱眉回应：“你别管我去哪，反正我是要离开的，离开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事，包括你。所以你不要再说什么娶我的话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咱们井水不犯 河水。” “你做梦！”白凤眠显得有些恼火，他从未想过墨九如会真的离开，可眼下墨九如的语气和态度，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她没有在开玩笑。 白凤眠继续道：“想跟我两清？好啊，把乾坤玉还给我，我立刻就走，永远不再出现。” 白凤眠笃定墨九如不会交出乾坤玉。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一般，墨九如瞬间被掐住了弱点。 她不能现在交还乾坤玉，不然她怎么回去啊？ 就在墨九如词穷的无法给出回应的时候，白凤眠忽然扣住她的手臂，直接带她飞身而起，送她回到了木梨院。 二人落在院中之后，白凤眠看向她， 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走，是因为要躲我，还是因为，要躲他？” 白凤眠朝着自己卧房的方向看了看。 墨九如一阵无奈，她不是为了要躲谁，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啊，可她不能对眼前人说实话。 “总之你别来找我，你好我好，大家好！告辞！”墨九如转身走向卧房，不再理会纠缠不清的九夜。 白凤眠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的飞身离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墨九如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洒脱，那般没心没肺。 关起门来独处的时候，她也会陷入情感的纠结。 有些问题，就像一层窗户纸，没有人去戳破，那 就永远不会成为墨九如的困扰。 就好比九夜问她是不是喜欢白凤眠，过去没人问过，她也不会去想。 可如今被人问出来，墨九如便忍不住去想，克制不住的心烦意乱。 “唉！”墨九如一边坐下给自己倒茶，一边自言自语道：“难怪神仙都要断情绝爱了，要是整天情绪混乱，也太影响拔刀的速度了！” 墨九如摇摇头，想把闹心的事儿，从脑子里甩出去。 然而她一侧头，发现自己袖子上，竟是有血渍。 墨九如以为自己受伤了，连忙脱下外衣查看，却发现自己并未受伤。 她疑惑的看着袖子，口中念叨着：“这个位置 ，是刚刚九夜抓我手臂的位置，九夜受伤了？什么时候伤的？” 墨九如当然不会知道，白凤眠是跟她一起受伤的。 她的伤口上了药，很快就好了。 白凤眠的伤口没多加理会，所以刚刚用力的时候，便挣开了，这才将血渍，留在了墨九如的衣服上。 然而此时此刻的白凤眠，根本没心思理会自己的伤，只是一直忍不住去想，墨九如为什么要走，她又要去哪呢？ 辗转难眠的白凤眠，索性不睡了，他坐在桌案旁，微微闭上眼，回想白天在墨九如房间里看到的东西。 随后白凤眠找来一块合适大小的原木，开始动手雕刻。 第五百六十六章 替她报父仇 次日晨。 白凤箫照常来找白凤眠一起上朝，却看到白凤眠顶着两个黑眼圈。 白凤箫疑惑道：“九哥，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还在腹泻不止吗？” 白凤眠摇摇头，他不是没睡好，而是根本就没睡。 上了马车之后，白凤眠无精打采的说道：“九如说她要走。” “走？去哪？”白凤箫诧异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继续摇头，把昨晚二人的对话，捡着能说的，告知了白凤箫。 白凤箫听完之后，不大在意的开口道：“嗐！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就连聪明绝顶的九哥，竟是也会犯傻。” 白凤眠皱 眉看向他，语气不善的数落道：“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 白凤箫笑道：“我说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遇到九嫂的事儿，就犯迷糊呢？她能去哪，肯定是去辽北大营给她爹报仇啊！”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忽然回想起来，之前墨九如和北燕将军裘玚之间的对话。 墨九如确实说过，她一定会为她爹报仇。 啊！ 原来如此。 白凤眠松口气之余，也不免有些愧疚，他喃喃说道：“那是她的父仇，也算是本王的父仇，可我从未放在心上，是我亏待了她。” 白凤箫眉眼弯弯的一笑，凑近白凤眠开口道：“那有什 么关系，现在弥补还不晚，今晚宴请两国使者，也是给父皇答案的时候，只要九哥能说动父皇，继续对抗北燕，那么杀了裘玚裘珏两兄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说不定父皇还会让九哥北上，去统领三军呢！” 白凤箫朝着白凤眠挑挑眉，表示这是一个一举两得事。 白凤眠倒是没有觊觎辽北大营的兵权，毕竟他手上有南洋水师，南北相隔甚远，凭他一人之力，也难以照顾周全。 不过倘若有机会亲手为墨长玄报仇，他倒是十分乐意。 白凤眠攥紧了拳，心中做出了决定。 …… 墨九如并不知道有人要替她报父仇了 ，因为昨夜跟那“九夜”的谈话，导致她也辗转难眠，眼下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绿柚从门外走进来，开口道：“小姐，董管家让奴婢将这个交给你，说是王爷给你的。” 白凤眠给她的？什么东西？ 墨九如伸手接过来，发现是一个小锦盒，她将锦盒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上了清漆的木制印章。 而这个印章上雕刻的，不是其他文字，正是她昨天刻半天也没刻好的猫爪图案。 墨九如拿着印章，愣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喜怒无常的白凤眠，会在意她需求的小事。 更加没想到寡言少语 的他，竟是心细如尘。 他不过就看了一眼，竟是记住了她在原木上画的图案。 墨九如攥着那猫爪印章，心里五味杂陈。 最为明显的感觉，便是愧疚，是的，她为昨晚跟九夜见面，而产生难以自控的愧疚。 “啊！好烦啊！”墨九如烦躁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绿柚歪头看向她，疑惑道：“小姐是为了晚上赴宴而犯愁么？” “啊？赴宴？”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绿柚：“赴谁的宴？” 绿柚指向房间，继续道：“今晚陛下在崇政殿设宴款待两国使者，王爷把衣服都为小姐准备好了，奴婢放在桌子上了，小姐没看到吗？” 第五百六十七章 哇哦来了一颗雪灵芝 “呃……”她确实没看到，她还没睡醒呢好吗？ “凭我的经验，定然席无好席，宴无好宴，我能不去吗？”墨九如有些犯愁。 绿柚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就在墨九如想着，能不能装病躲过去的时候，墙头上忽然传来了莫再问的声音。 “为什么不去呢？你不是一直想要灵芝吗，南兆国带了一颗南岭雪山上的雪灵芝，比普通灵芝不知道好多少倍。你不想去顺手牵羊？” 伴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莫再问飞身而下，站在了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眨眨眼，惊讶的询问：“雪灵芝？你是说雪山之巅那种白色的灵芝 ？” 莫再问笑眯眯的点头：“是啊，雪山上的灵芝，生长极为缓慢，随便一棵都是超过十年的。我记得你想买一棵二十年的，这棵雪灵芝就算差点年岁也不打紧，药效可是翻倍的。” 这个墨九如当然知道，别说十年的雪灵芝，就算是五年的，也远比二十年的普通灵芝要好上数倍。 倘若真的能拿到手，她体内奇怪的毒，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想到这里，墨九如忍不住露出笑容。 可是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拧紧眉头。 她无奈道：“这……岳嵘带来的雪灵芝，一定是敬献给陛下的，如此珍贵的东西，她岂会给我 。” “小姐可以让王爷向陛下求啊！”绿柚急忙开口。 墨九如当即摇头道：“不行！”她不想欠白凤眠人情。 莫再问观察着墨九如的神色，随后挑眉笑道：“怎么？还想跟我小师叔撇清关系不成？” 墨九如撇撇嘴，没接这话，而是开口道：“小柚子，去拿梨膏糖给莫公子。” 绿柚急忙去厨房拿糖，墨九如照旧将糖果用油纸包好，在上面用蜡油封印了一个猫爪印，然后递给莫再问。 莫再问颠了颠手上的糖，微微探口气。 墨九如见他有些失落的表情，开口笑道：“怎么，是不是长公主把东西扔了？” 莫再问微微一怔，随后撇嘴道：“何止是扔了，直接拿去喂狗了。” 墨九如笑了笑：“无妨，继续送，总有一天她会吃的。” 莫再问不太理解墨九如语气中的笃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照做，毕竟女人更了解女人嘛！ 他将糖果收好，随后开口道：“我虽然不能帮你找什么十三不忘，但是雪灵芝，我还是可以帮你想个办法的。” “什么办法？”墨九如急忙询问。 莫再问眉眼弯弯的一笑道：“我听说这位南兆国武将世家的大小姐，除了骁勇善战之外，便是非常好胜，你若能激她跟你打个赌，那么……” 莫再 问没有说下去，可墨九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倘若她能激岳嵘跟她打赌，以雪灵芝为彩头，那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将雪灵芝据为己有了。 可是……打什么赌好呢？赌什么才能稳赢呢？ 若是输了，自己丢人也就罢了，岂不是还丢了楚王府的脸面？ 墨九如有些为难的点头道：“好，我心中有数了，多谢莫公子提点。” 莫再问不大在意的挥挥手，随后脚尖一点，飞身离去了。 墨九如还没想好，要如何挑衅岳嵘来打一个赌，殊不知岳嵘那边，早就已经做好了谋划，今晚宴会之上，势必要让墨九如，当众出丑。 第五百六十八章 杀个人助助兴？ 申时中，出门一天的白凤眠，总算回来了。 今晚要进宫赴宴，他回来更衣，顺便接墨九如一起进宫。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刚走进王府大院，就看到墨九如已经换好了衣裙，乖巧的站在正厅门口等着他。 这身衣服是他选的，仍旧是出自天衣坊。 一套淡淡鹅黄的裙装，穿在墨九如身上，显得她格外温柔。 不知怎的，白凤眠觉得墨九如脸上的胎记越来越顺眼了，过去那种不忍直视的感觉，眼下荡然无存。 看到她眉眼弯弯的笑着，甚至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可爱…… 白凤眠微微蹙眉，这丫头笑得这么奇怪，心里算计什么呢？ “王爷，您回来啦！刑部今日事情很多吗？要不要我去 帮忙呀！”墨九如的殷勤，让白凤眠心中警铃大作。 他皱眉看着墨九如开口问道：“缺银子了？” 墨九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无奈道：“瞧您说的，好像我爱财如命一样。” “难道不是？”白凤眠淡淡反问。 墨九如有些无言以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若是换做平日，她就不理会白凤眠这个古代杠精了。 可今日有事相求，只能耐着性子继续道：“王爷，我不是为银子，我想跟你说点正事。” 白凤眠看了看时辰，随后开口道：“本王先去更衣，有什么话路上说。” 墨九如没有拒绝。 片刻后二人同乘一辆马车，缓缓朝着宫门口驶进。 马车上墨九如直接询问道：“王 爷，你了解岳嵘吗？她有没有什么弱点？” 白凤眠诧异的看向墨九如，不答反问道：“为何要问她？” 墨九如也没隐瞒，直接回应：“我听莫再问说，她手上有一棵雪灵芝，我想把它搞到手！所以需要跟岳嵘打个赌，凭自己的本事，将雪灵芝赢回来！” 白凤眠忍不住叹口气，无奈道：“莫再问就会出馊主意。” “怎么？这个办法不好吗？”墨九如眨眨眼，面带疑惑。 白凤眠毫不客气的回应：“不是不好，是你赢不了。岳嵘虽然出身于武将世家，可她的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简单的说，岳嵘文武双全，针织女红也一个不差，无论赌什么，你都没有胜算！”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 有些不服气的反驳：“王爷也别太小看人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谁说我就一定会输？” 白凤眠冷笑一声：“呵！你的风评，整个东陵京城何人不知？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将军府上下都指望着你爹，对你衣食住行没有苛待，可却从未有人对你悉心教导，这摆明了就是你祖母的捧杀，不然你怎么会落下一个横行乡里，却蠢钝如猪的恶名？还有你的字，你自己看看，好意思跟人家比么？还有……” “哎呀行了行了行了！打人不打脸，骂人还不揭短呢？”墨九如白了白凤眠一眼，鼓起嘴略显生气。 白凤眠见状，心知自己说错话了，他想了想，继续道：“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会验尸 ，她定然不会。”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咋？听王爷这意思，我只能跟她比验尸了？迎接使臣的晚宴上，杀个人给我们助助兴？” 白凤眠忍不住点了一下墨九如额头：“没个正经！你想要雪灵芝，可以等她敬献之后，本王去向父皇求，父皇不会不允的。” 墨九如鼓鼓嘴，她想要，但是她不想欠人情。 墨九如刚要开口婉拒，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天啊，快躲开！” “什么人，疯了吧？” “哎？这不是回春堂的掌柜吴掌柜么？” “哎？他怎么学狗叫啊！” “汪汪汪！汪汪汪！” …… 墨九如和白凤眠掀开车帘，好奇的观望，入眼的便是令人震惊的一幕！ 第五百六十九章 是失心疯了吗 那回春堂的吴掌柜，不知为何，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亵裤，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跪爬着行走，一边走还一边学狗叫。 若是有人靠近，他便凶神恶煞的，好像要咬人一般。 若是无人靠近，他倒也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墨九如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 白凤眠询问道：“你认识他？” 墨九如微微点头：“他是回春堂的掌柜，我之前经常去买草药，跟小二哥比较熟，跟掌柜的只有点头之交，见了没几次。不过他也是个体面人啊，怎么赤身裸体的在街上学狗叫啊。” 白凤眠揣测着：“是不是染了什么恶疾？” “ 我下去看看！”墨九如话音落下，便下了马车，白凤眠见状也抬步跟上。 既然碰上了这样的事，总不能视若无睹，万一让吴掌柜伤了百姓就不好了。 墨九如走上前，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开口询问：“吴掌柜，吴掌柜你还认得我吗？吴掌柜？” 吴掌柜转头看了一眼墨九如，那个神情和眼神，显然就是认出墨九如了，可他很快就别开脸，继续汪汪叫，一边叫，一边爬！ 好奇怪！ “吴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太医云望舒从人群里急匆匆走出来。 他一边走向吴掌柜，一边脱下自己 的外袍，披在吴掌柜身上。 眼下已经过了重阳节了，北风呼啸，令人颤栗，这吴掌柜衣不蔽体，必然是要生病的。 然而吴掌柜却没有接受云望舒的好意，他一把推开云望舒，甚至还疯狂的朝着他大叫：“汪汪汪，汪汪汪！” 砰！一声闷响，云望舒略显狼狈的摔坐在地上。 “云太医！”墨九如急忙跑上前，伸手去搀扶云望舒。 与此同时那吴掌柜已经爬远了，朝着其他人，大呼小叫。 云望舒站起身，忙不迭朝着白凤眠和墨九如行礼：“下官参见楚王殿下，见过五小姐。” 白凤眠微微摇头，询问道：“你认得此人 ？” 云望舒回应：“京城医馆药炉的掌柜，下官都打过交道，与吴掌柜也算熟识。” 说到这里，云望舒疑惑道：“也不知吴掌柜这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去百姓中打听消息的叠风回来了。 叠风开口道：“启禀王爷，这里的百姓说，吴掌柜已经在这爬了大半个时辰了。双手膝盖都磨出血了，也不曾停止。一直在学狗叫。有人说是失心疯，有人说是被疯狗咬了。”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是被狗咬了，狂犬病是不会学狗叫的。” “狂犬病？是什么病？”云望舒没听过这个病灶。 墨九如想了想书中记载，急忙解 释道：“就是瘪咬病！” 云望舒点点头道：“此症状，不像瘪咬病！” 白凤眠询问：“那会不会是失心疯？” 云望舒叹口气道：“前两天见他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失心疯了呢？” 墨九如也不认同这个说法，摇头道：“不像，他刚刚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我觉得他认出我了。既然能认出人，就不应该是失心疯啊。不管怎么说，得先给他诊个脉才能确定。” 云望舒急忙道：“我去！” “不行，他现在的样子，攻击性很强，贸然上前只会受伤。来人，去将吴掌柜控制住！”白凤眠开口阻拦了云望舒的举动。 第五百七十章 缘分？ 叠风闪身上前，啪啪两下，点了吴掌柜的穴道，吴掌柜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宫赴宴，展云你将吴掌柜送回去，云太医跟过去瞧瞧吧。” 云望舒急忙领命：“下官这就去。” 墨九如觉得白凤眠的安排没问题，连忙就跟他一起上了马车。 只是正要上车的时候，白凤眠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后。 墨九如见他僵住，疑惑道：“王爷，怎么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伸出手道：“没事，来，上车。” 墨九如将手搭在白凤眠手上，踏上马车，却意外摸到他左手指尖上的伤 疤。 二人上车落座之后，墨九如再次将白凤眠的手拉到面前，诧异道：“王爷的手什么怎么受伤了？” 白凤眠瞬间紧张起来，他急忙抽回手，摇头道：“小伤，没事！” 墨九如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忍不住笑道：“我不是觉得有事，我是觉得太巧了吧，王爷你看，我也受伤了，一模一样的位置哎。” 白凤眠想了想挑眉道：“嗯……缘分！” “呃……”墨九如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别开脸看向车窗外，假装听不懂白凤眠言语中的表达。 白凤眠见状，唉了一声：“唉！” 也不知是因为墨九如没有纠结这个伤口，而令他松口气。 还是因为墨九如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而感觉无奈的叹口气。 …… 马车很快来到了宫门口，刚下车，墨九如就看到许久不曾谋面的墨家人。 墨长平带着他的夫人，和嫡女墨涓，庶女墨溪，一同下了马车。 让墨九如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墨溪穿了一身婢女的衣服。 墨长平看到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不情愿的带着一家老小上前请安问好。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便带着墨九如往宫里走。 整个过程，墨九如都没有跟墨长平一家人寒暄，没什么交情，就别假客气了。 眼看着白凤眠和墨九如的身影渐行渐远，墨溪想了想开口感慨道： “都说女儿家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眼下看来，还真是如此，瞧瞧楚王殿下，把五妹妹养的多好啊，容貌看起来都清秀了几分。” 墨涓听到这话，瞬间嫉妒不已，她咬牙道：“就你废话多，再啰嗦就滚回去！” 墨溪怯生生的低下头，一脸委屈。 墨长平见状皱眉道：“好了好了，家里不和外人欺，你们是亲姐妹，吵什么吵。今日机会难得，你们莫要再出了岔子。” 自从离开了将军府，大小聚会，就再也没人请墨长平一家赴宴了。 今日迎接来外使臣，为显得隆重，才让满朝文武都到场赴宴。 这场宴会，在别人眼里，是外交。 在 墨涓眼里，却是与诸位王爷见面的好机会。 至于墨溪，她宁可扮做墨涓的婢女，也要跟着一同入宫，为的不是旁人，只是安王白凤翎。 墨溪四下眺望，一眼就看到了安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好了，想来安王也已经入宫了。 墨溪抿嘴一笑，心中充满了期盼。 —— 崇政殿。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抵达崇政殿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众人看到白凤眠，一如既往的感慨，这东陵的楚王殿下，真是绝世容颜，一颦一笑，都可令天地失色。 众人再看白凤眠身边的墨九如，也是一如既往的唏嘘，真是丑绝人寰，一颦一笑，都让人不忍直视。 第五百七十一章 使臣觐见 墨九如看着众人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嘴里嘟囔着：“以貌取人，肤浅！” 白凤眠侧眸看向她，疑惑道：“什么？” 墨九如撇撇嘴：“没什么。” 白凤眠没听清墨九如刚刚说了什么，可他看得出在座众人对墨九如的鄙夷和嫌弃。 白凤眠想了想，忽然伸出手，紧紧的拉住了墨九如的手。 如此举动，不仅让众人瞪大了眼睛，也让墨九如满脸疑惑。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浅浅一笑：“九如，我们过去坐。” 二人虽然签了婚书，可毕竟还没正式成亲呢，这般旁若无人的牵手，不仅让墨九如产生疑惑，也让那些思想守旧的看客们， 都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而这一幕，同样没能逃过安王白凤翎的眼睛。 白凤翎见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 坐在他身边的长公主见状，挑眉道：“怎么？看到他们二人亲密的样子，你就放弃了？” 白凤翎看向长公主浅浅一笑道：“长姐最了解我，我怎么会放弃呢？但凡我看中的东西，我都要得到！” 长公主亲自给白凤翎续满茶水，一遍倒一边说：“但凡景安看中的东西，长姐都会替你抢过来！” 白凤翎看到长公主脸上带着笃定的神色，想了想询问道：“长姐做了什么？” 长公主笑了笑道：“放心吧，没做大 不了的事儿，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等下你就知道了！” 这边长公主话音刚落，那边宣武帝就带着后宫嫔妃阔步走进来。 墨九如仔细看了看，静妃娘娘并未前来赴宴。 墨九如叹口气，忍不住看向白凤眠，眼里也带着一抹同情。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疑惑道：“怎么了？在担心雪灵芝的事？”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没有没有！” 白凤眠点点头：“不必担心，你想要的，本王一定替你得到。” “呃……”墨九如愣在原地，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日的白凤眠特别……特别热情。 对，就是热情，似乎急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就像一只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大狗狗，忽然主人回来了，狗狗便扑上来不停的示好。 这感觉……有点奇怪。 墨九如当然不知道，白凤眠是被她要离开的那番话吓着了，所以才想示好，让墨九如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就在墨九如神游的时候，两国使者，终于来了。 “北燕使臣裘玚，南兆使臣岳嵘，进宫觐见——” 伴随着小太监的唱名声，裘玚和岳嵘一同走进了崇政殿。 “外臣裘玚参见陛下。” “外臣岳嵘参见陛下。” 二人客气的行礼。 宣武帝见状笑了笑道：“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必多礼，平身吧！” 二人平身之后， 裘玚率先表明来意。 “启禀陛下，外臣奉我们北燕陛下之命，带来牛羊五百匹，兽皮千张，松子、榛果、鹿茸、以及各类特产两千斤，敬献给陛下，力求两国交好，停战止戈，为边城百姓共谋福祉！” 停战止戈，裘玚单刀直入的开场白，非常符合他们北燕人的性格。 可这却不符合宣武帝的性格。 宣武帝笑了笑，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迂回的说道：“裘将军千里迢迢带了这么多礼物，实在是辛苦了。待你返程之时，朕也让他们备上我们东陵的特产，也让北燕的陛下，尝尝鲜。” 换言之，一点土特产，你埋汰谁呢？我们有的，你们皇帝都没见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又挑衅又挑拨 墨九如忍不住低头偷笑，心想不愧是一国之君，骂人都这么有水平。 白凤眠见她窃喜，低声提醒道：“不要高兴的太早，父皇并未决定是和还是战，倘若是和，墨将军的仇，怕是就要石沉大海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没想到白凤眠还惦记着她的杀父之仇。 墨九如想了想询问道：“王爷主和还是主战？”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语气平静的近乎于冷漠的回了一句：“本王主你！”换言之，墨九如想和，他就促和，墨九如想战，他就促战。 “啊？”墨九如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这这这，白凤眠冷着一张脸，却开口说情话，这……这太诡异 了好吗。 要命啊！墨九如觉得自己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她这一声惊呼，在静谧的大殿中显得尤为突兀。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那刚刚被宣武帝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的裘玚，也将目光落在墨九如身上。 裘玚眼珠子一转，随后开口询问道：“楚王妃为何如此惊讶？莫不是不赞成陛下的回礼？” 裘玚自然听得出宣武帝话中的暗讽，可他此番来求和，就不能表现的太强势。 但是说他们北燕陛下没见过世面，他也忍不了，便想着拉墨九如下水，转移众人的视线。 若是墨九如答“赞成回礼”，那便是她放下了杀父之仇，同意两国和解。如此倒是变 相帮了裘玚一把。 若是她回答“不赞成”，那她就是质疑当今陛下，实属以下犯上。 然而墨九如岂是会被他随意利用的人。 墨九如冷笑一声，开口回应道：“裘玚将军误会了，我惊讶的不是我们陛下的回礼，而是你们北燕的赠礼。久闻北燕盛产秫米和黍米，口感软糯，香甜可口。不知为何此番出使，竟是没有带来一些呢？难道说……贵国缺粮了？”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裘玚的肺管子上，若不是今年收成不好，北燕藩王内乱，他们也不至于来求和。 杀了墨长玄之后，正是气势大振的时候，若是能乘胜追击，说不定能拿下东陵数座主城。 只可 惜，天不遂人愿。 裘玚冷笑一声道：“黍米在东陵北部也颇为盛产，令尊率领的墨家军，常年以黍米为食，是否香甜可口，他没告诉过你么？” 这话说得，半是挑拨，半是挑衅。 墨家军？那把东陵陛下放在哪了？怎么辽北大营就改姓墨了？ 白凤眠听到这话，当即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然而墨九如却忽然伸出手，按在了白凤眠的手腕上。 墨九如勾唇冷笑，继续道：“裘将军真是提醒我了，我爹来信中确实说过，他缴获的北燕黍米确实好吃，北燕的战马也跑的极快，北燕的兽皮，也颇为保暖，就连北燕的俘虏，都特别的腿软，还没审呢，就一 个个跪地不起了。” 裘玚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被点燃了，他怒声道：“你放肆！我们北燕的将士，都是宁死不屈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墨九如嗤笑一声：“呦，是吗？宁死不屈啊？那你来求什么和啊？带着你的牛羊，打哪来，打哪回去啊！” 一旁的白凤箫笑道：“哎？宁死不屈是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是，死了就不屈，没死就且屈着？” “哈哈哈哈……” 文武百官响起一阵哄笑声，笑得裘玚脸色铁青。 就在裘玚不知要如何反驳墨九如的时候，一旁的南兆使者岳嵘开口提醒道：“裘将军，别动怒，你的礼物不是还没敬献完么？” 第五百七十三章 国事与家事 没敬献完？还有什么？ 众人收声，好奇的看向他。 而裘玚也恢复了冷静，他看着墨九如冷笑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示意给宣武帝看。 “启禀陛下，外臣此番前来，除了带来我们陛下一点心意之外，还要送还两样东西给陛下。第一样，是墨长玄将军，遗留在战场的虎符。”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他手上有一枚铜制的虎符，虎符的花纹里，泛着黝黑。 众人都知道，那不是污垢，而是鲜血。 此物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都变得颇为难看。 这墨长玄素有东陵第一猛将之美名，如今墨长玄死在了北燕人手上，不就是说东陵 的军事力量，不及他们北燕么？ 裘玚刚刚示好，现在示威，软硬兼施，想让宣武帝妥协。 宣武帝想了想，平静的回应道：“有劳了，不知这第二样是何物？” 裘玚叹口气道：“唉，回陛下话，这第二样，实在不便带进宫中，外臣将其安顿在铜雀宫内。” 安顿？ 这个词不像形容物品的。 不等众人追问，裘玚便继续道：“第二样，是墨长玄将军的遗骨！” 什么？！ 墨九如瞬间攥紧了拳头。 裘玚转头瞥了一眼墨九如，冷笑一声，随后继续道：“当日墨长玄战死沙场，墨家军仓皇逃窜，只带走了他的头颅，将尸体滞留战 场，引得寒鸦分食。舍弟不忍见一代名将死无全尸，便将剩余的森森白骨收敛入棺，今日外臣将其送还，也算是让墨将军落叶归根了。” 死无全尸、曝尸荒野、寒鸦分食。 短短一句话，便描述出墨长玄惨烈的死状。 这分明就是在往墨九如心里捅刀子。 白凤眠忍无可忍，刷拉一下站起身，冷声询问道：“裘玚将军可有亲眼见过墨将军遗体的惨状？”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裘玚有些迷惑不解。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是舍弟为墨将军收敛的，在下尚未……” 不等裘玚把话说完，白凤眠便继续道：“那你最好去看一眼。因为本 王会将你们的所作所为，悉数奉还！看上一眼，你也算死得明白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因为陛下还没有开口说战，还是和，这楚王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墨九如和白凤箫都震惊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箫忍不住拉了拉白凤眠的水袖，低声提醒道：“九哥，慎言！” “是啊老九，慎言，是战是和还轮不着你决断！”齐王白凤钺趁机开口数落。 白凤眠不以为然，继续道：“是战是和，那是国事，国事自然有父皇定夺。可杀不杀他们裘家兄弟，是本王的家事，本王要替王妃报杀父之仇，有何不可？” “你……你这叫什么话 ？你的家事，还能摆在国事前面去吗？老九，你的心未免太大了吧？！”白凤钺继续阴阳怪气的责备白凤眠，话里话外，都在影射白凤眠心思不纯。 白凤眠依旧平静如常，他看向白凤钺，反驳道：“五哥此言差矣，凡事当然以国事为重。可父皇尚且可以放下墨将军惨死一事，为两国谋和，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我相信北燕陛下，也一定有同样的气度。” 说到这里，白凤眠目光如刃的看向裘玚，继续道：“裘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杀了你们两兄弟，北燕不会亡国，还会收获东陵的和谈书，贵国陛下，定然知道如何抉择。” 第五百七十四章 这么神奇吗 此话一出，裘玚脸上傲慢的神色瞬间荡然无存。 倘若东陵提出以裘家兄弟项上人头为谈和的条件，那么他们的陛下……说不定真的会应允。 墨九如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白凤眠，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真的不简单。 他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相反，他十分了解敌我双方的弱点，可以轻易掌控局面。 也是……他是皇子，从一出生就沉浸在权谋之中，有岂会有勇无谋。 眼看着裘玚被白凤眠吓的都面无血色了，墨九如就觉得格外痛快！ 裘玚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之后，讪讪一笑道：“楚王殿下，真会说笑，两国相交，不斩来使 。” 墨九如差点笑出声，这家伙怂的，跟刚才判若两人。 白凤眠见好就收，并没有咄咄逼人，他可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女人，开口威胁。 却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越俎代庖，替宣武帝做出决定。 高座上一直沉默的宣武帝，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心中对白凤眠，颇为赞许。 这白凤钺当着外人面，还要一直贬损自己弟弟，实在是令人恼火。 白凤眠进退有度的反驳，倒是让东陵和北楚的外交，占了上风。 宣武帝适当的开口数落了一句：“景行啊，不得无礼。裘将军快快入席吧。” 裘珏没占着什么便宜，脸色讪讪的入 座。 裘珏走了，还有岳嵘。 岳嵘笑了笑，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外臣此番出使走的急，并未带太多礼物，只带了我们南岭雪山上的一颗百年雪灵芝，敬献给陛下。望陛下百岁安泰，福寿绵长！” 雪灵芝可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 皇后听到这话，瞬间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传闻雪灵芝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此话可真？” 岳嵘笑道：“回皇后娘娘话，虽然传闻有夸大的成分，可雪灵芝确实可以在人弥留之际，保住心脉。就算不幸亡故，只要口中含着薄薄一片雪灵芝，便可以保证尸身不腐，经年久月，也栩栩 如生。” “啊……这么神奇！”皇后有些惊喜，显然已经打算将雪灵芝据为己有了。 众人也纷纷发出赞叹声，如此珍贵之物，才配得上两国相交的献礼。 相比之下，北燕就显得太过俗气和小气了。 皇后迫不及待想看看雪灵芝什么样子，却发现岳嵘两手空空。 她抿了抿嘴，耐着性子没有询问。 岳嵘也看出了众人的好奇，便急忙继续道：“启禀陛下，雪灵芝乃是雪山之巅所产，所以此物畏热喜寒，为了不破坏其药性，外臣一路上都将其放在冰格中，眼下正存放在铜雀宫的冰窖里。待陛下准允之后，外臣便将它送至宫里的冰窖 中，以备后用。” “准允？你要朕准允何事？”宣武帝笑了笑，瞬间就听出了岳嵘的话里有话。 岳嵘抿嘴一笑，继续道：“希望陛下准允两国和亲，结下秦晋之好！” 这倒是一件好事。 宣武帝想了想，客气的回应道：“素闻贵国清容公主容貌倾城，朕这几个不成才的儿子，怕是也配不上公主殿下的美貌啊！” 岳嵘笑道：“陛下误会了，清容公主是我们陛下的掌上明珠，我们南兆陛下是万万舍不得让公主和亲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还想让我们兄弟几个，去尚公主，做驸马？”晋王白凤钦，语气不屑的反问。 第五百七十五章 和亲县主 这做驸马，是好听的说法。 事实上就是皇家的赘婿。 驸马不得入仕为官，有名无权，别说一国皇子，就算是普通的高门子弟，都不愿为此埋没一身的才华。 听晋王白凤钦这么说，在场所有适龄男子，都纷纷别开脸，低下头，谁也不愿被宣武帝选中去“和亲”。 站在大殿当中的岳嵘笑了笑道：“晋王殿下也误会了，我们岂会让贵国皇子，屈尊降贵，去尚公主呢？” 说到这里，岳嵘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的卷轴，一边呈上给宣武帝，一边继续道：“外臣岳嵘，已被南兆陛下册封为南岭县主，奉南兆陛下圣旨 ，前来东陵和亲。此乃册封圣旨。雪灵芝，便是外臣的嫁妆。” 众人瞪大眼睛。 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 这岳嵘不是使臣么？ 怎么一转眼变成和亲的县主了？ 宣武帝也觉得很意外，就算岳嵘真的是和亲县主，那按照规矩，也应该由另外一个使臣前来说亲，岂会让姑娘家自己抛头露面？ 宣武帝笑了笑，开口询问道：“岳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 岳嵘笑道：“回陛下话，外臣不敢戏弄陛下。外臣乃是武将出身，家中祖祖辈辈皆是习武之人，微臣虽为女儿家，可受父兄影响，并没有大家闺秀的娇惯，婚 姻大事，与其扭扭捏捏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坦率应对。外臣，就是来和亲的！” “哈哈哈哈，好！岳将军气势不凡，果然有乃父之风！”北燕裘玚迫不及待的夸了一句，夸完还不忘瞥了一眼墨九如。 这墨九如也是武将之后，却没有岳嵘这般文武双全。 裘玚眼里的鄙夷，不言而喻。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并未多加理会，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把雪灵芝搞到手。 而高座上的宣武帝则开口笑道：“岳将军文武双全，乃是女中豪杰，愿意和亲我东陵，朕自然不胜欣喜，只是这人选，还需仔细斟酌。” 宣 武帝用眼睛瞟了一圈自己适龄的儿子，心中也在琢磨，要将岳嵘嫁给谁才最合适。 然而就在此时，岳嵘则开口道：“启禀陛下，此事不劳陛下费心，外臣早已经心有所属，且与那人，情定终生。” 心有所属？情定终身？ 众人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岳嵘。 宣武帝也觉得颇为疑惑，开口询问道：“这……岳将军才来京城数日，不知与朕的哪个儿子，有如此缘分啊？” 岳嵘刷的一下指向白凤眠，朗声道：“就是他，楚王，白凤眠！” 此话一出，瞬间全场哗然。 人人都知道，白凤眠已经有王妃了，此刻就坐 在他身边呢。 这岳嵘难不成想半路截胡？ 墨九如也很惊讶，她惊讶的不是岳嵘对白凤眠的觊觎，而是岳嵘口中的情定终生。 白凤眠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会跟别人情定终身的样子。 大家或是好奇，或是促狭，或是探究，或是幸灾乐祸的纷纷看向白凤眠。 而白凤眠却并不急于解释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墨九如。 别人好奇他会说什么。 他却好奇墨九如会作何反应。 然而当他看到，墨九如眼里也都迸发着好奇的神色时，瞬间一阵无奈。 这丫头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甚至比旁人更感兴趣。 第五百七十六章 肌肤之亲？ 白凤眠皱眉质问：“你这是什么表情？很好奇？” 墨九如眨眨眼，随后点点头：“好奇啊，何止我好奇，王爷你瞧瞧，大家都好奇！” 白凤眠一阵无语，双唇紧抿，看样子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高座上的宣武帝见状，开口询问道：“景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眠开口回应：“回父皇话，绝无此事。” “绝无此事？”岳嵘开口反驳：“楚王殿下，你是不是忘性太大了？当日在南洋孤岛上，我对你舍身相救，过程中我被海星的毒液毒瞎了双眼，是你亲口承诺，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不是吗？” 似乎怕白凤眠继续反驳，岳嵘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继续道：“这是 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众人看向那个玉佩，齐王白凤钺瞬间眼睛一亮，开口道：“父皇，这是我们及冠的时候，你赠与我们兄弟几人的。” 晋王白凤钦也点头道：“没错，我们每人都有，正面刻着‘东’，背面刻着我们的字。” 说道这里，白凤钦也从腰间解下玉佩，他的表字为景荣，所以玉佩后面刻着“荣”字。 而白凤眠的那一块，自然刻着“行”字。 白凤钺开口调侃道：“没想到老九看起来冷冰冰的，竟是也会四处留情。人家都找上门了，你不承认，也不行啊！” 白凤眠不理会白凤钺，而是起身面向宣武帝，解释道：“启禀父皇，当日儿臣中了海寇奸计，被困在南 洋孤岛上，岳嵘确实救了儿臣一命。也正因如此，岳嵘的双眼被海星喷出的汁液灼伤。当日儿臣心存愧疚，便许诺，倘若她双目失明，儿臣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并且将随身玉佩赠与她，作为信物。可儿臣所言所行皆是出于道义，绝非男女之情。”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岳嵘，继续道：“岳将军若有他事相求，本王定当竭尽全力，祝你一臂之力。和亲之事，绝无可能。” 岳嵘咬着嘴唇看向白凤眠，脸上半是委屈，半是愤懑。 高座上的宣武帝见状，想了想开口道：“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景行虽好，可朕已经给他赐婚了。和亲县主，总不能纡尊降贵的做侧妃吧。岳嵘将军，朕 子嗣繁茂，你不妨再看看其他人？” 岳嵘摇头，语气鉴定的说道：“启禀陛下，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外臣与楚王，在孤岛上厮守了十七日，这十七日，外臣早就将自己视为楚王的女人。若不是当日时局不便，我和楚王说不定早就……” “没有说不定，本王从未碰过你，哪来的厮守？！”白凤眠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没有刚刚对付裘玚的沉稳淡定。 岳嵘看向白凤眠，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的质问：“当日正值严冬，你高热不退全身颤栗，昏迷不醒，若不是我……我……” 说到这里，岳嵘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是个女儿家，就算是一名武将，也有她抹不开脸的时候。 一旁看好奇的晋王白凤钦，急忙接话道：“岳将军是不是用体温给我九弟取暖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用体温取暖，不就是肌肤相亲了？ 岳嵘咬着嘴唇，重重点头，随后不忘说上一句：“楚王左胸口，有伤疤，腰腹的位置，也有剑伤。陛下若是不信，一看便知究竟。” 换言之，她看过白凤眠的身子，且记忆深刻，眼下甚至可以让白凤眠宽衣，来证明她所言非虚。 压力给到白凤眠身上，他沉着脸看着岳嵘，满脸都写着“无力反驳”。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岳嵘已经占尽上风，白凤眠怕是要被迫休妻令娶的时候。 一直沉默的墨九如，终于说话了：“那又如何？” 第五百七十七章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男女之间，若是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男子自然要承担起责任啊。 墨九如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仅仅把岳嵘问住了，也把所有看客都问住了。 岳嵘拧着眉，看向墨九如，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九如轻笑一声：“字面意思，就算你所言非虚，那又如何？我记得你刚刚说，王爷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既然他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你脱成啥样，他也看不到、摸不着，完全不清楚啊。若不是你自己说出来，你的清誉，根本不会有损。不是吗？” 岳嵘愣在原地，脸上渐渐复现一抹尴尬，她强做镇定继续 道：“做过就是做过了，岂能因为自己不清醒，就不认账？” “笑话！”墨九如嗤笑道：“连三岁稚童都知道，不知者不罪。况且我家王爷昏迷不醒，他能做什么呢？他要是有力气做什么，还能有你占他便宜的机会？再说了，你当时不是被海星蜇瞎了双眼么？都已经目不能视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家王爷身上哪里有伤，哪里有疤呢？呦，别是摸出来的吧？趁着人家昏迷不醒，你就上下其手，合着占便宜的人是你啊。” “你胡说！”岳嵘怒气冲冲走向墨九如，墨九如只是缓缓站起身与她对视。 白凤眠见状伸出手臂挡在墨九如身 前，戒备的看向岳嵘。 岳嵘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眠，忍不住质问道：“你竟然维护她？难道你忘了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吗？”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本王是说过，如果你失明了，本王会照顾你后半辈子，可你眼下不是已经好了？而且照顾不等于迎娶。岳将军还是另寻佳偶吧！” 岳嵘愤怒的咬紧牙关，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她不过就是个丑八怪，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的？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们二人的亲事，你也是迫不得已才应下，当日你在陛下赐婚的时候，曾亲口拒绝过。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何不能成全我？” 白凤眠 抿了抿嘴，想到自己当日的严词拒绝，眼下心里竟是有几分后悔。 他转头看向墨九如，语气平静却笃定的回应：“今时……不同往日。”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别开脸。 她如此逃避的举动，非但没能让白凤眠退缩，反而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白凤眠一把将墨九如揽入怀中，继续道：“没错，今时不同往日。本王已经跟九如签下婚书，大婚在即，绝不会抛妻另娶。” 墨九如瞬间僵在原地，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白凤眠手上传来的力道，那股死不撒手的力气，让墨九如意识到，白凤眠对岳嵘的拒绝，或许真的不仅仅是 因为不喜欢岳嵘，或许、可能、大概、是因为喜欢……她？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那岳嵘便继续质问：“论身份，论样貌，论家世，论才学，我哪点比她差了？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丑八怪。她根本配不上你！” 众人听到岳嵘的话，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墨九如过去的风评，正是如此，甚至更差。 倒是高座上白凤翎微微蹙眉，他看向身边的长公主，低声询问：“她去找过长姐？” 长公主没有隐瞒，微微点头：“来送了一点小礼物，打听了一下景行跟那墨九如的事儿，我只是如实相告罢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九如你换一个夫君吧 白凤翎点头道：“虽说岳嵘对九如的评价，也算事实，可景行口中的话，也是事实。今时不同往日了……” 长公主看到白凤翎眼里，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因为姐弟二人都看得出，白凤眠已经对墨九如，有所不同了。 想到这里，长公主忽然开口道：“岳将军何必如此执着呢？本宫还有许多弟弟都不曾娶亲，你不妨换一个？能促成两国结下秦晋之好，不仅是家事，而是国事，本宫还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长公主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提醒宣武帝，岳嵘的身份特殊，倘若将她拒之门外，那南兆国极有可能跟东陵翻脸。 东陵若是准备对北燕开战，那就势必不能得罪南兆。 否则南北夹击，腹背受敌。 宣武帝听到这话，微微点头，随后也开口道：“是啊岳将军，朕还有许多优秀的儿子，你都可以选择。” “陛下，外臣刚刚说了，烈女不侍二夫，在外臣心里，经过孤岛那十七日之后，已经将楚王殿下视为夫君，决不会再琵琶别抱！”岳嵘的语气很坚定。 长公主笑了笑道：“呦，那就为难了，一个王爷，也不可能有两个正妃啊。要不……九如，你换一换？”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的举动有些奇怪，她不是 不爱多管闲事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墨九如正要拒绝，白凤眠便率先说道：“皇姐，我与九如已经签下婚书了。” “哎，一张纸而已，还不就是父皇一句话的事儿。”说到这里，长公主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不妨就让岳嵘嫁给景行，再将九如许配给旁人好了，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不是吗？” 不等宣武帝有所反应，白凤眠便怒声道：“两全？全了何人？皇姐处心积虑拆散我和九如，是成全大哥吗？！” 什么？！ 安王白凤翎喜欢墨九如吗？ “不行！”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引得众人纷纷 看向她。 刚刚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站在墨涓身后的墨溪。 墨溪一身婢女打扮，却在大殿之上开口喊话，实在是毫无规矩。 长公主皱眉道：“谁家的丫头，如此放肆，拖出去，杖毙！” 杖毙？ 一听这话，墨长平连忙起身走出来，跪在地上开口道：“陛下息怒，长公主息怒，这……这不是谁家的丫鬟，这是微臣的小女墨溪。微臣回去之后一定严加教导！” 墨溪？ 长公主双眸微眯，打量着她，随后蹙眉道：“怎么有点耳熟。” 此话一出，墨溪险些跪不住了，长公主当日对她那般羞辱，眼下竟是这么轻易就将 她忘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刺入了墨溪的身体。 一旁的安王白凤翎见状，开口道：“好了好了，都退下吧，家国大事，有父皇决断，任何人都不可忤逆父皇的心意。” 白凤翎心中明白，墨溪为何会如此失态。 他虽然不屑于墨溪的那份情感，可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他也不介意帮她解围，留住她的性命。 长公主向来以白凤翎为重，他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宣武帝也不想当着外臣面，杀自己大臣的闺女，便没有纠结墨溪失礼的事儿。 这件事儿可以轻飘飘带过，可岳嵘的亲事，又该如何呢？ 第五百七十九章 你什么档次啊 宣武帝仔细想了想，让岳嵘和墨九如二女共侍一夫，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和亲的县主不能为侧妃，若真是要如此安排，就需要墨九如退位让贤。 可墨九如是忠臣之后，辽北大营都视墨家几代将军为神明，如今墨长玄为国捐躯，就让墨九如沦为人妾，实在是太过于苛待了。 毕竟当初赐婚，是为了赏赐，出尔反尔，也不合适。 就在宣武帝迟疑的时候，皇后娘娘开了口。 “陛下，依臣妾看，不妨就让岳将军和墨九如一同嫁给老九吧，二女共侍一夫，也是一桩美事。二人各分东西院，不分高下便是。” 皇后 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墨九如，那眼里的幸灾乐祸都要溢出来了。 墨九如忍不住冷笑一声，皇后这辈子最闹心的事儿，就是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了。 所以皇后也想她感同身受一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道理，是皇后这样心思歹毒、睚眦必报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的。 听到皇后这话，宣武帝并未回应，似乎也觉得不妥。 可那岳嵘却开口道：“好，我可以委屈一下，与她共侍一夫，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你什么档次啊，跟我平起平坐？！”墨九如直接开口打断了岳嵘的话，而且语气十分不客气。 岳嵘瞬间瞪大了眼睛，厉声道：“我还比不上你了？” “呦，那就要比比看了！”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计上心头。 白凤眠侧头看向她，心中顿时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看来她找准机会，对雪灵芝出手了。 可是她能赢么？ 白凤眠有些担忧。 岳嵘是受不住激将法的，尤其当着白凤眠的面，更是不能怂。 她瞬间便掉进墨九如的言语陷阱中，直接回应道：“好，那就比一比，你要比什么？” 众人听到这话，有人好奇，有人期待，聪明一些的，则是已经开始摇头了。 这岳嵘也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 宣武帝轻笑一声，没有打断二人，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皇后娘娘微微蹙眉，觉得岳嵘真像个有勇无谋的武夫。 长公主和安王白凤翎对视一眼，诉后低声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那丫头了，确实有点小聪明。” 白凤翎苦涩一笑道：“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长公主微微蹙眉，似乎对岳嵘的表现有些失望。 她继续道：“岳嵘来找我询问墨九如的情况，我想着顺水推舟，让她能拆散景行和那丫头，可岳嵘也实在不堪大用，蠢得很。不如我……” 白凤翎伸出手，轻轻按在长公主的手腕 上，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长姐，不要再多说多做了，景行和九如都是聪明人，若是被他们看出我们另有所图，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与他们走的那么近了。” 长公主有些心疼的看向白凤翎，“那就由着你心爱的女人，跟旁人亲亲我我？” 白凤翎浅浅一笑，语气轻松的回应：“倒也谈不上心爱之人，而且，他们也未必能走到最后。” 长公主不太明白白凤翎语气中的笃定。 可这不妨碍她对白凤翎听之任之。 大殿之上，墨九如还没有回答岳嵘的问题。 要比什么…… 比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才能稳赢。 第五百八十章 比什么好呢？ 不远处的晋王白凤钦见状急忙开口道：“都是女儿家，也别打.打杀杀的，就比琴棋书画吧！” 墨九如白了一眼白凤钦，心想真是打他打的太轻了，就应该打得他不能说话才好。 省的他一开口就给人使绊子。 整个东陵京城，谁不知道墨九如不学无术，还琴棋书画呢，写字都费劲。 高座上的宣武帝自然也了解整个，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应下，而是询问道：“九如啊，你觉得如何？” 要是真开始比了，就不是二女争一男这么简单了，这比的是两国的颜面啊。 琴棋书画，那她还不输定了？ 当然不行。 可她不能认怂 啊。 墨九如笑眯眯说道：“回陛下话，我都行啊，来者是客，让她说好了，省的到时候我赢了，人家又不认账。” “混账，我岳嵘岂会是敢输不敢认的人？”岳嵘开口反驳，随后继续道：“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六艺，你想比什么，大可说出来，我绝不反驳。” “嗐，比那些有什么意思，那都是别人玩剩下的，要比就比旁人没比过的。”墨九如一步步引导岳嵘按照她的思路走。 不远处的晋王白凤钦见状冷笑道：“墨九如，你该不会想比验尸吧？怎么着，现场给你杀个人？” 墨九如看向白凤钦没好气的说道： “晋王殿下这是哪里话？人家北燕是来求和的，你这喊打喊杀的，裘玚将军该坐不住了！” 裘玚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白凤钦。 白凤钦急忙回应：“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王什么时候说要杀裘玚了？” “那你想杀谁啊？在座各位也没得罪你吧？哦，我知道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晋王殿下杀人，不求有仇，但求有利，对吧？那……杀谁对你最有礼呢？齐王殿下，您能猜到吗？”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着，话里话外却全是挑拨之意。 而她的挑拨又不是毫无根据，这晋王常年被齐王压上一头，所有的功都落在齐 王身上，所有的过，都要晋王来扛。 这晋王要想出人头地，还真的把头上的齐王挪开，才能成事。 众人听到这话，个个若有所思。 晋王白凤钦更是急的有些坐不住了。 他急忙开口道：“墨九如，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本王说让你验尸，是因为你除了验尸什么都不会，不学无术，一无是处，丢了我们东陵的颜面，看你如何收场。” “谁说我什么都不会？”墨九如反驳。 “那你说，比什么？”白凤钦咄咄逼人的质问。 墨九如挑眉道：“吃喝玩乐啊！” 什么？ 众人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则面向宣武帝， 浅浅一笑说道：“启禀陛下，臣女说的是，衣食住行。这琴棋书画确实高雅，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衣食住行更加实惠。光比试也没什么意思，能比出一些惠民利民的结果，才配做楚王妃的位置不是吗？今日我就想跟岳嵘将军比一比，如何从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一己之胜负是小，天下百姓之获利是大。” 嗯？这番话说的还真是不错。 宣武帝瞬间来了兴趣，当即开口道：“不错，若是真能比出你口中惠民利民的结果，那么无论是何人胜负，这都是一件好事。只是，这衣食住行，要如何比？” 第五百八十一章 赌命 墨九如开口道：“为彰显公平，就由陛下出题，在衣食住行中，取其三为题目，三局两胜为赢家。” 宣武帝刚要点头，北燕的裘玚便急忙道：“慢着，这……怕是不妥吧。毕竟关乎到两国相争，岂能都有东陵出题？不如这样，让陛下出一题，岳将军自己出一题，最后……在下不才，代表北燕，也可以帮忙出一题。” 这裘玚摆明就是要帮岳嵘的，若是让他们二人占据两题，那墨九如岂不是胜算大减了？ 就在众人以为墨九如会拒绝的时候，墨九如却笑眯眯开口道：“没问题。不知岳将军觉得如何？若是也觉得没问题，我们来谈谈彩头吧 ？” “彩头？什么彩头？若是你输了，你就立刻离开楚王府，我做楚王妃，还需要什么别的彩头！”岳嵘一心只想嫁给白凤眠。 墨九如摇头道：“那不行，若是我输了，你可得了天大的好处。可若是我赢了，我也没捞着什么好东西啊。只不过是你退出而已，跟眼下的局面，并无不同，不是吗。” “那你想要什么？”岳嵘冷声质问。 墨九如勾唇一笑，鱼上钩了。 她故作不屑的开口：“我看你也没什么好东西，要不……你输了就把雪灵芝给我吧！反正输了你就嫁不出去了，也不需要嫁妆了不是吗？” 此话一出，高座上的皇后瞬间 紧张起来，她也想要雪灵芝啊。 然而还不等皇后想好如何阻拦，那岳嵘便一口应下：“好，就赌雪灵芝，不过，我要加码！” 加码？ 墨九如开口道：“没问题，加什么？” 岳嵘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加你的命！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自刎！” “放肆！”白凤眠怒声训斥，压抑许久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岳嵘看向白凤眠，挑衅的说道：“若是不敢赌，大可以现在认输，那她何去何从，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干涉。我只要成为楚王妃！” 墨九如轻轻拉了一下白凤眠的袖子，随后对他微微摇头，表示安抚。 白凤眠眉头紧锁，似乎 十分不认同这个赌注。 墨九如看向岳嵘，平静的开口道：“好，不过你加码，我也要加码。” “我可以跟你赌命！”岳嵘身上确实有武将的气势，为了获胜，将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墨九如却不稀罕要她的命。 墨九如继续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我可不能坏了规矩，所以我不要你的命，若是你输了，我要你承诺，无论南兆国与何人联姻，都不可与北燕联姻。你能做到么？” 一旁的裘玚听到这话，瞬间沉了脸色。 这墨九如不让南、北两国联姻，分明就是在给东、北两国开战做铺垫啊。 裘玚正要开口阻拦，那岳嵘便一口应下： “一言为定！” “岳将军，冷静些啊！是否联姻，也不是你一个军中副将能决定的！”裘玚急忙劝阻。 岳嵘看向他，皱眉道：“我绝不会输！” 因为自信不会输，所以什么条件，都敢答应。 墨九如嘲弄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立字为据吧。” 墨九如转头看向宣武帝，满脸都写满了自信。 宣武帝见事已至此，便没有再强行阻拦，而是挥挥手，示意下人去准备笔墨。 片刻后，二人已经白字黑字，立下了字据。 字据写完之后，便是比试的题目了。 岳嵘看向宣武帝，开口道：“客随主便，第一题，还请陛下来出。” 第五百八十二章 片刻也不行 宣武帝想了想，跟身边的皇后也商议了一下，最后开口道：“好，那朕就以‘衣’为题，你们二人各自回去做一件衣裳，哪一件于民有利，哪一件胜出。也不拘于衣服，鞋帽亦可！期限……就定为三日吧！” 衣服怎么于民有利？ 光是题目就够让人想不通的了，更别提付诸于行动了。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讨论。 “要我说，做盔甲，谁的盔甲能抵挡利刃，边疆将士身着盔甲，所向披靡，保家卫国，便是于民有力啊！” “我觉得啊，应该做蓑衣，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挡雨，这样百姓日常出行，用的机会更多啊！” “不 行不行，蓑衣虽然漏水，可也算能挡雨，还不如做防水的鞋子。” “遮阳的帽子也行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大家显然都对比试，颇为好奇。 宣武帝见状笑了笑道：“好了，都入席吧，传膳！” 众人纷纷入席，开始用膳，但是面前的美食，显然不及墨九如和岳嵘之间的比试更吸引人。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讨论，唯有白凤眠冷着脸，沉默不语，也没有动筷，满脸都写着“本王不高兴”！ 墨九如见状，伸手从烧鸡的上掰下一个鸡腿，递到白凤眠面前，笑眯眯说道：“王爷，尝尝呀？可香了！” 白凤眠 看向墨九如，微微蹙眉道：“本王吃不下！墨九如，若是你输了，就没命了，知道吗？” 白凤眠很担心她。 墨九如拉起白凤眠的手，不由分说的将鸡腿塞到他手上，一层鸡油瞬间黏了白凤眠满手心。 这对于有些洁癖的白凤眠来说，简直不能忍。 他正要把鸡腿扔出去，墨九如便开口道：“王爷，以弱博强是凶险，以强薄弱是游戏，这场比试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游戏。你不妨吃好喝好，看我怎么赢。”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笑着，满脸都是笃定。 白凤眠对于她盲目的自信表示十分不理解，他继续道：“万一呢？凡事都难保 万一，万一输了，你就自刎？” 墨九如想说，没有这个万一。 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思考了一下那个结局，随后脸色严肃的开口道：“万一我输了，王爷就要对北燕促和。” 白凤眠疑惑的蹙眉，似乎不理解话题怎么跳到北燕身上了。 墨九如继续道：“王爷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万一我输了性命，王爷势必不会罢休，不仅不会娶岳嵘，甚至有可能会杀了她为我报仇。倘若真是如此，那南兆国和东陵多年的邦交就会转眼崩塌，南洋水师就会大敌当前。到时候东陵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就必须与北燕谈和。那我爹的仇也会石沉大 海，我们父女二人，就只能下面喝喝茶，下下棋了。哈哈！” “胡说！”白凤眠一想到那个结果，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抽痛。 过去他不明白何为男女之情，可此刻他却深刻的明白，他对墨九如的感情，就是不允许她在他的世界消失。 片刻也不行！ 想到这里，白凤眠咬牙道：“输了又何妨，谁敢碰你，本王宰了她！” 说到这，白凤眠下意识拿起鸡腿，嗷呜咬了一口，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撕碎敌人的血肉一般。 墨九如看着他愤怒的模样，抿嘴低头，不可否认，她喜欢这样的维护。 可惜的是，她却不敢喜欢眼前人。 第五百八十三章 墨溪去哪了 “呃……九哥，你这是干嘛呢？很饿吗？”白凤箫诧异的看着啃鸡腿的白凤眠。 白凤眠回过神，略显尴尬的把鸡腿塞到白凤箫手上，冷声道：“你想吃？给你！” 白凤箫愣在原地：“啊？我……我不想吃啊！” 白凤眠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往外走。 白凤箫见状急忙放下鸡腿抬步跟上。 墨九如仰着小脸看向白凤眠，想知道他去哪，却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白凤眠似乎心有所感，人都要走远了，忽然回头看向她，蹙眉道：“不许乱跑，本王去去就回。” “噢！去如厕啊？”墨九如下意识询问。 白凤眠一阵无语，无奈 的摇摇头阔步离去了。 他哪里是去如厕，他是去想办法，让墨九如一定能赢。 陛下给了三日时间，那早一刻动手准备，就多一分胜算。 白凤眠离开后，墨九如就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这宫里的饭菜果然不同寻常，能不能让王爷把御膳房的厨子绑一个回去啊？哎，真好吃！” 墨九如正念叨着东西好吃，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五妹妹。” 墨九如微微一怔，循声望去，便看到墨涓一脸假笑的站在她身后。 墨九如挑眉：“大姐？找我有事？” 墨涓讪讪一笑，寻了墨九如身边的位置坐了下去，随后继续道：“五妹妹， 过去的事儿，都是大姐不好，如今看到楚王殿下如此看重你，大姐也替你高兴。我……” “停！”墨九如抬起手，阻止了墨涓的假客套。 她继续道：“大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整那些没用的假客气了。” 墨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看样子下一刻就要爆发大小姐脾气，开始骂人了。 然而那股子怒气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忍住了。 墨九如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从假笑到愠怒，从愠怒又变成了假笑。 墨涓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五妹妹，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是为了堂兄的事。辽北大营没有主将 ，眼下堂兄和左家大爷都是备选之一，爹的意思是，堂兄接任了三叔的兵权，那咱们家就还是武安将军府。无论对你还是对墨家，都是大.大的好处，你说是吗？” “啊……”墨九如明白了，宣武帝给诸位王爷两个考题，一个是对北燕的态度，一个就是辽北大营主将的安排。 看来墨长平还是对武安将军府的名头念念不忘，所以希望她怂恿白凤眠，让二房长子墨沉，也就是她们的堂兄，来接任武安将军一职。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件好事。 可是墨九如不想让白凤眠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偏向于墨沉。 倘若墨沉不堪重用，那让他 成为主将，岂不是等同于把辽北大营百万将士的性命，都当做儿戏了？ 三军主帅，还是要有能者居之。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好，我明白了，大姐回去吧。” 墨涓见墨九如态度如此敷衍，心情也不怎么好，随意便周全了礼数之后，便黑着脸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墨九如看到，墨涓回去之后，墨长平便迫不及待询问结果，墨涓则委屈巴巴的叙述过程。 墨九如嗤笑一声：“武将世家，怎么就生了大伯这么一个怂货，眼下竟是连跟我说话都不敢了，真没意思！” 墨九如瞥向别人，忽然发现墨涓身后的墨溪不见了，墨溪去哪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帮你得到墨九如 安王白凤翎和长公主，都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场面。 今日出席，一是为了礼貌，二也是长公主想看看，岳嵘到底有没有本事，把白凤眠和墨九如拆散了。 如今看来，岳嵘不堪重用。 长公主走在白凤翎的轮椅旁边，有些无奈道：“景安，长姐知道你不喜欢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有时候你不去争，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以退为赢，那是无能之人，给自己的安慰。” 白凤翎不太认同，叹口气道：“长姐，我明白你的苦心，可是九如是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一个物件，更不是一个宠物。她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若是我用强的，她必然会跑，就 算跑不掉，心也不会留在我身上。” “得到了人，天长日久的相处，自然能得到心。可你连人都得不到，又谈什么得到心呢？”长公主的态度，向来就是强取豪夺。 白凤翎笑了笑道：“长姐说的，也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的。” 长公主有些无奈，这白凤翎分明就是敷衍之词。 她叹口气道：“罢了，你心中有数就好。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凤翎看了看月亮，有些担忧的说道：“长姐，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长公主点点头，随后便带着轻宵阔步离去了。 长公主离开不久，白凤翎便看向假山的方向，开口道：“出来吧。” 躲在假山里的人微微一怔，随后低着头，缓缓走出来。 她来到白凤翎面前，屈膝跪下，语气卑微的说道：“小女墨溪，见过安王殿下。” 白凤翎没有让她起身，而是淡淡询问道：“为何偷听我们姐弟二人说话？” 墨溪身子一抖，急忙开口道：“安王殿下明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这里等殿下，并未试图偷听。” 这里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墨溪倒也没说谎。 白凤翎垂眸看着她，沉默少许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找本王何事？” 墨溪抿了抿嘴，抬头看向白凤翎，随后又看向他身后的侍卫凌霄。 很显然墨溪想单独与白凤翎说话 。 白凤翎没有拒绝，微微抬手，凌霄便转身离去了，站在距离二人十步开外的位置。 墨溪见状深吸一口，随后才开口道：“王爷，我有办法，帮你得到我五妹妹。” “嗯？”白凤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墨溪不是喜欢他么？既然喜欢他又为何要帮他得到墨九如？ “把话说清楚。”白凤翎冷淡的吩咐。 墨溪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之后才开口道：“王爷，溪儿出身卑微，读书不多，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溪儿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拼尽全力让他高兴。既然王爷喜欢我五妹妹，那溪儿一定竭尽全力，让王爷得偿所愿。只盼着事成之后，安王 府里，也能有溪儿一席之地。” 白凤翎挑眉看向墨溪，非常意外墨溪会说出这番话。 难道她不知道，安王妃只可能有一个人么？ 白凤翎开口问出心中疑惑：“你可知，若是墨九如入我安王府，她必然是正妃。” “我不在乎！”墨溪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急切的解释道：“王爷，我真的不在乎，只要让我留在王爷身边，做妻做妾，为奴为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王爷过得好不好，我只在乎王爷您……是否能顺心如意。” 墨溪双眼含泪，表情真挚，不可否认，她这副模样，确实打动了白凤翎。 白凤翎想了想，继续问道：“你要……如何做？” 第五百八十五章 此女心机深沉 墨溪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说道：“王爷，我觉得长公主的话是对的，得到了人，天长日久自然能得到心。王爷既然喜欢五妹妹，不妨……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白凤翎面露厌恶的说道：“你想让本王给九如用药？”这么卑劣，白凤翎他不屑去做。 “不！当然不是！”墨溪急忙解释道：“若是给五妹妹用药，她醒来之后，定然对王爷百般厌恶。我想的办法是，王爷给自己用药。” “给自己用药？何意？”白凤翎略显好奇的看向墨溪。 墨溪站起身，走到白凤翎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说完之后，又 乖巧的走回远处跪下。 白凤翎听完她的话，并未立刻表态，只是不免在心中感慨：“此女心机深沉，为我所用，将成助力。不为我所用，恐为后患。” 思忖片刻后，白凤翎开口道：“好了，你起来说话吧。” 墨溪长吁一口气，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是说服白凤翎了。 白凤翎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溪，从她身上看不到半点与墨九如的相似之处，不免有几分失望。 不过想想也是，她们只是堂姐妹而已，不像也正常。 白凤翎开口道：“墨长平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想要在墨家过得好，就要让你爹知道你的价值。” 话 音落下，白凤翎便驱使轮椅离开了。 不远处的凌霄听到轮椅的声音，急忙飞身过来，推着白凤翎离开了皇宫。 而墨溪则愣在原地，脑海里仔细思考白凤翎的话。 片刻后她眼睛一亮，明白了白凤翎的意思。 她不胜欣喜的朝着白凤翎远去的方向墩身行礼，即便是已经看不见白凤翎的背影了，她仍旧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多谢安王殿下关怀。” …… 白凤翎是离开皇宫了，而长公主却并未离开皇宫。 长公主朝着后宫走去，大约半个时辰后，才从后宫出来。 只是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变得惨白异常。 长公主脚 步虚浮的往外走，刚走没两步，便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侍卫轻宵急忙上前搀扶，然而长公主稳住身形之后，却轻轻推开了轻宵。 轻宵担忧的说道：“公主，属下背您出宫吧！” 长公主摇摇头道：“不可，今日进宫赴宴的人多，人多而眼杂，若是被旁人看去了，又少不了一些风波。” 长公主看了看四周，随意寻了一块花园中的大石头坐下，然后开口道：“本宫在这里等，你去御膳房弄碗糖水给本宫。” 轻宵刚要应下，忽然想起一件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两只裹着糯米纸的梨膏棒棒糖，递到长公主面前。 “公 主，要不尝尝这个？属下将您一人留下，实在不放心。” 长公主看着梨膏棒棒糖，疑惑道：“莫再问给的？” 轻宵点点头。 长公主疑惑道：“我不是都扔了？” 轻宵笑了笑道：“头两次公主是都扔了，剩下的公主让下人拿下去自己吃。大家都觉得味道还不错，十分感谢长公主赏赐。” 长公主皱眉看着那两个猫爪形的棒棒糖，质疑的说道：“有那么好吃？” 轻宵点头道：“很甜，公主不妨尝尝？” 长公主不想吃，可眼下双脚无力，头晕眼花，她必须要补充一点能量。 思来想去，还是接过来一支，含在嘴里。 第五百八十六章 你受伤了？ 入口香甜，带着梨子的清香，和麦芽的甘醇，让长公主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味道还真不错！ 长公主舔了几口，随后诧异道：“莫再问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会做糖果？” 轻宵微微摇头道：“属下看不透他，此人武功之高，从未见过。” “有多高？”长公主来了几分好奇心。 轻宵仔细想了想，解释道：“倘若将所有习武之人比为颜色，武功越高，颜色越深，那么楚王殿下的武功，差不多为绛紫色，神机阁阁主的武功，堪称为黑色。” “那莫再问呢？比黑色颜色更深？”长公主追问道。 轻宵微微摇头：“非也，依 属下看，他乃透明无色。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内功，也摸不到他武功的套路，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像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可实际上却深不可测。” 长公主有些惊讶，要知道轻宵和凌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跟白凤眠对上，也未必完全没有胜算。 可眼下轻宵口中的莫再问，就像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峰。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不等长公主想清楚，莫再问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大美人，好吃吗？” 长公主和轻宵脸色一凛，急忙看向头顶的大树。 果不其然莫再问躺在树杈上，优哉游哉的看着长公主 。 他什么时候来的？ 长公主腾地一下站起身，却因为起的太猛了，而两眼一黑，再度晕眩。 轻宵刚要伸手去搀扶，莫再问便刷的一下闪身而下，一把扣住了长公主的腰身，将人抱在怀里。 “你……”长公主刚要推开莫再问，就被莫再问忽然攥住了手腕。 莫再问本是想给长公主诊个脉，却入手摸到长公主手腕上的丝帕。 白色丝帕被鲜血洇湿，红了一大块。 莫再问脸色一凛，语气严肃的询问：“你受伤了？” 长公主试图甩开莫再问，可她眼下身体不适，莫再问又力大如牛，她根本挣脱不开。 一旁的轻宵见状 厉声道：“放开公主！” 莫再问不理会他，而是不由分说的将长公主打横抱起，随后飞身离去，临走之时不忘叮嘱轻宵：“公主府见。” 轻宵急的不行，连忙抬步追上。 …… 公主府。 莫再问将长公主一路护送回公主府，将她安顿好之后，才看清了她的伤势。 莫再问看着长公主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疑惑不解的询问：“你切脉放血？为什么？” 长公主别开脸，没好气的说道：“与你无关，滚出去！” 莫再问没有滚出去，而是点了长公主的穴道，不由分说的帮她处理好伤口。 随后又拉住她另外一只手诊脉 ，片刻后莫再问开口道：“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要卧床静养。” 长公主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很难相信一个乞丐，居然会医术？ 莫再问抬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急忙别开脸。 莫再问勾唇一笑：“怎么？是不是发现认真做事的男人，特别帅？” 长公主皱眉训斥：“不要脸！” 莫再问站起身，叉腰看向长公主有些无奈道：“不要脸有什么关系，不要命才可怕，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如此自残。” “与你无关，滚出去！”长公主对于莫再问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莫再问也挑眉道：“呵，你不说也罢，我自己查！” 第五百八十七章 凡事不能看表面 话音落下，莫再问便闪身离去，临走之前，不忘放下一包梨膏棒棒糖。 长公主拿起糖果就想朝门口扔出去，可举起手之后，却僵在半空中。 她想了想将糖果重重摔在床上，到底也没舍得扔。 …… 莫再问离开公主府，便直奔着皇宫去了。 想调查长公主的秘密，去找白凤眠帮忙，当然是最佳选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白凤眠此刻已经不在宫里了。 应该说，整个晚宴，墨九如都没能再见到白凤眠。 直到宴会结束，侍卫展云才走到她身边低声道：“王妃娘娘，属下送您回王府。”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疑惑道 ：“王爷呢？” 展云如实回答：“王爷去找一种特殊的面料，可以祝王妃娘娘一臂之力。” 特殊的面料，做衣服？ 墨九如无奈的笑了笑，虽然她并不需要白凤眠的帮忙，不过白凤眠这份心思，倒是令她很受用。 “哎，王爷就会瞎操心。走吧，回去看看！” 墨九如阔步往外走，刚走出宫门，就看到裘玚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展云微微蹙眉，开口道：“王妃娘娘，上车吧。” 很显然，展云不想让墨九如和裘玚单独接触。 墨九如也没心思去理会裘玚，然而裘玚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墨九如，他阔步朝 着墨九如走过来，展云见状，当即拦在了他面前。 裘玚瞥了一眼展云，没有多加理会，而是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墨小姐，想不想去看看你父亲的遗骨？” 墨九如下意识瞪大双眼，她很想去看看。 可眼下夜色已深，裘玚忽然提出这样的邀请，怕是没安好心。 墨九如攥了攥拳头，淡定的回应：“不急于一时。” 裘玚有些意外，正常人听到自己父亲的遗骨近在咫尺，岂会不心急如焚，这墨九如，未免太淡定了些。 淡定的都不像一个小姑娘。 眼看墨九如要上马车，裘玚急忙又说了一句：“你不想知道你父亲 是怎么死的吗？” 墨九如已经踩上马凳的腿缓缓收回来，她探究的看向裘玚，觉得他话里有话。 裘玚看向墨九如，继续道：“老翁护羊驱豺狼，邻里夜半宰羊忙。小丫头，凡事不能看表面！” 裘玚冷冷一笑，阔步离去。 墨九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陷入沉思。 裘玚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看似凶狠的豺狼，不是吃羊的凶手。 看似和善的邻里，才是偷羊的人么？ 墨九如脑海里不免回想起墨长玄的遗言。 他只说了一句“谢谢”！ 是啊，他临死之前，面对敌人，为何要说谢谢？ “王妃 娘娘，上车吧！”展云的声音，唤醒了墨九如神游的意识。 墨九如点点头，立刻上了马车。 ……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之后，才发现白凤眠仍旧没有回来，而且白凤箫也没回来。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展云，“不是说王爷去找料子了么？这都快二更了，怎么还没回来？” 展云微微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王爷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寻常吧。” 若是寻常之物，又怎么能轻易胜出呢？ 墨九如无奈的摇头道：“唉，怕是要浪费王爷一番苦心了。我先去休息了，王爷若是回来，告诉他不要多费心思，我自有办法获胜。” 第五百八十八章 去穷奇塔 墨九如想让展云带个话，却不知展云的话，根本带不到，因为今晚白凤眠彻夜未归。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来到城外义庄。 白凤箫看到这个地方，便知白凤眠要干嘛了。 他皱眉询问道：“九哥要去穷奇塔？” 那是一个神秘莫测，充满危险，也充满希望的地方。 白凤眠点点头道：“我想了想，要做从一件衣服上取胜，首先要从面料上下功夫。京城能买到的面料，那岳嵘也能买到。所以我要买她买不到的东西。” “买不到的料子？是什么？” 白凤眠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在义庄门口，点了三堆冥纸。 片刻后，义庄里的 一口棺木，砰的一声打开，从里面站起来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 男人脸色黑灰，双眼无神，简直就像干尸一般。 白凤箫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站在白凤眠身后。 那男人飞身来到他们兄弟二人面前，从怀中拿出两条黑布和一根麻绳。 白凤眠轻车熟路的将黑布蒙在眼上，随后攥住麻绳的一头。 白凤箫见状照做。 待兄弟二人都遮住眼睛之后，那男人才带着他们离开了义庄。 等他们拿掉遮眼的黑布时，已经抵达了穷奇塔内部。 白凤箫没好气的开口道：“什么鬼地方，搞得神秘兮兮的，那块破布臭死了！” 白凤眠 安抚道：“好了，别废话了，穷奇塔一共九层，我们就在第一层找一下面料就好，无需上去。” “九哥要找什么？”白凤箫询问道。 不等白凤眠回答，一道女子的声音便响起：“他要找鲛纱缎。” 兄弟二人循声望去，有些意外的看到了岳嵘和裘玚。 岳嵘略显得意的笑道：“白凤眠，你我二人果然有缘，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很显然，岳嵘也是来找鲛纱缎的。 白凤眠眉头瞬间拧紧，不胜其烦。 倘若让岳嵘也找到鲛纱缎，那双方都没有优势了，墨九如就没有必赢的把握了，不是么？ 白凤眠冷声道：“找得到，你也 未必买得到。”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离去，快速寻找鲛纱缎。 岳嵘冷哼一声：“哼，你看我能不能买到！” 裘玚疑惑道：“他为何这样说？难道只有一份，价高者得？” 岳嵘摇头道：“并非如此，穷奇塔里买东西，除了要花银子之外，也要凭本事。并不是价高者得，而是有能者得。” “何意？”裘玚有些不太明白。 岳嵘一边走一边继续道：“穷奇塔的人，敬畏高手。假如一匹绸缎定价一百两银子。那就是这一百两，价格不会变。若是两个人同时拿得出这一百两，就要比武看胜负了。” 这么说裘玚明白了，谁赢 了谁有资格买。 如此看来，刚刚白凤眠那句话，倒是很有道理。 以岳嵘的武功，定然是无法赢过白凤眠的。 裘玚无奈道：“岳将军，若是按照这等规矩，你怕是……” “怕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买不到？必须要买到鲛纱缎，否则必输无疑！”岳嵘口气虽大，可脸上也不免有些担忧的神色。 裘玚疑惑：“鲛纱缎是什么？为何你们都想买？它……有何特别？” 岳嵘刚想解释，便看到白凤眠已经停在了一个摊位面前，一旁的白凤箫则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那卖货的人。 岳嵘脚尖一点飞身而上，急忙大声道：“我也要买！” 第五百八十九章 神奇的面料 卖货的人微微一愣，随后皱眉道：“姑娘……你也要买？” “没错，他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岳嵘摆出财大气粗的架势。 白凤箫见状勾唇一笑，直接将银票收回怀中，随后很好说话的开口道：“那就卖给她吧。” 卖货的人点点头，一边拿起货架的东西递给岳嵘，一边开口道：“二百两，姑娘请付账吧。” 岳嵘刚要掏银票，就发现卖货的人递过来一本超级露骨的春宫图册。 岳嵘瞬间僵在原地，满脸都是震惊。 白凤箫见状嗤笑一声：“岳将军，别愣着啊，这可是孤本，你赚大发了！哈哈哈！” 岳嵘气结，咬牙道 ：“白凤箫，你找死！”这人分明故意戏弄她。 白凤箫耸耸肩，摊摊手道：“穷奇塔里不能打架，谁先动手，永远不得再入穷奇塔。本王就是找死，你又能奈我何呢？呵！” “好了景明，我们走！”白凤眠淡淡说了一句，便阔步离去。 岳嵘看着那孤本，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掏出银票将其买下。 一旁的裘玚有些不解，开口问道：“既然不是鲛纱缎，为何要买？” 岳嵘没好气的说道：“穷奇塔里一言九鼎，不能反悔，否则立刻会被请出去。” 裘玚挑眉道：“这还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岳嵘可不觉得有趣，她只觉 得愤懑。 …… 一行四人，走了一夜，总算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在穷奇塔里，找到了鲛纱缎。 白凤箫看着面前素白的缎子，隐隐透着银光，实在不知它特别在何处。 然而这摊主却开出了极高的价格——千两黄金！ 白凤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千两黄金？那岂不是万两白银？你疯了吧，这玩意有那么好？” 摊主是个小老头，他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蒲扇。 听白凤箫这么问，他没好气的说道：“物以稀为贵，整个穷奇塔，就小老儿我这才有鲛纱缎，你们嫌贵，可以不买啊！” 白凤箫看 向白凤眠，疑惑道：“九哥，这东西到底好在哪啊？” 白凤眠开口道：“传闻鲛纱缎可以阻挡兵器入侵，其经纬线织法紧密，且丝线坚韧不易断，最重要的是，鲛纱丝线对金属有亲附力，遇到金属就会主动缠绕上去。以鲛纱缎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可以抵御大部分利刃。” 白凤箫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道：“这么好的防具？若是军中人人一件……” 话还没说完，白凤箫便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了。 千两黄金一匹布，普通将士哪里穿得起。 不过这面料着实特殊，若是能买到手，那么第一场比试，定然稳操胜券。 想到这 里，白凤箫大手一挥，拿出王府印信，开口道：“我要了！银子去我府上取！” 那小老头听到这话，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收下白凤箫的印信，忽然一叠一票递到他眼前。 岳嵘开口道：“我也要了，这里足足一万两。” 小老头见状嘿嘿一笑：“既然二位都要买，那就按咱们穷奇塔的规矩，比一比吧！” 岳嵘将银票拍在桌面上，随后便摆出架势，要跟白凤眠打上一架。 白凤眠也打算与岳嵘交手了，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在远处喊白凤眠。 “小师叔，小师叔！”白凤眠循声望去，便看到莫再问叼着棒棒糖跑过来， 第五百九十章 千两黄金 莫再问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在白凤眠和岳嵘之间来回游弋。 随后坏笑一声：“呦呦呦，小叔叔，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偷吃？我要去丑丫头那告状。” 白凤眠一阵无语，开口询问道：“你怎么在这？” 莫再问回应道：“我来找你啊！你们这是干嘛呢？” 白凤箫插话道：“我们来买鲛纱缎，这位是南兆将军岳嵘，正要跟我们抢。” “抢那玩意儿干嘛？”莫再问露出不解的神色。 白凤眠开口道：“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先……” “等等！老头你卖多少银子？”莫再问开口插话。 老头回应道： “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莫再问一声尖叫，引得穷奇塔许多人纷纷投以注目礼。 莫再问咧嘴，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怎么不去抢啊，还千两黄金！” 说到这里，莫再问一把搭上白凤眠的肩膀，开口道：“走，别上他的当！” 白凤眠看到莫再问那黑乎乎的爪子，上面还沾着糖浆，全抹在他肩膀上了，顿时一阵无语。 他无奈道：“你别闹了，这对我很重要。” 莫再问不理解白凤眠为什么一定要买这玩意儿，但是他坚决不能看着白凤眠做冤大头。 他皱眉道：“千两黄金，丑丫头能做多少梨膏糖 啊，你可真是败家！” “你……”不等白凤眠继续解释，莫再问忽然抬手，猝不及防的点了一下白凤眠颈间的昏睡穴。 白凤眠瞬间身子软下去，靠在了莫再问肩膀上。 莫再问看向面前的岳嵘开口道：“好男不跟女斗，让给你了。小十三啊，咱们走！” 岳嵘一脸迷惑的看着莫再问把白凤眠和白凤箫带走了。 她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不要买鲛纱缎。 那摆摊的老头见状急忙把一叠银票塞入怀里，这下子不买也得买了。 岳嵘有些愤懑的抱起鲛纱缎，总感觉自己吃了大亏。 …… 楚王府。 白凤眠醒来 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一睁眼就看到叉腰瞅着他的墨九如。 白凤眠微微一怔，急忙坐起身，随后道：“糟了，鲛纱缎！” 墨九如无奈道：“你要是买了，才真是糟了！” 原来在白凤眠昏睡的时候，墨九如已经跟莫再问互通有无了。 得知莫再问帮白凤眠省了千两黄金，墨九如忍不住感慨道：“王爷啊，千两黄金，我能买多少灵芝草啊，你可真是败家！” 白凤眠微微皱眉，短短一天，他已经被两个人训斥他败家了。 他败家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眼前这个麻烦精？！ 眼看白凤眠脸色不怎么好看，墨九如想 了想开口安抚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会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我已经知道岳嵘要做什么衣服了，赢她，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白凤眠无奈道：“吹就天下无敌，这世上哪里还有比鲛纱缎更特殊的面料？”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买料子，王爷你且歇着吧，切记，千万不要再花冤枉钱了噢，有那个银子，你还不如直接给我！唉！” 墨九如朝着桌面上的饭菜呶呶嘴，随后阔步离开了白凤眠的卧房。 与此同时，莫再问恰巧从门外走进来：“小师叔，睡醒啦？” 第五百九十一章 学母鸡 看到莫再问，白凤眠就一阵头疼，他忍不住怒声道：“莫再问，谁让你对本王动手的？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莫再问嘿嘿一笑：“我出了名的没规矩啊！哈哈！” 白凤眠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这墨九如就放荡不羁的不靠谱，结果莫再问比她更甚。 真是令人头痛欲裂。 莫再问见他愁眉苦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放心啦，丑丫头有的是鬼主意，肯定不会输的。倒是你，现在得帮我一个忙，查另外一件事。” 白凤眠有些诧异的看向莫再问：“你找我帮忙？” 莫再问本事大得很，怎么会忽然找他帮忙？ 莫再问寻了桌子旁边 的位置坐下，一边吃，一边将昨晚的事情，讲述给白凤眠听。 “我觉得白凤羽自残不是偶然为之，她的身体外强中干，完全就是一副被吸干了血的模样。再这样下去，性命堪忧。” 白凤眠难以置信的开口：“这怎么可能？皇姐手握凤鸣剑，放眼整个东陵，谁敢伤她？” 白凤眠的话刚说出口，自己脑海里就闪过一个人。 随后白凤眠和莫再问对视一眼，二人齐声说出那人。 “父皇？！” “皇帝？！” 白凤眠说完就摇头道：“不，不可能，父皇向来宠爱皇姐，怎么可能伤害她。再说了，若是惩戒，打两下骂两句也就罢了，岂会放血这 么残忍？” 莫再问摩挲着下巴，喃喃开口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安王和和长公主之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唉，我也说不好，总之你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吧。” 白凤眠看向莫再问，疑惑道：“你不是喜欢皇姐么？为何还要帮我？” “哈！我帮理不帮亲啊！”莫再问眉眼弯弯的笑着，嬉皮笑脸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墨九如了。 白凤眠无奈的摇头叹气，有些无奈道：“我倒是不觉得大哥和皇姐有什么阴谋，我只觉得，大哥对九如的感情，非比寻常。” 莫再问安抚道：“男女之间呢，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没用的，两情相悦才能地久 天长。你与其去担心白凤翎会做什么，倒不如往丑丫头身上多使使劲儿。争取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十年生一个蹴鞠队，二十年后遍地开花！” 白凤眠又忍不住捏眉心了，跟不正经的人聊天，真是心累。 “你……吃饱了就走吧！” 莫再问嘿嘿一笑道：“我是要走了，不过白凤羽的事儿你得放在心上，帮我打听打听，她为何频频放血。” 白凤眠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莫再问离开后，白凤眠也换洗更衣，打算去看看墨九如到底买什么面料。 却不知此刻墨九如，正在街上，看着诡异的一幕。 “喔喔喔喔！” “咕咕咕咕！” “喔喔喔喔！” “咕咕咕咕！” …… 有一个中年男子，上身赤膊，下身只穿一条亵裤，蹲在地上行走。 一边走，一边挥挥双手，口中学着鸡叫，看起来好像在模仿一只母鸡？ 这场面…… “这怎么跟吴掌柜学狗的样子，那么像？”墨九如忍不住自言自语。 跟墨九如一起出来的绿柚，吓得躲在墨九如身后，郁离则上前一步疑惑道：“小姐，他脚底都是碎瓷片。” 墨九如顺着郁离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眼前男子转圈走的地面上，铺满了尖锐的碎瓷片。 这男子没有穿鞋，便导致他双脚血肉模糊，留下一路的血痕。 这是干嘛呢？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为何自残？ “呦，这不是景泰坊的刘老板么？”维权群众说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路人甲连忙接话道：“哎？还真是，刘老板，刘老板你这是干嘛呢？” 路人甲想上前搀扶，那刘老板便用力挥舞双手将人推开，显得十分暴躁。 那路人甲顿时不敢上前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郁离上前制服他，小柚子，去官舍找一下云太医。”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都是中了什么邪了。 这边郁离上去两下便点了那刘老板的昏睡穴，让他轰然倒地。 而另外一边绿柚还不曾离开，就刚好看到了云望舒。 “哎？云太医！”绿柚指向人群里。 墨九如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正 是云望舒，他背着药箱，看起来是要出诊。 云望舒也看到了墨九如，急忙走上前询问：“下官见过五小姐，五小姐，这是怎么了？” 墨九如指向昏迷的老刘老板开口道：“不知他怎么了，跟回春堂的吴掌柜，情况相似。” 云望舒诧异的瞪大眼睛，开口说道：“下官正要去回春堂，给吴掌柜复诊，这怎么又出现一个。” “吴掌柜的情况如何？”墨九如关切的询问。 云望舒面露难色，开口道：“这……下官也说不清，五小姐若是有空，不妨跟下官走一趟回春堂？” 墨九如当即点头应下：“也好，那将刘老板一并带到回春堂查看。” 郁离听到这 话，急忙询问：“小姐，不是要买料子么？” 墨九如想了想道：“先去回春堂看看，不急于一时。” 郁离点点头，问路边的小贩借了一辆板车，将刘老板放上去之后，推着板车跟随墨九如和云望舒，去往回春堂。 —— 回春堂。 众人来到回春堂，墨九如看过吴老板的脉象之后，才知道为何云望舒一脸为难，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吴老板的脉象，一切正常。 只有服用少量安神药的迹象，并无其他病灶。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云望舒，开口道：“他身体很好？” 云望舒叹口气道：“唉，是啊！他的脉象一切正常，可只要他苏醒了，就不由分说的 要去外面学狗叫。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十分癫狂。我见他双膝和双手受伤严重，无奈之下，只能给他用一些安神的药，让他沉睡。不然他就会继续自残。” 墨九如微微点头，转身走向另外一边昏迷不醒的刘老板。 她伸手握住他的脉门，果不其然，情况跟吴掌柜大致相似。 脉象都很正常，只有外伤。 外伤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看着刘老板血肉模糊的双脚，墨九如皱眉道：“受伤如此严重，又没有失去神志，他怎么会不觉得疼呢？” 云望舒想了想开口道：“或许……不是不疼，只是能忍？” “忍？为何要忍？”一旁的郁离有些不理解。 云望 舒看了一眼郁离，没有回答，而是关切的询问：“郁离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郁离点头道：“好多了，胸口已经不疼了。” 云望舒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郁离看向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皱眉道：“他们若是强忍疼痛，会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目的？”墨九如疑惑的看向郁离。 郁离点头道：“没错，就像如果我要逃离一个地方，那么身上即便有伤也要咬牙忍着，迅速离开。亦或是我要保护小姐，哪怕胸口刺痛，也不会轻易停下。” 墨九如双眸微微睁大，觉得郁离的话有道理，难道说，这两个人自残，是另有目的，亦或是…被人逼迫？ 第五百九十三章 今天九如请吃鸡 这些问题暂时想不通，不过眼下没有出人命，倒也不急于一时。 墨九如看向云望舒开口道：“云太医，这里有劳你先照看一二，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云望舒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好，下官也听说五小姐跟南兆国岳嵘将军之间的比试，希望五小姐能旗开得胜，为国争光。”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为国争光？她只想为自己争一棵灵芝而已。 …… 离开医馆之后，郁离和绿柚都觉得墨九如应该要去逛绸缎庄了。 然而走着走着，二人发现墨九如竟是把她们带到了菜市场。 绿柚疑惑的询问着：“小姐，我们要在市集 上买料子吗？这里小摊上贩卖的都是粗布，上不得台面的，用来比试，不合适吧？” 墨九如笑了笑道：“是否合适，不在于东西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对于武功高手来说，飞花落叶，皆可为兵器。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就算凤鸣剑在手，也杀不死一只鸡。” 一旁的郁离听得懂这个比喻连连点头道：“小姐说的没错。那么小姐，我们要买粗布吗？” 郁离指向身边的粗布摊子。 墨九如摇头道：“不，我们要买……鸡！”墨九如指向不远处的鸡笼子。 买鸡？ 郁离和绿柚面面相觑，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墨九如笑了 笑，大手一挥拿出银票开口道：“你们两个，去，把整个菜市场的鸡都买下，让他们送去王府，今晚全府上下，一起吃烧鸡！” 啊？烧鸡？ 二人虽然都不明白墨九如的用意，却都十分听话。 不消片刻，整个菜市场的鸡都被墨九如买回了楚王府。 董管家看着送来的一笼一笼的鸡，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王妃娘娘，这是何意啊？”董管家不明所以。 墨九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我看你们平日当差太辛苦了，今天特意买一些肥鸡肥鸭犒劳犒劳你们。” 一旁的大熊三兄弟瞪大眼睛围上来，大熊问道：“每个 ……每个人都有吗？” 墨九如看了看他们仨，没想到他们竟是已经换做王府家丁的衣服，看起来在王府生活的还不错？ 她笑了笑道：“没错，每个人都有，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管够？ 这还客气啥？ 大熊自告奋勇的开口道：“俺去杀鸡！” “大哥，我帮你！”二狗子也拎起来鸡笼子，跟着大熊跑过去。 三匹狼也不甘示弱啊：“还有我，还有我，我最会做烧鸡了。” 墨九如没理会他们，只是笑望着董管家，开口道：“做鸡可以，但是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方法。” 董管家急忙道：“王妃娘娘请吩咐。” 墨九 如凑上前，对着董管家耳语了几句。 董管家虽然面露疑惑，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能做好。 这宣武帝给了第一场比试，留下三天的时间。 第一天就被墨九如用来买鸡，做烧鸡了。 而另外一边的岳嵘，除了打听墨九如的情况之外，自己也陷入了困境。 因为那鲛纱缎，根本无法用剪刀剪裁。 铁剪子碰上去，鲛纱缎的纤维就缠绕上来，让剪刀寸步难行，这……这要如何做衣服啊？ 北燕的裘玚见状走上前，开口道：“这面料确实特殊，可无法剪裁，怎么做衣服？那绣花针也都是金属所制，这不是也没办法缝合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要是天天吃鸡该多好 岳嵘面露难色，她买之前，并未想这么多。 毕竟这鲛纱缎一直以来都只是存在于传闻中，谁也没有亲自动手做过啊。 思来想去，岳嵘开口道：“大不了，就做一件大氅算了，可以用竹针缝制。” 这倒是一个简单的办法。 不过如此一来，就无法考验做衣服人的手艺了，能否胜出，全靠这面料是否能取悦众人了。 裘玚略有担心，想了想询问道：“不知道墨九如做了什么。” 岳嵘嗤笑一声：“她什么也没做，她今日在街上看到一个装成母鸡的人，把人带走之后，她就自己去菜市场买了一堆鸡，回去犒劳楚王府的下人。我看她是买不到鲛纱缎，开始自 暴自弃了。” 裘玚疑惑的挑眉：“装成母鸡的人？” 岳嵘点头道：“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吧，搞不清楚，总之裘将军出入小心，咱们毕竟是外乡人。也保不齐是东陵的人，在耍什么手段。” 裘玚点头道：“多谢岳将军提点，那在下先告辞了，不打扰岳将军做衣服。” 裘玚从岳嵘房间离开后，也对墨九如的行为产生了好奇。 他找来手下，开口吩咐道：“你去楚王府附近盯着，看看墨九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手下人领命离去。 然而那手下人，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别说外人查不到墨九如的心思，就算是楚王府的自己人，此刻也不知道墨 九如做什么。 白凤眠看着满桌子的菜，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蘑菇鸡汤、红烧鸡爪、香卤鸡翅、辣炒鸡胗、宫保鸡丁…… 这…… 白凤箫忍不住感慨道：“九哥，你这是掏了鸡窝了啊？” 白凤眠也搞不清状况，他看向董管家，疑惑道：“今日……怎么都是鸡？” 董管家讪讪一笑道：“回王爷话，王妃娘娘买了好多鸡，今日杀了，可不就都得吃了，放到明日就不新鲜了。” “那为何非要今日都杀了啊？”白凤箫忍不住追问道。 董管家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白凤箫又看向白凤眠，追问道：“九哥，九嫂不是应该在做衣服么，她怎么跟鸡过不 去了？” 白凤眠也不理解，他今日追出去，想看看墨九如买什么料子，却没能找到墨九如的身影。 等他回来的时候，墨九如已经回木梨院了，眼下他还不曾去询问。 白凤眠开口道：“先吃吧，既然她胸有成竹，我们且看着便是。” 左右他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白凤箫点点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第一天嘛，整个楚王府上上下下都很开心，毕竟吃了这么多种鸡。 尤其是大熊三兄弟，他们无肉不欢，平日里楚王府的伙食也还算不错，但是也不可能每一个都是荤菜啊。 哪比得上今日吃的这般痛快。 吃饱喝足的三兄弟，躺在楚王府花园的草 地上，感慨着生活的幸福。 二狗子说：“大哥，俺都不想回去了。” 三匹狼也说：“是啊，大哥咱们就留下来吧，打.打杂，做做体力活，不比打猎容易啊。” 大熊叹口气道：“可在这终究是人下人，回到山上，那可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对了，银子送回去没呢？” 二狗子急忙道：“送回去了送回去了，王爷给咱们那天，下午我就急忙送回去了。” 听到这话，大熊松口气，既然银子送回去了，兄弟们的吃喝，他就不用惦记了。 那他们多住几日，也不是不行。 大熊感慨道：“要是天天吃鸡多好啊！” 另外二人纷纷应和：“是啊是啊，多好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有钱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知是不是兄弟三人的感慨，被神明眷顾。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三人就看到了满院子了鸡笼子。 大熊看着站在鸡笼子前面发呆的董管家，疑惑道：“董管家，这……今儿个还吃鸡吗？” 董管家苦笑一下道：“是……是啊，王妃娘娘吩咐，今天，还是吃鸡。” 大熊三兄弟咧嘴一笑，挺开心，却也不比昨天那般兴奋。 …… 一天下来，一日三餐，又全是吃鸡。 白凤眠实在是忍不住，来到木梨院，疑惑的质问：“墨九如，你在搞什么鬼？你属黄鼠狼的吗？” 墨九如正在喂小橘猫和胖狸花吃水煮鸡胸肉。 听到白凤 眠的质问，眨眨眼反问道：“王爷属什么的？” “嗯？”白凤眠不明所以。 墨九如继续道：“王爷属鸡吗？” “当然不是，怎么了？”白凤眠一头雾水。 墨九如撇撇嘴道：“嗐，你又不属鸡，怕什么吃鸡啊，瞧您那兴师动众的模样，我还当你来给鸡打抱不平呢。” 白凤眠一阵无语，咬牙道：“墨九如，现在不是吃鸡的时候，你若是赢了比试，想吃什么都可以。今日已经第二天了，明日还有一天，你的衣服在哪呢？” 墨九如浅浅一笑，低头继续喂猫，一边喂一边开口道：“王爷，您就慢慢吃鸡好了，不用担心我 ，山人自有妙计！” 看着墨九如气定神闲的模样，白凤眠确实放心少许。 可是墨九如一动不动的，那衣服会自己变出来么？ 白凤眠无奈的摇头，转身离开了木梨院，去跟白凤箫继续吃全鸡宴。 第一天吃是香，第二天吃是腻，这到了第三天，就只剩下吐了。 真是吃的想吐了。 别说他们吃的想吐，就连负责做饭的厨子，看到一笼一笼的鸡，都忍不住拧紧了眉毛。 董管家无奈的自言自语：“究竟是哪只鸡得罪了王妃娘娘，这怎么天天都要吃啊！” 大熊三兄弟也脸色有点发绿的站在一旁。 三匹狼开口道：“我… …我再吃下去，就要改名叫三只鸡了。” 二狗子也苦着脸道：“我现在一打嗝，都是鸡粑粑味儿。” 大熊白了一眼他，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吃的鸡肉，又不是鸡屎，哪来的鸡粑粑味儿？” 二狗子哭哀哀的继续道：“大哥天天吃肉，俺三天没拉屎了，这不就是……” “哎呀行行行行了，别说恶心人的事儿，本来就已经没啥食欲了！这有钱人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大熊开始怀念山间野菜了。 —— 次日，崇政殿。 楚王府过了三天全鸡宴的日子，终于迎来了今日崇政殿上的第一轮比试。 早朝之后，所有人都 没有离去，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岳嵘和墨九如的到来。 白凤箫站在百官靠前的位置，时不时的闻一闻自己的衣袖。 白凤眠看向他，疑惑的询问：“你闻什么呢？” 白凤箫苦笑道：“刚刚五哥和六哥，说我身上一股鸡屎味儿，我这不自己闻闻看看，哪里有么？” 白凤眠一阵无语，没好气的说道：“又没让你去杀鸡，哪来的鸡屎味儿？他们定然是听说九如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故意戏弄你。”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没好气的甩了一下袖子，嘟囔着：“两个王八蛋，我还以为吃鸡吃多了，身上就散发鸡屎味儿呢。” 第五百九十六章 第一场比试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随后转头看向大殿门口，想看看墨九如，到底能做出什么衣服。 片刻后，墨九如带着郁离，岳嵘也带着她随行的侍女，和北燕的裘玚将军，一同走上崇政殿。 众人率先看到的不是二人婢女手上的衣服，而是二人身上的穿着。 已经过了霜降的日子，大地寒霜，草木枯骨，这清晨的京城，实在是寒风凛冽，令人战栗。 岳嵘身穿一身戎装，外面还不忘披着一件大氅，大氅上的风毛将领口围的水泄不通，看起来颇为温暖。 反观墨九如，一身单薄的衣裙，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替她打哆嗦。 这 也穿的太少了吧。 果不其然，白凤眠看到墨九如的衣着，忍不住拧紧了眉。 他下意识走上前，皱眉数落道：“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董管家送去的冬衣呢？”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笑眯眯道：“王爷，我不冷，快回去站好，陛下面前，不要失了礼数。” 白凤眠要解开自己官服的手，瞬间僵在原地。 很显然，墨九如在婉拒他的好意。 白凤眠有些不开心，却也没有强迫她，而是回到自己位置，开口催促宣武帝。 “父皇，二人都到了，就开始比试吧。” 宣武帝笑着点点头道：“好，岳将军，不知你做了怎样一件 衣服？如何能做到惠民利民呢？” 岳嵘示意婢女将衣服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纷纷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件银白色的大氅，光线照在大氅之上，反射出阵阵银光。 有的大臣忍不住开口揣测：“这是……加了银线么？” 岳嵘当即否认：“不是银线，是鲛纱。启禀陛下，这是用鲛纱缎制作的一款大氅，水火不侵，刀枪难入，乃是上等防具。” 说到这里，岳嵘看向门口的侍卫，开口道：“有劳侍卫大哥，进来帮一个小忙。” 因为入宫不得佩戴兵器，所以岳嵘想要展示，就只能靠这些内宫侍卫来帮忙。 侍卫转头看向 宣武帝，见宣武帝点头同意，他才阔步走进来。 岳嵘伸手将大氅穿在自己身上，随后开口道：“用你手上的刀，刺杀我！” 什么？！ 众人都瞪大眼睛，忍不住有些紧张。 齐王白凤钺开口道：“这……这不好吧，还是找个下人来试试。” 白凤箫见状嗤笑道：“呦，五哥这话说得，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啊？” 白凤钺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文武百官的反应，果不其然，许多人都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白凤钺咬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万一岳将军受了伤，与两国邦交有损，我也是为了大局 。” “哦，那简单啊，五哥不想让岳将军冒险，那你去替她不就好了？”白凤箫眉眼弯弯的笑望着白凤钺，给他铺了个难以下足的台阶。 白凤钺恨不能脱下靴子塞白凤箫嘴里，这小子怎么这么烦人呢！ 幸好岳嵘对自己的衣服十分自信，并未要求任何人代替她。 她开口道：“感谢齐王殿下一番好意，这衣服是我做的，自然由我亲自来试。侍卫大哥不必紧张，用力刺向我便是。” 岳嵘将大氅拉到身前，气定神闲的等待侍卫的袭击。 那侍卫紧张的看向宣武帝，见宣武帝没有阻拦，才拔出佩刀，用力刺了过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 衣服好不好那得穿上看 几乎是刀剑刺入大氅的一瞬间，那些切断的经纬线便犹如被磁铁吸附一般，纷纷缠绕上来，瞬间将利刃困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侍卫瞪大眼睛感觉有些惊讶，他再次用力，仍旧无法刺入大氅，他试着将刀拔出来，竟是也难以做到。 文武百官纷纷伸头观望，高座上的宣武帝，也让陈公公走近查看。 片刻后陈公公开口道：“启禀陛下，这大氅面料独特，刀枪难入啊。” 这么神奇？ 宣武帝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岳将军，你刚刚说，这是什么料子？” 岳嵘开口解释道：“回陛下话，此乃鲛纱缎，鲛纱可以有效低于兵 器入侵，是防具中的上上品，倘若能用在军中，那么敌我交战的时候，我军的防御力将会大.大提升，就会有更多的胜算。届时兵强马壮，自然国泰民安。这便是外臣做的一件，惠民利民的衣服。” 听岳嵘这么说，宣武帝瞬间眼睛一亮。 当即开口道：“做得好！” 文武百官也不遗余力的称赞。 “真是神奇之物啊！” “没错没错，这要是人手一件，岂不是人人都能刀枪不入了？” “哎呦到时候盾牌都不用了。” “何止啊，盔甲也不用了啊。那盔甲重则几十斤，穿起来都费劲，打斗起来更是行动受限。若是穿此 物，那岂不是十分灵活？” …… 一时间，文官感慨，武将羡慕。 人人都想拥有一件，用来保命。 仿佛墨九如的衣服还没拿出来，那岳嵘便已经胜了。 不远处的晋王白凤钦，见状开口道：“如此看来，岳将军必胜无疑了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没有应声，却也纷纷点头。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神奇的面料吗？ 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钦，心中还是觉得揍他揍的轻了，等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让他学会闭嘴。 一旁的白凤眠也开口道：“六哥这话，未免说的太早了，且不说九如还没有展示自己的衣服，就 算是今日岳嵘略胜一筹，那也不过就是第一场，胜负还要看后面。” “哼！”白凤钦白了一眼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就让她拿出来啊！我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高座上的宣武帝也点头道：“没错，墨九如，把你的衣服也拿出来看看，众人对比一二。” 墨九如没有拒绝，转身从郁离手上的锦盒里，拿出一件明黄色的短衣，看那款式，有点像里衣，但是又明显比里衣厚实一点。 衣服上横七竖八的跑线，又没有什么装饰性。 若非要说这衣服有什么特别，那就是颜色了。 明黄色，这不是帝王才能 用的颜色么？ 宣武帝疑惑道：“这……就是你的做的衣服？” 墨九如笑眯眯道：“回陛下话，这是臣女为陛下做的衣服，俗话说，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这衣服好不好，也只有穿上试试才清楚。所以臣女按照陛下的尺寸，为您制作了这件短袄，陛下穿上出去走一圈，便知其妙用。” 嗯？ 宣武帝挑眉看向墨九如，来了几分兴趣。 陈公公见状，急忙走上前，从墨九如手上接过衣服。 刚接过来，他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开口道：“这不过就是普通的细布，衣服又薄又轻，让陛下穿着这个出去走，着凉了可怎么办？” 第五百九十八章 神奇的短袄 墨九如笑了笑：“陈公公放心，陛下穿上我这件衣服，绝对不会着凉的。” 墨九如语气中的笃定，让宣武帝对那件黄色短袄越发好奇了。 他急忙吩咐陈公公上前侍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褪去龙袍，穿上了这件短袄。 刚穿上的时候，宣武帝也觉的这衣服平平无奇，而且很轻薄。 看起来既不挡风雨，也不御寒冬。 然而等他想再问问墨九如，这衣服有何妙用的时候，忽然感觉周身暖意融融。 这大殿之上，大门四敞大开，秋风吹进来，就连他的龙袍都能打透，可眼下这件薄薄的小衣服，竟是无法被寒风打透呢？ 哎？错觉么？ 宣武帝疑 惑的眨眼，随后开口道：“朕要走出去看看！” 话音落下，宣武帝便阔步走下龙椅，一路走出了崇政殿。 文武百官不敢乱动，眼神却也都跟着宣武帝走了出去。 只见宣武帝站在殿门口停留片刻，似乎感觉风力不够大，又快步走向拐角的风口处。 走了片刻后，宣武帝折返回来，他一边捏着衣服的下摆，一边开口询问道：“墨九如，这衣服，到底是何面料制成？为何如此保暖？” 保暖？ 众人疑惑的看向宣武帝。 这衣服一没有皮毛，二不够厚实，三又如此短小，何来保暖一说？ 墨九如笑了笑开口回应道：“回避下话，此物名叫……羽 绒服。” “羽绒服？”宣武帝对这个词不是很理解。 墨九如继续道：“这件衣服的独特之处，不在于它的面料，而在于它的夹层。” 墨九如挥挥手，郁离上前，打开一个小锦盒。 众人看到，小锦盒里是一盒纤细柔软的鸡羽绒毛。 墨九如继续解释道：“将这些轻薄柔软的绒毛，放在衣服夹层中，制作出羽绒服，便可以抵御严寒。毕竟鸡冬天，可是不用穿棉袄的，陛下您说是吧？” “哈哈哈！”宣武帝忍不住笑道：“真是奇思妙想，没想到那废弃不用的鸡毛，竟然有如此好处？” 墨九如开口道：“其实用鸭绒或者鹅绒效果更好，只是 京城卖鸭子的人实在是少，短时间内，臣女只能暂用鸡绒代替。” 宣武帝连连点头道：“不错，真是好东西，那鸡绒本就不值钱，如今却被你用出如此功效，寒冬将至，若是我东陵百姓，人人都能有一件这……羽绒服，那岂不是再也不必畏惧严寒了。” 墨九如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正是因为此物便宜，所以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可以拥有一件。相比之下，岳将军那鲛纱缎，怕是没几个人能买得起吧？” 宣武帝看向岳嵘，略显好奇的询问：“岳将军的鲛纱缎，价值几何？” 岳嵘微微一怔，抿了抿嘴，有些不甘心的回应： “回陛下话，价值……价值千金。” 听到这话，众人一阵唏嘘。 “啊？这么贵啊，那别说咱们的士兵了，就算将军也穿不起啊！” “别说将军了，就算是朝中大臣，也穿不起吧？” “要我看啊，只有几位王爷才能穿得起了！” “不好不好，这哪是惠民利民啊，跟老百姓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那鸡毛衣服好！” “哎呀，人家那叫羽绒服！什么鸡毛衣服，还鸡毛掸子呢！” …… 众人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不用宣武帝评判，也已经高低立现了。 宣武帝笑了笑，看向岳嵘和裘玚开口问道：“岳将军，裘将军，二位觉得这羽绒服如何啊？” 第五百九十九章 第二场比什么呢 岳嵘沉着脸不吭声，那裘玚却颇为感兴趣。 他走上前，开口问道：“陛下，您真的不觉得冷吗？” 宣武帝摇头浅笑：“朕已经出汗了，哈哈哈！” 裘玚双眼放光，他们北燕寒冷，一年当中，有四个月都在下雪，最冷的时候，大雪封门，出去走一圈全身都冻透了。 倘若他会做这物美价廉的羽绒服，那得造福多少百姓啊！ 裘玚开口道：“陛下，外臣认为，羽绒服更胜一筹，不知陛下可愿将制作方法，告知外臣，也让北燕的百姓，不受严寒折磨。” 宣武帝浅笑不语，东西是好东西，倘若给天下百姓分享，他也不会吝啬 。 可如今跟北燕的关系微妙，是战是和尚未决断。 倘若打起来了，那凭什么让他们学会御寒的方法啊？ 想到这里，宣武帝开口道：“这衣服是九如做的，朕也不会啊，哈哈，想问，你还是得问她。” 裘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弟弟杀了墨九如的亲爹，墨九如怎么可能教他呢？ 裘玚缓缓转头看向墨九如，果不其然，墨九如勾唇冷笑，没有半点想说的意思。 另外一边，宣武帝又看向岳嵘，开口询问：“岳将军觉得如何？” 岳嵘不想认输，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究竟哪一件更惠民利民，谁都能分得清。 她就 算是想赖账，也是不成事的。 岳嵘咬牙道：“愿赌服输！” “好！”宣武帝当即开口道：“第一局比试，墨九如胜！”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谢陛下！” 话音落下，她就转头看向白凤眠，微微挑眉，那表情分明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白凤眠勾唇浅笑，用眼神回应“尚可”！ 岳嵘看到二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训斥：“墨九如你少得意，还有两场呢！” 裘玚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没错，还有两场比试，这第二场，不妨就由在下来出题？” 岳嵘觉得裘玚一定会帮她，当即开口道：“没问题 。” 墨九如知道裘玚会偏帮岳嵘，可就算不让裘玚出题，那也是岳嵘出题，无甚区别。 所以墨九如也没拒绝。 见二人都同意，裘玚立刻开口道：“陛下以‘衣’出题，那在下便以‘食’出题。请二位各做一种食物，但是不允许用现在八方五国发现的任何一种食材。” 做食物？不用食材？这是何意？ 裘玚见众人露出疑惑的神色，笑了笑继续道：“众所周知，天下农民，靠天吃饭。若是天公不作美，或是干旱，或是洪涝，都会让农民颗粒无收。在下就想知道，在没有任何食物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百姓，度 过难关。熬过灾年。” 这确实是个惠民利民的题目，可这个题目，私心也太大了吧。 白凤箫嗤笑道：“裘将军，你不妨直接说，你们北燕没有粮食了，想问问我九嫂，有没有办法，帮你们变点能吃的出来，度过难关，熬过灾年。” 裘玚脸色一僵，随后强辩道：“十三殿下过虑了，我们北燕的地大物博，东边受灾，还有西边的良田，不愁没吃的。” “呦，全身上下嘴嘴硬，说的就是你吧？”白凤箫不遗余力的嘲讽着裘玚。 裘玚双唇紧抿，脸色铁青，若是平日，必然要骂回去，可他此番前来是说和的，凡事还需忍让。 第六百章 单独觐见（六百章快乐！） 裘玚冷哼一声，不理会白凤箫，看向墨九如和岳嵘继续道：“题目便是如此，二位各显身手吧。时限……仍旧定位三日。” 岳嵘勾唇一笑，略显得意的开口道：“我没问题！” 墨九如也点头应下：“我也没问题。” 宣武帝见状，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退朝吧。” …… 陛下下旨退朝之后，众人纷纷离去。 白凤眠和白凤箫左一右的围在墨九如身边，二人看起来都想打听一下关于羽绒服的事情。 “九嫂九嫂，你跟我说说，那衣服真是鸡毛做的吗？有那么暖和吗？你给小弟也整一件呗？”白凤箫双眼放光显得极为感兴趣。 墨九如笑了 笑道：“是鸡绒毛，不是羽毛。眼下还没入冬，倒也不急于一时，入冬之前，我给你做件鸭绒的，那才叫保暖。” “咳咳！”白凤眠不满的轻咳两声。 墨九如无奈的撇撇嘴道：“行行行，做两件，你们一人一件！” 白凤箫眼睛亮亮的开口道：“我要学，等我学会了，就回南洋水师教他们收集鸡毛来做衣服，到时候军中将士就再也不怕挨冻了。” 墨九如刚要应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陈公公的声音：“墨五小姐，请留步！” 众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公公。 陈公公笑眯眯的开口道：“老奴见过楚王殿下，见过十三殿下。” 白凤眠点点头道：“陈公公不必 多礼，是父皇有什么事么？” 陈公公笑道：“没错，陛下召见五小姐单独觐见。” “单独？”白凤眠蹙眉念叨着这个词。 陈公公点点头，表示确实是单独。 白凤眠略有担忧，不知道墨九如今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宣武帝不悦了。 他想了想开口道：“本王陪她去，等在御书房外面便是。” 陈公公想了想：“这……也好。” 只要白凤眠不跟进去，便算是单独觐见了。 白凤眠转头看向白凤箫，继续道：“你先去刑部吧，我稍后就来。” 白凤箫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皇宫。 …… 片刻后，白凤眠带着墨九如，跟随陈公公一路来到了御书房外面。 白 凤眠在院子里站定脚步，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不要乱讲话，私怨不能逾越国仇。” 墨九如微微点头，她明白白凤眠的意思。 白凤眠是担心宣武帝劝说她放下父仇，与北燕谈和。 倘若宣武帝真的说出这样的要求，白凤眠希望她不要忤逆圣上，要逆来顺受。 墨九如叹口气，抬步跟随陈公公，进入了御书房。 墨九如走进来的时候，宣武帝站在桌案前，还在摆弄身上那件“羽绒服”。 看到墨九如进来，宣武帝率先笑道：“不必多礼了，来，坐下说话！” 坐下？ 墨九如看向宣武帝指向的客座，有些忐忑的开口道：“臣女不敢。” “呵！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呢 ？连皇后的雪灵芝你都敢抢，眼下朕的椅子，竟是不敢坐了？”宣武帝开口调侃着。 墨九如尴尬的笑笑，原来宣武帝误会了她跟岳嵘打赌的用意。 她是为了雪灵芝没错，可她不是为了跟皇后抢，她是为了自己体内的毒啊！ 墨九如开口道：“陛下说笑了，臣女岂敢跟皇后娘娘抢东西。” 宣武帝落座，挥挥手道：“一棵雪灵芝而已，都是小事，你喜欢，拿去便是。雪灵芝再好，也只能惠利一人，哪里比得上你这羽绒服呢？能惠利天下百姓，此乃上上品，可这上上品，赠与友人，是分甘同味。赠与敌人，岂不是等于为虎作伥？墨九如，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第六百零一章 陛下的敲打 墨九如脸色一凛，急忙跪下告罪：“陛下息怒，臣女不该将此法当众说出，让北燕人得了实惠。” 对于墨九如的聪慧，宣武帝很满意。 他点点头道：“八方五国之中，北燕最冷，你这羽绒服，于南兆国而言，无甚用处，可于北燕而言，足以让他们如虎添翼。九如啊，想为你爹报仇，有时候光靠武力是不够的，明白么？” 墨九如微微点头，明白些许，并不是完全明白。 她试探着回应道：“那第二场……我输？” 宣武帝笑了笑道：“输赢方面，你自己拿捏，朕的要求只有一个，无论如何，不能让北燕占得便宜。 ” 墨九如点头道：“臣女遵命。” 宣武帝朝着墨九如扔出一个黄色的锦囊，继续道：“这里面是你爹的虎符，如今辽北大营已经更换了新的虎符，此物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三个日子，是朕让钦天监为你和景行择选的良辰吉日，你们二人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很显然，宣武帝的心里，还是希望能让白凤眠和墨九如善始善终的，而不是让白凤眠莫名其妙取个南兆国的女将军。 墨九如拿着那锦囊，瞬间觉得有些烫手。 可虎符她不想拒绝，陛下选的日子……她不能拒绝。 于是便谢恩道 ：“臣女谢陛下隆恩。” …… 白凤眠在外面等了许久，一直焦急的来回踱步。 直到看见墨九如走出来，才连忙迎上来开口询问道：“怎么样？” 墨九如讪讪一笑道：“没什么，陛下只是觉得我太招摇了，不该将羽绒服的事情，让北燕人知道。” 白凤眠微微松口气道：“这是小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于北燕的帮助，也并不大。”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到墨九如手上的黄色锦囊，疑惑的询问道：“这是何物？” “呃……”墨九如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说日子的事儿，然而还不等她想好，东西就被白 凤眠伸手拿过去了。 白凤眠一边拆，一边问：“父皇给你的？何物？” 话音刚落，也不等墨九如回答，他便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个青铜虎符，还有一张红纸。 白凤眠没看那张纸，而是拿着虎符皱眉道：“辽北大营的虎符？” 墨九如点点头道：“嗯，陛下说，辽北大营已经更换了新的虎符，这枚旧的，给我做个纪念。” 白凤眠抿了抿，开口安抚：“你放心，墨将军的仇，本王一定替你报。” “啊？”墨九如有些诧异的看向白凤眠，她从未想过让白凤眠帮她报父仇，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事儿。 然而白 凤眠说的十分笃定，语气里也完全没有征求墨九如意见的意思，似乎就是通知墨九如一声。 他将虎符攥在掌心里，然后展开红纸，看上面的字，发现上面写了三个日子。 “九月二十九，十月十八，冬月初七。这是父皇为我们择的吉日？”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询问道。 墨九如尴尬的笑着，微微点头。 白凤眠挑眉道：“那就……二十九吧。” “啊？”墨九如惊讶道：“王爷，今日都九月十八了，还有十一天，会不会太……太着急了些。” 白凤眠将虎符和红纸放回锦囊，随后将锦囊塞入怀中，淡淡说道：“夜长梦多。” 第六百零二章 你的就是我的 墨九如略显紧张的将双手攥在一起，她想了想又开口道：“可是北燕使臣还没走，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试，比试之后，可能还要宴请，这一来二去的……” “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本王？”白凤眠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墨九如的喋喋不休。 墨九如愣在原地，略显慌乱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目光如炬的盯着她，本来面无表情，忽然勾唇一笑，那表情就好像狐狸看见兔子一般。 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拿出你的当日在崇政殿择婿的本事，理直气壮的……待嫁吧。”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离去。 不知是不是墨 九如的错觉，她总觉的白凤眠今日的脚步，都带着几分雀跃。 墨九如忍不住挠头，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什么叫理直气壮啊？我现在分明就是心虚胆怯！” 墨九如话音没落，忽然想起那虎符被白凤眠拿走了。 她一边追向他一边开口道：“等等，王爷我的虎符！” 白凤眠头也没回，平静的回应：“本王替你保管！” “那是我爹留给我的！”墨九如着急的喊着。 白凤眠霸道而冷漠的回应：“你的就是我的！” 墨九如一阵无语，原地翻了个大白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白凤眠心里还说了另外一番话。 “你的父仇，也是我的。我无法阻止你铭记仇恨，可我希望仇恨不要在你身上延续，杀父之仇，有我来替你报！” —— 楚王府。 二人回到楚王府之后，墨九如就打算去研究一下第二场比试，而白凤眠则要更衣之后去刑部。 只是还不等二人各自去办正事，就看到了等在正厅的太医云望舒。 “云太医？来给郁离复诊？”白凤眠疑惑的询问。 云望舒急忙行礼：“下官参见楚王殿下，见过五小姐。”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 云望舒站直身子，继续道：“启禀王爷，下官是来找五小姐的。” 墨九 如急忙询问：“是吴掌柜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云望舒笑了笑道：“不不不，正好相反，无论是回春堂的吴掌柜，还是景泰坊的刘老板，他们二人都已经恢复正常平安无事了。” 墨九如惊讶道：“恢复正常了？” 云望舒点点头道：“没错，下官今日一早去看他们，发现二人都已经正常了，只是二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完全没有印象。下官给他们把了脉，脉象也十分正常。眼看二人午时，下官便急忙来王府，跟五小姐知会一声，也免得你惦记着。” 墨九如微微点头，眉头却紧紧拧在一块。 白凤眠见状疑 惑道：“有什么问题么？” 墨九如回应道：“王爷，吴掌柜就是我们看到在街上学狗叫的那个，刘老板是在街上学母鸡的那一个，他们二人的情况，实在是很奇怪。” “你在怀疑什么？”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想了想，还是没有妄言，而是开口道：“没什么，既然二人没事了，这件事就先不理会吧，王爷你去忙吧。” 白凤眠确实还有要事，就没耽搁，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白凤眠离开后，云望舒也开口告辞，却被墨九如叫住了。 “云太医请留步。” 云望舒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五小姐还有事？” 第六百零三章 祝由之术 墨九如点头询问道：“云太医，你可听说过催眠术？” 云望舒露出疑惑的表情，反问道：“催眠术？这是什么？” 墨九如解释道：“催眠是心理暗示行为，施术者通过语言、声音、动作、眼神的心理暗示，在受术者的潜意识里，输入信息，从而改变其行为模式，有些可以达到操控人行为举止的程度。” 云望舒对墨九如的话一知半解，可提起操控人的行为举止，他倒是有些想法。 云望舒回应道：“五小姐说的可是……祝由之术？” 墨九如眨眨眼：“祝由之术？” 云望舒点头，继续解释道：“‘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其包括禁 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等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药物治疗。”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云太医文绉绉的，有些话她根本听不懂。 虽然二人对彼此的话，都一知半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沟通交流。 墨九如点头道：“差不多这个祝由之术，你说会不会有人用此法来操控吴掌柜和刘老板？” 云望舒疑惑的眉头紧锁，思考良久之后，才反问道：“目的何在？” “呃……”墨九如语塞。 是啊，此人目的何在呢？难道就是 为了看人当面出丑么？ 云望舒继续道：“祝由之术颇为复杂，涉猎极广，会使用此术法的人，应该学识广博、能力斐然，若只是单单为了看别人出丑，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呃……”墨九如更语塞了，心想这云望舒是不是会读心术？她都还没说心中想法呢。 云望舒看墨九如脸色尴尬，疑惑的询问：“五小姐有何疑惑，是不是在下说的不对？” 墨九如急忙摇头：“哦不不不，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觉得有些担心。这两个人的奇怪行为，跟使者进京的时间不谋而合，我担心是不是南兆或者北燕人，在搞什么鬼。” 云望舒点头道：“五小姐 的忧虑很有道理，那下官走一趟京兆府衙，让谢大人加强京城戒备。” 墨九如挥挥手道：“不必了，你去忙你的，京兆府那边我去看看。” …… 告别了云望舒之后，墨九如就带着郁离来到了京兆府。 郁离看着府衙大门，皱眉道：“小姐，谢崇靠得住么？” “靠不住！”墨九如果断回答。 郁离疑惑了。 “那为何还要来找他？” 墨九如正要回答，忽然听到府衙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人，俺不是小偷，他才是，俺是抓他的人啊！”是大熊的声音。 墨九如急忙带着郁离挤过人群，走进府衙，果然看到大熊，和另外一个衣着体面 的男子都跪在大堂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拿着一个包袱，站在一旁戒备的看着二人。 那衣着体面的男人，也开口辩解道：“启禀大人，此人分明在说谎，在下走在街上，看到他抢夺这位夫人的包袱，随后在下见义勇为追上去，与他争夺，这才产生纠纷。他才是那贼人！” “放你娘的狗屁！”大熊忍不住怒骂了一句：“你才是小偷，俺才是见义勇为的！” “放肆！”谢崇拍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 说到这里，谢崇看向那受害人，开口问道：“这位老夫人，你来指认一下，他们二人谁是贼人？” 第六百零四章 大熊被抓 那夫人拧着眉，苦着脸，有些为难的说道：“回大人话，老身……老身实在是没看清啊。” “没看清？你连谁抢你包袱都没看清？”谢崇追问道。 老夫人点点头继续道：“老身年老体迈，耳背眼花，我正走在街上，四处寻找我姑爷的铺子，突然就有个人冲过来把我撞翻了，夺了我的包袱便跑，这摔得我眼冒金星，什么也没看见啊。等我起来的时候，官差大人就到了。”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谷阳。 谷阳点头道：“启禀大人，卑职巡逻的时候，看到他们二人扭打在一起，争夺这个包袱，前面的过程并未看见，二人各执一词，卑职就将他们带回来了。” 换言之，没有人 看到究竟是何人作案。 谢崇蹙眉道：“那街上的百姓，可有查问过？” 谷阳继续道：“事发地段比较偏僻，而且事发的时候是清晨，目前还没有找到目击者。” 谢崇撇撇嘴，看向那老夫人继续道：“你说说你，年纪大了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出门也带个下人啊。财不露白，你一个老太太，穿的这么华丽，还拿着包袱，这不是等着让人抢吗？”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好家伙，这受害者有罪论，让谢崇玩的明明白白的。 就在墨九如觉得谢崇这番话已经够离谱的时候，没想到他又说出更离谱的话。 谢崇看向大熊，继续道：“依本官看，你就是那贼人，你本就是 山贼，才放出去没几日，就敢再次作案，数罪并罚，本官今日要打你五十大板！看你还说不说实话！来人啊……” “大人！冤枉啊！”大熊忍不住喊冤。 然而谢崇根本不理会他，直接让手下人上前去按住大熊，不由分说的就要用刑。 “住手！”墨九如忍不住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了大熊身边。 谢崇看到墨九如，就忍不住脑仁疼，可这位墨大人眼下是刑部的人，又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谢崇只好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问道：“呦，墨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只是偷盗的案子，可没有尸体让你大显身手啊。” “谢大人阴阳怪气的，恶心谁呢？”墨 九如笑眯眯的怼回去。 谢崇谄媚的假笑瞬间僵在脸上，这墨九如……也太不给面子了。 好歹他也是府尹大人啊！ 谢崇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墨大人，这是我京兆府的衙门，不是刑部的大堂！你这贸然冲进来，不合适吧？” “那你无证定罪就合适吗？就因为大熊做过山贼，你就要不由分说的打他？那你这跟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墨九如反问道。 谢崇冷哼道：“谁说没有证据，你看看他们二人，这位公子仪表堂堂衣着不凡，一看就不缺钱，你再看看他，穿的那是啥？再加上他以往的劣迹，本官的推断有理有据。老夫人你说对不对？” 谢崇目光冷冽的看向受 害人，语气里带着难以隐藏的威胁。 那老夫人想了想，苦着脸点头道：“大……大人说的有道理，好像……好像就是他。” 大熊听到这话简直快哭了，他怒声道：“你这老太婆，怎么不识好歹呢？分明是俺帮你抓住贼人的！” 老夫人被他这么一吼，瞬间紧张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开口道：“大……大人就是……就是他，就是他！” 大熊见状恨不能扑上去，却被府衙官差按住了肩膀。 墨九如见状走上前，开口安抚道：“稍安勿躁！” 大熊看向墨九如，抿了抿嘴，没再折腾。 墨九如则看向谢崇，继续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大人查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贼人！” 第六百零五章 案件重演 谢崇下意识询问：“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墨九如挑眉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我帮大人一个忙，大人也得帮我一个忙，礼尚往来嘛。” 谢崇抖了抖胡子，不大情愿的说道：“下官不敢，墨大人神通广大，还能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其位谋其职，我让大人帮忙的事儿，绝对不会超过你的职权范围内。谢大人如果愿意，那咱们就互相帮助，谢大人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只能找王爷帮忙了。” 谢崇嘴角抽搐，这墨九如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威胁。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二人谁是贼 人？”谢崇不屑的看着墨九如。 心想这人证物证都没有，就连受害人都没看清，这墨九如有什么本事，能找出贼人？ 墨九如对谢崇轻蔑的眼神浑不在意，而是转头看向大熊和另外一个男人。 她开口问道：“你们二人说说，你们都是从何处看到这位老夫人，又追了对方多久，追到了什么地方？” 大熊迫不及待的开口道：“王妃娘娘，你可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啊。小人今儿个一早，奉董管家的命，去早集上买头茬豆腐。为了快去快回，就走了近路。穿出柳叶巷，就在临西路上看到了他们，我看到这贼人用力撞了一下老夫人，抢了她的包袱就走 了，我见那老夫人还能动，就没多理会，直接就冲上去追他了。大概……快追到西城门了，把他按下了。” 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当即反驳道：“你胡说八道，分明是我从柳叶巷出来，看到你抢东西，然后我一路追到西城门，将你抓住的！” “你……”大熊正要叱骂，墨九如开口打断道：“照你们二人这么说，你们就是从柳叶巷口，跑到了西城门，对不对？” 二人对这个路程的说法一致，听墨九如这么问，纷纷点头。 墨九如笑了笑道：“那简单，咱们案件重演一下，真相自然大白。” 案件重演？ 什么意思？ …… 片刻后，墨九如带 着谢崇，以及所有相关人等，来到了柳叶巷口。 墨九如对着谷阳耳语了几句，谷阳点点头，带人先一步离去。 具体说了什么，旁人也没听见，引得大家都很好奇。 谢崇见状开口道：“墨大人这是何意啊？把本官折腾出来，就看看事发地？” 墨九如笑道：“谢大人稍安勿躁，真相马上就浮出水面了。” 墨九如看向大熊和另外一个男人，开口道：“你们二人，从这里跑到西城门，等你们抵达目的地，真相自然大白。” 大熊和那个男人都一脸茫然，可二人都不能拒绝，眼下谁拒绝，谁不就是心虚了么。 于是在墨九如一声令下之后，二人 当即飞奔而去，直接朝着西城门跑过去。 墨九如看到，大熊速度极快，跑了没多远就甩开了那个男人。 见到如此场面，墨九如转头看向谢崇，开口问道：“谢大人，现在你知道谁是贼人了吗？” 谢崇一脸懵，眨眨眼问道：“我哪知道？谁是贼啊？” 墨九如一阵无语。 好在身边还有聪明人，郁离淡淡开口道：“见义勇为的人，能在目睹案发经过，又看了一眼老夫人情况之后，才跑出去，并且抓住盗贼，说明他跑步的速度，要比盗贼快很多。如今看来，大熊显然比那个男人跑的快，换言之，那个男人才是贼人，大熊才是见义勇为的好人。” 第六百零六章 蝴蝶玉佩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眼睛一亮，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个老夫人也皱眉开口道：“对，对对！好……好像是那个穿长衫的，这位壮汉身体这么强壮，如果是他撞了老身，老身的身子骨，还不得散架了啊。” 谢崇也终于明白了墨九如的用意。 他眉头紧锁，面无表情，心中却忍不住腹诽：“死丫头怎么这么机灵，这不是显得本官很没用？” 他无奈的撇撇嘴道：“这……这只是推断，不能作为证据！”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谢大人，您刚刚还要用刑逼供大熊呢，眼下也可以故技重施，来逼供另外一个啊。重刑之下，必有实话， 您说对吗？要不……我把他们带回刑部帮你审？” 谢崇只觉得头痛不已，带回刑部，不是等于去楚王面前告状嘛！ 谢崇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道：“哎呀好了好了，本官知道如何断案了！” …… 一桩扯不清的抢劫案，被墨九如轻易揭破。 早就等在西城门的谷阳，将那贼人带回了府衙。 谷阳发现，这被抓的贼人，不仅仅抢夺了这位夫人的包袱，他竟然还是一个惯偷，家中许多赃物，这一次都被搜出来了。 谷阳带着人把他家翻个底儿朝上，将东西一并带回了府衙。 一众捕快，拿着东西回到府衙的时候，发现墨九如还没有离 去，而是带着郁离和大熊等在府衙门口。 谷阳笑了笑客气的开口道：“这次多亏了五小姐聪明睿智，才如此顺利破案。” 墨九如不大在意的开口道：“没什么聪明不聪明的，只是我相信大熊不会抢东西，我们楚王府好吃好喝的，他都乐不思蜀了。若是真要抢东西，何不回山上继续做山贼。” 大熊急忙帮腔：“就是就是！” 谷阳笑了笑：“改邪归正是好事，那五小姐慢走，下官还有事要禀报大人。” 墨九如开口道：“不急，我就在这等你。” “等我？”谷阳有些疑惑。 墨九如笑道：“我不是谢大人也帮我一个忙么，我让 他帮我的事儿，就是把你和你手下的兄弟，都借给我一段日子。” 谷阳更加疑惑不解了，急忙询问道：“五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墨九如看向谷阳身后，那几个拿着赃物的捕快，开口说道：“你们先去忙，我在珍馐楼等你。” 看来有话要细说了。 谷阳点头应下，随即带着手下往府衙里面走。 然而当他手下捕快与墨九如擦肩而过的时候，墨九如的视线，忽然被那捕快木箱里的一块玉佩吸引住了。 “等下！”墨九如叫住他们。 谷阳疑惑道：“怎么了？” 墨九如没有回应，而是伸手从木箱里拿出那块青绿色玉佩。 这玉佩 形状十分特别，是半边蝴蝶翅膀的形状。 这个样子…… 墨九如眉头紧锁，她想起来了，这个图案她见过，是孤城给她看得那个图案。 虽然具体细节她记不清了，但是这半边蝴蝶翅膀的轮廓，是绝对没错的。 正常来说，玉佩大多是中轴对称的形状，很少有奇形怪状的，更别提半边蝴蝶翅膀了。 这么特殊的形状，实在少见。 墨九如急忙询问：“谷捕头，此物也是赃物么？” 谷阳回应道：“是不是赃物要审问一二，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五小姐此物有什么问题么？”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不知此物可否让我拿走？” 第六百零七章 帮我一个忙 谷阳面露难色，开口婉拒道：“这……不和规矩。” 墨九如也知道赃物不能随便拿走了，可她实在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孤城要寻找的。 倘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谷阳见墨九如拿着玉佩不撒手，想了想开口道：“五小姐，那人已经认罪伏法，所有物证都会被尘封在官府，随后官府会尽量寻找失主，若是实在找不到，就会充缴国库。如果五小姐只是借用，下官可以记录在案之后，将此物拿出来交给你。只要五小姐在找到失主之前交还即可。”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点头道：“就是借用，有劳谷捕头了。” 谷 阳笑了笑道：“五小姐客气了。”话音落下便带着手下人走进了大堂。 —— 一个时辰后，珍馐楼。 大熊继续去买豆腐了，墨九如则带着郁离在珍馐楼等谷阳。 谷阳急匆匆赶来，不负所望的将蝴蝶玉佩也带来了。 墨九如拿到玉佩十分欣喜，语气真诚的开口道：“多谢谷捕头。” 谷阳憨笑一声：“五小姐客气了，只是此物万万不可弄丢，如果找到失主，还望五小姐尽快归还。” 墨九如点头道：“那是自然，绝对不给谷捕头添麻烦。” 谷阳点点头继续询问：“不知五小姐借用我们这些捕快，有何要事？” 墨九如回应道：“最近京城时常 有人在街头巷尾，做出奇怪的举动，或是学狗，或是学鸡。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也与两国使者进京的时间大致相同。我担心有人在背后，利用祝由之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希望谷捕头帮忙调查一二。” “祝由之术？是什么？”谷阳没听说过。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说来复杂。” 谷阳点点头道：“无妨，那五小姐不必多解释了，说多了我也听不懂，您就说要我们怎么做吧？” 墨九如点头道：“很简单，一来是照常巡逻，在你们巡逻的过程中，打听一下最近哪里还有人行为异常，然后行为异常的人，家中可有发生什么事儿。二来，就是 如果在街上遇到行为异常的人，那么仔细观察一下围观群众里，有没有可疑的人。” “什么样算是可疑的人呢？”谷阳追问。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一般来说，看到有人做出奇怪的行为，大部分人脸上都是好奇或者畏惧的神色。我说的可疑的人，脸上应该是满意，甚至得意的神色。亦或是屡次出现的人。” 谷阳明白了。 就是只要有人做出奇怪行为，那么围观群众里，就会出现同一个看客。那么这个看客去现场，就极有可能，不是巧合。 谷阳点头道：“行，这都是小事儿。” 墨九如叮嘱道：“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你们的行为不要太刻意 ，一如往常就好。”这也是墨九如不用楚王府侍卫的原因。 因为太多楚王府侍卫在街上游荡，实在会惹人怀疑。 而这些每日都走街串巷的捕快，则不然。 谷阳点头应下：“好，我明白，还有其他要求么？” 墨九如摇摇头，表示只有这两件事。 谷阳正要开口告辞，墨九如忽然叫住他：“哎，对了，谷捕头，这蝴蝶玉佩，是那人从哪偷的？他可有坦白？” 谷阳回应道：“确实是他偷的，可他偷的东西太多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蝴蝶玉佩一直没能倒卖出去，实在是因为这玉佩形状不规则，而且半边蝴蝶，看着也不吉利，便砸在手里了。” 第六百零八章 一只蝴蝶 墨九如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 “五小姐客气了，那下官先告辞了！”谷阳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 谷阳离开后，墨九如将蝴蝶玉佩示意给郁离看，询问道：“你见过此物么？” 郁离茫然的摇头：“不曾见过，怎么了？” 墨九如没有多言，而是继续道：“帮我约一下孤城。” 郁离点头道：“好，今夜。” —— 楚王府。 墨九如出去了一整天，也没有买什么做饭相关的东西。 她似乎把第二场比试的事儿给忘了一般。 白凤眠回府之后，听完董管家的禀报，心想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墨九如，眼下第二场比试更重要，那个京城随处发癫的事情，暂时无人伤亡，可 以往后推推。 不过他走到木梨院门口，还是停下了脚步。 白凤眠心道一声：“也罢，这丫头总是出其不意，说不定已经胸有成竹，我还是别跟着操心了。” 白凤眠攥了攥腰间的虎符，阔步走向书房。 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能说服自己的父皇，对北燕开战。 白凤眠不知道是，他的父皇，早就比他先一步，开始谋划了。 …… 是夜，三更。 楚王府大部分人都已经就寝，唯有墨九如还等在房中。 孤城如约而至，形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房间的暗处。 “你找我何事？”孤城冷漠的询问。 墨九如没有啰嗦，直接拿出蝴蝶玉佩递到孤城面前：“你看看此物，是不是你给我看得那 个图案。” 孤城面具后面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走了那蝴蝶玉佩，随后急声询问：“此物从何得来？” 孤城的激动，让墨九如略显紧张。 她退后一步，拉开彼此距离，才继续道：“是从一个小偷家里搜到的，他也不记得是从何人身上偷的了，此物，是你要找的吗？” 孤城拿着玉佩仔细端详，随后蹙眉道：“形状一样，上面的雕花不同。而且……这是蝴蝶的右边翅膀。你可有纸墨？” 墨九如急忙拿出白纸和墨汁。 孤城将玉佩上涂满墨水，然后在白纸上印出一个图案，随后从怀中拿出另外一张纸，上面画着之前给墨九如看过的图案。 两张纸放在一起对比 ，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轮廓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蝴蝶翅膀上的雕花，完全不同。 而且确实是一个左边翅膀，一个右边翅膀，对接在一起，刚好是一只蝴蝶。 墨九如皱眉道：“看来此物，跟你要找的蝴蝶翅膀，应该颇有渊源。” “不是颇有渊源，而是根本就是一对！此物能否……”给我。 不等孤城把话说完，墨九如便打断道：“不能！” 孤城皱眉看着墨九如，墨九如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想将东西拿走，可眼下不能，此物是我从府衙借的，府衙正在找失主，若是找到了失主，我却无法交还玉佩，会给我的朋友带来麻烦。” 孤城有些诧异的开口：“你说那个小捕头，是你朋友 ？”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楚王妃，一个是平平无奇的小捕头，会做朋友？ 墨九如反问道：“是啊，不行吗？朋友多了路好走，你也可以做我的朋友啊。”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表示自己很好说话，孤城不必全身散发着戒备。 孤城想了想，冷哼一声：“我不需要朋友！”话音落下孤城便闪身离去了，没有带走玉佩，也没有带走那两张纸。 墨九如垂眸看着两个轮廓相同，但是花纹不一样的图案，忍不住陷入思考。 “这到底是什么呢？孤城又为何对此物如此执着？孤城还要找我祖父的钦差纪程，难道这东西，跟我祖父也有关？” 墨九如觉得，比试之后，应该回武安将军府看看了。 第六百零九章 第二场比试的原料买了吗 次日。 次日上午，白凤眠下朝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找来董管家问话。 “九如今日可曾出去过？” 董管家摇头道：“王妃娘娘不曾出去。” 白凤眠微微蹙眉，继续追问：“那她可有去过厨房，或者派人采买什么？” 董管家依旧摇头：“不曾啊，王妃娘娘今日都没有出过木梨院。”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董管家离去。 一旁的白凤箫见白凤眠眉头紧锁，开口询问道：“九哥在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自然是她和岳嵘的较量，今天已经第二日了，可她毫无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凤眠有些无奈。 白凤箫笑了笑道：“要我 说啊，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想想之前的羽绒服，九嫂一定会出其不意的。” 白凤眠不认同的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出其不意，她至少也要准备原料吧？可她毫无动作，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白凤箫想了想，觉得白凤眠说的也有道理，做羽绒服之前，那墨九如不是还买了好多鸡么。 他开口道：“嗐！咱们在这瞎纠结，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呢。” 白凤眠双唇紧抿，并未起身，也不知是不好意思去问，还是不好意思让墨九如知道，他在关心她。 白凤箫见他踟蹰，索性不理他，自己去往木梨院了。 然而当他来到木梨院的时候， 却看到墨九如在喂一大一小两只猫。 “呐，这是你的，安安是大猫猫，吃大块肉肉。呐，这是你的，楚楚是小猫猫，吃小块肉肉！”墨九如将一块水煮鸡胸肉一分为二，喂给两只小猫。 一大一小两只猫猫嗷呜嗷呜的吃着，十分可爱。 白凤箫见状笑了笑道：“九嫂这话就不对了，大猫更应该谦让一些，让小猫多吃点，才长得快呀！”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箫，有几分意外的说道：“十三殿下，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白凤箫摇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好奇，好奇你第二场比试，做什么吃的。” 提起这件事儿，墨九如也露出一个为 难的神色。 她叹口气道：“唉，我现在想的，不是做什么能赢，而是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满意。” “嗯？”白凤箫挑眉道：“父皇难为你了？” 墨九如苦笑一下：“倒也不是难为，陛下的话有道理。他不想让我将惠民利民的法子，告知给北燕，这也无可厚非。可制作衣服的技法容易隐藏，但是制作食物的方法，要如何隐藏？只要有能吃的原料，煎炒烹炸，总能弄熟的，有些甚至可以生吃。这是瞒不过去的。” 白凤箫仔细斟酌了一下墨九如话中的意思，片刻后眼睛一亮，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八荒五国不曾出现过的食材了 ？但是不敢拿出来做？” 墨九如想说，她知道的太多了，比如番薯，又比如番茄，再比如甘蔗和地瓜。 这些都能在东陵境内找到。 问题是找到了，那这个食物就不是秘密了，不仅仅东陵百姓受益，那北燕人也就知道了啊。 宣武帝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让北燕人从这场比试里，坐收渔翁之利。 那如此一来，她注定不能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我没有办法，在取胜的前提下，还不让北燕人占便宜。” “那你要弃权了？”白凤箫有些担忧的提醒道：“这第三场可是岳嵘出题，你第二场弃权，第三场怕是更为凶险。” 第六百一十章 遛鸟 墨九如觉得白凤箫说的也有道理。 她思来想去，开口道：“多谢十三殿下提醒，我再想想吧。” 白凤箫正要告辞离去，忽然绿柚从门外跑进来，语气焦急的说道：“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绿柚满脸急切，看见白凤箫连行礼都忘了。 墨九如站起身疑惑道：“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 绿柚继续道：“是大老爷，大老爷在街上……在街上脱衣服！” 大老爷？脱衣服？ 墨九如回过神来，惊讶道：“你说我大伯在街上脱衣服？” 绿柚连连点头道：“就在菜市口的牌坊下面，一边脱，一边跳，一堆人围在那儿看 热闹呢！” 墨九如眨眨眼，急忙道：“我去看看！” 白凤箫见状也开口道：“叫上九哥，我们一起去！” 墨九如没有拒绝。 …… 一炷香后，众人来到了事发地。 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真是围了不少百姓。 墨九如抬头看了看，就连两侧的阁楼上，都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侍卫叠风和展云挤出一条路，让墨九如一行人走到前面。 刚走到人群内圈，墨九如就傻眼了。 还真是她大伯墨长平。 只见墨长平脱得一丝不挂，身上就披着一件长袍，时不时的双臂横展，朝着众人展开衣服，露出辣眼的一幕，发出奇怪的笑声。 “噢吼吼吼！哇哈哈哈哈！嘿嘿嘿！” 墨九如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伯当中遛鸟，整个人如遭雷劈。 “别看！”一只大手突然伸出来，捂住了墨九如的眼睛，白凤眠站在她身后，厌恶的瞪着发癫的墨长平。 墨九如双手攥住白凤眠的大手，有些无奈道：“王爷，你要抠瞎我了！” 白凤眠放松些许力道，却也没有挪开手，只是开口道：“叠风展云，把人带回去，传云太医！”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发疯的墨长平制服，随后便带往楚王府。 眼看人走了，百姓才渐渐散去，白凤眠也才放开墨九如的双眼。 墨九如一边揉着 眼睛，一边开口道：“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我大伯么？” 白凤箫也难以置信的说道：“墨大人这是发了什么疯了？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白凤眠没有回应二人，而是目光如炬的在人群中搜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们，这种感觉，在遇到吴掌柜装狗那一日，也曾出现过。 可是看了一圈，又没见到可疑的人。 白凤眠微微皱眉，拉住墨九如的手腕，略显戒备的带着她往王府走。 墨九如低头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略显疑惑。 这白凤眠在外人面前，虽然没有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但是也不会有亲密举动，今日 这是怎么了？ 墨九如正想开口询问，忽然看到谷阳走过来。 “卑职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见过五小姐。”谷阳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压低声音问道：“谷捕头，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谷阳微微摇头，语气抱歉的说道：“卑职也是刚刚收到消息，才赶过来查看的，不过据手下人说，围观人群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人。而且也没有南兆人和北燕人。” 墨九如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为难他，只是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没事，继续盯着吧。” 谷阳听到这话，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到众人面前。 第六百一十一章 是不是中邪了 谷阳继续说道：“虽然街上的事儿没有发现，不过卑职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东西，不知道对五小姐有没有帮助。” 墨九如看到谷阳递到面前的油纸包，一边疑惑的接过来，一边询问道：“什么东西？” 谷阳摇头道：“卑职也不认得，这些东西是从铜雀宫扔出来的，据说是南兆人扔的。” 南兆人？那不就是岳嵘？ 墨九如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了然的瞪大眼睛。 “啊，原来岳嵘要做这个！” “这是什么？”白凤眠询问道。 白凤箫也凑上前，疑惑的蹙眉：“一颗一颗的，是何物？”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 看着手上的东西许久，片刻后眉眼弯弯的一笑道：“王爷，我知道第二场比什么了。” 众人好奇的看向墨九如，墨九如却不欲多做解释，而是看向谷阳，语气真诚的开口道：“多谢谷捕头细心，这一次，你可真的帮了我大忙！” 谷阳憨笑一声，一边挠头，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五小姐客气了。” 白凤眠瞥了一眼谷阳，也觉得此人正直善良，且粗中有细，是个值得重用的人。 他且将此事记载心中，待以后有机会，定然会对谷阳加以提携。 …… 众人回到楚王府的时候，云望舒也已经到了。 听闻是墨长平在街上脱衣服吓唬 人，云望舒脸上浮现了跟众人一样的惊讶表情。 他急忙去给昏迷的墨长平诊脉，片刻后看向墨九如摇头道：“墨大人脉象如常，并无特别。” 墨九如叹口气：“是不是跟之前回春堂的吴掌柜，景泰坊的刘老板，情况一样？” 云望舒点点头，表示确实一样。 一旁的白凤箫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中邪了？” 墨九如回应道：“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我之前猜想他们或许是被威胁了，可据回春堂的小哥说，吴掌柜家中并无什么事情发生，倒也不像被威胁的模样。” 云望舒接话道：“后来我们猜想这些人是中了祝由 之术，可那祝由之术，不是常人能轻易掌握的。会祝由之术的大能者，也不至于无聊的只为了看他们出丑吧。” 云望舒微微摇头，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一直沉默的白凤眠，仔细想了想之后开口道：“这件事虽然蹊跷，却也不是迫在眉睫，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岳嵘的比试。” 墨九如知道白凤眠怕她把命输了。 墨九如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一定能赢！” …… 确认墨长平没事之后，白凤眠命人将墨长平送回了墨家。 随后叫来白凤箫，讨论这个会使用祝由之术的人。 白凤箫眉头紧锁，开口说道：“九哥，你真的觉得有人会 使用祝由之术么？这不都是书中写的一些传记吗？” 白凤眠回应道：“十几年前，中辕国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大祭司，是八荒五国当中，唯一一个会使用祝由之术的人。可中辕已经灭国而是多年了。祝由之术再也没出现过，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呢？” 白凤箫略显紧张的说道：“会不会是中辕国还有余孽……”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眼神里透着不赞同：“景明，你别忘了，大哥和皇姐的生母，是中辕国的长公主。” “呃……”白凤箫抱歉的笑了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中辕国会不会还有幸存者，试图复国？” 第六百一十二章 第二场比试开始 白凤眠摇头道：“不会，中辕国当年所有人都死了，唯一幸存的，也就是先皇后了。先皇后也在中辕国灭国之后，悬梁自尽，以身殉国。非要说有后人，那就是皇姐和大哥。但是皇姐和大哥，都是姓白的。再说了，大哥不良于行，皇姐是个女流之辈，谈何‘复国’二字？” 白凤箫挠头道：“九哥这么说也没错，那到底是谁在用祝由术，扰乱京城啊？难道是南兆和北燕人？” 白凤眠没有回答，不过心中，也颇为怀疑北燕的裘玚。 毕竟当年第一个冲破蚩尤城城门的人，便是他裘玚。 裘玚在其他国家抵达之前，在蚩尤城究竟得到了什 么，谁也不得而知。 白凤眠和白凤箫在怀疑裘玚，却不知此刻裘玚和岳嵘，也陷入了同样的迷惑。 …… 铜雀宫。 岳嵘和裘玚听完手下人的禀报，忍不住看向对方。 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的神色。 这种神色正在告诉彼此，他们二人，都不知道京城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古怪的事儿。 裘玚试探着询问：“岳将军，此事……与你无关吧？” 岳嵘冷哼一声：“裘将军这是何意？我可是要嫁给楚王殿下的，岂会在京城作乱？” 此话倒是很有道理。 裘玚见状急忙解释道：“也不是我，我是真心来求和的。” 岳嵘皱眉道：“那 就奇怪了，难道京城出现了什么怪病？” 裘玚略有担忧的开口道：“若只是怪病，倒也不打紧。怕只怕是他们贼喊捉贼！” “裘将军此话何意？”岳嵘有些不明白。 裘玚皱眉道：“倘若东陵不想与北燕谈合，那么开战，就需要一个借口。” 岳嵘明白了，裘玚是担心，东陵人自己给自己制造混乱，随后将罪名扣在裘玚头上，这边让自己出师有名了。 岳嵘微微挑眉，这事儿与她无关，不管裘玚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她都不想插手。 想到这里，岳嵘敷衍的安抚了几句：“裘将军也不必担心，我看那东陵陛下，还是很和善的。眼下揪 着你不放的，分明就是那墨九如。” 裘玚眉头拧的更紧了，岳嵘话里话外的想要借刀杀人的意思，他不是听不出来。 可岳嵘的话也没错，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宣武帝为了国家稳定发展，为了边境百姓安泰，定然会思考良多，趋利避害。 可那墨九如孑然一身，为报父仇，怕是会与他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裘玚攥紧了手心，急匆匆离开了铜雀宫，他想去调查一下，京城的怪事，到底是不是宣武帝的手笔。 …… 两日后。 虽然怪事频发，却也没有影响，比试的进程。 众人很快迎来了第二场比试的对决。 依旧是早朝之 后，依旧是崇政殿上，依旧是文武百官都翘首以盼。 墨九如和岳嵘各自带着随从，走进崇政殿。 宣武帝见状，笑了笑道：“不以食材为原料，而做出美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啊。两位都准备好了么？” 岳嵘率先开口道：“回陛下话，外臣已经准备好了。” 墨九如也点头道：“臣女也准备好了。” 宣武帝看向墨九如，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墨九如明白那个表情，那是一个提醒的表情，提醒她，不要让北燕裘玚，坐收渔利。 墨九如朝着宣武帝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 宣武帝见状开口道：“那好，二位将食物拿出来吧。” 第六百一十三章 倭瓜 岳嵘率先展示自己做的食物。 只见她让随从走上前，拿掉她托盘上的红布，露出里面一个圆形的大碗。 随后她又将碗盖掀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众人伸长脖子观望，发现大碗里是一些黄色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众人都没见过。 高座上的宣武帝也好奇的走下来查看。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口道：“气味甘甜，此乃何物？” 岳嵘得意的回应：“回陛下话，此物乃是漂洋过海而来，整个八荒五国，只有我们南兆才有，其味甘、性温，入脾、胃经，有补中益气等功能，可做饭食，亦可 做菜肴。它叫做……倭瓜。” 八荒五国当中，南兆国临海面积最大，所以他们最擅长水战，也最擅长水路运输。 其制造的货船，可漂洋过海，抵达大洋彼岸，这是其他几个国家，都望尘莫及的能力。 经过岳嵘的描述，大家都十分好奇此物的味道，那宣武帝更是让陈公公赶紧给他盛出一碗来品尝。 只有墨九如，不屑的看着那一碗南瓜。 没错，那就是一碗平平无奇的蒸南瓜，顶多就是撒了点蜜糖。 这东西放在她原来生活的世界，毫不稀奇。 可放在眼下这个世界，确实从未被人发现。 宣武帝将一口南瓜吃进 去，瞬间眼睛一亮，开口称赞道：“香甜软糯，十分好吃。此物能果腹？” 岳嵘点头道：“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倭瓜可以作为主食，果腹能力不亚于糙米。” 北燕的裘玚听到这话，激动的走上前：“这倭瓜从何处而来？” 不等岳嵘回答，一旁的十三王爷白凤箫便嗤笑道：“裘将军，你没听岳将军说么，漂洋过海而来。据本王所知，北燕地处内陆，并不靠海，而且也没有可以远航的船只。倘若裘将军想从海外买倭瓜，怕是要借用我们东陵的港口吧。那你还不如直接借粮食来得容易，你说对吧？” 裘玚微微一怔 ，随后咬牙否认道：“十三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北燕不缺粮食，只是有这好东西吃，不免惹人好奇罢了。怎么，你们东陵就不好奇么？” 好奇，怎么会不好奇呢？ 不过漂洋过海的代价太大了，这个世界的航海能力十分粗浅，在大海中迷失方向更是常有的事。 为了一口吃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横跨大洋，实在有些不划算。 宣武帝想了想询问道：“不知这倭瓜，在南兆境内，价值几何？” 物以稀为贵，自然是不便宜了。 不过岳嵘上一次已经吃了“不便宜”的亏了，所以这一次她谨慎的回应道：“回陛下话 ，此物在大洋彼岸的价值并不贵，其珍贵之处，在于运输困难。倘若是我们南兆国粮食短缺，那自然可以多次出海，来运输倭瓜给百姓果腹。所以对于我们南兆来说，这倭瓜的价值，算是适中，不算昂贵。” 换言之，对于不擅敞航海的国家，此物便是千金难得了。 没有一个帝王，不会怀揣一统天下的野心。 宣武帝也一样。 听了岳嵘这般说，宣武帝在心中暗道：“南兆本就地形复杂，又极为擅长水战，如今他们还有这般新奇的食物可以代替粮草，看来想拿下南兆，绝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南兆还是交好为上！” 第六百一十四章 墨九如的食物呢 想到这里，宣武帝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岳将军的倭瓜，新奇又好吃，实在不错！” 说到这里，宣武帝看向墨九如，开口问道：“墨九如，你的东西呢？” 墨九如笑了笑，当即转身，掀开郁离手上托盘盖着的红布。 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发现上面居然放着一个小花盆。 小花盆光秃秃的，里面都是花土，什么都没有。 除此之外，在托盘上，还散落了一些白色东西，一颗一颗的，众人也不曾见过。 宣武帝疑惑的询问：“这是……何物？” 墨九如解释道：“回避下话，这是南瓜子。春种秋收，来年二三月份 种下去，八.九月份就会收获数不清的大南瓜。南瓜其味甘、性温，入脾、胃经，有补中益气等功能，可做饭食，亦可做菜肴！” 呃……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岳嵘凑上前仔细查看，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这分明是我的倭瓜子！” 墨九如挑眉道：“岳将军从倭国带回来的，取名为倭瓜，那我从你们南兆人手上得到的，自然叫南瓜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宣武帝，继续道：“陛下，这南瓜子就是南瓜的种子，而且它对生长环境要求并不高，只要有合适的土壤、水分、阳光，它便可以如同咱们东陵许 多农作物一样，在东陵的土地上种植。正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给百姓准备灾荒时候吃的食物，倒不如教他们种植更多种类的农作物。有些农作物喜水，有些喜旱，只要种类够多，那便可以旱涝保收，不必担心饿肚子。” 宣武帝眼睛一亮，急忙追问：“此话当真？” 墨九如指向那个花盆开口道：“虽然眼下并不是种植南瓜的好时节，可臣女已经种下去几颗种子了，放在室内精心照顾，六七个月后，陛下自然能看臣女种出的南瓜。” 宣武帝正要高兴呢，忽然看到了一旁两眼放光的裘玚。 宣武帝的 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都提点过墨九如，不要让北燕人坐收渔利，这墨九如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呢？ 他们东陵能种，北燕就不能种么？ 想到这里，宣武帝眉头紧锁，不再开口说话。 而与此同时，那岳嵘则愤怒的开口道：“墨九如，你分明就是投机取巧，这是我扔出去的东西。” 墨九如挑眉道：“岳将军，规则里并没有说，你扔出去的东西，我不能用啊！你授之众人以鱼，我授之人以渔，我们并不冲突啊。” “可你是占了我的便宜，这局就应该我赢！”岳嵘知道这一局输了，她就彻底输了，所以她必须 要赢。 一旁的裘玚想了想也点头道：“岳将军此话没错，虽然墨九如心思巧妙，可眼下你拿出的东西，并不能吃，也没有人能证明，几个月后到底能不能长出倭瓜。所以这一场，应该算岳将军胜出。” “你们……”白凤箫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宣武帝打断了：“景明，住口！”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 宣武帝有些不悦的看向墨九如，对她的不识趣，感觉十分不满。 于是宣武帝便说道：“裘将军的话没错，这比‘食’至少应该是能吃的，眼下你这一番空谈，做不得数。第二场，岳将军胜出！” 第六百一十五章 第三场比什么 听到这话，岳嵘瞬间松口气。 而一旁的白凤眠则眉头紧锁，担忧的看向墨九如。 然而墨九如老神在在，并不在意。 似乎不在意胜负，也不在意陛下的愠怒。 墨九如看向岳嵘和裘玚，眉眼弯弯的一笑道：“都说远交近攻，如今看来，南北两国确实感情深厚。今日裘将军仗义执言，帮岳将军获胜。来日岳将军应该也不会辜负裘将军所望吧。” 裘玚所望？ 何意？ 墨九如意有所指的，看向自己托盘上的南瓜子，随后留给众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旁人还云里雾里的一头雾水。 可白凤眠和那老谋深算的宣武帝，瞬间就明白了墨九 如的用意。 墨九如指出这南瓜可以自己种植，那么缺粮的北燕人，一定会向南兆求南瓜种子。 可南兆国会给么？ 就算她岳嵘会给，南兆国的陛下会将本来独有的东西，赠与北燕么？ 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个帝王，不希望自己一统八荒，创下千秋伟业！ 墨九如今日的举动，不在于胜出第二场比试。 而是在于，给北燕和南兆之间，种下一个矛盾的种子。 若是两国因为南瓜的事情互生怨气，那么南北两国就永远不会合作。 东陵去攻打北燕，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宣武帝忍不住瞪大眼睛，意外的发现，这个十几岁的小 丫头，心思深沉的可怕。 说不定她那种南瓜的说法，都是幌子。 就是为了挑拨南北两国关系呢！ 宣武帝双唇紧抿，为自己刚刚没有帮墨九如说话，而感觉有些后悔。 似乎是感受到宣武帝眼神里传达的歉意，墨九如朝着他老人家眨眨眼，表示没事。 她有的是办法赢！ 宣武帝见她俏皮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后摇头笑笑，朝着皇位走去。 路过白凤眠身边的时候，宣武帝轻轻拍了拍白凤眠的肩膀。 那个表情，就好像在说：“朕为你选的王妃，不错！” …… 第二场比试，便这样落下帷幕。 心思活络的，当场便想通了整件事的 利害关系。 心思愚钝的人，想不通便也不去细想了。 大家更关心的，是第三场比试。 要知道，第三场比试，可是岳嵘自己出题。 自己出题，那不是先赢一半了？ “不知岳将军这第三场，要比什么？”墨九如笑吟吟的看向岳嵘。 岳嵘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没好气的开口道：“衣食住行，这‘住’不方便比，我们就比‘行’！” “还请详解！”墨九如继续道。 岳嵘转头看向宫门口，指向城南方向开口道：“我进京的时候，路过一个村落，叫南山村，村里有一种特有的小吃，叫五豆糕。你我便比一比，谁能先一步抵达南山村 ，带回一块五豆糕。条件是，不能用马，不能有人帮忙，只许一人前往，用自己创造的交通工具。” 不能用马，就意味着不能骑马，也不能用马车了。 那对于眼下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交通工具？ 这不就是要比轻功了？ 白凤箫皱眉道：“这不公平，九嫂她根本不会武功。” 岳嵘不胜其烦的开口道：“十三殿下，在下刚刚说过了，用工具。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兵贵神速！倘若有一种交通工具，可以帮人日行千里，那便可以让我军掌握先机。将士们保家卫国取得胜利，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如此便算是惠民利民！” 第六百一十六章 雪灵芝炖南瓜好不好吃吖 这倒是很有道理。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皱眉道：“从京城到南山村，要途径枫南山，这南山村在山的正南面，京城在山的正背面。换言之，想要过去，就需要绕开那座山，如此一来，往返至少需要五日啊。” 晋王白凤钦点头道：“没错，那条路我走过，快马加鞭也需三四天，马车至少五六日。” 岳嵘看向墨九如，略显得意的开口道：“如果你没意见，那我们便各自回去准备，三日后，城门口见。一同出发！” 岳嵘自信的模样，让墨九如心中多了几分忐忑。 毕竟这南兆国可以远洋，与大洋彼岸的地方有过接触。 换言之，他们或许掌握了更先进的科技技 术。 不过忐忑归忐忑，墨九如并不害怕。 当即开口道：“好，三日后，一同出发。” “墨九如，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南山村的五豆糕，配方独特，不是轻易能做出来的，作弊者，便算是输！”岳嵘开口威胁。 墨九如嗤笑一声：“笑话，无能之人才作弊，我墨九如赢你就跟玩似的。用得着作弊？” “你……牙尖嘴利！”岳嵘咬牙切齿的叱骂。 墨九如浑不在意，撩了一下头发，也不理会岳嵘，而是看向宣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臣女先告退了，臣女想回翻阅估计，查查雪灵芝怎么吃才好，不知道炖南瓜行不行！” 宣武帝摇头浅笑，有些无奈道：“ 好了，此事便这么定下，三日后，北城门开始第三场比试！退朝！” …… 宣布退朝之后，众人纷纷离去。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也走在出宫的路上。 只是墨九如走的很慢，时不时的还回头看看。 白凤眠疑惑道：“怎么了？” 墨九如开口道：“我觉得陛下应该会召见我。” 白凤眠微微蹙眉，正要问为什么，便看到陈公公一路小跑过来。 陈公公笑眯眯的开口道：“老奴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见过五小姐。” 白凤眠开口道：“陈公公不必多礼，是父皇召见九如？” 陈公公点头道：“回王爷话，没错，陛下召见五小姐，也召见二位 王爷。” 连他们也要见？ 虽然白凤眠有些不解，不过能陪在墨九如身边，他自然安心一些，当即便带着二人，去往了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的时候，宣武帝正来回踱步，身上的龙袍也不曾换下。 看得出来，他心情有些焦急。 三人行礼之后，宣武帝单刀直入的询问：“墨九如，你种的那个南瓜，真的能种出来么？” 墨九如笑了笑，她就知道，宣武帝肯定是为了百姓的口粮，来找她问清楚。 她点头道：“回陛下话，南瓜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并不苛刻，我有信心可以种出第一批南瓜。” 宣武帝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此法让北燕人也听去了，万一南兆 国将南瓜给他们，也是麻烦。” 听到这话，白凤眠急忙解释道：“父皇明鉴，今日九如的做法，实际是为了挑拨南北两国的关系。虽然铤而走险，不过儿臣相信南兆国不会将种子交给北燕的。” 宣武帝轻哼一声：“朕还没训斥她呢，你就开始维护上了？都说女生外向，依朕看啊，这儿子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人！” 宣武帝的调侃，明显让众人都松口气。 能这么说，说明这位陛下，也了解墨九如的心思，并未因此发怒。 一旁的墨九如继续解释道：“陛下，虽然南瓜好种植，可前提是要发芽，北燕人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能种活南瓜的几率，不足一成。”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京城的事与公主无关 宣武帝急忙追问：“那南瓜交给你来种植，成活几率能有多少？” 墨九如十分自信的说道：“少说也能到七成。” 宣武帝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此事就交给……” 宣武帝想将事情交给墨九如，可仔细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在农田里奔波也是辛苦。 若是以后成亲了，还要考虑子嗣问题。 所以话到嘴边，宣武帝直接看向一旁的白凤箫，继续道：“此事就交给景明，九如从旁协助。” 白凤箫微微一怔，诧异道：“交给儿臣？”他可从来没做过挑大梁的事儿，一般都是跟在白凤眠屁股后面收尾。 宣 武帝挑眉看向他：“怎么？带兵打仗可以，种几个南瓜倒是不行了？” 白凤箫咧嘴一笑：“父皇这是哪里话，儿臣一定不负所望，在京城城郊开垦一块良田，种出大.大的南瓜！” 宣武帝点点头，随后看向墨九如，略显担忧的询问：“这第二场输了，第三场，就必须要赢，你心中可有把握？” 墨九如暂时还没有把握，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分析地形，没有时间仔细思考。 可在陛下面前，那是万万不能认怂的。 墨九如点头道：“陛下放心，臣女一定会赢。” —— 楚王府。 回到楚王府之后，墨九如便打算 回自己的木梨院休息。 白凤眠见状想了想开口询问道：“你……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很显然，白凤眠也很担心她。 墨九如想了想，笑道：“那王爷帮我找一张地图来吧，越详细越好。” 白凤眠点点头，没有拒绝。 墨九如回到木梨院，本想着睡个回笼觉，却看到莫再问坐在石桌旁边，逗弄着两只小猫。 话说这楚楚天天留在她院子里也就罢了，这是白凤眠送给她的，算是家猫。 这安安怎么最近也不走了，白天在院子里玩耍，晚上上屋顶睡觉。 看起来真的把木梨院当做自己家了。 莫再问听到脚 步声，抬头看向墨九如，开口笑道：“呦，回来啦，看你的样子，八成是输了啊！” 墨九如疑惑道：“我的样子？我看起来很沮丧吗？”应该没有吧。 莫再问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大伯当街裸奔，多多少少都会影响你的情绪吧。而且若是今日赢了，那三局两胜，整个京城早就传开了。既然没有消息，那必然是输了。” 墨九如叹口气，寻了莫再问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她刚坐下来，一大一小两只猫猫就都凑上前，求抚摸。 墨九如一边撸猫，一边开口道：“输了面子，赢了里子，倒也不算输。你特意在这 等我所为何事？” 绿柚会负责给莫再问准备棒棒糖，所以莫再问留下肯定不是为了糖果的事。 莫再问回应道：“我是来跟你们说，京城最近奇怪的事，跟长公主无关。”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莫再问，不等她询问莫再问为何这么说，院子里就想起白凤眠的声音。 “你为何这么说？”白凤眠手上拿着地图，带着白凤箫一起走过来。 莫再问笑了笑道：“看看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怀疑你皇姐了，是不是？” 白凤眠没有隐瞒，点头道：“毕竟会祝由之术的人，屈指可数。” 墨九如疑惑道：“王爷怀疑长公主？”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不能穿山可以爬山吗 白凤眠将他之前和白凤箫的推测，告知给墨九如。 随后说道：“据本王所知，只有中辕国的大祭司会使用祝由之术，其他人，从未听闻。” 墨九如蹙眉道：“这么说来，确实身为中辕国后人的长公主，和安王殿下比较可疑，可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们二人。一来当年中辕国灭国的时候，他们二人年纪尚小，并没有跟中辕国的人有过接触，便也没机会习得祝由之术。二来……这件事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莫再问点头道：“没错，而且白凤羽最近都在公主府养身体，连你们比试她都没空去看，这件事绝对与她无关。” “那与大哥有关吗？”白凤箫追问道。 莫再问耸耸肩道：“那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什么人做什么事儿，都是为了有利可图，你觉得这件事，你大哥能从中得利么？”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摇摇头，他想不出对白凤翎有什么好处。 莫再问继续道：“好啦，我就是来提醒你们，别在白凤羽身上瞎耽误工夫，你们忙你们的，我先走了。” 眼看莫再问要离开，白凤眠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姐最近身体怎么样？” 确实好些天没见过长公主了。 莫再问叹口气道：“外强中干，且养着呢，对了你查到什么了么？” 白凤眠微微 摇头，他确实已经命人去暗中调查了，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 莫再问没有得到消息，便拿着糖果离去了。 莫再问离开后，白凤眠也带着白凤箫去刑部了。 而墨九如也没了睡意，开始查看白凤眠带来的地图，准备第三场比试。 郁离端出来一壶热茶，一边给墨九如倒茶一边开口道：“小姐，深秋了，天气凉了，还是进去看吧。” 墨九如微微摇头，她不冷，外面空气好光线好，她喜欢在院子里。 墨九如看着地图微微叹口气道：“天气还是不够凉啊，如果再冷一些，我倒是有把握能胜出。” “再冷一些？”郁离有些不 明白。 墨九如点头道：“是啊，下上几场大雪，我就可以做出速度非常快的交通工具了。”她会做雪橇呀！ 郁离有些好奇，可她并没有多问。 毕竟眼下没有雪，问了也是白搭。 郁离看向地图，开口说道：“从京城到南山村，必须要绕过这座山，倘若想快，那就只有挖开一条穿山隧道，随后便能大.大减少路程了。不过眼下，显然不适合。” 墨九如点点头，只是做个交通工具而已，挖穿山隧道，工程量太大了吧。 墨九如指向那座高山，开口道：“穿山不行，爬山行不行？” 郁离摇头道：“这座山靠近京城的北坡 ，还是可以爬上去的，可是南坡是十分陡峭，完全没有路，与悬崖也不相上下。别说小姐你不会武功，就算是轻功极好的人，想要下山，也十分凶险。” 换言之，行不通！ 墨九如摩挲着下巴，喃喃说道：“如此说来，只有官道这一条路了。那不能用马，岳嵘会用什么办法呢？” 郁离开口道：“小姐，阿离去看看？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 墨九如挥挥手，拒绝道：“不必了，左右三日后城门口，也能看到她的工具。眼下还是先想想我们要怎么做吧。” 墨九如将地图卷起来，走回房间关上门，看起来打算独自思考一番。 第六百一十九章 谁能先回来是次要的 墨九如陷入了比试的困境，白凤眠陷入了京城治安的困境，而另外一边许久不曾露面的玄骧，也陷入了被寒书纠缠的困境。 最近这些日子，玄墨坊一开门，寒书就过来找玄骧对弈。 玄骧繁忙的时候，寒书就坐在那神机阁阁门口摆摊算卦，顺便盯着他。 总之是除了睡觉和上厕所，玄骧的一举一动，都被寒书明目张胆的盯着。 忘忘瞥了一眼对面给人算卦的寒书，一边擦桌子，一边嘟囔着：“公子，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这得耽误公子多少工夫。” 玄骧轻轻拨弄着算盘，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终究还是我露出了马脚，才会惹得 这一身腥。” 忘忘叹口气：“这样下去不行，公子，咱们得想个法子，把他支开。” 玄骧瞥了一眼与百姓谈笑风生的寒书，皱眉道：“他没有什么弱点，想要支开他，只能从莫再问身上下手。” 忘忘接话道：“莫再问已经很久没来咱们书坊了，说不定是被那老头敲打了。” 玄骧想了想开口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去。忘忘，把墨九如写的第二话猎艳江湖拿来一册。” 忘忘连忙领命离去。 …… 午时过后，寒书看到玄骧换了一身崭新的长袍，离开了玄墨坊。 寒书看了看天色，艳阳当空，这大白天的，玄骧去哪了？ 寒 书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 玄骧勾唇嗤笑了一声，并未理会身后的人，而是一路平静的走向楚王府。 墨九如吃过午饭，正打算再研究研究地图，就听到玄骧来找他。 “玄骧？好久没见到他了，快请进来！”墨九如在木梨院的院子里烹茶待客。 玄骧走进来，笑呵呵的开口道：“墨姑娘最近是不是忙的忘乎所以了？” 墨九如赧然一笑道：“你该不会是来催我写书的吧？” 玄骧摇头浅笑，一边从怀中拿出银票，一边说道：“那倒不是，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这是第二话卖出的部分银两。” 墨九如开口道：“倒也不急，以后每个月 结算一次就好，不必劳烦你跑一趟。” 玄骧点头应下，随后开口询问道：“最近可有见过莫公子？” “莫再问？他上午还在这来着，眼下应该去公主府了吧。你找他有事？”墨九如询问道。 玄骧点点头道：“他喜欢看你写的书，我过来给你送银子，便寻思着顺便给他带一本。” 墨九如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她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没想到莫再问还喜欢看。 墨九如试探着询问：“他……知道是谁写的么？” 玄骧看出墨九如脸上的紧张，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你没有署名，他也不曾问过。” 墨九如松口气，伸手将银票 收起来。 银票拿起来之后，玄骧看到桌面上的地图，疑惑道：“你这是在忙什么？” 墨九如没有隐瞒，将自己跟岳嵘比试的事情，告知给玄骧。 玄骧听完之后，皱眉道：“想要快速往返于两地，那自然是要走直线，可眼下大山横在眼前，不能走直线，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墨九如歪头看向玄骧，开口询问：“你有何高见？” 玄骧笑了笑道：“飞天遁地呗！” 墨九如无奈的摇摇头，心知这玄骧是在开玩笑。 “呵呵呵，好了，不与你开玩笑，我觉得你们这第三场比试，谁能先回来，还是次要的。”玄骧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严肃。 第六百二十章 她还要夜不归宿吗 墨九如疑惑道：“次要的？这比的就是速度，怎么成次要的了？” 玄骧脸上凝重的开口道：“九如，人要活着，才能获胜。所以谁先回来，是次要的，谁能平安回来，才是主要的。” 墨九如瞪大眼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岳嵘有可能在半路截杀我？” “为何不可？”玄骧继续道：“她要求此番出行，必须独自一人，这本就十分可疑不是么？而且只要杀了你，那楚王妃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以她联姻县主的身份，定然可以顺利嫁入楚王府。” 墨九如双唇紧抿，觉得玄骧说的有道理。 而且抛开岳嵘不讲，她还得罪过 晋王和皇后。 还有之前在街上莫名截杀她的那些黑衣人，到现在也没查清楚。 她平日都有郁离跟在身边出入楚王府，也不会去危险的地方，那些意图不轨的人，自然无法下手。 可如今她要独自一人往返京城和南山村，这不就是下手的大好时机么？ 或许那岳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赢她，而是打算除掉她呢？ 墨九如看向玄骧，语气真诚的开口道：“多谢，幸亏你提醒了我，否则只怕我真的会有去无回。” 玄骧浅浅一笑：“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让墨九如有去无回呢？ 与墨九如寒暄了几句之后，玄骧开口告辞，打算 去找莫再问了。 而墨九如则继续研究那张地图，思考对应之策。 …… 白凤眠不知道墨九如到底有没有办法，他只知道第二天一早，墨九如便带着郁离出门了，并且征用了王府的马车。 下朝回来的白凤眠，听董管家提及这件事，疑惑的询问：“她可有说去哪了？” 董管家摇头道：“回王爷话，王妃娘娘没说，只说最近一两天，可能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白凤眠下意识惊呼：“她还要夜不归宿？” 董管家苦着脸道：“是啊，王妃娘娘是这么说的，还让老奴告诉王爷，不要担心她，她做好工具之后，就会回来 。” “胡闹！”白凤眠有些恼火：“最近京城如此不太平，她怎么能一个人出去！” 一旁的白凤箫笑道：“九哥，她也不是一个人出去，不是带着郁离么。” “那也不行，郁离不是自己人！”白凤眠急匆匆走向自己的院子，看样子打算换下官服，出去找墨九如。 白凤箫见状也没拦着，只是在院子里等候。 然而兄弟二人出门找墨九如的时候，却看只看到楚王府的马车，停靠在北城门门口。 白凤眠走上前，问向守城卫：“本王的马车为何会停靠在此处，里面的人呢？” 守城的侍卫急忙回应：“卑职参见王爷，回王 爷话，马车是墨五小姐停靠在此处的，五小姐带着侍卫出城了，说是回来的时候还要用，所以卑职便将马车拴在这里了。” “出城了？可有说去哪？”白凤箫追问道。 守城卫摇头道：“回十三王爷话，五小姐不曾提及，卑职也没敢多问。”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开口安抚道：“算了九哥，九嫂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不会有事的。我猜，她可能不想泄露自己制作的工具，所以找地方偷偷准备去了。” “难道连本王也要瞒着么？”白凤眠的语气带着十二分的不悦。 白凤箫苦笑道：“或许……不是瞒着，只是不方便告诉你？” 第六百二十一章 你中毒了 白凤眠皱眉看向白凤箫，脑海里思考着“不方便”三个字。 只是做一件交通工具而已，有何不方便？ 除非帮她做工具的人，是他不喜欢的那一个？ 玄骧？ 白凤眠脸色一沉，当即转身离去。 白凤箫见状急忙追上去，一边追一边问道：“九哥九哥，你慢点，哎呀，你这是要去哪啊？” 白凤眠头也没回的开口道：“玄墨坊！” …… 白凤眠气势汹汹来到玄墨坊的时候，却看到玄骧正在整理柜台，看样子也是刚刚开业。 玄骧看到一脸愠怒的白凤眠，勾唇浅笑着打了个招呼：“见过楚王殿下，楚王殿下这么早过来……买书？ ” 白凤眠朝着玄墨坊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否认道：“本王来找师父。”话音落下便转身朝着神机阁阁走去。 玄骧勾唇嗤笑一声，并不在意白凤眠来做什么，而是继续忙活手上的事儿。 书童忘忘见状开口道：“明明朝着咱们走过来的，却说要去找师父，这楚王瞎掰的工夫也太粗陋了。” 玄骧淡淡开口道：“看破不说破。” 忘忘伸了伸舌头，连忙去清扫门外的落叶了。 玄骧看到那地上的落叶，忍不住叹口气，心中暗道：“一叶知秋，都这么久了，确实不该再拖下去了。只是不知那莫再问……会不会听我的话。” 玄骧昨天 去找莫再问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今天一早，寒书就感受到莫再问的气息，已经不在京城了。 恰巧遇到白凤眠来找他，寒书便急忙询问：“是不是莫再问给你添麻烦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并未，师侄他最近都在照顾长公主。” 寒书皱眉叹口气：“老夫感觉他离开京城了，不知又去哪撒野了。” “离开京城了？昨天还来楚王府，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寒书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白凤眠见状继续道：“是否需要徒儿派人去找一下？” 柳如言从房间里走出来，没好气的说道：“莫再问跟个皮猴儿一 样，你的人，哪里能找得到他？师父，放心吧，他就是贪玩，很快就就会回来了。在这块土地上，哪里有人能伤得了他？” 这倒是句实话。 寒书无奈的叹口气，随后看向白凤眠，询问道：“景行啊，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白凤眠面露尴尬，他不是来找师父的。 他讪讪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师父。” 寒书双眸微眯，心知白凤眠没有说实话。 不过他不是个爱打听事儿的人，既然白凤眠不说，他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开口道：“既然来了，那就下盘棋吧。如言是个臭棋篓子，没意思的很。” 下棋自然是旗鼓相当 才有趣。 柳如言嘴角抽了抽，倒也没有阻拦，急忙去烹茶摆棋。 可白凤眠此刻哪里有心情下棋，他只想把墨九如找回来。 但是师父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瞥了一眼白凤箫，示意他去找人。 白凤箫心领神会，寻了个由头便告辞离去了。 棋盘摆好之后，二人开始各执一子准备下棋。 只是还不等白凤眠棋子落下，寒书忽然看到他的掌心，有些不寻常。 寒书丢下棋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手心翻转向上。 白凤眠疑惑道：“师父……怎么了？” 寒书蹙眉道：“掌心泛白，鱼际殷红，掌纹青紫。景行，你中毒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你到底去哪了？ 白凤眠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笑笑道：“我不是早就中毒了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九如她用的排毒疗法，确实有些用。师父不必担心。” 寒书看了看白凤眠，似乎心中在犹豫什么。 思忖片刻后，寒书笑道：“家有贤妻，自然顺遂。好了好了，老夫看你心思也不在这，去忙你的吧，这棋啊，还是得跟闲人下！” 白凤眠确实着急走，便没有客套，连忙离去了。 直到他走远之后，柳如言才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一边给寒书倒茶，一边疑惑道：“师父怎么没说实话？” 寒书蹙眉道：“为师之前说过，这 孩子的命运影响着整个八荒五国的运势，我若是出手相助，岂不是等于介入人世间的纷争了？上一次在海中救他，完全是意外，这样的意外，不能有第二次了。顺其自然吧。” 柳如言好奇的询问：“他不会死吗？” 寒书脑海里浮现出墨九如那张阴阳脸，笑了笑道：“有那个丫头在，他至少不应该死在毒术上。” …… 寒书的话，并未在白凤眠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一来他对自己的毒早已经了解了，二来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找墨九如。 然而白凤眠怎么也没想到，一连三日过去了，竟是毫无对方的消息。 白凤箫急匆匆从外 面回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墨九如的下落。 “九哥，九嫂回来了么？” 白凤眠起身迎上前，摇头道：“没有，你有消息么？” 白凤箫苦着脸道：“没有消息，这九嫂怎么出城之后，就毫无踪迹了，我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一点线索也没有。她……她该不会是跑了吧？” 白凤眠也眉头紧锁，不仅仅白凤箫找不到，就连他也找不到。 这墨九如在城门口把马车弃之不用，看来为的就是掩藏踪迹。 她到底去哪了？真的不战而退，远走他乡了？ 想到墨九如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白凤眠瞬间怒火中烧。 他立刻朝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大喊：“叠风，备马！” 白凤箫见状急忙追上前：“哎，九哥，九哥你去哪啊，九哥不能走啊，明天早朝之后，就是第三场比试，如果九嫂不出现，你得出面周旋一二啊！哎，九哥，九哥你等等我。” 白凤眠现在顾不得什么比试不比试了，他更担心墨九如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亦或是……亦或是她出事了？ 白凤眠根本不敢去细想。 他急匆匆朝外王府外面跑去，刚踏出王府大门，便砰的一下，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砰！ 一身闷响，墨九如重重的摔在地上，鼻子都红了。 一旁的郁离把手上东西 放下，急忙上前搀扶：“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墨九如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开口道：“谁啊，冒冒失失的，撞死我了！” 白凤眠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喜形于色，直接扑上前双手扣住墨九如的肩膀，语气焦急的询问：“你去哪了？这么多天没消息，你遇袭了吗？受伤了吗？被绑架了吗？你到底去哪了啊？” 墨九如被晃的七荤八素的，连忙开口安抚：“停……停停停……王爷你别晃了，我脑仁都要被你晃出来了。”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通红的鼻子，和脸上没干的泪水，忍不住数落道：“麻烦精，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嘴硬心软的王爷啊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这白凤眠也太会倒打一耙了，分明是他走路不看路。 墨九如正要反驳，忽然在白凤眠眼里，看到了浓郁的担忧。 他眉宇之间都是愁色，眼底的淤青，发丝的凌乱，还有语气的急迫，都在向墨九如传递一个信息。 那就是这几天，白凤眠很担心她。 墨九如抿了抿嘴，心中滋味复杂。 “我……我没事，我就是去做交通工具了。” “做什么东西不能在府里做？非要跑出城去？你到底去哪了？”白凤眠语气严厉，可动作上却不再粗鲁的摇晃她了，而是双手插入墨九如腋下，像抱孩子一样，将人从地上捞起来。 墨九 如站稳之后，急忙躲开白凤眠的钳制，这种搀扶的手势，未免太暧昧了。 然而白凤眠却不甘心被她甩开，再次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快速回到正厅。 看到墨九如回来了，白凤箫也长吁一口气，随后忍不住问道：“九嫂，你去哪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九哥都要急疯了。” 不等墨九如回应，白凤眠便嘴硬的开口道：“屁话，本王才不着急，自己的命自己惜着，与本王何干？！” 墨九如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忍不住调侃道：“是是是，与王爷无关，那王爷是不是可以撒撒手了？” 白凤眠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愤懑的甩开墨九如的 手腕，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心中忍不住暗骂：“没良心的麻烦精！” 墨九如见白凤眠那别扭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抚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儿么。我做的工具，需要一个开阔的地方才能实验它是否管用，所以我就带着郁离去了城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刷刷看向郁离，郁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那你就不能根本王说清楚去处？”白凤眠厉声质问。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打着哈哈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会去这么久嘛，所以就忘了，王爷别生气了，赶紧弄点吃的给我，我 都要饿死了。” 白凤眠眉头紧锁，心里想的是“饿死你算了”，嘴上说的却是：“来人，传膳！”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朝着郁离眨眨眼，表示顺利蒙混过关。 郁离皱眉叹口气，只有她知道，墨九如这几天去作什么妖了！ 眼下确实不能跟白凤眠说出实情。 否则明日的比试，白凤眠定然会成为墨九如最大的阻力。 …… 众人用膳的时候，白凤箫忍不住询问道：“九嫂，你不是说去做交通工具了？你的工具在哪呢？” 他什么也没看见啊。 墨九如眨眨眼道：“刚刚被郁离送回木梨院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回忆了一下，二人都没 想起来郁离手上拿着什么。 白凤箫当即开口道：“等下我去看看。” “那不行！”墨九如笑眯眯的开口拒绝：“看了就不新鲜了，明日一早，开始比试之后，定然让你看个清楚明白。” 白凤箫也不强求，笑呵呵开口道：“好，看九嫂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明日的比试，一定能旗开得胜。” 墨九如夹了个鸡腿放在白凤箫碗里，笑呵呵说道：“你嘴甜，赏你个鸡腿！” “咳！”白凤眠轻咳一声，白凤箫险些碗都端不住了。 他看向墨九如咧嘴笑笑，开口婉拒：“我……我吃饱了，给九哥吃吧，他为了找九嫂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多吃点补补！” 第六百二十四章 墨九如的工具到底是啥 白凤箫将鸡腿夹到白凤眠碗里，白凤眠也没客气，嗷呜嗷呜的吃起来，怎么看着都带着几分怨气。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忍不住觉得他有些好笑，想吃就自己夹呗，傲娇的不得了。 不过白凤箫的话倒是不假，从白凤眠如今略显狼狈和憔悴的面容上看，他确实没有休息好。 墨九如微微叹口气，低头喝汤，明明是酸辣汤，可抿到嘴里，竟是莫名透着一股甜意。 —— 次日晨，城门口。 墨九如到底做了什么交通工具，除了郁离之外，谁也不清楚。 哪怕是第二天众人来到城门口，大家仍旧没有看到墨九如的工具。 反而看到了岳嵘的工具。 看到 此物，众人无不称奇，因为没有马儿拉扯，自己竟是也能操控行走。 代表宣武帝前来凑热闹的陈公公，忍不住询问道：“岳将军，此为何物啊？” 岳嵘有些得意的回应道：“此物乃是从海外传来的打造技术，经过我自己改良之后，制作而成的手摇四轮车。其速度虽不及马车，可一人便能操作前行，十分方便。” 墨九如瞥向那东西，挑眉嘟囔着：“不就是个手摇轮椅么？给安王殿下做一个倒是不错。” 没错，岳嵘的工具就是手摇轮椅，与现代的轮椅不同之处在于，这个手摇轮椅通体结构都是木制，确实很考验手艺，但也确实没有多快的速度。 看 到此物出现，墨九如对南兆国的工业技术有了一个新的了解，看来能远洋，确实比其他几国，接触到了更多先进的东西。 不过轮椅这种东西，对墨九如来说完全无法构成威胁。 她自言自语道：“我还当多快的工具，没想到这么慢，早知道我就不冒那个险了。” 虽然墨九如的话说的很小声，可白凤眠还是听到了，他皱眉看向墨九如，疑惑道：“冒险？什么冒险？” “呃……”墨九如回过神，急忙改口道：“我说……她这个四轮车，很慢啊，拿出来比赛，有些冒险吧。” “那你的工具是什么？”白凤眠询问道。 不等墨九如回答，那陈公公便走过 来，问了一样的问题：“墨五小姐，不知你的工具是何物啊？” 墨九如从郁离手上接过来一捆东西。 众人看到那一捆东西里面，有竹条，有铁丝，有莨绸，还有麻绳。 陈公公眨眨眼，疑惑道：“这……没有脚，没有轮，要如何走啊？”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如何走，恕我暂时不能告知陈公公，不过等我胜出之后，自然会展示给诸位看。” 墨九如买了个关子，把众人的好奇心都调动起来了。 陈公公见状当即开口道：“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让出一条路给墨九如和岳嵘。 岳嵘瞥了一眼墨九如受伤的东西， 嗤笑道：“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墨九如勾唇冷笑道：“王爷选了九月二十九作为我们成亲的日子，希望岳将军的轮椅速度能快些，这样还能回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岳嵘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沉，怒声道：“你做梦！” 墨九如朝着岳嵘眨眨眼：“我这个人啊，向来擅长……梦想成真！” 岳嵘还想再训斥，可那边陈公公已经开口道：“准备！出发！” 话音刚落，岳嵘便开始倒腾双手，操控手摇轮椅离开了城门。 而墨九如则扛着一大堆东西，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眉头紧锁，这墨九如……莫不是要这么走去南山村？ 第六百二十五章 伺机截杀 白凤箫忍不住低声询问：“九哥，九嫂这是……弃权了吗？” 白凤眠微微摇头，虽然他不清楚墨九如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他相信墨九如，一定做好了盘算。 他四下看了看，开口道：“郁离不见了。” 白凤箫瞪大眼睛，低声惊呼：“难道九嫂要作弊？”作弊就等于输了。 白凤眠摇头道：“她不会。”虽然他对墨九如的性格，还有些摸不透，但是对她的人品，白凤眠还是颇为有信心的。 白凤眠沉默少许，开口道：“从京城往返南山村的路上，并不安全，景明，你安排一些影卫，跟踪保护。切记，只是保护， 如果她没有遇袭，万万不可出手相助。”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 第三场比试，少说也得持续五六天，所以众人在城门口看到二人出发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北燕的裘玚也朝着铜雀宫走去，只是走着走着，目光忽然被一颗大树吸引了。 裘玚四下看看，感觉没有人盯着他，便走向那棵树后面的巷子。 片刻后，在巷子里看到一个农夫打扮的小老头。 那小老头见到裘玚，单膝跪地道：“小人参见裘将军。” 这是他们北燕安插在东陵的暗桩。 其实四国之间都有渗透，就要看谁的桩子藏得 深，谁的桩子用处大了。 裘玚开口道：“起来说话。” 那小老头站起身，走到裘玚面前，耳语了几句。 裘玚越听脸色越沉，听到最后，简直整张脸阴云密布，铁青的吓人。 那小老头说完之后，退后几步，拉开和裘玚的距离，低着头等候吩咐。 裘玚想了想开口道：“看来……真是留她不得了。带上你的人，就在官道上，伺机截杀！” 小老头领命，转身离去。 …… 岳嵘驾驶着手摇四轮车，在官道上优哉游哉的走着。 虽然四轮车速度不算太快，可并不废力气，沿途还能看看风景，享受过往行人的注目 礼。 岳嵘感觉心情愉悦。 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发现早就没了墨九如的身影，当即勾唇嗤笑一声。 她不相信墨九如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有什么本事，能做出比四轮车更好的工具。 墨九如不敢说自己做出的东西，比手摇四轮车更好。 但是她敢保证，自己做出的东西，一定比四轮车更快。 暗处保护墨九如的影卫们，忍不住有些疑惑，因为他们的小王妃正扛着东西，吭哧吭哧的往山上爬。 影卫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因为王爷吩咐了，一定要暗中保护，不可被人发现。 墨九如确实在 往山上爬，经过她自己的研究和揣摩，可以确认自己无论用什么工具，都不见得能比岳嵘更快。 最关键的是，往返都走官道，必然会给图谋不轨的人，制造下手的机会。 所以墨九如便决定用玄骧脱口而出的那个方法“飞天遁地”。 遁地是不可能了，飞天嘛，她倒是个行家！ …… 郁离在山顶等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看到墨九如带着工具，艰难的爬上来。 郁离急忙上前想去把工具接过来。 墨九如却婉拒道：“无妨，我自己可以。” 郁离担忧的开口：“小姐何不让阿离帮你拿着工具，左右也没有旁人看见。” 第六百二十六章 飞起来啦 墨九如摇头拒绝道：“任何行动都会留下痕迹，倘若有人事后追查，必然会寻到蛛丝马迹。说好了不作弊，那便要独立完成。而且……” 墨九如赧然一笑道：“我让你跟我一起飞，已经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其他事情，靠自己就好。” 提起“飞”这件事，郁离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我们之前在土坡上飞行，虽然看似顺利，可落地的时候，小姐摔了好几次了。如今要在这悬崖峭壁上飞下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墨九如挑眉道：“所以我才找你一起啊，万一……哈，我是说万一快要落地的时候，我们的速度没有减缓，那就要靠你 的轻功帮个小忙了。” 赢是一定要赢的，可为了赢把命搭进去，墨九如也是不愿意的，所以这一次从山顶飞下去，墨九如需要郁离的保护。 没错，她做了一个滑翔翼，要让这群古人开开眼！ 墨九如说完之后，便开始组装滑翔翼。 其实大部分工具，都是很常见的，唯有这滑翔翼上面的布料，着实让墨九如废了一些心思。 幸好他们地处繁华的京城，终究还是让墨九如找到了一种适合做滑翔翼的东西，名唤莨绸。 话说这莨绸价格也不便宜，幸好墨九如手上的银子，已经不用攒着买灵芝了，索性用来买了莨绸，这才做出令她满意的 滑翔翼。 东西组装成功之后，墨九如没有立刻使用，而是站在山巅，眺望山脚下的南山村。 郁离心中忐忑，忍不住再次提议：“小姐，还是阿离自己去吧，你在官道上找个地方躲起来，阿离买了五豆糕就回来。” 墨九如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落人口实。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那……现在跳吗？”郁离询问道。 墨九如伸开手，感受了一下风向，微微摇头道：“再等等！” 墨九如停下来跟郁离分享包袱里的干粮。 没什么滋味，但是二人都没有嫌弃，吃的很香。 直到快要午时的时候，一阵大风袭来，墨九如眼 睛一亮，开口道：“差不多了，阿离，听我的口令，我说跑，就一起跑，我说跳，就一起跳，不要用内功，我们要节奏一致！” 因为她要跟郁离共同驾驶这个滑翔翼，所以必须要配合默契。 郁离点点头，当即跟墨九如将滑翔翼装备上。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 虽说前世她有无数次玩滑翔翼的经验，可这一次毕竟是自己做的，若说一点不忐忑，也不可能。 不过忐忑归忐忑，怕是不怕的，甚至还有些兴奋。 墨九如勾唇一笑：“跑！” 主仆二人节奏一致的在山巅上助跑，随后用力一跃跳下的了悬崖。 最初郁离还感觉有 些不适，毕竟急速坠落，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落了没多久，滑翔翼便忽然平稳飞行了。 郁离睁开眼，看向下面的树林山村，忍不住感慨道：“小姐……我们……我们飞起来了，我们真的飞起来了！” 墨九如笑了笑道：“这布料不错，不愧花了我大把银子。” 郁离有些兴奋，向来面无表情的她，此刻也忍不住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 她欢喜的说道：“太好玩了，小柚子肯定喜欢。” 墨九如哭笑不得回应：“得了吧，她跳崖那一瞬间，就要被吓晕了。” 郁离想了想，感觉也是，她继续道：“那云太医呢？云太医肯定能玩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不是鸟人 墨九如挑眉看向郁离，忍不住怀疑郁离是不是喜欢云望舒。 不过转念一想，郁离这么木讷，她接触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提及绿柚再提及云望舒，似乎也很正常。 说不定心里还惦记着带着安安和楚楚呢！ 墨九如收敛的八卦的心思，开口道：“阿离，我们快到了，现在速度还是有些快，高度不够我们减速的，我得选个好地方降落。” 墨九如轻轻侧身，改变滑翔翼的方向。 郁离收敛了心思，急忙道：“我该怎么做？” 墨九如本想说，落地的时候，让郁离用轻功带动滑翔翼再跳跃一下，作为缓冲。 不过这个行为 ，墨九如并不确定郁离能不能做到，毕竟滑翔翼的分量不轻，而且此刻速度很快。 所以墨九如更倾向于，找一块可以缓冲的地方降落。 就在墨九如四下寻觅的时候，刚好看到农田上那些堆积如山的稻草。 墨九如勾唇一笑道：“阿离，我们要降落啦，朝我这边倾斜一点身子！” 墨九如压低身子滑翔翼开始朝着农田俯冲过去。 片刻后，砰的一声！ 墨九如和郁离冲进了巨大的稻草堆里，感觉眼耳口鼻塞了一堆稻草。 幸好身上只是有些酸疼和擦伤，谁也没伤筋动骨。 “孩儿她娘？你看那是啥玩意儿啊？！”一个 庄稼汉，震惊的看着自家的稻田。 正在收获的农妇，也惊讶道：“好像……好像是个大鸟！” “咋这么大的鸟呢？这摔死在咱们稻草堆里了？咋办啊？”庄稼汉显得有些无措。 那农妇倒还冷静，试探着说道：“抓出来……抓出来瞧瞧？没死就放了，死了……死了就吃了呗！” 稻草垛里的墨九如回过神，就听见“吃了”二字，她急忙手脚并用的扒拉稻草，她可不能被人吃了啊！ 片刻后，还是郁离率先摆脱了滑翔翼和稻草的桎梏，她从草垛里跳出来，急忙又去挖墨九如。 当二人略显狼狈的站在稻草旁边的时候， 已经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呦吼！咋还是个人啊！” “这是俩人啊，刚刚怎么飞过来的？” “哎呀，你们瞧她那张脸，她不会是妖怪吧？” “鸟人吗？” …… 众人的讨论让墨九如有些无语，她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不是鸟人，请问大哥，这里是南山村吗？” 庄稼汉木讷的点点头，指了一个方向，表示那边才是村里，这边是地里。 墨九如不再耽搁，急忙带着郁离就快速离去了。 而那群收割的庄户人，还在被她留下的破烂滑翔翼吸引。 墨九如带着郁离，来到村上，开始寻找五豆糕。 郁离一边走 ，一边略显兴奋的说道：“小姐，我们太快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那个岳嵘，眼下怕是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没走完。” 墨九如挑眉道：“那是，马儿再快也跑不过雄鹰。当然飞天最快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已经看到不远处的集市，她想了想开口道：“阿离，你要躲起来，暗中跟着我了，我不叫你出来，你千万别出来。” 郁离虽然有些不明白，可她最擅长的就是听话，当即闪身离去。 墨九如则带着一头稻草，快速跑向市集，寻找五豆糕。 与此同时，那些负责暗中保护墨九如的影卫，已经在山巅上吓哭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五豆糕没啦 影卫甲：“天啊，怎么办啊？王妃娘娘跳崖了！” 影卫乙：“瞎说什么，王妃娘娘分明就是飞走了。” 他们清楚看到，那个巨大的“纸鸢”，带着墨九如和郁离飞走了。 影卫丙：“那……那咱们怎么办啊？跟着跳啊？” 影卫乙有些无奈：“跳个屁啊，赶紧回去禀报王爷啊！”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立刻折返回京城。 …… 与此同时，墨九如终于找到了买五豆糕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岳嵘说这里的五豆糕特别了。 因为是限量的！ 每天只卖五十五块，每一块五豆糕上面的花纹，都是今日的日子。 就好比今天的 五豆糕，上面的花纹就是九月二十六。 满头稻草的墨九如来到铺子前面，开口道：“老板，给我一块五豆糕。” 老板笑呵呵迎出来，并没有因为墨九如此刻的狼狈，和她丑陋的容貌而面露嫌弃。 只是语气抱歉的说道：“姑娘，不巧了，今日的五豆糕都买完了，您明天请早吧。早上来一定有。” 那怎么行？ 虽然来的时候她没废多少时间，可回去的时候，她是要靠自己双腿走回去的，自然早一点启程，就多一些胜算啊！ 墨九如正想央求老板再帮她坐一块，一转头看到了铺子里坐着几个脸熟的人。 墨九如腾腾腾走上前，开口笑道：“呦， 这不是项统领么？”没错房间里坐着的正是御林军副统领，项武。 而他身边的三个人，一个是他自己的手下，还有两个是南兆国岳嵘带来的随从。 四人看到墨九如，都显得十分惊讶。 墨九如心中忍不住暗道：“原来你们早就启程等在这里了，幸亏姑奶奶我机警，没有让郁离代劳，也没有让郁离出现，否则一个作弊的帽子扣下来，我岂不是白折腾了？想想也是，三日时间，哪里能打造出手摇四轮车，这三日分明就是给这几个人用来赶路的。手摇四轮车，怕是早就做好的。” 墨九如伸出手，将项武面前还来不及吃的五豆糕拿起来，随后笑眯眯 说道：“项统领，不介意把这块糕让给我吧？” 项武讪讪一笑道：“副统领，副统领……墨五小姐，你……怎么这么快？” 他们也是昨日刚刚抵达，而且是快马加鞭。 这墨九如昨日一早出发，怎么今日午时刚过就到了？这不合理啊。 墨九如挑眉道：“山人自有妙计，好了，不跟你们瞎耽误工夫了，我先回去了。” 墨九如看向那两个南兆人，继续道：“别忘了告诉你们岳将军，这可是我亲自来买的噢！” 两个南兆人面面相觑，都为自己的主子感觉担忧。 …… 墨九如买到五豆糕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因为她很清楚，买到东西，只 是开胃菜，接下来返程的路，才是正题。 要能平安的回去，不被歹人半路截杀，光靠郁离一个人是不够的的。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无法发现她。 她走进一间成衣铺子，出来之后，一个小姑娘，就变成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 随后她又进了杂货铺，买了一个幕离。 一身打扮下来，倒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出来游山玩水。 怪只怪她脸上的胎记实在遮不住，只能先用幕离遮一下了，至于会不会被发现，那就只能等被发现之后，再随机应变了！ —— 【作者说：宝子们，求个好评啦，爱你们呦(づ￣3￣)づ】 第六百二十九章 狭路相逢 墨九如就这样徒步往京城走，天黑的时候，途径官道的驿站，也没有多做停留。 如果有人要杀她，那必然不会放过搜索驿站，所以眼下还是赶路为上。 虽然夜路难行，好在东陵的官道修的还算平整，墨九如连夜走到天亮，才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打算打个盹儿。 她知道郁离就在附近，所以睡得很踏实。 一觉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午时。 墨九如将干粮和水分出来一部分，放在自己刚刚睡觉的地方，随后默不作声的继续朝着京城走。 暗处的郁离心领神会，等墨九如走远一点，她才现身出来，一边吃喝，一边追向墨九如的 脚步。 主仆二人就这般，一明一暗，朝着京城步步逼近。 又走了一天一夜之后，墨九如终于看到了岳嵘的踪迹。 然而岳嵘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潇洒恣意，反而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只见岳嵘一边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用力推着四轮车前进。 没错，就是推，她竟然没坐在车上。 墨九如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轮车，发现轮子有点偏，那个手摇的机关一卡一卡的，看样子是四轮车出现故障了。 墨九如忍不住想笑，从此处到南山村，不睡觉也得走一天一夜吧，她已经返程了，可岳嵘还没抵达呢。 这还不稳赢？ 墨九如 有些得意，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然而就在她与岳嵘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岳嵘忽然朝着她走过来。 岳嵘来到近前，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从南山村过来吗？” 墨九如点点头，没有回应。 岳嵘眼睛一亮，急忙追问：“不知此处距离南山村，还需要走多久？” 墨九如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 “一天？”岳嵘追问。 墨九如摇头。 “一天一夜？”岳嵘再次追问。 墨九如再次点了点头。 岳嵘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她自己走一天一夜倒也无妨，推着这个轮子都有些转不动的四轮车，实在太辛苦了。 可让她 就此放弃四轮车，她又不甘心。 因为四轮车的故障不是很严重，推到村里借来工具，她定然能将它修好。 岳嵘的视线在四轮车和前路之间来回游弋。 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四路车，先买了五豆糕再说！ 大不了去村里买了工具，回来的路上再修。 岳嵘刚做好决定，还打算问眼前的公子讨一口水喝，可一转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岳嵘眉头紧锁，到底也是没好意思再开口。 她将四轮车放在树林中后，开始徒步朝着南山村走去。 而与她擦肩而过的墨九如，则快速朝着京城走。 这岳嵘是习武之人，脚力肯定比她好一些， 所以她不能懈怠。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优势，一定要把握住。 幸而她一身男装打扮，一路上倒是很太平，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又过了一天一夜，墨九如已经出来第四天了。 傍晚时分，她实在累的有些走不动了，便想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在她迷迷糊糊脚步虚浮的时候，啪嗒一声，一枚石儿子，砸在她脚前面。 墨九如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她低头一看，有一道寒光晃了她的眼睛。 墨九如仔细打量，发现就在脚前面有一条细不可查的银线。 那寒光便是那银线折射出来的。 这个高度，这个位置…… 这是绊马索？ 第六百三十章 不对劲儿啊 墨九如的心瞬间就提起来了。 她知道刚刚那个石子儿是郁离给她的提示。 而此处有绊马索，说明附近林子里，必然有人。 那这些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 墨九如有些忐忑，却并不害怕，因为郁离没现身，说明那些人也还没有动手的举动。 墨九如平静的跨过那条细线，接下来的路，便走的十分谨慎了。 奇怪的是，除了那条线之外，墨九如再没有遇到其他的陷阱或者阻碍。 一路上竟是很平静。 因为那条线的关系，墨九如已经被吓得精神了，走了一整夜竟是也没觉得困倦。 天亮之后，她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摸了摸 怀中的五豆糕，墨九如感觉胜利在望。 她回头看向身后，还是忍不住疑惑的皱眉。 “奇怪，难道那些人真的没认出我？我这乔装的本事，这么好吗？” 墨九如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往京城走，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五六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神武军侍卫，沿着官道跑过去。 那些侍卫气势汹汹的，没有一个人多看她一眼，疾驰而去。 马儿带起一阵风，将墨九如脸上的幕离吹开。 墨九如紧张的按住幕离，却还是与马上的一人看了个四目相对。 就在墨九如想要跑的时候，那人却收回眼神，没再看她，继续跟着大队伍策马疾驰 。 看样子，根本没注意她。 眼看着马队跑远，吃了一鼻子灰的墨九如忍不住回头看向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呢？ 墨九如想不通，便继续朝着京城走。 然而这一次，墨九如刚走了不过百余步，便忽然发现了异常。 墨九如回头看向身后，下意识惊呼道：“不对，神武军是城内军，根本不会出城办差。他们穿着神武军的衣服，骑的却是巡防营的马。这不对劲儿啊！” 暗处的郁离见墨九如站住不动了，担心她身体不舒服，急忙闪身出来，躲在树后低声询问：“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开口道：“刚刚过去那些人，你看到了么？” 郁离点头道：“看到了，杀气很重。看样子不是冲着小姐来的。”因为不是冲着墨九如来的，所以郁离也没多加理会。 然而墨九如听到“杀气很重”几个字，瞬间脸色一凛。 她急忙大喊道：“郁离，我们快回去！” 郁离闪身来到墨九如面前，疑惑道：“回去？回京城吗？”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回南山村！” 郁离有些不明白，可这并不妨碍她听命行事。 郁离扣住墨九如的腰身，快速原路折返，飞掠而去。 …… 与此同时，就在墨九如不久之前看到绊马索的位 置，项武和他的同僚，以及南兆的两个侍卫，都已经负伤昏迷了。 他们的坐骑，也被齐刷刷削掉了前蹄，倒地不起。 这个四人就是为了守在五豆糕店家那里，盯着看墨九如和岳嵘是否亲自去采买。 所以见过墨九如和岳嵘之后，他们就率先返程了，没想到竟是在途中遇袭。 而岳嵘因为徒步的原因，比他们慢上许多，此刻尚未抵达此处。 树林里的窜出一些黑衣人，迅速打扫战场，清理了血渍，静静等待岳嵘的到来。 岳嵘一路轻功加小跑，迫不及待的回京，亦或是说，她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能在返程途中，看到狼狈的墨九如。 第六百三十一章 遇袭 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遇到墨九如之前，先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岳嵘走着走着，忽然脚踝一痛，她低头看到染血的铁丝，立刻向后飞掠。 然而人刚要站稳，树林里便射出无数暗箭。 岳嵘急忙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躲避暗箭。 幸而她是有真功夫傍身的，并不是花拳绣腿，虽然身上负伤，却并不致命。 一众黑衣人见状从树林里闪身而出，开始围攻岳嵘。 岳嵘拔出腰间软剑，与众人缠斗在一起。 岳嵘一边打，一边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截杀我？” 那些人根本不回应，只是一味地进攻。 众人合围的路数， 像极了战场上的士兵，而不是散兵游勇的杀手。 岳嵘眸光一凛，冷声道：“你们是楚王府的侍卫？墨九如就这么输不起吗？！”竟然派人来杀她？ 众人依旧不开口说话，只是招式愈发凌厉。 岳嵘寡不敌众，再加上刚刚脚腕受伤，瞬间落入下风。 眼看着岳嵘被逼的步步后退，一个黑衣人忽然从暗处出来，举起利刃朝着岳嵘的后背，便砍了过去。 岳嵘感受到身后的杀意，可她眼前的危及也并未缓解。 前后夹击，让她难以脱身。 就在岳嵘打算用身体不是要害的部位，接下后面一刀的时候。 一团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迎面 飞过来。 岳嵘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喊道：“蹲下！” 岳嵘急忙蹲下，那东西嗖的一下飞过来，啪叽一声，直接糊在身后杀手的脸上。 岳嵘来不及查看身后的局面，她急忙横扫一剑，面前三个杀手的膝盖，瞬间被砍裂，纷纷跪地不起。 然而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杀手，再次围上来。 岳嵘仓惶的举剑，想要再次格挡，可这一次，那些杀手，却没有机会与她交手。 因为郁离出现在他们身后，轻而易举的取了他们的性命。 岳嵘定睛一看，第一眼便见到一身男装的墨九如。 她皱眉道：“墨九如，你居然带人杀我，你好卑 鄙！”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叉腰叱骂道：“我卑鄙？你好傻……哔！你看不见我的侍卫在救你吗？！” 岳嵘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跟黑衣人缠斗的郁离，忽然想起来，她确实是墨九如身边的侍女。 只是她过去并不知道，这个侍女武功竟然这般好。 岳嵘抿了抿，站起身，看样子打算去帮郁离。 然而她脚踝鲜血直流，根本站不住。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哎呀行了，歇着你的。别给我家阿离添乱了！” 岳嵘虽然不服气，却也看到郁离神形如鬼魅一般，游走在那些黑衣人身后。 她动作之快，简直可以在视线中留下一 道道残影。 也就一炷香的工夫，郁离便手起刀落，杀了所有人。 鲜血顺着她的匕首低落在地面，留下一摊血渍。 郁离那冷峻的脸颊上，也布满了的点点鲜红。 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每一刀都刺入敌人的动脉，干脆利落，不留任何活口。 眼看着杀手都死光了，郁离才将匕首擦干净，放入靴子里，转头看向墨九如：“小姐，安全了。” 墨九如松口气，阔步来到跪在地上的岳嵘面前，开口询问道：“你怎么样？还能走么？” 岳嵘戒备的看向墨九如，咬牙道：“少在那猫哭耗子！既然派人截杀我，又何必来演这场戏？” 第六百三十二章 要死回家死去 墨九如实在是无奈。 她叉腰看向岳嵘，开口道：“岳大将军，你的脑子呢？就着五豆糕吃了吗？我有必要截杀你么？呐呐呐，你看看我这身衣服，眼熟不？前天是不是你在这条路上，找我问路来着？” 岳嵘微微一怔，这才看清墨九如的穿着。 她瞬间想起那个不愿与她说话的公子，随后震惊道：“是你？我还没抵达南山村，你就已经返程了？” 墨九如摊摊手：“是啊，你就说快不快吧？” 岳嵘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墨九如勾唇一笑，略显得意的说道：“对于我墨九如来说，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 说到 这里，郁离凑上前开口道：“小姐，此地不宜久留。” 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截杀他们。 墨九如看向岳嵘，开口问道：“还能走吗？” 岳嵘冷声道：“用不着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是不能让你死在我们东陵的地界上！想死你可以回你的南兆去死，我绝对不拦着！” 墨九如的语气虽然不好，可她话中的意思，岳嵘却明白了。 岳嵘皱眉看向墨九如，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道：“你的意思是，北燕人截杀我，试图挑拨东南两国发动战争？” “这不明摆着吗！”墨九如指向那些死在地上的黑衣人。 岳嵘看向黑衣人，有些黑衣人的衣服被她刚刚划破，露出里面的一层。 而里面的一层，正是那东陵神武军的制服。 岳嵘蹙眉自言自语道：“他们穿着神武军的制服……难道不是你们东令陛下的意思？” 墨九如都懒得解释了，谁派杀手出去暗杀，还穿这么有代表性的衣服？ 这栽赃的手段简直拙劣的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也幸好岳嵘没死。 如果岳嵘真的死在这，那东陵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墨九如开口道：“行了行了，少废话了，你还能不能走路？我们得快点离开！” 岳嵘抿了抿嘴，拿起一旁黑衣人的大刀 支撑地面，缓缓站起身。 然而她刚走一步，便再次摔跪下去，脚踝已经不能吃力了。 墨九如看到岳嵘脚旁的一滩血渍，想了想开口道：“阿离，我们进树林。” 她要先帮岳嵘处理一下伤势。 郁离没有拒绝，搀扶岳嵘走进树林。 他们进去没多久，就看到昏迷不醒的项武和他的手下，已经南兆国的两个侍卫。 郁离上前查看，开口道：“项统领还有气，其他人已经死了。” 墨九如看着项武，有些无奈道：“他们几个，都是被你连累的。” 岳嵘没吭声，却也知道墨九如说的没错。 北燕人要设计杀她，挑拨东南两国 的关系，那就没必要杀项武和东陵的侍卫。 只是北燕人没想到，东陵和南兆都派人先一步去了南山村，也没想到他们先一步回来，都中了绊马索的陷阱。 为了不妨碍北燕人的刺杀，所以他们不得不先解决这几个自投罗网的人。 岳嵘看着自己的侍卫，心有不忍的问了一句：“真的没救了么？” 墨九如亲自上前查看，随后摇头道：“已经没有气息了。” 话音落下，墨九如从怀中拿出两颗丹药，一颗给项武服下，一颗递给了岳嵘。 岳嵘拿着丹药，迟疑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嗤笑一声：“见血封喉，怎么，不敢吃？” 第六百三十三章 你还真能忍 岳嵘最受不了的就是挑衅。 听墨九如说她不敢，她就算是真不敢，也一定会硬着头皮吃下去。 果不其然，她连水都没喝，囫囵的将药丸咽进去。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也没感觉不适，倒是觉得伤口流血速度变慢了。 墨九如拿出水囊，一边喂项武喝水，一边开口道：“是止血丹，贵着呢，姑奶奶我得写多少字才能做一颗，回到京城，你可得给我银子啊！” 岳嵘撇撇嘴道：“视财如命！” “那是，跟你不谈钱，难道谈感情啊？”墨九如挑眉看向她。 岳嵘微微一怔，随后别开脸，竟是无言以对。 喝下几口水的项武，缓缓睁开眼，迷 迷糊糊的看到墨九如的阴阳脸，吓得一个激灵。 墨九如撇撇嘴道：“至于吗项大人？我还能比死神更可怕？” 项武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认出眼前人之后急忙开口道：“快！快跑，五小姐快走，别管我，有杀手！” 还成！这人人品还不错！ 墨九如在心中给了项武一个正面的评价，随后开口道：“放心吧，第一批杀手都死了。” “第……第一批？”项武念叨着这句话，随后忍不住惊呼道：“还有第二批？”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会不会遇到第二批，实在不好说。项大人， 你伤到哪里了？” 墨九如刚刚草草的看了一眼项武，发现他身上都是一些浅表皮外伤，并不会导致他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项武捂着后脑勺开口道：“我们被绊马索搬倒了，我摔到了头，之后看见一群黑衣人冲出来，还不等还手，我就晕了过去。” 墨九如点头道：“那你可真是因祸得福了。喏，你的同伴，都死了。” 项武看到自己手下人的尸体，瞬间红了眼眶，他咬牙道：“该死的王八蛋，是什么人干的？” 项武面露凶光，看向岳嵘。 墨九如一阵无语，心想这武将是不是都头脑简单，南兆国的两个侍卫也死在这了，这件事儿摆明 了不会是岳嵘做的，项武还龇牙咧嘴的看着岳嵘，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墨九如叹口气，开口安抚道：“项大人，这件事，还得细查，可眼下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万一杀手还有第二批，我们都很危险，你试试看，能走么？” 项武知道墨九如的话没错，他收敛戾气，扶着大树站起身。 随后点头道：“有点头晕，不耽误走路。” 墨九如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一边吩咐郁离去找个粗树枝来，一边来到岳嵘面前，帮她处理脚踝上的伤。 脱下靴子，卷起裤脚，墨九如才看到，岳嵘的伤深可见骨。 若不是岳嵘及时控制的身体的行动，怕 是此刻这只脚都要没了。 想到岳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跟敌人周旋，墨九如竟是也对她升起一抹敬意。 墨九如拿出外伤药，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开口道：“你还真能忍！” 岳嵘疼的脸色泛白，咬牙说道：“我是武将！不是你这种娇娇小姐！” 墨九如嗤笑一声：“我这种娇娇小姐，才不会笨的让自己受伤，我只会让别人受伤！” 岳嵘双唇紧抿，没再吭声。 墨九如寻来四根树枝，捆绑在岳嵘脚踝上，随后又从郁离手上拿来一根粗树杈，给岳嵘做拐杖。 一切准备好之后，一行四人，才缓慢上路，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第六百三十四章 被迫？ 岳嵘走着走着，便停下脚步，忍不住询问道：“这个方向，岂不是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墨九如没好气的回应：“那你去走官道吧，走官道离死越来越近！” 岳嵘嘴角抽了抽，心知自己眼下是众人的包袱，便没有再多言。 墨九如瞥了她一眼，无奈的解释道：“想要杀你的人，一计不成，难保还有后招，我们现在往京城走，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项武也有些好奇。 墨九如继续道：“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让阿离去搬救兵。” 项武皱眉道：“这不行，郁离姑娘武功高强，还是留 下来保护五小姐，末将去搬救兵吧。” 墨九如摇头道：“不行，一来你不是楚王府人，楚王府的影卫看到你未必会出现。二来你伤了头，眼下看起来没事，保不齐脑袋里有淤伤，走一走再昏迷不醒，我们岂不是都要等死了？” 项武伸手揉了揉后脑勺的大包，感觉还是隐隐作痛，便知道墨九如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于是便不再质疑墨九如的决定，乖顺的跟着她走向树林深处。 黄昏时分，众人在一个避风的大石头后面安顿下来。 郁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开口说道：“这附近人迹罕至，也没有猛兽的痕迹，应 该比较安全。” 墨九如看向脸色煞白，满头冷汗的岳嵘，心知她已经走不动了，便点头道：“就在这吧，阿离你走官道回去，倘若王爷有安排影卫在暗处，看到你独自一人，定然会来寻你的。若是没人寻你，你就回城搬救兵。” 郁离点点头，将身上的干粮都留给墨九如，只带了一壶水，便飞身离去了。 跟郁离交代完之后，墨九如回头看向身后的岳嵘，发现她竟是已经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也是，失血过多，难免嗜睡。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项武开口道：“我去捡点柴火，生一堆火。” 墨九如急 忙阻拦：“万万不可，若是有人找我们，你这不是给人指明了方向么。” 项武心想也是，便大小了整个念头。 他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眼神探究的看着昏睡的岳嵘。 墨九如也坐下来，伸手拉住岳嵘的手腕，给她诊脉。 项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疑惑道：“五小姐，你……你为何要救她？她若是死了，就没人跟你争夺楚王殿下了。” 墨九如不屑的说道：“她就是活着，也没办法跟我争啊，我早就赢了！” 项武想了想，确实如此，墨九如早就买到五豆糕了。 墨九如继续说道：“她的死活，对我影响不大 ，可对王爷影响极大，和亲县主死在东陵京城，南兆国必然发动战争讨个说法，到时候王爷又要披甲上阵，这非我所愿。” 项武点点头道：“没错，而且南兆发难的话，北燕那边就不能打了，陛下必然被迫接受合谈。” “被迫？”墨九如目光如炬的看向项武，她继续道：“听你的语气，陛下已经决定与北燕开战了是不是？” 不然何来“被迫”合谈一说？ 项武微微一怔，心知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捂着头开口道：“哎呦，下官头痛欲裂，下官要休息一会儿。” 项武借势倒下装睡，开始不理会墨九如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非君不嫁 这项武是陛下身边的人，他的每一句话，传递的都是陛下的意思。 虽然他现在不欲多说，可墨九如还是敏锐的了解到，陛下是主战的。 这是好事啊，既然主战，那裘玚就回不去了！ 不过杀了裘玚并不是墨九如的目的，她更想做的，是从裘玚口中，问出墨长玄战死沙场的真相。 想到这里，墨九如下意识去摸怀中的乾坤玉。 这才猛然想起来，乾坤玉还在玄骧手上。 墨九如叹口气，靠在大石头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寒风席卷而来，将墨九如吹醒了。 墨九如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染血的衣服， 再抬头，看到只穿着里衣的项武盘膝而坐，看起来像练功。 原来衣服是他的。 墨九如侧头看向蜷缩成一团的岳嵘，想了想将项武的衣服，盖在了岳嵘身上。 手背经过她口鼻的位置，感受到她的呼吸十分灼热。 墨九如放开衣服，去触碰岳嵘的额头，片刻后皱眉道：“糟了，发热了。” 项武睁开眼，看向墨九如，略显担忧的开口道：“降霜了，五小姐是不是冻醒了？” 墨九如摇头道：“我不冷，是岳嵘发热了，你呢，你怎么样？” 项武笑了笑：“下官没事，数九寒冬的时候，下官也会赤膊操练，这点寒风 ，算不得什么。” 墨九如赧然一笑道：“我还是太不够警惕了，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项武摇头道：“五小姐做的很好了，若不是遇到你，在下怕是也要曝尸荒野了。对了，五小姐怎么那么快？”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道：“再快也没用了，五豆糕变成暗器了。” 没错，墨九如救岳嵘那一下子，扔出去的正是五豆糕。 怪只怪事发突然，她趁手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件。 项武听到墨九如的解释，想了想安抚道：“没事儿，眼下出现刺客，下官可以替五小姐作证，大不了再比一次。” 墨九如笑笑，并不是 很在意。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岳嵘的生死，这女人千万不能死在东陵境内。 否则东陵，就真的不能攻打北燕了。 …… 岳嵘是在一阵暖意中醒来的。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面前闪烁着篝火，随后便有一个水囊，递到了嘴边。 “你醒了？喝点水吧。” 岳嵘茫然的看向面前人，当她认出是墨九如之后，瞬间警觉起来，急忙坐起身。 许是起身太猛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又摔倒。 墨九如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无奈道：“你发热了，昏睡了很长时间。” 岳嵘愣了愣，看到除了墨九如之外，还有那个高大的 项武，只是项武只穿了里衣服，外衣…… 外衣居然披在她身上。 岳嵘急忙将衣服挥开，好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项武嘴角抽了抽，走上前，没好气的将衣服捡起来自己穿上，开口嘟囔着：“哼，我看她应该也死不了了。” 墨九如点点头，把水囊塞到岳嵘手上，随后开口道：“喝点水吧，一晚上都相安无事，看来没有第二批杀手了，等阿离回来，我们就启程回京。” 岳嵘拿着水囊，心情复杂。 她沉默少许，皱眉说道：“墨九如，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把白凤眠让给你，我岳嵘今生，非君不嫁。”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要自我感动 墨九如轻笑一声，浑不在意。 她平静的态度让岳嵘很烦躁，岳嵘继续道：“墨九如，你搞清楚状况，不是我抢你的，是你抢了我的。我与他相识在先，若不是立场不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你后来者居上？” 墨九如一边用捧起土壤去灭篝火，一边平静的回应：“当初立场不同，现在就相同了么？” 岳嵘微微一怔，随后咬牙强辩：“当初我想建功立业，不愿拘于后院，可现在……现在我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理想。” “得了吧大姐，你这哪是为了王爷啊，你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别整 天自我感动了。”墨九如语气不屑，可话糙理不糙。 她继续说道：“爱情这种东西，根本不分先来后到，全看是不是两情相悦，你要非得比个先后，那左丞相府上有个丫头，叫左月凌，她跟王爷打小一起长大，对王爷的心思只比你多不比你少，可到头来，王爷不是一样没选她？” “你的意思是，楚王与你两情相悦了？”岳嵘开口质问。 墨九如挖土的手顿了顿，这问题，她还真答不上来。 先不说白凤眠对她的感觉如何，就说她自己，她是费尽心思要离开的，所以压根儿没把两人的关系，往深处去想。 非要 说两情相悦，也有些牵强。 就在墨九如思忖着要如何回答的时候，项武冷哼一声道：“这不明摆着吗，要是楚王殿下不喜欢五小姐，早就抗旨不遵了，大不了逃回南洋水师，怎么都能躲掉的。再说五小姐，若是不喜欢王爷，又怎么会跟你赌命？要我说啊，岳将军你长得也不差，还是收收心，回去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岳嵘狠狠的白了一眼项武，没好气的开口道：“瓜甜不甜我都能吃得下，反正我要扭下来！” 项武砸吧砸吧嘴，对于岳嵘执拗，有些无奈。 项武正要继续开口教她做人，忽然耳 朵动了动，有些紧张的开口道：“有人来了。”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是阿离？” 项武摇头道：“不是，来人脚步声很重，不是郁离姑娘那种高手的脚步声。而且人很多，怕是搜查到这里了。” 项武看着那堆熄灭的篝火，又看向岳嵘，皱眉道：“要不是为了你，五小姐也不会冒险生火，现在你活过来了，却引来了追兵，搞不好我们都要被你连累死了！” 岳嵘微微一怔，目光复杂的看向墨九如。 然而墨九如却没心思计较这些事。 他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唯一健全她又不会武功，眼下想跑，谈 何容易？ 项武看了看远处飞起来的雀鸟，开口道：“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墨九如四下眺望一圈，随后目光落在河道里，她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含着芦苇杆，躲在河里，我将他们引走。” 项武急忙说道：“不行，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引走他们。” 墨九如挥挥手道：“不行，你的命不值钱。北燕人是不会杀我的，如果杀了我，等于激化了东、北两国的矛盾，到时候他们停战止戈的梦就彻底破灭了，总之听我的，先进水里躲一躲。”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不由分说的朝着行人走来的方向，迎面跑过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 好久没有痛感相连了 项武嘴角抽了抽，无奈之下将那岳嵘抱起来，走向不远处的小河。 整个过程，岳嵘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拒绝安排，她只是忽然对墨九如这个人……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 九月三十，京城。 距离墨九如和岳嵘离开京城，已经六天了。 每天早上，白凤眠都会派人去城门口等着。 然而每天都没有消息。 不知不觉中，连陛下为他们选的第一个黄道吉日，都错过了。 今日一早，白凤眠下了朝，便迫不及待亲自来到城门口。 因为按照脚程来看，哪怕是往返都靠走路，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白凤箫看着白凤眠满脸忧色的模 样，开口安抚道：“放心吧九哥，不会有事的，影卫都没回来过，说明九嫂还是安全的。” 白凤眠蹙眉道：“到了这个时辰，足足六日了，她们也应该回来了才对。就算九如脚程慢一些，那岳嵘也该回来了，怎么完全不见身影呢？” 白凤箫见白凤眠焦虑，凑近他低声道：“九哥，你不是没受伤么，你没受伤，那九嫂定然也没事。” 听到这话，白凤眠微微松口气，他最近确实没有受伤，换言之，墨九如应该也平安无事才对。 不过…… 她不是从悬崖上飞下去了么？ 飞下去了，一点也没摔着？ 白凤眠开始感觉不对劲儿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没被墨九如连累受伤了。 想到这里，白凤眠忽然瞪大眼睛，惊呼一声：“糟了！” 白凤箫见状急忙询问：“怎么了？”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焦急的说道：“我跟九如之间的联系，好像断了。前几日她回府我在门口把她撞倒了，她疼的都流眼泪了，可我毫无感觉。”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再痛感相连了？”白凤箫也有些紧张了。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失去了这种微妙的联系，那么此时此刻，他们就无法确认墨九如是否安全了。 白凤眠心思有些混乱，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难道是乾坤玉不在墨九如 身上了？ 就在兄弟二人聊天的工夫，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也跟着陈公公一起走到城门口了。 陈公公率先行礼道：“老奴见过楚王殿下，见过十三殿下。二位殿下衣服都没换便跑来城门口，可是那墨五小姐和岳将军回来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表示还没有。 一旁的晋王白凤钦嘲弄一笑道：“哎呀，墨九如别是跑了吧？输不起就卷铺盖走人，倒也像她的行事风格。” 白凤眠侧头看向白凤钦，语气冷漠的回应道：“六哥记差了吧，九如的行事风格，从来不是逃避，而是迎难而上，绝不吃亏！” 白凤钦想到自己被墨九如打 了两次，忍不住白了白凤眠一眼，看向陈公公继续道：“陈公公，若是二人一直不回来，那这比试，要拖到何年何月啊？” 陈公公想了想开口道：“这……还要看陛下的意思。不过这么多天了，理应回来了才对啊。就算两个姑娘没回来，这项副统领也该回来了。怎么连他也不见了呢？” 白凤箫惊讶问道：“项武？他也去了南山村吗？” 陈公公没有隐瞒，将项武和南兆侍卫提前去南山村等待的事情，告知给众人。 听到这话之后，白凤眠愈发担忧了。 项武应该是骑马去的，可是连他也没回来，难道他们在南山村，真的遇到了麻烦？ 第六百三十八章 孰胜孰负？ 白凤眠急忙道：“景明，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你这是去看看，还是要去作弊？”齐王白凤钺，走到白凤眠面前，阻拦他的行动。 白凤眠心中焦急，不欲与他过多纠缠，索性说道：“五哥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一同前去。你百般阻拦，莫不是希望我们东陵输给南兆？” 白凤眠将两个女人的比试，上升到两个国家的竞争，瞬间堵住了白凤钺的嘴。 然而即便是白凤钺不阻拦了，陈公公那边也不想让白凤眠离开。 陈公公有些为难的说道：“楚王殿下还是稍安勿躁为好，万一落人口实，那墨五小姐的辛苦，就都白费 了。” 白凤眠知道陈公公的意思，作弊，就算是输。 哪怕他没有作弊，可若是出现在墨九如身边，难以自控的出手相助，那落在南兆人眼里，便算是作弊。 可是输了又怎样？ 输了他也绝不会娶岳嵘。 在他心里，这场比试的胜负，远远不及墨九如的安危更重要。 白凤眠朗声道：“景明，牵马来！” 白凤箫知道白凤眠决定的事，是改变不了的，便急忙去巡城守卫那边借马。 然而他的马还没牵过来，大门口就传来了叠风的喊声：“王爷你看，好像是王妃娘娘，她们回来了！” 众人急忙走出城门，急切的看向官道 上。 果不其然，郁离和墨九如相互搀扶，项武推着那四轮车，四轮车上坐着岳嵘，楚王府的三个影卫，也跟在她们身边。 她们终于回来了！ 可她们这是一同回来的，孰胜孰负呢？ 眼看着墨九如跨过那条作为起跑的白线之后，白凤眠才急切的迎上去。 他双手扣住墨九如的双肩，不错眼的上下打量她。 她怎么换了男装？怎么一身污渍？ 头发凌乱，里面掺着杂草。 眼底乌青，脸颊还有许多擦伤。 一双小手脏的不成样子，手心手背都是划痕。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墨九如！”白凤眠怒声质问：“你到底干什么 去了？你怎么这副模样？还有哪受伤了？” 白凤眠有点凶，凶的旁人都不敢接话，纷纷投来注目礼。 墨九如也被他吼的缩了一下脖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白凤眠见状无奈道：“本王没在骂你，在问你！说话啊！” 墨九如咧嘴干笑一声：“王爷，小点声，耳朵都被你震聋了，我没事儿，你瞧我能跑能跳的，受伤的是他们俩。” 墨九如看向岳嵘和项武。 白凤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岳嵘脚上还困着树枝。 他眉头紧锁，开口询问道：“你们遭遇了什么？” 不等旁人回答，那晋王白凤钦便急忙插话道：“哎 ，等等，先别说发生了什么，先说说胜负啊。这你们二人一起回来的，谁赢谁输啊？” 是啊，胜负未分呢！ 陈公公走上前，开口道：“这……二位姑娘一同回来，要不，算平局？” 墨九如和岳嵘前面各胜一场，若是第三场平局，也未尝不可，如此一来，不分胜负，不伤和气。 然而岳嵘显然是不愿意的。 岳嵘瞥了一眼墨九如，随后看向陈公公开口道：“陈公公忘了么，谁先回来只是决定胜负的一个因素，还有另外一个条件，需要满足。” 陈公公想了想，继续道：“噢，对对对，五豆糕，谁买来五豆糕，才算是赢。” 第六百三十九章 人可以死但是不能社死 听到这话，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的五豆糕，已经用来做暗器的，眼下哪里还有什么五豆糕。 看来这一局，还真是要输了。 一旁的郁离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开口质问：“岳将军，你……” “阿离！别说了！”墨九如开口阻拦了郁离，事已至此，按照规则来说，岳嵘确实赢了。 怪只怪她自己要救人，怨不得旁人。 墨九如不是输不起的性格。 坐在四轮车上的岳嵘，从怀中掏出已经压扁的五豆糕，递到了陈公公面前。 陈公公见状，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他有些不情愿的把五豆糕接过来，然后十分期 待的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五小姐，你的五豆糕呢？快，快拿出来！” “呃……”墨九如讪讪一笑道：“我……” “你手上拿的，就是她的五豆糕！”岳嵘冷冰冰的一句话，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尤其是墨九如，感觉非常惊讶。 岳嵘看向墨九如，又看向白凤眠，随后语气难言悲伤的开口道：“白凤眠，你欠我的一条命，她已经替你还了。从今日起，我们两不相欠，他日若是战场相逢，岳某绝不会谦让半分！” 话音落下，岳嵘就朝着白凤眠扔出一个东西。 白凤眠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他曾经赠与岳 嵘的玉佩。 岳嵘说完话，看向陈公公继续道：“有劳陈公公禀报陛下，在下受伤了，在途中遭遇刺客截杀，希望陛下派人明察，给我一个说法。” 话音落下，岳嵘便固执的摇着她已经行动不便的四轮，朝着铜雀宫走去。 陈公公先是愣了愣，随后急忙吩咐随行侍卫，护送岳嵘回铜雀宫。 然后又看向墨九如，焦急的询问：“墨五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了？” 墨九如叹口气道：“走吧，一同进宫，我现在只剩下说一次话的力气了……” 她怕跟白凤眠说完，又要跟宣武帝说。 还不如大家凑在一起，说一次算了。 白 凤眠听到墨九如说累，竟是不由分说的将人打横抱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墨九如便落入了白凤眠的怀中。 墨九如本能的保住白凤眠的脖子，惊呼道：“王爷！你这是干嘛？” 白凤眠垂眸看向她，没好气的说道：“你腿太短，本王嫌你走得慢！” 墨九如：“……”这人真讨厌啊，办好事也要说难听的话！ 白凤箫：“……”九哥真嘴硬啊，刀子嘴豆腐心。 郁离：“……”小姐的腿一点也不短，王爷瞎狗！ …… 墨九如到底也没能挣脱白凤眠的束缚，就这样被他抱着走了京城最繁华的长街，一路来到了宫门 口。 墨九如感觉自己尴尬的，可以用脚趾再抠出一座皇宫来。 人可以死，但是不能社死啊！！ 看着白凤眠那面无表情的俊秀容貌，墨九如认命的暗道：“算了，你长得帅，我忍你！” “怎么？本王抱着你都不嫌弃，你倒是还嫌弃上了？”白凤眠突然说话，吓得墨九如一个激灵。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会读心术？ 白凤眠嗤笑一声：“你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本王又不瞎，岂会看不出？” 原来是她的表情太明显了。 墨九如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小声道：“王爷，放我下来吧，都到宫门口了。” 第六百四十章 刺客究竟是何人？ 白凤眠想了想，抱着墨九如进宫确实不妥，毕竟她不是不良于行，只是疲惫了而已。 想到这里，白凤眠将墨九如缓缓放下，随后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群人。 自己府上的人是不敢交头接耳的。 倒是齐王和晋王二人相谈甚欢，笑得让人讨厌。 白凤眠不理会他们，拉着墨九如的手，阔步走进了皇宫。 —— 御书房。 宣武帝正在御书房批阅今日的奏章，听到白凤眠他们回来了，连忙放下朱批的毛笔。 他十分想知道，墨九如和岳嵘，到底谁赢了。 片刻后众人来到御书房，宣武帝瞥了一眼墨九如，感觉她有些 狼狈，不过他并未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率先问道：“胜负如何？” 陈公公苦涩一笑道：“回陛下话，五小姐赢了！” 宣武帝大喜：“好！墨九如，你做的好！快跟朕说说，你用了什么工具。” 不等墨九如回应，陈公公便继续道：“陛下，陛下，工具的事儿，不打紧的，眼下南兆使臣遇刺的事儿，更紧急啊！” “什么？岳嵘遇刺？”宣武帝显得很意外。 这种表现，让墨九如更加确定，此事定然与东陵无关。 宣武帝再次看向狼狈的墨九如，急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岳嵘何在？” 墨九如连忙回话道： “陛下放心，岳将军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不致命，眼下已经被侍卫护送回铜雀宫了。” 陈公公也补充道：“没错没错，老奴已经派太医过去了，稍后就能传回消息。” 宣武帝继续询问墨九如：“她遇刺了，那你呢？” 墨九如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随后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众人听完墨九如的话，纷纷露出愤怒的目光。 十三王爷白凤箫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一定是北燕那群王八蛋！” 齐王白凤钺也难得与他意见一致，同仇敌忾的怒斥道：“没错，父皇一定是裘玚做的，儿臣这就去铜雀宫，把他抓 来！” 晋王白凤钦也帮腔道：“表面要与我们谈合，背地里却挑拨东南两国关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其心可诛啊！” 白凤眠摇头道：“在裘玚看来，只要东南两国开战，那么东北两国就不会开战。所以他的目的，不是谈合，而是停战止戈，只要能达到目的，便无所不用其极。” “哼！”白凤箫一声道：“现在他的目的达不到了！北燕狼子野心，实在不值得信任。父皇，让儿臣去抓了裘玚吧！” 宣武帝沉默少许，随后开口问道：“你们可有证据？” 证据…… 众人微微一怔，随后纷纷拧紧眉头。 是啊， 这都是他们的推测，根本没有证据。 晋王白凤钦质问道：“墨九如，你们遇到的刺客，可还有活口？”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郁离出手，不留活口。 她当时也是太着急了，哪里还记得留不留活口，先保住她们的性命要紧啊。 看墨九如这个脸色，白凤眠便猜到其中缘由，当即开口道：“杀手都是死士，哪来的活口？六哥想要活口，倒不如在京城筛查一下，哪些是北燕的暗桩。” 没错，裘玚派杀手行动，肯定不能派身边人，不然他身边的人少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所以那些杀手，都是潜伏在京城的北燕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 白凤眠毒发了？ 一想到京城里被渗透的这么严重，宣武帝的脸色就愈发难看了。 宣武帝看向白凤钺和白凤钦开口道：“景齐景荣，你们立刻带人明察暗访，把京城的暗桩，都给朕挖出来！” 这任务有点艰巨，可二人不敢拒绝，急忙齐声应是。 宣武帝又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继续道：“景行景明，你们带人去铜雀宫，把裘玚……先请过来，问清楚。” 宣武帝说“请”，那便是先礼后兵。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贸然动武。 白凤眠兄弟二人也领命接旨。 众人正打算一同离去时候，白凤眠忽然脚步一顿，神色痛苦的捂住了心脏。 “唔！” “王爷！”墨九如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白凤眠。 然而白凤眠比墨九如高大许多，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下去，墨九如根本扶不住他。 白凤箫见状也冲上前惊呼道：“九哥，九哥你怎么了？” 白凤眠看了一眼墨九如，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回……府！” 话音未落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墨九如急忙攥住白凤眠的手腕，瞬间脸色一凛。 白凤眠毒发了？！ 宣武帝也紧张的走下来，查看白凤眠的情况。 “景行这是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 站在一旁的晋王白凤钦，下意识看向齐王白凤钺。 白凤钺感受到他 投来询问的眼神，当即不悦的低声道：“你看我干什么，跟我可没关系。” 白凤钦也急忙道：“跟我也没关系啊！” 其实墨九如和白凤箫都没有怀疑二人，此时此刻墨九如和白凤箫，都觉得是白凤眠自己体内的毒，意外发作了。 所以比起搞清楚原委，眼下他们更需要隐瞒事实。 因为倘若让陛下知道，白凤眠身中不治之毒，那么南洋水师的兵权，必然会被回收。 白凤箫略显紧张的看向墨九如，不敢开口提醒，只能用眼神传递信息。 “不能让父皇知道九哥的情况！” 墨九如心领神会，急忙点点头，随后看向宣武帝 道：“陛下不必担忧，臣女就是大夫，臣女立刻带王爷回府，仔细查看。” 不等宣武帝回答，那晋王白凤钦便开口道：“回府？九弟都昏迷不醒了，不赶紧看太医，你还张罗着要回府，墨九如，你别是在隐瞒什么吧？” 齐王白凤钺也帮腔道：“是啊，我看九弟脸色泛白，嘴唇泛青，这好像是中毒之相。” 听白凤钺提起中毒，白凤箫和墨九如的脸色都瞬间一凛。 白凤箫急忙反驳：“胡说八道什么，九哥他……他就是太累了，父皇，九嫂出门许多天都没回来，九哥这几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下看到九嫂回来，放松 了心情，就撑不住了。就算是铁打的人，几天几夜不睡觉，也站不稳啊！还请父皇允许九嫂带九哥回府休息。” 白凤箫的态度，引得白凤钺和白凤钦更加怀疑了。 白凤钦皱眉上前道：“太累了？那为兄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累成这样的。” 白凤钦直接就要上手去抓白凤眠的手腕。 虽然他们不会医术，可脉象是否正常，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墨九如见状用力挥开他，厉声道：“你干什么？！别碰王爷！” 白凤钦震惊道：“你敢打本王？” 墨九如咬牙切齿：“晋王殿下真是健忘，改日我一定好好让你回忆回忆往事！” 第六百四十二章 糟了糟了！ 她何止是敢打？她都打了两回了！ 几个人争执的过程中，太医出现了。 若是太医给白凤眠诊脉，这件事儿不就瞒不住了么？ 然而就在墨九如和白凤箫心急如焚的时候，沉默的宣武帝忽然开口道：“来人，送楚王回府！” 众人齐刷刷看向宣武帝，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心怀感激。 墨九如和白凤箫显然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急忙七手八脚的将白凤眠扶起来，快速离开了皇宫。 因为白凤眠出事儿了，所以去“请”裘玚的事情，就落在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身上。 至于潜伏在京城的细作，只能延 后搜查。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的时候，白凤眠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仅如此，他的体温还高的吓人，甚至达到烫手的程度。 刚进入房间，墨九如便急忙喊道：“阿离，拿我的药箱来。” 郁离急忙拿来药箱，墨九如二话不说，割开了白凤眠的手心，掌心流出的鲜血，都散发着热气，令人难以想象此刻白凤眠正承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白凤箫见状，紧张道：“九哥这是怎么了？过去毒发也只是不能动而已，这一次怎么热的这么吓人？” 墨九如解释道：“王爷不仅仅是毒发了，他是中了另外一种毒 ，眼下两种毒同时发作。我给他放血减少毒性，现在去配解药。” 墨九如刚要走，白凤箫就惊呼道：“什么？另外一种毒？怎么中的？” 墨九如哪里知道怎么中的，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眼下要做的，自然是解毒为上。 墨九如继续道：“你看好他，我马上回来！” 白凤箫正要应下，忽然感觉白凤眠周身腾起一阵阵白雾，就好像刚打开锅盖的开水，冒出的水蒸气一般。 一旁的郁离见状震惊道：“糟了，王爷在散功！” 散功？ 白凤箫急忙拉住白凤眠的手腕，随后紧张的开口道：“糟了糟了，怎么会 这样？往日毒发，只是损失一部分内功修为而已，怎么今日毒发，竟是会散功这么可怕？” 郁离也蹙眉道：“内功散尽，神仙难救，先别说了，帮他稳住真气！” 郁离将白凤眠扶起来，盘膝坐在他伸手，双手掌心覆盖在其后背，努力将他散出体外的真气逼回体内。 白凤箫见状也急忙上床帮忙。 然而即便是二人一前一后，仍旧无法阻拦白凤眠散功的速度。 郁离咬牙道：“不行，王爷内功深厚，不是我们能压制的，要找一个高手来。” 白凤箫急忙道：“莫再问，快找莫再问，他一定能压制九哥的真气。” 墨 九如听到这话，一边吩咐叠风去找莫再问，一边急匆匆写下药方，让展云去抓药。 然而莫再问神出鬼没的，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心急如焚的墨九如突然想起寒书，急忙提着裙摆，朝着长街跑去。 然而令墨九如失望的是，寒书的神机阁阁，居然门窗紧闭，根本没人。 砰砰砰！ 墨九如一边拍房门，一边大喊：“寒书前辈，寒书前辈！” 房间里无人回应。 砰砰砰！ 墨九如继续敲门，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就在她要失望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玄骧的声音：“九如？你怎么了？竟是如此急切？发生何事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需要的解药买不到？ 墨九如看向玄骧，急忙询问：“玄骧，你可有看到寒书前辈？” 玄骧点头道：“昨日一早就带着柳公子离开了，不知去向。” 墨九如焦急道：“糟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走了！” 玄骧蹙眉道：“发生何事？我能否帮忙？” 墨九如没有隐瞒：“王爷中毒了，眼下正在散功，对于所中之毒我有办法，可对于散功，我束手无策。” “散功？”玄骧脸色一凛，也觉得事情很严重。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很想救他么？” 这不是废话么？ 墨九如急忙道：“当然！” 玄骧抿了抿嘴，从怀中掏出乾坤玉，递给墨九如， 开口说道：“将此物放在他掌心之间，可稳住他的内功。待你化解毒性之后，再将乾坤玉拿回来。切记，不要被他发现此物。” 墨九如惊讶道：“乾坤玉……有这么厉害？” 玄骧浅浅一笑：“厉不厉害，试试不就知道了？” 墨九如点点头，当即不再犹豫，拿着乾坤玉快速跑回楚王府。 而站在原地的玄骧，伸手遮住头顶的阳光，忍不住眉头紧锁。 不远处的忘忘见状，急忙跑出来，在玄骧头顶，撑起一把白色的油纸伞。 忘忘担忧的开口道：“公子，那老头才刚走，你就把乾坤玉还给她了，要是老头回来了怎么办？ ” 玄骧摇头道：“无妨，你不了解寒书的速度，虽然只有短短一日，只怕他早已经日行千里，没那么快回来的。都快立冬了，怎么太阳还这么大，唉！” —— 楚王府。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叠风和展云也回来了。 可惜的是，叠风没能找到莫再问。 而展云也没能买齐草药。 墨九如来不及询问具体情况，她眼下需要尽快将乾坤玉，放在白凤眠掌心里。 她急匆匆来到房间，看到郁离和白凤箫都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可仍旧无法阻拦白凤眠散功，只能尽量压制他散功的速度。 墨九如见状，连忙开口道：“你们 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二人齐刷刷看向墨九如，都面露疑惑。 墨九如继续道：“相信我，我可以稳住王爷的情况，不会让他继续散功。” 白凤箫有些担忧的回应：“九嫂，散功跟中毒是不一样的，你不会武功，如何能稳住他的情况。” 墨九如开口解释道：“散功是因为他体内的奇毒发作，只要我稳住毒性，自然能稳住他的情况。相信我，快些出去！” 白凤箫还有些迟疑，可郁离已经翻身下床，显然对墨九如十分信任。 白凤箫见他一人也无法控制情况，便也无奈的跟随郁离，离开了房间。 二人离开后，墨九 如急忙将白凤眠的双手掌心相扣，上下相叠，并且将乾坤玉放于掌心之间。 几乎是她刚刚将乾坤玉摆好，便看到白凤眠周遭那些白雾，开始迅速被吸回体内。 而白凤眠的脸色，也变得没有那么难看了。 墨九如惊喜道：“果然有用。” 现在不散功了，可是毒还没有解啊，墨九如急忙跑出房间，这才腾出工夫来询问展云。 “展云侍卫，你说哪一味草药没有？”她开的药方里，都是比较常见的草药，怎么会没有呢？ 展云皱眉道：“鲜佩兰，医馆掌柜的说，只有干佩兰，但是鲜佩兰和干佩兰药性截然不同，不知能否替用。” 第六百四十四章 这是何意？ 墨九如瞬间了然了。 这佩兰是夏季的草药，在她生活世界，人类的种植技术，早就突破了季节的限制，所以即便是冬季，也能买到夏季新鲜的草药。 可这里是不同的，什么季节，只能采摘什么季节生长的草药。 夏季的鲜佩兰，到了这初冬季节，可不就都变成干佩兰了么。 墨九如有些烦躁的说道：“王爷中了鬼伞菌的毒，解药离不开鲜佩兰，若是不将鬼伞菌的毒化解，那王爷体内的奇毒，就会一直被牵引发作。” 展云听到这话瞬间紧张起来，他急忙道：“那……那可怎么办啊？要不属下再去其他医馆、药庐看看。” 墨九如摇头道：“不要，你还是直接去太医院， 找云望舒问问。” 大部分医馆药庐都是看季节吃饭，没有人会特意种一棵夏季才有的佩兰。 但是云望舒不同，他或许没有鲜佩兰，但是他手上有解鬼伞菌的解药也说不定。 毕竟是太医院，什么东西，都要准备齐全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展云点点头，当即领命离去。 —— 太医院。 今日云望舒当值，后宫娘娘没有传召的时候，他就在太医院晒晒草药，看看脉案，整理一下药材。 眼下他正在整理丹药，忽然看到展云侍卫急匆匆跑进来，开口道：“云太医你在这太好了。” 云望舒有些惊讶，就算是楚王府的人要找他，也应该是让内宫太监来禀报，怎么回直接冲到 太医院来。 云望舒询问道：“展云侍卫有何要事？” 展云开口道：“云太医，我家王爷中毒了，急需鲜佩兰，或者可以解开鬼伞菌的解药。不知云太医能否帮忙？” “这……”不等云望舒回应，忽然陈公公的声音也响在门口：“云望舒何在？” 云望舒看向陈公公，急忙迎上去：“下官见过陈公公。” 陈公公笑了笑道：“云大人客气了，陛下头晕目眩，十分不舒服，请云大人走一趟御书房。” 宣武帝有病了，那岂能耽搁？ 云望舒连忙道：“下官这就去。” 展云见状，焦急的喊道：“等一下，云太医，鲜佩兰……” “等什么等？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吃 罪得起么？云大人，快走吧！”陈公公疾言厉色，看起来并不希望云望舒因为任何事耽搁。 云望舒也很想帮展云，他一边拿起药箱，一边无奈道：“展云侍卫，鲜佩兰只有夏季才有，初冬季节，根本买不到。干佩兰与鲜佩兰药性相左，切记不能替用。” 说到这里，陈公公再次开口催促，云望舒只得先跟随他去给宣武帝诊症。 展云焦急的在太医院转圈圈，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回楚王府了。 —— 楚王府。 展云将消息带回楚王府的之后，众人都很惊讶。 尤其是白凤箫。 白凤箫诧异道：“父皇生病了？什么病？” 展云摇摇头道：“那陈公公并未说是什么病，只 是很焦急的带着云太医走了，云太医也来不及跟属下多说两句话，只叮嘱属下，干佩兰不能代替鲜佩兰。” 墨九如有些无奈，这些粗浅的知识，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眼下知道这些道理也无用啊，没有鲜佩兰，她如何能救白凤眠呢？ 就在墨九如手足无措的时候，白凤箫挠头说道：“奇怪，父皇的身体，一直是杜院判来照顾，什么时候变成云太医了。” 墨九如怔愣的看向白凤箫，思路不由得被他的话吸引。 思考良久之后，墨九如攥了攥拳头，开口道：“或许……我们不必为王爷的毒担忧了。” “嗯？九嫂这是何意？”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折返回白凤眠的房间。 第六百四十五章 这就是帝王心术吗？ 白凤箫跟在墨九如身后，回到白凤眠的房间，发现墨九如竟是在白凤眠身上摸摸索索的。 白凤箫瞬间愣住，随后尴尬的开口道：“九……九嫂，九哥还没醒呢，你这是……”摸什么呢？ 墨九如可不知道白凤箫胡思乱想什么，她迫切的想找到一样东西。 片刻后，她终于在白凤眠的怀中，摸到一块发硬的东西。 她把手伸出来，拿出手帕，再次将手伸进去，这一次钻进白凤眠的衣服里，把那块东西掏了出来。 白凤箫伸头看过去，发现墨九如的手帕上，包着的不是旁物，正是墨长玄那块染血的虎符。 “虎符怎么在 九哥身上？”白凤箫有些疑惑。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把虎符凑近鼻子闻了闻，片刻后皱眉道：“就是此物，让王爷中毒了。上面有鬼伞菌的孢子。” “孢子？是什么？”白凤箫更加疑惑。 然而还不等墨九如回应，白凤箫又惊叫一声：“什么？你说虎符有毒？虎符是裘玚带来的，他要谋杀我父皇？” 墨九如抿唇不答，而是静静的看着那染血的虎符。 虎符本来是宣武帝给她的，如果白凤眠不是想帮她报父仇，也不会将虎符拿去，带在身上。 也正因如此，才会身重剧毒。 可虎符上的毒，是谁下的呢？ 裘玚 吗？ 不，不会。 虽然鬼伞菌是来自于北方，可裘玚是来求和的，又怎么会谋害陛下？ 就算要谋害陛下，又怎么会用北方特有的鬼伞菌？ 倘若当今宣武帝真的死在这虎符之下，那东北两国的仇恨，就再也无法化解了。 不是裘玚，那是当今陛下？ 陛下为何要害白凤眠？ 不，也不对。 陛下不会害自己的儿子，陛下要害的人，分明就是她墨九如。 就像裘玚想杀岳嵘，嫁祸给东陵一样。 陛下想给墨九如下毒，嫁祸给裘玚。 试想想，墨九如如果死了，那墨长玄父女二人都死在裘家兄弟手上，辽北大营的百万 将士，岂能咽下这口气？ 陛下心中主战，可发动战争，需要出师有名。 而墨九如的死，就是最好的说辞。 想到这里，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她以为宣武帝对她还不错，可到头来，她也不过就是宣武帝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只不过眼下，误中副车，连累了白凤眠！ 墨九如双拳紧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帝王心中无情，只有权术。 “九嫂，九嫂你怎么了？”白凤箫感觉墨九如的脸色极差，那种表情，就好像白凤眠没救了一般。 墨九如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道：“没……没什么。王爷不会有事的。” 她也在 赌，赌宣武帝只是想利用她发动战争，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所以宣武帝在给她下毒的时候，必然有所准备，比如……解药。 墨九如走到床榻边缘，缓缓坐下，心情百感交集。 她看向沉睡的白凤眠，心中暗暗说道：“这一次是我，下一次，会不会就是你？在皇室之中，真的就没有半点亲情可言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吗？王爷……你生活在这般波谲云诡的皇室之中，还能保持一颗赤诚之心，何其不易。” 墨九如紧紧的攥住白凤眠交叠的双手，静静的等待宫里的消息。 第六百四十六章 打什么哑谜呢？ 倘若她猜错了，倘若没有解药。 倘若白凤眠因此长眠不醒。 那么……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杀了你们所有人，给王爷陪葬！” “什么？九嫂你说什么？”白凤箫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九如的声音并不大，她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白凤箫追问，她也没回答！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宁静，可墨九如身上却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意。 白凤箫搞不清状况，只能静静的陪在一旁，期待着白凤眠能赶快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凤眠没有醒，门外却传来展云雀跃的声音：“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云太医来了，云太医来了！” 墨九 如重重松口气。 幸好！幸好宣武帝并没有想置她于死地。 墨九如连忙道：“快请进。” 展云打开门，带着云望舒走进来。 云望舒客气的想行礼。 可墨九如却急忙道：“云太医，解药呢？” 云望舒微微一怔，脑海里想好的说辞，竟是被墨九如这么一问，全忘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墨九如问也没问，便一把抢过来。 她打开瓶口闻了闻，确认无误之后，急忙倒出一颗给白凤眠服下。 白凤眠虽然昏迷不醒，可墨九如喂药的手法十分熟稔，轻易便将解药喂下。 看着白凤眠将解药吞下之后，墨九如才再次捏住 他的手腕，感受脉象。 众人屏气凝息，都不敢打扰墨九如看诊。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墨九如才长吁一口气，一边收回手，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白凤眠手心里的乾坤玉拿回来。 她看向众人，开口道：“王爷没事了！” 白凤箫拍着胸口，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他真是要吓死了。 展云和董管家也重重松口气。 站在一旁的云望舒，也点点头，如释重负。 墨九如看向云望舒，没有兜圈子，单刀直入的问道：“陛下给你的？” 云望舒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后开口道：“呃……这，下官……” “陛下让你怎么说的？你说一遍，我听听。省的你白背了 这么久！”墨九如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听得云望舒面露尴尬。 一旁的白凤箫则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墨九如的话里有话。 云望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为难的继续道：“此物乃佩兰三和丹，是内宫常备的解毒丹药，主要解草木植物之毒，得知楚王殿下身重鬼伞菌之毒，下官便急忙寻来此物，赠与五小姐。” “哦？是么？东陵人并不经常食用北边深山的野生菌菇，为什么太医院会常备解菌菇毒的解药？是云太医格外细心么？”墨九如开口质问。 云望舒满脸纠结的神色，他无奈道：“五小姐既然什么都知道，就……就别让下官说谎了。 ” “说谎？什么说谎？”白凤箫满头雾水：“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墨九如瞥了一眼云望舒，示意他说。 云望舒有些进退两难，不说实话吧，这墨九如分明就是猜到了什么，当着真人面前说假话，他难以启齿。 说实话吧，那就是忤逆圣旨，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他岂不是人头不保？ 云望舒朝着白凤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 白凤箫见不惯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索性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讲无妨，出了这个房间，本王就当你说过的话是放屁，绝不对旁人提及。” 云望舒嘴角抽了抽，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祸福双依 不过这一次，云望舒没有再迟疑，他怕他继续隐瞒，白凤箫就要对他动粗了。 毕竟十三王爷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云望舒开口道：“实不相瞒，这解药是陛下给下官的。刚刚那番话，也是陛下教下官说的。具体发生何事，下官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白凤箫眨眨眼，随后看向墨九如，疑惑道：“奇怪，父皇手上怎么会有解药？” 墨九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白凤眠，口中喃喃说道：“会下毒的人，未必会解毒。但是会解毒的人，一定会用毒。” 墨九如这边话音刚落，还不等白凤箫思考话中深意，便听见董管 家在外面开口道：“十三殿下，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说是要调查王爷中毒的事情。” 白凤箫脸色一凛，刚要拒绝，墨九如便开口道：“让他们等在门口，就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董管家领命离去。 随后墨九如走到白凤眠身边，再次给他诊了个脉，确认平安无事，才拿着那虎符走向外面。 白凤箫想了想，跟在墨九如身后。 墨九如来到楚王府门口，看到了前来调查的神武军侍卫。 她没有迟疑，直接将有毒的虎符交给神武军，让他们去复命。 那些神武军也没耽搁，立刻折返回宫，这是给北燕人定罪的证物。 眼看 着神武军急匆匆离开了，白凤箫还是一头雾水。 他开口问道：“九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九如目光平静的看着皇后，开口解释道：“北燕使者裘玚，以求和为由，暗中对陛下下毒，可惜误中副车，让楚王殿下受难，这个罪名做实了，东陵就有足够的理由，向北燕开战了。” 白凤箫瞪大眼睛，震惊的站在原地。 他只是粗犷木讷，可他不是傻子。 尤其关系到两国战争的事情，他更是十分敏锐。 片刻后他惊呼道：“这是父皇的手段？” 墨九如瞥了一眼他，他立刻捂住嘴，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注意他，才压低声音 继续道：“父皇给九哥下毒？栽赃北燕？”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给我下毒。王爷是代我受罪。” 墨九如将白凤眠抢她虎符的事情，告知给白凤箫。 白凤箫听完之后，心情极为复杂。 虽然陛下拿出了解药，可这毕竟是生死攸关。 任谁被当做棋子，心情都不会好了。 “九嫂，你……”白凤箫想开口安抚两句。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墨九如就冷笑一声：“我没事，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区区一个墨九如，哪里比得上北燕的万里江山呢。” 说是没事，可墨九如离去的背影，分明就充斥着冷漠和愠怒。 白凤箫知 道，经此一役，墨九如再也不会对宣武帝有半分信任了。 不过转念一想，经此一难，墨九如定然对白凤眠，更加信任了。 倘若白凤眠没有代她受罪，那墨九如说不定会怀疑此事是他们父子二人串谋的，那到时候，白凤眠岂不是更委屈。 如今这般，对于白凤眠来说，倒也算福祸双依了。 白凤箫叹口气，转身离开楚王府，想去打听一下情况。 …… 白凤眠是在一阵暖意中醒来的。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泉水中，暖意融融的泉水碰撞着他的身体，带来不轻不重的拍打。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与墨九如初见的场面。 第六百四十八章 痛并快乐着 她抱着他，压着他，吞没着他。 她引着他，诱着他，强迫着他。 而他呢？一脸的欲拒还迎，满身的欲擒故纵。 他哪里是不愿意，分明是乐不及。 “九如……”一声呢喃从口中吐出，让守在她身边的墨九如，急忙站起身。 墨九如一边伸手去试探浴桶里药水的温度，一边低声轻唤：“王爷，王爷你醒了么？” 解了鬼伞菌的毒，还要缓解白凤眠身上的奇毒。 所以昨晚墨九如便开始给白凤眠泡药浴，泡了整整一夜。 眼下天色将亮，白凤眠比她预期中，提前醒来。 墨九如担心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伸手去浴桶里，准备抓白凤眠的手腕，替他诊脉 。 然而迷迷糊糊的白凤眠，却忽然攥住她的手，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你……你这胆大包天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对本王。” 墨九如迷惑的眨眨眼，她怎么对他了？ 噢，难道是说给他脱衣服泡药浴？ 嗐，这不是逼不得已么。 墨九如无奈道：“王爷，事急从权，再说，我今天也没把你脱光啊，不是还给你留了一条底裤？” 白凤眠眼神迷茫的看向墨九如，仿佛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拉着墨九如的手，继续深入浴桶，皱眉抱怨着：“要脱就脱干净，留着底裤做什么？做什么都不方便……” “呃……啊？！”墨九如震惊的看向白凤眠 ，下意识瞪大眼睛。 这……这家伙说什么呢？ 他睡醒没呢？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便忽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墨九如瞬间脸色爆红，用力挥手，直接打在那条东西上面。 “唔！”白凤眠一阵闷痛……痛……并快乐着。 墨九如惊呼：“啊——”哗啦一声，她把手抽出浴桶，扑了白凤眠一脸的水。 随后落荒而逃。 守在门外的叠风和展云，听到墨九如的惊呼声，都紧张的从暗处走出来。 看到墨九如一身是水，脸色爆红，神情紧张的模样，叠风忍不住询问：“王妃娘娘，怎么了？是不是王爷又不好了？”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不… …不是，是我不好了……”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凤眠刚刚到底醒没醒？怎么这么……这么……下流！对，就是下流！ 叠风眨眨眼，看向展云。 展云询问道：“王妃娘娘觉得哪里不好了？要不要请云太医过来看看？” 墨九如急忙摇头道：“不……不要，我……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等王爷醒了，伺候他沐浴更衣吧。”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逃似的离开了白凤眠的院子，她左脚绊右脚，右脚跟左脚互相打架的模样，让她险些摔倒好几次。 叠风和展云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 展云念叨着：“王妃看起来很心虚啊。” 叠风点点头：“偷偷脱光了王爷的 衣服，心虚也正常。”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都乐见其成。 …… 墨九如回到木梨院，整个人还脸红心跳的不得了。 她左手攥着右手的手腕，忍不住去看自己泛红的掌心。 她刚刚摸到什么了？ 这右手还不能要了？ 砍了行不行？ 不行！太亏了！ 那砍了白凤眠行不行？ 不行，太残忍了！ 那怎么这么别扭呢？ “小姐？你怎么了？手受伤了吗？”绿柚刚刚起身，正要去打水洗漱，就看到墨九如坐在院子里，瞅着自己的右手发呆。 墨九如急忙把右手藏在身后，口不择言的开口道：“我什么都没摸到！” “啊？”绿柚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第六百四十九章 符法 墨九如忍不住懊恼的捂脸，然而她刚捂住脸又觉得不对劲儿。 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用那只摸了白凤眠的手，又摸自己的脸啊！ “啊啊啊啊——”墨九如大喊着跑向小厨房，仓惶的洗脸洗手。 …… 就在墨九如疯狂洗手的时候，白凤眠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 应该说，当墨九如打了他一巴掌的时候，他就疼醒了。 只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等那股子又疼又痒的劲儿过去之后，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白凤眠僵在浴桶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紧紧闭着双眼，也不知是不想面对自己刚刚出格的行为，还是不想面 对墨九如嫌弃的模样。 嫌弃？ 对，她就是嫌弃。 可她凭什么嫌弃，明明是她强要的他。 白凤眠又是羞愧，又是愤怒，又是对自己的行为感觉懊恼，又是觉得自己做的，远远没有墨九如做的那么过分。 至少他没强要她不是吗？ “唉！”白凤眠叹口气，念叨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头好痛！” 没错，眼下的白凤眠，就是既觉得自己错了，又觉得自己委屈，简直要精神分裂了。 “来人，打水！”白凤眠一声令下，外面的侍卫连忙开始打水，侍奉白凤眠沐浴更衣。 等他彻底打理好自己之后，白凤箫也已经下朝， 来到了楚王府。 “九哥，你怎么样了？”白凤箫急切的询问白凤眠的身体情况。 白凤眠轻咳两声：“咳咳，没事了。” 白凤箫上下看了看白凤眠，发现他红光满面，确实气色不错，这才松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九哥，你都不知道，外面已经乱套了。” “嗯？何意？”白凤眠有些不解。 白凤箫继续道：“你还记得那装狗装鸡的人，还有那裸奔的墨长平吧？” 白凤眠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些人，都中了祝由之术的符法。昨天老五和老六去铜雀宫抓裘玚，扑了个空。但是在他的住处，搜到了许多尚未使用的 符咒。没有什么厉害的符咒，大多是让人装成动物，一般过个两三日，效果也就没了。”白凤箫说到这里，眉头紧锁，似是十分烦闷。 白凤眠疑惑道：“既然符咒并不厉害，为何你愁眉不展。” 白凤箫解释道：“因为今日街上许多百姓都装成动物，闹得街上鸡犬不宁，这就导致京城治安混乱，那裘玚十有八。九已经趁乱跑了。” “可有封锁城门？”白凤眠追问。 白凤箫无奈道：“刚刚父皇才下令封锁城门，可从昨日去搜铜雀宫，到眼下封锁城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觉得……裘玚肯定已经出城了。” “他果然是心 虚了！”白凤眠说到这里，下意识摸向胸口，似乎要找墨九如的虎符。 他摸了个空，急忙四下寻找。 白凤箫见状疑惑道：“九哥，找什么呢？” 白凤眠回应道：“虎符，墨将军的虎符。” 白凤箫听到这话，叹口气道：“唉，九哥，别找了，虎符被父皇收回去了。” “收回去了？为什么？”白凤眠刚刚醒来，眼下还对昨日的事一无所知呢。 白凤箫见状将昨日发生的事，和白凤眠中毒散功的情况，一一叙述，没有半点隐瞒。 包括墨九如对宣武帝行为的揣测。 白凤眠听完之后，瞬间脸色阴云密布，仿若大雨将至。 第六百五十章 春宵梦里人 “九哥！九哥你冷静点，千万不要跟父皇对着干啊！” 白凤箫有些紧张，连忙开口安抚：“父皇的行为确实有些激进，可他也是为了能跟北燕打一仗，能为墨将军报仇啊！” 白凤眠反驳道：“他不是为了墨将军报仇，他只是为了自己征伐天下的野心！” 白凤眠愤懑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我可以理解父皇一统八荒的野心，可我不能接受他将无辜的人，作为踏脚石。昨日是本王中毒了，倘若是九如中毒了，他会拿出解药么？” 白凤箫回应道：“会……会……吧！”他也不确定。 白凤眠双唇紧抿，他很想去替墨 九如讨回一个公道。 可他能做什么呢？让他的父皇开口道歉？开什么玩笑。 他高高在上的父皇，从不会承认自己做错的。 于江山而言，墨九如的性命，在他父皇眼里，一文不值。 白凤眠再次感觉深深的无力，就好像看着静妃在后宫受苦，他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如今他连自己的女人，也无法保护周全。 砰！ 白凤眠拍案而起，吓了白凤箫一跳。 他急忙上前拉住白凤眠的手臂：“九哥，冷静，冷静啊！眼下大家都没事，这不是挺好么。你要是惹怒了父皇，一道圣旨让你回南洋水师，那墨九如才是无依无靠了。对 了，还有静妃娘娘，静妃娘娘还在宫里受委屈呢。你走了，她们两个女人怎么办啊？” 白凤眠气的胸腔不停起伏。 可他却明白，白凤箫的话是对的。 眼下的他，还不足以跟自己的父皇对抗。 他双拳紧握，恨不能手上攥着的是那传国玉玺，唯有皇权，才能让他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白凤眠开口道：“全城搜查裘玚的下落，虽然下毒的事与他无关，可截杀岳嵘的人，一定是他！抓到裘玚把他交给岳嵘处理。”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九哥是希望岳嵘杀了他？”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裘玚死在岳嵘手 上，或者被岳嵘俘虏到南兆国，那么南北两国就不再是盟友，远交近攻的政策也会崩塌，届时再出兵北燕，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说到这里，白凤眠眺望北方，开口道：“辽北大营的兵权，本王要定了！” 过去他没想抢辽北大营的百万兵权，毕竟他已经有南洋水师了。 作为皇帝，根本不可能将南北两路兵马都交给一个儿子，定然是南北互相制衡，才能朝局更稳定。 所以根本得不到的东西，白凤眠也不会去肖想。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已经渐渐发现，自己敬重的父皇，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帝王，却不是一个值得信任 的父亲。 这世上，唯有将权利攥在自己手上，才能不被旁人，视作棋子！ 想到这里，白凤眠阔步走出楚王府，满身戾气，压也压不住！ …… 白凤眠出门抓裘玚的时候，墨九如正在木梨院补觉。 毕竟她昨晚为了照顾白凤眠一夜没睡。 可睡觉就睡觉，作什么梦啊？ 春宵梦里人，抱着她在小河中上下起伏。 她逃也不是，叫也不是。 推搡变成了欲拒还迎，斥责变成了打情骂俏。 嘴里发出的声音，娇软的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这是她的声音吗？她在说什么？墨九如仔细聆听。 “白凤眠，你轻点，弄疼我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她看清九夜的容貌了？ 白凤眠？！ 墨九如只觉得梦里看不清的男子，容貌瞬间清晰。 没错，就是他，白凤眠，他冷峻的脸颊上，染上了从未有过的红潮。 冷冽的目光里，淬入令人心醉的情意。 他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用力压向自己，然后又借着河水的浮力，放任她缓缓远离。 就在她要被河水卷席而走的时候，他又猝不及防的将她拉回来。 纠缠，拉扯，反复，纵享…… “怎么是你？！”墨九如一声惊呼，从梦里突然惊醒。 门外传来郁离担忧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 墨九如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全身的汗水，浸透了 薄薄的里衣。 她梦到了她做过的荒唐事，并且把九夜梦成了白凤眠的样子。 她…… 该死的，她怎么对白凤眠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她居然想睡他？？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子，她才胡思乱想的！ 墨九如蜷缩在床上，抱紧自己的双膝，恨不能原地穿回去。 门外的郁离久久听不到墨九如的回应，担忧的开口道：“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阿离能否进来？” 墨九如回过神，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开口道：“我没事，什么时辰了？” 郁离松口气，开口道：“已经过了申时了，王爷吩咐 今晚让小姐自己用膳，不必等他。” 墨九如拿起衣服穿上，随后打开门看向外面，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她询问道：“王爷出门了？” 郁离点点头：“王爷去抓裘玚了，原来京城那些举动奇怪的人，都是中了裘玚的符法。” 墨九如惊讶道：“裘玚会祝由之术？” 郁离摇头道：“不是，听叠风侍卫说，是裘玚手上有一些符咒，中了符咒的人，就会举动奇怪。但是符咒的力量浅薄，只能控制人一两日，不足为惧。” 墨九如眉头紧锁，疑惑道：“既然符咒的能力这么小，那裘玚为何要做这些事？就是为了看旁人笑话？” 郁离 想了想开口道：“应该是为了制造混乱吧，眼下京城里很多扮做动物的人，有些还要扑咬百姓，街上一团乱，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趁乱逃走了。” 墨九如点点头，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 不过她还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墨九如想出门看看，可是看天色这么晚了，便打消了这个决定。 外面如此混乱，贸然出去，只会给自己增加危险，给郁离增加麻烦，倒不如在府上等等消息。 然而墨九如没想到的是，这个消息，一等就是三天。 …… 白凤眠带人追出京城，一路朝北前行，然而三日后回来，却一无所获。 裘玚跑了！ 早 朝之上，宣武帝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几个儿子，愠怒的开口道：“朕养你们何用？” 众人齐声道：“父皇息怒！” 宣武帝来回踱步，随后开口道：“传朕旨意，让墨沉暂代辽北主帅，进攻北燕，理由就是……裘玚以谈合为名，下毒谋害楚王。并告知天下，裘玚手上，有中辕国大祭司遗留的符咒！”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都明白了宣武帝的用意。 当年四国合力攻打中辕国的时候，说好了将大祭司的所有东西一并销毁，谁也不可留有私心。 如今大祭司在祝由之术中使用的符咒，出现在裘玚手上，便说明北燕人背信弃义，不可信任。 第六百五十二章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若是其他两国相信这件事，那么北燕必然变得孤立无援！ 听到宣武帝这个决定，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左丞相。 左丞相开口道：“陛下，墨沉年轻气盛，恐怕难以胜任如此重任啊。” 身边与左丞相交好的大臣，也连忙开口道：“陛下，左丞相所言极是，这墨沉虽然是墨家人，可他毕竟不是墨长玄的儿子，在辽北大营，未必能得到将士们的尊重，倒是左丞相的长子左栋城将军，已经在辽北大营十余年了。微臣觉得，他更能胜任主帅一职。” 其他与左丞相为伍的大臣们，也纷纷开口附议。 然而宣武帝的意思很坚决。 他冷声开口道： “朕只是让墨沉暂代主帅一职，倘若他攻不下北燕第一座主城，朕自然会换人。你们又何必如此心急，想将兵权笼络在手呢？” 这话是敲打左丞相的。 他已经是文官之首了。眼下还想觊觎兵权。 这文武大权，全落在他们左家还得了？ 左丞相略显紧张的抿了抿嘴，急忙道：“陛下息怒，老臣绝无此意，只是担心墨沉年轻，扛不起辽北大营的军旗。” “扛不扛得起，总得扛一下试试，才知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宣武帝转头看向跪在下面的几个儿子，皱眉道：“你们几个，继续追查裘玚的下落，隐藏在京城的北燕细作，挖地三尺，也 要给朕挖出来！” 众人领命道：“儿臣接旨！” …… 从宫里走出来，白凤箫有些欢喜的说道：“幸好，幸好父皇将兵权交给墨沉了，要是交给左栋城，那左丞相那老不死的，还不乐开花了。” 白凤眠沉声道：“父皇是为了安抚九如。” “嗯？”白凤箫眨眨眼，似乎是没听明白。 白凤眠继续道：“帝王心术，真是厉害，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让人有苦说不出。” 白凤箫了然道：“九哥的意思是，父皇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了他的计划？” 白凤眠点点头，对自己的父皇，有些无可奈何。 白凤箫拍了拍白凤眠的肩膀，继续道： “事已至此，还是别多想了，我们跟父皇闹僵了，只会让老五和老六看笑话。既然裘玚抓不住，那我们就抓紧挖细作吧。至少要比老五和老六抓住的更多。” 很显然，白凤箫还是十分希望在宣武帝面前立功的。 白凤眠也知道他说的是对，便无奈的点头应下。 —— 楚王府。 出门几日的白凤眠，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等他换洗好之后，刚好到了午时。 他来到前厅，没有看到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问道：“九如这几日在做什么？” 董管家回应道：“回王爷话，王妃这几天都没出门，一直呆在木梨院。” “可有按时吃饭 ？”白凤眠继续追问。 董管家笑了笑：“王爷放心，王妃娘娘胃口不错，两只猫儿也养的白白胖胖的。” 白凤眠听墨九如的状态如常，微微松口气。 他想吩咐董管家，叫墨九如过来用午膳。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 木梨院。 白凤眠来到木梨院的时候，看到墨九如正在院子里，跟两只小猫玩耍。 她拿着煮熟的鸡胸肉，看向胖狸花安安，开口道：“握手！握手！” 安安喵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抬起爪子，吧嗒一下放在墨九如手上。 墨九如嫣然一笑，连忙把肉干，给安安，挠着它的小脑袋开口道：“好乖！”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伺候的很好 随后墨九如又如法炮制，拿着肉干逗楚楚。 楚楚倔强的很，一直喵喵喵，就是不肯握手。 墨九如无奈道：“小家伙，怎么这么笨呀，就知道吃。还是安安聪明！” 白凤眠听到这话，忍不住脸色微沉。 “咳咳！”他故意轻咳两声，吸引了墨九如的注意力。 墨九如抬头望去，看见了白凤眠，急忙起身询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裘玚抓住了吗？” 白凤眠瞥了一眼狸花猫，皱眉道：“裘玚跟它一样聪明，哪是那么容易抓到的？” “呃……啊？”墨九如眨眨眼，一头雾水，她怎么觉得白凤眠对胖狸花有敌意呢？ “喵呜~”安安显然也感受到白凤眠不善的气息，直接纵深一跃，跳上了墙头。 楚楚还嗷呜嗷呜的吃着，看起来没心没肺。 白凤眠眉头微蹙，心想这白凤箫找来的小猫，会不会真是个傻子？ “王爷……怎么了？事情很棘手么？”墨九如有些担忧。 白凤眠回过神，忍不住去想自己怎么如此幼稚，明明是来说正事儿的，倒是被猫牵动了情绪。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裘玚的事，不必担忧，父皇已经下旨让辽北大营进攻北燕，所以即便是他逃回北燕，也难逃一死。” 墨九如并不惊讶宣武帝的这个决定，不过她还想 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开口问道：“辽北大营的主将，是我堂兄？”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 墨九如嗤笑一声：“果然如此。” 白凤眠有些担忧的说道：“九如，你如此聪慧，定然什么都猜到了，本王也不会为自己的父皇辩解什么。只希望你，不要迁怒于……” “我不会迁怒于任何人。我甚至不会责怪陛下。”墨九如平静的回应。 白凤眠有些诧异，他追问道：“你不生气么？” 墨九如没有立刻回应，若说一点也不生气，那是假的，因为这件事差点要了白凤眠的命。 可这几日她也仔细思考过了， 宣武帝选她为棋子，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是墨长玄的闺女，只有她受伤了，辽北大营的将士们，才会更加愤怒。 愤怒则气势高涨，气势高涨，则所向披靡。 所以她不怪陛下，但是她也永远不会再相信，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想到这里，墨九如浅浅一笑：“王爷放心，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成大事者，必然有所牺牲。我虽然不认同，但是我可以理解。” 墨九如的大度，让白凤眠心下稍安。 他伸出手，覆盖在墨九如的发定上，微微俯身凑近她开口道：“你很懂事，本王很高兴。但是本王有 时候，希望你能可以不用这么懂事。” 喵喵喵？啥意思？ 墨九如大.大眼睛，充满的问号。 白凤眠浅浅一笑，伸手揉乱了墨九如的额发，继续道：“那天沐浴，你伺候的很好，以后本王沐浴，都交给你来伺候。”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朝外走去，丝毫不理会墨九如震惊的反应。 那天…… 沐浴…… 伺候…… 她…… 她伺候什么了啊？ 别走啊，把话说清楚啊，不是他想的那样啊！ 墨九如有些急切，可却喉咙发紧，脸颊发烫，心里的话，怎么也喊不出。 她怕把白凤眠喊回来，反而更加解释不清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这是你应得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因为搜查细作的事情，闹得风声鹤唳。 百姓们几乎足不出户，生怕被官府当做细作抓去。 本来热闹的街道，变得无比萧索。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没能抓到裘玚。 白凤箫来到楚王府，吨吨吨灌了一壶茶，才把喉咙里的干痒压下去。 他无奈道：“嗐，九哥，那裘玚肯定是早就安排好逃跑的路线了，咱们的人，已经追出去七天的路程，都没能发现半点踪迹。让他就这么跑了真是不甘心。” 白凤眠皱眉说道：“这次杀不了他，倒也不打紧，以后战场相见，总会有机会的。我担心的是，岳嵘那 边不好交代。” 杀手都被郁离一刀毙命了。 现在又找不到裘玚，如何能证明那些杀手是裘玚派的呢？ 就在白凤眠思考要如何能说服岳嵘时，岳嵘竟然找上门来了。 董管家站在门口开口道：“启禀王爷，南兆岳将军前来拜访。”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些麻烦。 但是也不能视而不见啊。 白凤眠开口道：“请她进来吧。” 董管家点点头，片刻后将岳嵘带了进来。 众人看到，岳嵘已经行走自如了，看来伤势好的差不多了。 岳嵘走进正厅，没有率先打招呼，而是询问道：“楚王殿下，你的 王妃呢？” 白凤眠微微一怔，原来岳嵘是来找墨九如的？ 她找墨九如干嘛？某不是来找麻烦？ 似乎是看出了白凤眠眉宇之间的担忧，岳嵘嗤笑一声，寻了位置坐下，轻轻敲打一下桌面。 她随行的侍卫立刻将两个锦盒放在的桌子上。 岳嵘继续道：“楚王殿下不必如此紧张，在下只是来兑现承诺罢了，这里……是雪灵芝。” 雪灵芝？ 听到这话，白凤眠急忙开口道：“叠风，请王妃过来。” 听到“王妃”二字，岳嵘还是忍不住拧紧了眉。 虽然已经说服自己放弃，可毕竟是自己真心以待的人，哪就那么容易 割舍了？ 而且白凤眠和墨九如分明就还没有成亲，可白凤眠话里话外的，都称呼她为王妃。 可见那神武军的项统领说的没错，墨九如跟白凤眠，果然是两情相悦。 三个人的关系中，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而不是什么先来后到。 岳嵘心中叹口气，可表面上，却表现得愈发平静自若。 片刻后，墨九如来到前厅，看到岳嵘，她笑了笑，率先问道：“伤好了？” 岳嵘挑眉看向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墨九如歪头回应：“我的药，我心中的有数啊！” 岳嵘略显惊讶：“太医给我换的药，都是你的？” 墨九如点点头：“是我让云太医去帮你治疗的，你那个伤若是不精心搭理，以后如何骑马上战场啊？” 岳嵘对此并不知情，她本来就很感激墨九如救了她一命。 如今听到这些话，便知道墨九如救的不仅仅是她的性命，还挽救了她的理想。 她仍旧可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岳嵘心情复杂，一句谢谢，在嘴里含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她索性起身，将桌上的一个木盒，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这是你应得的，雪灵芝。” 墨九如眼睛一亮，那欢喜的模样，就好像小猫看到了小鱼干一般。 她急忙接过来，入手冰凉。 第六百五十五章 令人惊喜的收获 岳嵘解释道：“里面的冰砖是空心的，用刀沿着缝隙可以将冰砖撬开，雪灵芝藏在冰砖中间，你最好在楚王府的冰窖中将它打开，吃多少，切多少，剩余的放回空心冰砖里，再从外面泼上水，继续冰冻保存。此物虽然珍贵，但是能落在名医手上，也算它的造化，相信你能用它，救更多的人。” 墨九如被这番话说的有些惭愧，她要雪灵芝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脸，还没想到悬壶济世那么远。 墨九如开口道：“多谢，我一定会善用它的。” 本以为送完雪灵芝，岳嵘就会转身离去了。 没想到她又从桌面上，拿起来另外一个盒子。 岳嵘拿着盒子，看向白凤眠，开口说道：“此物……本来是赠与你的，眼下，还是一并赠与楚王妃吧。”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面露疑惑，不知里面是什么。 岳嵘朝着墨九如打开盒子，墨九如看到盒子里是一丛风干的小草。 有点像干花的工艺，虽然没有了水分，但是无论是颜色还是形态，都犹如真草一般。 墨九如打量着那棵草的形状，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这……这难道是……” “你认得？”岳嵘也有些惊讶。 墨九如过去是不认得的，但是之前在玄骧书坊 中看过那本记录十三不忘的竹简，上面便刻有此物的图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墨九如开口道：“这是不死草？” 岳嵘点头道：“看来……你也知道楚王殿下中毒了。”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白凤箫瞬间脸色一凛。 岳嵘看向白凤眠戒备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她无奈道：“王爷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派人调查你，只是你在孤岛上重病的时候，我曾让大夫给你诊过脉。我们南兆国的大夫看不出你中了什么毒，只说这世上能解所有毒的解药，唯有十三不忘。所以我才……” 岳嵘想说自己费心竭力，不惜以身犯险，才得 到这不死草。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 何必呢，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彼此之间，就不要有太多的牵扯了。 岳嵘看向墨九如，继续道：“雪灵芝，是我输给你的。不死草，是我赠给你的，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墨九如，我收回我之前诋毁你的话，你不是一个丑八怪，也不是一个没用的娇娇小姐。你有乃父之风，令人敬佩。” 岳嵘说完便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拱手道：“在下稍后就启程回南兆了，倘若二位王爷他日擒获裘玚，还望能给在下来个信儿。截杀之仇，不报不快！” 白凤箫和白凤眠拱手回礼。 白凤眠开口道 ：“裘玚之事，决不罢休，生要擒人，死要见尸！” 岳嵘爽朗一笑：“甚好，告辞！” 岳嵘阔步离去，潇洒恣意的模样，感觉人都高大了几分。 墨九如抱着两个盒子，看向岳嵘的背影，口中喃喃说道：“果然啊，男人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什么？ 白凤眠走上前，疑惑道：“你说什么？” “啊？啊！没，没什么！”墨九如笑眯眯的颠了颠手上的盒子，开口道：“收获颇丰，王爷高兴吗？” 白凤眠见她那财迷的小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可他故意绷着脸，伸手捏住墨九如的脸颊。 墨九如：“？？”这家伙掐她干嘛？ 第六百五十六章 撸猫跟撸人一样吗 白凤眠逐渐用力，终于把墨九如捏疼了。 她皱着眉，抱怨道：“嘶……王爷你掐疼我了！你干嘛呀！” 白凤眠自己也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痛处，这一刻他可以确认，他与墨九如之间痛感相连的感觉，并没有切断。 看来之前几日，她确实没有把乾坤玉带在身上，所以才切断了彼此的联系。 证明自己想法没错之后，白凤眠重重松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他松开手，挑眉道：“太瘦了，捏着不舒服，回去多吃点。” “啊？” 墨九如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长脸又不是要给白凤眠捏的！ 白凤眠看到她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继续道：“本王看你就是这么捏安安和楚楚的，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是州官？她才是百姓好吗？！ 白凤眠什么恶趣味，撸猫跟撸人能一样吗？ 墨九如想反驳，可是看到一旁满脸促狭的白凤箫，终究还是忍住了。 打情骂俏的，这不是给旁人捡笑话嘛！ 墨九如轻哼一声：“我要去冰库！” 白凤眠朝着叠风点点头。 叠风连忙带着墨九如，离开了前厅。 墨九如离开之后，白凤眠下意识将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丫头不擦胭脂水粉，怎么碰过她的手，还是留下浅浅余香。 一股淡淡草 药香。 “哎！呦！喂！”白凤箫夸张的感慨声，将白凤眠神游的意识拉扯回来。 白凤箫继续道：“九哥啊九哥，当初对墨九如喊打喊杀的那个九哥，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呀？” 白凤眠白了他一眼，没接这话，而是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白凤箫心领神会，笑眯眯说道：“十月十一，距离十月十八，还有七天！” 十月十八，是宣武帝为他们选的第二个良辰吉日！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离开的方向，勾唇浅笑道：“七日，足够了！” —— 东陵北部村落。 就在岳嵘启程回南兆的第二天，一直不曾露面的裘玚，出现在一个小村落 里。 他佝偻的后背，拄着拐杖，满头银发，步履蹒跚。 看起来就像一个沿途乞讨的老乞丐。 裘玚一步步走向一个卖馒头的摊子面前，掏出几文钱，买了四个馒头，还让店家帮忙打了一壶水。 随后带着吃的喝的，继续北上。 白凤眠猜的没错，裘玚早就想好了退路。 所以才能一路畅通的离开京城。 裘玚看着北方高耸入云的大山，心中暗道：“再翻两座山，他们就追不上我了。二弟说东陵一行，十分凶险，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看来北燕和东陵，再无谈合的可能了。” 裘玚心里的话音刚落，便忽然觉得身后有异 样。 他急忙转身，便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后。 裘玚瞪大眼睛，刚要跑，忽然正面也围上来一个黑衣人。 裘玚低着头，不想面对现实，只想继续逃走。 可一道女子的声音，却打破了他的最后的希望。 “裘将军，走得这么急，是怕见不着你的好弟弟么？” 裘玚循声望去，便看到了长公主，白凤羽。 裘玚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凤羽勾唇冷笑：“你确实很会跑，本宫找你也颇费力气，可你再怎么跑，不一样还是要回北燕？只要本宫的人够多，封锁所有通向北燕的大小线路，总能等到你自投罗网，不是么？”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一个秘密 “你……你要做什么？”裘玚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你要破坏规矩么？” 长公主冷笑一声：“谁跟你两国相交，本宫今日要为我中辕国，报仇！” 长公主话音一落，一众黑衣人齐刷刷朝着裘玚出手。 裘玚扔下手上的东西，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长公主的影卫，都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一群人围攻一个，很快便将裘玚打的遍体鳞伤。 当一柄长剑马上就要抹了裘玚的脖子时，裘玚大喊一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长公主示意手下人停手，随后皱眉看向裘玚。 裘玚捂着身上的伤口， 紧张的看向长公主，气息不稳的开口道：“求……求公主放在下一条生路。” 长公主冷笑道：“那要看你的秘密，是不是比你的性命更有价值了。” 裘玚看向长公主，心中犹豫不决，这是他最后保命的机会，倘若长公主听完之后不相信他的话，那他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想到这里，裘玚率先开口道：“公主殿下，在下要说的这个秘密，绝对是真的，而且只要留着在下的性命，他日公主需要在下出面作证，在下也绝不推辞！” “作证？你的秘密，还需要你来作证？你到底要说什么？”长公主想知道，从裘玚口中说出的 秘密，是不是跟当年中辕国灭国的事情有关。 裘玚见状，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要说的是……” 嗖！ 一枚弩箭，猝不及防的破空袭来。 不等裘玚把话说完，便直接刺入他的喉咙。 噗呲一声，穿喉而过，差点射到他身后的公主影卫。 “保护公主！”轻宵大喊一声，众影卫纷纷将公主护在身后，面朝外面，戒备的寻找暗中放箭之人。 然而却根本看不到人影。 轻宵走到裘玚身边查看，片刻后朝着长公主摇摇头，表示裘玚已死。 长公主眉头紧锁，忍不住自言自语：“本公主废了这么大劲才找到裘玚，是什么 人黄雀在后？” 轻宵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是南兆岳嵘？他们之间已经结下梁子了。” 长公主也不确定，可这种被截胡的感觉，十分不好。 长公主咬牙道：“把他给本公主剁碎了，扔到山中喂狗！” 轻宵倒是不介意剁碎一个人，可是他想了想，觉得此人有另外一番价值。 轻宵开口道：“公主殿下，陛下已经下旨，攻打北燕，不妨将此人尸体送去给墨沉将军，定能助我军士气大涨。” 长公主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当即点头道：“好，派几个人，把他送去。”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转身离去！ 她人是走 了，心思却还在裘玚身上。 秘密？ 他到底要说什么秘密？ …… 裘玚的秘密，已经被他带去阴曹地府，不会有人知晓了。 可雪灵芝的秘密，还在等待墨九如探索。 这种传说级的草药，过去的墨九如，只在书中见过，还是那种不怎么权威的各方异志。 如今亲眼所见，除了不尽欢喜之外，便是有些胆怯了。 郁离看着站在冰窖里的墨九如，有些担忧道：“小姐，这里太冷了，你快切下一点，我们出去吧，别染了风寒。” 墨九如苦恼道：“吃多少好呢？” 郁离疑惑道：“就按照原来需要的分量吃，不行吗？” 第六百五十八章 用雪灵芝要小心啊 墨九如摇摇头道：“八成不行，这二十年的灵芝草，每次要用两钱，一共服药七日，这百年雪灵芝药性更胜，不能用太多。” 郁离开口道：“那就用一钱？” 墨九如还是摇摇头，谨慎的开口道：“我就刮下来一点点吧，如果效果不够，再来也不迟。” 郁离没有拒绝，立刻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将冰砖撬开，露出里面白蓝相间的雪灵芝，随后用刀剑在灵芝草叶瓣上刮下一点粉末，随后又将冰块合上，上面抹了一层水，再次将冰块封好。 最后带着那蓝白相间的粉末，雀跃的回到了木梨院。 哇咔咔，她要变美啦！ 不知道变美之后，是什么模样呢？ —— 太医院。 墨九如惦记着自己的模样，却不知整个太医院的大夫，都在惦记雪灵芝的模样。 云望舒正在晾晒草药，便听见同僚们在相互交谈。 太医甲开口道：“哎，你听说了吗，南兆那个女将军回去了。” 太医乙点头道：“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她，亲自把雪灵芝送去楚王府了，嘿，还别说，一个女流之辈，还挺讲信用的。” 太医丙摇头道：“别张口闭口的女流之辈，女流之辈怎么了？女流之辈的一杆长枪下来，也能要了你的小命儿！” 太医乙笑了笑道：“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些女子一言九鼎，有些女人睚眦必报啊。”话音落下，他便朝着皇后宫的方向，呶呶嘴。 众人心照不宣，但是都知道此番墨九如抢了皇后想要的雪灵芝，只怕墨九如以后的日子，要更难过了。 云望舒浅笑一下，并不为墨九如担心，毕竟墨九如聪慧过人，还有楚王府的庇护，皇后想要动她，也得掂量掂量。 太医甲继续道：“也不知道那雪灵芝什么样，药性上，比普通灵芝，应该强上许多吧？” 太医丙回应道：“我只在古籍中见过，说是一两雪灵芝，千两黄金 ，价格如此昂贵，药效很定厉害。” 听到这话云望舒忍不住接话道：“雪灵芝至阴致寒，虽然用药方法与普通灵芝差不多，可分量上要极为小心，尤其是它上面的灵芝霜，药效翻倍，食用多了，全身血液都会凝结成冰，暴毙而亡。” “豁！”一众太医，忍不住惊讶。 太医甲感慨道：“那还真是得小心着些，可别病没治好，把自己给冻死了。” 此话一出，其他太医只是笑笑，毕竟他们这辈子，都未必能再见到雪灵芝了。 可云望舒却忍不住脸色一僵。 他知道墨九如要灵芝做什么，她是为了给自己解毒。 那么 她到底了不了解这雪灵芝的药性呢？ 云望舒有些担忧，将晒草药的事儿交给药童之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太医院。 他想去楚王府提醒一下墨九如，雪灵芝千万不可多用，尤其是上面的灵芝霜，要用水稀释之后，每次用几滴。 然而云望舒终究还是去迟了。 墨九如的药已经熬好了。 绿柚和郁离都围在墨九如身边，看着那碗浅黄色的汤药。 郁离忍不住疑惑：“旁的汤药煮出来，都是褐色的，怎么放了雪灵芝，反而颜色变浅了？” 绿柚也感慨道：“不仅仅颜色特别，气味也特别芬芳，有种……说不出的好闻。” 第六百五十九章 寒意刺骨 墨九如也觉得这碗药特别好闻，但是又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有点像大雪之后的山林，气味儿格外清新。 墨九如端起碗，开口道：“好了，我要喝了，有了灵芝草，你家小姐我啊，再也不用被人骂丑八怪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将这碗药，一饮而尽。 明明汤药是热的，喝进去却觉得有一丝丝凉意，就好像里面加了薄荷叶一样。 郁离和绿柚不错眼的看着墨九如，二人都在期待墨九如脸上胎记的变化。 看着二人紧张的模样，墨九如忍不住笑道：“哈哈，你们两个小傻瓜，这是药，又不是仙丹，那就那么快看出效果？ 少说也得喝七天吧。” 原来这样啊！ 郁离和绿柚叹口气，有那么一丢丢失望。 墨九如挥挥手道：“去忙你们的吧，我也要休息一下！” 二人点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墨九如忽然感觉有点冷，她不忘提醒道：“小柚子帮我把门窗关好！” 绿柚连忙应下，离开之前将墨九如我是的门窗都纷纷关好。 然而即便是如此，墨九如还是觉得有些冷。 她看着没有点燃的暖炉，想了想把炉子也点燃，随后爬上床榻，准备小憩一会儿。 可不知怎的，竟是越睡越冷，整个人竟是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了。 墨九如摸了摸自己的 额头，疑惑道：“奇怪，我发烧了么？” 不摸还好，这一摸，墨九如觉得自己额头冰凉，好像刚用冷水帕子敷过一般。 冰冷的感觉越演越烈，冻的她手脚都开始僵硬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写文书的白凤眠，也感觉寒意刺骨。 他抬头看向窗外，疑惑道：“下雪了吗？” 门口的叠风听到声音，开口询问：“王爷，有何吩咐？” 白凤眠没有回应，因为他发现自己冷的全身僵硬，连毛笔都握不住了。 “不对……怎么……怎么这么冷，这么冷！”白凤眠抱紧自己，难以自控打哆嗦。 叠风听着白凤眠的声音不对劲 儿，急忙跑进来，刚进门就看到白凤眠冻得脸色发青。 叠风惊讶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白凤眠诧异的看向叠风，不答反问道：“好冷，你不冷吗？” 叠风眨眨眼，一脸茫然的回应：“不……不冷啊，今儿个天气挺好的啊。” 白凤眠看向外面，果然烈日炎炎，可他怎么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冬一般？ 不等白凤眠想清楚，董管家忽然从外面走进来，开口禀报道：“王爷，云太医来了，说有急事要找王妃娘娘。” 云望舒？ 来得正好，可以让云望舒看看，他为什么这么冷。 白凤眠随手扯了大氅披在身上，快速 走向前厅。 这一出门，更是冷的全身打摆子，停都停不下来。 云望舒在前厅等候，看着白凤眠走过来，正要行礼，忽然见白凤眠眉毛上都上了一层霜。 云望舒急忙开口道：“王爷，你服用了雪灵芝吗？雪灵芝至阴致寒，若是用多了，会死人的。” “雪灵芝？”白凤眠惊讶的看向云望舒，片刻后惊呼一声：“糟了！是九如！” 白凤眠当即闪身离去，快速跑向木梨院。 其他人不知所以，也连忙抬步跟上。 白凤眠来到木梨院的时候，小柚子在扫院子，郁离在喂猫。 看到满脸急切的白凤眠二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第六百六十章 怎么提高体温啊 “王爷？怎么……”不等郁离把话说完，白凤眠便冲向墨九如的房间。 他砰的一声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形成一团白雾，从门口喷发而出。 “小姐怎么了？”郁离惊呼一声，连忙跟着白凤眠进入房间。 刚走进去，便看到墨九如晕倒在炉火旁白，铜炉里面的火炭早就熄灭了。 而墨九如全身白霜，不省人事。 白凤眠急忙上前抱住她，一边搓她的脸，一边开口呼唤：“九如，九如醒醒，九如！” 眼看着墨九如没有动静，白凤眠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生火，多拿几个火炉来，快啊！” “奴婢这就去！”绿柚连忙去拿火盆，而 此刻云望舒也来到了墨九如的房间。 看到眼前情况，云望舒连忙开口道：“这里太冷了，王爷要带五小姐去暖和的地方。” “暖和……哪里暖和？”白凤眠紧张的脑子都不转了，主要是他也冷的全身发抖。 一旁的郁离开口道：“浴桶，弄一桶热水把小姐泡进去行不行？” 云望舒连忙点头：“可以试试，泡五六个时辰，等雪灵芝的药效被吸收殆尽，就没事了。” 郁离惊讶道：“是雪灵芝让小姐这么冷的？可小姐只吃了表面一点点粉末啊” 云望舒看了看简直要冻僵的墨九如，皱眉道：“天，她吃了灵芝霜？那个灵芝霜，比灵芝本身药性更甚 ，看来要泡十几个时辰，才能化解体内寒气了。” “十几个时辰都这么冷，小姐能受得了么？”郁离十分担忧。， 白凤眠听到这话，托着墨九如后背的手，缓缓覆盖在她背心处，用内功帮她驱寒。 可如此一来，他就自顾不暇了。 云望舒看白凤眠难受的样子，感觉十分奇怪。 这墨九如吃了雪灵芝而已，怎么白凤眠也这么冷？难道他也吃了？ 不等云望舒想清楚，那边楚王府的下人已经烧好了热水，灌满了浴桶。 白凤眠也不敢脱墨九如的衣服，直接将她放进满桶热水里。 然而人刚进去，那本来还冒着热气的水，便瞬间冷却了。 又过了没 多久，水竟是有要结冰的迹象。 水都这样了，那墨九如体内的血液呢？ 一旁的郁离紧张的开口道：“快，快添热水！” 白凤眠焦急道：“不！不行，热水添的再快，也抵不住她身体变冷的速度。得换个……换个法子。” 白凤眠的内功都用来给墨九如驱寒，眼下自己也气息不稳，甚至视线都开始模糊。 云望舒见状想了想，急忙开口道：“王爷，去铜雀宫！铜雀宫后山，有一汪温泉，温度极高，不是数九寒冬的时候，都无人能踏足。” 白凤眠眼睛一亮，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当即不再犹豫，将墨九如从浴桶里抱出来，胡乱裹上自己的大氅 ，便飞奔离去了。 郁离和叠风见状，急忙随行保护。 众人前脚刚离开，后脚白凤箫就拿着一份卷宗来到楚王府。 刚进门他就开口喊道：“来活儿了，来活儿了，九哥九嫂，又是人口失踪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云望舒担忧的声音：“下官参见十三殿下，十三殿下，楚王殿下和五小姐，去了铜雀宫。” 白凤箫眨眨眼，疑惑道：“去铜雀宫做什么？裘玚和岳嵘都走了啊。哎？你怎么在这？我九哥又毒发了？” 云望舒摇头道：“不是王爷，是五小姐。她吃了过量的雪灵芝……唉，说来话长！” —— 【作者说：王爷的春天要来了…吧！】 第六百六十一章 泡温泉啊 铜雀宫。 铜雀宫是在城北的一座行宫，它依山而建，毗邻京城。 有一条宽阔的道路，可以直接进城出城，不必经过城门。 这里建立初期，是为了给各国质子居住，后来五国的国力渐渐平衡，便不再存在质子外交的状况。 此处便闲置下来，偶尔给皇子们游猎设宴使用。 铜雀宫虽然不算戒备森严，却也有侍卫守卫，想要进出，总要有个说法。 然而此时此刻，白凤眠哪里还有心思给他们说法，他怕自己再慢一步，墨九如要就要彻底冻死了。 他抱着墨九如，直接飞身越过大门，一路朝着后院温泉跑去。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心下茫 然。 幸而叠风和郁离随后赶来。 叠风开口道：“刚刚进去的是我家王爷，二位不必紧张。” 侍卫纷纷点头，没再多问。 然而等叠风和郁离也进入铜雀宫之后，其中一人便尿遁离开，他先是尾随白凤眠，看清他的去向，随后直奔齐王府。 …… 齐王府。 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正在看手下人呈上的一些卷宗。 上面记录着他们抓来的那些“细作”的身份信息。 这些人都在喊冤，也不知谁是真的冤，谁是假的。 所以二人要仔细查看，从中分辨。 就在二人看得头痛欲裂，烦躁不已的时候，手下人传来了一个令二人都十分感 兴趣的消息。 白凤钺看着面前的铜雀宫侍卫，有些疑惑的询问：“你说……楚王抱着墨九如，去了铜雀宫？” 那侍卫连连点头道：“没错啊齐王殿下，楚王看起来很着急，直接飞过墙头，那墨九如好像病了，楚王动作太快，小人实在没看清她的状况，只看到他们去往了温泉谷方向。” 白凤钺朝着白凤钦挑眉，白凤钦勾唇冷笑一声：“呵，真是有趣，她不是刚抢了皇后娘娘的雪灵芝，灵丹妙药在手，还能病了？五哥，咱们得去慰问一下，这未来的九弟妹啊！” 隔岸观火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白凤钺示意手下人，带着那个侍卫去 领赏银，随后便带着白凤钦，朝着铜雀宫走去。 而与此同时，白凤眠已经抱着墨九如，跳进了温泉。 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总算是让白凤眠的肢体不再僵硬了。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墨九如，发现她脸上的白霜也渐渐褪去，心中着实松口气。 这温泉的温度，确实高的有些烫人。 白凤眠泡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觉得不再寒冷了。 因为他的感觉是和墨九如相连的，所以他自然也猜想，墨九如此刻多半也不冷了。 他抱着墨九如重回岸边，却不曾想刚出来，墨九如的体温便迅速变凉。 吓得白凤眠急忙又回到水里。 二人刚进入温泉，郁离 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郁离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云太医说，至少要等小姐醒了才可以出来，她若一直不醒，就要一直浸泡。” 白凤眠皱眉道：“原来如此，云太医可还有其他叮嘱？” 郁离点头，继续道：“云太医说，最好把小姐的衣服都脱了，让体内的寒气，更快排除体外。” “脱……脱衣服？”白凤眠惊讶的看着郁离。 郁离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是，衣衫尽退。王爷放心，属下和叠风侍卫，会守在外面，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白凤眠想说这于礼不合，可转念一想，他们连夫妻之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合不合的？救人要紧啊！ 第六百六十二章 心火燎原 白凤眠舔了一下泛干的嘴唇，开口道：“本王知道了，你让叠风带人封锁铜雀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虽然他觉得跟墨九如肌肤相亲没什么。 可他毕竟还没有跟墨九如正式成亲。 若是二人衣不蔽体的在一起，被旁人知晓，那对墨九如的声誉，必然会有影响。 单纯的郁离不知道白凤眠在担心什么，但是她记得墨九如说过，身子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 所以她当即领命出去，与叠风一起守在铜雀宫门口，势必不打算让任何喘气儿的进去。 郁离离开后，白凤眠伸手扯开了墨九如的裙带。 已经立冬了，墨九如身上的衣服 显然不像夏季那般轻薄。 吸了水之后，愈发变得沉甸甸的。 白凤眠伸手扯开束缚的裙带，那沉甸甸的裙子，自己便迫不及待的挣脱下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衣服自己脱了自己一样。 白凤眠抿了抿，感觉自己在胡思乱想。 明明就是他脱的，怎么还把责任都推在衣服身上，他连墨九如的衣服都要诬陷吗？ 白凤眠一阵头痛，想伸手捏一下眉心，又怕抱不紧墨九如，让她滑落深水区。 幸好这温泉白雾缭绕，没有了视觉的冲击，让白凤眠手上的动作，变得利落许多。 不多时，二人的衣服便都被温泉的泉水卷走，留下的 只有，毫无遮掩的亲密。 白凤眠盘膝而坐，靠在岸边，将墨九如打横抱在怀里，只让她的头浮在水面以上。 如此紧密的相拥，想不胡思乱想也很难啊。 纤细的腰肢，细嫩的肌肤，柔软的触感，还有若隐若现的饱满，都在刺激着白凤眠的神经。 他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该抬头的地方，还是会抬头。 压也压不住。 白凤眠感觉有些尴尬，心中庆幸墨九如眼下昏迷不醒。 不然……不然他是不是可以做点别的？ 哗啦啦！ 白凤眠摇摇头，想把旖旎的心思甩出去，却只甩掉了头上的水珠。 对墨九如的渴望，一点 也没能摆脱。 “该死的！刚刚郁离好像说，脱墨九如的衣服就行，我怎么把自己的也脱了？”白凤眠十分懊恼，不愿承认自己有些心猿意马。 眼看着自己的衣服，和墨九如的衣服，都被泉水卷的遥不可及，他只能期盼着墨九如不要现在醒来。 至少等他再吩咐郁离，拿来两套衣服来。 不然…… 不然他岂不是成了趁人之危的登徒浪子。 昏睡的墨九如可不知道眼下二人，有多么的坦诚相见。 她只知道，快要冻死的她，终于感受到外界传来的温暖。 她迫不及待的汲取温度，便不由自主的往白凤眠的怀里钻。 本来就 心痒难耐的白凤眠，被墨九如这么一动，更是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他哑着嗓子，隐忍的开口道：“别动。” 别动？墨九如要是能听见，她不就醒了么。 眼下显然是听不到的。 墨九如继续扭动，总算寻了个舒服又温暖的地方，继续沉睡。 白凤眠长嘘一口气，口干舌燥，心火燎原。 白凤眠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做，至少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一直这么昂首挺立着，他也很难受。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没有看见墨九如身上的乾坤玉。 白凤眠自言自语道：“糟了！该不会在刚刚的衣服里，被泉水卷走了吧？” 第六百六十三章 做圣人太难了 因为水面白雾缭绕，他看不清墨九如沉浸在水下的身体，所以也不清楚她脖子上有没有带乾坤玉。 于是白凤眠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 掌心却毫不意外的，擦过一个柔软的地方。 这是…… 轰！ 仿佛烟花绽放一般，白凤眠刚刚才压制的情绪，瞬间在脑海中炸裂。 小河里面的放浪形骸，从记忆深处涌出，在眼前不断浮现，清晰的仿佛昨日重现。 白凤眠想收回手，老实的抱着墨九如。 可是……真的忍不住！ “不行！绝对不行，九如昏迷不醒，本王要是碰了她。那岂不是禽兽不如？”白凤眠极力的隐忍，无论多么难受，也 绝不随性而为。 他收回手，乖巧的抱着墨九如腰身，双眼紧闭，凝神定气。 确认心中没有那么急躁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让墨九如的身体浮出水面一点。 只呆了片刻，他便感觉到刺骨寒凉，由此可证，他跟墨九如的联系，并没有切断。 换言之，乾坤玉还在墨九如身上。 白凤眠连忙坐回泉水里，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都脱得这么干净了，也没看到乾坤玉，这丫头究竟把乾坤玉放哪了？” 白凤眠还想再找找，可一想到自己刚刚摸到的地方，便不敢再乱动。 眼观鼻，鼻观心。 可是这做圣人，终究是比做坏人，难太多 了。 那久久压不下去的地方，比泉水，更烫人。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唤郁离：“郁离！” 他想吩咐郁离带来衣服和一壶凉茶。 冷水入腹，或许能熄灭一点心火。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白凤眠微微皱眉，心想郁离可能跟叠风出去了，只能耐着性子，等郁离回来。 然而他不知道是，郁离和叠风此刻正在与齐王和晋王对峙。 …… 晋王白凤钦，看到铜雀宫门口沾满了楚王府的侍卫，勾唇冷笑道：“呦，五哥，你瞧瞧，这里怎么都是老九的人啊。我怎么记得这铜雀宫，父皇并没有赏赐给任何人，而是留给我们兄弟 几个共用呢？” 抢白凤钺也点头道：“没错，铜雀宫并不是任何一个王爷的私有产业，你们楚王府的人，把这包围起来，有何用意？” 叠风上前一步，开口道：“卑职参见二位王爷，我家主子在里面泡温泉，不希望有人打扰，还请二位王爷见谅。” 白凤钺嗤笑一声：“泡个温泉而已，有什么不能打扰的？今日本王也疲惫了，正好也想泡泡，六弟，咱们一起进去吧！” 白凤钦连忙附和：“好啊五哥，今儿个真是冷啊，泡泡温泉驱驱寒意，再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白凤钦便要往里面走。 叠风见状急忙伸出手臂阻拦。 “ 放肆，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拦本王的路？”白凤钦开口怒斥。 晋王府的侍卫立刻拔出佩刀，指向叠风。 叠风见状拱手告罪：“晋王殿下息怒，我家主子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二位王爷想要泡温泉，不妨移步别处。” “别处？本王就要在这泡，我看你们谁敢拦！”白凤钦不依不饶，一个眼神看向侍卫，侍卫立刻朝着叠风动起手来。 眨眼间楚王府的人就跟晋王府的人打成一团了。 白凤钦见状，看向白凤钺开口道：“五哥，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 白凤钺看着打斗的叠风冷笑一下，随后阔步朝着铜雀宫大门口走去。 第六百六十四章 擒贼先擒王 然而叠风虽然被牵制住了，还有郁离，站在铜雀宫大门口。 白凤钺对这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并不陌生。 只是他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白凤钺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郁离冷漠的回应：“王爷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呵！”白凤钺嗤笑一声道：“本王偏要进，看你能奈我何？” 郁离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更多了几分寒意：“违者……死！” 白凤钺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瞪大眼睛看向郁离，难以置信的质问：“你敢杀本王？！” 砰！ 郁离一跺脚，靴子里的匕首唰拉一下飞上来，被她攥在手心里。 她反 握匕首横在面前，冷声道：“试试？” 一旁没有参与打斗的侍卫都愣住了，这可是齐王殿下，这可是陛下的嫡子！ 郁离一个小小侍女，是不是太不把齐王当人看了？ 旁人只是觉得意外，可叠风却知道，郁离绝对不是在吓唬白凤钺。 她是真的敢杀他。 应该说，为了保护墨九如，郁离敢杀所有人！ 叠风急忙从战圈中抽身，一个闪身来到郁离身边，伸手按下了她持刀的手腕。 叠风紧张的开口道：“郁离，不得无礼！” 郁离面不改色，却也没有袭击白凤钺。 而白凤钺从郁离的脸上，看到了许多不寻常。 这楚王府的侍卫再怎么嚣张 ，也不敢跟他动手，看看叠风和展云就知道，这都是跟随白凤眠从小一起长大的，都不敢如此嚣张。 可郁离却截然不同。 白凤钺仔细想了想，开口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郁离没有回应，叠风却有些紧张。 当初宣武帝责令白凤眠，把京兆府那个被陛下亲笔勾绝的神机阁杀手处死。 白凤眠听从了白凤翎的建议，找了个死囚，李代桃僵，保住了郁离的性命。 倘若今日郁离的身份被揭穿，那白凤眠岂不是等于罪犯欺君？ 叠风急忙开口道：“她只是我们王妃的侍女。” “侍女？一个小小侍女，随身带着凶器，还有如此冷冽的气势 ？叠风，你当本王是傻子么？”白凤钺双眸微眯，探究的看向郁离，脑海里也在回想，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白凤钺沉默回忆的时候，晋王白凤钦走上前，他大声说道：“五哥，少跟他们废话，今日这铜雀宫，本王进定了！” 话音敢刚落，白凤钺便大手一挥。 唰拉啦，两队侍卫从街头巷尾冲过，一眼望去，足有百人。 而楚王府守在这门口的侍卫，不过寥寥十余人。 以一敌十，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叠风见状，低声开口道：“郁离，进去通知王爷。” 万一这些人冲进去，白凤眠也好有个准备。 然而郁离觉得自己现在 不能进去。 刚刚云太医说过，要脱了衣服才能散去寒气，那么此时此刻，墨九如定然已经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又能逃到哪去？ 而且墨九如的情况，也不允许她离开温泉，否则性命堪忧。 郁离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低声回应道：“擒贼先擒王！” 她就不信抓住白凤钺，其他人还敢乱动？ 叠风觉得郁离真是要疯了，擒住白凤钺简单，可善后难啊！ 就算是为了给白凤钺找回场面，事后那宣武帝，也定然会给郁离一个死罪。 然而郁离似乎根本不怕，当即就要出手。 “郁离！不要！”叠风一声惊呼，然而郁离已经朝着白凤钺伸出手！ 第六百六十五章 难道在鸳鸯戏水？ 砰！ 一声闷响，郁离的手没能抓在白凤钺的身上，却抓在了云望舒的身上上。 云望舒疼的，五官都拧在一块了，可他还耐着性子开口道：“郁……郁离姑娘，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忍一时……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退一步开阔……” 郁离收回手，皱眉道：“我不是君子。”她是女子！ 云望舒满脸苦涩的说道：“女子……女子也不能随便动手啊，郁离姑娘，你听我说……” “滚开！”白凤钺一脚揣在云望舒屁股上，丝毫不觉得刚刚被云望舒救了。 云望舒一个踉跄，直接扑向面前的郁离。 郁离可以躲开，可她知道 自己躲开，云望舒必然会摔在台阶上。 千钧一发之刻，她选择扶住云望舒，如此一来，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二人相拥了。 这般场面，瞬间引得众人哄笑。 嘴贱的晋王白凤钦，开口道：“呦呦呦，墨九如身边的丫头这么放荡，当街与男子相拥，也难怪她还没成亲，就住进楚王府了，真是急不可耐！” 白凤钺也帮腔道：“何止急不可耐，根本就是饥渴难耐！” “哎？五哥倒是提醒我了，老九不是去泡温泉了？该不会……是鸳鸯戏水吧？”白凤钦一脸贱样，看得郁离阉瘾都犯了。 白凤钺挑眉道：“这就要进去看看了，尚未成亲就享 受鱼水之欢，这于礼不合吧？” “何止不合啊？皇子娶亲，成亲之前那是要验身的。验身不过，当场处死！本王倒想知道，墨九如她能不能过得了验身这一关！”白凤钦勾唇狞笑，恨不能现在就看到墨九如死在眼前。 白凤钺自然也想看到楚王府的人吃瘪，他当即开口道：“来人，给本王冲进去，拦路者……死！” 此话一出，众侍卫当即不再犹豫，冲向门口。 然而就在此时，安王白凤翎的声音，忽然响起：“五弟六弟，做什么呢？” 众人停下举动，循声望去。 便看到十三王爷白凤箫，推着安王白凤翎的轮椅，缓缓走来。 原来白 凤箫刚刚没有出现在铜雀宫门口，是因为一出门就被白凤翎给叫住了。 白凤翎的院子与墨九如的木梨院一墙之隔，所以刚刚墨九如院子里的动静，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正要过府一问的时候，便看到白凤眠急匆匆离去，只好叫住白凤箫问问情况。 而兄弟二人正聊着的时候，楚王府的侍卫回来找白凤箫帮忙。 如此这般，白凤翎才出现在此处。 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些麻烦。 这白凤眠，他们可以不怕，白凤箫，他们也没放在眼里。 可白凤翎，还是让二人感觉有些棘手的。 虽然白凤翎没有权利，可他毕 竟是嫡长子，是他们的大哥。 再说了，白凤翎没有权利，他姐姐白凤羽有啊。 那上斩昏君下斩谗臣的凤鸣剑，还握在长公主白凤羽手上呢。 任谁看了，不忌惮三分？ 白凤钺撇撇嘴，十分不情愿的开口道：“大哥怎么也跑到铜雀宫来了？” 白凤翎笑笑道：“铜雀宫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皇子的产业，你们来得？为兄来不得？” 白凤钺急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晋王白凤钦急忙接话：“五哥的意思是，咱们都能进去，可老九派人把这封锁了，实在于理不合。”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白凤钺借坡下驴。 第六百六十六章 全家都是细作 白凤翎浅浅一笑道：“你们几个啊，从小就喜欢争，一块糖糕要争，一个纸鸢要争，就连父皇先教谁骑马，都要争。可争来争去，你们争到什么了？” 白凤翎的话题扯得有点远，白凤钺和白凤钦对视一眼，似乎都没听明白。 白凤翎见状继续道：“你们争到的，都是父皇赏赐的，父皇不给的，你们争也争不到。” 白凤钺皱眉道：“大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父皇虽然没有把铜雀宫给我们，可是也没有给老九啊，凭什么他进得，我们进不得？” 白凤翎回应道：“铜雀宫里现在停放着墨将军的遗骨，景行带 着九如进去拜祭，这是正事儿，你们若是也想拜祭墨将军，我相信景行的人，不会阻拦。可你们气势汹汹带了这么多侍卫，这不是要扰人清静么？” “谁说他们去拜祭墨将军的？他们分明就是去泡温泉了！”白凤钦开口反驳。 白凤翎挑眉道：“哦？是么？你们还没进去，如何知晓？” 白凤钦指向一个铜雀宫侍卫开口道：“喏，他说的！” 那个侍卫傻了吧唧，急忙回应：“是，是是……小人确实看见楚王殿下抱着墨家小姐，朝着温泉方向去了。” 听到这话，白凤翎脸色一沉，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 ，让你守好大门，你的眼睛竟是敢往主子身上盯，说，你是不是北燕的细作！” 细作？ 如今京城这般风声鹤唳，谁跟这两个字沾边，那还有活路吗？ 那侍卫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扣上这么大一个帽子，当即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口道：“不是，不是啊！安王殿下明鉴，小人不是细作，小人全家都住在京城啊！” 白凤箫冷笑道：“那看来……你全家都是细作了？” 全家都是细作？ 侍卫急忙看向齐王白凤钺：“王爷，王爷您帮小人说说话啊，小人真的不是细作啊，小人只是奉命守着铜雀园，有什么人进出， 去齐王府禀报一二……” “住口！”白凤钺冷声训斥。 各位王爷为了能“耳聪目明”，都会在京城各处安插自己人。 如此一来更方便收集消息。 这本来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也无伤大雅。 可这种事儿，好说不好听，若是让宣武帝知道了，自然会怀疑，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在内宫，也安插眼线。 白凤钺略显紧张的瞥了一眼平静的白凤翎，心知自己不是大哥的对手，当即开口道：“胡说八道什么，让你好好看门，你却挑拨是非，来人，给本王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王爷，王爷小人冤枉，冤 ……唔！”那侍卫喊冤喊了一半，就被齐王府的侍卫捂住了嘴，随后用力拖走了。 白凤钺见状松口气，随后继续道：“大哥放心，他是不是细作，我一定会查清楚。” 白凤翎淡淡一笑：“如此，甚好。” 白凤翎看向门口的叠风，继续道：“本王要进去拜祭墨将军。” 叠风看向白凤箫，见白凤箫点头，叠风才与郁离都侧开身，让出一条路。 白凤箫见状，立刻推着白凤翎的轮椅，朝着大门走去。 眼看兄弟二人就要进去了，白凤翎侧眸看向白凤钺和白凤钦，平静的询问：“景齐景荣，可否要一起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 裘玚的符咒 白凤钺和白凤钦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有白凤翎拦着，他们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了。 白凤钺开口道：“我和六弟还要去审问那个侍卫，就不打扰大哥了。告辞！” 话音落下，白凤钺便快步离去，白凤钦见状，只得乖顺的跟上。 眼看着二人带着侍卫远离了铜雀宫，白凤箫才低头询问道：“大哥，你还进去么？” 白凤翎想了想开口道：“进去看看墨将军吧。” 他若是此刻走了，那白凤钺和白凤钦再折返回来，又是麻烦。 倒不如多待一会儿。 而且……他也想知道，白凤眠和墨九如，究竟在做什 么。 …… 白凤箫将白凤翎的轮椅，一路推到了之前裘玚所住的院落。 因为搜查裘玚的关系，这个院落此刻显得有些凌乱，许多东西散落一地。 院落里的一个偏厅，停放着一个棺椁。 据裘玚所言，这棺椁里面便是那墨长玄的骸骨。 此刻偏厅十分整洁，香火未断，看来是有人特意吩咐过，此处要好生照看。 白凤翎抿了抿嘴，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白凤眠吩咐的。 他心中微微叹口气，愈发发现，自己那不开窍的九弟，似乎已经对墨九如，动了别样心思。 白凤翎心下感慨道：“这就是日久生情么？看来本王……不能 再犹豫不决了。” 不然等墨九如和白凤眠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他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刻的白凤翎，还不知道墨九如和白凤眠的那锅饭，早就煮熟很久了。 白凤箫点了三炷香递到白凤翎手上，白凤翎朝着棺木轻轻行礼，随后将香还给白凤箫。 白凤箫将香插好之后开口道：“九哥被裘玚的事耽搁，一直没来得及料理墨将军的后事，本想着让九嫂见墨将军一面再说，不曾想九嫂竟是陷入这样的危及，唉！” 跟进来的云望舒开口道：“十三殿下不必担忧，那雪灵芝虽然药效猛烈，可它毕竟是良药，不是毒药，五小姐一 定会平安无事的。” 白凤箫点点头，开口道：“那有劳云太医，在这铜雀宫守着，万一有个什么状况，你也能帮帮忙。” 云望舒想说，此刻墨九如衣衫尽退，他可不敢进去帮忙。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毕竟墨九如和白凤眠还没正式成亲，这种事，还是先隐瞒一二比较好。 云望舒乖顺的点点头。 白凤箫又看向白凤翎，开口道：“大哥，我看老五老六不会回来了，我送大哥回府吧？” 白凤翎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兄弟二人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一些冥纸，落在了白凤翎的腿上。 侍卫凌霄正要帮白凤翎清理一下腿上的东西，却见白凤翎从那些冥纸里面，抽出一条黄色的符咒。 白凤箫定睛一看，开口道：“这不是裘玚私藏那些符咒么，这些人怎么干活的，竟是还有遗漏，万一害了人可怎么办？” 白凤翎诧异道：“你说……这是裘玚遗留的符咒？” 白凤箫眨眨眼点头道：“是啊，就是让人装狗装鸡，让墨长平裸奔的那些符咒。” 白凤翎眉头紧锁，然而也只是片刻，他便恢复如常，点头笑道：“确实是一些邪物，烧了吧！” 白凤翎将东西递给凌霄，凌霄折返回刚刚的偏厅，将符咒扔进了火盆里。 第六百六十八章 视觉冲击 铜雀宫内外的事，并没有影响到白凤眠和墨九如。 倒是温泉里的情况，让白凤眠一直心烦意乱。 他可以不看，不想，可他怎么能不抱着她呢？ 稍微一撒手，墨九如就要沉入水里了。 可抱紧了怕她疼，抱松了又怕她被水卷走，这松紧之间的尺度，实在有些难以掌控。 主要是…… 嗯…… 她的手感太好了。 柔软，细腻，丝滑，温暖。 白凤眠的手忍不住的在墨九如身上轻轻游走。 仿佛此时此刻他的手，不属于他，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一个迫切去探索美好事物的个体。 当白凤眠的手放在墨九如的腿上时，会忍不住感慨：“还挺长。” 当他的手，轻轻挪到墨九如的股间时，又会忍不住念叨：“ 还挺有肉。” 当他的手，游走到墨九如的腰间时，忍不住抿了抿嘴道：“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墨九如啊墨九如，看来老天爷对你还是十分厚待的。” 虽然长得丑，可身材真是……无可挑剔。 白凤眠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继续往上攀登。 然而他最想感受一下的地方，却让他最为畏惧。 他畏惧的不是如何对墨九如交代，而是畏惧自己心里的道德枷锁。 不能趁人之危，是他的底线。 但是如果墨九如需要，那他的底线……也不是不能修改。 白凤眠垂眸看着睡眼恬静的墨九如，想了想，将她抱紧几分。 甚至有些期待，她醒来之后，看到彼此这般坦诚相见，会是什么表情。 …… 白凤眠现在是身处困境 ，可心情愉悦。 反观白凤翎那边，是身处安逸，却心情烦躁。 刚进入安王府的大门，白凤翎便朝着凌霄伸出手。 凌霄心领神会，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到白凤翎面前。 原来刚刚在铜雀宫捡到的符纸，凌霄并未销毁。 白凤翎拿着符纸端详片刻，随后嗤笑一声。 凌霄见他这个表情，开口问道：“王爷，这不是祝由之术的符咒？” 白凤翎点头道：“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自称为符咒，简直可笑。” “那京城那么多人做出奇怪的举动，不是因为此物吗？”凌霄有些惊讶。 白凤翎想了想，回应道：“这符咒是假的，绝对不足以操控人的神志。至于他们为何癫狂，还需仔细调查。长姐回来了 吗？” 凌霄回应道：“尚未。” 白凤翎有些担忧，开口道：“带人出城迎一下，若是长姐回来了，让她来安王府。” 凌霄领命离去。 —— 铜雀宫。 墨九如昏迷了十几个时辰之后，总算在第三天的清晨，缓缓醒了过来。 她扭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颈，如此微小的举动，却瞬间唤醒了还在沉睡的白凤眠。 白凤眠急忙看向墨九如的情况，开口唤道：“九……” 一声九如还没喊出来，白凤眠就彻底愣住了。 因为怀中……怀中换了一个人？ 迷迷糊糊的白凤眠惊呼一声：“你是什么人！”伴随着他的质问声，白凤眠粗暴的将怀中少女推出去，随后慌乱的查看四周，试图寻找墨九如的身影。 而迷迷糊 糊的墨九如被推进水里，瞬间呛了一口水。 窒息感让她彻底清醒，幸亏她会游泳，三两下便从水里浮出来。 她扑腾出水面，看向白凤眠，开口质问道：“王爷你疯了吗？把我扔水里做什么？” 这声音…… 这是墨九如啊！ 白凤眠定睛看向墨九如，却看到一张并不熟悉的脸。 她肌肤如玉，白里透红，双颊飞霞，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她脸上的胎记呢？ 对了！雪灵芝！ 就在白凤眠面露欢喜，想要告诉墨九如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看到墨九如竟是在他面前站起来！ 哗啦一声过后，泉水退到墨九如的肋骨以下，两只水兔子，迫不及待的跳跃到眼前。 白凤眠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冲击！ 第六百六十九章 捏住她的弱点 墨九如还没搞清楚状况，她站起身是想离开这片水域。 可身体没有了温泉水的包裹，瞬间便感受到寒意。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瞳孔渐渐放大！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从墨九如口中喊出。 哗啦一声，墨九如急忙躲进水里，她连头带人都浸没在水底。 “啊——”又是一声大喊，墨九如哗啦一声从水底冒出一个头，急忙就要向远处游走。 白凤眠这才回过神，用脚蹬了一下岸边，便冲到墨九如身后。 长臂一捞，将人抱在了怀中。 墨九如紧张的挣扎：“放开，你放开我，白凤眠你怎么能这样，你快 放开我，我们说好做假夫妻的，我们还没成亲呢。你……你怎么能趁我睡着了，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我……我阉了你信不信？你大爷的，你快放开我！” 墨九如拍打着白凤眠的手臂，然而却犹如蚍蜉撼树，根本毫无作用。 白凤眠不由分说的带着她游回岸边，确认安全之后，才无奈的开口道：“老实点，你听本王解释！” “解释个屁！你把我脱成这样，你说破天去我也不会信你的！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你变态！”墨九如低头，试图去咬横在她腰间的大手。 然而她如此举动，非但没能咬住白凤眠的手臂，竟 是让白凤眠的手臂往上挪了几分。 唔！好软！ 白凤眠感觉到手下触感的变化，瞬间有些按奈不住了。 他语气森森的威胁到：“再胡说八道，本王就对你动真格的了！” 墨九如瞬间僵住了。 自己的弱点被白凤眠掌控在掌心里，她还能做什么。 羞恼！愤怒！狂躁！所有恶劣情绪，都在心中滋生！ 下流！无耻！该死！所有负面评价，都在脑海中萌生！ 就在墨九如想着要不要玉石俱焚，把白凤眠直接淹死在这水里的时候，忽然传来了郁离的声音：“王爷，小姐醒了么？我听见小姐的声音了。” 嗯？醒了么？ 墨九如僵住，面露疑惑。 白凤眠无奈的开口道：“她刚醒，眼下……神志不清，你去准备两套衣服，等本王叫你，你再进来。” 郁离心下欢喜，急忙离开去准备衣服。 而墨九如也从白凤眠的话中，听到了别的意思。 她全身僵住不动，但是也不再挣扎。 白凤眠收拢手臂，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从身后附耳询问道：“还跑么？昏迷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吃，你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吃什么长大的？！” 墨九如欲哭无泪，她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了。 她想起来了，她吃了雪灵芝，然后冷的不行，想要喊郁离的时候 ，人就已经失去神志了。 所以…… 墨九如看向面前热气腾腾的温泉，已经猜到发生何事了。 她抿嘴低头，喉咙发紧的询问：“我……我昏迷了？” “不然呢？本王为了救你，不惜牺牲色相，带着你泡了两夜一天，皮都泡皱了！”白凤眠嘴里说着埋怨的话，手上的动作却不老实起来 “王爷！你……你先放开我，你别……”墨九如想说的话，根本不好意思说出口。 白凤眠挑眉道：“别？别什么？这泉水有多深你知道么？这泉水有多烫你了解么？靠近泉眼的位置，都能煮熟鸡蛋，怎么刚活过来，就又想去送死了？” 第六百七十章 走的是心还是肾 墨九如当然不想去送死了，可她也不能就这么跟白凤眠紧密相贴啊。 她尴尬的回应：“王爷你松开我一点，我……我会游水，不会沉下去的。我……我也不去远的地方。” 白凤眠岂会放她离开，他权当没听见墨九如的话，继续从身后拥抱着她，附耳说道：“九如，十月十八，我们成亲吧。” “啊？”墨九如震惊的不知如何回答，这种场合，她怎么回应好像都不对。 白凤眠继续道：“你我已经这般坦诚相见，什么假夫妻一说，根本做不得数。本王要娶你，跟你做一对真夫妻。可好？” 白凤眠的语气很温 柔，也很诚恳。 可此时此刻，墨九如搞不清楚，白凤眠的话，是走的心，还是走的肾。 她抿嘴道：“王爷，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白凤眠挑眉道：“不然呢？本王不是一个可以将就的人。”倘若不喜欢，他有的事办法躲开这门亲事。 墨九如还想问，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此时此刻，喜欢我的身体。 然而这种话，她终究是问不出口。 就在她打算劝白凤眠再想想的时候，水面上忽然复现了她的倒影。 一张毫无瑕疵，美艳无双的脸。 大.大的杏核眼，小巧的鼻子，不点而朱的嘴唇，还有那完美无 瑕的肌肤。 她的容貌恢复了！？ 墨九如欢喜的捂住自己脸，开口道：“我……我脸上的胎记没有了？” 不等白凤眠回应，她又急忙给自己诊了个脉，果不其然，体内的毒都化解了。 这雪灵芝果然不是凡品，本以为要吃上一段日子才能恢复，没想到仅仅一次，便将所有毒都化解了。 真是令人不胜欣喜！ 然而这份欢喜还没捂热乎呢，墨九如就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努力转身看向身后的白凤眠，皱眉问道：“王爷是因为看到我的脸，所以改变了对我的态度吗？” 她还清楚的记得，白凤眠有多么嫌弃她丑 。 白凤眠微微一怔，瞬间面露紧张，他急忙辩解：“当然不是，本王岂是以貌取人之人？” “那过去怎么从不见王爷这般深情款款，要许我终身？”墨九如继续质问。 白凤眠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最初他确实讨厌墨九如，但并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因为墨九如毁了他的清白。 讨厌一个人，自然就觉得她面目可憎。 可后面何时开始对墨九如动心，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想娶她的念头，越来越深。 什么合作关系，什么假夫妻，什么一纸契约在他心里早就不存在了。 没有坦白自己的心思，那是因为自己 作为王爷的矜持。 他何尝不怕被拒绝呢？ 至于今日为何直言，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彼此之间的窗户纸眼看就捅破了，他身为男子，岂能不给墨九如一个承诺？ “九如……本王绝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才喜欢你的！”白凤眠极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 然而墨九如却不吃他那一套，她皱眉质问：“好，那你倒是说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想娶我？” 这哪里想的起来？ 白凤眠眉头紧锁难以回答。 墨九如用力推开他，捂着胸口，沿着岸边，游到远处。 白凤眠急忙道：“你听我解释！” 第六百七十一章 你可以选择不穿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皱眉道：“不是我不想听你解释，只是眼下的情况，王爷怕是自己也不够冷静。” 而且…… 墨九如将右手臂内侧，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生怕白凤眠看到，她没有守宫砂的手臂 是的，她的拒绝，不仅仅因为对白凤眠的不信任，也因为对自己情况的了解。 她……她已经委身于九夜了，在这个封建社会，白凤眠岂会接纳她？ 她不想为难别人，更加不想委屈自己！ 想到这里，墨九如大喊道：“阿离！阿离！” 听到呼唤的郁离，急忙抱着两套衣服走进来，欢喜的看向墨九如：“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吓死 我们了！” 墨九如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白凤眠，微微点头道：“你……你先出去，我穿衣服！有话回府再说！” 郁离点头离去，墨九如则扒着岸边，打算上岸穿衣服。 然而她一回头，发现白凤眠还沉着脸看着她。 墨九如有些尴尬道：“王爷你……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白凤眠冷漠的回应：“不能，你可以选择不穿！” 墨九如气结，她冷声道：“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这么看着我，我……我怎么穿？” 白凤眠轻哼一声：“你不愿意与本王做一对真夫妻，那本王也不必以夫妻之礼相待。那么卑鄙、无耻、下流、变 态的本王，看着你穿衣服，也算合情合理，不是么？” 墨九如：“？？”这是什么歪理？ 墨九如冷声道：“你先穿，穿完出去！”她要等白凤眠离开再穿。 白凤眠索性靠在岸边，双臂横展惬意的仰头望天道：“抱了你一天一夜，全身都酸疼，眼下能静静的泡个温泉，去去疲惫，真是舒服至极啊！” 墨九如气得个倒仰。 合着他非要看她穿衣服呗？ 昏迷不醒的时候，怎样都好说。 可如今二人都很清醒，再‘坦诚相见’，墨九如实在是做不到。 不是她矫情，是真的很尴尬。 而且除了尴尬之余，她也很怕被白凤眠看到她没有 守宫砂。 以白凤眠那暴躁的性子，如果看到她早就不是女儿身。 说不定下一刻就把她扔湖里淹死了。 墨九如打了个寒颤，她还不想死。 万般无奈之下，墨九如想了个笨法子——装死。 “我……我……我胸口好疼！” 墨九如捂着心脏的位置，整个人装成摇摇欲坠的模样。 白凤眠见状心下一紧，急忙朝着她游过来：“九如！” 墨九如拒绝道：“别，你别过来，我要……我要见云太医。” 白凤眠不清楚是不是那雪灵芝的问题，瞬间就被墨九如柔弱的模样，欺骗了。 他急忙道：“好，好好，你快穿衣服，本王不看你便是！ ” 白凤眠转过身，背对着墨九如。 墨九如见状急忙七手八脚的把衣服穿好。 等二人一起从温泉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云望舒恰好就在门口，并未远离。 白凤眠见状急忙开口道：“云太医，你快给她看看，她说胸口疼。” “呃？”云望舒有些疑惑，这不应该啊，雪灵芝只是寒性极强，又不是毒药，怎会胸口疼？ 不等云望舒回应，便听到白凤箫一声尖叫：“天啊，九嫂，你的脸……” 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的连，云望舒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旁人只觉得墨九如美的令人窒息，可云望舒却忍不住微微蹙眉，这容貌……怎么有几分眼熟？ 第六百七十二章 我们是夫妻吗？ “怎么了？云太医你说话啊，九如怎么了？”白凤眠见云望舒看着墨九如发呆，忍不住开口催促。 云望舒回过神来，当即觉得自己失礼了，急忙低下头开口道：“容下官给五小姐诊个脉。” 白凤眠刚要应下，墨九如急忙道：“我感觉好点了，要不我们回府再说吧！” 墨九如根本没有感觉不舒服，她只是想尽快摆脱白凤眠。 听到墨九如这话，云望舒也心领神会了。 想想也是，大家都是大夫，墨九如既然能给自己解毒，又岂会不了解自己的脉象呢。 云望舒十分识相的点头道：“也好，王爷和五小姐都许久不曾进 食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白凤眠听云望舒这么说，才想起来他们确实快两日没吃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铜雀园。 —— 楚王府，木梨院。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之后，便撒丫子跑回木梨院了。 她急匆匆回到卧房把门窗都关上，一个人在床上抱膝而作，整个人心烦意乱。 这一路上，大家都看到墨九如恢复容貌了，谁也没想到，曾经的东陵第一丑，竟然美的这般耀眼。 然而恢复容貌是好事啊，为何墨九如看起来如此紧张不安？ 绿柚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问道：“阿离姐姐，小姐这是 怎么了？” 郁离茫然的摇摇头道：“不清楚。” 郁离不是不清楚，她是不懂，她不懂墨九如和白凤眠坦诚相见之后，心情有多复杂，感受有多尴尬。 除了尴尬之余，墨九如的心里，还有着一份无法释怀的懊恼。 倘若她跟九夜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她或许真的会坦荡的接受白凤眠的示好，或许……真的会迈出一步，让彼此的关系，发生质的变化。 可发生过的事情，根本无法改变。 “饭菜来了，叫王妃娘娘吃饭吧！”身后传来了侍卫展云的声音。 郁离看向他，发下他身边还跟着太医云望舒。 郁离回应道：“小 姐吩咐，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她。王爷也不行，太医也不行！” 云望舒尴尬的笑了笑，他也不想打扰，他想现在就回太医院，奈何白凤眠根本不让他走，非得让他给墨九如把个脉才行。 云望舒有些无奈的开口道：“那……下官就等在外面吧。” 郁离没有阻拦，示意云望舒可以坐在小石桌旁边。 绿柚也十分有眼力的去煮了一壶热茶。 叠风放下食盒回去复命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郁离和云望舒二人了。 郁离看向云望舒，眼神平静，却不加掩饰，那直盯盯的模样，看得云望舒冷汗都下来了。 云望舒擦 了擦额头上的汗，干笑一声：“郁离姑娘……是不是……是不是有话要对在下说？” 郁离语出惊人的问道：“小姐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被王爷看光了身子？” “啊？！”云望舒尴尬的张大嘴巴，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紧张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回答道：“应该……应该不是吧，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坦诚相见，也……也并无不妥。” 郁离皱眉道：“只有夫妻之间，才能看对方的身子吗？” 云望舒尴尬的回应：“呃……是，是啊！” “那我们是夫妻吗？”郁离一本正经的继续追问。 第六百七十三章 她钻了牛角尖 云望舒一阵慌乱，竟是直接从石凳上摔了下去。 郁离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云太医，你怎么了！” “别！别碰我！我没事……我……我自己来！”云望舒慌乱的回避郁离的接触，随后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站起来，绕到石桌另外一边坐下，拉开彼此的距离。 郁离歪头看向他，一脸茫然。 云望舒苦着脸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郁离。 他紧张的解释道：“郁离姑娘，千万不要胡说，你我……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绝非夫妻关系。” “可是你看过我的身子，我也看过你的，你不是说只有夫妻之间，才能看对方的身子吗？”郁离有些 不明白，怎么这套道理放在她身上，就行不通了？ 云望舒欲哭无泪，他继续解释道：“你我之间，那是……那是意外，并非我们各自主动不是吗？” “可小姐被脱了衣裳，也不是主动的啊！”郁离眨眨眼看向云望舒，那一脸的茫然，满脸的单纯，让云望舒倍感无奈。 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双手染血无数的杀手，这就是传闻中的至恶者至善吗？ 云望舒不知道该怎么跟郁离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仔细想了想，赶忙岔开话题问道：“听你的意思，五小姐心情不好？” 郁离点点头，墨九如何止心情不好，她能感受到，墨九如 此刻非常烦躁不安。 云望舒仔细思考片刻，开口安抚道：“你也不必担心，许是五小姐钻了牛角尖，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何意？”郁离不懂，且好学！ 云望舒尴尬的笑了笑：“在下的意思是，按照东陵律法，五小姐和楚王殿下，签下婚书，就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可是按照民间习俗，二人尚未举办成亲的仪式，所以这夫妻关系，变得有些模棱两可。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下，坦诚相见，就会给五小姐，带来一些无形的压力。” “什么压力？为什么我没有？”郁离还是不懂。 云望舒嘴角抽了抽，他怎么知道郁 离为什么没有，明明他也很有压力啊！ 唉，这神机阁的人，把杀手训练的这么单纯，就不怕被男人骗么？ 云望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在就在此时，墨九如的房门打开了。 他总算可以结束这尴尬的谈话了。 墨九如打开门，看到院子里的人，微微一怔，随后低头道：“云太医……还没走啊。” 云望舒起身行礼：“下官奉命，一定要给五小姐把了平安脉，才能离去。” 他倒是想走，白凤眠不让啊！ 墨九如尴尬一笑：“我没事了。” 云望舒也回以一个苦笑，表示他心中有数。 想想也是，云望舒医术高明，连雪灵芝 的药性都知道，又岂会看不出她是装的？ 墨九如觉得在云望舒面前，有些无所遁形的尴尬。 她看向郁离，开口吩咐道：“时辰不早了，留云太医吃顿晚饭，你让绿柚准备一下。” 郁离点头道：“中午送来的饭菜还放在小厨房，我让小柚子热一下就能吃，小姐和云太医稍候。” 墨九如点点头，示意郁离离去。 郁离离开后，墨九如伸出手放在桌面上，开口道：“还是有劳云太医帮我把个脉吧，能医者不自医，我对那雪灵芝，也确实了解太少了。” 云望舒心想也好，把个脉他对白凤眠也有交代了，便没有拒绝墨九如的提议。 第六百七十四章 墨九如的纠结 云望舒仔细给墨九如把脉，把完了左手，又换右手。 看着云望舒渐渐拧紧的眉头，墨九如忍不住担忧道：“云太医，我……有什么问题吗？” 云望舒收回手，微微摇头道：“五小姐不必担忧，你体内的毒，确实已经全然化解了，可是这雪灵芝至阴致寒，你一次性服用了太多灵芝霜，寒气侵体，只怕接下来一段日子，五小姐的信期，会比较难熬了。” 墨九如明白了，那就是要疼的床上打滚了呗。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这是小事。” 云望舒从药箱里掏出纸笔，一边写一边倒：“下官给五小姐开个温补的方子，慢慢 调养吧。不过最好的调养方法，还是生个孩子。” “呃……啊？”墨九如诧异的看向云望舒。 云望舒写字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有些抱歉的看向墨九如：“五小姐见谅，下官多言了，不过在适当的时候生育子嗣，确实可以缓解信期的不适。” 墨九如倒是没反驳，毕竟她也了解一二，只是她眼下都还没决定要不要跟白凤眠在一起，谈生孩子，未免太早了。 云望舒写好药方的时候，郁离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墨九如招呼云望舒一起吃，云望舒等了一下午，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的，所以便没有拒绝。 只是他习惯让主人家先动筷，眼看墨 九如一直拿着筷子不动，他也不好意思开吃。 云望舒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发现她正在眼神放空的发呆。 云望舒抿了抿嘴，也不好意思吃，而是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五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呃……啊？”墨九如回过神，诧异的看向云望舒。 云望舒语气抱歉的开口道：“如果五小姐是因为……因为温泉的事，与王爷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那……那是在下的错了。” “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墨九如有些听不懂这话。 云望舒低下头，不敢看墨九如，继续道：“被雪灵芝寒气侵体，需要衣衫尽褪，泡在热水里，等药性散 去。所以……” 后面的话，云望舒不知道如何措辞。 说多了，担心自己言语冒犯了墨九如，说少了，又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 幸而墨九如聪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是想说，她的衣服被白凤眠脱掉，并不是出自白凤眠的本意，也不是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只是为了救她。 墨九如抿嘴点头道：“云太医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其实她并没有责怪白凤眠脱掉她的衣服，她也知道，白凤眠是一个正人君子，否则在温泉里，该做不该做的，早就都做了。 她眼下纠结，是因为这件事，导致她跟白凤眠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了。 微妙到，让她不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云望舒抬头看向墨九如，发现她依旧眉头紧锁，心中不免疑惑。 如果不是因为脱衣服的事儿纠结，那是因为什么？ 云望舒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五小姐有什么困惑，不妨与在下说说？在下不才，也年长五小姐几岁，或许能帮你解惑？”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问道：“云太医，你说如果一件事情，早就知道了结果是怎样的，那么过程中，你还会去走弯路么？” 墨九如觉得自己一定会离开这里，重回自己的世界。 所以在她看来，与这个世界的羁绊越少越好，省的到时候分开，给彼此都徒增苦恼。 第六百七十五章 人生是一场经历 然而云望舒显然不这么认为。 云望舒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墨九如歪头看向他，云望舒就一直沉默。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看来你也不知道答案，也是，我自己的都搞不清，何必为难你，来，我们吃饭吧。” 云望舒依旧没动。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呆呆他，开口唤道：“云太医？吃饭吧，你怎么了？” 云望舒眉头微蹙，回应道：“在下想到，今日吃了，明日也是会饿的，那今日为何还要吃？人每天吃饭，可终究还是要死的，那又为何要努力活着？都已经知道结果的事儿了，过程中，又何必走 弯路呢？” 墨九如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因为云望舒十分巧妙的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 云望舒看墨九如应该听明白了，才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在自己口中。 他吃下青菜之后，笑道：“人生是一场经历，重要的从来就不是结果，而是享受这大千世界的过程。从出生那一刻，人就在走向死亡，若是不走弯路，不寻求快乐，那人生岂不是太苦了？又何尝有机会，品尝到如此鲜美的青菜呢？” 墨九如豁然开朗。 是啊，她一直认为自己一定会离开的，为了不给自己和别人增加烦恼，所以她对白凤眠对她的示好 ，视而不见。 可事实上，她真的能离开么？ 就算她能离开，她难道就不可以选择留下来么？ 那个世界固然美好，可这个世界……也有令她心动的人啊！ 墨九如抿唇一笑，心中如释重负。 “多谢云太医，云太医真乃是良师益友！”墨九如的夸赞，十分真诚。 云望舒笑了笑道：“五小姐过奖了，能为你解惑，是在下的荣幸。” 二人相视一笑，开始用膳。 而这样和谐的一幕，被站在院子门口的白凤眠，尽收眼底。 白凤眠没有进去打扰，而是沉着脸离开了木梨院。 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墨九如与玄骧、与云望 舒、与白凤翎，都能相谈甚欢。 唯独对他，戒备又敷衍。 白凤眠走到前院，忍不住抬头望天，今日是十五了，月色正圆，可这么好的月色，却无人相伴共赏。 憋屈！ “九哥，九哥！”白凤箫的声音，打断了白凤眠思绪。 白凤眠皱眉看着他，疑惑道：“天都黑了，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白凤箫担忧的开口道：“九哥，出事了！” “把话说清楚。”白凤眠冷静的追问。 白凤箫继续道：“皇姐不知道何时离京了，今天父皇找皇姐，遍寻不获，把大哥传召进宫了。我听说……父皇震怒！” 白凤眠脸色微沉，“虽 说皇子没有父皇命令，不得擅自离京。可皇姐只是个女儿家，偶尔出城，也无伤大雅，父皇何故如此生气？” 白凤眠自己刚说完，就忽然瞪大眼睛，他抬头望天，皱眉道：“难道莫再问说的是真的？” “莫再问说什么了？”白凤箫有些疑惑。 白凤眠回应道：“莫再问说皇姐经常给自己放血，他怀疑能逼迫皇姐放血的人，就是父皇。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莫再问发现皇姐放血的日子，就是上个月的月圆之夜。” “放……放血？放血做什么？”白凤箫一脸惊讶。 白凤眠开口道：“想知道其中原委，看来要进宫一趟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王府是不是出事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进宫之后没多久，墨九如便将云望舒也送出了楚王府。 送走客人之后，墨九如折返回来，站在岔路口忍不住朝着白凤眠的院子眺望。 她没记错的话，白凤眠说，十月十八要娶她…… 他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承诺？ 是迫于宣武帝的压力，还是发自肺腑的想成亲？ 亦或是……被她此刻的容貌，所迷惑？ 墨九如摸向自己的脸，这张脸她看了一下午了，绝色倾城。 有她在，这东陵第一美人之称，怕是要从长公主头上，被夺走了。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可说十分高兴，却也不是真的。 美貌，从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或许会带来好运，但也同样会带来麻烦。 再说了，就算白凤眠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那他会不介意她的过去吗？ 墨九如觉得，就算白凤眠真的不介意，她自己也会介意白凤眠的这份不介意。 既不想为难别人，也不想委屈自己，思来想去，都是烦。 “唉！”墨九如轻轻叹口气，朝着木梨院走去。 暗处的展云侍卫见状闪身出现，拦在了墨九如面前：“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哦，展云侍卫，你有事吗？” 展云看向墨九如，看了看， 又低下头，随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墨九如有些疑惑，歪头看向他：“你……这是怎么了？” 展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开口道：“没，没什么，王爷和十三殿下进宫了，王妃娘娘有什么事，可以跟属下说，属下定然如实传达。”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没什么事，我就是路过，看看王爷的院子，怎么没掌灯。” “那属下进去把灯点上？”展云突如其来的提议，让墨九如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墨九如摇头道：“不必，等王爷回来他自然会点，你去忙吧。”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继续往木梨院走。 展云见 状，再次上前拦住墨九如的脚步：“王妃娘娘，属下……呃，内个……” 墨九如歪头看向他，疑惑道：“展云侍卫，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展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随后摇头道：“没……没什么。” 展云说完之后，不忘抬头朝着空中环视一圈。 如此举动，让墨九如更加疑惑不解了。 就在墨九如想再问问的时候，郁离从木梨院的方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府中的暗卫怎么都跑出来了，今晚有事发生么？” “暗卫？”墨九如疑惑的看向郁离。 郁离点头，举手点了屋顶、树冠、墙头几个方向 ，开口道：“那，那，那，还有那，都是暗卫，平日里王府的暗卫不会这么多，今日如此戒备森严，莫不是要有大事？” 郁离紧张的看向展云。 展云尴尬的直挠头，不知如何解释。 可他越是不说，墨九如越是担忧，她皱眉问道：“王爷这么晚还出去，府中又戒备森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可别瞒着我！” 展云急忙解释：“属下不敢，王爷和十三殿下进宫去了，好像是为了长公主外出的事情。至于府上……王妃娘娘恕罪，其实是大家想看看王妃娘娘的容貌。” “啊？我的容貌？”墨九如诧异的眨眨眼。 第六百七十七章 安王出事了 展云点点头道：“白日里王妃娘娘回来，就直接回木梨院了，好多人没见到王妃娘娘恢复容貌的样子，这就都求到属下面前，希望属下能拖住王妃一时片刻，让大家仔细瞧瞧。” 墨九如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么好奇，改日我跟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吃饭好了。” 展云急忙道：“好看，王妃是属下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暗处也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好看” “倾城之姿！” “太好看了！跟王爷是天作之合！” …… 大家的夸赞声，让墨九如忍不住心下欢喜，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然而这份欢喜，很快就被担忧打破了，因为直 到三更天，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没回来。 墨九如打开房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郁离。 她有些惊讶道：“阿离？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郁离走上前开口道：“我看小姐的房间没熄灯，就守在这，小姐是不是担心王爷？王爷还没回来。” 墨九如皱眉道：“到底发生何事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郁离摇头道：“不清楚，不过隔壁安王殿下，一炷香之前已经回来了。想来王爷和十三殿下，应该也快了。” “安王回来了？”墨九如有些惊讶。 毕竟白凤眠和白凤箫是为了安王白凤翎才进宫的，如今安王都回来了，为何那两兄弟还不见人影？ 郁离点点头，语气笃定的说道：“回来了，阿离不会听错。” 郁离确实没听错，因为一道声音从墙头飘过来：“隔壁可是墨五小姐？” 这声音……是安王身边那个寡言少语的侍卫凌霄。 墨九如急忙回应：“是我，你是凌霄侍卫吗？找我有事吗？” 凌霄语气有些急切：“小姐可否过来，我家王爷……我家王爷需要大夫。” 需要大夫？ 安王受伤了？ 墨九如没有过多迟疑，急忙道：“好，阿离取我的药箱。” 郁离急忙回房间取了墨九如的药箱，随后抱住墨九如的腰身，终身一跃便飞到隔壁院中。 刚落在院子里，敏锐的郁离就闻到了从凌霄 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血腥气如此浓重，受伤的又不是凌霄，那么安王得伤的多重啊？ 郁离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应该是外伤。” 墨九如急忙看向凌霄：“安王殿下何在？” 凌霄有些为难的低下头，竟是没开口说话。 墨九如诧异道：“凌霄侍卫，你说话啊，安王在哪，你带我去见他啊，他怎么样了？” 凌霄忽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墨九如面前，吓了墨九如一跳。 郁离也急忙上前，伸出手臂，拦在墨九如身前，戒备的看向凌霄。 凌霄抿了抿嘴开口道：“五小姐恕罪，我家王爷被陛下责罚，陛下责令不许传太医，也不许任何人给王爷 医治，违令者斩。可卑职实在不忍看王爷受罪，所以才偷偷呼唤五小姐前来帮忙。” 墨九如明白了，原来眼下谁给安王治病，谁就是欺君之罪，所以凌霄叫她过来，心中不安。 郁离听到这话，皱眉道：“你明知陛下有圣旨在先，还叫我家小姐过来送死吗？” 凌霄低着头，十分愧疚。 他确实不该把墨九如牵扯进来，可他也实在不忍心，看白凤翎就那么硬挺着啊。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阿离，别说了。他没有等我治疗之后，才告诉我真相，也算是让我有选择的机会，我不怪他。” 听墨九如这么说，凌霄急忙抬头看向她，这一看，反倒是愣住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白凤眠被罚跪 因为眼前人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墨九如见凌霄发呆，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急忙解释道：“我脸上的胎记已经治愈了。” “啊？哦……”凌霄再次低头，不敢多看墨九如一眼，只是询问道：“五小姐可否帮我家王爷治疗？” 墨九如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询问道：“今日之事，可否会连累我家王爷。” 很显然，墨九如不想因为她一时的恻隐之心，给楚王府带来麻烦。 凌霄急忙回应：“五小姐放心，卑职已经遣走了府上所有下人，五小姐翻墙过来，不会有任何看到，今日的消息也绝不会传出去，定然 不会给楚王殿下和五小姐带来麻烦。” 墨九如点头道：“那就好，带我去见安王殿下。” 凌霄立刻起身，带墨九如走进了白凤翎的卧房。 房间里没有掌灯，漆黑的让人看不清状况，只能隐约听到白凤翎虚弱的呼吸声。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白凤翎开口道：“凌霄，你去睡吧，本王没事。” 凌霄走到桌前，点亮烛火，有些紧张的开口道：“王爷，墨五小姐来看你了。” “九如？”床榻上的白凤翎，有些艰难的转头看向来人。 当他看清墨九如容貌的时候，露出跟凌霄一样惊讶的表情，惊讶之余，还有些许 惊艳。 “原来，你长成这个模样！是雪灵芝的作用么？”白凤翎下意识感慨。 墨九如无奈道：“现在不该讨论我的容貌，应该讨论你的伤势，王爷你伤在何处？” 听到这话，白凤翎看向凌霄冷声训斥：“谁让你去找她的？” “属下知罪，可王爷的伤，不能硬挺着啊！”凌霄很是担忧。 白凤翎扶着床榻，艰难的坐起身，他咬牙道：“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白凤翎白了一眼凌霄，随后看向墨九如，极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 “九如，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景行和景明被父皇罚跪，天 亮之前总能回去的，不必担忧。” 罚跪？ 二人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要罚跪整整一夜？ 墨九如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凤翎，发现他脸色苍白，可上半身却并没有什么伤痕。 是已经沐浴更衣换了衣服？ 还是……还是伤痕在下半身？ 墨九如看着他双腿之上覆盖着的棉被，忍不住走上前，开口道：“王爷，我既然已经来了，您就让我看看吧，陛下下令不许任何大夫给你医治，却也没说不许自家人帮忙处理伤口吧？” “自家人？”白凤翎看向墨九如，对于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墨九如点头道：“安王 殿下是我家王爷的兄长，那就是我的兄长，我们当然是自家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白凤翎略显失望，却恰到好处的掩藏住自己的情绪。 跪在一旁的凌霄见状，急忙跑上前，不由分说的掀开白凤翎腿上的棉被，语气有些哽咽的开口道：“王爷今日就算是杀了属下，也得让五小姐把您的外伤处理好，一直不止血，王爷会死的！” 墨九如垂眸看过去，瞬间瞳孔放大。 白凤翎白色的长裤上，破碎凌乱，全是伤口和血液。 这是怎么了？ 郁离走上前，皱眉道：“是鞭伤！”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询问：“陛下打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如此狠辣 白凤翎有些窘迫，他攥住棉被一角，想要遮盖住自己的狼狈。 然而墨九如却忽然按住他的手腕，疾言厉色的说道：“别碰，伤的这么严重，你还用棉被捂着，只会让伤口更不容易愈合。安王殿下，你这双腿不想要了吗？” 白凤翎凄然一笑道：“九如，本王的腿，本就没有知觉，你们……实在不必如此担忧。” 这句话说的，让墨九如如鲠在喉，真是难受不已。 他是没有感觉，可没有感觉不代表伤口不会恶化，不疼也不代表不会死。 墨九如实在想不通，宣武帝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这个残疾的儿子。 墨九如开口道 ：“就算没有感觉，可流血不止，一样会死的。阿离，药箱给我。” 墨九如不由分说的上前，用剪刀剪开白凤翎的裤腿。 白凤翎试图阻拦，郁离却忽然上前，猝不及防的点了他的穴道。 白凤翎惊讶的看向郁离，他还从未见过，有敢对他随意出手的人。 郁离却一脸淡然的开口道：“你不可以乱动，否则我家小姐要消耗更多的心力。” 原来郁离心疼的是墨九如。 白凤翎无奈的看向凌霄，希望凌霄可以解开他的穴道。 可凌霄却深深低着头，根本不去回应白凤翎的眼神。 很显然，大家都希望白凤翎能乖顺的接受 墨九如的治疗。 墨九如动作利落的剪开白凤翎的裤腿，那满是伤痕的双腿，令人忍不住呼吸凝滞。 墨九如皱眉道：“确实是鞭伤，鞭子有倒刺，还粘了盐水，皮开肉绽的，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定然溃烂发炎。陛下为何对你下手如此狠辣？” 墨九如的询问是下意识的，其实并未期待白凤翎的回答。 可白凤翎想了想，竟是真的回应了她。 “因为长姐，父皇询问我长姐的去向，我说不知情，他不相信。”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翎，惊讶道：“就因为这件事，他就对你下手这么狠？” 白凤翎凄然一笑：“我 双腿没有知觉，伤口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我其实……感觉不到痛楚。” 墨九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当初给郁离治疗外伤一样，她也说不疼。 怎么会不疼？就算人真的没有感觉，可任何伤口不去处理，都会给人带来伤害。 哪怕那些伤害，根本说不出。 去掉了白凤翎的裤腿，墨九如开始清创上药，值得庆幸的是，伤痕都集中在膝盖以下，这就避免给白凤翎脱裤子的尴尬。 墨九如心想：“看来宣武帝也是知道安王双腿没有知觉，所以才下手如此狠辣，用来泄愤吧。” 墨九如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 奇怪，她也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索性暂且放在一旁，墨九如认真仔细的帮白凤翎处理双腿上的伤。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墨九如看到了许多已经愈合的伤痕。 换言之，白凤翎挨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平日里宣武帝明明表现的对白凤翎十分宠爱啊。 “唉！”墨九如叹口气，满腹疑惑。 白凤翎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开口安抚道：“真的不疼，你可以……动作快些。” 墨九如抬眸看向他，无奈道：“就算你真的不疼，我也要小心些，蘸了盐水的伤口，不处理干净，后果会很麻烦。安王殿下，你应该……” 第六百八十章 半是欢喜半是愁 墨九如想让白凤翎保护好自己，也想让他学会反抗。 可转念一想，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他效忠的君王。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让他如何自保，又如何反抗呢？ 除了逆来顺受，好像也别无选择。 许是看出墨九如脸上的担忧，白凤翎想了想，鬼使神差的询问道：“九如，你……担心我么？”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白凤翎，下意识回道：“当然！” 她怎么会不担心自己的患者呢，为医者若是没有共情之力，那岂会设身处地的去感受患者的疾苦，又如何能想好最佳的治疗方案呢？ 得到答案的白凤翎，忍不住展颜一笑。 似乎今日遭遇的所有痛苦，都不 值一提了。 白凤翎叹口气道：“其实父皇并不经常打我，挨了几次打，也都是为皇姐挡鞭子。皇姐那个性子，你知道的……从来只会跟父皇对着干。我想保护她，可我……实在能力有限。除了代她挨打，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墨九如小心翼翼的给白凤眠包扎，一边包一边安抚道：“王爷虽然不良于行，可双腿肌肉并没有萎缩的状况，也并非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白凤翎惊讶道：“你……你说什么？你说我还能站起来？” 墨九如不想给白凤眠希望，又让他失望，所以谨慎措辞的回应：“王爷可否告诉我，你的双腿是怎么伤的？” 白凤翎抿了抿嘴道：“算是… …坠马。” 算是？那就不全是？ 墨九如想了想，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想来多半也跟皇后脱不了关系。既然安王选择隐忍，她又何必去揭人疮疤。 墨九如点头道：“如果是高坠受伤，双腿却没有骨折，那么多半是腰椎受到了伤害，导致下肢失去知觉。这种情况，若是及时治疗，并且伴随物理训练，是有很大几率可以恢复的。只是眼下……” 已经过了太多年了。 白凤翎的伤，放在现代，定然有很大机会被治愈，可放在古代，没有仪器的辅佐，墨九如无法断定他的伤究竟在何处。 再加上他瘫痪已久，墨九如实在不敢说自己有把握治愈他。 白凤翎也看出了墨 九如脸上的为难神色，他浅浅一笑，并不在意的开口道：“无妨，都这么多年了，本王早就习惯了。仔细想想，双腿没有感觉也挺好的。至少……父皇惩罚的我时候，我不会觉得痛。” “唉！”墨九如叹口气，继续给白凤翎包扎。 确定所有伤口都处理妥当之后，墨九如才转身告辞。 怎么来的就怎么原路返回，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她的踪迹。 送走墨九如之后，凌霄回来解开了白凤翎的穴道，随后跪在地上等待责罚。 白凤翎沉着脸看着他，冷声质问：“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敢擅自帮本王做主了？” 凌霄趴跪在地上，有些畏惧，却并不后悔。 “王爷的日子太苦 了，既然王爷喜欢五小姐，有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凌霄看来，白凤翎受伤，就是接近墨九如最好的机会。 白凤翎双拳紧握，若是平日里凌霄不听话，他一定严加责罚。 可今日，他竟是发不出火，因为他受伤的第一刻，脑海里便浮现出墨九如的容貌。 他在挨打的时候，甚至有些高兴，因为他知道，他可以用这个伤势，名正言顺的接触墨九如。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这样做，他的侍卫，便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决定。 眼下半是欢喜，半是愁。 白凤翎叹口气道：“罢了，你起来吧，去查一下长姐到哪了。” 白凤翎很担心长公主白凤羽。 第六百八十一章 亲密一些 墨九如回到木梨院之后，也没有了睡意。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长公主究竟去哪了。 不仅仅长公主不见了，就连莫再问都好些日子没来拿棒棒糖了。 再加上白凤眠一直没回来，墨九如便愈发没有睡意了。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的墨九如，忽然感觉全身一轻。 她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白凤眠那张冷峻的脸。 墨九如身子一僵，略显紧张的询问：“王爷？” 白凤眠点头道：“是本王，你怎么睡在桌子上？就不怕染了风寒吗？” 白凤眠不由分说的将人抱到了床榻上。 墨九如抿了抿嘴，下意识身子往后缩 了缩。 白凤眠瞥了她一眼，没有多加理会，而是动作自然的开始宽衣解带。 墨九如见状惊讶道：：“王爷这是……这是干嘛？” 白凤眠微微蹙眉，语气有些疲惫的说道：“本王被父皇罚跪了整整一夜，眼下实在疲惫，想要睡觉。” “那王爷应该回自己院子啊！”墨九如急忙提醒。 白凤眠不理会她，脱得只剩下一身白色里衣之后，直接坐在了墨九如身边。 他定定的看着她，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说道：“九如，今日已经十六了，本想着十八就与你成亲，可皇姐不见了，父皇震怒，我必须要先去找皇姐。如此一来， 我们的婚期就要推到冬月初七了。” “呃……那……那是长公主比较重要，我……我不急。”墨九如根本不敢去看白凤眠的眼神。 白凤眠蹙眉道：“可是本王急，所以从今日开始，本王都要跟你一起睡。本王要让你知道，温泉里的话，不是敷衍，不是客套，更不是玩笑。是本王的肺腑之言，本王要娶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忽然扑倒墨九如，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得墨九如一声惊呼：“王爷！” “你乖乖听话，就只是睡觉，你若挣扎乱动，那本王再困，也有力气做点别的。”白凤眠覆盖在墨 九如身上，目光平静中带着些许侵略的望着她。 墨九如尴尬的苦笑道：“可……可这于礼不合。” 白凤眠翻身躺好，将墨九如牢牢的抱在怀中，他闭上眼，附耳说道：“于礼不合的事儿，我们早就做过了，不要在意细节！睡吧！” 白凤眠说的是小河里那一次放浪形骸。 墨九如理解的却是温泉中的亲密无间。 墨九如还想说什么，耳畔却传来白凤眠浅浅的呼吸声。 她侧眸看向他，便见到他竟是已经睡着了。 看来真是累极了。 墨九如无奈叹口气，没过多久，自己竟是也陷入了沉睡，比白凤眠睡得还香甜。 然 而就在她睡着之后，白凤眠却缓缓睁开眼。 他仔细端详着墨九如，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已经从展云口中得知，墨九如去给白凤翎治疗的事情了。 他不介意墨九如的医者仁心，可他无法让自己平静对待。 白凤翎太优秀了，他的容貌，才华，身份以及能力，没有一样居于人下。 倘若不是白凤翎的身份特殊，他早就成为太子了。 而如今白凤翎的对墨九如的态度，让白凤眠十分不安。 他甚至觉得，只要白凤翎动手抢，那他一定会输。 这种忽然间的不自信，让白凤眠迫切的想跟墨九如亲密一些。 再亲密一些……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亲她！【520快乐呦】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缓缓睁开眼，耳畔还有白凤眠浅浅的呼吸声，周围也带着他身上的浅茶香。 而身体上，也能感受到他传来的温暖。 墨九如小心翼翼的侧身，与白凤眠面对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虚，她发现自己自从跟白凤眠签了婚书之后，竟是再也没有仔细看过白凤眠。 每每与他四目相对，都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感。 怪只怪白凤眠的眼神，实在是太锐利了。 还是眼下沉睡的白凤眠，比较可爱。 剑眉星目，鼻梁高耸，薄唇轻抿，精致的五官仿若受到神明的眷顾一般，夺人心魄。 都说嘴唇薄的人， 性情也凉薄，可白凤眠却不像一个性情凉薄的人，相反，他看起来很重感情。 可见面相一说，也并非全然准确。 墨九如笑了笑，伸手描绘着白凤眠的五官，却没有碰到他。 只是心中忍不住去想，这古代世界的风水实在是好，不然怎么能养出这么多美男？ 温润如玉如云太医，邪魅狂狷如玄骧，端方大气如安王殿下，就连莫再问那个乞丐打扮，都透着些许狂放不羁的帅气。 不过众多美男之中，墨九如还是觉得白凤眠最好看。 许是因为他最为严肃，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而这种压迫感，会让她感觉十分有魅力。 偶尔展颜一笑， 更是摄人心魂。 墨九如忍不住心下感慨：“难道我有受虐体质？” 怎么可能，要虐，也是她虐别人！ 墨九如伸出手，作势弹了一下白凤眠的额头，可到底也是没敢碰上去。 然而就在她收回手要走的时候，手腕忽然被白凤眠攥住了。 他醒了？ 墨九如紧张的瞪大眼睛，然而白凤眠却没有睁眼，只是攥着墨九如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他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不等墨九如开口询问，闭着眼的白凤眠便喃喃说道：“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还想打本王。” 他果然醒了！ 墨九如被抓了个现行，尴尬的恨不能原地消失。 “你……你醒 了还装睡！快放开我！”墨九如试图抽挥手，却挣脱不了白凤眠的桎梏。 白凤眠也不睁眼，只是勾了勾嘴角，浅笑一下道：“好看么？” “什……什么？”墨九如怔愣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球，透出诱人的光芒。 许是刚刚睡醒，眼神里带着些许茫然和脆弱，令人心生怜爱。 可他偏偏又笑着，眼神中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调戏和促狭，令人不免羞怯。 墨九如闭上眼，不想与他四目相对。 白凤眠见状，忽的靠近，竟是直接亲在墨九如的嘴上。 浅浅一吻，犹如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 ，一边捂住嘴一边询问：“王爷你干嘛？！” 白凤眠故作疑惑的询问道：“你躺在本王身边，闭上眼，不是邀请本王亲你么？怎么？理解错了？” 当！然！错！了！ 墨九如脸色爆红，感觉自己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她用力挣脱白凤眠的束缚，慌乱的跑下床榻。 白凤眠看她在地上找衣服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道：“脱衣服的是本王，你还好好穿着呢，找什么？” 墨九如僵在原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她的衣裙没脱，只是有些褶皱而已。 墨九如忍不住扶额，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被白凤眠吸走，他莫不是学了什么吸……精大法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 你真好看 白凤眠侧躺在床榻上，手掌撑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尴尬而局促的墨九如。 墨九如轻轻瞟了他一眼，随后没好气的嘟囔着：“看什么看！”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上仙嫉其惊天貌，挥手捏霞遮半颜。九如……你真好看。” 确实，好看到让白凤眠忍不住直白的称赞。 好看到让白凤眠忍不住对自己产生质疑，过去怎么会觉得墨九如面目可憎呢？ 哪怕她脸上的胎记没有消失，她仍旧绣丽倾城，此时此刻更乃是，绝代佳人。 墨九如微微一怔，她不是没有被人称赞过。 只是被白凤眠称赞，似乎感觉完全不一样。 心里有些小得 意，有些小雀跃，还有些小小的甜蜜。 墨九如捋了捋头发，故作生气的说道：“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能忘了你过去叫我丑八怪，还让我把脸遮住，才肯帮我！”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急忙坐起身，一脸认真的开口道：“对不起！” “啊？”墨九如愣住了，她并没有想过让白凤眠道歉，毕竟过去她确实丑啊。 可白凤眠却站起身，一脸严肃认真的继续道：“九如，过去是我不好，我对你……有些误会，所以才言语刻薄。可经过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我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我才知道自己对你的误解有多深，所以这句对不 起，是真心实意的。” 这下子轮到墨九如尴尬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搓搓手，抿了抿嘴道：“那……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就随便说手，哎呀好了，都下午了，我要出去吃东西了！” 墨九如作势要走，白凤眠却忽然开口道：“我在温泉里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本王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墨九如脚步一顿，说不高兴是假的。 可说十分高兴，也不是真的。 她下意识握住右手的小臂，感觉曾经点过守宫砂的位置，隐隐发烫。 幸福来得太突然，可她似乎……已经没有享受这份幸福的权利了。 烦躁！ 墨九如没有回应，继 续往外走，然而一开门，却看到了白凤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白凤箫看到墨九如，欢喜的说道：“九嫂你醒了啊？九哥醒没醒？” 墨九如有些尴尬，毕竟二人同处一室被人撞见，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回应道：“王爷醒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白凤眠的声音就响起了，“进来吧，何事？” 白凤箫急忙走进去，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白凤箫先是微微一怔，若是平时，他定然要调侃两句，先吃一口瓜再说。 可今日却不是好时机。 白凤箫担忧的回应道：“九哥，皇姐还没回来，父皇午后又将大哥宣召进宫了。” 白凤眠 穿衣服的手微微一顿，皱眉说道：“派人去找了么？” “去了去了，可是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呢！”白凤箫看起来有些担忧白凤翎的情况。 本来要离开的墨九如，听到这，也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手段未免太残忍了，他用了带倒刺的鞭子，鞭子上还沾了盐水，打的安王殿下两条小腿没有一处好肉了，这是他的儿子，又不是他的敌人！” 听到这话，白凤箫惊讶道：“九嫂，你怎么知道的？” 不等墨九如回答，白凤眠就无奈道：“她昨晚去给大哥治疗外伤了。” “什么？！”白凤箫一声惊呼，声音大的简直能掀开房顶！ 第六百八十四章 靠谱的气息 墨九如吓得一个激灵，眨眨眼看向白凤箫：“十三……十三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 白凤箫苦着脸，如临大敌一般开口道：“九嫂啊，你惹了大.麻烦了，父皇下旨，不允许任何人给大哥医治。违令者斩啊！” 墨九如点点头道：“哦，我知道。” “你知道还做？”白凤箫觉得难以置信。 墨九如叹口气：“我昨晚过去的时候，凌霄侍卫就跟我说了，不过他也告诉我，不会有旁人知道，医者仁心，我便给安王殿下，处理了一下外伤。” 白凤箫无奈道：“九嫂啊，我相信安王府的人不会出去说。可父皇不是傻子，今日他再次将大哥宣召进宫，若是再次用刑，岂会看不到他腿 上的伤被人精心处理过？若是父皇发现，那不但大哥要再次受刑，就连整个安王府的人，恐怕都要被严刑逼问。到时候……到时候若是有人扛不住酷刑，把你供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墨九如微微蹙眉，她知道，白凤箫是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昨晚她救人的时候，确实没想这么多。 主要是白凤翎已经被打成那样了，她很难想象，宣武帝会再次对他用刑。 眼看墨九如不说话，已经穿好衣服的白凤眠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别担心，没有景明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白凤箫想反驳，却被白凤眠一个冷眼瞪回去了。 白凤箫悻悻的闭上嘴，满脸都 是无奈。 白凤眠则看向墨九如，开口道：“这件事本王会处理，你准备一些祭奠的东西，明日本王带你去铜雀宫给墨将军启棺，将他的尸骨和头颅合葬。” 墨九如微微一怔，她其实一直惦记这件事呢，只是最近京城是多事之秋，白凤眠之前也不在府上，所以她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白凤眠还惦记着。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噢……” “噢？就这么简单？”白凤眠低头看向她，眼里的宠溺和笑意，让墨九如瞬间心跳如擂鼓。 墨九如急忙道：“谢……谢谢。” 白凤眠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墨九如的额发，继续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本王进宫一趟。”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带着白凤箫离去了。 墨九如看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觉忐忑的心，瞬间平静了。 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觉得白凤眠比任何人都好看了。 因为他身上透着一股靠谱的气息。 没错，就是靠谱。 感觉任何问题落在他身上，都可以迎刃而解。 任何麻烦挡在他面前，都可以有惊无险。 墨九如歪头浅浅一笑，若是不去考虑那该死的守宫砂，她确实感受到一丝丝幸福了。 …… 墨九如的心情确实还不错，可白凤箫的心情就不好了。 白凤箫跟在白凤眠身后，忍不住念叨着：“九哥，九嫂不知情也就罢了，你还不知情么？上一个帮大 哥处理外伤的太医，被父皇五马分尸啊！如果父皇知道这一次是九嫂做的……” 后面的话，白凤箫根本不敢说。 然而白凤眠却淡淡开口道：“知道又如何？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父皇也不行。” 白凤箫想了想，把心一横开口道：“对，大不了咱们带着九嫂跑，跑回南洋水师去，我就不信父皇还能跟上来。” 白凤眠瞥了一眼白凤箫，无奈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跑又能跑得了几时？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我相信，大哥不会出卖九如的。” 白凤眠说着话的时候，眼里并无喜悦，因为他能感觉到，白凤翎不出卖墨九如，不是简单的因为墨九如帮助他，这其中，或许另有深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 歪打正着 兄弟二人说话的工夫，便来来到了御书房。 还不等二人靠近，陈公公就急匆匆从台阶上小跑下来，一路来到了二人面前。 陈公公苦着脸道：“二位王爷就别进去了，昨晚跪了一晚上，二位怎么就不知道疼呢？” 昨天晚上，他们二人在御书房见到了宣武帝下令责打白凤翎，二人出口求情，便被罚跪了。 今日白凤翎在御书房受审，他们两个又来了，无非还是求情。 那么结果，肯定也跟昨天并无不同。 他们的陛下，他们的父皇，从来都是一意孤行，固执己见。 岂会被他们三两句话就劝阻了？ 陈公公是好心，不想让他们再被白凤翎连 累。 可白凤眠不能坐视不理，毕竟之前白凤翎帮了他许多次。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本王不是来给大哥求情的，本王是想禀报父皇，皇姐有消息了。” “什么？”陈公公面露欣喜。 白凤箫面露惊愕。 他们哪来的消息？根本还没找到人啊！ 陈公公急忙询问：“长公主回来了？” 白凤眠点头道：“正在回京的路上，估摸着三日内必将抵达。” 陈公公继续问：“长公主这是去哪了？” 白凤眠略作思忖，开口编造道：“去追裘玚。” 陈公公急忙开口道：“二位王爷随老奴来！” 片刻后，二人站在了御书房中，而此刻白凤翎 则坐在地上，一个手持龙鳞鞭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对他用刑。 许是自己狼狈模样，被两个弟弟看去了，白凤翎有些尴尬而烦闷的低下头。 “大哥！”白凤箫急忙上前搀扶。 跪在白凤翎身后的侍卫凌霄，见宣武帝并未阻拦，便也急忙上前帮忙，一同将白凤翎扶起来坐回轮椅上。 白凤眠瞥了一眼白凤翎的双腿，发现裤子上没有伤痕，微微松口气。 随后急忙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已经收到消息，皇姐正在回京途中，还请父皇不要责备大哥了。” 宣武帝双眸微眯，锐利的模样，仿佛空中的雄鹰盯上了地上的白兔。 他冷声质问：“回 京途中？她到底为何出城？” 白凤眠继续道：“去追逐潜逃的裘玚。” 此话一出，白凤翎也忍不住诧异的看向白凤眠，心中忍不住去想：“他怎么会知道？” 白凤眠当然不知道自己会歪打正着，他只是编造了一个，自己感觉最能让宣武帝信服的理由。 果不其然，宣武帝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了质疑，反而陷入了沉思。 沉默许久之后，宣武帝开口道：“朕就是太溺爱她了，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景行，你派人守住四大城门，看到她出现，立刻带她进宫，不得耽搁片刻。” 白凤眠急忙应下：“儿臣遵旨。” 宣武帝又看向白凤翎，皱眉 道：“景安，鞭刑你可以替她扛，死刑，你能也能扛么？回去好好劝劝她，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白凤翎低着头，乖顺的回应：“父皇息怒，儿臣明白。” 宣武帝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 有惊无险的从皇宫出来之后，白凤翎忍不住询问白凤眠：“景行，你怎么知道皇姐去做什么？” 白凤眠回应道：“我并不知道皇姐去做什么，我只是编了一个，让父皇能相信的理由。不过大哥不必担忧，我已经派人去追查皇姐的下落了，相信三日之内，必有收获。” 白凤翎微微点头，心中忍不住感慨：“聪明如你，真是让人……心中难安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生一世的潮湿 众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白凤眠邀请白凤翎到楚王府用膳，被白凤翎婉拒了。 白凤眠也没有强求，因为没有长公主消息，别说白凤翎没有食欲，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吃不下饭。 要知道他编造的那个谎言，最多也就拖延三日，三日之后白凤羽还不回来，那不仅仅白凤翎要遭罪，就连他，怕是也少不了一顿责罚。 与他们境遇向左的，便是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了。 二人平日里看起来犹如草包，可身为皇子，谁还没有一些真本事？ 经过仔细的摸排，二人还真在京城里，抓到了不少细作。 不仅仅 是北燕的，还有南兆国的。 四国之间的渗透，早就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了，若不是裘玚在京城截杀岳嵘，宣武帝也不会这般不讲情面，将所有细作，当街斩杀。 不仅仅下令斩杀，还下令将他们的人头，送回各自国家，以儆效尤。 白凤钺和白凤钦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宣武帝的封赏，二人的地位在京城水涨船高。 然而这些事，都不是墨九如在意的，墨九如眼下，更在意的是墨长玄的死因。 —— 铜雀园。 次日一早，白凤眠便带着墨九如来到铜雀园，准备将墨长玄的尸骨，抬去跟头颅合葬。 墨九如走进铜雀园中 这简易的灵堂，看到那漆黑的棺椁，忍不住询问道：“王爷之前，可曾打开看过？” 白凤眠摇头道：“不曾，本王虽然命人看管这里，但是不曾打开，只是让钦天监选了合适的日子，给墨将军启棺下葬。” 就是今日。 墨九如微微点头，伸手抚摸棺盖，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看看我爹。”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没有人阻拦。 可是白凤眠担心担心墨九如触景伤情，便开口劝慰道：“九如，墨将军已经化作白骨了，即便是看了，也……”也改变不了现状。 虽然白凤眠的话欲言又止，可墨九如已经明白 他想说什么了。 墨九如浅浅一笑，表示自己没事：“王爷放心，我早已经见惯生死。亲人的去世，不是一场倾盆大雨，而是一生一世的潮湿。永远都忘不掉的事儿，也不怕去面对。” 白凤眠呼吸一窒，竟是觉得墨九如的话，很有道理。 他不愿让墨九如失望，当即命人，上前开棺。 侍卫动作利落的打开棺盖，因为尸体已经白骨化了，所以棺材里没有什么异味儿，也并不恐怖。 只是一具没有头颅，穿着盔甲的骸骨。 白凤箫凑上前开口道：“北燕人还算不错，还知道给墨将军穿上咱们东陵的盔甲。” 白凤眠也点 头道：“这棺椁用的檀香木，确实花了点心思。” “这说明，我爹在北燕人眼里，应该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墨九如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碰触那露出盔甲的手骨。 然而当她接触到手骨的时候，脑海里却没能听见任何声音。 这不对劲儿！ 她之前分明在触碰墨长玄头骨的时候，听到了他的遗言，如今触碰手骨，怎么可能听不见？ 墨九如皱眉道：“这不是我爹的遗骨！” 什么？ 众人惊讶的看向墨九如，这人都变成白骨了，还如何区分？ 墨九如没有理会旁人的震惊，急忙掀开盔甲，让整具骸骨展露出来。 第六百八十七章 呵！男人 这下子别说墨九如了，就连一旁的白凤眠都看出端倪了。 白凤眠开口道：“这的确不像云将军的遗骨。” “啊？九哥怎么看出来的？”白凤箫有些疑惑。 白凤眠解释道：“他太矮了，墨将军十分高大，而眼前人，至少要比墨将军矮一个头。” 墨九如沉声道：“看来他们根本没找到我爹的遗骨，随便拉个死人来，想促成合谈，简直无耻！” 白凤箫也咬牙切齿道：“他做的无耻之事，何止这些，还有那些私吞的符咒，北燕人真是没一句真话！九哥这死人骨头，怎么处理？”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便开口道：“埋了吧。” 是啊，人都死了， 而且还被裘玚利用，落得个尸首分家，他也是个可怜人。 …… 因为证明骸骨不是墨长玄的，所以也就不必与墨将军的头骨合葬了。 白凤眠吩咐手下将此人送出城埋葬之后，便带着墨九如，打算回楚王府。 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墨九如脸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白凤眠开口询问道：“在想墨将军的事？你放心，东陵与北燕开战了，以墨沉和墨将军的关系，必然会全力以赴，替墨将军报仇，说不定很快就会传来捷报。” 墨九如微微一怔，心下想说：“我觉得我爹，不是战死的。”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因为她没办法向白凤眠 解释她为何会这么想。 墨九如想了想，微微点头道：“我相信我堂兄一定会打赢北楚的，对了王爷，长公主有消息了吗？” 白凤眠微微摇头，至今还没有消息。 墨九如继续问：“那莫再问呢？莫再问也失踪好久了。他一直粘着长公主，或许找到他，就能找到长公主了？” 白凤眠皱眉问道：“莫再问失踪很久了？” 因为莫再问神出鬼没的，所以白凤眠并未在意他的去向。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莫再问会每日来我这里取棒棒糖，可在王爷毒发之前，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至今也没有再见到他。” 一旁的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问道：“皇姐 会不会跟莫再问在一起？如果是的话，那我们找到莫再问，不就找到皇姐了？” 白凤眠点头道：“想找莫再问，要先找师父，师父跟他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特殊的联系方式？”墨九如歪头看向白凤眠，表示有些听不懂。 白凤眠笑了笑道：“没错，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方法，总之师父想找他，总能轻易找到。” 墨九如发现，自打温泉之后，白凤眠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温柔了，也不叫她麻烦精了，也不嗷嗷大喊着“墨九如”了！ 甚至也不自称为“本王”了。 呵！男人！ 白凤眠疑惑的看着墨九如：“你这是……什么表情？嫌弃？” 墨九如收敛情绪，抿了抿嘴道：“没啊，没有！王爷不是要去找莫再问么，快去吧，我跟阿离回府就好。” 白凤眠确实着急找到长公主，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开口道：“你可以去书房，看一下景明送来的卷宗，刑部有个新案子，也要提上日程，抓紧调查。” “新案子？”墨九如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致。 白凤眠见她那高兴的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无奈，别的女儿家都喜欢一些衣服首饰，他家这位偏偏喜欢死人。 “唉！”白凤眠叹口气，继续道：“是啊，但是有没有死者，尚不知情，你且先回去看看卷宗吧。” 墨九如立刻欢喜的离去。 第六百八十八章 救命恩人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目送墨九如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白凤眠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白凤箫开口调侃：“哎呦呦九哥，人都走远了，还没看够啊！” 白凤眠蹙眉道：“我感觉……九如好像有心事。” 白凤箫歪头看向墨九如离去的方向，开口道：“可能是发现尸骨不是墨将军的，有些遗憾吧？” 白凤眠摇头，他觉得不是这样，他觉得墨九如对他……还是有所保留。 “罢了，先不说这个，我们去找师父！”白凤眠带着白凤箫，朝着那神机阁阁走去。 …… 二人抵达神机阁阁之后，才发现这里门窗紧闭。 白凤 箫一拍脑门儿，开口道：“哎呀，瞧我这记性。” “怎么了？”白凤眠疑惑道。 白凤箫回应：“寒书前辈和那位柳公子出城了，之前你毒发散功的时候，九嫂来找过寒书前辈，那天就没找见他们，眼下看来，应该是尚未回京。” 白凤眠微微蹙眉：“这么说来，师父可能是去找莫再问了，或者，是去找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九哥，神秘人到底是谁啊？寒书前辈那么厉害，怎么找了这么久一点踪迹也没有呢？”白凤箫有些好奇。 白凤眠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师父只是说他特别，具体哪里特别，师父也说不出，我派人帮 他在京城留意，至今为止，也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人，除了……” “除了谁？”白凤箫追问。 不等白凤眠回应，一道邪魅不羁的声音忽然响起：“呦这么巧啊，在下见过楚王殿下，见过十三王爷。” 二人循声望去，就看到摇着折扇的玄骧，从街对面的玄墨坊走过来。 白凤眠脸色一沉，不欲与他过多交流，抬步就走。 白凤箫见状也急忙跟上，看样子也不打算跟玄骧打招呼。 对于二人无礼的态度，玄骧并不介意，只是朝着白凤眠的背影喊道：“楚王殿下，在下好歹也救了你一命，不报恩也就罢了，好歹说一声谢谢吧？” 救了他一命？ 白凤眠站住脚步，转身疑惑的看向玄骧。 白凤箫也诧异的问道：“救了我九哥一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玄骧挑眉道：“怎么？你们觉得完全不会武功的墨九如，有本事让内功深厚的楚王殿下，将散出体外的内功吸回体内？” 此话一出，白凤箫惊讶道：“是你？你出手帮忙了？” 不等玄骧回答，白凤箫就后知后觉道：“难怪了，当日我就觉得很奇怪，我和郁离的内功都不浅，二人合力都无法稳住九哥的情况，可九嫂进去片刻就让九哥停止散功了，原来是你在帮忙。哎？不对啊，我没看到你出现啊。” 玄 骧笑而不语，似乎不打算回答白凤箫的话，只等着白凤眠询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凤眠即便是没什么好奇心，也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玄骧救了他。 更想知道，眼前人，是敌是友。 白凤眠走向玄骧，询问道：“真的是你，救了本王？” 玄骧勾唇一笑：“准确的说，是我教墨九如，如何拯救你。” “你教了她什么？”白凤眠皱眉质问。 玄骧继续笑道：“怎么？她没告诉你呀？是我教她如何使用乾坤玉，来帮你将散出的内功，压制回去的。”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白凤箫同时瞪大眼睛，二人都没想到，玄骧居然了解乾坤玉？ 第六百八十九章 打斗 玄骧看向二人震惊的模样，微微思忖之后，瞬间了然道：“啊呀！楚王殿下这个表情……难道那丫头的乾坤玉，是从你手上得到的？” 玄骧仔细回忆了一下白凤眠和寒书的关系，又想了想那乾坤玉的来历和作用，随后心中窃喜：“原来如此，寒书那老头要是知道白凤眠把乾坤玉送给了墨九如，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原地暴毙！” 白凤眠看不懂玄骧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开口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用乾坤玉？” 玄骧嘲弄一笑道：“看来给你乾坤的人，知道你中了什么毒，让你将此物带在身上，就是避 免出现散功的情况。不过我看你爱美人，多过于爱自己的性命嘛。很可惜，你的美人却将乾坤玉借给了我。看来你们之间，还亲密不到分享宝物的程度噢！” “少说废话，本王在问你，你是什么人？”白凤眠的有些没耐心了。 然而玄骧却极有耐心，他浅浅一笑，继续道：“楚王殿下，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如是什么人。” “九如也是你能叫的？！”白凤眠脸色一沉，全身散发着戾气。 玄骧哂笑一声：“为何不能？她都可以将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乾坤玉借给我，却从未对你提及她拥有至宝，远近亲疏，你还看不明白么 ？楚王殿下，别说在下没提醒你，墨九如……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识趣的，趁早脱身，免得用情太深，到头来，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白凤眠不明白玄骧为何会这么说，可他眼下不想搞清楚，他只想让他闭嘴。 “本王的痛苦，你是没机会看到了，你的痛苦，本王现在就可以让你尝尝！” 砰！ 话音刚落，白凤眠便一掌打向玄骧胸口。 玄骧挥舞手上折扇，竟是将掌力扭转，转而打在一旁的小树上。 咔嚓一声，小树拦腰折断，横在街道上。 白凤眠一招未击中，当即飞身而起，追向玄骧。 玄骧也不再躲闪，而是饶有兴致的跟 白凤眠开始过招。 二人雄浑的掌力四散开来，打得街道上一片凌乱。 百姓们四散而逃，那骇人的力量让他们连看热闹的心思都不敢有。 只有白凤箫还站在原地，担忧的看着二人。 只见玄骧踢飞屋顶一层瓦片，瓦片瞬间犹如暗器一般纷纷朝着白凤眠飞射而来。 白凤眠一道掌力打过去，将飞来的瓦片打得四下飞散。 其中一枚锋利的瓦片，不偏不倚的刺入拴在路边的马儿屁股上。 那马儿吃痛，瞬间惊厥。 它长鸣一声，用力挣脱了缰绳的束缚，开始慌不择路的向前冲刺。 “啊！马惊了！” “哎呀，快跑啊！” “别管那 摊子了，老头子快走啊！” …… 百姓们惊慌失措，快速躲进街道旁的店铺中。 然而街尾的人，还是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街头的变故。 一个正在街边买绢花的姑娘，听到众人的呼喊声，她疑惑的循声望去，就看到那匹高头大马，朝着她扑面而来。 这一蹄子踢下去，怕是她的脑袋都要开花了。 她想逃走，可极度惊惧之下，竟是觉得两腿犹如千斤，怎么也挪不开。 就在此时，玄骧不再与白凤眠缠斗，而是飞身扑向那姑娘，用力将人扑倒在地。 然而即便是他速度极快，还是有些迟了，那马儿已然跑到了他们面前，作势就要踩踏！ 第六百九十章 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捂住了双眼，生怕下一刻便看到血肉飞溅的场面。 然而就在此时，白凤眠飞身落在了马儿身上，用力拉起缰绳。 马儿被拉的前蹄离地，悬在玄骧和那姑娘的头顶。 白凤眠右手猛地用力，直接调转马头的方向，让马儿的双蹄，擦着玄骧的胳膊，落在他身侧。 豁！有惊无险！ 白凤眠拉着马儿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将受惊的马儿稳住，而与此同时，玄骧也扶着那姑娘站起身。 玄骧看着坐在马背上的白凤眠，挑眉道：“还不错，有点本事。”武功很好，内功深厚，关键是训马的手法十分熟稔，不愧是久争沙场的将军。 白凤 眠不屑于玄骧的夸赞，冷着脸开口道：“下次，换个不扰民的地方打。”势必要分出个胜负。 玄骧勾唇冷笑：“好啊，随时恭候。” 白凤眠不理会他，而是看向他身边的姑娘，微微皱眉道：“是你？可有受伤？” 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墨九如的堂姐，墨家二房的嫡长女，墨清。 墨清自然也认出了白凤眠，只是受惊过度，忘记了行礼。 听到白凤眠询问，墨清白着脸，急忙开口道：“没……没事，多谢王爷救……救命……救命……” 话都说不利索，白凤眠懒得理会，只是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冷漠的开口道：“不必谢本王，是他救了你。” 要不是玄骧将她扑远了一些，白凤眠根本没有时间控制住马儿，这墨清早就死在马蹄子下面了。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离去，不打算再理会墨清，更下不愿再理会玄骧。 玄骧看着白凤眠阴郁的背影，勾唇冷笑一声：“这就生气了？那以后生气的日子还多了去呢，你可怎么活啊？” 玄骧的话音很轻，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却不曾想他一侧头，发现墨清还没走。 玄骧挑眉看向她：“怎么？吓得腿软，走不动了？本公子抱你回去？” “啊？”墨清吓了一跳，本来还能站住，听他这么轻佻的话，倒是觉得有些腿软了。 墨清急忙退后两步， 拉开彼此距离，恭敬的行礼道：“小女墨清，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他日小女定然登门致谢。” 人家救了她一命，总不能只说一句谢谢了事。 在墨清接受的教育中，她至少应该备上一份薄礼。 玄骧本不屑与她攀谈，可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墨清，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浅浅一笑道：“在下，玄骧，姑娘要来找我，可以去那儿。” 玄骧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玄墨坊。 墨清抬头看了一眼玄骧，蓦地一下便撞进他灰色的瞳孔里。 本来想偷偷瞧一眼的墨清，发现自己被这双灰色的眼睛吸引了，竟是有些挪不开眼。 玄骧看她发呆的模样 ，勾唇浅笑一下，柔声道：“你是九如的姐姐？” “呃……啊？”墨清回过神，随后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玄骧没有重复自己的问题，而是继续道：“没事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等墨清回应，一道女子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三姐，三姐！” 墨清循声望去，便看到自己双胞胎妹妹墨洁，墨清急忙看向玄骧，开口道：“我妹妹来了，我先走了，多谢公子相救，告辞！” 墨清提着裙角，急匆匆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书童忘忘就出现在玄骧身边，忘忘顺着玄骧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墨清的背影。 他疑惑的询问：“公子，她有什么特别么？” 第六百九十一章 生气！ 玄骧勾唇一笑道：“有。” “什么特别？”忘忘好奇。 玄骧侧眸看向忘忘，似笑非笑的说道：“命！” 忘忘疑惑道：“命？特别在何处？” 玄骧一边转身朝着玄墨坊走去，一边摇晃着折扇，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特别的短！” 忘忘微微一怔，随后了然的点点头。 …… 玄骧挑衅白凤眠，自己却全然没放在心上，刚刚那一场不算酣畅的打斗，也被玄骧当做抻抻筋骨的活动。 反观白凤眠，却始终没能走出愤怒的情绪。 尤其想到墨九如连乾坤玉都可以跟玄骧共享，他便觉得胸口闷痛。 要知道，墨九如从未向他提 及过乾坤玉半个字。 她只是从“九夜”那拿走了乾坤玉，随后便如视珍宝，死活不还。 然而她如视珍宝的东西，又能轻易借给玄骧。 他们之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那么亲密吗？ 白凤眠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以至于回府看到墨九如等在前厅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墨九如确实在等他们，她看了大半天的卷宗，发现了一些端倪，急于跟白凤眠和白凤箫分享。 眼看二人进来，墨九如欢喜的迎上去。 “王爷你们回来了，找到寒书前辈了么？” 白凤眠冷漠的看向她，忍不住反问一句：“跟你有关系么？” “呃 ……啊？”墨九如眨眨眼，一头雾水，这白凤眠怎么火气这么大？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急忙打圆场：“九嫂别误会，九哥的意思是，让你别担心，虽然没找到寒书前辈，但是寒书前辈一直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找不到他很正常。” 墨九如微微皱眉：“你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白凤箫正在斟酌措辞，白凤眠便率先开口道：“还有什么麻烦，比全身散功更危险？你连本王散功都能轻易治好，何惧别的麻烦？” 墨九如眉头紧锁，有些不悦的询问：“王爷这话是何意思？我救人还救出错了？” 白凤眠上前一步，冷声 质问：“救人没有错，可是本王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救的本王？莫不是你内功深厚，能将本王散之于外的内功，重新逼回体内？” 墨九如皱眉看着白凤眠，她敏锐的感受到白凤眠的不悦和质疑。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反问道：“王爷在怀疑我什么？” 白凤眠微微一怔，他哪有怀疑，他只是生气！ 生气墨九如跟玄骧私下关系那么密切。 生气她跟其他男人分享秘密。 生气她把那么贵重的东西，轻易交给玄骧。 白凤眠一甩水秀，背对墨九如，冷声道：“本王没在怀疑你，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 “真相就是 我救了你，然后你对我这般疾言厉色？”墨九如冷声质问。 白凤眠转头瞪向墨九如，满脸愠怒。 墨九如倒是很平静，她语气冷漠的开口说道：“楚王殿下，我希望你以后与人沟通的时候，学会什么叫冷静。就算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你这般汹涌澎湃的情绪，也只会加深矛盾、制造误会，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喜欢情绪稳定的人，就像安王殿下那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不是遇到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开始情绪失控！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讨论案情吧！”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阔步而去，气的白凤眠险些倒仰过去！ 第六百九十二章 咒他精疲力尽 白凤眠指着墨九如的背影，看向白凤箫，声音颤抖的询问：“你……你听见了么？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她说她喜欢大哥？！她真的喜欢大哥？！” 白凤眠感觉很受伤。 白凤箫挠头道：“九哥，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九嫂的意思了！” “别叫她九嫂！”白凤眠一拍桌子，怒声道：“叫她大嫂！” 话音落下，白凤眠也拂袖里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要杀人一般。 白凤箫见状急忙跟上去，生怕白凤眠再去找玄骧晦气。 今日一战，他算是看出来，那玄骧的武功深不可测。 他能与白凤眠打个平 分秋色，多半是有所收敛。 若是全力以赴，白凤眠未必能占得便宜。 …… 二人离开王府的时候，墨九如也回到了木梨院。 她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不顺眼的小石头，没好气的嘟囔着：“在床上就甜言蜜语，半天的工夫就变得牙尖嘴利，狗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哼！” 暗处的展云：“……”这是我能听的么？ 墨九如可不知道自己那么小声的自言自语，也能落入影卫的耳中。 她继续念叨着：“简直莫名其妙嘛，忽然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欲求不满？” 展云：“！！”竖起耳朵！ 墨九 如叹口气，看到安安和楚楚都趴在石桌上晒太阳，便寻了位置坐下来，一边撸猫，一边继续道：“那么大人了，欲求不满就不会自己想想办法？” 展云震惊：“什么人？王爷有外室了？” 墨九如咬牙继续咒骂：“……算了算了，精疲力尽好了，精疲力尽就没力气骂人了！白凤眠，你个喜怒无常欲求不满的混蛋！” “喵嗷~~”安安的尾巴被墨九如抓疼了，发出不满的叫声。 墨九如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重了，急忙安抚小猫。 与此同时，郁离也从后院走出来，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关切的询 问：“小姐，发生何事了？王爷纳妾了？” 墨九如眨眨眼一脸茫然：“纳妾？我怎么不知道？” 郁离愣了愣，随后开口道：“我刚刚听小姐说……是谁？”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呃……我……我胡说的，没有，王爷没纳妾王爷他……他更年期！” “更年期？是何意？”郁离不懂， 墨九如发现，郁离十分好学，这还真是……有点麻烦。 墨九如想了想瞎掰道：“就跟女人信期差不多吧，女人到了信期，情绪不稳定，焦躁易怒，王爷也有这毛病。” “王爷也有信期？”郁离震惊。 墨九如急 忙摇头解释：“不不不，王爷是男人，没有信期，只是王爷每个月也都会情绪不稳定，哎呀不说他了，烦人的很，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府衙！” 她还是想破案。 郁离没再追问，急忙去洗脸换衣服。 然而主仆二人刚准备好，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却被董管家拦下了。 墨九如看向面前的董管家，有些诧异的询问：“你说……皇后传我进宫？” 董管家面露忧色的回应：“是啊王妃娘娘，是皇后身边的王嬷嬷亲自来的，还带着马车，看样子立刻就要带你进宫，。这王爷也不在府上，可如何是好啊……” 第六百九十三章 山人自有妙计 墨九如想说，此时此刻，就算白凤眠在府上，怕是也不会帮她。 那家伙，谁知道发什么羊角风。 墨九如抿了抿嘴开口道：“你们不必担心，皇后突然找我，多半是为了雪灵芝。” “那小姐要将雪灵芝交给她么？”郁离开口询问。 墨九如看她那不舍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舍不得啊？我倒是不知道，阿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 郁离微微皱眉道：“阿离不是财迷，只是觉得那么好的药材，应该在良医手上，送给她，还不如给云太医。” 这话倒是没错，给了皇后，她也不会用，简直暴殄天物。 若是给云望舒，这 雪灵芝不知能救多少人性命呢。 可不给皇后，那岂不是等于给了皇后一个朝她发难的借口么。 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雪灵芝一直在她手上，定然就会引得虎狼环伺。 思来想去之后，墨九如开口道：“董管家，你去回那嬷嬷，就说我染了风寒，今日不宜进宫，以免过了病气给皇后。明日好转之后，定然进宫请安。” 董管家领命离去。 墨九如和郁离躲在大门口附近观望，确认皇后宫里的马车远离之后，才离开楚王府。 郁离看着墨九如行走的方向不是府衙，疑惑的询问道：“小姐不去府衙了么？” 墨九如摇头道：“不去 了，那个案子，皇上都不急我这太监急什么，我们去市集，给皇后买一个雪灵芝。” “啊？这……能买到么？”郁离表示怀疑。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 墨九如带着郁离，一路来到经常去的回春堂。 店小二见到墨九如，热情的招呼着：“姑娘寻医还是买药啊？我们家掌柜的今日正好坐堂，若是寻医，那您可是来着了！”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小二哥，你不认得我啦？” 小二哥愣了愣，仔细端详墨九如，随后惊讶道：“天啊，你是墨五小姐？” 墨九如点头道：“正是我呀。” “哎呀，五小姐 ，你脸上的胎记治好了？真是神奇啊！您可……您可变得太好看了！”店小二嘴甜，不遗余力的夸赞着。 墨九如赧然一笑道：“小二哥过奖了，我不是来寻医的，我是来买草药的。” 店小二急忙道：“好，好好，您那个方子我这还有，还照方抓药呗？”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那个方子没用了，我今日来，是想买一颗完整的树舌。” “树舌啊？”店小二面露难色的说道：“实不相瞒，这树舌确实有，不过一般拿回医馆，就会晒干切碎了，您要完整的，怕是得等些日子。” 等些日子……这可不行，她明日就要用啊。 就在墨 九如面露难色的时候，回春堂的吴掌柜从内间走出来，笑呵呵的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昨日刚到了一批草药，恰巧就有几颗树舌。五小姐好运气啊！” 吴掌柜恭敬的行礼。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道：“真的啊，那快带我去瞧瞧。” 吴掌柜侧开身，引领墨九如朝着后院走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互相寒暄。 墨九如询问道：“吴掌柜，您身体好些了吗？” 吴掌柜微微一怔，随后面露尴尬的开口道：“好了好了，都已经好了，之前多亏楚王殿下和五小姐出手相助。哦对了，还有云太医。不然老朽这张老脸，就丢尽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吴掌柜有些奇怪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询问：“之前很多人都中了符咒，吴掌柜也不必太过介意，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 吴掌柜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随后急忙岔开话题：“喏，草药就在这了。这有几棵上好的树舌，对了，还有一颗桑白树舌，药效翻倍！” 墨九如一眼就看中了那棵桑白树舌，急忙走上前拿起来。 一旁的郁离见状，惊讶道：“这草药，好像灵芝啊。” 吴掌柜笑了笑道：“没错，外行人很难区分树舌和灵芝，可内行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所以也不会弄混。” 郁离微微点头，心中明白墨九如要做 什么了。 这是打算李代桃僵？ 墨九如开口道：“吴掌柜，我就要这棵桑白树舌了。” “好嘞，在下给小姐装起来。”吴掌柜急忙去打包，还不忘送了墨九如一包暖胃茶。 墨九如拿着东西，满意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本来我还想着买个树舌，回去染上点颜色，眼下得到这棵桑白树舌，倒是不用再去染色了。” 郁离开口询问：“小姐要将此物赠与皇后？”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对付这种位高权重的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阳奉阴违，我不能给她可以发难的借口，但是也不想让 她占了我的便宜。左右他们都没有见过雪灵芝，拿棵没有毒性的树舌糊弄一下也就罢了。就算是吃进去，顶多也就是腹泻。到时候说她虚不受补便是！” 郁离点点头：“小姐聪慧！” 墨九如笑了笑，然而笑道一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郁离见墨九如不笑了，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蹙眉道：“我想起一件事，你觉不觉得，刚刚吴掌柜的反应有些奇怪。” 郁离不懂，摇头道：“没注意，小姐觉得哪里奇怪？”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之前让你受腿伤的暗器，已经找到源头 了。” 郁离猛地瞪大眼睛，急忙道：“源头在何处？是什么人？” 墨九如微微挑眉，开口道：“你这个反应是正常的。刚刚吴掌柜的反应，显然不正常。” “啊？”郁离有些听不懂。 墨九如解释道：“正常人，听到让自己受过伤害的东西，定然都会十分好奇的打探一下，或者打探东西的来源，或者打探行凶者的用意。可我刚刚在吴掌柜面前提起符咒，他一点好奇心也没有，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郁离瞬间了然了。 她微微点头道：“确实，他的态度，看起来在刻意回避，并不想过多谈及此事。 ”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就好像我之前在街上，看到他装狗的模样，当时我觉得他看到我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认出我了，真的不像神志不清。” “可如果不是被符咒控制，吴掌柜也是个体面人，为何要当街装狗呢？还有其他百姓，为什么也行为诡异？尤其是小姐的大伯，那可是赤身裸体，英名尽毁啊！”郁离提出心中疑惑。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件事肯定不寻常，墨九如想回去看看墨长平身上，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然而在此之前，她还要先进宫去糊弄一下皇后娘娘。 第六百九十五章 何时能用完乾坤玉 墨九如回到王府的时候，没有刻意询问白凤眠的去向。 可是路过岔路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着白凤眠的院落看了一眼。 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奇怪的家伙，今日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 暗处的展云见状，飞身而下，开口道：“启禀王妃娘娘，王爷还没回来，您找王爷有事儿吗？要不要属下去一趟刑部？” 墨九如急忙婉拒：“不不不，我不找他，没什么事儿！” 她不喜欢争吵，尤其不喜欢跟情绪不稳定的人争辩是非，因为根本争辩不出一个结果。 墨九如阔步离去，心想着等白凤眠冷静下来，一定会来找她的 。 然而等了一晚上，没有等到白凤眠，却等到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身黑衣的白凤眠，以“九夜”的身份，出现在墨九如的房间里。 看到墨九如正在处理那棵桑白树舌。 墨九如见到来人，瞬间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冷声质问：“你……你怎么又来了！” “为什么不能来？”白凤眠不答反问。 墨九如蹙眉：“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可能嫁给你，更不可能跟你走，至于乾坤玉，我用完了自然会还给你。” “你口中的用完了，是指什么？”白凤眠有 些好奇。 一直以来，他并不知道墨九如扣住乾坤玉，是所谓何事。 后来经过几次接触，他了解到，乾坤玉可以让墨九如听到死者临终遗言。 换言之，乾坤玉对墨九如的用处，就是用来破案。 那么既然是用来破案，何来“用完”一说？ 这世上的案子，哪是破得完的？ 墨九如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 竟是感觉自己被问住了。 是啊，用完……她还能用完么？ 之前想着点亮乾坤玉就离开此处，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可如今……她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不想走了。 若是不想走，是不是就不应该继续留着 乾坤玉了？ 可是……她还不确定，白凤眠能否接受她的过去，若是她留下来，却被人嫌弃，那岂不是徒增烦恼？ 墨九如心烦意乱，不想跟九夜探讨这个问题。 她没好气的回应道：“总之我会还给你的，只是不是现在！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白凤眠开口道：“我要看看乾坤玉。” 他实在好奇，墨九如到底把乾坤玉藏哪了。 之前在温泉里，都已经一丝不挂了，他还没找到，眼下他十分担心，乾坤玉会不会被遗留在温泉中了。 墨九如对于他这个要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戒备的开口道：“怎 么？想动手抢？” 白凤眠无奈，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道：“我就站在这，一动不动，你只要给我看一眼就好。” “看完你就走？再也不来烦我？”墨九如追问。 白凤眠回应：“看完就走。” 很显然，他避开了第二个问题。 墨九如撇撇嘴，为了不跟他继续纠缠，乖顺的从领口拿出悬挂的乾坤玉。 白凤眠垂眸看了一眼，疑惑道：“你一直将它带在脖子上？” “怎么？不行吗？”墨九如的有些不耐烦。 白凤眠心道一声：“奇怪，为什么脱衣服那日看不见呢？难道说……乾坤只要带在她身上，就会隐藏起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 进宫见皇后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凤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玄骧的那句话“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如是什么人！” 墨九如是什么人…… 难道墨九如与常人不同？难道墨九如就是寒书口中所言的那个特别的人？ 可她特别在何处呢？ 白凤眠有些想不通，不过能亲眼看到乾坤玉，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冷声道：“乾坤玉是我借给你的，你好好带在身上，不许借给任何人，否则被我发现，我就把乾坤玉拿回来。” 墨九如微微蹙眉，感觉有些奇怪。 她开口道：“你说话的语气，有些耳熟。” 声音不同，可这强势的态度 ，让墨九如想起了白凤眠。 白凤眠微微一怔，心里略显慌乱。 他冷哼一声道：“重要的不是语气，是内容。别惹我不高兴，否则我就……” 白凤眠想了想继续道：“否则我就去楚王殿下面前，告诉他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答应你！”墨九如想都没想，便一口应下。 九夜的这番话，绝对抓住了她的软肋。 无论她有没有跟白凤眠成为夫妻，她都不想让白凤眠知道她的过去。 没错，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她魂归故里，她也想能在白凤眠面前，留下一个没有瑕疵的印象。 白凤眠见墨九如如此紧张，烦躁了一天的心情，竟是有 些舒缓了。 他面具后的嘴角轻轻勾起，心中暗道：“看来这丫头，很在意本王对她的看法啊。如此也好，用这个由头，可以让她乖一些。” 想到这里，白凤眠当即闪身离去，没有再多言。 也不去想想，他日墨九如若是知道事情真相，他该面临何等怒火。 —— 次日晨。 墨九如一晚上都没睡好，都怪那个九夜，时不时就跳出来吓唬她。 “做贼心虚”四个字，可算是让墨九如体会的淋漓尽致了。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传来绿柚的声音。 墨九如疑惑的看了看天色，这才刚天亮没多久吧，绿柚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 墨九如坐起 身，开口道：“进来吧。” 绿柚端着水盆进来，一脸为难的说道：“小姐，宫里又来人了，还是昨天那个嬷嬷，正在前厅候着呢。” 墨九如了然了，看来皇后是刻意挑选白凤眠不在府上的时候，才来找她。 昨日白凤眠去了刑部，今日一早白凤眠去上朝了。 换言之，楚王府的动向，从来就不是秘密，各方势力的眼睛，都盯着呢。 墨九如撇撇嘴，心想幸好她已经准备好假的雪灵芝了。 去就去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 郁离送墨九如到楚王府门口，她眉头紧锁，显得十分担忧。 “小姐，阿离不能一起去吗？”郁离询问道 。 墨九如头戴面纱，微微摇头道：“宫里有规矩，不能自己带婢女。” “可之前赴宴的时候，阿离也跟进去了啊！”郁离不明白为什么今日不能去。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那是因为有王爷在。” 白凤眠让她不守规矩，那旁人就算心中不满，也不敢开口。 可今日白凤眠不在，她若不小心谨慎，恐怕就会落人口实。 郁离想了想凑近墨九如，低声道：“那阿离暗中跟着小姐，小姐遇到危险，就大叫。” 此法倒是可行，墨九如相信以郁离的工夫，定然能隐藏的很好。 二人商议好之后，墨九如便上了皇后娘娘的马车，直奔后宫而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 很顺利呀 墨九如上车的时候，手上就提着一个方形的大食盒。 一路上王嬷嬷的眼睛，总在食盒上徘徊。 这来到凤仪宫门口了，王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五小姐，您手上的东西，交给老奴吧，进宫给皇后娘娘行礼，带着东西，多有不便。”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不必了，我手上的东西，正是要敬献给皇后娘娘的。” 王嬷嬷眼睛一亮，心中暗道：“这五小姐，还真是个聪明人。” 她急忙道：“好好好，那就别耽搁了，五小姐随老奴来吧。” 墨九如乖顺的跟在王嬷嬷身后，一路走进了凤仪宫。 而此刻皇后 娘娘正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任由宫女帮她捶肩捏背。 “臣女墨九如，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年年千岁千千岁！”墨九如半蹲行礼，客气卑微。 皇后瞥了她一眼，正想刁难她一下，不让她起身，却见到王嬷嬷递过来的眼神。 皇后微微一挑眉，眼睛也落在墨九如手上的食盒上。 她心中窃喜，连忙改了态度：“九如啊，客气什么，快起身吧。呦，瞧瞧这可怜的，怎么还带着面纱啊，风寒还没好么？” 墨九如带着面纱，是为了遮掩容貌。 她知道自己容貌恢复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可是能瞒几时算几时吧， 皇后善妒，若是今日看到她的脸，说不定一怒之下，直接给她抓花了呢。 墨九如打心眼里不想跟皇后正面交锋。 听到皇后的关问，墨九如急忙回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已经好多了，只是担心会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所以遮掩一二。” “瞧瞧，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哎呀，你这手上，拿的什么？”皇后迫不及待想得到雪灵芝。 墨九如也没兜圈子，直接开口道：“回皇后娘娘话，此物乃是岳嵘将军临走之前，送去楚王府的雪灵芝。臣女思来想去，此物甚为贵重，放在王府无人使用，也是暴殄天物。 今日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便想着将此物赠与皇后娘娘，按照太医的医嘱来服用，定然可以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延年益寿，也算这雪灵芝的造化。” 皇后掩嘴一笑道：“难怪景行那孩子喜欢你，瞧瞧这小嘴甜的。” 王嬷嬷一边上前从墨九如手上接过食盒，一边开口帮腔：“是啊皇后娘娘，这五小姐真是有心了。” “没错，又有心，又有本事。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呢。”皇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墨九如，发现这丫头身材实在是好。 身量纤细又高挑，关键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别说男人了，就连她一 个女人，都很想看看这衣服后面，是怎样的曼妙身姿。 皇后叹口气，心中感慨道：“幸好长了一张阴阳脸，若是容貌也出众，说不定就要被陛下纳入后宫了。哼！” 得了雪灵芝，皇后目的达到，并未为难墨九如，甚至还赏赐墨九如六个桃子。 桃子可是这个季节稀有的水果，可见皇后今日有多开心了。 墨九如拿着赏赐，同样开心的离开了凤仪宫。 墨九如一边往宫外走，一边嘴里念叨着：“好大的桃子，六个，怎么分呢？王爷一个，十三爷一个，阿离一个，安王殿下一个，我自己吃一个，多了一个给谁呢？” 第六百九十八章 冤家路窄 就在墨九如念念叨叨分桃子的时候，忽然看到云望舒带着药童，走在后宫的花园小路上。 墨九如眼睛一亮，心想到：“对了，可以给云太医一个。” 墨九如欢喜的朝着云望舒走去，可云望舒似乎并未看见她。 墨九如正要开口喊，却不料脚下踩了一颗小石子儿，身子一歪，手上的桃子瞬间散落一地。 “哎呀，我的桃子！”墨九如一声惊呼，急忙去捡。 前面几个捡的还算顺利，可捡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大手先一步，拿起了那个桃子。 墨九如抬头望去，便看到齐王白凤钦，和晋王白凤钺站在她面前。 晦气！ 墨九如急忙低下头，后退两步开口道：“参见齐王殿下，晋王殿下。” 白凤钦手上掂着桃子，挑眉道：“呦，这不是南兆进贡的蜜桃么？我记得父皇都给皇后娘娘了，怎么在你手上？” 白凤钺也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那些桃子，你是何人，为何有我母后宫中的东西？” 原来齐王和晋王还没认出来她是谁。 墨九如把头埋的更低了，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低声回应道：“回二位王爷话，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白凤钦走上前，将桃子放回墨九如手上的托盘里，勾唇坏笑着：“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你跟本王 说说，皇后娘娘为何赏赐你啊？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还是因为……你腰细腿长？” 白凤钦话音未落，已经朝着墨九如脸上的面纱伸出手。 墨九如急忙退后躲闪，开口道：“不打扰二位王爷觐见皇后娘娘了。”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快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白凤钦见状当即厉声道：“站住！” 站住？傻子才站住，好歹也走到有侍卫的地方，否则单独跟这俩王爷在一起，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墨九如的脚步加快，快速离去。 白凤钦见状忍不住愣了愣，他诧异道：“嘿？！这是哪个宫里的丫头，竟然敢不听本王的话？” 齐王 白凤钺蹙眉道：“看她衣着，不是宫里当差的，景荣，拦住她！” 白凤钦点点头，脚尖一点直接飞掠向墨九如。 他并未直接拦住她面前，而是从她身边擦肩而过，顺手扯掉了墨九如脸上的面纱。 白凤钦站稳脚步，开口道：“让本王看看，是谁这么……” 话还没说完，白凤钦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墨九如有些慌乱的表情，看到她犹如受惊小鹿一般清澈的双眸，也看到她粉面桃腮，倾国倾城的模样。 好美啊！ 她是谁？！ 白凤钦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墨九如被白凤钦和白凤钺一前一后堵在小路上，也是进退两难。 二人这般僵持许久，直到白凤钺走上前，才唤回了白凤钦的意识。 白凤钺看向墨九如，惊讶道：“你是……墨九如？” 什么？墨九如？ 白凤钦回过神，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绝代佳人，随后难以置信的倒抽一口凉气：“你真的是墨九如？” 墨九如见藏不住了，没好气的开口道：“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 墨九如当即转身要走，白凤钦再次拦住她的去路。 白凤钦继续质问：“你怎么可能是墨九如？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不说清楚，今日别想走！” 白凤钦感觉自己被墨九如戏弄了，这死丫头，莫不是故意隐藏容貌？ 第六百九十九章 迷路了 墨九如烦躁的开口道：“晋王殿下这是何意？我可是要去给陛下送桃子的，耽误了我的正事儿，晋王殿下吃罪得起么？” 送桃子？ 齐王白凤钺开口质问道：“你是说，母后让你送桃子去给父皇？” 墨九如轻哼一声，微抬着下巴，不与作答。 可那态度，仿佛就是在默认。 白凤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后要让墨九如去送桃子。 不过他刚刚确实看到墨九如是从凤仪宫方向走过来的。 想到此处，白凤钺开口道：“景荣，让她走吧。” 这里是后宫，他们就算有意为难，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然而站在墨 九如面前的白凤钦，就像没听见他五哥的话一样，呆呆的看着墨九如，整个人都被她吸引的无法自控。 那种毫不掩饰的觊觎眼神，让墨九如心中作呕。 墨九如索性不理会他们径直离去。 而白凤钦的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伴随她渐行渐远。 白凤钺见状上前拍了一下白凤钦的肩膀，没好气的训斥道：“看什么看，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白凤钦没有理会白凤钺，只是喃喃开口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白凤钦好色，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然而别的女人可以觊觎，墨九 如……碰不得！ 白凤钺继续道：“再美又如何，她已经是老九的人了，景荣，我们刚刚才在父皇面前博取到好感，眼下万万不能行差踏错！” “行行行，我知道了，五哥放心！”话随这么说，可白凤钦仍旧没把眼神从墨九如的背影上收回来。 白凤钺见状，便知他无药可救了。 不过这样也好，男人嘛，总要有点事情发泄精力，白凤钦把心思都花在女人身上，就不会争权夺利了。 白凤钺勾唇冷笑一声，由着他去了。 …… 另外一边，本应出宫的墨九如，因为知道身后还有人盯着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内宫走去。 看样子就好像真的要去给宣武帝送桃子一般。 墨九如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看看身后，确认没人跟着她，才微微松口气。 然而就在她打算出宫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迷路了！ 呃…… 这就比较尴尬了。 刚刚闷头走的太急了，这宫里的花园小路，亭台楼阁，又都那么像。 想原路返回，还真是有点困难。 墨九如只能凭借大概记忆，往宫外走，希望自己能遇到宫女太监什么的，询问一下方向。 然而宫女和太监没碰上，竟是看到了长公主。 墨九如从一条回廊拐出来，恰巧看到长公主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 墨九如眼睛一亮，这长公主回来，不就说明白凤眠不会被陛下追究了么，这是好事呀。 墨九如正要上前去给长公主请个安，忽然听见长公主大喊道：“你为什么要打景安？！” 一声质问，让墨九如的脚步戛然而止。 墨九如顺着长公主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宣武帝带着陈公公，从假山旁边走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只孔雀，围绕在他们身边。 原来墨九如不知不觉，竟是走到宣武帝的孔雀园了。 此刻皇帝刚下朝不久，正在喂孔雀，放松放松精神。 而长公主刚回京，连衣服都没换，就提着凤鸣剑，来兴师问罪了！ 第七百章 父女对峙 宣武帝扔下手上的鸟食，转头看向一脸怒容的长公主，冷声回应道：“他是替你受过！怎么？舍得回来了？” 长公主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打就打我，要杀就杀我，欺负一个不良于行的人，算什么本事。” 宣武帝冷眼看着长公主，怒声道：“放肆！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长公主毫不示弱：“好啊，那你就杀了我啊，我早就想去见母后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别让我……瞧不起你！” 啪！ 宣武帝一个巴掌，重重的抽在长公主脸上，将她整个人打翻在地。 鲜血顺着长公主的嘴角缓缓流下来，可她偏偏 没有落一滴眼泪，反而攥紧了手上的凤鸣剑。 宣武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不要以为手握凤鸣剑就可以为所欲为，朕尊重凤鸣剑，那是在尊重先帝，不是在怕你！白凤羽，朕对你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这一次，只是打他，下一次，朕就直接砍了他的双腿！看你还跑不跑？！” “你疯了吗？！”长公主大喊道：“景安也是你的儿子啊，他是你的嫡子啊！” “你也是朕的嫡女，不是一样不循教导，以下犯上？”宣武帝的冷漠，让长公主明白，他刚刚的话，不仅仅是恐吓，而是说得出，做得到。 长公主看向宣武帝 ，眼眶红的吓人，却倔强的不肯流下一滴眼泪。 那张漂亮的脸上，除了一个刺眼的巴掌印之外，便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愤怒和失望。 宣武帝冷漠的看着她，那个眼神根本不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不……不是自己的孩子，宣武帝那个睥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物件儿！ 对！就跟他刚刚看孔雀的眼神，如出一辙。 宣武帝朝着陈公公递了个眼神，陈公公心领神会，急忙朝着身后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小太监拿来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匕首和两个白玉小碗。 墨九如看到那匕首忍不住瞪大眼睛，难道宣武帝要赐死长公 主么？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便听到宣武帝开口道：“这个月晚了几日，罚你放两碗。” 放两碗？放血？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长公主仰起脸，愣是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了。 她拿起匕首，毫不迟疑的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涌而出，眨眼间便装满了两个小碗。 装满血之后，长公主也不打算包扎，而是任由鲜血顺着手上继续流下去。 长公主站起身，看向宣武帝，冷漠的开口道：“父皇，你若再伤景安，我就……” “你就如何？去死？”宣武帝嘲弄一笑：“你若敢死，朕就让他……生不如死！” 墨九如 倒抽一口凉气，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从一个父亲口中说出的话。 而长公主显然也被这句话吓住了，让她本来要说的威胁之词，愣是没敢说出口。 长公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宣武帝，随后阔步离去。 而宣武帝则拿起那白玉小碗，将长公主的血一饮而尽。 殷红的献血挂在他的嘴角上，衬得他犹如一个吸血恶魔。 墨九如抿了抿嘴，急忙转身打算溜走。 可她一走动，便发出了声响。 陈公公警觉的开口道：“什么人？” 墨九如吓得一个激灵，抬步就想跑。 然而还不等她跑出去，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了！ 第七百零一章 又见蝴蝶 墨九如心中一紧，正要喊暗处的郁离出来帮忙，身后那人竟是直接捂住她的嘴，一个转身便带她进入了最近的一个房间。 刚进入房间，那人便开口道：“是本王！” 白凤眠？ 白凤眠感觉墨九如不再挣扎，才放开对她的钳制，随后拉着她的手臂，带她躲藏到房间的暗处。 不多时，墨九如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小太监，正在搜查她的踪迹。 小太监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人，却看到一点猫屎，随后便朝着陈公公大喊：“没有人！好像是野猫。” 宣武帝和陈公公听到这话，都微微松口气。 随后宣武帝开口道 ：“去拿一些滋补的东西，送去公主府和安王府，找个太医，给他们二人瞧瞧。” 陈公公应声道：“是，老奴明白！” 主仆二人说完话，便阔步离去了。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白凤眠才看向墨九如，没好气的训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偷听父皇说话。”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走错路了，不是故意偷听。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 白凤眠轻哼一声，没回答。 他昨日就听闻皇后娘娘传召墨九如的事儿了，昨晚上去墨九如房里看芥子玉，见到她在摆弄树舌，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所以今日下朝之后，他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打算 去皇后宫里找她。 只是他被宣武帝拉住问了几句话，这才耽误了时间。 等他找到墨九如的时候，墨九如已经在孔雀园偷听了。 墨九如见白凤眠爱答不理的，索性也不跟他说话，甚至在心中把分给他的桃子也收回了。 “给你吃还不如喂猫！喜怒无常的混蛋！”墨九如嘟囔着就要朝外走。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站住！” 墨九如冷眼看向他，没好气的质问：“怎么？王爷昨天骂我没骂够？今天要继续？”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本王何时骂你了？” 墨九如想了想，好像是没骂，可他态度不好啊！ 墨九如开口道： “骂了，你在心里骂的！” 白凤眠一阵无语：“胡搅蛮缠！过来，等一会儿再带你出去。” 要等宣武帝走远些才好。 墨九如没有去白凤眠身边，但是也没有继续离开这个房间，而是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开始四下打量这处。 皇宫里的房子太多了，却没有那么多主子，所以很多房间都是闲置的，就比如眼前这个。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简单的家具，家具上面也铺满了灰尘。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墨九如百无聊赖的又想离开时，一道阳光从窗口投射下来，在房间里留下窗棂的投影。 墨九如看着这个投影瞬间瞪大 了眼睛，这是…… “这是什么？”墨九如下意识惊呼。 白凤眠正在观察外面的情况，听到墨九如的声音，便循声望去，看到她看着地上的投影发呆。 白凤眠阔步走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指着地上窗棂投影开口询问道：“王爷，这蝴蝶翅膀，有什么寓意吗？” 没错，此时此刻，墨九如看到的影子，不是其他图案，正是蝴蝶的半边翅膀。 跟她之前从京兆府拿到的玉佩，还有孤城给她留下的图案，轮廓如出一辙，只是细看雕花有些不同。 白凤眠看着那个蝴蝶翅膀，开口道：“这是……”话到嘴边，白凤眠忽然不说了。 第七百零二章 给你个桃子吖 “这是什么？王爷你快说啊！”墨九如显得有些急切。 白凤眠挑眉道：“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 墨九如：“……” 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简直令人心梗！ 墨九如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问了呢！” 白凤眠轻哼一声：“想去问景明？那你的算盘可打错了，景明不认得这个图案。” 墨九如又白了他一眼，这小王八蛋怎么这么聪明，竟是还能猜透她的心思。 白凤眠见墨九如气鼓鼓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好了，我们做个交换，你告诉本王，你怎样帮本王 解决散功之苦的，本王就告诉你，这图案意味着什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忍不住陷入纠结。 她不是不敢将乾坤玉的事情，告诉白凤眠。 她是记得白凤眠不让她去见玄骧，可用乾坤玉给白凤眠治病，又是玄骧教她的。 若是她坦白，岂不是等于告诉白凤眠，她对他，阳奉阴违了么。 墨九如抿了抿嘴，有些为难。 白凤眠见状也不催她，他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可听玄骧说，跟听墨九如自己坦白，完全是两码事。 他一定要逼墨九如自己说，才甘心！ 白凤眠看了看窗外，确认没事之后开口道：“走吧，回 府！” 墨九如拿起桌面上的桃子，有些不开心的跟在白凤眠身后。 白凤眠见状有些无奈，刚刚差点被人发现了，她都舍不得扔下桃子，这丫头，就知道吃！ …… 有白凤眠领路，出宫自然畅通无阻，只是在宫门的时候，墨九如又看到了忙碌的云望舒，他似乎也要出宫。 这一次墨九如直接开口道：“云太医，云太医！” 云望舒微微一怔，循声望去便见到了墨九如和白凤眠。 云望舒急忙走上前，恭敬的行礼：“下官参见楚王殿下，见过五小姐。” 墨九如笑了笑道：“不必多礼，喏，给你个桃子！” “ 呃……啊？”云望舒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个大桃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笑眯眯说道：“皇后娘娘赏的，给你尝个鲜。” 云望舒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正要应下，忽然看到白凤眠那要吃人的眼神。 云望舒打了个激灵，急忙开口道：“多谢五小姐厚爱，下官……下官不爱吃桃子。” 说话间云望舒就要把桃子还给墨九如，墨九如见状急忙道：“很好吃的，你不尝尝怎么知道不爱吃？” 说到这里，墨九如瞥了一眼冷着脸的白凤眠，继续道：“这六个桃子我只分给好人吃，那些脾气臭，阴晴不定，喜怒 无常的家伙，是不能吃的。只有像云太医这样君子端方，温和有礼，情绪稳定的人，才可以吃。” 云望舒嘴角抽了抽，感觉手上的桃子，无比烫手。 他思来想去，回应道：“多谢五小姐厚爱，下官奉旨前去长公主府给公主把平安脉，这带个桃子，多有不便，要不……” 不等云望舒说完，白凤眠便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桃子从云望舒手上拿过来，随后没好气的开口道：“既然是去给皇姐看病，那就别耽搁了，快去吧。” “呃……”看来桃子他是注定吃不上了。 云望舒讪讪一笑道：“是是是，下官先告辞了。” 第七百零三章 嗷呜！都给你吃了 云望舒快速离去，徒留下墨九如和白凤眠大眼瞪小眼。 墨九如鼓着嘴，气鼓鼓的说道：“桃子是我的！” 白凤眠挑眉：“现在在本王手上。” 嗷呜！ 白凤眠直接咬了一口，让墨九如连抢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墨九如见状皱眉道：“你脏不脏啊，还没洗呢！” 白凤眠听到这话，脸上略显得意的神色，瞬间僵住，嘴里甜出蜜的桃子，也不知该不该咽进去。 墨九如见他那古怪的表情，忍不住觉得好笑，可她不想当着白凤眠的面笑，立刻抱着剩余的桃子逃走了。 其实皇后赏赐的桃子，自然是洗过的，只是刚刚墨九如 在路上不是又摔到地上一次嘛。 谁知道白凤眠嘴那么急，拿起来就吃。 吃坏肚子，也是他活该，哼！ 墨九如得意的在外面走着，那雀跃的步伐，就像叼着小鱼干的楚楚，整个人都透着欢喜。 白凤眠低头看了看手上还算干净的桃子，忍不住好笑道：“看本王吃亏你就这么高兴？那么……” 嗷呜嗷呜！ 白凤眠三两下就把手上的桃子，啃成一个核了！ 不仅如此，他快步追上墨九如从她手上又抢走一个桃子。 墨九如见状都愣住了呀。 白凤眠朝着她微微挑眉，嗷呜！开始吃第二个！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 开口道：“王爷你是馋鬼投胎么？一共就六个，我都分好了！” 都分好了？却没有分给他？ 那他还能由着她去？ 都给她吃了，哼！ 嗷呜嗷呜！ 第二个桃子也很快变成桃核了。 墨九如见状抱着剩余四个桃子快速逃走，然而她哪里是白凤眠的对手。 这一路跑，一路追。 一路护着桃子，一路桃子被吃。 等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墨九如手上，就剩下一个可怜兮兮桃子了。 墨九如一脸怨愤的看着白凤眠，没好气的开口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好好一个王爷，生的跟猴一样！讨人厌！哼！” 墨九如话音落下，自 己也赌气的咬了一口手上大桃子，最后一个，她说什么也不要给白凤眠了。 白凤眠见她生气的小模样，竟是觉得心情有些明媚。 好像被玄骧挑衅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令人烦躁了。 墨九如就像这甜甜蜜蜜的水蜜桃，任谁看了都想咬一口，这是人之常情。 那么谁有本事先咬一口，将她吞之入腹，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白凤眠认为，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 白凤眠转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安王府，冷笑一声，阔步走进楚王府的大门。 …… 白凤眠回到正厅的时候，发现白凤箫正在他家里吃早饭。 白凤眠疑惑道：“ 景明？你不是去刑部了？” 白凤箫一边吃着，一边回应道：“我听说皇姐回来了，特意过来问问情况。这不早上没吃嘛，就在你这蹭一顿，九哥坐下来一起吃，董管家添一副碗筷！” 董管家刚要去，白凤眠急忙道：“不必了，我吃饱了。” 五个桃子，他都快撑死了好吗，还吃？ 白凤箫疑惑道：“吃饱了？你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吃什么了？” 白凤眠不好意思说，直接岔开话题道：“我在宫里看到皇姐了，也看到父皇了。” 白凤箫咬着包子的嘴僵住，他缓缓将包子拿下来，脸色严肃的询问：“九哥看见什么了？” 第七百零四章 失踪案 白凤眠将在宫中看见的事情，如实告知白凤箫，震惊的白凤箫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过后，白凤箫才难以置信的询问道：“喝血？父皇喝皇姐的血？这……这是为什么？父皇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吗?”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这件事，怕是只有皇姐和大哥明白其中缘由了。不过我猜测，或许跟他们的母后有关。” “你是说先皇后？”白凤箫想了想，随后继续道：“先皇后是中辕国的长公主，中辕国大多都是蚩尤一族，难道说蚩尤族的人血液有什么特殊功效吗？” 白凤眠继续摇头：“这也不清 楚，不过眼下可以确认的是，父皇对皇姐和大哥的宠爱，并非出于舐犊情深，而是……利益为上。”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谁不希望自己父亲，是一个慈父呢？ 可他们的父亲……却只像一个君王，不像一个父亲。 白凤眠继续道：“好了，我看皇姐和父皇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皇任由皇姐肆意妄为，皇姐便每月给父皇一碗血，既然他们达成共识，我们也不便过多插手。若是贸然参与进去，说不定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总之这件事不要再管，但是皇姐和大哥以后若是遇到 麻烦，我们还是要出手相助。” 白凤箫点头认同。 说完了长公主，白凤箫开始说起正事。 “九哥，老五和老六把京城的大部分细作都挖出来了，父皇这几天没少夸他们，看来这件事儿咱们占不着便宜了，咱们还是在刑部使使劲儿吧。” 白凤箫话音落下，便将一份卷宗推到白凤眠面前。 白凤眠一边看，白凤箫一边解释。 “这是一桩失踪案，失踪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名唤闫翠梅，家中除了相公和娘亲之外，还有个没断奶的孩子。” 白凤眠疑惑道：“普通的失踪案，京兆府都办不了了？要递交到刑部 ？”那谢崇真的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白凤箫摇头道：“失踪的人普通，可她失踪的地方不普通。她是在左丞相府上失踪的。” 白凤眠眼睛微微睁大，有些诧异。 “此人与左丞相有何关系？” 白凤箫继续道：“跟左丞相关系也不大，跟那个左栋梁有些关系，左栋梁的四姨娘，给他生了个孩子，那姨娘难产而亡，生下的孩子无人哺育，所以丞相府就请了闫翠梅去府上做奶娘。她吃住都在丞相府，没有休沐，偶尔有空跟主人家告假，就可以回家看看孩子和相公。就在这个月初开始，闫翠梅就一直不曾露面了。她相 公和娘亲以为她在丞相府，丞相府的人以为她回了自己家。”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那如何确认，她是在丞相府失踪的？” 白凤箫指着卷宗开口道：“喏，左栋梁的一个庶子，名唤左月朗，他是最后一个见到闫翠梅的人，那孩子今年十岁，条理清晰，应该不会说错。” 白凤眠轻轻敲着卷宗，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通常大户人家出现这种事，多半会用钱封口。 就算报到官府去，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尤其像左丞相这么有头有脸的人家，岂会把案子闹到刑部来？ 白凤眠疑惑道：“这个闫翠梅，家中有何背景？” 第七百零五章 相府的案子要谨慎 白凤箫摇头道：“不是这闫翠梅有背景，而是原告人，直接将案子递到刑部，而且原告人的身份，也很特别。” 白凤眠有些不明白了，他继续问道：“原告人？原告不就是她的夫君。” “嘿，还真不是，原稿是他！”白凤箫指着卷宗上一个名字继续道：“左丞相的孙子，左栋梁的三儿子，也就是最后一个见过闫翠梅的那个孩子，名唤，左月朗！” 这下白凤眠确实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原告人竟然是左家的孙少爷，而不是苦主家的亲眷。 白凤箫继续说道：“这左月朗根本就没去府衙，而是直接跑到了刑部，当着朱尚书的面，将案情有条有理的叙述清 楚。十岁大的孩子，像个状师一样条理清晰。” 白凤眠眉头微蹙，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事关丞相府，很难说这个案子，是不是左丞相给刑部下的套。 凡事，还需谨慎行事。 “对了，九如之前是不是说，她对这个案子，有些看法？”白凤眠忽然想起，之前墨九如似乎想跟他讨论案情来着。 白凤箫撇撇嘴道：“是啊，九嫂是说了，不是让你给骂回去了吗？” 白凤眠皱眉：“本王没有在骂她。” “九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骂人不是一定要用词难听，说话语气不适当，也是一种‘骂’！就好比我说……” 白凤箫调整一下语气，厉声道：“ 吃什么吃，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喏，你听听，这是不是骂？” 白凤眠无力反驳，却也不愿承认白凤箫的话是对的。 白凤箫见状伸手勾住白凤眠的肩膀，继续说道：“九哥，你在军中颐指气使的都习惯了，可这一套对付女人，那不管用！你瞧瞧大哥，再看看玄骧和云太医，哪一个对九嫂说话不是和风细雨的？这女人啊，得哄，不能凶！” 白凤眠皱眉看向白凤箫，疑惑道：“你一个没粘过女儿香的傻小子懂什么？还教育起我来了？” 白凤箫挑眉道：“没吃过猪肉，可我见过猪跑啊，九嫂写的书真心不错，九哥我建议你没事仔细看看，瞧瞧里面的公 子佳人，都是怎么你来我往的！” 白凤箫说完便拿起一包子，打算继续吃。 可还不等吃进去，他忽然疑惑的看向白凤眠，追问道：“什么叫……没粘过女儿香的傻小子？九哥你不是也没粘过么？” 问题刚说出来，还不等白凤眠回答，白凤箫就瞪大眼睛，惊呼道：“噢~~~~~你你你你你……” “住口！不要胡说八道！吃完了赶紧回刑部去，我去找九如问问情况！”白凤眠厉声训斥了两句，随后快步离开了前厅。 …… 白凤眠离开前厅之后，打算换下朝服就去木梨院找墨九如。 然而他从自己院子里走出来，就听见董管家禀报道：“王爷，云太 医来了，跟王妃娘娘一起去冰窖了。” 去冰窖？ 那就是去取雪灵芝了？ 云望舒不是去探望长公主么？难道是长公主出事了？ 白凤眠急忙走向冰窖，恰巧看到二人一同走出来。 云望舒满脸愁容，却也不忘行礼：“下官参见楚王殿下。” 白凤眠急忙道：“不必多礼，是不是皇姐出事了？” 云望舒苦着脸道：“长公主的身体太虚弱了，也不知是怎么了，气虚血弱的厉害，下官开了补血的药让长公主服下，可那药效就好像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激不起波澜，无奈之下，下官只好来像五小姐求一点雪灵芝。灵芝补血益气，希望能对长公主有所助益。” 第七百零六章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皇姐的情况很严重吗？”白凤眠有些担忧。 云望舒不知怎么说，他为难的看了一眼墨九如。 墨九如则开口道：“告诉王爷吧。” 墨九如觉得，只有让白凤眠了解实情，白凤眠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拯救长公主。 云望舒点点头继续道：“若是一直气血亏欠，那么……长则两三年，短则半年到一年，长公主就会……魂归天外！” 白凤眠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此事竟是会殃及性命。 想想也是，每个月放一碗血，别说她一个女儿家，就算是正常男人，怕是也熬不住。 况且长公主从几岁开始放血的，他们现在都不清楚，说不定， 早已经经年累月，导致她虚不受补了。 白凤眠脸色凝重，开口道：“你先去救人吧。” 云望舒急忙点头：“是，下官告退。” 云望舒离开后，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皇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必担心。” 墨九如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随后白凤眠继续道：“现在跟我去刑部，调查你之前看的那个案卷。” 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眠，开口道：“您老人家吃了五个桃子，肯定不饿了，我还没吃饭呢！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合着便宜都让你占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墨九如确实没吃早饭 呢。 白凤眠想了想上前拉住墨九如的手腕，开口道：“路上吃！” “哎哎哎！你放开我，路上吃什么啊！”墨九如终究还是没能挣脱白凤眠的束缚，被他拉着一路离开了楚王府。 …… 墨九如以为白凤眠说的路上吃，是敷衍她。 没想到白凤眠还真在路上，带她去了一个糕点铺子，名唤十里香。 铺面不算太大，但是十分整洁。 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糕点，香气扑鼻。 店小二见有客人走进来，急忙迎上前，开口询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尝尝这枣泥桂花糕，刚刚出炉的。这种糕点，趁热吃极为美味。” 墨九如顺 着店小二的指向看过去，果然见那枣泥桂花糕还冒着热气。 她正想说“就吃这个”，可还没等开口，白凤眠便继续道：“铺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微微一怔，随后陪着笑脸询问：“这位公子，是来找我们掌柜的？那真是不巧了，掌柜的带着岳母和孩子，出城上香去了。” 白凤眠瞥了一眼角落放着的摇篮，继续道：“你家小少爷，年纪不大吧？” 小二点点头：“小少爷还不满周岁。”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城上香？不怕染了风寒吗？”白凤眠出奇的话多。 小二哥叹口气道：“唉，这位公子有所不知， 掌柜的是带着孩子，去给老板娘祈福的。” “哦？那你家老板娘怎么了？”白凤眠追问。 小二哥刚要回答，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儿了，当即戒备起来：“这位公子，您是不是来买糕点的？怎么问题这么多？！” 白凤眠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拍在桌面上，继续道：“糕点也要买，问题也要问。” 小二哥低头一看，是刑部的令牌，急忙跪下开口道：“草民参见大人，草民参见大人。” 白凤眠朝着一旁的椅子上呶呶嘴，示意墨九如坐下，随后看向小二哥开口道：“不必紧张，给这个姑娘拿点枣泥桂花糕，拿一壶茶水，边吃边聊。” 第七百零七章 不缺银子为何还做奶娘 墨九如坐下吃东西的时候，才意识到白凤眠不是单纯带她来吃的。 而是与案情有关。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卷宗，上面好像是写着失踪的女子家里是开点心铺子的。 但是没有写具体哪一家，这白凤眠怎么知道是这家？ 墨九如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而是拿起糕点乖巧的吃起来。 “唔……”糕点入口，墨九如忍不住发出喟叹声，真好吃呀！ 白凤眠瞥了一眼馋嘴猫一样的墨九如，忍不住摇头浅笑。 随后看向店小二，继续问道：“我看你们这铺子虽然规模不大，可位置极好，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想来生意也不错 吧。” 店小二点点头，如实回答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这十里香是老字号，从掌柜的爷爷那一辈，就开在此处了。街里街坊的没有不认识咱们十里香的。每天的糕点都是当天做当天就卖完，绝不拖到第二天。要是有剩余的，掌柜的就会分装包好，让小的送去给长街那边的乞丐们。我们家掌柜的，可是个心善的人啊。” 这么听起来确实是挺不错的老板。 白凤眠看着柜台上的算盘，询问道：“你们一天流水，能有多少银子。” 店小二想了想开口道：“实不相瞒，小的就负责招呼客人，这盘账的事儿都是掌柜的自己做， 所以具体多少，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百八十两总是有的。” 吃糕点的墨九如忍不住挑眉，百八十两，那扣除成本，一天差不多能有三、四十两的收入。 一个月下来就是千余两，这么说来……这铺子很赚钱啊！ 哎？不对。 既然这铺子这么赚钱，那说明他们家中十分宽裕，那女主人又为何去左相府，给人做奶娘呢？ 墨九如露出疑惑的表情。 白凤眠瞥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已经看出不妥了。 随后白凤眠继续询问：“你们这铺子是租赁的？还是自己的？” 店小二笑道：“是掌柜的自己的，有两层，一层是铺面，后院是做糕点 的厨房，和小人住的地方，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掌柜住，还有个原来空着，现在是掌柜的丈母娘在住。” 墨九如眉头紧锁，心想：“这铺子也是自己的，不存在租赁费用，难道掌柜的还欠别人银子？” 白凤眠似乎心有所感，继续询问店小二：“那你们掌柜的与旁人之间，可有债务往来？” 店小二摇头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掌柜的人很好，手艺也好，每天就喜欢研究新鲜的糕点，吃喝嫖赌，什么都不沾啊！唉！” 说到这里，店小二忍不住叹口气，似乎对于掌柜的遭遇有些同情。 “既然这铺子收入尚可，那你 们老板娘，为何还要出去做事赚银子呢？”吃饱喝足的墨九如，站起身走到白凤眠身边。 店小二看向她，回应道：“这事儿……还真不清楚，不过小人听夫人提起过，好像不仅仅是为了赚银子，是希望我们小少爷能有机会进入丞相府，给相府的孙少爷做伴读。这样到时候等小少爷长大了，就可以不必经商，而是走仕途了。” 原来如此。 士农工商，在眼下的社会环境中，商人的地位并不高，倘若能脱去商籍，走入仕途，那在他们眼里，自然是锦绣前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个理由，墨九如和白凤眠，都觉得合情合理。 第七百零八章 什么时候和好的？ 白凤眠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没再多言，便带着墨九如离开了。 二人走向府衙的时候，白凤眠询问道：“吃饱了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撇撇嘴道：“你根本不是带我来吃东西的，你就是来问案的。” 白凤眠挑眉看向她：“一举两得，不好吗？还是说……不好吃？” 墨九如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吃，不但好吃，而且非常好吃。 她轻哼一声，故作生气的说道：“再好吃也比不上我那五个桃子！” 白凤眠见状忽然开口道：“九如！” 墨九如站住脚步，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我说错了？” 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她伸出手，在她嘴角旁 边，抹下一点桂花糖霜。 墨九如这才意识到自己吃到脸上去了。 她下意识用手背去擦脸，可还不等擦干净，她便忽然僵住，随后猛地攥住白凤眠的手腕。 “你要干嘛？！”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尝尝她嘴角的味道吧，这也……太肉麻太恶心了吧！ 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她，蹙眉询问：“怎么了？” “你……你擦我的嘴角干什么？”墨九如质问。 白凤眠皱眉道：“你吃的满脸花，等下进刑部让手下人看笑话吗？本王给你擦嘴，你还不道谢？”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渐渐复现尴尬的神色。 白凤眠无奈道：“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不正经！”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离去了 。 墨九如气得个倒仰，真想敲白凤眠的头，可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然而墨九如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凤眠还真尝了一下他指尖的味道，很甜，比墨九如的桃子甜，比枣泥糕甜，甚至也比桂花糖霜甜。 那是一种，属于墨九如的甜。 —— 刑部。 二人来到刑部的时候，白凤箫和刑部尚书朱睿达，也在讨论闫翠梅失踪的事情。 朱睿达苦着脸开口道：“十三爷啊，您就别为难下官了，这左相府是搜不得的。无论如何都搜不得的。” 白凤箫厉声道：“怎么就搜不得？既然那左月朗说，闫翠梅是在二房的石虎林里失踪的，那就去现场看看呗。” 朱睿达无 奈道：“十三爷，您想啊，倘若在左相府搜到了线索，那消息传出去，您让左丞相那张老脸往哪放啊？要是在左相府没能搜到东西，那咱们也不好收场啊！” “有什么不好收场的？既然知道人在哪消失的，不去现场看看，如何能找到线索？行了行了少废话，下午就去看看！”白凤箫懒得跟朱睿达啰嗦。 朱睿达一脸生无可恋，一转头便看见到了白凤眠和墨九如。 朱睿达急忙迎上来，正要将刚刚的话跟白凤眠重述一次，白凤眠便率先说道：“就按景明说的办，不过朱尚书不必去，刑部的人也不必去，本王带着景明和九如去即可。” “这……”朱睿达有些不明白这是何意。 白凤眠也没解释，而是吩咐手下人，去买了一些礼物。 墨九如了然了，这左丞相新得了一个孙子，二位王爷带上礼物去拜访，左丞相和左栋梁，总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吧。 墨九如微微挑眉，发现白凤眠真是聪明。 目的达到就行，至于过程，完全可以迂回一些嘛。 …… 午饭是在刑部吃的。 吃饭的过程中，白凤箫的眼神时不时的在白凤眠和墨九如身上来回游弋。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让墨九如想忽视都不行。 她放下碗筷，无奈道：“十三殿下，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啊？”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傻笑道：“没，没什么，呵呵呵，我就是好奇，你们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第七百零九章 去丞相府 是啊！ 他们不是还在吵架么？ 墨九如皱眉道：“没和好！” 白凤眠也开口道：“没吵架！” 二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默契的透着一股子尴尬。 白凤箫忍不住捂嘴笑：“哎呀呀呀，这打情骂俏的，真是羡煞旁人啊！” 白凤眠皱眉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白凤箫放下碗筷，笑眯眯回应：“我吃饱了，你们二位慢用哈，我在外面等，不要着急，慢慢吃！” 白凤箫朝着白凤眠挑眉，那贱兮兮的模样，让白凤眠想踹他的屁股。 白凤箫离开后，墨九如也囫囵的将碗里饭都划拉进嘴里了。 她不想跟白凤眠独 处，没来由的觉得尴尬。 白凤眠也没阻拦，只是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竟是浅浅一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 左丞相府。 吃过午饭之后，一行三人，来到了左丞相府。 看着眼前的高门府邸，墨九如忍不住感慨道：“这左相府好阔气啊，看起来比王府还要大。” 白凤箫解释道：“九嫂有所不知，这丞相府本来没这么大，这些年来，扩建了两次，把周围宅院都划入版图，所以才这么大。第一次是左丞相的姐姐被封为皇后的时候，第二次呢，是左丞相的姐姐，被册封为太后的时候。我们那个皇祖母啊，可是个十分有 手段，有心机的人。” 墨九如微微点头，能在众多妃嫔中脱颖而出，成为上一届宫斗的胜出者，这左太后的心智，自然非常人能比。 想想左太后之前对左家女婿，那胡叶堂的态度，便知道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宁可壮士断腕，也不会被人轻易抓住把柄。 这样的人，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最好还是不要对上！ 叠风侍卫上前禀明来意，片刻后左丞相带着左夫人还有左栋梁一同出门迎接，倒也算客气有礼。 “老臣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王爷！”左丞相开口寒暄，只是寒暄之后，看到墨九如变了样子，不免愣 在原地。 直到他儿子左栋梁开口说话，左丞相才回过神。 “下官见过二位王爷，见过……呃，墨大人？”左栋梁一边说，一边瞟墨九如，心中忍不住去想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白凤眠当然知道这父子二人为何发呆，自然是因为墨九如的容貌。 可他今日不是来解释这件事的，他是来查案的。 白凤眠微微点头，示意手下人将礼物递给左栋梁，开口道：“不必多礼，今日本王前来，主要是来恭喜丞相大人，喜得贵孙，顺便，了解一下二房奶娘，闫翠梅失踪的事情。” 左丞相早就料到白凤眠的意图，所以也并没十分意外 ，只是回应道：“楚王殿下有心了，咳咳咳，咳咳咳……” 左丞相一阵咳嗽，左栋梁急忙开口道：“哎呦爹，您这咳喘还没好呢，快回去歇着吧。” 很显然，左丞相不打算招呼白凤眠和白凤箫，所以表现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白凤眠见状，也客气的说道：“左丞相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我们跟左大人进去看看小公子就好。” 左丞相拾级而下，连忙开口告辞：“那老朽就不招呼二位王爷了，也免得给二位王爷过了病气。” 白凤眠微微点头，示意他离去。 左丞相离开后，左栋梁引领着三人，一路去往二房的院落。 第七百一十章 左家的五个孩子 走在路上，左栋梁开口解释道：“我们左家没有分家，父亲住在上院，大哥住在东院，但是大哥常年在军中，东院只有月凌那丫头偶尔回来小住，其余时间，多半是闲置的。下官住在西院，二位王爷，这边请。” 墨九如略显好奇的询问：“东院闲置的？这么说来，左将军并无其他妾室和儿女吗？” 左栋梁点头道：“是啊，大哥酷爱习武，是个粗人，不懂风月，除了父亲给安排的一门亲事之外，没有其他的妾室。大嫂她怀上月凌不久之后，大哥就去辽北大营从军了。之后也很少回来，就连大嫂过世的时候，大哥都没能回 来看上一眼。真是撇家舍业，一心为国啊。” 左栋梁的话里话外，是有点怨气的。 因为人人都知道，宣武帝把辽北大营主帅的位置，暂时给了墨沉。 可墨沉才从军几年？哪比得上左栋城的资历深？ 墨九如撇撇嘴，权当自己没听懂。 一行人来到西院之后，感觉这里显然比外面热闹得多。 下人们的数量都多起来。 墨九如继续询问：“这左将军没有妾室，左侍郎看起来，倒是妻妾成群呢。” 左栋梁叹口气道：“现在，只剩下三房一个了。” 只剩下？ 这是何意？ 白凤箫追问道：“本王听说，你的五姨娘生下 小公子的时候，就难产而亡了是吗？” 左栋梁点点头道：“没错，唉，许是下官克妻吧，夫人早逝，后来二房和四房的姨娘也都先后离去了。去年刚纳这第五房妾室，没想到也没能闯过生孩子这一关。” “那现在后院主事的，就是你口中的三姨娘？”墨九如追问。 左栋梁点头道：“没错，老三的身子也时好时坏的，幸而我们没分家，这左家的中馈之权，还在下官母亲手上，她也就打理一下院子里的事儿，并不繁忙，还有月娥帮衬着。” “月娥？是你的女儿？”墨九如对左栋梁的家庭关系很好奇。 左栋梁有些不耐 烦，心想墨九如问这些做什么，不过当着两位王爷的面，也不好不回答。 他耐着性子继续道：“没错没错，等下下官把孩子们都叫过来，让二位王爷问话。” 白凤眠点点头，很满意左栋梁的识相。 …… 片刻后，众人来到西院的正厅，而左栋梁也将他的几个孩子都叫到了此处。 左栋梁指着自己的几个孩子，一一介绍道：“这是下官的嫡长子左月书，这是二房庶子，左月飏，这是三房庶女，左月娥，这个小的是四房庶子，左月朗。最后这个奶娘抱着的，就是五房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儿，他还未曾取名，小名叫平安。 ” 墨九如打量着左栋梁的几个孩子，他们看起来跟白凤箫年纪差不多，十八.九岁，尚未及冠。 那个三房的庶女左月娥，看起来跟墨九如也年纪相仿，或许小上一两岁。 他们都客气有礼，容貌也不错。 唯一让墨九如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是这几个人，衣着都很华丽。 倘若没有左栋梁介绍，墨九如是无法分辨嫡庶的。 尤其是那三房的庶女，左月娥。 她生的娇艳明媚，看起来比那左月凌还有大家闺秀的气势。 举手投足之间，温婉有礼，没有半点小家子气。 墨九如率先询问道：“你们都见过平安的奶娘吗？” 第七百一十一章 左月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将视线落在自己爹爹身上。 左栋梁皱眉道：“这位是楚王妃，也是刑部的墨大人，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 众人点点头，长子左月书上前一步开口道：“回大人话，闫奶娘来了府上两个多月了，我们都见过。” “她为人怎么样？”墨九如奇怪的问题，让众人再次语塞。 左月书思忖良久之后，才回应道：“她是平安的奶娘，我们之间很少接触，只是偶尔见面会打个招呼，对于她的人品不是很了解。” 二公子左月飏也点头道：“大哥说的没错，我们见是见过，但是没有什么交际。” 小姐左 月娥也帮腔道：“正是如此。” 墨九如将视线落在十岁的左月朗身上，只见那左月朗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胆怯。 她走向左月朗，笑眯眯问道：“小公子几岁了？” 左月朗微微一怔，随后回应道：“我……我十岁了。” 墨九如挑眉道：“你在哪个书院读书？我大伯家中也有个儿子，今年十岁了。” “我知道，你是说墨潘对不对？我们是同窗，都在予舟书院。”左月朗看起来挺健谈的。 墨九如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墨家小姐？” 左月朗挠头，略显尴尬的说道：“我认得你，之前……之前大姑父公审的时候， 我去现场来着。那时候你脸上有个红色的印子，虽然与眼下不同，可我还是能认出你。” 左月朗说的是胡叶堂。 一旁的左栋梁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月朗，别胡说八道，他不是你大姑父。” 左家急于跟胡叶堂撇清关系。 左月朗撅撅嘴，略显委屈的低下头。 小孩子嘛，总是急于表现自己的优秀，更不想被自己兄长们遮盖风头，所以左月朗比他两个哥哥，都更愿意说话。 墨九如见状看向左栋梁，开口道：“左大人，能不能麻烦你去把闫奶娘遗留在府上的东西，都取过来给我们看看？” 左栋梁点头道：“这个简单，来人…… ” “左大人，本王爱妃的意思是，麻烦‘你’去取一下！”白凤眠开口打断了左栋梁的话。 左栋梁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墨九如的用意，她是想支开他，单独跟这些孩子说话。 左栋梁想了想，便遂了墨九如的意，亲自去取东西了。 左栋梁离开后，他这四个孩子，显然都微微松口气，可见左栋梁平日家教也是挺严的。 墨九如看想左月朗，继续追问：“我听说，是你去刑部报的案？” 左月朗点点头。 墨九如好奇的追问：“为什么去刑部，而不是去京兆府呢？” 左月朗回应道：“我爹之前是刑部侍郎，爹爹说，刑部破的都是大 案要案，比京兆府厉害多了。京兆府都是一群草包！” “三弟！说什么呢？！”大公子左月书急忙阻拦左月朗的童言无忌。 左月朗伸了伸舌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墨九如也不觉得左月朗说错了，这京兆府的府尹，可不就是草包么。 她笑了笑道：“无妨，大公子不必紧张，今日我们在家中谈话，那就是闲话家常，你们不必太有压力。他日若是去了刑部问话，那才叫呈堂证供！” 他日？去刑部？ 众人面面相觑，在墨九如的话里，读到了“威胁”二字。 换言之，能在家中说清楚的，最好说清楚，不然就会被请到刑部去审问。 第七百一十二章 石虎林 大公子左月书抿了抿嘴，恭敬的开口道：“王妃娘娘说的是，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我们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他人也纷纷应是。 墨九如再次看向左月朗，继续询问：“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闫奶娘失踪的？” 左月朗回应道：“闫奶娘人很好，温柔又漂亮，她平日里除了照顾小弟之外，偶尔也会做些点心给我吃。那天她出府之前，说要带枣泥桂花糕给我吃，让我在石虎林那边等她。” “她没出现吗？”白凤箫追问。 左月朗摇头道：“不，她出现了，只是她没有带来枣泥桂花糕，她说那个糕点要趁热吃才好吃，所以她回 家取了材料，打算去小厨房做给我吃，我们相约第二天再见，可是第二天她就不见了。我问过门房，并没有人见她离开过。我也问过照顾小弟的嬷嬷和丫鬟，她们都说前一天晚上闫奶娘还给小弟喂了奶，第二天早上就没有了。”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那她的失踪时间，大概率就是在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夜里，到第二天的凌晨之间。” 左月朗想了想认同的点头：“没错，白天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如果她出现过，不可能谁都没看见。” 白凤箫也询问道：“你们府上有没有其他出入的门，我的意思是，无人把守的。” 不等左月朗回话，大 公子左月书便开口道：“有是有，不过没人把守的大门，都是落锁的，钥匙都在管家手里，一个奶娘，并不容易拿到。” 白凤箫点头道：“这么说来，这个闫奶娘，极有可能还在府上？”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露出惊恐的神色。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房庶女左月娥，小声说道：“这……这都失踪七八日了吧，还在府上，她为什么不出现呢？” 二公子左月飏接话道：“这……该不会死在哪儿了吧？” “啊！”左月娥一声惊呼，吓得小脸煞白。 大公子左月书急忙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自己的妹妹，开口数落道：“二弟，不要胡说八道， 你吓着小妹了。” 左月飏撇撇嘴道：“我也不过就是猜猜。” 比起左月飏的无端猜测，那三公子左月朗的思路，就清晰多了。 左月朗摇头道：“不知是不是在府上，可应该不会死了。一个人如果死了七八天了，那不早就臭气熏天了？府上来来回回这么多下人，后院拆房那里还养了狗，岂会闻不到呢？” 众人微微点头，都觉得左月朗的话没错。 墨九如转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凤眠，不等她说什么，白凤眠便心领神会的开口道：“有劳几位，带我们去石虎林看看，再去平安小公子的院子走走。” 左月书急忙道：“好，诸位请随我 来。” …… 石虎林。 所谓石虎林，其实就是一片假山。 每个假山的造型，都有些像老虎，于是这一片假山，便被起名为石虎林。 墨九如在假山里转了一圈，随后感慨道：“这些太湖石，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吧？真是不容易。” 三公子左月朗笑道：“没错，爹爹说，这是祖父特意从明州城那边运过来的，给我们几个用来捉迷藏。” 二房子嗣繁茂，左丞相宠爱二房，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么大一片假山，要千里迢迢从南方运过来，其中的人力物力，只怕无法估量。 若是细细推敲，“贪墨”两个字，怕是就要扣在左丞相的脑袋上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闫奶娘的东西 左月朗毕竟是个孩子，算不得不精明，什么都敢说。 那大公子左月书，倒是还算谨慎，急忙往回找补。 “这其中不仅仅有祖父买的，还有许多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就是宫里的假山用剩下的边角料拼凑的。” 墨九如笑了笑并未深究。 这点小事儿，搬不动左丞相的地位，没必要去自找麻烦。 墨九如看向叠风和展云，开口道：“你们两个腿脚快，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二人当即领命离去，片刻后二人回来，纷纷摇头表示没什么发现。 三公子左月朗开口道：“王妃娘娘，其实假山里我们已经找过好多次了 ，没有半点痕迹。” “那你平时为何喜欢选此处与闫奶娘交谈呢？”墨九如追问道。 左月朗微微低下头，有些难过的说道：“小时候，娘亲……我是说姨娘她经常带我在这里玩捉迷藏，我每次想自己姨娘了，就会来假山里走走。闫奶娘来了之后，我在这里碰到她几次，她温柔可亲，就跟我娘……我姨娘一样，所以……” 众人明白了，左月朗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看到一个跟自己生母有些相似的女子，自然心生好感。 一来二去，也就亲近了。 庶出的孩子，也实在可怜，连叫自己生母一声娘亲都不行，唉！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表示这里已经勘察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问题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有劳大公子，带我们去平安公子的住处看看。” 左月书急忙道：“楚王殿下不必客气，诸位随我来吧。” ……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平安小公子的住处，也就是五姨娘的住所。 房间里整洁安静，早已经没有了当日难产的血腥场面。 墨九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倒是在架子上，看到许多漂亮的盒子。 墨九如走向那些盒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五姨娘的婢女雨霏急忙回应：“回小姐话……” “什 么小姐，这位是楚王妃。”左月书开口数落着，显然是想讨好白凤眠。 毕竟白凤眠刚刚当着众人面说了“本王爱妃”四个字，所以即便是二人并未成亲，众人也该顺着楚王的意思，喊一声楚王妃。 那婢女急忙跪下开口道：“奴婢知错了。回王妃娘娘话，那些盒子里放的都是点心和糖果。五姨娘生前喜欢吃甜食。” 白凤箫走上前，打开一个盒子看了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疑惑的询问：“东西呢？” 婢女回应道：“回王爷话，里面的吃食不新鲜了，早就扔了。这院子里就剩下四公子和闫奶娘住着，四公子不能吃 甜，所以就没再补充。” 白凤箫点点头，不再询问。 随后众人又来到闫奶娘和平安公子的住处，此处也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发现。 只是在这里，众人遇到了正在整理闫奶娘东西的左栋梁。 左栋梁看到众人过来，并没有太多意外，而是指着桌面上的一些东西开口道：“二位王爷请看，这些就是闫奶娘的随身物品，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换洗的衣裳。” 白凤眠和白凤箫没有动，毕竟是女人的东西，他们两个大男人不方便翻阅。 墨九如则走上前，翻看了那些衣服，当她翻到底下几层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 第七百一十四章 哺乳的衣服 墨九如将下面几件小衣拿出来，左栋梁那两个年长的儿子纷纷别开脸，左月娥也害羞的低下头，唯有那左月朗一脸好奇，想看看墨九如手里拿着什么。 白凤箫也看向墨九如手上，发现那是一件水红色的肚兜，与其他肚兜有些不同的是，它胸前开了两个圆形的洞，洞口处的布帛可以掀起来，也可以盖回去。 这个位置…… 白凤箫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随后瞬间脸色一红。 他尴尬的别开脸，不敢再看，也不敢再细想。 倒是那跪在地上的婢女雨霏，开口解释道：“王妃娘娘，这是……这是喂奶的衣服。” 墨九如挑眉 道：“好新奇！” 雨霏脸颊一红道：“王妃娘娘尚未做母亲，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墨九如勾唇轻笑一声，没有接话，只是询问左栋梁：“左大人，所有东西都在这了么？” 左栋梁十分笃定的开口道：“没错，都在这里了。” 墨九如点头道：“王爷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看看吧，另外给闫奶娘画个画像，张贴到菜市口，看看有没有见过她，除此之外，找两条信得过的狗，闻一闻闫奶娘留下的衣服，然后在这院子里转一转。目前为止，只能先这样了。” 白凤眠没有拒绝，左家众人也没有异议。 唯有那左月朗，看众人 要离开了，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妃娘娘，闫奶娘还能回来么？她会出事吗？” 墨九如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只能开口道：“三公子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她的。” 左月朗微微点头，满脸担忧。 走出丞相府之前，墨九如再次仔细观察了左家众人，随后带着一些疑惑，跟随白凤眠和白凤箫，回到了刑部。 进入刑部之后，白凤眠才开口道：“看了这么久，说说吧，你们都有什么发现？” 白凤箫喝了一口茶，随后开口道：“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只是觉得左丞相和左栋梁都很平静。他们应该是跟这失踪案无关。” 白凤眠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开口补充道：“之前我怀疑这个案子直接递到刑部，是左丞相要给我们找麻烦，如今看来倒也不像。应该是左月朗那个孩子，对闫翠梅感情深厚，所以急于找人。” 白凤箫和墨九如纷纷点头。 随后白凤眠又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你呢？数你话多，问来问去，你有什么发现？” 墨九如撇撇嘴道：“王爷带我去，不就是让我问话么？反倒说起我来了，哼！” 白凤眠勾唇浅笑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带回来的那些衣服上，开口询问道：“这些衣服，是不是有问题？” 墨九如走向衣服， 又拿起那件令人羞耻的肚兜，开口回应道：“这几件有问题。” 白凤箫轻咳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咳咳……这……这不是喂奶的衣服么？”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解释道：“十三殿下有所不知，这肚兜确实是方便喂奶的。母亲带着孩子外出，孩子饿了，那么身为母亲就要及时哺乳，这外衣解开扣子就好脱，里面的小衣服，两条绑带都在身后，不方便脱穿，所以才会在这里开两个口。” 墨九如指向肚兜上面的圆洞。 白凤眠和白凤箫想象了一下，二人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你……你说重点！” 第七百一十五章 王爷激动什么 墨九如撇撇嘴道：“重点就是，这是给经常带孩子外出的母亲准备的。可左栋梁的小儿子平安，还不到两个月大，他根本不可能经常离开相府。既然不离开，那么在府中喂奶，随时都可以找个安静的房间宽衣解带，又何必用这样的兜衣呢？” “哎？”白凤箫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说道：“对啊，她随时可以喂，何必穿这种衣服。” 白凤眠也帮腔道：“没错，而且还准备了这么多件，确实奇怪。” 墨九如勾唇一笑道：“不仅件数多，颜色也颇为不同。这水红色和鹅黄色就不说了，是兜衣常用的颜色。这墨色和绛紫色 ，二位王爷见过么？” 白凤箫尴尬的回应：“九……九嫂说什么呢，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女人的东西。” 墨九如又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冷着脸没有回答，他倒是见过，也只见过墨九如的而已。 可他眼下不想当着白凤箫的面，讨论这种问题。 白凤眠皱眉催促：“少废话，说重点！” 墨九如挑眉道：“重点就是这些衣服，不是为了孩子穿的，是为了……男人！” “男人？”白凤箫挠头：“何意？” 这下轮到墨九如尴尬了，这……不太好解释。 墨九如思来想去，开口说道：“呃……二位王爷有没有听说 过……成人奶娘？！” “成人奶娘？什么意思？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还要喝奶吗？”白凤箫满头雾水，完全不理解。 墨九如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应，倒是一旁的白凤眠若有所思。 他倒是没有喝过什么母乳，可在小河里那一次，他纵情声色的时候，也曾吸过…… “咳咳咳！咳咳咳咳！”白凤眠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白凤箫看向他歪头疑惑道：“九哥，你怎么了？喝茶呛着了？你激动什么？” “我激动什么了？”白凤眠极力反驳。 墨九如见状挑眉道：“呦，看来楚王殿下悟了！原来是个老油条！” “墨九如，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王是喝茶呛着了！”白凤眠有些烦躁，关键是此刻墨九如拿着那件衣服。让他忍不住去联想，倘若墨九如穿上这么一件特别的小衣，该是何等模样。 白凤眠懊恼的攥了攥拳头，为自己的心猿意马感到羞耻。 可有些感情，越克制，越澎湃。 白凤眠叹口气道：“好了，今日不早了，先回府，明日张贴榜文，看看有没有线索。对了景明，你去找一条听话的狗来，再去相府寻寻线索。” 白凤箫点点头，没有推辞。 —— 是夜，楚王府。 新的案情，吸引了墨九如大部分注意力。 可旧的问题，仍 然在困扰着墨九如。 比如……那个蝴蝶图案。 墨九如想去问问白凤眠，可她还记得，白凤眠要让她解释如何阻止他散功的事。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觉得白凤眠多半也不会觊觎她的乾坤玉，令她难以解释的，是她又跟玄骧接触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明明我正大光明，怎么被你问得，反倒像出轨了一样。” 墨九如有些烦闷，便在王府里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点灯楼下面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好，爬上去，如果台阶是双数，那我就坦诚相告，如果是单数……那就再想想吧。” 第七百一十六章 你爬上来偷看我？ 墨九如不知道的是，当她走向点灯楼的时候，一举一动，就都落入了白凤眠的眼里。 因为白凤眠此刻正站在点灯楼上，守株待兔。 这点灯楼非常高，一路上来都是旋转的台阶，白凤眠不太理解，墨九如为什么喜欢在这里独处。 他上来呢，是为了看墨九如，那墨九如上来…… 白凤眠朝着自己的院子看了一眼，豁然开朗。 “难道……难道她上来，是为了看我？”心中滋生的想法，让白凤眠忍不住有些欢喜。 不，不只是欢喜，还有点雀跃。 他垂眸看着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墨九如，心里忍不住想去抱她上来。 然而他却极力控制这种心痒 难耐的感觉。 他想要她是不假，想拥有她也是真的，可比起拥有她的人，白凤眠更想拥有她的心。 一颗装满他的心，而不是装着玄骧、还装着白凤翎、甚至还装着云望舒的心。 他想做墨九如心里的独一无二。 就在白凤眠胡思乱想的时候，墨九如已经缓慢的爬上来了。 她呼哧呼哧的，还在数着台阶。 白凤眠听不清她念叨着什么，下意识走上前，询问道：“在说什么？” 墨九如吓了一个激灵：“啊——” 一声惊呼之后，她下意识后退，可后面都是台阶啊！ 眼看墨九如整个人朝后仰过去，白凤眠急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墨九如的 手将她用力拉入怀中。 砰！ 一声闷响，墨九如被白凤眠紧紧抱住。 惊魂未定的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白凤眠则语气担忧的责备道：“怎么总是这般莽撞，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墨九如回过神，急忙从白凤眠怀中退出来，随后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你你你，你这家伙大半夜的站在这干嘛？要不是你吓了我一跳，我会摔下去吗？” 不仅仅差点摔下去，刚刚数到哪里也给忘了。 到底是单数还是双数来着？ 墨九如充满怨念的瞪着白凤眠。 白凤眠撇撇嘴，没接话，而是反问道：“那你这么晚上来做什么？” 墨九如白 了他一眼：“你管我！” 白凤眠想了想，随后看向自己卧房的方向，继续道：“哦，本王知道了，站得高看得远，这里看向本王的卧房，十分清楚，你该不会……是上来偷看的吧？” 这一次当然不是，可之前有几次是的呀！ 墨九如被戳穿了心事，瞬间小脸一红。 她慌乱的辩解：“才……才没有，胡说八道什么，这里看你的卧房一点也看不清楚。” 白凤眠平静的反问：“你没看，怎么知道不清楚？” 啪！ 墨九如一拍脑门儿，简直懊恼的想跳下去。 她怎么一紧张就乱说话呢？ 白凤眠见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勾唇浅笑，心情颇好。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是考虑清楚了？要与我交换秘密？” 墨九如本来没考虑清楚，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告诉他也无妨。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你先说！你告诉我那蝴蝶图案是什么意思，我再告诉你，我如何救你于为难。” 白凤眠双眸微眯，探究的看向她：“你若耍赖不说，本王有的事办法惩戒你。” “我才不是耍赖的人，只有你才蛮不讲理，到处发脾气，哼！”墨九如白了他一眼，走到栏杆旁边，双手扶着栏杆，眺望星空。 白凤眠想了想，走到她身边，一边看星星，一边道：“那个图案，是蝶影楼的标记。” 第七百一十七章 蝶影楼 “蝶影楼？什么地方？”墨九如有些疑惑。 白凤眠继续道：“蝶影楼，是先帝，也就是我皇祖父建立的情报机构，里面的谍者，遍布八荒五国，盛况时期，几乎掌控着天下所有人的秘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盛况时期？那现在呢？不存在了么？” 白凤眠微微点头：“我们去的那个孔雀园，本来是最后一任蝶影楼楼主，夜青丘的住所。大概三十几年前吧，夜青丘因病而亡，父皇就解散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蝶影楼，以蝶影楼原身，建立了现在的大内行（hang）厂，蝶影楼里面的谍者，也不再做打探秘 密的事儿，而是成为了父皇豢养的一群影卫。” 墨九如有些惊讶道：“夜青丘能住在后宫里，他是太监？”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蝶影楼里所有的谍者，都是太监。你为何要打探这件事？” 墨九如没有隐瞒，开口道：“我在京兆府得到一个玉佩，跟那个窗棂的图案，十分相似。” “可有带在身上？”白凤眠想看看。 墨九如微微摇头，她没带在身上。 白凤眠继续道：“那改日再看，现在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我的问题呢？” 墨九如知道，白凤眠是询问散功的事。 她抿了抿嘴，将手深入领口， 掏出了乾坤玉。 随后继续道：“此物名唤乾坤玉，是玄骧告诉我，将它放在你掌心中，就可以阻止你散功。我不跟你说，不是怕你觊觎我的乾坤玉，是不想跟你吵架。我不明白你对玄骧为何有那么大的敌意，可直到目前为止，玄骧都在帮我。他教我使用乾坤玉，告诉我十三不忘可以解你身上的毒。甚至在孤影设计杀我的时候，他舍身相救。王爷，不管他对旁人如何，对我来说，他都是朋友。”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墨九如，好半晌之后才问道：“只是朋友？”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诧异道：“不然呢？” 白 凤眠继续追问：“那大哥呢？你把他当做什么人？” 墨九如一头雾水，下意识回道：“你叫他大哥，我当然也视他为兄长啊。” 白凤眠重重松口气，郁结于胸的闷气，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 可他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云望舒呢？你觉得……他又是什么人？”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云太医当然也是好朋友啊。不过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王爷眼里，怕是也没有朋友二字，只有高低之分。”墨九如白了白凤眠一眼，略显鄙夷。 白凤眠不介意，不过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字“好”，玄骧是朋友，云 望舒是好朋友，那云望舒显然比玄骧更近一份。 那他自己在墨九如心中是什么人呢？ 白凤眠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疑惑：“那本王呢？本王在你心中，又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可难住墨九如了，因为她也不确定，到底把白凤眠当做什么人。 说是朋友，太假了吧，二人在温泉里都那么亲密了，前两日还亲了一下，谁家朋友做到这个份儿上？ 说是夫妻，好像也不对，虽然有一纸婚书，可他们直到现在，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家夫妻这么疏远啊？ 墨九如思来想去，眼珠子一转，回应道：“你啊……男朋友！” 第七百一十八章 这老不羞！ 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她：“男朋友？何意？” 墨九如就知道他不懂，略显得意的挑眉道：“就是字面意思咯，难不成你想做我女朋友？” 白凤眠愣了愣，他是男人，怎么能做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好了。 不过……朋友就朋友，为何还要加上性别？ 白凤眠追问道：“男朋友……有何特殊说法么？” 墨九如故作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你都问了多少问题了，说好了一人问一个问题的。男朋友就是男朋友，没什么特殊说法。” 白凤眠不信，不过白凤眠也看出来墨九如不会解释了。 他心中暗道：“男朋友就男朋友， 好歹比玄骧的‘朋友’多一个字，关系自然亲近几分。哼！” 就在白凤眠胡思乱想的时候，墨九如已经打算离开了。 她一边朝着楼梯走，一边开口道：“我要回去睡觉了，王爷自己看星星吧。” 白凤眠回过神，急忙道：“等一下！” 墨九如看向他疑惑道：“还有事？” 白凤眠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他想将墨九如留下，再聊一会儿，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思来想去，白凤眠开口道：“本王想跟你，讨论一下案情。” 案情？ 此话一出墨九如那本来透着几分困倦的双眼，瞬间迸发出犹如夜猫一样 的光芒。 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破案？ 白凤眠不理解，但是却发现自己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果不其然，墨九如连忙走回来，好奇的询问：“王爷有什么发现吗？” 白凤眠哪来什么发现，他今日回来之后就没再思考过案情，满脑子都是墨九如。 不过墨九如这么问了，他也不能什么都答不上来。 思来想去，他开口道：“本王在想，闫翠梅的那些小衣，是为谁而穿的？”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道：“王爷抓住重点了！之前我就说，以十里香的收入，不至于让自己的老板娘，去给人做奶娘来贴补家用。那店 小二说，是为了自家小少爷的前途。可如今看来，为了前途是假，多半是为了男人。” 白凤眠挑眉道：“你是说……闫翠梅跟左栋梁之间，有不轨之事？” 墨九如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其实……我觉得不是左栋梁。如果是他，那么他先我们一步去整理闫翠梅的衣服，按照做贼心虚的原理，他定然会将那些奇怪的小衣都藏起来，不会暴露于人前。” 白凤眠更加惊讶道：“不是左栋梁？难道是左丞相？这老不羞……” 墨九如失笑：“哈哈哈，王爷，不可能是左丞相啦，如果是左丞相，他完全可以寻其他的理由， 将闫翠梅养在自己院子里，何苦养在自己儿子的院子里。你看看左栋梁的院子里，那么多下人，人多口杂的，若是左丞相经常出入，岂会不引起怀疑？” 白凤眠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他继续道：“不是左栋梁，也不是左丞相，那是……”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点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应该是左家大公子，或者二公子。” 白凤眠微微蹙眉道：“左月书今年十八岁，左月飏十七岁，二人倒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过按照规矩，他们这个年纪，也应该有通房丫鬟了，怎么会莫名与一个年长的奶娘产生纠葛呢？” 第七百一十九章 墨大人请你认真点 墨九如回应道：“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呢又不如偷不着。年轻人嘛，玩的就是一个刺激。再说了，我之前提及过，成人奶娘，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一个‘奶’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与闫翠梅通奸的人呢，是喜欢喝她的……嗯，你懂的。” 白凤眠挑眉看向墨九如，他实在很好奇，墨九如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怎么懂得这么多。 再想到她之前写的那些书，白凤眠忍不住说道：“本王不懂，你仔细说说。”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是男人，你怎么可能不懂？” 白凤 眠继续道：“本王和景明在军中长大，周围都是男人，没有什么通房丫鬟。不懂，不是很正常吗？要不……你懂什么，你教教我？” 白凤眠阔步上前，靠近墨九如。 墨九如的心跳唰地一下就急促起来。 她连忙后退，可白凤眠步步紧逼。 直到墨九如退无可退的撞在栏杆上，白凤眠才停下脚步。 可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白凤眠双手撑在栏杆上，将墨九如困在双臂之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墨九如有些手足无措的东看细看，就是不看白凤眠。 白凤眠微微挑眉，发现自己比较喜欢看墨九如这般局促的模样。 反正 比起她吵架时候的义正严词、条理清晰、波澜不惊的样子，可爱多了。 白凤眠微微垂眸，眼神落在墨九如鼓鼓的胸口上，继续道：“本王没看过其他女人的，只看过你的，你的小衣是水绿色，绣着一个吃胡萝卜的白兔。十分可爱。白兔……有什么寓意吗？” 墨九如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其他女儿家都在小衣上绣花，可她喜欢小动物，就让心灵手巧的秋葵，绣了小兔啊，小猫啊，小狗什么的。 哪里来的什么寓意。 墨九如索性转过身，面对栏杆，背对白凤眠，没好气的说道：“哪有什么寓意，那就是最普通的款式。你说我做什么，说闫翠梅呢。 她的衣服明显不是正常的。” 白凤眠从后面靠近她，猝不及防的搂住她的腰，继续问道：“哪里不正常？” 墨九如忍不住去掰他的手，数落道：“你最不正常，王爷你放开我。” 白凤眠摇头道：“这里太高了，万一你掉下去就不好了，本王保护你。” “我用不着……” 不等墨九如把话说完，白凤眠便继续道：“你不要东拉西扯的，本王在跟你讨论案情，墨大人，请认真一点好吗？” 墨九如一阵无语，这哪里是讨论案情，这分明是在调戏她。 白凤眠微微低头，附耳询问：“你说她的衣服不正常，意思是她的衣服不是给自己穿的，而是穿 给男人看的，是吗？”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上，墨九如只觉得全身都发痒，脑海里连组织词汇的能力都不存在，又如何去分析旁人的行为动机。 墨九如捂住耳朵，开口道：“你……你说话就说话，别靠我这么近。” 白凤眠收拢手臂，将人呢抱的更紧了，随后勾唇浅笑：“本王怕你听不清啊。” 墨九如忍无可忍，用力从白凤眠怀中挣脱出来，羞愤交加的训斥：“够了，别占便宜没够，想讨论案情，明天再说，我……我要睡觉了！”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朝着台阶跑去，然而她心里慌乱，脚下自然虚浮，没跑两步，差点再次从台阶滚下去。 第七百二十章 因为在乎 幸好白凤眠眼疾手快，急忙飞身上前，扣住墨九如的腰，便从点灯楼飞身而下。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墨九如下意识抱紧白凤眠。 白凤眠垂眸看向她，挑眉笑道：“麻烦精，别占便宜没够！” 墨九如一阵无语，她怨愤的白了一眼怀中的男人，咬牙道：“你就是故意的！” 白凤眠平静且温柔的说道：“没错，本王对你的觊觎，不仅仅是故意为之，更是不加掩饰，不像你，敢想不敢做，敢做不敢当。” 墨九如瞪大眼睛，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白凤眠……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墨九如抿着嘴，小声嘟囔：“我……我才没有 感想不敢做！” “你有！”白凤眠十分笃定继续道：“你站在点灯楼上，就是在偷看本王，不想怎么会看？不过点灯楼太高了，下次你想看，可以直接到我房里来。” 墨九如被他说的无地自容，这家伙真是有让人害羞的本事！ “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去了！” 从点灯楼一路飞掠下来，就算路程再远，也有落地的时候。 说话的工夫，白凤眠便已经将她送回了木梨院。 刚落地，墨九如就急忙从白凤眠怀中逃出来，头也不回的朝着房间走去。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九如，等一下。” 墨九如站定脚步，戒备的看着白凤 眠。 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他该不会想留下来吧？ 然而墨九如显然想多了，白凤眠只是想解释一下。 他继续道：“那天朝你发脾气，是因为本王去找师父的时候，遇到了玄骧。玄骧将乾坤玉的事情告诉本王，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或许他对你没有恶意，可他对本王……并不像心存善意。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不过玄骧为何要挑拨她跟白凤眠的关系呢？ 墨九如有些想不通。 不过白凤眠的意思她懂了，那就是让她对玄骧，保持距离。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我 明白，不过这种事你完全可以直接与我说，何必发脾气呢？” 白凤眠没解释，只是开口道：“以后……不会了。” 墨九如撇撇嘴：“好吧，原谅你一次，我回去了！”墨九如转身离去，顺便挥挥手。 白凤眠看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 他刚刚其实想说：“因为在乎！” 因为在乎才会被感性控制了理性，因为在乎才会难以压制情绪，因为玄骧触及了他的软肋，才会让他疼的那般暴躁。 反之，如果他冷静，沉稳，平静的分析利弊，那便没有那么在乎。 就像墨九如一样，每次吵架都很平静，不就是说明她对他的感情，还达 不到影响她情绪的程度么？ 白凤眠不想过多解释，因为他相信，只要墨九如渐渐爱上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一贯冷静的楚王殿下，为何每每遇到与她相关的事，就会变得异常暴躁。 眼看着墨九如房间的灯火熄灭了，白凤眠才转身往外走。 只是这一转身，忽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猫趴在石桌上睡觉。 胖狸花猫安安，怀抱着小橘猫楚楚，二猫亲密无间，倒像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白凤眠微微蹙眉，感觉哪里怪怪的。 白凤眠忍不住去想：“景明找来的是母猫吗？本王让它来争宠，它可倒好，把自己搭进去了？跟景明一样不靠谱！” 第七百二十一章 吃个够 白凤眠离开后，墨九如并未立刻入睡。 她这一池平静的秋水，被白凤眠的话，搅出层层涟漪，那里是那么容易就睡着的。 虽然她口中的话，和肢体的动作，都在抗拒白凤的亲近。 可事实上，她心里想起白凤眠简单粗暴的告白，还是不免有些甜蜜。 墨九如用被子蒙住头，闷闷说道：“男朋友……笨蛋……男朋友！” …… 就在这样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情绪中，二人渡过了一个不算漫长的黑衣。 次日一早，白凤眠还没下朝，可他送给墨九如的礼物，却已经先回到王府了。 墨九如起床之后，便打算去前厅等白凤眠 下朝。 没想到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放了两个大木箱子。 墨九如疑惑道：“阿离，小柚子，这是什么啊？怎么摆在院子里了？” 在厨房忙碌的小柚子跑出来，欢喜的说道：“小姐你醒了啊？你快看看，这是王爷送来的好东西。” “好东西？”墨九如疑惑的看着箱子，此刻练功的郁离也放下兵器走过来，动作利落的打开箱子。 箱子刚打开，便一阵浓郁的桃香扑面而来。 墨九如定睛一看，竟然是两大箱满满的桃子。 不仅每一颗都硕大饱满，竟是都还不曾从枝杈上取下来。 显然是为了保持新鲜。 除此之外， 这木箱还有夹层，外面一圈都放着冰块。 这…… 墨九如惊讶道：“这是南兆国的贡品？” 绿柚摇头道：“奴婢不知，不过王爷吩咐了，小姐尽管吃，不必节省。” 墨九如明白了，南兆国送桃子，肯定不会就送那么几个，定然是有许多。 可皇后没把她当回事儿，就随手给了她六个。 可笑的是，她还把那六个桃子当成宝了。 再看看白凤眠，定然是直接去陛下那要了两箱过来，让她吃个够。 墨九如鼓鼓嘴，对自己的小气感觉有点懊恼， 对白凤眠的大方，又感觉有一丢丢欢喜。 这个男朋友……还不错嘛！ 墨九 如笑了笑道：“拿去洗了，大家一起吃！” 绿柚眼睛一亮，激动的说道：“是，奴婢这就去洗！” …… 吃过了甜甜的桃子，墨九如心情愉悦的来到前厅等候。 今日白凤箫会弄来一只狗，到时候再去左相府转一转。 她需要把握这次机会，判断一下与闫翠梅有染的，是大公子左月书，还是二公子左月飏。 找到奸夫，便算是找到了重要线索。 然而还不等白凤眠回来，墨九如就发现今日府上的人，都有些奇怪。 董管家拎着两个包袱朝后院走，看到墨九如在前厅门口站着，董管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王 ……王妃娘娘起的这么早啊？” 墨九如眨眨眼点头道：“是啊，董管家你这是忙什么呢？” 董管家干笑一声：“没，没什么，收拾一下。老奴让厨房给王妃上早膳。” 墨九如摇头道：“不急，等王爷回来一起吃。” 董管家听到这话叹口气道：“唉，王妃娘娘多好的姑娘啊，王爷他……”后面的话董管家也没说，便转身离去了。 墨九如一头雾水，这话……怎么怪怪的？ 不等她想清楚，她又看到大熊和二狗子，抬着一张崭新的八仙桌，三匹狼则拎着两个圈椅，也朝后院走去。 墨九如疑惑道：“你们忙活什么呢？” 第七百二十二章 同喜同喜 三人看到墨九如，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三匹狼率先开口道：“王妃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大熊急忙道：“嘘，别乱说话。” 墨九如歪头看向三人，询问道：“你们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府上到底发生何事？” 三人沉默，谁也不回应。 二狗子想了想说道：“大哥，说了吧，迟早都要知道的。” 大熊想想觉得也是，便开口道：“王妃娘娘，你……节哀啊！” “啊？节哀？”墨九如瞪大眼睛，受到了惊吓。 二狗子急忙道：“嘶！大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纳妾是喜事，要说……要说同喜！” 大熊点点头，急忙 道：“王妃娘娘同喜同喜！” “啊？同喜？”墨九如一头雾水。 不过她思考片刻，忽然响起刚刚二狗子的话，他说什么？纳妾？ 墨九如震惊的质问：“你说王爷要纳妾？！”这怎么可能。 白凤眠昨晚上才跟她表白，今儿一早还送来了桃子，这桃子还没吃完呢，他就要纳妾？ 他是不想活了吗？！ 大熊叹口气道：“唉，不是要纳妾，而是已经纳妾了。这不，我们都在帮忙拾掇院子。王妃娘娘放心，董管家给她安排了最偏僻的地方，绝对不会碍着您的眼。” 墨九如还是觉得无法相信，毕竟之前一点苗头也没有。 再说 了，她这个正妻还没进门呢，白凤眠哪来的胆子纳妾？不怕陛下责罚？ 墨九如询问道：“你们把话说清楚些，王爷纳的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 三兄弟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他们只知道要纳妾，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就在此时，送东西进去的董管家又走出来了。 看到三人与墨九如交谈，董管家瞬间如临大敌一般，急忙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呢，快快快，快去干活。” 随后董管家陪着笑脸看向墨九如：“王妃娘娘，您别多想，就算王爷要纳妾，咱们府上，也只认你一个女主子。” 墨九如实在是困惑。 她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呢？ 难道说白凤眠昨晚跑出去泄欲，睡了哪家的姑娘，今天不得不纳回府上做妾？ 想到这里墨九如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因为白凤眠也不太像……饥不择食的人啊。 “董管家，我不多想，也不生气，你就告诉我，王爷纳的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谁？”墨九如的语气很平静。 董管家听到这个语气，心中微微松口气，开口回应道：“其实，老奴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只知道大家称呼她为……姑娘。” “……姑娘？”墨九如诧异的看向董管家。 董管家点头道：“是啊，下人们都在传， 老奴想着可能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提前把院子张罗出来，省的临时安排不好，还得让她睡在王爷院子里，那……那才是给您添堵呢。”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抬头瞥了一眼屋顶树冠，心中暗道：“这在王府说话，到底还有没有点隐私啊，我随便念叨一嘴，怎么还传开了。这帮八卦的影卫！” 墨九如也不好多做解释，要被白凤眠知道，谣言是从她这飘出去的，她如何解释的清啊。 墨九如讪讪一笑道：“那，那你去忙吧。” “王妃娘娘，您别难过啊！”董管家一脸担忧。 墨九如呵呵一笑：“呵呵，不难过不难过！” 第七百二十三章 谁在传谣言 董管家离开不久之后，白凤眠就带着白凤箫一起回来了。 白凤箫手上还牵着一只大黑狗。 墨九如天生喜欢动物，看到狗子瞬间眼睛一亮。 这狗通体黑色，没有一点杂毛，看起来有点像黑色的拉布拉多。 她欢喜的走上前，开口道：“这狗哪来的？它叫什么名字？” 白凤箫笑了笑道：“这是巡防营的狗，叫甲六。” 墨九如伸手摸狗头，疑惑道：“甲六？为何是这个名字？” 白凤眠解释道：“巡防营按照小队的序号，和它们进入小队的次序命名。甲六，就是甲队第六个进入队伍中的狗。”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看向那酷酷的小 狗，开口问道：“可以握个手吗？” 甲六瞥向她不知想着什么，就在墨九如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它突然抬起爪子，搭在墨九如手上，墨九如眼睛一亮，欢喜道：“它听得懂哎！” 白凤箫笑了笑：“它很聪明，我听巡防营的人说，它是狗队里最聪明的一个，所以借它过来帮个忙。” 墨九如点头道：“那好，咱们也别耽搁了，这就去吧？” 白凤眠无奈的摇头，伸手拉着墨九如的手腕，带她进入前厅。 墨九如疑惑道：“哎？王爷你拉我干什么啊？” 白凤眠落座，没好气的开口道：“用膳！你吃桃子吃饱了，本王和景明还水米未 进呢！” 这丫头怎么一沾上案子，就如此迫不及待。 这份热情要是能用在他身上，该多好，唉！ 墨九如笑了笑，陪着白凤眠和白凤箫落座用膳。 三人吃饭的工夫，白凤箫也发现府上的下人似乎在忙碌什么，白凤箫疑惑的询问：“他们这忙什么呢？董管家，你过来一下！” 墨九如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略显紧张。 董管家走进来，笑呵呵询问道：“十三爷有何吩咐？” 白凤箫放下碗筷，开口道：“你们这走来走去的，忙什么呢？府上在修缮屋子吗？” 董管家看了一眼白凤眠，不知道能不能说。 白凤眠也放下碗筷，疑惑道：“ 是哪个院落有破损？” 很显然白凤眠也不明白他们在忙什么。 董管家微微一怔，他向来细心，所有事情都能想在主子前面。 难道说……这一次想多了？ 董管家试探着说道：“这……王爷不是要纳姑娘入府？老奴在给她收拾院落。” “姑娘？谁？九哥你要纳妾吗？！”白凤箫震惊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一脸茫然，皱眉道：“哪来的姑娘？”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是说九如？”墨九如在家中也排行第五。 墨九如低头干饭，根本不与任何人交流。 董管家疑惑的挠头：“这……府上都在说，王爷要纳姑娘为妾啊 ！” 啪！ 白凤眠将筷子拍在桌面上，厉声道：“胡说八道，哪来的姑娘？！谁在本王府上传这种谣言，给本王去查，查清楚源头，本王拔了他的舌头！” “咳咳咳！咳咳咳！”墨九如忍不住咳嗽起来。 白凤眠转头看向她，以为她生气了，急忙解释：“九如，本王绝对没有纳妾，除了你之外，本王对其他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何来纳妾之说，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墨九如看向吃瓜的白凤箫，和紧张的董管家，忍不住苦笑一下道：“我……我只道，内什么，我吃饱了，咱们去干正事儿吧。谣言止于智者，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第七百二十四章 奇怪的感觉 白凤眠厉声道：“不行！本王平日里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才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造谣，董管家，立刻去查，三日之内查不出一个结果来，所有人一同受罚！” 董管家欲哭无泪，墨九如忐忑不安。 这都什么事儿啊！ 谁？到底谁这么长的舌头？！ 外面正在张贴告示的展云侍卫：“阿嚏！这是怎么了？我染风寒了？阿嚏！” …… 楚王府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刑部的正事儿。 吃过早饭之后，墨九如反复强调自己信任白凤眠，这才让白凤眠放下心来，带着他们来到左相府。 左丞相正在跟左栋梁和二房的孩子们用早膳，听到白凤眠又来了，忍不住眉头紧锁。 左丞相放下筷子 ，孩子们不管有没有吃完，都起身告退了。 只留下左丞相和左栋梁两个人。 左丞相冷着脸看向左栋梁，厉声质问：“那个奶娘的事儿，到你与你有没有关系？” 左栋梁苦着脸道：“爹啊，真的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承认，我是在街上看到她，觉得她容貌不俗。可我没有觊觎她的心思，我只是想给平安找个好看一些奶娘，这孩子吃了她的奶水，以后不是也能生的眉清目秀吗。” “那人怎么就能在你院子里不见了？”左丞相继续质问。 左栋梁很苦恼的叹口气：“唉，是说呢，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月朗那孩子也是的，什么事儿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竟然一下捅到刑 部去了，这不等于捅了马蜂窝么。” “你也知道刑部是马蜂窝，还敢惹这么大.麻烦？我告诉你，你大哥在军中已经被压上一头了。倘若在京城你还敢给相府添麻烦，惹得陛下不悦，看我怎么收拾你！”左丞相厉声训斥着。 左栋梁连连点头：“爹你放心，这件事儿，绝对与我无关！许是那奶娘自己偷偷走了也说不定。” 左丞相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他对这件事也不甚了解。 眼下不让白凤眠查，那就是心虚的表现。 让白凤眠查，他也实在不安。 思来想去，左丞相决定先将此事报备给左太后。 如果没出事儿最好。 万一出事儿了，也能给左太后一个思考对策的时间 。 想到这里，左丞相开口道：“为父进宫一趟，你好好招呼楚王和十三王爷，切勿怠慢。还有，约束好月朗，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要让他知道，楚王是敌非友，别什么话都胡乱说！” “是是是，儿子明白！”左栋梁恭敬的目送左丞相离开。 左丞相从后门出府，而他则从前门待客。 …… 众人跟随左栋梁，再次来到西院。 左栋梁时不时的看那条大黑狗，忍不住询问道：“十三殿下，这是巡防营的狗吧？”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它嗅觉十分灵敏，不是你们家养的狗能比的，有它在，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都能搜出来。” 左栋梁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十三王爷还真是会指 桑骂槐。 白凤箫准备放狗之前，开口吩咐道：“把你们院子里所有的主子下人，都叫到前院来。房间里不要留人，都开着门。” 这一来是防止有人被狗吓着，二来也是防止有人暗中动手脚，影响狗狗搜索。 左栋梁不敢拒绝，急忙按照吩咐行事。 眼看着左栋梁的几个孩子都来到院子里，墨九如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这最小的平安小公子，肯定与案情无关了。 这十岁的三公子左月朗，是报案人，多半也与闫翠梅的失踪无关。 剩下的就是大公子左月书，和二公子左月飏了。 墨九如收回眼神，忽然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忍不住再看一眼他们几个，那种奇怪的感觉开始放大。 第七百二十五章 维护 白凤眠注意到墨九如的神色，见她眉头紧锁，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靠近白凤眠，低声道：“王爷，你看那几个孩子站的位置。” 白凤眠看过去，发现站在最右边的是大公子左月书，其次是二房大小姐左月娥，然后是二公子左月飏，最后才是三公子左月朗。 简单的说，这左月娥，站在两个兄长中间。 白凤眠微微皱眉，也觉得这个排列，有些许奇怪。 通常家中孩子站在一起，必然是从大到小站立。 尤其是兄妹、姐弟之间，会保持一定距离，不会如此亲近。 白凤眠忽然想起来，昨天他们来相府的时候，这左月娥似乎 说了什么，被左月飏训斥了。 当时左月书急忙维护自己妹妹，甚至……将她揽入怀中。 白凤眠瞪大眼睛，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有些事情，还真是越想越觉得像。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低声道：“倘若左月书和左月娥之间的关系不正常，那么与闫翠梅苟且的，就只能是左月飏了。”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这都是推测，不能作为证据，我们还是先搜查一下再说。” 白凤眠点头认同，当即让叠风牵着甲六，去搜查整个西院。 而墨九如则继续观察这位左家二房的大小姐。 左月娥跟左月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姑娘。 左月凌是 大房嫡女，从小跟几个王爷一起读书长大，大小姐脾气极重。 左月凌人如其名，全身上下都是盛气凌人的气息。 而左月娥是二房庶女，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才华，都要略逊一筹。 所以她平日里行事小心，循规蹈矩，整个人看起来温婉端庄，甚至有些胆小害羞，略显小家子气。 简而言之，左月凌是一个让人看起来惹不起的姑娘。 而左月娥是一个让人看起来，会激发保护欲的姑娘。 正如眼前这般，她两个兄长一左一右的将她护在中间，生怕她被吓着一般。 叠风牵着甲六经过三人面前的时候，大公子左月书，甚至上前半步， 站在左月娥身前，替她挡住那令人害怕的大家伙。 左月娥则双手捏着帕子，低着头，怯生生的站在自己大哥身后，活脱脱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墨九如忍不住眉头紧锁。 虽然她是墨长玄的独生女，可墨家二房的墨沉，也是她哥哥啊。 墨沉偶尔回家探亲，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的亲妹妹墨清和墨洁，都是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毕竟这个世界，讲究的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家教森严的大户人家，更是十分注重这一点。 所以眼下看着左月书和左月娥之间的互动，便会令人觉得十分奇怪。 墨九如忍不住一直盯 着三兄妹看，看得左月娥忍不住低声道：“大哥二哥，楚王妃……楚王妃好像一直在看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哪里不妥？” 左月飏瞥了一眼墨九如，皱眉道：“随她看便是，小妹莫怕。” 左月书想了想，迎面走向墨九如，恭敬的行礼道：“参见楚王殿下，见过楚王妃。” 墨九如回过神，微微点头道：“大公子有事？” 左月书客气的回应：“不知王妃娘娘为何一直盯着小妹看？小妹久居后院，轻易不出府，为人胆小怯懦。您这么看着她，让她心慌不已。若是王妃娘娘有问题，大可以直接询问在下。” 呦，这是维护上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十样锦 白凤眠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训斥，墨九如就一边按住他手腕，一边笑眯眯说道：“没有没有，我是觉得左小姐的裙褂颜色很特别，所以多看了两眼。” 左月书回头看向自己妹妹，随后开口道：“这是十样锦，以草木为材，将布帛染成适合少女的粉色。” 墨九如点头道：“果然好看，与左小姐的气质也十分匹配，淡雅粉嫩，我见犹怜。” 左月娥墩身行礼，柔声细语的说道：“王妃娘娘谬赞了，娘娘若是喜欢，小女房里还有一匹不曾用过的十样锦，可以赠与娘娘。” 墨九如摇头婉拒：“不必了，我穿不惯这么粉嫩的颜色，再 说了，我看大公子的香囊，二公子的腰封，好像也都是这个颜色。看来府上的人都喜欢粉色，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不说还好，墨九如这么说一说，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看向他们三个。 果不其然，左月书的香囊、左月飏的腰封、左月娥的裙褂，明显就是出自同一匹布啊。 这……有点意思。 左月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眶却忍不住泛红，那模样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楚王妃，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兄妹几个，还不能用同一匹布了吗？”左月飏忍不住开口怒斥。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厉声训斥：“放肆！” 左 栋梁急忙道：“哎呦王爷息怒，王妃娘娘息怒。月飏！你发什么疯，还不赶紧给王爷和王妃道歉！” 左月飏梗着脖子，十分不服气的模样，看样子并不打算道歉。 站在他身旁的左月娥轻轻扯了扯他的水袖，低声道：“二哥，听爹的话。” 左月飏见状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说道：“在下冒犯了，王爷息怒，王妃娘娘息怒！” 墨九如笑了笑道：“没什么息怒不息怒的，我家中也兄弟姐妹繁多，却没有你们这般感情深厚，我只是羡慕罢了。左小姐有两位兄长护着，想来他日出嫁，夫家也绝不敢欺负你了，多好呀！” 左月娥听 到这话，竟是眼泪都吧嗒吧嗒的落下来了，她急忙转过身拭泪，整个人被吓得隐隐发抖。 左月书见状蹙眉道：“爹，小妹身子弱，儿子先带她回去休息可好？” 左栋梁叹口气道：“月娥，再等一会儿啊，忍一忍。” 随后左栋梁又看向白凤眠和墨九如，开口解释着：“二位见谅，小女从小就胆子小，看见一个苍蝇都能吓哭了。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让诸位见笑了。” 墨九如摇头道：“无妨，看得出来，左大人对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是极好的，虽然身份有嫡庶之分，可待遇却没有嫡庶之别，吃穿用度，倒是都差不多。” 这 左月娥穿的绫罗绸缎，比左月凌过之无不及，可见左栋梁在几个孩子面前，确实能一碗水端平。 左栋梁叹口气道：“都是自家孩子，那还能分里外呢。他们都年幼丧母，彼此互相依靠，所以才感情这般融洽。” 都……年幼丧母？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果然啊，除了左月娥之外，其他四个孩子的母亲，都已经亡故了。 墨九如顺势询问：“左大人，不知尊夫人，和那几位姨娘，都是因何离世的？” 左栋梁爽快的回应：“都是病逝的。” 墨九如点点头，没再多言。 …… 众人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叠风终于带着甲六回来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寄我相思与君知 然而看叠风的脸色，便知道没有什么收获了。 左栋梁松口气，随后开口道：“楚王殿下，下官猜想，那闫奶娘或许自己离开相府了。虽说相府的各个大门都有人把守，可这夜猫子也难免有打瞌睡的时候。再加上相府占地极大，房门也多。许是她穿成婢女的衣服离开，下人们没注意，也说不定。”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箫就皱眉道：“你说的倒是也有可能，可是理由呢？在相府做奶娘，月例银子不少吧，她为何要偷偷离开呢？而且离开之后，又不回家看自己的孩子，这说不通啊！” 左月书接话道：“会不会 是她跟自己的夫君有矛盾？她想抛夫弃子？” 白凤箫回应：“可她的母亲还跟她的夫君在一起啊，难道连母亲也不要了？” 白凤箫的问题，左月书答不上来，只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 左栋梁苦着脸开口道：“二位王爷，你们都来了两次了，这人确实不在下官府上了。至于她为何忽然消失，又去了哪里，下官实在是不知道啊。不如……等等榜文那边的消息？” 今天张贴了画像，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提供线索了。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那今日就不打扰左大人了，九如景明，我们走。 ” 今日不打扰？那意思是改日还要打扰？ 左栋梁撇撇嘴，万般无奈的将众人送到大门外。 离开相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我们去珍馐楼吃点吧。” 墨九如眼睛一亮，什么也没说，可白凤眠却感觉到了她的喜悦。 真是个小吃货！ 白凤眠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觉得如何？” 白凤箫回应道：“我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 墨九如点头道：“甲六虽然聪明，可狗狗的嗅觉有时候会被外界的环境影响，比如河道，比如 香料。” 白凤箫想了想询问道：“九嫂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把闫翠梅推入荷花池里，甲六就闻不到她的气味了？” 墨九如点头：“正是如此，我刚刚注意到，这相府里好像有两处比较大的水域，一处在上院的后面，是锦鲤池。还有一个就是在西院的荷花池。倘若将尸体沉尸于池底，那么确实很难被发现。” 白凤箫有些激动的说道：“那要不要派人打捞一下？” 墨九如摇头道：“暂时不需要，这只是一个猜测，连合理的推测都算不上。此时消耗人力物力去打捞，若是没有收获，说不定还会落人口实，让左 丞相有借口对我们发难。这个案子，还需要仔细琢磨。”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你最想琢磨的，是左月娥和她两个兄长的关系？” 墨九如点点头道：“草木染成十样锦，寄我相思与君知。王爷，这个颜色，寓意繁多啊！” 白凤眠眉头紧锁。 墨九如的话没错，可是……左月娥怎么可能同时跟两个兄长都关系密切呢？ 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呢？ …… 三人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珍馐楼。 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竟是在珍馐楼，遇到了玄骧，还有…… 墨九如略显惊讶的开口道：“三姐？” 第七百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了吧 没错，坐在玄骧对面的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墨家二房的小姐，墨清。 墨清微微一怔，随后惊讶的开口道：“你……你是……五妹妹？你的脸……你的脸好了？” 墨九如笑了笑道：“哈，是啊，其实那也不是什么胎记，就是一种病，病好了，胎记就没了。” 墨清欢喜的拉着墨九如的手，开口道：“好看，真好看。五妹妹你太好看了。我之前就听三叔说过，说三婶是世间难见大.大美人。如今看到五妹妹的模样，可见三叔的话并未夸大其词。真是……生的天仙一般。” 墨九如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看向身后的白凤眠和白凤箫说道：“我跟王爷过来吃点饭。” 墨清这才回过神，急忙行礼道：“臣女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眠 看了看墨清，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礼盒，最后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玄骧，大概明白他们为何会在一起了。 看来是墨清前来道谢，玄骧客气还礼，请姑娘吃饭。 白凤眠正要说我们换个地方，只是还不等开口，玄骧便率先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九如，坐下一起吃吧，你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吧？” 墨清是个聪慧的姑娘，听到玄骧这话，急忙点头道：“是啊五妹妹，坐下来吃吧，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说呢。” 事？ 这么一说，墨九如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不过她还是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转头看向白凤眠，征求意见。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是白凤眠却从中收获到墨九如的依赖，当即心情大好，人也变得好说话了。 他轻咳两声：“咳咳，那就坐下 一起吃吧，叠风吩咐下去，换一桌酒席。” 他才不要吃玄骧的口水。 玄骧勾唇一笑，灰色的瞳孔里散发出不加掩饰的戏谑，浑不在意白凤眠的挑衅。 墨九如也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她迫切的想知道，墨清要跟她说什么，是不是关于墨长平的。 还别说，真让墨九如猜中了。 墨清一开口便提起墨长平的病情。 “五妹妹，大伯他好像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墨清担忧的说道。 墨九如瞪大眼睛，诧异道：“啥？！快不行了？” 墨清点点头，继续道：“自从街上那次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出过门，甚至连自己的卧房都很少出来。祖母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大伯是郁结成疾，是心病，药石无灵。”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 眠，白凤眠明白她想问什么，微微点头道：“墨长平确实一直不曾上朝。” 墨九如疑惑道：“奇怪了，都说是裘玚用符咒控制了那些人，可过个一两天，大家也都恢复正常了，前两日我看到回春堂的吴掌柜，他也健健康康的，怎么落在大伯身上，就成了要命的病了？” 玄骧笑了笑道：“毕竟旁人只是装鸡装狗，你大伯……那可是裸奔啊！”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想想也是，好像属他最丢人。 她撇撇嘴道：“平日看起来大伯脸皮也挺厚的，没想到还能因为这件事抑郁了，呵，真是难得！” 墨清有些担忧的叹口气。 墨九如看向她，多半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如今的墨家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前是武安将军府，墨长玄的俸禄，和每年朝中的赏赐， 可以让整个墨家三房人都过得有滋有味的。 可眼下墨长玄战死沙场，墨家就断了八成以上的经济来源。 一大家子人，都指望这墨长平这个小小侍郎的俸禄来养家，日子可不就是越过越紧吧？ 墨九如开口安抚道：“三姐别担心，大哥他不是已经被陛下委任为三军总帅了，他的俸禄也会水涨船高的。” 墨清苦涩一笑道：“哥哥在军中的地位，如何能跟三叔比，他若是有银子，我也希望他能上下打点，让自己做起事情来，顺利一些，不要为我们操心。” 一旁的白凤箫疑惑道：“武安将军家大业大的，就算没了墨将军的俸禄，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吧？那么缺银子？” 墨清急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眼下倒是不缺银子。只是……” 墨清有些难以启齿。 第七百二十九章 有事相求 旁人听不懂，也猜不透。 可同为墨家女儿的墨九如，瞬间就明白墨清在担忧什么了。 她开口道：“是不是大伯母，要让你们嫁人？” 墨清微微一怔，随后苦恼的点点头。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我就知道，大伯母肯定是以府上银子不足为借口，逼迫你们都尽快嫁人。对于大姐，她八成还惦记着齐王。对于你们，十有八。九，就是选富商，用女儿换银两，亦或者，用女儿换我大伯的仕途。” 墨清咬着嘴唇低下头，十分难过，因为墨九如都说中了。 墨清开口道：“五妹妹，姐姐不是不能嫁人，只 是我跟四妹都嫁了，我娘她的日子不就更难过了？一个寡妇，寄人篱下，吃穿用度都要看大伯母脸色，我们和四妹都走了，娘亲可怎么办啊？” 墨九如歪头看向墨清，询问道：“三姐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墨清微微一怔，随后有些赧然的说道：“对不起五妹妹，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救救大伯。只要大伯还好好的，那大伯母就不能用没银子来逼迫我们。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你……” 墨清有些语塞，因为她心里也清楚，墨九如跟大房之间的恩怨颇深，不知墨九如能不能答应。 令墨清 有些意外的是，墨九如浅浅一笑道：“没问题，等下我就跟你回府。” 墨清怔愣的看着墨九如，语塞道：“真……真的？” 墨九如点头笑笑：“当然是真的，我可以跟你回去看看，但是能不能治好他，还要看情况而定。如果实在治不好，那等你出嫁的时候，带着二伯母一起不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儿。” 墨清苦笑一下：“哪有女儿家出嫁带着娘亲的？夫家不会愿意的。” “不愿意就换一个愿意的呗，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啊？总有一个两情相悦，合心合意的！”墨 九如歪头浅笑，想给墨清一点鼓励。 然而墨清却误会了墨九如的意思，以为墨九如在说自己和白凤眠两情相悦。 她看了看墨九如，又看了看喝茶的白凤眠，抿嘴一笑道：“还是五妹妹福气好。” 不等墨九如回应，玄骧就冷笑一声：“三小姐涉世未深，哪里懂得什么叫福气，有时候啊，很多事都是福祸双依的。” 白凤眠看向玄骧，冷声回应：“玄公子不愧是读书人，思虑也比旁人周全，那你可否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祸从口出？” 玄骧勾唇一笑，不太在意的反驳：“祸？对于没有能力的人来说，麻烦 事儿那才叫祸，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那就是个乐子。” 白凤眠冷眼看向玄骧，冷漠的回应：“那你最好能乐到最后，别让旁人，也捡了你的乐子。” 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墨九如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出火花。 她无奈道：“哎呀好了好了，菜都上来了，快吃吧。” 众人开始动筷，墨九如才想起一个问题。 她歪头看向墨清，疑惑道：“对了三姐，你怎么会跟玄骧一起吃饭？你们怎么认识的？” 墨清微微一怔，随后红着脸道：“是……是玄公子救了我。” “救了你？”墨九如显得有些好奇。 第七百三十章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然而白凤眠却不想让她听到实情，继续说下去，必然会说出他跟玄骧在街上大打出手的事儿。 事发时，白凤眠愤怒。 可事后，白凤眠觉得丢人。 他给墨九如盛了一碗汤，一边递给她一边倒：“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疑惑的皱眉。 白凤眠伸手点了一下墨九如的眉心，开口道：“快吃，吃完本王陪你回府。” “啊？王爷今天不去刑部了？”墨九如有些诧异，毕竟白凤眠每天都忙的跟陀螺一样。 白凤眠本来是打算回刑部的，可是玄骧在这，他如何放心自己离去。 所以当即开口道：“景 明一人回去就好。”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帮腔：“是是是，今日也没什么事儿，我自己回去就行。”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吃饭，成功的被白凤眠岔开了话题。 一旁的玄骧见状，勾唇冷笑一声，对于白凤眠的小聪明，表示不屑。 他朝窗外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楚王殿下，你师父那个神机阁阁已经闭门谢客许久了，他是不是倒闭了啊？” 白凤眠眉头微蹙，戒备的看向玄骧。 玄骧勾唇一笑，继续道：“楚王殿下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在下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你师父棋艺了得，是难得 的……对手。” 换言之，只有寒书才配做他的对手，白凤眠，配不上！ 白凤眠冷声回应：“师父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四下云游，归期不定。倒也不许无关紧要的人来关怀。” 换言之，寒书去哪，关你屁事！ 墨九如听着二人的谈话，真是头大如斗。 这顿饭吃的，全是火药味儿。 墨九如随手夹起面前的鸡腿放到白凤眠碗里，无奈的催促：“好了好了，别说了，王爷快吃！” 白凤眠看着碗里的鸡腿，挑眉道：“如儿果然了解本王，本王甚爱吃鸡！” “如……如儿？”墨九如眉头紧锁。咧着嘴看向白凤眠，对 这个称呼，感到头皮发麻。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挑眉道：“要不九儿？如如？或者……爱妃？你喜欢那个亲昵的称呼，本王就叫哪个。” 墨九如双唇紧抿，心中暗道：“我还是喜欢看你暴躁的叫我墨九如，至少没有现在这么肉麻！”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王爷，快……快吃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 这顿饭吃的，比吃屎还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了，玄骧和白凤箫也各自离去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说道：“王爷真的不必跟我去，我不会吃亏的。” 白凤眠不放心道：“本王也想看看墨大人的情况，走 吧！” 墨九如见无法拒绝，只好由着白凤眠，一同前往墨家老宅。 —— 墨府。 墨长平的房间里散发出浓郁的汤药味儿，大夫人和于姨娘都守在房间里伺候。 眼看着大夫起身，大夫人急忙迎上前，关切的询问：“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大夫微微摇头，示意大夫人到外面说话。 大夫人给于姨娘递了个眼神，让她守在床前，随后才跟大夫来到院子里。 大夫叹口气道：“夫人啊，老爷这是心病，心病不除，自然就食不下咽，这人不吃饭，那可就是时日无多了啊！” “啊！”大夫人捂住嘴，满脸担忧。 第七百三十一章 疯狂的嫉妒 大小姐墨涓也担忧的流出眼泪来，毕竟是她亲爹，岂能不心疼。 墨涓询问道：“大夫，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心病么？” 大夫叹口气道：“还是那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要找到他心病病因在何处，解开心结，自然药到病除。” 大夫人疑惑道：“这……老爷就是中了那些符咒，在外面脱了衣服，旁的……旁的也没什么心结啊。” 墨涓也点头道：“虽然衣衫不整的有失体面，可那几日好多百姓都行为古怪，不会有旁人只记得我爹的。再说他一个男子，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呢？” 大夫微微摇头，他是外人，哪里知 道这府上的有什么秘密，这件事，还得她们自己查。 “老夫留下一个滋补的方子，这墨大人食不下咽，只能先补补身子了。其他的，恕老夫无能为力啊！唉！” 大夫人也没为难大夫，吩咐人照方抓药之后，便亲自送大夫出门。 而此时，刚好在门口见到了回来的墨清。 大夫人冷着脸，正要数落墨清，就看到墨九如和白凤眠站在她身后。 大夫人疑惑的打量着墨九如，感觉有些眼熟，又有些不敢认。 一旁的墨涓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叫道：“小五？！你是小五？你真的是小五？”这怎么可能。 丑八怪怎么摇 身一变，成了天仙儿了？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大伯母，大姐姐好久不见呀。你们过得还好吗？” 这简直就是挑衅。 墨涓气的咬牙切齿，她现在不想知道墨九如是怎么变美的，她只想去抓花墨九如的脸！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举动，白凤眠便开口道：“本王带爱妃来探望一下墨大人，怎么？不欢迎么？” 母女二人回过神，纷纷行礼。 “妾身参见楚王殿下。” “小女墨涓，见过王爷。” 白凤眠冷淡的开口道：“带路！” 大夫人抬眸瞥了一眼墨九如，心情烦躁且担忧的带着他们去探望墨长平。 墨九如此番回 来，虽然没有多么高调，可她容貌大变，本就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儿。 所以她一路去向墨长平的房间，吸引了整个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她那几个姐姐。 墨溪闻风而来，看到墨九如惊为天人的样子，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嫉妒！疯狂的嫉妒！ 尤其想到安王白凤翎对墨九如的那一份心意。 更是让墨溪嫉妒到快要发疯了。 她站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墨九如走进了墨长平的院子。 本应上前行礼，却因为那蚀心跗骨的嫉妒，令她开不了口。 她不想请安，她想……毁了墨九如！ 可要怎么做？白凤眠对她那 么好，连回娘家都要跟在她身后。 这让墨溪如何有机会下手呢？ 墨溪咬着嘴唇，愤愤不平的盯着墨九如消失的方向。 …… 墨九如知道，好的容貌，是一把双刃剑，能带来好运，自然也会带来些许麻烦。 不过她不怕麻烦，所以对于大夫人的嫉恨也好，对于姐妹之间的嫉妒也罢，她都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更想搞清楚，墨长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想知道，吴掌柜是不是与墨长平的情况一样，更想知道，京城被符咒影响的风波，是真还是假。 墨九如来到墨长平床榻前，看到他躺平在床上，脸色蜡黄，脸颊消瘦的模样。 第七百三十二章 你和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墨九如忍不住挑眉，心中暗道：“没想到还真是病了。” 她走上前，低声轻唤：“大伯，大伯你醒醒，我是九如，我回来看你了。” 墨长平缓缓睁开眼，看到墨九如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显然是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大伯，是我啊，九如，我的脸好了，你认不出我了？” 墨长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想询问：“你……你……九如？” 墨九如点点头，坐在墨长平床榻边缘，继续道：“我听王爷说，大伯许久未去上朝，所以特来探望，看大伯的脸色，似乎病的不清，我给你把个脉吧。” 站在 不远处的墨清微微松口气。 墨九如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提及楚王，却没有提及她，显然是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她心领神会，心怀感激。 墨长平哪敢让墨九如把脉，她们之间的梁子，只是没人提及，并不是彻底消失了。 眼下他都病成这样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撒手人寰，他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墨长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不……不必麻烦了。九如啊，你的容貌能恢复，大伯替你高兴，你好好跟楚王过日子，家里的事儿，不用……不用担心，大伯会好起来的。” 换言之，求放过，别理我！ 墨九如来都来了，岂会这么容 易走，她歪头看向墨长平，继续说道：“大伯，你脸色和眼睛都蜡黄，这是郁结于肝的症状，不是简简单单的心病，若是不及时处理，真的会殃及性命。过去的事，上一次我没追究，以后也不会追究，大伯不必担忧。” 墨九如说的是实话，既然上一次白凤眠决定放过墨长平，她自然会遵守承诺。 而且墨长平这脸色，确实有点命不久矣的样子。 然而墨长平还是不信任墨九如，根本不敢让她诊脉。 墨长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苦笑着搪塞道：“大伯知道你是好心，可大伯这病，看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唉，这……这就是命吧。九如啊， 不必为大伯费心。你要是真有心思，不如帮你几个姐姐，操持一下婚事。” 墨长平还希望自己的嫡女墨涓，能顺着墨九如的线，搭上齐王白凤钺。 墨九如见他死活不同意诊脉，想了想站起身道：“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大伯了。” 墨长平显然松口气，而墨清则忍不住愈发担忧了。 倘若墨长平真的死了，那她的大伯母，肯定会将她和双胞胎妹妹墨洁，一起扫地出门，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九如要离去的时候，墨九如忽然俯身凑向墨长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跟他之间的事儿，我已经知 道了。” 什么？ 墨长平本来都要闭上的双眼，腾地一下瞪大了。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险些撞上墨九如。 幸好墨九如反应快，连忙退后两步，站直了身子。 “爹，你怎么了？你好了？”墨涓凑上前。 “老爷，你能坐起来了？哎呀，老爷你真的好了？”大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墨长平，又看了看墨九如。 这墨九如刚刚做了什么，怎么就忽然妙手回春的了？ 墨长平没有理会旁人，而是惊恐的看向墨九如，口中语无伦次的质问：“是你？是你？！留下字条的是你？不……不不！不可能是你，你不可能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不，不是你！” 第七百三十三章 自愿的？ 墨九如观察着墨长平惊慌失措的样子，随后转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看出来了，这墨长平根本不是什么病了，他是被吓着了。 被吓着……被什么吓着？他说字条？什么字条？ 白凤眠开口询问：“墨大人，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在街上脱衣裸奔？” 墨长平看向白凤眠，眼睛瞪的更大了。 他愣了许久，才急忙回避白凤眠的视线，疯狂摇头道：“没……没有，没有没有，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旁人都是被符咒控制，大伯则是自愿的？”墨九如继续逼问。 墨长平身子一凛 ，心知自己说错话了，索性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大喊着：“走，你们都走，让我死，让我死吧。都走！” 墨长平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癫狂，墨涓见状看向墨九如，哭着说道：“五妹妹求你不要刺激我爹了，他真的好些日子水米未进了，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墨九如当然不想逼死墨长平，她今日来的目的，一是顺了墨清的心愿，看看能不能救墨长平。 二就是调查一下，墨长平到底是不是因为符咒才发疯的。 如今第二个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至于第一个，墨长平不配合，她也没办法。 她看着鼓起来的被子， 开口道：“大伯既然不想让我看病，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有句话还是想跟大伯说说。二房堂兄他已经成为辽北大营的代任主帅了。重新拿回武安将军府的匾额，只是时间问题。三姐和四姐都是有福气的人。她们的亲哥哥定然会为自己的两个亲妹妹，铺一条锦绣前程的。二房和大房关系一直不错，大伯还是养好身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话不仅仅是给墨长平留下一个希望，更是给大夫人留下一个敲打。 这墨清、墨洁两姐妹的亲哥哥已经成为三军主帅了，就算她想拿捏二人的婚事，也得掂量掂量。 墨九如说 完话，便转身阔步离去。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一个端着药碗的婢女就迎面走来。 那婢女走到台阶前面，左脚绊右脚，竟是直接扑向墨九如。 滚烫的汤药朝着墨九如迎面泼过来。 白凤眠见状刚要上前将墨九如拉回来，有一个更靠近门口的人，直接将墨九如推倒，让那滚烫的汤药泼了个空，只有少部分，落在那人的手臂上。 “九如！”白凤眠一个箭步上前，接住险些坐在地上的墨九如。 而墨九如则担忧的看向墨清：“三姐，你的手……” 没错，刚刚推开墨九如的不是旁人，正是三小姐墨清。 墨清整个手臂 都在颤抖，她白着脸看向那已经跪在地上告罪的婢女。 “三小姐恕罪，五小姐恕罪，奴婢该死，奴婢没看清路，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墨清没说话，而是抬头看向院子外面，然而却并未发现异常。 她忍着疼，走向墨九如：“五妹妹，你怎么样？可有烫着？” 墨清去掀墨九如的衣袖，墨九如也同样去看墨清的手臂。 墨九如还好，并没有被烫伤，只是袖子上被泼了些许汤药。 倒是墨清手臂上红了一大块，那汤药滚烫滚烫的，显然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 墨九如急忙道：“快去冲冲凉水，家里可有烫伤膏？” 第七百三十四章 诈他呢 墨清点头道：“二房有，五妹妹不必担心，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处理。” 墨清有些愧疚，毕竟是她把墨九如请来的，没想到险些让墨九如遇险。 刚刚若不是她就站在门口，若不是她反应极快，那么那一碗滚烫的汤药，就要泼到墨九如脸上了。 眼看墨清着急让她离开，墨九如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她垂眸看向那个婢女，冷声质问：“是谁让你把药送过来的？” 那婢女瑟瑟发抖的开口道：“是……是夫人啊。这是大夫刚刚开的药方啊。” 大夫人也走出来，并未否认：“这……确实是我让她去煮药的，贱丫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拖下去掌嘴！” 家丁立刻将那婢女拖走掌嘴，而墨九如走走向地上的汤药，她用帕子粘了一点闻了闻，随后看向白凤眠说道：“都是一些滋补的药材，看来……是个意外。” 大夫人眨眨眼，随后诧异惊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害你不成，这就是个意外啊！” 墨九如冷笑一声，开口反驳道：“大伯母不必担忧，是不是意外，我自然心中有数。我说它是，那它就是，我若说不是，那就不是，您明白么？” 大夫人愣在原地，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明白墨九如的意思，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 墨九如一句话，就算是冤枉他们大房，他们也得受着。 谁让墨九如已经是楚王妃了呢？ 大夫人虽心有不平，却也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低下头站在那，不再言语。 墨九如见状也没理会她，而是送墨清回了二房的住处，随后带着白凤眠，离开了墨府。 …… 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白凤眠询问道：“你刚刚跟你大伯说了什么，让他如此激动？”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诈他呢，我跟他说，我已经知道他和另外一个人的事儿了，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却瞬间激动起来，这证明我之前的猜测，或许没有错。” 白凤眠有些惊 讶道：“你的意思是，墨长平在街上行为诡异，不是因为符咒，而是因为被人威胁？” 墨九如点头：“多半是如此。” 白凤眠仔细思忖片刻开口道：“能让当朝官员，不顾脸面和前程，在京城大街上脱衣裸奔，那该是怎样的威胁？难道是用他的性命威胁？” 墨九如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他现在的样子，也半死不活的，用他自己的性命威胁，多半也不会让他怕成这样。我大伯那个人，极为功利，他的心思都用在自己的女儿墨涓，和小儿子墨潘身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墨家的前程，来威胁你大伯？”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点头道：“差不多，那人抓住了我大伯的把柄，说不定这个把柄，可以顷刻间让墨府覆灭。让墨涓再也无法觊觎皇子，让墨潘再也无法步入仕途。所以我大伯才拉下脸面，对那人听之任之。” 白凤眠沉默少许，随后继续问：“那除了你大伯之外，其他人，难道也是被威胁？这……” 白凤眠觉得难以置信。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吴掌柜在街上装狗的时候，就认出我了。当时我只是一种感觉，并未确认。后来我去回春堂买树舌，这种感觉被他的态度佐证了。我觉得吴掌柜，也是被威胁。” 第七百三十五章 假设一下 白凤眠眉头紧锁，疑惑道：“为什么呢？为什么有人要威胁他们做如此奇怪的举动？这其中有何目的？何人获利？难道是裘玚为了制造混乱，所以威胁……” 刚说到这里，白凤眠就摇头道：“不，不会，裘玚进京那一日，吴掌柜已经开始学狗了。那个时候，裘玚还不知道自己会落荒而逃，没必要多此一举。” 墨九如接话：“没错，而且裘玚再厉害也是北燕人，他如何能掌握东周百姓这么多人的秘密。” “这么多人？你的意思是京城那些奇怪举动的百姓，都是被人威胁的？”白凤眠觉得有些惊讶。 墨九如没回答，而是继续道：“王爷，假设一下， 假设那些百姓都是被人威胁，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你觉得谁有这个本事。” 白凤眠定定的看着墨九如，随后缓缓突出两个字：“父皇？” 墨九如点头继续道：“继续假设，倘若真的是陛下做出这样的事，那么对陛下，或者说对东陵可有好处？”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伪造符咒，将百姓癫狂的原因，归咎在符咒上，就等同于给北燕扣上一个私藏中辕国符咒的罪名，同时也会引得南兆和西凉对北燕产生怨怼，心存戒备。如此一来，再攻打北燕，必然有备无患。”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王爷，你们兄弟几个，在讨论是否要征讨北燕的时候，你们的 父皇，早就已经开始步步为营了。他不仅要打，而且要得到其他两国的支持。不仅要出师有名，还要竖起为天下百姓除害的道义大旗。他比你们几个……都厉害得多了。” 白凤眠陷入沉默。 因为他发现，墨九如的假设，十分顺理成章。 倘若假设说得通，有理有据，那么这极有可能，就不是假设。 眼看白凤眠不再开口，墨九如继续道：“其实从一开始，陛下给你们出题的时候，考的就不是你们的处事能力，考的是你们谁能与他意见相同。幸运的是，王爷给出的答案，让陛下很满意。”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并没有打 算培养我们，考验我们，而是在排除异己？”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轻易放权。尤其陛下正值壮年，怎么可能轻易让你们踩在他头上？对于陛下而言，你们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哪一个听话，就多给一些甜头，哪一个心里长草了，就扼杀在摇篮里。陛下儿子众多，不怕无人继承皇位。而且……”墨九如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白凤眠疑惑道：“而且什么？”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面露忧色：“而且我觉得陛下……似乎在寻求一些养生之法。他喝长公主的血，是不是想求一个长生？想将权利永远攥在自己手里？” 白凤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 ：“皇姐的血，可以让人长生？” 墨九如摇头道：“我从未听过任何人的血，可以让旁人长生。但是如果陛下相信，那么长公主的日子，就会一直难过。” 白凤眠思考许久之后，才叹口气道：“在你口中描述的父皇，简直就像一个冷血无情的君王，眼中只有权利。” 墨九如不知怎么回应，她斟酌一番措辞之后，才说道：“慈不掌兵，仁不当政。陛下有陛下的错处，却也有他的不得已。我们不能用对待普通人的道德标准，来要求陛下。截止目前为止，除了长公主的事情之外，我虽然不认同陛下，却并未觉得他做的是错的，包括他用虎符给我下毒的事情。” 第七百三十六章 他们的初衷不一样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勾唇浅笑：“你倒是豁达。” 墨九如挑眉道：“因为他不是我爹，倘若我敬爱的父亲对我下毒手，那我才会心碎难过。就好像外强中干的长公主，和忍辱偷生的安王殿下。” 白凤眠叹口气：“自古皇家无亲情，唯有至上权与利。”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忍不住想，假如有朝一日，白凤眠取代了他的父皇，登上那万人敬仰的位置。 他会如何？ 会不会也后宫佳丽三千人，眼中只剩权与利。 白凤眠心有所感，侧头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 墨九如收回眼神，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白凤眠蹙眉追问：“在胡思乱想什么？” 墨九如继续否认：“没，没想什么。”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快走几步。 白凤眠见状忽然上前，直接 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墨九如惊讶的看着白凤眠，下意识推拒：“王爷你干嘛啊，这里是大街上！” 这人来人往的都在看他们。 白凤眠不以为然，挑眉道：“怎么？街上不能抱你？回去就可以？” “啊？！”墨九如震惊的看着白凤眠，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调戏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白凤眠定定的看着发呆的墨九如，随后继续道：“九如，本王跟父皇不一样。” “呃……”墨九如僵住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猜透了。 似乎担心墨九如不信，白凤眠继续道：“本王是想要那个位置，可本王要的不是可以掌控万物的权利，本王想要的，只是不再被人掣肘。过去，本王希望将母妃，从后宫拯救出来。从军之后，本王希望能平定四 海，让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而现在，本王希望能为你报父仇，然后给你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不再被任何人侵扰觊觎。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权利。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墨九如明白。 那就是，白凤眠或许跟陛下、跟其他王爷的目的相同，可他们的初衷不一样。 白凤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墨九如微微点头，本来抗拒的双手，也从白凤眠的胸口渐渐挪开。 白凤眠低头看着她下意识的举动，勾唇浅笑一下，忽然猝不及防的将墨九如背在了身上。 “哎哎哎哎！王爷你干嘛啊！”墨九如吓了一跳。 白凤眠背着她，一边走一边道：“吃了你五个桃子，就罚本王，背你走五里路吧。” 墨九如忍不住失笑：“王爷，你开什么玩笑，五里路，都要出城了 。再说了，你不是还了我两箱了？快放我下来！” 白凤眠拒绝道：“那两箱桃子是送你的，不是还你的。本王不是占旁人便宜的人，说要还，就要还！我们不出城，就在城里转转！” 一开始，墨九如还不知道白凤眠这是什么癖好。 可渐渐地，她明白了白凤眠的“不良居心”。 走在街道上，耳畔时不时就传来百姓的讨论声。 百姓甲：“呦，这是哪家小姐，生的可真好看！” 百姓乙：“什么哪家小姐，你没看见啊，那是楚王殿下，那背着的肯定是楚王妃啊。” 百姓丙：“哎？好像是楚王妃，可是楚王妃的脸不是有个胎记吗？” 百姓丁：“嗐！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肯定是吃了灵丹妙药，把脸治好了呗。” 百姓甲：“没错没错，郎才女貌，真是天 作之合啊。” 百姓乙：“是啊是啊，楚王背着自己王妃，一看就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啊！” 百姓丙：“哎？我听说不是还没成亲呢？” 百姓丁：“你这消息太落后了，人家早就签婚书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亲密啊。王爷和王妃太般配的，羡煞旁人啊！” “是啊是啊……” …… 墨九如趴在白凤眠的后背上，听着众人的讨论，随后看着周围的景色，有些无奈的扶额。 “王爷，你非得在玄墨坊和安王府之间来回走吗？咱们回府不行吗？”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不行，还不到五里路。”他就是要对墨九如宣誓主权。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那倔强的脑壳，恨不能伸手敲他一下。 然而她刚举起手，白凤眠便开口道：“你敢敲本王的头，本王就打你的屁股！” 第七百三十七章 这不算情意 “打……打屁股？”墨九如红着脸，重复这三个字。 白凤眠丝毫没觉得自己在调戏人，而是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继续道：“不信啊？那你试试！” 墨九如怂怂的放下了手，她可不敢试。 白凤眠感受到她的乖顺，忍不住勾唇一笑，就这样背着他，继续在安王府和玄墨坊之间游走。 白凤翎还好，在自己府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玄墨坊是开门做生意的，白凤眠第二次经过玄墨坊的时候，忘忘就已经看到他们了，并且将消息告知给玄骧。 玄骧来到门口，看着白凤眠来来回回的溜达，忍不住 嗤笑一声：“幼稚。” 忘忘也无奈道：“这个楚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争得过公子呢。” 玄骧平静的回应：“我从未想过与他争，因为九如，注定不会属于他。” “公子，我看墨姑娘，似乎对他已经心生情意了。”忘忘忍不住提醒。 玄骧继续道：“情意？这种小情小爱，根本经不起大风大浪。她喜欢，就让她先玩一玩。以后，她自然会明白，什么才叫做情意。” 忘忘微微点头，随后双手叉腰，有些愤懑的说道：“公子的话是没错，可这楚王耀武扬威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仿佛一个胜利者在炫 耀。” 玄骧平静的看向走远的白凤眠，随后勾唇冷笑一声：“他很快就炫耀不起来了。运气好的话……或许都不能活着回来。” 忘忘疑惑的看向玄骧，有些不明白。 然而玄骧也没打算解释，平静的去整理书籍。 他在白凤眠面前，明明表现的对墨九如那么感兴趣。 可在白凤眠看不到的地方，似乎又对墨九如没什么兴趣。 谁也猜不透，玄骧到底在想什么。 —— 是夜，楚王府。 在墨九如第八百六十六次抗议之后，白凤眠终于背着她回到楚王府了。 刚进门就看到董管家在张罗晚膳。 董管家看到白凤眠和墨九 如如此亲密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愣，随后一边挠头，一边嘟囔着：“王爷这也不像要纳妾的样子啊。” “什么？你说什么？”白凤眠听到了，但是没太听清。 他将墨九如放下，走向董管家，董管家见状急忙道：“王爷恕罪，老奴看王爷和王妃感情挺好的，这纳妾之事，要不缓缓再说？” “纳妾？什么纳妾？”白凤眠一脸惊讶。 身后的墨九如略显紧张的抿了抿嘴，她提着裙角就想往木梨院跑。 然而白凤眠即便是跟董管家说话，也留出三分注意，放在她身上。 见她要跑，当即开口道：“站住，你心虚什么？” “啊？我……我心虚什么了？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白凤眠双眸微眯，看了看墨九如，又看了看董管家，随后询问董管家：“谁跟你说本王要纳妾的？她说的？” 白凤眠指向墨九如。 墨九如和董管家一起摇头，表示否认。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既然不是你说的，你跑什么？过来用膳。” 说完之后，白凤眠不忘看向董管家，继续道：“查清楚，消息到底哪传出来的，竟然敢在王府嚼舌根，活腻了么？！” 董管家身子一凛，急忙道：“老奴这就去查！” 第七百三十八章 案子有进展了 董管家能不能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尚未可知。 可白凤箫那边，竟是查到一点令墨九如和白凤眠都产生兴趣的线索。 白凤箫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随后将一叠书籍放在白凤眠面前，开口道：“九哥九嫂，你们看！” 白凤眠疑惑道：“什么东西？” 不等白凤箫回应，墨九如便开口道：“是脉案？”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正是脉案！” “是谁的？”墨九如追问。 白凤箫喝了一口茶，润乐润嗓子，随后才继续道：“九嫂别急，你听我慢慢说。这第一份脉案，是在刑部门口捡的。” “啊？捡的？”墨九如有些惊讶。 她看向脉案上的名字，喃喃念叨：“梁玉兰？是何人？” 白凤箫回应道：“是左栋梁的第四房姨娘，也就是左月朗那孩子的生母。”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这事有蹊跷，为何有人将四姨娘的脉案扔到刑部呢？ 白凤眠看向另外几个继续道：“那另外几本，又是何人？” 白凤箫回应道：“我捡到了梁玉兰的脉案，我也看不懂啊，就把云望舒叫来看看，云望舒看过之后，说梁玉兰是死于胸痹之症。得了这种病的人，朝发夕亡，几乎没救。然后我又想到，左栋梁说过，他的夫人和其他妾室也都是病故，所以我又 费劲找来了另外几个人的脉案。结果令人惊讶的事儿，就出现了。” 墨九如一边翻看那些脉案，一边接话道：“左栋梁的妻妾，都是死于胸痹之症？！”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你们看看，是不是很奇怪，这未免太巧了吧。” 白凤眠将脉案拿过来仔细查看，果不其然，从左栋梁的夫人，到他那几个姨娘，都是因为这同一种病死的。 这还真是过于巧合了。 白凤眠询问道：“云太医还说什么了？” 白凤箫继续道：“云太医就说此病发作，药石无灵，极少有人能救得回来，而且从发病到死亡，过程也很短，也不会留给大夫 用药的时间。所以脉案上只记录了脉象和死因，倒是没有过多内容。” 墨九如将脉案合上，开口道：“看来有必要去看看尸体了。” “尸体？看谁的？这梁玉兰，也死了好几年了啊！眼下怕是只剩下一些白骨了。”白凤箫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继续道：“不看梁玉兰，看刚刚去世不久的五姨娘。就是平安小公子的生母。” 白凤眠接话道：“你怀疑，五姨娘的死因也有异常？” 墨九如点头道：“我怀疑……不仅仅是五姨娘，就连失踪的闫翠梅，怕是也已经遭逢不幸了。” 白凤箫惊讶道：“九嫂的意思是，有 人在肃清左栋梁的后院？不想让其他女人出现？” 墨九如微微点头。 “那会是谁？”白凤箫刚问了一句，便自己回答道：“难道是那个尚在的三姨娘，左月娥的生母？” 墨九如想了想道：“听闻那三姨娘身子骨很差，常年缠绵病榻。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相比之下，我觉得另外一个人，倒是更为可疑。” “何人？”白凤箫急切的追问。 墨九如缓缓说出三个字：“左月娥！” “啊？”白凤箫震惊，随后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小姑娘如此胆小怯懦，而且也才十四五岁吧，岂会有这等心智手段。不可能是她。” 第七百三十九章 去拦车爬床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觉得呢？”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她看起来确实更像一个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若是为了她母亲争宠，而对其他的庶母和嫡母出手加害，也不无可能。” 白凤箫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凤眠，摇头说道：“不会吧，难道她会医术？可以让每个人都得胸痹之症？那她未免太厉害了写。”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你先去调查一下她，看看她这些年的成长经历，也可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学过医术毒术一类的。”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 …… 就 在墨九如三人讨论案情的时候，墨家众人也在讨论墨九如。 大夫人念叨着：“贱丫头命也太好了，那么难看的胎记也能治好。” 大小姐墨涓蹙眉道：“我听说那岳嵘离京之前，把雪灵芝送去了楚王府，看来她定然是吃了雪灵芝才变得如此美丽。这样一来，楚王殿下肯定更喜欢她了。哼！” 墨涓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满脸的嫉恨。 大夫人皱眉道：“好了，就知道发大小姐脾气，你倒是也使使劲儿啊。” 墨涓泫然欲泣：“娘亲，您说什么呢，我倒是想使劲儿，我也得有机会啊！咱们现在不是武安将军府了，只是一个 小小侍郎福。京城那些夫人小姐的宴会，根本不给咱们下请柬，我哪来的机会见齐王殿下啊！” 大夫人知道墨涓的话没错，可光这么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眼看还有两个月过年了，到时候墨涓又长一岁，就快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想到这里，大夫人满心烦躁，忍不住看向默默吃饭的墨溪。 墨溪身子一僵，不等大夫人开口，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定然是想要她去勾引晋王。 果不其然，大夫人笑眯眯说道：“溪儿啊，你之前在安王宫里住了那么久，安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墨溪刚要回应，大夫人便话锋一转道 ：“溪儿，你可不能糊涂啊，那安王再怎么优秀，可他是个废人，嫁给他，别说有没有荣华富贵了，只怕子嗣都艰难啊。这女人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呦。还是晋王好。晋王得陛下宠爱，还有齐王这个哥哥护着。只要能嫁入晋王府，哪怕做个妾室，那以后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你再帮晋王生个一儿半女的，以你的美貌，定然能锁住他的心。” 墨溪耐着性子迎合着：“母亲所言极是，可是女儿也没有机会见晋王。” “怎么会没机会呢？晋王天天下朝，就走那一条路，只要你努力，不怕爬 不上晋王的……车。”大夫人讪讪一笑，她想说的是床。 墨溪袖子下面的手攥成了拳，这种不知廉耻，拦车爬床的事儿，大夫人不让自己闺女去做，却让她去做，还真是好盘算！ 可她若不去做，等来的必然是大夫人下一次的算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墨溪知道，她不能拒绝。 她还记得白凤翎对她的提点，白凤翎说，要让墨长平知道她是一个有用的人，这样她在墨家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有用的人…… 墨溪仔细想了想今日丫鬟禀报的事情，随后开口道：“母亲放心，明日一早溪儿就去街上拦车。” 第七百四十章 我要她身败名裂 墨溪的顺从，让大夫人有些意外，却也并不算太惊讶。 毕竟这个庶女，一直以来都是逆来顺受的。 看着墨溪答应了，大夫人还让库房给墨溪送了一套崭新的裙装，希望她能虏获晋王的色心。 墨溪拿着衣服回到自己院子，看也没看一眼，而是叫来了一个婢女。 这个婢女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白天送汤药，结果泼在墨清身上的那个丫头。 此刻她双颊红肿的犹如猪头，没有了半点清秀的模样。 墨溪朝着自己的大丫鬟秋菊伸出手。 秋菊心领神会，急忙递上满满一袋银子。 墨溪将银子送到那婢女面前，开口道：“今日的事，让你受苦了，拿着银子去买点好的药膏擦一擦。” 那 婢女受宠若惊，她虽然是奉墨溪的命令，去泼墨九如的。 可墨溪事前已经给过她银子了，而且她把事情也搞砸了。 本以为墨溪是来惩戒她，或者要回银两的，没想到还有赏赐？ 那婢怯懦的摇头：“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受二小姐赏。”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今天的事儿虽然搞砸了，可只要你说的消息是真的，那你就算立了一个大功！”墨溪看着她，希望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婢女也没有让墨溪失望，急忙道：“二小姐放心，奴婢看得真真的，五小姐手上没有守宫砂！” 原来今日墨清检查墨九如伤势的时候，被这多心眼的婢女看到了手臂。 墨溪眼睛一亮 ，重复追问：“你确定？” 婢女重重点头：“奴婢确定，真的没有，左右都没有。三小姐手上还有守宫砂。” 墨溪勾唇一笑道：“甚好，下去吧，此事不可再对外人言。” “是是是，奴婢一定把好口风！”话音落下，她便转身离去了。 眼看人走远了，秋菊才走上前询问道：“小姐，就算五小姐不是处子之身了，那也算是正常吧，毕竟她已经在楚王府住了这么久了。楚王殿下岂会只看不吃？” 墨溪冷笑一声：“你说的没错，或许她跟楚王已经有了苟且之事，楚王也不会在意她的守宫砂，可楚王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不在意。这皇子纳妃，是要验身的。墨九如过不了验身那一关 ，我看她有什么本事成为楚王妃。” 秋菊微微摇头道：“奴婢觉得楚王殿下会力保她的，今日楚王殿下背着她在街上闲逛了许久，看起来二人感情甚笃。” 墨溪不大在意的说道：“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又如何，胳膊还能拧过大腿么？墨九如过不了验身那一关，就过不了太后那一关，过不了太后那一关，谁也保不住她。就算楚王殿下力保，她也顶多也就是个侧妃！而且……我要的，从来就不是破坏他们的亲事，我要的，是让墨九如……名誉扫地，被万人唾弃！” 只有这样，安王才能明白，墨九如是配不上他的。 安王的眼神，才能从墨九如身上，转移到她墨溪的身上。 想到这里 ，墨溪转头看向大夫人赏赐的裙子，勾唇冷笑道：“你想利用我，我也想利用旁人，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 次日晨。 次日一早，晋下朝后便乘坐马车，往晋王府而去。 只是他困恹恹的，不停的打哈欠。 侍卫丁震见状开口道：“王爷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是不是后院的姑娘，伺候的不好？” 白凤钦没好气的开口道：“你懂个屁，本王已经好些日子，没占女人的边儿了。看过了芙蓉花，谁还看狗尾草啊！” 丁震有些不解，疑惑道：“王爷是惦记哪家姑娘了？” 白凤钦舔了舔嘴唇，没有回答，他百无聊赖的掀开车帘看看外面，蓦地一下，看到墨溪站在不远处。 第七百四十一章 白凤钦的心结 白凤钦眼睛一亮，开口道：“哎？你快看看，那是不是墨家那个庶女？” 丁震伸长脖子看过去，随后点头道：“没错王爷，是墨家二小姐，墨溪！” “去，把她给本王弄过来！”白凤钦显得极有兴趣。 丁震面露难色，开口道：“王爷，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本王又没说要怎么样她，只是想问两句而已，你啰嗦什么，赶紧去！”白凤钦开口训斥。 丁震点点头，正要朝着墨溪走去，却见墨溪迎面走了过来。 合着这姑娘，本来就是要拦车的？ 片刻后，墨溪来到马车旁，马车也缓缓停下。 墨溪站在 外面恭敬的行礼道：“小女墨溪，见过晋王殿下。” 白凤钦掀开车帘，挑眉看向她：“原来是墨家二小姐，御花园一别，已经数月，二小姐今日来拦车，莫不是……后悔了？” 墨溪知道，白凤钦说的是，墨涓将她作为礼物送给白凤钦的那件事。 那一次她巧妙的逃走了，却不曾想替墨九如挡了一劫，被胖揍一顿。 每每想起，都郁结难舒，这白凤钦还真是会揭人疮疤。 墨溪强忍着不耐烦，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晋王殿下，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今日前来，是奉家母之命，来传递一个消息。” 墨溪要把屎盆子扣在大夫人头上。 白凤钦皱 眉道：“墨长平的夫人？她有什么消息，能让本王感兴趣？” 墨溪走上前，朝着白凤钦轻轻招手，看样要附耳轻说。 白凤钦也没拒绝，凑上前听墨溪说话。 片刻后，白凤钦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墨溪后退半步，点点头道：“回王爷话，绝无虚言。” “白凤眠，你个王八蛋！”白凤钦对白凤眠突如其来的叱骂，让墨溪有些惊讶，也让丁震有些紧张。 丁震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百姓没有注意到他们，才微微松口气。 随后白凤钦放下车帘，不再理会墨溪，而是冷声道：“回府！” 丁震急忙吩咐车夫驾车 离去。 墨溪站在原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忍不住面露疑惑。 她刚刚只是跟白凤钦说，墨九如没有守宫砂了，这个消息对于白凤钦来说，应该是拿捏住了楚王府的把柄。 可是白凤钦怎么看起来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全是愤怒呢？ 墨溪有些想不通，只心中暗道：“但愿晋王可以利用这个消息，让墨九如……身败名裂！” …… 白凤钦一路上都沉着脸，整个人低气压的让丁震都不敢开口打听，墨溪到底说了什么。 直到回到晋王府之后，白凤钦才开口道：“叫两个人过来，松松筋骨。” 丁震心领神会，急忙去后院找了个两个姑娘，这些都是 白凤钦暖床的玩物，无名无分，有的只是锦衣玉食而已。 那两个姑娘围上来，一个给白凤钦捏肩，一个跪在地上，给他捶腿。 白凤钦垂眸看着那个捶腿的姑娘，脑海里竟是忍不住想起墨九如的模样。 当日她也坐在这个位置，拉着他的长袍，哭爹喊娘的求饶。 她说什么来着…… “我自幼丧母，父亲征战在外，身边无人教导，行事乖张莽撞，为人跋扈嚣张，不知夫为妻纲，不懂女德女戒，不晓规矩礼法，不够贤淑端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知错，千过万过，也都是我一人之过，还望晋王殿下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第七百四十二章 他是淫棍你是淫魔吗 想到这里，白凤钦忽的勾唇一笑：“臭丫头，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一看你就不是诚心来道歉的，本王怎么就稀里糊涂放你走了呢？” 正在捶腿的侍妾疑惑的看向白凤钦，开口问道：“王爷，您说什么呢？” 白凤钦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一看到不是墨九如的模样，瞬间拧紧了眉头。 他用力踹开那个多嘴的侍妾，冷声道：“滚出去！” 那侍妾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白凤钦又继续冷声道：“你也出去！” 身后的侍妾也不敢多留，乖顺离开。 守在门口的丁震，看着白凤钦这么焦躁，忍不住走进来 ，询问道：“王爷，那墨家二小姐，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让王爷如此烦躁不安？要不要找齐王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跟五哥说，他只会让我不要多想！”白凤钦用力扯了扯领口，确实觉得烦躁不安。 就好像春天的猛兽，急于寻找自己的配偶。 可院子里可供选择的雌性动物，又都不和他的胃口。 白凤钦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不平静。 他思来想去，开口问道：“老九和十三，最近在忙什么？” 丁震回应道：“楚王和十三王爷最近在调查相府一个奶娘的失踪案。” 白凤钦皱眉道：“左相府？这案子有什么蹊跷么？” 丁震摇头道：“目前来看，好像只是普通的失踪案，因为左丞相并未介入其中，对于刑部的调查也很配合。” “刑部……墨九如那丫头，是不是还在刑部当差？”白凤钦追问。 丁震点头：“回王爷话，她确实还挂名当差，不过她并不会每日去刑部，只有楚王殿下带着她，她才会出入刑部。” 白凤钦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这墨九如跟白凤眠出双入对的，他也没机会单独见她啊。 眼看白凤钦愁容满面，丁震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王爷，刚刚墨家二小姐说的话， 跟楚王殿下有关？” 白凤钦叹口气道：“她说墨九如没有守宫砂，不是处子之身了。” 丁震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道：“这……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不过她毕竟住进楚王府这么久了，那楚王殿下也不是和尚，岂会只看不吃啊？” 白凤钦一个冷眼甩过去，吓得丁震急忙低下头：“属下多嘴了。” 白凤钦白了丁震一眼，气的呼吸有些急促。 忍不住咒骂道：“还没成亲就做出这种苟且之事，老九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淫棍！” 丁震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楚王好歹是跟自己的板上钉钉的王妃欢好，可您老人家呢，后院 的女人数都数不清，咋能说楚王是淫棍？ 如果楚王是淫棍，那您不成了淫魔了？ “本王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白凤钦的一声呵斥，唤回了丁震神游的意识。 丁震急忙告罪：“王爷息怒，属下是在想，二小姐跟王爷说这件事，是何用意？” “这还用想么？她说是墨长平的夫人叫她来的，这墨家大房一直不待见墨九如，如今看她嫁入高门，容貌又恢复如初，岂会不嫉妒。她们这是想借本王的手，让墨九如身败名裂罢了。”白凤钦一语中的，完全没猜错。 丁震想了想开口道：“那王爷，咱们要做么？” 第七百四十三章 要为自己谋点实惠 “做个屁！”白凤钦没好气的说道：“这墨九如是失身给老九的，就算这件事儿捅破天去，那最后也就是收获一些闲言碎语罢了。老九护着她，她就不会伤筋动骨。再说了，人不风流忹少年，父皇知道这件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尽快成亲而已。” 丁震想了想道：“那这个消息，岂不是毫无价值？” 白凤钦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毫无价值，成亲三日前，是要进宫验身的。墨九如过不了验身这一关，定然会惹怒皇祖母。到时候就看皇祖母和父皇有多宠爱老九了，宠爱多几分，那墨九如就还是楚王妃。若宠爱 少几分，皇祖母非要抓着这件事儿不放，那墨九如极有可能从正妃，变成侧妃。” 丁震听到这话，摇头道：“那对于楚王来说，还是无关痛痒啊。” 白凤钦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不过换一个思路，或许，会让本王得到实惠！” 丁震疑惑道：“王爷是何意？” 白凤钦勾唇狞笑道：“这做人啊，不要光想着损人不利己，总得为自己谋点实惠，才不会枉费心机。” 丁震不太明白。 白凤钦也没多说，只是开口道：“更衣，本王要去见五哥！” —— 楚王府。 墨九如并不知 道自己在墨家露了破绽，也不知道白凤钦打算利用守宫砂的事算计她。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闫翠梅的失踪案上。 午时过后，白凤眠和白凤箫一同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些消息。 白凤眠率先说道：“贴出的画像，引起了百姓的讨论，但是没有人见过闫翠梅出现。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白凤箫补充道：“我也去查了一下左月娥的背景，平平无奇，就是一个乖巧的大家闺秀，平日里足不出户，对待长辈孝顺，对待兄弟有礼，对待下人也温和。平日里学的就是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并未涉猎医术。总之 没什么问题。” 墨九如听完二人的陈述，忍不住叹口气道：“人是不会莫名其妙的就不见的。” 白凤箫回应道：“是啊，总得有个理由吧，可无论是相府还是十里香的人，事发之前，都没有发现闫翠梅有什么异常。闫翠梅也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和矛盾。这……实在匪夷所思。” 墨九如思忖良久之后，开口道：“咱们去看看左栋梁五姨娘的尸体，行不行？”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人已经下葬许久了，现在去开棺验尸，动静太大，若是能查出什么猫腻还好，若是查不出，左丞相定然会咬住我们不放。” 白凤箫也 点头道：“没错，一旦开棺验尸，风言风语就挡不住了。毕竟五姨娘的死，跟这个奶娘的失踪，眼下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我们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算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帮我们的。” 是啊，毫无理由，没有根据的就去挖人家坟，确实不合理。 除非能将五姨娘的死，和闫翠梅的失踪，扯上关系。 可是要如何扯呢？ 墨九如有些烦恼的叹口气道：“唉，我们要是有蝶影楼那个本事就好了，掌握了天下人所有的秘密，查案还不是事半功倍？” “蝶影楼？”白凤箫眨眨眼，疑惑道：“九嫂说的是大内行厂的前身么？” 第七百四十四章 蝶影楼的蝴蝶玉佩 墨九如点点头道：“是啊，王爷告诉我，那里掌控着天下人所有的秘密。连我大伯都被威胁了。” “啊？”白凤箫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墨九如没有犹豫，将墨长平的古怪举动，和他们猜测的情况，都告知给白凤箫。 白凤箫听完之后，整个人愣在原地，好半晌之后，点头道：“这倒是像父皇能做出的事情。” 为了名正言顺讨伐北燕，为了让其他两国不帮助北燕，所以利用百姓，给北燕扣上拥有符咒的帽子。 不过…… 白凤箫皱眉道：“据我所知，这蝶影楼自打夜青丘死了之后，就不再收集秘密了，这怎么……” 白凤眠接话道：“或许这些秘密，都是以 前搜集的？” 这倒也不无可能。 墨九如急忙询问：“那以前搜集的秘密，他们会存放在何处？”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蝶影楼的覆灭，毕竟在三十几年前了，那个时候，本王还没出生，了解的不多。不过我猜想，现在那些东西假如还存在的话，应该是放在……大内行厂。” “我们能去看看吗？”墨九如看起来很有兴趣。 白凤箫不赞同的说道：“嗐，看了也没用，九哥不是说了，蝶影楼存在的事儿，那是在三十几年前了。眼下那左家的几个孩子才多大啊，最大也就十八岁，他们的秘密，不会收录在蝶影楼中的。” 墨九如回应道：“话是这么说没 错，可若蝶影楼一直没有停下搜集秘密呢？倘若他们只是换了一个方法，用更加隐蔽的手段，来替陛下收集天下人的秘密呢？” “呃……”白凤箫愣住了，他不仅仅对墨九如的话，感觉难以置信。更加为这件事感到担忧。 他转头看向白凤眠，皱眉道：“九哥……这……不会吧。如果父皇真的掌控了那么多人的秘密，他是不是会知道九哥已经中毒了？”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看父皇的态度，倒不像知道我的情况。不过既然失踪案现在没有进展，那不妨去大内行厂走一走，或许有旁的收获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那眼神分明就是知道墨九 如想要什么。 墨九如身子一凛，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她想去大内行厂，确实不仅仅为了闫翠梅的案子，她更想知道，是什么秘密，让墨长平怕成那样。 那个秘密，会不会与墨长玄的死有关？ —— 是夜，三更。 墨九如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等待着一个人。 三更过后，果不其然，那人出现在房间里。 孤城站在阴影处，低声询问：“找我何事？” 墨九如也没啰嗦，直接说出了蝶影楼。 孤城有些惊讶：“那个蝴蝶玉佩，是蝶影楼的？” 墨九如点头道：“按照王爷的说法，蝶影楼每一个谍者，都有一个蝴蝶玉佩，数以万计的谍者，就会有数以万计的玉 佩，每两个玉佩拼凑在一起，都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蝴蝶形状。换言之，你手上的，和我手上的能凑成一对，也说明不了什么。” 孤城攥紧拳，沉声道：“果然是他。” 果然？ 他？ 墨九如疑惑道：“你说谁？” 孤城冷漠的回应：“与你无关，让你找的钦差纪程呢？”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还没去找，主要是没机会，回到墨家，就会被大夫人盯着。 而原来的武安将军府，现在一片萧条，墨九如相信眼前的孤城定然已经去搜过了，既然他都找不到，那她也未必能找到。 思来想去，墨九如开口道：“我发现我大伯被人威胁了，会不会跟你说的钦差纪程有关？” 第七百四十五章 扔脉案的人 孤城眉头紧锁，追问道：“被何人威胁？以何事威胁？” 墨九如无奈道：“大哥，我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不用费劲去查案了。总之这个蝴蝶玉佩的事，我算是帮你查清了。至于钦差纪程，再等等吧。” 孤城没有拒绝，只是询问道：“每个蝴蝶玉佩上的图案，都不一样，那些图案，又代表着什么？” 墨九如摇头道：“这倒是还不清楚，我明日就要去大内行厂，如果有新的收获，我再让郁离通知你。” 孤城点点头，随后翻身离去。 墨九如上前关上窗户，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为何一定要我祖父的钦差纪 程呢？” 这个问题，暂且无人能为墨九如解答。 可关于闫翠梅案件的问题，第二天就有了新的收获。 …… 第二天上午，白凤眠正打算带着墨九如去大内行厂转转，忽然看到白凤箫带着一个小孩儿走进来。 他提着那小孩的腰带，令那孩子双脚离地，不停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不是坏人！” 白凤箫走进正厅，看着那孩子厉声道：“放开你可以，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话音落下，白凤箫便将那孩子扔在地上。 那孩子站稳之后，愤愤不平的撅起嘴。 白凤眠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他 是谁？” 白凤箫伸手退了一下那孩子的肩膀，冷声道：“说，你是谁！” 那孩子扁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墨九如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随后开口道：“穿的细布，像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十三殿下，你为何抓他？” 白凤箫解释道：“他应该就是朝刑部门口，扔脉案的人。昨天有侍卫见过他，看他是个孩子，就没多想。他走了没多久，侍卫就发现了脉案。今日他又出现在刑部附近，鬼鬼祟祟的看着刑部大门，侍卫才把他抓进来。” 扔脉案的？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惊 讶。 墨九如看向他，语气温柔的询问：“小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去刑部扔脉案？你的脉案是从何得来的？你跟那左栋梁的四姨娘梁玉兰，相识吗？” 那孩子不吭声。 白凤箫有些烦闷的说道：“问了他一早上了，屁也不放一个，九哥九嫂，你们试试吧，要是实在问不出，那我就要对他用刑了，哼！” 白凤箫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墨九如知道，白凤箫不会对这孩子用刑的。 要用刑，也不会拎来楚王府了。 墨九如看着那孩子，想了想开口道：“让我猜猜看，你是……左月朗的朋友？” 毕竟还是个 孩子，被墨九如说中身份，瞬间愣住了。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果然，那你也是予舟书院的学生？” 那孩子抿着嘴，一副为难的模样，看样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墨九如想了想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抓左月朗来询问。” “不行！你不能去找他，若是被他爹知道了，他又要受罚了。”那孩子焦急的阻拦墨九如。 墨九如笑吟吟的看着他，开口道：“你们关系不错呀！” 那孩子点点头道：“他是我兄弟！” “那你是谁？”墨九如追问。 那孩子回应道：“我叫多禄，是予舟书院的书童，偶尔给学子们伴读。” 第七百四十六章 去内行厂 墨九如明白了，这孩子是在书院打杂的，因为跟左月朗年纪相仿，所以便产生了交情。 换言之，那脉案，不是这孩子扔的，应该是左月朗让他帮忙扔的。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询问道：“你那个脉案，是左月朗让你扔的？” 多禄想了想开口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以不要告诉左大人吗？你们要是告诉左大人，左大人定然要责罚月朗的。” 墨九如有些无奈，这孩子这么说，不就等于已经承认了么。 果然都是小朋友的心思，一片赤诚，没什么心机。 墨九如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不告诉左大人，那你现在可 以说说，左月朗吩咐你做何事了么？” 多禄点点头，开口道：“月朗家的奶娘失踪了，月朗跟我说，他觉得奶娘已经死了，跟他娘亲一样，死的不明不白。但是你们去左家的时候，他没机会告诉你们这些猜想。所以他拿了他娘亲的脉案，托我扔在刑部门口。我昨儿个扔的，扔了我就跑了，也没看见，你们有没有捡走，今天不放心，就回去瞧瞧，结果……” 白凤箫无奈道：“结果就被我抓过来了。” 白凤眠疑惑道：“左月朗为何觉得那闫奶娘已经死了？他可有什么根据？” 多禄回应道：“他没说，他因为去刑部 报案的事，被他爹痛打了一顿，现在行动十分不自由，出入书院，都有人跟着。脉案的事儿，还是他趁着上茅房才匆匆交给我的。”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看来有必要，找左月朗单独聊聊了。”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询问道：“那今日先去找左月朗，还是先去大内行厂？” 不等墨九如回应，那个叫多禄的小书童便开口道：“相府的管家，今日一早去书院给月朗告假了，说月朗染了风寒。这一听就是个借口，月朗肯定被关起来了。” 多禄看起来，很担心左月朗的情况。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王爷，如 果我们正大光明的去找左月朗单独聊天，只怕会让他的麻烦更多。得想办法，既能与他单独交谈，又不要让左家其他人知晓。”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那这件事，容后再议。”他要仔细斟酌一下。 墨九如和白凤箫都没有意见。 白凤眠看向董管家，开口吩咐道：“带这个孩子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他回书院。” 董管家点点头。 墨九如则看向多禄说道：“如果你想帮左月朗，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做，一如往常的在书院好好读书，这件事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多禄十分郑重的点点头。 — — 大内行厂。 多禄的出现，并未影响他们原来的计划。 白凤眠依旧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来到了大内行厂。 只是三人来到附近的时候，并未急着进去。 白凤箫担忧的说道：“九哥，这里是父皇的地方，咱们前脚进去，后脚父皇就能收到风声。你考虑好了吗？” 白凤眠微微点头，回应道：“倘若父皇问起，实话实说便是。” 闫翠梅的案子，说到底也不会影响太大，对宣武帝坦诚相告，也无妨。 听白凤眠这么说，白凤箫点点头，不再迟疑。 然而他们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陈公公从大内行厂里面走出来。 第七百四十七章 所有秘密都付之一炬了吗？ 白凤眠一行人脚步顿住，有些不解的看向陈公公。 陈公公笑眯眯迎上来，开口行礼道：“老奴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见过五小姐。” 白凤眠回应道：“陈公公不必多礼，你怎么会在此处？” 陈公公笑了笑道：“老奴就是这大内行厂的厂公。” 啊？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大内行厂虽然已经不做收集秘密的行当，可里面也都是武功高强的影卫，怎么会让一个内宫的管事太监，来做厂公呢？ 许是看出了白凤眠的疑惑，陈公公一边邀请众人随他走，一边解释道：“二位王爷有所不知，这大内 行厂，并没有外人口口相传那么厉害，眼下此处只是用来训导一些新进宫的下人，或者是训诫一些不守规矩的下人。喏，二位王爷看，那边是教规矩的，有宫女儿，也有太监。那边儿是刑房，不过多半是空着的，除非有特别不守规矩的，才会用刑。” 墨九如听着陈公公的介绍，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她看向陈公公，开口询问道：“公公似乎知道我们要来做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陈公公就没询问过他们的来意，甚至一直解释如今的大内行厂，已经不再神秘。 陈公公微微一怔，随后讪讪一笑的询问道：“不……不知 ，不知王爷和五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墨九如浅浅一笑，没有接话。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本王记得，大内行厂是由原来的蝶影楼改编的，而蝶影楼当年似乎掌握了许多人的秘密。本王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左栋梁或者其家眷的秘密，用来辅助破案。” 陈公公苦笑一声：“王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三十多年前，蝶影楼就覆灭了，当时那一批谍者，早就死的死、老的老，哪里还有什么秘密？而且夜青丘临死之前，亲手一把火烧了蝶影楼，只剩下一片灰烬，什么都没有了。” 一旁的白凤箫略显焦急的询问： “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多年收集的秘密，都付之一炬了吗？” 陈公公点头道：“十三殿下有所不知，当年的蝶影楼，可谓是令人闻风丧胆。它掌控着天下间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让文武百官，又恨又怕。久而久之，大家都想让蝶影楼从此消失。恰巧彼时楼主夜青丘病入膏肓，为了不引起朝局动荡，为了不让那些秘密泄露于世间，夜青丘便在临死之前，烧毁了蝶影楼。眼下，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白凤箫看了一眼白凤眠，白凤眠微微点头，示意白凤箫稍安勿躁。 随后一行三人跟着陈公公在大内行厂转了一圈，发现里面 除了地方宽阔一些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甚至没有一丝丝杀气。 换言之，此行毫无收获。 陈公公将一行三人客气的送出大门之后，便折返回去。 而白凤眠则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前往刑部。 走在路上，白凤箫心浮气躁的念叨着：“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那么多秘密，一定有关于左相府的。这夜青丘也真是的，把秘密委托给旁人也好，何必带进棺材呢。” 墨九如回应道：“如果真的带进棺材了，也不会有街上百姓中符咒的那个场面了。”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眨眨眼道：“九嫂的意思是……陈公公刚刚在说谎？” 第七百四十八章 夜探相府 墨九如看向他，无奈的笑了笑：“他不仅仅在说谎，而且早就想好了应对我们的说辞。王爷，十三殿下，依我看，陛下已经知道我们去大内行厂的事儿了。” 白凤眠微微蹙眉道：“看来楚王府内部，也不干净。” “啊？啥？什么意思？”白凤箫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无奈的看了一眼白凤箫，白凤箫愣了愣，随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有人盯着我们的行动，并且告知给父皇？” 白凤眠倒是十分冷静，平静的回应：“我们回京才几个月而已，王府留守的下人，常年居住在京城，其中有父皇的眼线，一点也不稀奇。幸而本王近身的事儿，只交给叠风和展云，董管家也 是自己人。” 所以白凤眠中毒的秘密，宣武帝定然还不知情。 可即便是如此，白凤箫也忍不住面露厌恶，谁也不愿意被人整日盯着。 思来想去，白凤箫询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不能明察，那就暗访吧！” 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道：“我去，今晚我就夜探相府。” 白凤眠拒绝道：“不，你不要去，还是我去。”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带你一起去。” “我？”墨九如疑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白凤眠微微点头，继续阐述自己的理由。 “假如左月朗的猜测是正确的，闫翠梅已经死了，但是又没有离开相府， 那么她的尸体，定然还留在那西院中。带着你去看尸体，事半功倍。” 墨九如认同的点点头道：“没错，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墨九如就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开口问道：“王爷怎么知道，带着我去，就事半功倍？”这家伙知道她能听见死人的遗言吗？ 白凤眠确实知道，可他是以“九夜”的身份知道的，眼下当然不能承认。 他平静的回应：“你不是仵作么？自然比我们能更快判断死因。” “哦！”原来如此。 见墨九如不再纠结这件事，白凤眠也微微松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已经决定跟墨九如在一起了，是不是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小河里的事情，坦 诚相告？ 白凤眠侧眸瞥了一眼墨九如，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 是夜，三更。 墨九如知道今晚要有行动，吃过晚饭之后就兴致勃勃的等待着。 她故意换了一身夜行衣，还整了一块蒙面巾，等着白凤眠来找她。 然而白凤眠来到木梨院的时候，却一如往常，穿了一身银灰色的长袍。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也看向白凤眠。 二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询问对方：“你怎么穿成这样？” 呃…… 墨九如继续道：“去夜探相府，不得穿夜行衣吗？你穿的颜色这么浅，会被人发现的！” 白凤眠无奈道：“能否被人发现，不在于穿的是黑是白，而在于轻功如何。” 换 言之，他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嘟囔着：“吹就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 “你说什么？”白凤眠冷眼看着她。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没重复。 白凤眠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腰身，随后带她飞身而起。 墨九如下意识抱紧白凤眠，生怕自己掉下去。 而白凤眠则附耳说道：“找个机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有心又有力。”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她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 然而白凤眠一脸平静，又好像不是在调戏她。难道她想多了？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白凤眠已经带她来到了相府，平稳的落在了西院的石虎林附近。 第七百四十九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落在石虎林附近的墙头上。 墙头高且窄，让墨九如有些站不稳。 她只好本能的抱紧白凤眠的腰身。 白凤眠微微垂眸，看着投怀送抱的小姑娘，忍不住挑眉。 “原来她怕高啊！” 白凤眠仿佛掌握了什么新技能一般，当即就放松了对墨九如的掌控，全凭她一人主动抱紧他。 墨九如见状紧张道：“哎，哎哎哎你松什么手啊？你先带我下去啊！” 白凤眠故作平静的回应：“你若是怕，就抱紧些，本王还要看看这石虎林的秘密，没空分神照顾你。” “秘密？这有什么秘密？”墨九如不理解， 可她也确实不敢松手。 摔到自己也罢了，就怕惊动了相府的人，那他们非但不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还极有可能害了左月朗。 墨九如只好愁眉苦脸的抱紧白凤眠，恨不能双手双脚都盘上去。 白凤眠带着树懒一样的墨九如，平静而缓慢的走在墙头上。 怀中传来的温软触感，令他十分沉迷。 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欲罢不能。 作为君子，他不该趁人之危。 可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君子？他只想做个占便宜的“小人”！ 白凤眠勾唇浅笑，继续缓慢走动。 墨九如苦 不堪言，低声询问：“你……你站在原处看不行吗？你这走来走去，会惊动院子里的人啊！” 白凤眠垂眸看向石虎林，开口道：“这里没有人。” 如果有人，他早就能听见呼吸声或者脚步声了。 墨九如疑惑道：“既然没人，我们下去看不好吗？干嘛非要站这么高啊！” 白凤眠刚想回应，忽然发现这石虎林……似乎有些不寻常。 他站在原处，没有回应墨九如的话，而是仔细目测石虎林的占地面积。 墨九如见他表情严肃，忍不住询问：“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白凤眠指向南北两个方向，开口道：“你 觉不觉得，北面的假山石，过于密集了？” 有些时候，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当他们站在石虎林中的时候，只能看到人所能及的空间。 可当他们在石虎林上空的时候，就能看到人所不及的空间。 就比如此刻北边那片石林，确实十分密集，看起来行人无法同行，就连大一点的狗子怕是都钻不进去。 墨九如皱眉开口道：“我记得左月朗说过，这石虎林是左丞相给他们建好，用来捉迷藏的。既然要捉迷藏，那总要有人能同行才对。” 白凤眠点头道：“不仅仅要可以同行，而是需要成年人可以通行 ，相府的孙少爷，身边必然少不了陪护的下人，不可能让他们自己玩耍。” 墨九如点头认同。 随后继续道：“那北边这片石林，就显得尤为奇怪了，就好像所有假山石堆叠在一起一般，根本没有路啊，” 白凤眠想了想道：“或许不是没有路，只是路比较隐蔽。” 话音刚落，白凤眠便扣住墨九如的腰身，直接飞身而下，落在了石虎林中。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一路朝北走去，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才停下脚步。 他私下观望，随后选中一块假山石，开始试图推开。 墨九如有些不理解，疑惑的询问：“这里是入口吗？” 第七百五十章 狭小的暗道 白凤眠点头回应：“或许是，只是我还没有找到机关。” 墨九如疑惑道：“你为何如此肯定？我看这些石头都长得差不多。” 白凤眠一边找机关，一边解释：“这里的太湖石都是相似的，可就算是十分相似，倘若其中一个经常移动，而其他的长年累月不动如山，那么它们上面的灰尘积累，也会截然不同。” 换言之，白凤眠觉得眼前这一块巨大的太湖石，过于干净，灰尘比旁边的少，所以推断它是经常被挪动。 墨九如没有异议，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急忙开始帮忙寻找。 片刻后，还真被她发现一个十分光滑的凸起。 “是 不是这个？”墨九如示意白凤眠看。 白凤眠拉住墨九如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随后自己弯腰摸向那里，他试探着按下去，发现按不动，随后慢慢转动。 果不其然，伴随着白凤眠的举动，面前拦路的假山石，居然挪开了。 墨九如惊讶道：“还真有暗道！闫翠梅会被关在里面吗？” 白凤眠拉起墨九如的手，低声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走进暗道，白凤眠谨慎的再次扭动机关，将暗道的门关起来。 门关上之后，这假山石里的暗道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白凤眠竖起耳朵听了听，确认里面没有人之后，才带 着墨九如继续朝深处走去。 然而这里并没有二人想象中的别有洞天，只是不过尔尔。 墨九如看着眼前一块较大的空地，和这空地上摆放的石桌石凳，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里……平平无奇，似乎并没有隐藏着什么。” 白凤眠在空地上走了一圈，发现周围放了几个木箱子，他将木箱打开，里面也不过就是一些小孩的玩具。 有拨浪鼓，有竹蜻蜓，有沙包，还有蹴鞠。 白凤眠拿着蹴鞠犹豫片刻，随后开口道：“这里隐藏的，或许只是回忆。” “回忆？”墨九如有些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倘若是回忆，隐藏在记忆中不就好了 ？为何还要费劲的做出一个密室来？ 墨九如正要询问，白凤眠忽然脸色一凛：“有人来了！” 他四下观望，急忙抱住墨九如躲在一个狭小的石缝中。 缝隙过于狭窄，二人面对面紧紧相贴，墨九如感觉自己的胸都被压扁了。 她正试图挪动一下，忽然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墨九如当即不敢再乱动。 片刻后，他们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大哥，你放开我，放开我！”是左月娥的声音。 大公子左月书拉扯着左月娥，来到了这处隐蔽的空间。 二人站定之后，左月书不由分手的将左月娥抱在了怀中。 “小妹 ，你不能那么做，大哥不许你那么做！” “呜呜呜……”左月娥嘤嘤啜泣，在左月书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暗处的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好奇。 墨九如的角度看不到二人，只有白凤眠微微探头可以看见眼前局面。 只见他们兄妹二人抱在一起，左月娥哭的梨花带雨，左月书也满脸悲戚。 这是怎么了？ 就在白凤眠疑惑的时候，左月娥继续道：“大哥，你就让我去吧，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若是我不去，那你的前程就毁了。” 左月书疾言厉色的反驳：“没有了你，我要前程有何用？！” 嗯？！ 这话…… 第七百五十一章 太尴尬了 墨九如和白凤眠再次对视，二人都觉得这兄妹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白凤眠继续暗中观察。 忽然发现左月书微微低下头，竟是亲了上去。 白凤眠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是亲密到这种程度。 之间左月书温柔的舔舐左月娥的唇瓣，扣在她腰间的手掌，也顺着肋骨，一路摩挲到身前。 左月娥发出细碎的低吟，那声音不仅仅令白凤眠心跳有些加快，也令他怀中的墨九如，忍不住脸颊泛红。 不用看她都知道，此刻二人在做什么。 白凤眠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怀中的墨 九如。 墨九如深深低着头，不敢与白凤眠有眼神交流。 这…… 这太尴尬了好吗？ 感觉到头顶的呼吸渐渐加重，墨九如忍不住想提醒他冷静一些。 白凤眠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本能的反应，他只能压制，不能完全控制。 好在外面二人并未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是稍作亲昵之后，左月书便放开了左月娥。 他柔声安抚道：“小妹，相信我好么？我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的，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左月娥咬了咬嘴唇，随后带着哭腔的回应：“ 大哥，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只要我去承担责任，相府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可你若出去承担责任，那不仅仅是你的前程毁了，怕是整个相府也会受到连累。这不是我想要的。你我之间，有缘无分，没有了我，你以后还会有门当户对的妻子，还会有大好的前程。” “不要再跟我提前程！”左月书用力扣紧左月娥的双肩，语气严肃的继续道：“小妹，你就是我的前程，我左月书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但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啊！”左月娥泣不成声。 “没什么不可能，大伯 膝下无子，这相府迟早是我的。只要继承了祖父的衣钵，那么我就给你换一个身份，到时候，明媒正娶，让你做丞相夫人！” 少年人的承诺，总是那么充满莫名的自信。 左月娥满脸希冀的看着左月书，终究是败给他的信誓旦旦。 左月娥点点头道：“好，我听你的，可是大哥……那个楚王殿下，不是好对付的。” 左月书眉头微蹙，随后继续道：“无妨，他只是想要破案而已，我给他一个结果便是！小妹，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再冲动了，好吗？” 左月娥点头应下，乖顺的靠 在左月书的怀中。 二人又亲昵了一阵子，直到左月书把左月娥闹得脸红心跳，气息不稳的时候，才收了钻进她衣服的手。 左月书喘息着继续道：“我先回去了，你等一盏茶之后再离开。不要被下人撞见。” 左月娥乖巧的点头，对左月书听之任之。 左月书离开后，左月娥坐在石桌子前，平静的等待着一盏茶过去。 然而她平静，夹缝中的白凤眠和墨九如，显然没有那么平静。 他极力不想让自己失态，可暖玉温香抱满怀，抱的还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喜欢的姑娘，这让他如何自控。 第七百五十二章 别乱动！ 尤其墨九如为了躲避他，还时不时的动一下。 如此狭小的石缝，必然将每一次的“动一下”都无限放大。 让人无法忽视那一下又一下，带来的肢体接触。 白凤眠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提醒：“别乱动！” 墨九如身子一凛，脸色更红了。 明明寒冷的冬季，二人竟是莫名其妙出了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等到机关再次启动的声音，本以为左月娥走了，他们就可以从夹缝中解脱了。 没想到左月娥没走，倒是二公子左月飏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你果然在这！”左月飏的声音很愤怒。 左月娥吓得一个激灵，她站起身捂着胸 口，瑟瑟发抖的退后：“二……二哥，你……你怎么能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去找你，发现你不在房中，便知你定然是被大哥拉到此处！”左月飏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的将左月娥拉扯入怀，随后继续质问：“是不是大哥又逼你了？” 左月娥咬着嘴唇，微微摇头，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瞬间浸湿了左月飏胸前的衣襟儿。 左月飏见她这般可怜，无奈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怪你，我只怪他，为什么总是要强迫你。” “没……没有，大哥没有强迫我，都是我……我……我自愿的！”左月娥越说声音越小，显然 十分没底气。 左月飏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自愿的？你自愿让他亲的？你自愿让他摸的？还是你自愿成为他泄欲的玩物？” “二哥！”左月娥喊了一声，随后羞愤的大哭：“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就让我去自首，让我去承担一切吧。” 左月娥推开左月飏，朝着洞口跑去。 左月飏见状急忙从身后保住她，紧张的解释着：“不，不不，小妹，你别生气，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 左月娥继续哭诉：“二哥，大哥是嫡子，整个左家，注定是他的。我想与你长相厮守，我不想嫁给旁人， 那我就只能讨好他，顺从他。只有他才能给我们未来。” “谁说的？！我也是左家的儿子！”左月飏显得有些不服气，他将左月娥转过身面对自己，大声道：“我也可以给你未来！” 左月娥无奈的摇头道：“不，不可能的，祖父只喜欢大哥，嫡庶有别，你若去争，只会送了性命。” 左月娥伸出手，亲昵的抚摸左月飏的脸颊，继续道：“我不想你去冒险，更不想失去你。若是讨好大哥，可以换来我们相守一生，那我愿意受这份委屈！只要……只要你不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姑娘！我只是…… 我只是无法忍受大哥对你的强迫。那个奶娘的事儿闹大了，他是不是要推你出去送死？”左月飏十分担忧。 左月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味的擦眼泪。 如此状态，倒像是默认了。 左月飏愤怒的开口道：“让一个姑娘家去承担责任，大哥算什么男人！小妹，你放心，有二哥在，谁也伤不到你！” 左月娥微微点头，感激且感动的看向左月飏。 这种令人怜爱的眼神，让左月飏心中一阵悸动，随后便低下头，深深的亲吻怀中的少女。 如此一幕，令夹缝中的白凤眠和墨九如，如遭雷劈，石化在原地！ 这关系……怎么如此混乱？ 第七百五十三章 哇！老鼠！ 然而一道惊雷还未过去，第二道惊雷便袭来。 只见那左月飏直接把左月娥压在石桌上，动作粗暴的拉扯她的裙带。 本以为刚刚的左月书已经够饥不择食的，没想到眼前的左月飏更是急不可待。 左月娥双手抵在左月飏的肩膀上，气息不稳的说道：“不……不行，今日不行。” 左月飏从她胸前抬起头，有些愠怒的质问：“为什么？因为大哥做过了？” “不……不是的。”左月娥红着脸，别开头低声解释：“我……我小日子到了。” 换言之，今日左月书也没能得手。 左月飏听到这个解释，竟是有些幸灾乐祸。 他笑了笑道：“好，那我不碰你， 就亲亲好吗？” 左月娥咬着嘴唇，不予回应，而左月飏已经将她身上的小衣扯下。 一阵阵吸溜吸溜的水声在幽深狭小的空间蔓延开来。 白凤眠和墨九如虽然看不清，却也都能脑补出清晰的画面。 墨九如只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白凤眠却觉得胸腔里一团热火，血脉贲张。 就在墨九如感觉无比难熬的时候，更加窘迫的事儿发生了。 她感觉脚背上被什么踩住了。 墨九如试图低头查看，可如此狭小的空间，她根本做不到低头这个举动。 微弱的月光，也不足以让她这个没有修炼过的人，看清脚下的情况。 她微微抬脚，想将脚背上的东西甩出去 ，却没想那小家伙竟是顺着她的裤子爬了上来。 吱吱吱的声音，让墨九如瞬间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哇！老鼠！ 天啊！ 身为大夫的墨九如，并不是十分畏惧老鼠。 可这也不代表她喜欢让老鼠在身上爬啊！ 尤其是那老鼠已经顺着她的裤子爬到大腿上了，眼看就要顺着腰间，往衣服里钻进去。 墨九如欲哭无泪，急忙扭动。 白凤眠被她扭的痛并快乐着。 他靠近墨九如，尽量压低声音提醒：“别乱动！” 墨九如欲哭无泪，回应道：“有老鼠，在我腿上！” 老鼠？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急忙伸手去抓。 因为墨九如的双手被挤在二人身体之 间，无法随意活动，以至于抓老鼠的重任，就落在白凤眠的身上。 可那老鼠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墨九如裤子上到处乱窜。 白凤眠一时间抓不到它，倒是隔着裤子把腿摸了个遍。 这该死的老鼠！ 二人这边动静有点大了，让亲密的两人停下了举动。 左月娥软做一池春水，没什么力气的看向停下动作的左月飏：“怎么……怎么了？” 左月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口道：“没什么，那边好像有动静，我去看看！” 左月娥急忙坐起身，紧张的拢起衣襟儿。 二人的事情若是被旁人看去，那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左月飏戒备的朝着夹缝方向走 去。 眼看就要走到面前了，一只大老鼠从他脚底窜过去，发出一阵吱吱声。 左月飏见状长嘘一口气道：“呼！原来是老鼠！” 左月飏走回左月娥身边，顺手捡起她的小衣塞到自己怀里。 左月娥红着脸，娇嗔道：“你……还给我。” “不还，改日做几个跟那奶娘一样小衣给你，你穿上，定然更好看！” 左月娥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二哥……二哥也跟大哥一样，只是把我当做玩物么？” 左月飏愣了愣，随后急忙紧张的解释：“当然不是，我要跟你一生一世的！不提那个小衣，不提那个奶娘了。小妹，你别误会我，我真的没有轻视你！” 第七百五十四章 你在拍我？ 左月娥点点头，轻轻靠近左月飏的怀中，柔声道：“我相信你，可奶娘的事情，也不能忽视，眼下已经闹到楚王殿下面前了，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二哥，为了你，就让我去……” “住口！为了我你才更应该好好活着！你放心，不过就是一个奶娘，我有办法解决！”左月飏紧紧抱着左月娥，生怕她做出傻事一般。 左月娥哽咽道：“不，不行，楚王与我们相府，一直不睦，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左月飏亲了亲左月娥的额头，柔声安抚：“傻丫头，解决问题，又未必要针锋相对，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左月飏话音落 下后，便带着左月娥离开了这处暗室。 整个假山中，再次恢复宁静。 墨九如和白凤眠从夹缝中走出来，二人各自别开脸，大口呼吸。 缺氧，明明是户外，却格外的缺氧。 平复了许久之后，白凤眠才转身看向墨九如，开口唤道：“九如……” “王爷，我们去找左月朗吧！”墨九如开口打断了白凤眠的话。 是啊，今晚的正事儿是去找左月朗，他们却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今日太迟了，马上就要天亮了，还是改日再来。” “那……那我们回……回去！”墨九如显得有些紧张。 她慌乱的朝 着洞口的方向走去，却在半路上被白凤眠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因为这洞里太黑了，墨九如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所以便直挺挺的撞上去。 柔软的地方被坚硬的手臂压扁，又弹开，竟是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啊……唔！”墨九如下意识尖叫，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白凤眠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会冒犯到她。 白凤眠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别……别说了，我们回去！”墨九如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乱。 可白凤眠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白凤眠索性直接上前一步，双手扣住墨九如 的手臂，严肃的询问：“九如，你在怕我？” 墨九如想说不怕，可她紧张的表情和戒备的眼神，无法逃脱白凤眠的视线。 即便是眼下光线如此昏暗，内功深厚的白凤眠，依旧看清了她脸上的抗拒。 白凤眠有些难过，难过到心中的悸动，被渐渐淹没。 他无奈道：“你若不愿，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又何必如此戒备。” 墨九如一阵无语，她怕的不仅仅是白凤眠会不会冲动，她同时也在怕自己会不会情不自禁。 她怕的不是跟白凤眠发生关系，她怕的是白凤眠发现她没有守宫砂，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她怕看到白凤 眠厌恶且嫌弃的表情啊！ 白凤眠知道她怕，却不知道她为何怕。 墨九如低着头，轻声说道：“唉，王爷……我们……我们先回去吧。事情有些混乱，还需仔细理顺。” 墨九如说的是案情，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凤眠没有再阻止她，而是带着她，快速回到楚王府的木梨院。 整个过程，二人再无交谈。 就在墨九如打算转身回卧房的时候，白凤眠忍不住叫住她：“九如，等一下。” 墨九如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却也没有继续走。 白凤眠看着她的背影，开口询问道：“你如此聪慧，帮本王解答一个问题可好？” 第七百五十五章 人找到了？ 问题？ 墨九如缓缓回头，疑惑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一脸温柔的望着她，平静的询问：“九如，告诉本王，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占有的冲动，是错么？” 砰砰！ 砰砰！ 墨九如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开始放大。 喜欢的人…… 他是在……在表白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她却语塞的说不出口。 白凤眠见状，缓缓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附耳说道：“我觉得……自己没错。也觉得……你也没错！” 墨九如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 果然！他……他看出她那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了？ 墨九如急忙转身，慌乱的 跑回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可白凤眠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吃闭门羹的困窘，反而略显惬意。 他知道了，他不是单相思，否则墨九如刚刚就会反驳。 白凤眠浅浅一笑，抬头望天，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今儿个什么日子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到冬月初七了。 —— 次日晨。 次日一早白凤眠去上朝的路上，就被白凤箫缠着询问昨晚有没有收获。 白凤眠正想着怎么敷衍他，二人乘坐的马车，忽然被拦下了。 马车急停，白凤箫被晃了一下，额头正好撞在车厢上，疼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声道：“谁这么大胆， 拦我九哥的马车，活腻了吗？！” 白凤箫唰拉一下掀开车帘，就看到满脸堆笑的左栋梁。 “哎呦呦，抱歉抱歉，十三殿下，没伤着您吧？哎呦，都是下官不好！” 白凤箫疑惑的看着左栋梁，随后又转身看看身后的白凤眠。 白凤眠见状没有下车，只是掀开车窗布帘询问道：“左大人？有何急事拦住本王去路？” 左栋梁笑道：“好事，好事啊！王爷，那闫奶娘找到了，她已经回家去了。” 找到了？！ 白凤箫震惊道：“找……找到了？”不是说死了么？ 白凤箫不解的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则一脸平静的询问：“何时找到的 ？” 左栋梁急忙道：“昨晚上就回家了，她夫君看天色太晚，就没来相府禀报。这不，今儿一早就等在门口，见下官出来，就急忙来告知了。” 白凤眠继续询问：“那她这几日去哪了？” 左栋梁笑了笑道：“唉，就是跟她夫君拌了几句嘴，然后使小性子呗！二位王爷恕罪，都是我们不好，小题大做了。” 白凤眠微微蹙眉，觉得此事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倘若这是如此简单，昨晚上就不会有左月娥与两位兄长左右逢源的戏码了。 不过白凤眠此刻并未直接质问，只是回应道：“找到就好，那你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去刑部做个 询问笔录，然后结案吧。” “啊？这……还要做询问吗？”左栋梁显然有些不乐意。 白凤眠垂眸看向他，冷声道：“左大人才离开刑部几日，就连规矩都忘了？还是说……本王来刑部之前，你们都是不遵守规矩的？” 左栋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急忙回应：“是是是，下官下朝之后，就通知他们去做询问。” 因为左栋梁的一番话，导致白凤箫整个早朝都心不在焉。 他几乎已经相信闫翠梅遇害的可能了，可眼下却突然跟他说闫翠梅好端端的回来了。 这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以至于早朝之上，宣武帝说了什么，他都没注意。 第七百五十六章 扑朔迷离 “啊？啥？九哥你说啥？！”白凤箫在回府的马车上一声惊呼，简直能掀翻车顶。 白凤眠无奈的掏了掏发痒的耳朵，蹙眉道：“父皇说春节之后，让你回南洋水师。” 白凤箫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凤眠。 “为什么啊？让我自己回去？”白凤箫不理解。 这么多年来，白凤箫一直跟白凤眠形影不离，宣武帝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让白凤眠也同样不理解。 可白凤眠多少能猜到一些缘由。 他想了想开口道：“经过几次大案，我已经基本掌控了刑部，再加之九如的堂兄如今带领了辽北大营，朝中的风向，开始朝着楚王府吹过来。你没发现最近送拜 帖的官员多起来了么？” 白凤箫想了想，确实多了，各种宴会，各种邀请，什么老母过寿，子孙百日的，数不胜数。 想到这里，他了然道：“父皇觉得朝中权利的天平，朝着九哥倾斜了。所以要支开我，让九哥少一份助力？” 白凤眠点头道：“差不多吧。五哥和六哥是东风，你我二人是西风，父皇不想让西风压倒东风，就只能折我臂膀。” 白凤箫眉头紧锁，有些不悦的说道：“也不知道父皇看中五哥和六哥什么了。一个外强中干的草包，一个欲壑难填的色鬼。” 白凤眠叹口气，宣武帝不是看上他们什么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权 倾朝野罢了。 白凤眠见白凤箫脸色难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留下。” 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白凤眠并未回答，只岔开话题道：“先回府用膳，然后去刑部见见闫翠梅。你的事儿，不急！” 白凤箫点头应下。 …… 兄弟二人回到楚王府，和墨九如一同用了早膳之后，便前往刑部。 走在路上，白凤箫忍不住询问墨九如：“九嫂，你们昨晚去到底有没有收获啊？左月朗那孩子怎么说？” “呃……”墨九如有些语塞，他们昨晚根本没有见到左月朗，倒也谈不上收获。 可昨晚 看了两出戏，听到不少讯息，倒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墨九如不知如何回答。 她偷偷瞟了一眼白凤眠，蓦地撞进他古井无波的双眸中，瞬间心虚的不得了，急忙别开脸。 白凤眠见状，只是勾唇浅笑，有些无奈的把话头接过来。 “昨晚没见到左月朗，今日先去看看闫翠梅，若是人真的回来了，那也不必再去见左月朗了。” 白凤箫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墨九如也都拧紧了眉。 事情，确实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 刑部。 左栋梁不敢敷衍白凤眠，几乎是下朝之后，就直接吩咐人去十里香请闫 翠梅一家人。 所以当白凤眠一行三人抵达刑部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他们一家几口等在刑部。 除了已经见过面的店小二之外，还有闫翠梅的夫君和母亲，以及她本人。 看到面前的几个人，墨九如忍不住有几分惊讶。 因为这闫翠梅的母亲，她竟是见过。 “老夫人，你还记得我么？”墨九如上前寒暄。 闫翠梅的母亲疑惑的看着墨九如，片刻后微微摇头。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你不久前在街上被人抢了包袱，是我家伙计帮你夺回来的，当时你分不清匪徒是何人，是我帮你查清原委的，还记得吗？” 原来这位老夫人，就是当日冤枉大熊抢东西的那一个。 第七百五十七章 一语道破玄机 老夫人仔细想了想，随后了然的瞪大眼睛，开口道：“啊，姑娘，原来是你啊！你这脸……” 墨九如笑了笑道：“之前染了怪病，现在已经好了。” 老夫人点点头，开口道：“上次多亏了姑娘你啊。” “什么姑娘，这是我们刑部的墨大人！”刑部尚书朱睿达见缝插针的拍马屁。 老夫人急忙改口：“墨大人，墨大人见谅！” 墨九如摇头道：“无妨。” 随后她看向其他几个人，众人急忙朝着他们行礼。 白凤眠见状开口：“不必多礼，你就是闫翠梅？” 其中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上前半步，怯生生的行礼道：“回王 爷话，妾身正是闫翠梅。” 白凤眠转头看向闫翠梅的夫家，询问道：“她是你的妻子么？” 那男人微微一怔，然后重重点头道：“是，当然是，我们夫妻数载，岂会认错？” 白凤眠又看向那老夫人，继续追问：“老夫人，她是你闺女么？” 老夫人也点头应下：“没错，正是我闺女小梅。” 白凤眠微微点头，然后再次看向闫翠梅继续询问：“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 闫翠梅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回王爷话，妾身跟夫君闹了一点别扭，就独自出城去散心了。本想着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都 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的错。” 那闫翠梅的夫君急忙开口：“不不不，都是草民不好，草民不该与她争一时之气，还请王爷见谅，请左大人见谅。” 一旁的左栋梁倒是很好说话，他笑笑道：“哎呀，罢了罢了，人没事就好。不过你这气性也太大了，擅自离去，竟是也不跟本官说一声。本官可不敢再用你了，跟你的夫君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闫翠梅乖顺的行礼：“是，多谢大人宽恕。” 左栋梁转头看向白凤眠，那眼神分明就是希望白凤眠赶紧放人离去。 白凤眠看了看眼前众人，也觉得没有理由继续将人留下来，便 吩咐手下人做个询问笔录，便将人放走了。 闫翠梅一家人离开了，左栋梁也笑呵呵的走了，徒留下白凤眠一行三人，都脸色凝重。 白凤箫率先询问道：“九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白凤箫一边挠头，一边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我朝律法规定，民不举，官不究。” 换言之，现在没有了原告，那就不存在案情和被告了。 墨九如听到这话，有些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只是开口道：“王爷，昨晚左月娥和她两个兄长之间的话，摆明了就在说闫翠梅已经出事了，可今天为何会忽然 出现呢？这……说不通啊。”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不答反问：“你可有见过闫翠梅？” 一语道破玄机！ 墨九如瞪大眼睛，开口道：“王爷的意思是，刚刚那个女子，不是闫翠梅？”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是小小商户，左家想让十里香的人闭嘴，能有多难？” 白凤箫接话道：“九哥是说，那闫翠梅的夫君和母亲，都被威胁了？”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闫翠梅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孩子的外婆和父亲，自然会选择保护家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七百五十八章 这案子非常复杂 白凤箫有些烦闷的拧紧眉，随后继续道：“九哥的意思是，这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叹口气道：“还是那句话，民不举官不究，没有了原告，刑部也没有理由继续追查。” 白凤箫不认同的反驳：“那之前的剔骨案，也没有苦主啊！” “剔骨案声势浩大，闹的京城人心惶惶，已经不是简单的凶杀案了，自然不能不理会。可眼前这个案子……”白凤眠说到这里，有些烦躁的沉默了，显然他也不想将案件就此搁置。 一旁的墨九如见状接话：“眼前这个案子，丞相府已经给出了一个圆满的 答案，除非有人能出面证明，此人并非真正的闫翠梅。” 白凤箫皱眉道：“连她娘都说她就是真的，还有谁能指认她是假的？” “左月朗！”墨九如平静的回应。 白凤箫微微一怔，随后也觉得有几分可能。 他继续道：“左月朗确实对这个案子十分上心，看来他跟闫翠梅的关系极好，就是不知道，好没好到，可以与他爹和他祖父，对抗的程度。” 墨九如回应：“一定可以，因为左月朗从一开始要查的，就不是闫翠梅的失踪案，而是他母亲的枉死案。闫翠梅的案件，只是一个引子。那孩子想为自己母亲讨个 公道，就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那我们立刻去找左月朗！”白凤箫显得跃跃欲试。 墨九如没有点头，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不急，眼下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王爷，这左栋梁的妻妾都一一病故，说到底，也是左家的家事。王府和相府已经矛盾颇多了，倘若我们深究下去，怕是那左家非但不会感激我们，还会记恨我们。” 白凤眠点点头：“没错，尤其此事牵连到左家二房嫡子左月书，若事情背后真的有丑闻，那我们的调查，等同于去揭开左家的遮羞布，将浓疮暴露于人前。这不仅仅会得罪左家，更是会 得罪皇祖母。” 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苦着脸道：“这……这这么复杂啊！” 墨九如也叹口气，这里的不是法律至上的社会，而是权力至上的社会，有些事，他们只能有心无力。 白凤眠看墨九如有些没精神，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安抚：“别想太多了，先回去休息，此事等见过左月朗之后再说。” 墨九如追问：“今晚去么？” 白凤眠微微点头。 —— 是夜，楚王府，木梨院。 因为今晚要再去左相府，所以墨九如早早的等在院子里，有些急不可待。 三更鼓敲响后，白凤眠如约而至。 然而还不等 二人离去，白凤眠忽然脸色一凛，朝着屋顶看过去，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有人夜探王府？ 白凤眠伸手将墨九如拉到身后，戒备的看向空荡荡的屋顶。 就在墨九如疑惑哪里有人的时候，孤城刷的一下飞身而下，形如鬼魅，毫无声息。 白凤眠正要动手，孤城便率先开口道：“我并无恶意，我来找她。” 孤城指向墨九如。 白凤眠眉头紧锁，他认得眼前人，他冷声回应：“有什么事跟本王说！夜探闺房非君子所为！” 白凤眠显得很生气。 孤城倒是十分平静，只是反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找左月朗？” 第七百五十九章 相府的秘密 白凤眠和墨九如齐齐一怔，墨九如急忙询问：“怎么了？” 孤城回应：“左月朗已于昨日天亮之前就出城了，你们此番去相府，也只会徒劳无功。” 墨九如微微睁大眼睛，并没有过于意外的开口道：“王爷，看来那个闫翠梅，定然是假的，不然左栋梁也不会急着把自己‘惹事儿’的儿子送出城。” 白凤眠点头认同，随后看向孤城，继续质问：“你深夜来此，就为了这件事？”那他是不是过于热心了？ 孤城嗤笑一声：“呵！楚王殿下，你与其费心力去揣度我的用意，倒不如分出一些心思，去想想你的乞丐师侄 ，怎么许久不见。” 莫再问？ 白凤眠脸色一凛，急忙询问：“莫再问怎么了？” 孤城没有回答，而是朝着白凤眠扔出一颗蜡球，一手刚好握住。 白凤眠下意识接住蜡球，再看向孤城的时候，孤城已经飞身离去了。 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白凤眠攥紧蜡球，皱眉道：“神机阁的人，果然武功高强。” “蝴蝶？！”墨九如一声惊呼，唤回了白凤眠的意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发现她在看他手上的蜡球。 白凤眠顺着墨九如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手上黄白色的蜡球，上面有一个图案，看样子应该是用烧 红的印章盖上去留下的痕迹。 而这个图案，正是跟那些蝴蝶玉佩一模一样，只是尺寸较小。 白凤眠看着这个蜡球，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难道就是蝶影楼收集的秘密？” “秘密？”墨九如惊讶道：“陈公公不是说那些秘密都付之一炬了么？孤城怎么能找到？” 白凤眠也不清楚，他开口道：“先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白凤眠就带着墨九如回到卧房。 他拿着蜡球在手上端详一番，发现并没有可以直接打开的缺口。 用力捏碎，又担心会破坏里面的东西。 略作思忖之后，白凤眠将蜡球靠近烛台，用烛 火将其融化。 当表层封蜡渐渐融化之后，露出了里面的原木球。 准确的说，是一个球形木盒。 白凤眠打开木盒，里面塞满了纸卷，就好像算命先生的签文。 他从中抽出一张查看，上面写着“元康三十年，二月初八，左丹阳亲手掐死病重庶子。” 白凤眠微微睁大眼睛，开口道：“这是丞相府的秘密？！” 墨九如凑上前看，开口道：“元康年，是前朝？”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是皇祖父在位的时候。年岁久远，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不过我也曾经听闻左丞相是有三个儿子的，其中一个早夭。眼下看来，不 是早夭而是被他掐死了。” 墨九如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忍不住叱骂道：“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如此残忍？相府还养不起一个生病的孩子吗？” 白凤眠微微摇头，他也不理解，不过他揣测道：“许是那孩子是个失智的，左丞相怕影响了相府的脸面吧。” 墨九如冷哼一声：“难怪左家大房子嗣单薄，左家二房的几个孩子又关系混乱，合着都是左丞相造的孽，注定他要六亲无缘，报应！” 白凤眠忍不住好笑道：“报应？若天下间真的有报应，那就不需要刑部了，只等着坏人被报应所俘便是。” 第七百六十章 好人有好抱 墨九如歪头看向白凤眠，有些好奇的询问：“王爷不相信报应？”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不全信。只有软弱无能之人，才将所有期盼交付于上天来帮忙，而本王，要一切尽在掌控。你想要谁有报应，本王帮你！” 墨九如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带着她去骟了胡子章的画面。 她相信此刻白凤眠的承诺，一定能说到做到，因为他心中不仅仅有律法，还有侠义！ 墨九如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一下耳畔碎发，岔开话题道：“再看看，还有什么。” 一个木球里，塞了差不多有五十个这个样的小纸条。 二人一一看完之后，大多都是左 相府后院的腌臜事儿。 不过以相府今日的地位，就算这些消息传出去，怕是也无法让他们伤筋动骨。 唯有一个消息，令二人都有些惊讶。 墨九如拿着字条，开口道：“原来左月娥不是左栋梁的女儿，她是三姨娘与采花贼生的？难怪她跟两个兄长都关系暧昧！” 白凤眠也很惊讶，他继续道：“倘若三姨娘被采花贼玷污了身子，那依照左栋梁的脾气，应该不会留她在后院。” “除非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墨九如开口道。 白凤眠皱眉疑惑：“可是蝶影楼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儿怕是也纸包不住火，丞相府的人就一个都不清楚？” 墨九如想了想随后大 胆猜测道：“或许……那采花贼，是左栋梁夫人安排的？后院争风吃醋的事儿，本就不少！” 白凤眠点点头道：“你的猜想很有可能，许是左栋梁夫人安排采花贼，以为三姨娘会将事情闹大，最后落得被送走的下场，可她没想到，三姨娘竟是能忍住这口气，而她身为始作俑者，只会帮忙掩盖真相，不敢轻易揭露丑闻。” 墨九如焦急的说道：“越说越像，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纸条？” 白凤眠一边将空木球推向墨九如，一边摇头道：“没有了，看来这个木球中的秘密，也不是十分深入。倘若秘密足够深入，至少应该有左丞相贪赃枉法的线索才对。” “ 啊？左丞相贪赃枉法了？”墨九如惊讶道。 白凤眠挑眉：“怎么？他看起来清正廉洁吗？” 墨九如想了想左丞相的样子，随后重重点头：“王爷说的没错，他一看就长了一张贪赃枉法的脸。” 白凤眠笑了笑道：“本王也不是胡说的，在我们兄弟几个成年之前，六部都归属在他这个当朝首辅管辖。那时候边境的将士，吃穿用度可没有今日这般舒服。这些事，你爹应该……” 话说到这里，白凤眠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了，不该提起墨长玄。 墨九如倒也不太在意，只是提及墨长玄，她也忍不住开口道：“不知道这些木球里，会不会有关于我爹的事情。” 白 凤眠看向她，缓缓伸出手，攥住墨九如握着木球的小手。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他，白凤眠开口道：“我带你去找，找蝶影楼藏消息的地方，找关于你爹的所有信息，找出他死亡的真相，然后……帮你报仇。” 墨九如怔愣的看向白凤眠，一颗心无法平静的为之跳动。 为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也为他掷地有声的承诺。 墨九如感觉自己被白凤眠蛊惑了，竟是难以抗拒他的建议。 她点头回应：“好，你帮我，让恶人有恶报。我帮你，让好人有好抱！” 话音落下，墨九如抽回自己的手，随后整个人扑进白凤眠的怀中，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抱紧了他充满温度的身躯。 第七百六十一章 找到左月朗了 “九……九如……”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白凤眠语塞的说不出话。 而墨九如则靠在他怀中，柔声道：“这就是我给你的好抱，你觉得……好抱吗？” 白凤眠愣了愣，随后宠溺的笑了笑，一边反手保住墨九如，一边继续道：“好……好抱，那本王以后天天做好人。” 墨九如甜甜一笑，随后从白凤眠怀中挣脱，轻轻将他推向门口。 “好啦，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白凤眠无奈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叹口气道：“你的好抱，未免太短了些。” 墨九如挑眉：“那是因为你的好人，还没做到底。” 白凤眠 疑惑：“如何才算好人做到底？” 墨九如歪头想了想说道：“先处理好闫翠梅的案子吧！” 虽说此案十分麻烦，可既然有人含冤而死，而刑部又已经知道了原委，就没道理就此搁置。 不让坏人逍遥法外，不让好人蒙冤受屈，是刑部的责任。 白凤眠点点头道：“好，此案了解之后，本王要你一整夜的好抱。” “一……一整夜？”墨九如脸色发红的看着白凤眠，脑海里开始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白凤眠浅浅一笑，随后转身离去，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墨九如心里有些发痒，脸颊也有些发烫。 —— 冬月初 一，大雪。 时间一眨眼过去数日，转眼已经进入冬月。 雪路难行，白凤眠临近午时，才回到王府。 墨九如等在前厅，看到身穿大氅的白凤眠走进来，她急忙起身迎上去，略显担忧的询问：“王爷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 白凤眠走到她面前，想伸手去摸一下她的脸颊，又担心自己的手太冷了，凉着墨九如。 只好轻轻推动她的肩膀，开口道：“别出来，风雪太大，咱们进去说话。” 白凤眠走进来，墨九如上前帮他解开大氅。 动作熟稔的，犹如老夫老妻。 这种日常而亲密的小举动，让白凤眠十分受用。 他 走到铜炉旁将双手烤热，随后才拉着墨九如的手落座，开口解释：“雪太大了，马车陷在半路，好半天才抬出来。抱歉，让你担心了。” 墨九如脸颊微红，总觉得白凤眠变得越来越温柔了。 她微微摇头，随后疑惑道：“欸？十三王爷呢？他怎么没跟王爷一起回来？” 白凤眠回应道：“景明去办差了，等下就会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白凤箫一边抱怨天气，一边阔步走进来。 “这雪怎么这么大，城里都迈不开腿，城外还不得受灾了？快快快，你们两个过来，把本王的马带过去烤烤火。马都冻哆嗦了！ ” 伴随着白凤箫的说话声，他阔步走进房间。 墨九如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白凤箫见状笑了笑道：“谢谢九嫂。” 墨九如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浅笑摇头道：“不必客气，十三王爷你这一身的风雪，你出城了？” 白凤箫单独骑马回来的，显然是没去上朝。 白凤箫点点头，随后看向白凤眠开口道：“九哥，左月朗那边有消息了，他爹把他送到慈航庙静修了。” 墨九如微微瞪大眼睛，原来白凤箫是去找左月朗了。 白凤眠皱眉道：“难怪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原来他将左月朗藏在寺庙里，你可有见到他？” 第七百六十二章 长公主情况如何 白凤箫摇头道：“那寺庙守卫森严，我大概看了看，都是相府的人。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靠近。” 白凤眠点头认同，随后追问道：“莫再问和师父可有消息？” 白凤箫脸色凝重的摇头道：“毫无消息，只知道他们都出城了，具体去哪谁也不清楚。” 说到这里，白凤箫喝了一口热茶之后，继续道：“皇姐那边，我也去打听了，她最近也没有见过莫再问。而且入冬之后，皇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听说已经六七日没出过房门了。” 白凤眠接话道：“难怪这几日也没看到大哥上朝。如此看来多半是去照顾皇姐了。 ” “太医院的人怎么说？”墨九如忍不住插话询问。 白凤箫回应：“我还没来得及去太医院询问，要不叫云望舒过来问问？” 白凤眠点头认同，当即命人去请云望舒过府一叙。 …… 三人吃过午饭之后，云望舒也终于来到了楚王府，同样是一身风雪。 “下官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见过五小姐。王爷恕罪，风雪太大，下官来迟了，不知王爷哪里不舒服？”云望舒客气的行礼。 白凤眠连忙回应：“云太医不必多礼，本王叫你来不是寻医问药，是想问问皇姐的情况。” 云望舒听到这话，面露难色的回 应道：“回王爷话，长公主的身体，已经由杜院判全权负责，自打上一次给长公主服用了雪灵芝之后，下官再不曾见过公主殿下。” 白凤眠微微蹙眉，心想宣武帝不让云望舒去看望长公主，会不会是因为云望舒与楚王府走的太近了？ 不等白凤眠想清楚，白凤箫便急忙追问：“那杜院判可有提及皇姐的病情？” 云望舒微微摇头，随后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旁的墨九如敏锐的捕捉到云望舒为难的神色。 她想了想开口道：“云太医有话但讲无妨，在王府里说的话，绝对不会传出去。” 云望舒愣了愣，随 后有些赧然的开口道：“五小姐，下官不是不敢说，只是不确定。这几日下官看到杜院判的脸色很差，每日愁眉不展，可宫里的主子们身体都康健如常。下官心想，杜院判多半是为了长公主的身体而忧心。换言之……” “换言之，皇姐的身体状况，危在旦夕？”白凤眠接话道。 云望舒双唇紧抿，重重点头。 紧接着他又急忙补充道：“这只是下官的猜想。” 白凤眠眉头紧锁，同样担忧的询问：“你的猜想，有理有据。云太医，本王问你，雪灵芝能否继续为皇姐续命？” 云望舒微微摇头道：“理论上来讲，雪灵 芝可以补血益气，可雪灵芝寒气极重，长公主又虚不受补。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那还有什么药能让皇姐好起来？”白凤箫也担忧的追问。 云望舒叹口气：“唉，失血过多，最好的方法就是静养，将亏损的气血，一点点养回来。可若长公主总是自残，那这也……唉！” 云望舒后面的话没说完，众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养容易，可一边养着，一边放血，那养也是白养了。 “不知长公主为何自残？”云望舒好奇的询问。 白凤眠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回话。 云望舒脸色一凛急忙道：“王爷恕罪，下官多嘴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输血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无妨。来人给云太医备车，送他回太医院。” 云望舒急忙行礼告退：“下官告辞。” …… 云望舒阔步朝着外面走，刚好在前院遇到了和绿柚一起回来的郁离。 二人手上都提着东西，看起来是去采买了。 郁离看到云望舒，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眼中，也泛起一丝涟漪。 她将东西交给绿柚，走到云望舒面前，开口道：“云太医。” 云望舒站定脚步，朝着郁离拱手行礼：“郁离姑娘，许久未见，姑娘气色越来越好了。” 郁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你在夸我好看吗？” “呃……啊？”云望舒 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 郁离微微蹙眉：“我不好看么？小姐说我很好看。” 云望舒尴尬的笑着：“好……好看。” 郁离听到这话，瞬间眉开眼笑，即便笑容很浅淡，可仍旧能让人感受到她此刻的喜悦。 郁离十分大声且笃定的说道：“云太医也好看！” “噗！”楚王府的侍卫们忍不住偷笑，笑得云望舒满脸尴尬。 云望舒回应道：“多……多谢郁离姑娘谬赞。在下……在下先回去了。” 郁离点点头，看着云望舒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不知为何，郁离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云望舒拴上了一根绳子。 他的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会扯动她的心，让她尝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是吧，或许就是好奇吧，她对云望舒好奇，所以想将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装进空荡荡心里，直到装满为止。 云望舒的背影消失在王府门口，郁离也转身走向木梨院。 冷冽平静的面容上，再无半点少女怀春的心思。 …… 云望舒离开后，白凤眠开口道：“听云望舒这么说，看来皇姐的情况真的很严重。那莫再问离开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皇姐。” 白凤箫接话：“九哥的意思是，莫再问去找草药了？类似于雪灵芝一样神奇的草药？” 白凤眠点头：“只是猜想。” 白凤箫继续道：“那如果只是去找草药，倒也不必太担心他们，毕竟有寒书前辈在，不会吃多大亏的。” 白凤眠还是有些担心，只无奈道：“但愿如此。总之，继续派人打探他们的消息。” 白凤箫点头应下。 兄弟二人说话的时候，发现墨九如在走神。 白凤眠看向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询问：“怎么了？在担心皇姐？还是担心案情？” 墨九如回过神，微微摇头道：“王爷，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救长公主。” “什么办法？”白凤眠急忙追问。 墨九如回应道：“输血！” “ 输血？何为输血？”白凤箫疑惑的追问。 墨九如继续解释：“就是把其他人的血抽出少许，通过注射的方式，注入长公主体内，这样补血的方法最为快捷直接。” 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道：“那抽我的，我身强体健，不差那点血。”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眼里不免流出些许欣赏，这十三王爷少年心性，一片赤诚，即便是对待神秘莫测的长公主，也真心以待，可见其心性善良。 但是墨九如却并未同意，只是微微摇头道：“输血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并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帮到长公主。” “那谁可以帮助皇姐？大哥？”白凤眠追问道。 第七百六十四章 不好的预感 墨九如微微点头。 “根据我的经验，只有陛下，或者安王殿下，跟长公主血液匹配的可能性最大。当然输血之前，我还要进一步检查，他们的血液是否排斥。除此之外，还要用黄铜，打造一个注射器，需要一个能工巧匠。” 白凤眠开口道：“这个简单，工部下面有许多能工巧匠。只是不知皇姐是否会接受你的医治方法。” “为何不接受？”白凤箫疑惑的追问。 白凤眠看向他，无奈道：“九如给出的选择，只有父皇和大哥。父皇是不可能让九如取血的。至于大哥……你觉得皇姐会接受大哥的血吗？” 白凤箫抿了抿嘴，随后微微摇头。 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最疼爱的就是安王白凤翎。 安王本就身有残疾，长公主岂会为了自己的身体，让旁人去伤害安王？ 这绝对不可能。 “皇姐就算自己死，也不会允许我们取大哥的血。”白凤箫的语气充满无奈。 白凤眠想了想道：“我先去找大哥问问，或许这件事，可以瞒着皇姐来操作。” “我跟你一起去！”白凤箫连忙起身。 白凤眠却婉拒道：“不，我自己去就好，你带人去慈航寺，解救被山匪掳走的相府孙少爷。” “啊？山贼？”白凤箫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一旁的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道：“王爷好主意！”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说道：“十三殿下，你带上大熊三兄弟，一半人马遮住脸，装成山贼，打劫慈航寺。另外一 半人马出手相助，趁机将左月朗带回来。” 白凤箫明白了，咧嘴一笑：“原来是自演自说，这个简单！我这就去！” …… 二人离开后，墨九如便开始描绘注射器的图纸。 她曾经见过最古老的注射器，就是用黄铜打造的。 其各种原料，也容易在这个时代找到。 难得是考验工匠的手艺。 为了能尽快稳住长公主的情况，眼下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然而等墨九如草图都画好之后，也没见白凤眠带回消息。 墨九如看了看天色，略显担忧的说道：“天都快黑了，怎么王爷没回来，十三殿下也没回来。” 郁离往铜炉里填了一点炭，随后开口道：“小姐不必担心，还没过申时，最近天黑的早 。” 墨九如微微点头，准备将窗户关上。 然而她正要关窗，忽然一阵寒风吹进来，带着雪花扑面，令人睁不开眼。 等郁离走过来帮忙关好窗之后，墨九如一转身，却看到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纸，竟是被风吹到了铜炉上。 而刚刚郁离在添炭，并没有盖上铜炉的罩子。 以至于那张图纸瞬间被炭火点燃，化作灰烬。 郁离惊呼道：“糟了！” 墨九如也心里咯噔一下。 她担忧的不是图纸，这是她画的，能画第一张，自然就能画第二张。 她担忧的是心中那种隐隐不安的预感。 怎么感觉有事要发生呢？ 就在墨九如愣在原地的时候，门外传来董管家焦急的呼唤声：“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 墨九如急忙冲向房门，刚打开们就听见董管家禀报道：“王妃娘娘不好了，十三殿下被相府的人抓去大理寺了。” “大理寺？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墨九如追问。 董管家摇头道：“老奴也不清楚，叠风侍卫回来找王爷，可王爷不在府上，也不在隔壁安王府。叠风侍卫去公主府寻找，临走之前就说让老奴通知王妃娘娘，看看能不能去大理寺拖延一二，至少先不要捅到陛下面前。” 墨九如明白了，肯定是白凤箫佯装山贼的事儿露馅了。 可即便是露馅了，也不至于捅到大理寺去吧？难道相府借此机会，给白凤箫栽赃了其他的罪名？ 想到这里，墨九如当即开口道：“阿离，去大理寺！” 第七百六十五章 你要诬陷他？ 墨九如带着郁离来到大理寺门前，还不等进去，就看到左栋梁笑吟吟的走出来。 他跟大理寺的人开口告别，话说完之后便转身欲走，一转头，恰巧看到了墨九如。 墨九如走上前，左栋梁迎面走过来。 “呦，墨大人，这么冷的天儿，您不在后院好好绣花，怎么还跑到大理寺来了？”左栋梁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 墨九如没有啰嗦，单刀直入的询问：“十三殿下呢？” 左栋梁勾唇一笑：“十三殿下勾结山匪，打家劫舍，此事已被陛下知晓，眼下人被押在大理寺内，明日一早，陛下亲审。您有这工夫跟下官聊天， 不如回去给十三殿下准备几件儿过冬的衣裳，毕竟这短时间内，他是出不来了。” “笑话，十三殿下是皇子，是王爷，岂会打家劫舍？你栽赃陷害，都不动动脑子么？”墨九如开口怒斥。 左栋梁不屑地笑了笑道：“墨大人不愧是刑部的人，真是一语中的，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在京城周边打劫呢？那他定然是另有目的，对不对？” 墨九如戒备的看着左栋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左栋梁便继续道：“领兵之将，无召入京，与山匪勾结，意图谋反？还是豢养私兵，用山匪身份做伪装？” 墨九 如脸色一凛，冷声道：“你想诬陷他？” 左栋梁冷冷一笑：“没有证据，才叫诬陷，证据确凿，那叫揭发！罪名嘛，想着想着就有了，证据嘛，找着找着就齐了。” 说到这里，左栋梁阔步欲走，只是与墨九如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开口挑衅道：“相府的事儿，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你不行，楚王也不行。不要总是自作聪明！呵呵呵！” 左栋梁得意的阔步离去。 郁离看着墨九如凝重的脸色，开口询问道：“小姐，陛下也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诬陷之言。”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或许不会全信，但一定会心 存芥蒂。毕竟王爷和十三殿下无召回京是事实。而且陛下本来就有意让十三殿下离开京城。说不定就会借此发难。”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进去看看十三王爷吗？”郁离询问。 墨九如站在原地，发现雪越下越大，就好像这一场大雪，便会掩埋所有真相一般。 她思忖许久之后才继续道：“左丞相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人，我们扒人家底儿的时候，他已经将计就计，利用自己的孙子做饵，来算计我们了。眼下，只能先去找王爷商量一下。” 郁离点点头，正要扶着墨九如上马车，忽然看到远处跑来一个人。 “小姐， 你看，是叠风！” 叠风跑到墨九如面前，有些焦急开口道：“卑职参见王妃娘娘，娘娘您见到王爷了么？” 墨九如惊讶道：“还没找到王爷？他没在公主府吗？” 叠风苦着脸道：“是啊，王爷去了安王府，随后跟随安王殿下一起去了长公主府，但是长公主府上的人，说今日并未见过二位王爷。” 换言之，不仅仅白凤眠不见了，与他同行的白凤翎也不见了。 墨九如脸色一沉，开口道：“难道是左丞相派人绑架了他们二人？” 郁离蹙眉：“不会吧，王爷武功那般高强，左丞相手下的草包，岂会有这等本事？” 第七百六十六章 进不去的大理寺 墨九如担忧的说道：“王爷是武功高强，可安王殿下不良于行啊。倘若有人质在手，那王爷也只能对匪徒听之任之。” 此话一出，叠风和郁离的都紧张起来。 叠风急忙问道：“那……那怎么办？十三殿下被抓了，王爷也不见了。王妃娘娘，要不属下带人，冲进相府去找人？” 墨九如摇头道：“万万不可，伪装山匪的事儿，已经算是落在左丞相手上的把柄了，若是贸然闯入相府，那岂不是让他们更有说辞？冷静一些，让我想想……” 墨九如焦急的思考，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有利可图。 左丞相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到底他图 什么？ 墨九如相信，左丞相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到，杀了三个王爷。 这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哪怕眼前做的滴水不漏，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日陛下知道真相，左家只会万劫不复。 那么不是为了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掩盖相府丑闻，让刑部不再追究闫翠梅的案子？ 这倒是有几分可能，不过这动作，会不会太大了些？ 墨九如看向叠风，开口道：“我相信王爷不会有事的，眼下既然找不到王爷，我们就得先见到十三殿下，了解清楚情况。”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转身朝着大理寺的大门走去。 然而不出意外的， 被侍卫拦下了。 侍卫冷声道：“大理寺重地，不得擅自进入。” 叠风开口道：“放肆，这是我们楚王妃，我们要进去见十三王爷。” 侍卫继续回应：“别说墨五小姐还没有成为楚王妃，就算她已经是楚王妃了，没有我们方大人的准允，也不可擅入。还请小姐回去吧。” 方长信，是大理寺卿。 墨九如攥乐攥手心，反问道：“我只是见见十三王爷，不会做其他的事，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那侍卫语气还算客气，可态度却十分坚定。 “抱歉，卑职没法给小姐这个方便，若是今日放您进去了，明日我们兄弟几个，怕是性命难保。小 姐若执意想进去，不妨请楚王殿下出面，找我们方大人行个方便。” 要是能找到白凤眠，她还会在这里瞎耽误工夫么。 就在墨九如想着，要不要等天再黑一黑，让郁离偷偷带她潜入大理寺的时候。 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晋王白凤钦，带着晋王府的一堆侍卫，策马而来。 他们身上背着弓箭，马背上拴着猎物，看样子又是出城狩猎去了。 “呦，这不是本王的九弟妹吗？这天都黑了，你怎么跑来大理寺了？”白凤钦策马来到墨九如面前，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墨九如敷衍的行了个礼，随后开口 道：“见过晋王殿下，我们只是路过。阿离叠风，我们回府。” 她不想跟白凤钦有过多纠缠。 然而白凤钦显然不打算放过墨九如，他策马再次拦住墨九如去路，随后继续道：“本王刚进城就听闻十三被关进大理寺了，本以为是以讹传讹，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怎么？想进去见十三，他们难为你？” 墨九如皱眉道：“不劳晋王殿下关心，请不要挡路！” 墨九如绕开马匹，再次朝着自己马车方向走。 这一次白凤钦没有阻拦，只是故作无奈道：“唉，气性这么大，本王还想说，他们不让你进，本王带你进，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吧！” 第七百六十七章 莫名热心的白凤钦 墨九如听到这话，忍不住脚步一顿。 一旁的叠风担忧的提醒：“王妃娘娘，不能轻信晋王，他肯定不怀好意。” 墨九如也知道白凤钦不会真心帮她。 可眼下她急需见到白凤箫，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想办法摆脱危机。 若是拖到明日，怕是就来不及了。 墨九如看向叠风，询问道：“方长信此人如何？” 叠风想了想回应道：“卑职听王爷提起过，方大人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他为人正派，甚至有些古板，不够圆滑，所以陛下才放心将大理寺交给他掌管。” 墨九如点头道：“既然方大人为人正派，那大理寺应该不会跟晋王勾结。叠 风，你再去找一下王爷，阿离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 墨九如转身看向白凤钦，皱眉询问：“晋王殿下真的要帮我这个忙？” 白凤钦飞身从马背上落下来，笑吟吟的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墨九如戒备的看着他，虽然心有不安，却也不得不信他一次。 她走到白凤钦面前继续道：“我只是见一下十三王爷，不会停留太久。”换言之不会给白凤钦找麻烦。 白凤钦不在意的笑笑：“无妨，本王也想知道，十三又闯了什么祸。走吧！” 白凤钦率先阔步朝着大门口走去，同样被侍卫拦下。 白凤钦冷声道：“开门，有什么责任，本 王担着。” 大理寺的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道：“那还请王爷稍候，卑职这就去官邸找方大人……” 不等侍卫说完，白凤钦便打断道：“你去找你的方长信，本王现在就要进去，等本王出来的时候，他也到了，两不耽误！” 话音落下，白凤钦便阔步朝着大门内走去，侍卫有心想拦，竟是直接被晋王府的侍卫挡住。 这架势，就是非进不可了。 大理寺的人不敢冒犯晋王，急忙去官邸找方长信了。 而白凤钦也带着墨九如和郁离，顺利来到大理寺的牢房。 墨九如一路都很戒备，总觉得白凤钦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可令她意外的事，这一路太平，而且顺利见到了白凤箫。 白凤箫坐在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稻草。 看到墨九如进来，他欢喜的迎上前：“九嫂？！九哥让你来接我是不是？九哥呢？” 不等墨九如回应，白凤钦便幸灾乐祸的说道：“九哥没有，六哥有一个，开不开心？” 白凤箫皱眉看着白凤钦，又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九嫂，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墨九如没有解释，只是急忙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你快与我说清楚。” 白凤箫戒备的看着白凤钦，闭口不言。 墨九如也看向白凤钦，开口道：“我想跟十三王爷单独说两句 话，不知晋王殿下，可否行个方便？” 白凤钦出人意料的好说话，他朝着墨九如笑笑道：“方便，你们慢慢聊！” 白凤钦阔步离开了牢房，只是离开的时候，不忘将外面一道牢门锁上。 白凤箫见他确实走了，才扒着牢房的铁栅栏，靠近墨九如，开口道：“九嫂，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会跟他一起来？” 墨九如不想多做解释，因为解释这件事，就不免要告诉白凤箫，白凤眠失踪的事情。 若是让白凤箫知道了，只怕他冲动鲁莽的脾气，要忍不住越狱了。 墨九如岔开话题道：“这件事等你出来再说，现在你告诉我，你如何被抓的？” 第七百六十八章 晋王的日行一善 白凤箫重重叹口气：“唉！别提了，我带着人正在吩咐大熊他们如何做事，还不曾动手，忽然就冒出一大群神武军，瞬间把我们围了。他们身上披着白布，躲在雪坑里，显然是有备而来。” 墨九如继续询问：“之后呢？你可有说什么，做什么？方长信可有审问你什么？” 白凤箫摇头道：“什么都没有，领兵的是神武军的统领，赵兆。他只说是收到举报，此处有山匪勾结官府中人，意图不轨，来了之后就把本王抓个正着。我想解释，他榆木脑袋根本不听，直接将我下了大牢。方长信天黑之前来过一次，只说此事惊动了父皇，明日父皇亲审 ，再无其他。” 说到这里，白凤箫见墨九如脸色凝重，急忙安抚道：“九嫂，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毕竟我们也没有交手，也没伤人，明日跟父皇解释一下就好了。对了，九哥去哪了？” 墨九如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左相府既然出手了，后面定然还有后招。 通匪的证据若是做出来，哪怕白凤箫能全身而退，那些楚王府的侍卫，和本就背景不干净的大熊三兄弟，只怕也难道厄运。 墨九如安抚道：“王爷去跟安王殿下，商议救治长公主的事情了。十三殿下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嗐！我当然不会有事！倒是九嫂你，别总叫我 殿下殿下的，就跟九哥一样，叫我景明！”白凤箫看起来很乐观，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程度。 墨九如勉强的笑了下：“好，景明，你记住我的话，明日若是真的见到陛下了，你就实话实说，将左相府的案情，和我们的计划，以及为何要装作山贼的事情，都告诉陛下，一个字也不要隐瞒。” 白凤箫迟疑道：“这……我们计划失败了，会让父皇觉得我们很蠢吧？” 墨九如无奈道：“宁愿让陛下觉得你蠢，也不要让陛下觉得你心思不纯！” 白凤箫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大不了让父皇骂我一顿便是。” 墨九如看了看远处紧 闭的牢门，随后还是谨慎的压低声音道：“你要记得，不要提及蝶影楼的木球。以免节外生枝。” 白凤箫重重点头。 …… 见到白凤箫安好，也与他交代清楚之后，墨九如便准备离去。 她来到牢门口，发现牢门从外面上了锁，无法打开。 身边的郁离皱眉道：“那个晋王，想关住我们？” 不等墨九如回答，白凤钦的声音就响起：“不要总是把人想的那么坏！本王带你们进来，是要承担责任的，自然要谨慎一些啊！来人，开门！” 白凤钦带人来到牢门口，吩咐手下开门。 随后又带着墨九如和郁离，朝着大理寺外走去。 一路上顺 利的，让墨九如有些难以置信。 白凤钦侧眸看向戒备的墨九如，轻笑一声：“怎么？不习惯本王日行一善？” 墨九如抿了抿嘴道：“没有，多谢晋王殿下帮忙。” 白凤钦回应道：“呵，本王刚刚打听了一下，十三确实又闯祸了，不过这对于他以往犯过的错来说，不值一提。你也不必担忧，父皇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你若实在怕他被责罚，不如本王带你去见见左丞相？昨日报官的人就是相府的人。倘若左丞相愿意出面说是一场误会，那么十三明日天一亮就可以从大理寺出来了。连父皇的面都不用见了！” 白凤钦说出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提议。 第七百六十九章 去楚王府见面？ 墨九如确实想见左丞相，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说辞，有信心可以说服左丞相放白凤箫一马。 然而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空中雪花不停，这种时刻，显然不应该跟白凤钦去往相府。 墨九如谨慎的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麻烦晋王殿下了。” 白凤钦轻笑一声：“瞧你，还是在怕本王，唉，你打了我两次，我都不怕你，你反倒是小心翼翼了。”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正因为她打了他两次，所以她才怕他报复啊！ 白凤钦见墨九如不回话，继续懂道：“这样好了，就去楚王府见面！丁震，去相府请左丞相，就说本王有事 找他，到楚王府一叙！” 白凤钦吩咐之后，便看向墨九如笑道：“如此你便不用怕了吧？” 这…… 墨九如实在搞不懂，白凤钦为何如此热心，可若是去楚王府见面，那确实无需拒绝。 哪怕白凤眠此刻不在府上，可楚王府还有那么多侍卫呢。 就算要怕，那也应该是左丞相和白凤钦怕才对。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郁离，回府！” …… 墨九如坐在马车里，白凤钦策马跟在马车边上，众人一起回到了楚王府。 门口守门的侍卫，和出来迎接的董管家，看到白凤钦，都有些惊讶，却也规矩的行礼。 墨九如朝着董管 家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董管家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墨九如心领神会，知道白凤眠还没有回来。 墨九如引领白凤钦来到正厅落座。 白凤钦歪坐在椅子上，挑眉看向墨九如：“你该不会，连一顿饭都舍不得给本王吃吧？本王狩猎了一整日，又陪你闯了大理寺，到现在可是水米未进呢。” 墨九如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过晚膳的时辰，这白凤钦叫唤想吃晚饭，倒也情有可原。 墨九如看向董管家，开口道：“传膳吧。” 董管家点点头，连忙去吩咐。 白凤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房间的陈设，随后开口问道：“老九去哪了？” 墨九如回应：“王爷去探望长公主了。” 白凤钦不怎么在意的应声：“噢~他倒是会献殷勤！”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没接这话，二人便这样静静的等着。 …… 与此同时，丁震也确实去左相府了，只是他并未将左丞相引到楚王府，而是引到了晋王府。 左丞相冒着风雪来到晋王府，却没有见到晋王，只见到了齐王白凤钺。 左丞相一脸疑惑的开口道：“下官参见齐王殿下。” 白凤钺笑着迎上来：“左丞相客气了，咱们是亲戚，说到底，本王还得叫您一声舅祖父呢。” 左丞相是左太后的弟弟，白凤钺这称呼倒也没 错。 只是皇子为尊，丞相为臣，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哪个皇子，叫过他舅祖父啊。 左丞相有些受宠若惊，急忙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不知二位王爷叫下官来，所为何事？哎？晋王殿下何在？” 白凤钺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六弟那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见到女人迈不开腿，咱们坐下一边吃一边等，他很快就回来了。” 白凤钺没有明说，可左丞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白凤钦去跟女子欢好了。 要纾解够了，才会来谈正事儿。 左丞相撇撇嘴，对此行为有些不屑，却也没拒绝白凤钺的邀请，坐下与他把酒畅谈。 第七百七十章 不见夜归人 墨九如和白凤钦在楚王府，边吃边等。 左丞相和白凤钺，在晋王府，把酒言欢。 时间一眨眼便到了二更天。 墨九如焦急的皱眉：“怎么还没来？” “啊？什……什么？”已经快睡着的白凤钦，被墨九如一句话说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从椅子上坐直身子，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墨九如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这家伙居然敢在楚王府睡觉，还真是心大。 白凤钦打了个哈欠：“哈兮，什么时辰了？” 墨九如看向他：“二更天了，你的人去哪了？左丞相又在哪呢？” 白凤钦站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皱眉回 应道：“好家伙，这么大的风雪，怕是二人被拦在路上了吧。” 一旁的郁离冷漠的回应：“丞相府和楚王府都在城东地界，距离并不远，就算是爬也应该爬过来了。” 白凤钦冷笑一声：“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本王在骗你们？真是好心没好报！” 墨九如不理会他，而是打开房门，叫来董管家。 她走出房间，低声询问：“王爷有消息了么？” 董管家担忧的说道：“唉，还没有啊，王爷没消息，叠风侍卫也没回来，展云侍卫跟王爷在一起。” 墨九如继续问道：“府上还有能信任的影卫么？” 董管家点 头道：“有的，影卫都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都可以信任！” 墨九如吩咐道：“派人去丞相府找一下左丞相，再派人去找找叠风，这么大的风雪，别出了什么事儿。” 董管家连忙应下。 墨九如吩咐完之后，便折返回来，结果一进门，发现白凤钦歪躺在圈椅里，竟是又睡着了。 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像算计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风雪太大，阻碍了左丞相的脚程？ …… 墨九如疑惑，另外待在晋王府的左丞相，也同样疑惑。 左丞相打着哈欠，流着眼泪，一边放下手上的棋子，一边无奈的说道：“齐王殿下， 天色已晚，这晋王殿下，到底有何要事啊？” 齐王白凤钺也略显疲惫，他皱眉回应：“唉，外面风雪这么大，六弟八成是被困在哪个美人窝了。左丞相，要不先歇息一二，等他回来，本王差人叫醒你。” 左丞相看了看天气情况，也觉得此刻回府，不太安全，那就暂且在此小憩吧。 白凤钺看着左丞相跟随下人去休息了，他勾唇冷笑一下，随后也径自去休息，似乎并不打算做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 —— 次日晨。 风雪乱山深，不见夜归人。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 白凤眠终究是一夜未归，她等 的左丞相，也始终未到。 看到墨九如睁开眼，郁离急忙递上一杯热茶。 墨九如接过茶杯看向她：“我睡了多久？” 郁离回应：“断断续续，两个时辰。” 墨九如看向鼾声如雷的白凤钦，疑惑道：“他呢？” 郁离继续回道：“一直没醒，偶尔动一下身子。” 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凤钦，随后询问派出去的人，可有回来。 郁离点头道：“叠风侍卫和影卫都回来了，叠风没有找到王爷，影卫去了相府，也没找到左丞相。相府中人说，左丞相昨晚跟随晋王府的侍卫丁震出府，说是晋王有请，然后一直不曾露面。” 第七百七十一章 终于见到左丞相了 “谁？谁叫本王？哈兮……”白凤钦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缓缓醒来。 墨九如看向他，皱眉道：“晋王殿下，你的侍卫到底把左丞相带到哪去了？” 白凤钦惊讶道：“还没回来？！” “天都亮了！”墨九如语气烦躁的回应。 白凤钦站起身走到门口，刚打开房门，众人便见到一片银装素裹的场面。 虽然风雪停了，可积雪十分厚，已经没过小腿。 白凤钦看着院子里的积雪皱眉道：“坏了，别是昨晚风雪太大，他们出事儿了吧？该死，要是把左丞相那老家伙折腾死了，父皇还不得宰了我！” 白凤钦看起来十 分担忧的模样。 墨九如和郁离对视一眼，二人竟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的。 白凤钦转头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本王得去上朝了，你要见左丞相，不妨随我一起去，在宫门口总能见到。若是宫门口也没见到，那这老家伙……十有八。九是不好了。” 墨九如现在不仅仅担心白凤箫今日会不会受审，更担心失踪一夜的白凤眠，是不是落在了左丞相和左栋梁手上。 所以她此刻比昨晚更急于见左丞相。 墨九如开口道：“阿离叫叠风侍卫来，我们一起去。” …… 墨九如带着郁离和叠风坐在马车上，白凤钦 依旧骑在自己马上。 从昨天到现在，白凤钦都显得十分规矩，且好说话。 墨九如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眼下也没有空去揣度白凤钦的心思。 她只想尽快见到左丞相。 庆幸的是，当她和白凤钦一同出现在宫门附近的时候，还真见到了左丞相，以及许多前来上朝的大臣。 那些大臣看到白凤钦和墨九如一起出现，都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却也没有人开口询问。 只有左丞相看到白凤钦的时候，快步走过来，皱眉说道：“哎呦晋王殿下，昨天晚上……” “昨天的晚上的事，就不必说了，墨九如找你 有急事，你们且先聊着，本王还要更衣，才能上朝！”白凤钦挥挥手，本来站在左丞相身边的丁震，便立刻跟随他，以及跨入的宫门。 而墨九如也知道时间不多，没有啰嗦，急忙看向左丞相开口道：“丞相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左丞相眉头紧锁，有些不愿意的开口道：“本官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墨九如见他要走，单刀直入的开口道：“相府的案子，我可以不管，前提是我家王爷和十三殿下，要平安归来。” 左丞相站住脚步，转身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你此话何意？”他有些听不懂。 墨九如并不 知道左丞相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眼看上朝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有些急切的说道：“丞相大人，我们破案，不是为了揭露相府的丑闻，也不是为了跟你作对，只是为了不让无辜的人继续受到伤害。凶手一日不除，我相信左栋梁大人的后院，就永远不会清净。” 左丞相皱眉反驳：“你这是何意？你是说凶手在栋梁院子里？那闫奶娘不是已经好端端回去了？” 墨九如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丞相大人，贵府有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倘若一直纵容她恣意妄为，恐怕左家偌大的家业，就要归于外姓人手里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头雾水的左丞相 “外姓人？你这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本官怎么听不懂？”左丞相是真的不太明白墨九如的意思。 墨九如看着他一脸茫然的神色，心道一声：“难道闫翠梅的案子，他没插手？”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道：“丞相大人，我可以帮你将贵府悬案都抽丝剥茧调查清楚，最后抓住那个在府上搅弄风云的人，让大人您来自行处置。无论你用家法，还是用国法，我保证楚王府和刑部，都不会过问。而我想要的，只是我家王爷和十三王爷的平安。” 左丞相站在原地看着墨九如，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事。 这白凤箫被关在大理寺，他 是略有耳闻，也没过多着意。 可白凤眠去哪了？ 左丞相思忖许久，觉得应该跟自己儿子聊聊再说，所以他不打算理会墨九如。 “哼，本官听不懂你的话，告辞！” 左丞相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墨九如见状急忙大喊：“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会将案件所有细节都公之于众。我可以保证案情过程会十分精彩，使百姓口口相传，令八荒五国震惊，让左家……身败名裂！” 左丞相腾地一下转身，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忍不住怒斥：“你敢？！” 墨九如冷声回应：“你看我敢不敢！” 左丞相双唇紧抿，冷冷的瞪着墨九如， 虽然他还搞不清闫翠梅的那个案子，到底牵扯多深。 可他看墨九如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真的知道许多左家的秘密一般。 难道左栋梁的后院，真的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想到这里，左丞相急忙寻找自己儿子，却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左丞相心里隐隐不安，思来想去，只好开口道：“十三王爷贪玩，经常犯错，陛下不会把他怎样的。至于楚王殿下，本官没见过。本官只看见你跟晋王一同到来，楚王去哪了，不得问你自己吗？哼！” 左丞相拂袖离去。 郁离见状询问道：“小姐，他什么意思？” 墨九如松口气道：“他答应了 ，会放十三王爷一马。” “那咱们王爷呢？”叠风追问。 墨九如眉头紧锁，面露疑惑，是啊，白凤眠去哪了？ 左丞相那个表现，真的不像抓了白凤眠的样子。 墨九如看向叠风开口道：“叠风，你留在这，等等十三王爷的消息，我和郁离去公主府，再问问情况。” 叠风点头应下。 …… 墨九如带着郁离来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她正要上前叩门，忽然看到一天一夜没见到的展云侍卫，朝着公主府跑来。 展云是跟白凤眠一起出去的，展云回来了，那白凤眠不是也回来了？ 墨九如欢喜的迎上去：“展云 ？王爷呢？” 展云看到墨九如有些惊讶，连忙回应：“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王爷带着安王殿下回府了，让属下来给公主这边报个平安。” “你们昨天一整夜去哪了？”墨九如急切的追问。 展云无奈道：“有人掳劫安王殿下，属下和王爷追着他们出了城，等找到安王殿下的时候，风雪已经太大了，根本无法回城，只能等今日风雪停了之后再回来，王爷平安无事，王妃娘娘不必担忧。” 听到这话，墨九如和郁离都松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松一半，墨九如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展云只说白凤眠没事儿，难道说白凤翎出事儿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这些奇怪的事必然有关联 楚王府。 墨九如急匆匆回到楚王府之后，才知道白凤翎究竟怎么样了。 原来昨晚他们在城外度过一夜，白凤翎因为一直昏迷，导致他的双脚双手，都被冻僵了 眼看董管家端着热水要给白凤翎洗脚，墨九如急忙喊道：“别动他！” 站在白凤翎身边的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连忙迎上来，询问道：“九如，这一大早的，你去哪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你可有受伤？” 白凤眠微微摇头：“本王没事，只是大哥手脚都冻僵了，回来许久也没有好转的情况，本王想让董管家给他泡泡热水，有何不妥吗？” 墨 九如急忙道：“冻僵了是不能直接用热水的，要先用雪搓热手脚，阿离去拿雪来。” 郁离急忙去院子里盛了一大盆雪进来。 墨九如拿起雪，开始给白凤翎搓手。 一旁的侍卫凌霄见状，便帮着白凤翎搓脚。 二人搓了许久，白凤翎冻得青紫的四肢，渐渐恢复一些红润的颜色。 墨九如见差不多了，才让人端来温水给他浸泡。 而与此同时，白凤翎也缓缓醒了过来。 白凤翎略显迷茫的看着给他泡手的墨九如，疑惑道：“九如？你……我这是在哪？” 白凤眠急忙接话：“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了？这里是楚王府。” 白凤翎看向 白凤眠，记忆开始渐渐清晰。 昨日白凤眠去找他，说有可以救治长公主的方法，他当下便同意了。 随后他与白凤眠一同乘坐马车，打算去公主府探望长公主，没想到风雪路难行，马车竟是不知为何忽然侧翻了。 当时街上很多百姓过来帮忙，有人浑水摸鱼，将他掳走。 再之后的事儿，他就记不清了。 想到这里，白凤翎急忙询问道：“景行，是何人要抓本王？” 白凤眠微微摇头：“那人轻功极好，背着你一路疾驰，我带着凌霄和展云，愣是没追上。” 凌霄也急忙点头道：“没错，我们都快追到三十里亭了。才看到王爷被 扔在雪地里。” 白凤翎疑惑道：“他抓了本王，却仅仅是打晕了本王，这……意欲何为？”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状况。 一旁的郁离皱眉道：“昨日发生的奇怪事，还真多。” “还有何事？”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站起身，一边擦干手，一边将白凤箫被抓进大理寺，和晋王白凤钦莫名热心帮忙的事，详细告知二人。 听完墨九如的叙述，众人愈发迷惑了。 白凤翎脸色略显凝重的开口道：“这些事必有关联，老六可不是热心之人。” 白凤眠也点头道：“没错，只是不知他们到底在算计什么。”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 ，担忧的询问：“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墨九如微微摇头：“什么都没做，昨晚一直在楚王府，他就在椅子上睡了一觉。” 郁离接话道：“没错，阿离守了一整夜，晋王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本王要进宫去看看！”白凤眠心里隐隐不安，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人算计，又被算计了什么。 墨九如没有阻拦，而是开口道：“叠风还在宫门口，王爷去刚好可以看看十三王爷是否平安出来了。”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叮嘱道：“你再给大哥把个脉，他昏迷了一夜，怕是会染了风寒。” 墨九如点头应下。 第七百七十四章 审问左栋梁 白凤眠进宫的时候，已经下朝了。 宣武帝正在崇政殿里，当着几个心腹大臣的面，亲自审问白凤箫。 白凤箫按照墨九如的叮嘱，实话实说。 而左丞相和左栋梁也没有添油加醋，只说是看到山匪和官兵站在一起，以为事情重大，才惊动了大理寺。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场误会。 宣武帝见丞相府的人都说是误会，便没有深究，只是训斥了白凤箫几句，将人放了。 白凤箫跟着白凤眠回到楚王府，大家互通有无，还是觉得昨日发生的事，很奇怪。 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们也实在搞不清楚。 只觉得这当中，定然是左丞相的阴谋。 然而他们不 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左丞相，跟他们并无不同。 同样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 丞相府，正厅。 左丞相带着左栋梁下朝回府，早膳已经摆在桌面上，一屋子孙辈也站在那等候他们用膳。 而左丞相却没有什么吃饭的兴趣。 他瞥了一眼二房的孙子孙女，冷声道：“你们先退下！” 众人不敢有违，急忙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左丞相怒声道：“跪下！” 左栋梁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左丞相继续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奶娘的案子，到底牵扯了什么？” 左栋梁回应道：“牵扯？没牵扯什么啊！” “ 你再说一遍？！”左丞相显然不相信。 左栋梁苦着脸道：“爹，那个奶娘确实不见了，不过儿子已经跟她夫君商量好了，给他弥补了一些银子，买他闭嘴。其他并没有牵扯什么。” 左丞相双眸微眯，语气危险的质问：“没有牵扯？那你为何将月朗送去寺庙？又如何洞察到十三王爷的行踪？最后又轻而易举的将他送入大理寺？栋梁，你翅膀硬了，为父已经管不了你了是吗？” 左栋梁身子一凛，抿了抿嘴道：“不是爹……你告诉我，不要让月朗乱说话么，所以儿子才将他送走的。” 砰！左丞相拍案而起，怒声质问：“我让你管教他，没让你利用他 ，你利用他陷害十三王爷，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左栋梁低着头，不予回应。 左丞相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片刻后喃喃说道：“是晋王？” 昨晚晋王来请他，却没有与他见面，本就很奇怪。 左栋梁见自己爹已经猜到了，便叹口气道：“唉，爹，我也是没办法，说好听点，是晋王求到面前了，说难听点，儿子不帮他，那就是等于和齐王府、晋王府为敌。齐王还是皇后所出，这得罪他，不等于得罪了皇后吗。所以……” “所以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又在算计什么？”左丞相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明显感觉到白凤眠不是好惹的。 只怕晋王白凤 钦和左栋梁的那些伎俩，到头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栋梁面露难色，苦着脸回应道：“爹，我真的不清楚齐王和晋王在算计什么，晋王只是让我利用月朗的事情，把十三王爷关起来而已。并且叮嘱我，倘若今日早朝看到晋王上朝，那就说一切都是误会。若是晋王没来，那就对十三王爷落井下石。今日我看晋王来了，这不就没多嘴么。” 左丞相冷眼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他从刑部侍郎的位置被拿下来，心有不甘，太想往上爬一步了，所以才被齐王和晋王利用。 他只记得齐王和晋王不好得罪，可曾还记得楚王手下，有五十万大军的兵权在握啊！ 第七百七十五章 闫奶娘在哪 左丞相冷声道：“从今日起，你闭门不出，称病谢客！” “啊？”左栋梁不明所以。 左丞相咬牙道：“为父不想让你引火烧身啊！蠢货！” 向来都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四个王爷斗法，左栋梁就是那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只可惜自己这蠢儿子，还毫无察觉。 左栋梁撇撇嘴，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儿子知道了。” 左栋梁转身欲走，左丞相忽然开口道：“等一下，把月朗接回来，然后让那几个孩子，一起来见我。” 左栋梁露出一个迷惑不解的表情，完全猜不透左丞相的用意。 左丞相看着自己的儿子傻成这样，简直心梗。 后院都出了大问题，他竟毫无察觉，平庸也就罢了，竟是还平庸中透着愚蠢。 左丞相眉头紧锁，愈发想念远在边疆的长子。 他挥挥手，示意左栋梁赶紧下去，再晚一会儿，他就要忍不住用鞋底儿抽儿子了。 …… 晚膳之前，左月朗被接了回来。 晚膳之后，左丞相屏退左右，单独询问二房的四个孩子。 他率先看向二房嫡长子，左月书。 “月书啊，你今年几岁了？” 左月书微微一怔，随后连忙回应道：“回祖父话，过了年，就及冠了。” 左丞相点点头：“及冠了，就是大人了。你大伯膝下无子，只有你堂妹一人。二房里你是长子， 咱们左家的家业，迟早是要落在你手上的。” 左月书眼睛一亮，急忙行礼道：“多谢祖父抬爱。” 左丞相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左家上要对得起天子和太后，下要应付得了群臣的百姓，左家的家主，可不是好当的。” 左月书不明所以，面露茫然。 左丞相继续道：“想要做好左家的家主，首先，就要行得正坐得端，不落人以柄，不留下祸端。你可明白，祖父的意思？” 左月书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瞥了一眼左月娥。 左月娥低着头看着脚尖，整个人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希望自己的祖父不要注意到她。 二公子左月飏，眼神则在自己大哥 和小妹身上来回瞟，嘴张了又合，似乎想说，又不想说。 三公子左月朗则脸色沉静的看着左丞相，四个孩子当中，唯有他淡定自若。 左丞相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之后，砰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面上，冷声道：“说！那个奶娘，到底在哪？！” —— 安王府。 今日的晚饭，是在安王府吃的。 吃过饭之后，墨九如又给安王白凤翎把了个脉，确认他身体没有大碍之后，才跟随白凤眠和白凤箫，离开了安王府。 走出安王府大门之后，白凤箫忍不住感慨道：“唉，皇姐身体不好也就罢了，这大哥也这么倒霉被人劫走，闹得病倒了。好人怎么总 是倒霉呢。” 墨九如开口道：“十三殿下放心，安王的手脚只是冻僵了，程度并不算严重，身体也只是染了风寒，休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安王府的警戒，确实需要增加一些，毕竟那来人的目的，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会不会再来掳走安王。” 白凤眠接话：“你放心，本王已经安排好了，不仅安王府提高警戒，咱们府上也加强戒备，本王一定要查清楚，左丞相和老五、老六，到底在算计什么。” 白凤眠这边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左丞相府上的马车，缓缓来到楚王府门口。 白凤箫挑眉道：“呦，还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老鬼啊！” 第七百七十六章 自首？ 左相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却并没有从马车里下来什么人。 只有左相府的管家，从车辕上跳下来，随后走到楚王府门口，打算叩门。 白凤箫见状喊了一声：“哎！在这儿呢！” 管家循声望去，就看到了白凤眠、白凤箫和墨九如。 他急忙小跑迎上来，笑眯眯的说道：“老奴参见二位王爷，见过五小姐。” 白凤眠询问道：“你家主子呢？找本王何事？” 管家急忙回应：“回王爷话，我家大人并未前来，大人派老奴来请五小姐，过府详谈，说是五小姐日前答应过我家大人，会帮忙处理一些家事。” 家事？ 还要 墨九如帮忙处理？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则瞬间明白了左丞相的意思。 她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解释道：“我答应过左丞相，帮他查清楚闫翠梅的案子，以及背后的隐情。事情清楚之后，用家法还是用国法，让他自己定夺。只要抓住罪魁祸首，不让她再继续危害其他人就好。” 白凤眠和白凤箫点点头，二人都想起来了，墨九如是以此为条件，让左丞相和左栋梁，不许对白凤箫落井下石。 既然承诺了，那履行承诺也是应该的。 但是让墨九如一个人过去，是万万不能的。 白凤眠开口道： “我们一起去看看！” 相府管家没有拒绝，急忙殷勤的掀开车帘，让三人上车。 墨九如在马车上，一直思考着，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要如何盘问左家的几个孩子，才能让他们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那左月娥城府极深，善于伪装和周旋，她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左月书为人沉稳老练，似乎也不容易从他口中问出实话。 倒是那左月飏，性情急躁，三人之中，他应该最为容易审问。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王爷，等下去了相府，我想单独和左月飏聊一聊。” 白凤眠想了想，婉拒道：“今日没有带 郁离出来，让你单独与他说话，本王不放心。” 墨九如也知道相府危机重重，想了想道：“那就王爷与我一起也可，只要让左月飏脱离左家其他人的实现就好。” 白凤眠正要说此事不难，忽然马车停下了。 “吁——”车夫勒停马车，看向前方的灰布小轿子。 白凤箫掀开车帘，疑惑道：“怎么停下来了？” 三人同时看向车外，便见到从灰布小轿子上面，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女子。 那女子的身穿大氅，都带兜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容貌。 然而从车辕上跳下去的相府管家，还是一眼便认出 了眼前人。 “呦，这不是二房的三姨娘么？这大冷的天儿，您怎么出来了？” 二房的三姨娘，那就是左月娥的生母了？ 三姨娘走到马车旁，身边婢女扶着她，墩身行了个礼：“妾身左杨氏，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王爷，见过五小姐。”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一时间猜不透此人的来意。 白凤眠开口道：“听说三姨娘久病在床，既然身子不好，就不必多礼了，不知你有何事？” 三姨娘没有站直身子，而是忽然推开身边搀扶她的婢女，随后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中，开口道：“妾身是来，自首的。” 自首？ 第七百七十七章 凶手到底是谁 白凤眠四下看了看，发现已经走到珍馐楼附近了，便开口道：“去珍馐楼坐坐吧。” 相府的管家一脸为难的开口道：“这……王爷，我家老爷还等着诸位呢。” 白凤眠冷眼看向他，开口道：“你没听见三姨娘说来自首么？倘若能在此处查清原委，那也不必再去相府了。” 白凤眠率先跳下马车，随后朝着墨九如伸出手，搀扶她下车。 片刻后，一行几人，来到了珍馐楼的雅间。 而那个管家见状也急忙回府去向左丞相禀报消息。 …… 雅间中。 三姨娘刚进入雅间，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没有迟疑，开门见 山的说道：“闫翠梅，是妾身杀的，与相府其他人，都毫无关系。”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二人显然都不相信闫翠梅的话。 这副模样，分明就像是出来替女儿顶罪的。 墨九如开口道：“你为何要杀她？且将事情原委，悉数道来。” 三姨娘继续道：“那一日夜里，她在荷花池畔，看到了月娥与月书相会的场面，妾身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便将她推进了荷花池，如今冰冻三尺，她的尸体，还在池底。” 白凤箫皱眉道：“难怪巡防营的狗闻不到气味，原来真的死在水里了。” 墨九如继续追问：“就这 么简单？” 三姨娘笃定的点头：“没错，就这么简单，妾身不求王爷恕罪，只求一死，平息风波。”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三姨娘，你身娇体弱，脚步虚浮，犹如弱柳扶风，而那闫翠梅身强体健，就连衣裳都大你两圈。凭你的力量，真的能将她推下荷花池淹死么？” 三姨娘微微皱眉道：“出其不意，也可四两拨千斤。” “好，就算你能出其不意将她推下去，那么人死之后，尸体经过一段时间的浸泡，是会浮出水面的。闫翠梅的尸体一直没有浮出水面，那是必然是她身上捆绑的重物，形成了拖坠。你绑了 什么在她身上？”墨九如继续追问。 三姨娘想了想回应道：“妾身只是用她的腰带，绑住了荷花池附近随处可见的一块太湖石。” “笑话！”白凤箫忍不住打断道：“你看看你小胳膊小腿的，你能抬动一块太湖石？就算你能抬动石头，你还能抬动尸体？有句俗话，叫做死沉死沉的，没听说过吗？” 三姨娘显然不具备抛尸的能力。 墨九如看着她，平静询问道：“你是想替左月娥顶罪？” “不是！”三姨娘忽然激动起来，急忙道：“此时与小娥没有半点关系。凶手不是她！” 说到这里，三姨娘忍不住哽 咽道：“楚王殿下，王妃娘娘，你们只是想查清案情找到凶手而已，妾身已经将事情经过，和抛尸地点说的很清楚了，为何不能将此事就此揭过呢？不是所有真相……都能大快人心的。”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总觉得这案子里面，隐情还挺多。 白凤眠想了想，不再询问案情，而是询问三姨娘的目的。 “你来找本王，是希望本王，放左月娥一马？不再追究此事？” 三姨娘苦着脸摇头道：“王爷，小娥真的不是凶手。凶手是……” 三姨娘嘴唇翕动，似乎不知该不该说。 墨九如接话道：“凶手是左月书？” 第七百七十八章 五姨娘也不是简单的难产 三姨娘闭上眼，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这下子，众人更迷糊了。 墨九如开口道：“左月书并非你所出，你为何要替他顶罪？” 三姨娘叹口气道：“因为……小娥喜欢他。他也是小娥后半辈子的依靠。” “你知道左月书和左月娥的事，那你可知道左月飏和左月娥的事？”墨九如继续追问。 令众人有些意外的是，三姨娘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 白凤箫惊讶道：“他们是兄妹啊，你……你怎么能如此纵容他们？” 三姨娘忍不住流下眼泪，略显痛苦的开口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教错了女儿。” 三姨娘抹了一把脸 颊上的泪水，开始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我十八岁的时候嫁入相府，老爷对我极好，几乎夜夜都睡在我院子里。夫人心中嫉恨于我，便哄骗我独自去上香，在上香的途中，找人玷污了我的清白。”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这件事二人已经从木球里知道了。 三姨娘继续道：“我深知这件事若是闹大了，等待我的就只有死路，根本没有什么正义，所以我咬着牙，将事情压在心底，没有告知任何人。可没想到夫人她心狠手辣，一计不成，竟是再次用夹竹桃来加害于我。幸而那时，我已经身怀有孕，吃的少，吐得多，所以 并未中毒太深。却也落下了病根儿，常年体弱多病。” 墨九如脸色一凛：“夹竹桃？长期服用，可以引起胸痹之症！” 三姨娘点头道：“没错，二房和四房的姨娘，也都是死于夫人之手，大夫确诊的，都是胸痹之症。而我因为早就知道她心思歹毒，所以衣食住行，格外小心，这才能苟延残喘十余载。” “可是左栋梁的夫人，不是也死于胸痹之症么？”墨九如疑惑道。 三姨娘嗤笑一声道：“是的，她也吃了夹竹桃，不是我下的手，是二公子，左月飏。” 白凤箫微微瞪大眼睛，开口道：“你利用了左月飏？” 三姨娘想 了想道：“算是吧，我只是将月娥的身世告知于她，又将自己的遭遇告知月娥，我与她说，小小庶女，想要在这偌大的相府站稳脚跟，就离不开男人的宠爱。所以她先后与左月书和左月飏建立了感情，又将二姨娘的死因，告知左月飏。左月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送走了夫人。” 墨九如皱眉道：“你算计谋害左栋梁的夫人，我姑且算你是为了报仇。那五姨娘呢？她又何错之有？” 白凤箫诧异道：“五姨娘？五姨娘不是死于难产么？” 墨九如微微摇头，表示五姨娘的死因，并不是那么简单。 三姨娘嗤笑道：“五姨娘 不是死于难产，她是死于左月书送去的甜食。” 甜食？ 白凤眠忽然想起，墨九如在五姨娘的房间里，看到了许多放糖果的罐子。 吃甜食会让孕妇殒命吗？ 白凤眠朝着墨九如投去疑惑的眼神。 墨九如解释道：“孕妇要控制自己的体重，控制胎儿的大小，倘若孕期吃了大量的甜食，不仅仅会让孕妇的血糖升高，更会让胎儿变得硕大难以生产。” 三姨娘接话道：“没错，平安出生的时候，足足九斤之大，险些生不出来，最后还是老爷他……” 说到这，三姨娘冷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是老爷决定，要保小的。” 第七百七十九章 全员恶人 众人一阵唏嘘，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毕竟左丞相都曾经掐死过自己生病的儿子，这左栋梁牺牲自己的妾室，看起来也十分符合他们左家的作风。 墨九如想了想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是，左月书设计杀了五姨娘？” 三姨娘微微点头道：“没错，因为他觉得，是五姨娘进府之后，夫人身体才开始不好的，所以他怀疑是五姨娘争宠，暗害了夫人。所以便下手杀了五姨娘。” 墨九如皱眉道：“照你这么说，你和你女儿，都是无辜的了？” 三姨娘摇摇头道：“不，并不是，我既然来自首，就不会替自己撇清 。无论是月飏杀夫人，还是月书杀五姨娘，其实都有月娥在背后推波助澜。因为月娥不想让二房后院，再有其他女人。月娥是想保护我。她在月书和月飏之间左右逢源，也是我悉心教导的。至于那个闫奶娘……” 说到这里，三姨娘有些迟疑。 墨九如见状追问：“怎么不说下去？” 三姨娘迟疑许久之后才开口道：“闫奶娘，确实是左月书杀的，因为她看到左月书和月娥在嘉假山里私会。只是这件事，不是巧合，是月娥有意为之。” 换言之，是左月娥故意选那一日在假山里引诱左月书，故意将彼此才关系，暴露给闫翠梅看 ，最后迫使左月书，不得不为了隐藏秘密，出手杀人。 白凤箫不明白，询问道：“这又是为何？闫翠梅与你们有何仇怨？” “无仇无怨！”三姨娘苦涩一笑道：“我们确实无仇无怨，可她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对老爷献媚。虽然她还没有与老爷发生什么关系，可落在月娥眼里，她就是一个敌人，是一个会与我平分后院的敌人。所以月娥她……” “她已经习惯了用杀人来解决问题。习惯了利用左月书和左月飏。所以这一次事发之前，连你都不知道，她就已经动手了，是吗？”墨九如接话道。 三姨娘闭上眼，微微点头。 众人从她脸上看到了愧色，但这些愧色不是对于那些死去的人，而是对于她自己的女儿。 是她将自己的女儿，一手教导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一个长袖善舞的人，一个不知礼义廉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她在外人面前，依旧楚楚可怜，甚至整件事情，双手都不曾染血。 真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大家听完这个结果，都有些无语。 合着大夫人杀了二姨娘和四姨娘。 二姨娘所出的左月飏，杀了大夫人。 大夫人所出的左月书，又报错了仇，杀了五姨娘。 而这一切在背后推波助澜的，都是眼前这位三姨娘，和她 的女儿左月娥。 整个二房……几乎没有好人。 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嘴角抽搐，面对左家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也觉得有些头疼。 他看向白凤眠询问道：“九哥，这……怎么弄呢？牵扯太多了。” 是啊，牵扯太多人了。 左月书嫡长子的身份，注定旁人轻易动不了他的。 无论是他爹左栋梁，还是他祖父左丞相，亦或是站在陛下身后的左太后，都一定会力保左家的孙辈。 最重要的是，左月书还只是一个执行人，而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主谋。 真正的主谋，却又从未双手染血，只是旁敲侧击。 这个案子，果然极为复杂。 第七百八十章 留下一个隐患 白凤眠看向面前的三姨娘，开口道：“你来自首，就是想以你的死，将此事了解？” 三姨娘重重点头，继续说道：“月娥的出生，是一个意外，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讨厌她，将她视作工具。可那孩子实在孝顺，对我极好，甚至小小年纪，就开始为了我肃清后院。是我对不起她。如今我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她害过的人。希望诸位能放她一马，让她活下去。” 说到这里，三姨娘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好半晌之后，三姨娘才平复情绪。 “楚王殿下，月娥杀人都是为了我，只要我死了，那月娥心中再无负累，绝对不会 再怂恿他人去杀人了。一切都会归于平静。求楚王殿下，给妾身这个赎罪的机会吧。” 说到底，她还是为了保护左月娥。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倘若秉公执法，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 那么左丞相会力保左月书，左栋梁或许也舍不得左月飏。 可左月娥一个小小庶女，到头来只有被推出去挡刀的份儿。 白凤眠和墨九如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随后白凤眠开口道：“来人，带她去刑部。” 换言之，他们接受了三姨娘的自首。 …… 三姨娘离开后。 丞相府也不必去了。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回到了楚王府。 白凤箫一进门 就吨吨吨喝了一壶茶水。 喝完之后叹口气，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难受。 墨九如看向他，开口询问道：“十三王爷觉得心里难受？” 白凤箫无奈道：“没错，不知为何，十分憋屈。正如那三姨娘所言，不是所有真相，都大快人心啊！” 说到这里，白凤箫看向白凤眠，忍不住问道：“九哥，就这么放过左月娥了？” 白凤眠回应道：“若是不放过左月娥，就要将所有事都揭露出来，到时候与我们交锋的人，肯定不是左月娥，而是要保护左家门楣的左丞相。为了他的家事，与他打得不可开交，你觉得……有必要么？” “好像……是没 这个必要，可左月娥毕竟是始作俑者，她就不用接受惩罚么？”白凤箫有些不服气。 白凤眠抿了一口茶，随后继续道：“身世坎坷，失去母亲，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惩罚了。来人，去丞相府知会一声，就说凶手抓到了，就此结案。” 白凤眠的一句结案，让左家后院的一团乱麻，暂时搁置了。 白凤箫信任白凤眠的决定，虽然心里没那么畅快，却也没反驳。 倒是墨九如，探究的看着白凤眠。 等白凤箫离开之后，墨九如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如此决定，是否另有深意。” 白凤眠挑眉看向墨九如，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不觉 得，左月娥是个很有趣的女子么？” 墨九如想了想，随后眼睛一亮，开口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左家家大业大，又有太后庇佑，想要搬倒左家，谈何容易。可若是左家从内而溃，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墨九如明白了，留着左月娥，就等于给左丞相留着一个隐患。 左月娥对左家，应该是恨，大于爱吧。 就在墨九如神游的时候，白凤眠忽然走到她面前，语气认真的询问道：“闫翠梅的案子结束了，本王能得到这一次的好人好抱吗？” “啊？”墨九如愣在原地，不明白白凤眠怎么话题跳跃的这么远。 第七百八十一章 流言蜚语 白凤眠没有给墨九如拒绝的机会，而是直接俯身，将人拥入怀中。 他轻声说道：“九如，初二了，还有五日，便是父皇为我们选的第三个吉日，我们该成亲了。” 墨九如下意识瞪大眼睛，倒也不是抗拒，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白凤眠没有等到墨九如的回应，便继续说道：“爱而不专一，便也得不到对方一心一意的爱，这个道理，本王从小就知道。看看父皇，再看看左家。表面上他们都可以跟自己的女人琴瑟和鸣，可转过身，便是同床异梦。所以本王今生今世，都不会有其他女人，有你足矣！” 墨九如抿了抿嘴，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她是现代 人的灵魂，自然早就接受了一夫一妻制。 可白凤眠不是，他是彻头彻尾的古代人，而且极有可能登基称帝，可眼下他却在对她承诺，一世一双人。 墨九如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若做了皇帝，也不要三宫六院吗？” 白凤眠将她拉开一点，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墨九如抿嘴一笑，伸手轻轻推开白凤眠：“少跟我这甜言蜜语，本姑娘不吃你那一套。” 话音落下，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凤眠皱眉看着她的背影，以为自己表白失败了。 然而墨九如却一边走，一边挥挥手道：“把嫁衣送到我房里，不合适还 可以让小柚子改改！” 白凤眠听到这话，瞬间眼睛一亮，急忙道：“我这就去送！” 皇子的大婚，早就从他们及冠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了。 那一身喜服，自然也早早的放在楚王府，等待着它的主人。 —— 次日午时。 墨九如这一觉睡到了午时。 不是她懒，是因为白凤眠的话，让她辗转难眠。 两情相悦时，自然都是浓情蜜意。 可若白凤眠知道她的过去，他还会这般盛意拳拳的求娶吗？ 墨九如心里，半是纠结，半是甜蜜，闹得一晚上也没睡踏实。 所以今日才起的迟了些。 墨九如神了个懒腰，正要坐起来叫绿柚打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 绿柚和郁离的对话声。 “阿离姐姐，到底要不要跟小姐说啊？”绿柚语气里都是担忧。 郁离有些不解：“为何不说？” “哎呀，都是不好听的话，小姐听了肯定会难过的啊！”绿柚很纠结。 郁离皱眉道：“都是假话，有何可难过？” 绿柚有些无语：“唉，我怎么跟你说不清呢。” 郁离眉头紧锁，满腹疑惑。 房间里的墨九如也有些疑惑，便急忙道：“阿离，小柚子，你们进来说话。” 绿柚急忙道：“呦，小姐醒了！你先进去，我去打水！” 郁离点点头，推门而入。 墨九如看到郁离手上提着一带糕点，便知道她刚刚应该是跟绿柚一起去 市集了。 她开口问道：“你们去买什么了？” 郁离将糕点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是喜糕，董管家说买几种回来让小姐看看，喜欢哪个款式，咱们就做哪个款式，小姐出阁的时候用。” 墨九如笑了笑道：“无妨，都可以。”这种东西最后也是分给大家吃，她并不是很在意。 她在意的事刚刚郁离和绿柚的对话。 “对了，你们刚刚在门口说什么呢？” 郁离没有迟疑，直接开口道：“我们去市集，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她们说小姐脸上的红斑，不是胎记，是处女瘢！” “噗！”墨九如一口茶刚喝进去，就听见这种离谱的话，忍不住喷了出来。 第七百八十二章 宣墨九如进宫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没呛着吧？”郁离紧张的上前查看。 墨九如轻轻推开她，咳嗽了两声开口道：“咳咳咳，咳咳咳，我……我没事，你再说一次，你刚刚说什么？” 郁离皱眉道：“百姓都在传，说小姐脸上的印记，是处女瘢，只要与男人同房，就会消除。小姐费劲心力的住进楚王府，就是为了自荐枕席，跟楚王欢好，如此便可以恢复容貌，让楚王殿下心甘情愿的娶你。但是楚王洁身自好，不受小姐蛊惑，所以小姐又将目标定在风流好色的晋王身上。”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着郁离，仿佛自己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她 接话道：“所以百姓们认为我跟晋王有染？” 郁离点点头道：“没错，大家都说，小姐把晋王引到楚王府，借着晋王的身子给自己化解了处女瘢。所以才恢复容貌的。” 墨九如忍不住咧嘴，简直恶心的不得了。 她难受的开口道哦啊：“这……这简直太离谱了！我容貌恢复许久了，又不是前两天的事儿！” 郁离点头道：“是啊，我们也这么说的，可是百姓们不信。” 原来今日郁离和绿柚，已经在市集跟百姓们争论过了。 墨九如想了想，她容貌恢复之后，确实也不曾公开露面。 进宫觐见皇后的时候，也白纱遮面。 百姓们不清楚情况，倒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这谣言未免太离谱了吧，她就算要找人偷情，也不可能找白凤钦啊！ 墨九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不必理会，简直匪夷所思，王爷不会相信的。” 郁离点点头：“没错，小姐不必担忧。” …… 墨九如并未将如此离谱的谣言，放在心里。 毕竟那日她带着白凤钦，回的是楚王府，又不是去了晋王府。 她相信白凤眠不会因此而质疑她的清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短短两日，谣言越来越离谱。 有人甚至说，她本就是晋王的女人，是晋王 安排她潜伏在楚王府的。 这种消息传出来，第一个警觉的，不是白凤眠，也不是白凤钦，而是他们的父皇，宣武帝。 宣武帝看着大臣们呈上的奏折，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语气不悦的开口道：“来人，宣墨九如进宫！” 陈公公疑惑道：“陛下，今儿个才初四，按照规矩，明日才需要楚王妃进宫验身。” “朕等不了明日，立刻宣她进宫，去皇后宫里验身！”宣武帝摔下朱批的毛笔，有些愤怒的起身朝着皇后宫里走去。 —— 楚王府。 白凤眠和白凤箫前脚刚离开楚王府去刑部，后脚宫里宣召的消息，便来了。 墨九 如看着来传口谕的小公公，心里有几分忐忑。 她询问道：“不知陛下传我何事？” 小公公摇头道：“回五小姐话，奴才不知，您还是快些跟奴才进宫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一旁的郁离开口道：“小姐，我陪你去。” 那小公公眉头紧锁，当即拒绝：“陛下只传召五小姐一人。” 墨九如攥了攥手心，开口说道：“没事，我自己去。” 墨九如上了宫里的马车之后，郁离想也没想便朝着刑部跑去。 —— 后宫，凤仪宫。 墨九如本以为是要去御书房或者崇政殿见宣武帝。 没想到小太监竟是将她引到皇后的凤仪宫。 第七百八十三章 验身 此刻墨九如心中，有些拿不准今日会发生何事。 陛下传召她，是因为皇后发现雪灵芝是假的？ 还是因为最近两日京城的传闻？ 倘若是因为京城的传闻，那陛下是想知道，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吗？ 墨九如感觉自己手心里有些出汗了。 因为心虚，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虽然没有跟白凤钦苟且，可她却与另外一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吩咐郁离去找白凤眠的原因。 倘若此事被揭破，那么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白凤眠知晓。 墨九如眉头紧锁，心下难安。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墨九如 带到了。”小太监率先走进去，开口禀报。 宣武帝冷着脸开口道：“让她进来。” “宣墨九如觐见！” 伴随着小太监的喊话声，墨九如缓缓走进凤仪宫的大殿。 皇后娘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等看清楚墨九如容貌之后，皇后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呼：“还真是如此。陛下你看，她脸上的胎记没有了！” 墨九如平静的行礼：“臣女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宣武帝拧着眉看向墨九如，心中暗道：“没想到此女竟是如此国色天香，传闻墨长玄的发妻惊为天人，如今看这墨九如，便也知传闻不虚了。只是不知这脸， 是如何恢复的？” 宣武帝开口道：“进前来。” 墨九如抿了抿，朝前走了几步。 宣武帝看清楚之后，询问道：“墨九如，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回应道：“回陛下话，臣女的脸不是胎记，是中毒了，臣女一直在服用解药，前些日子毒解了，脸也就好了。” “中毒了？什么毒？何人下毒？”宣武帝显然不信。 墨九如继续道：“此毒药性复杂，尚无名字，何人下毒，臣女也没有查清楚。” 一旁的皇后娘娘嗤笑一声：“呵！说谎都不事先编排好么？墨九如，你当本宫和陛下是傻子吗？！” 墨九如急忙解 释：“陛下明鉴，皇后娘娘明鉴，臣女所言非虚，若是陛下不信，可以问问楚王殿下，或者问问太医云望舒，云太医曾经给臣女诊过脉。” 皇后冷笑道：“你容貌如此美艳，楚王殿下想要护着你，他的证词，便不足为信。只是不知今日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护着你。”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皇后。 皇后挥挥手，忽然上来四个嬷嬷，朝着墨九如走去。 墨九如戒备的看着那四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急忙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皇后继续道：“不用害怕，陛下在此，本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大喜之 日，按照宫中的规矩，成亲前两日，是要进宫验身的，今日虽然提前了一天，倒也不打紧。你现在乖乖跟嬷嬷们进去验身，只要你还是清白之身，那本宫和陛下，就相信你脸上的瘢痕是中毒所致。” 验身？！ 墨九如虽然早就猜到有可能有此一劫，可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不免有几分慌乱。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后，开口说道：“原来如此，不过验身而已，不必如此麻烦，看一下守宫砂不就行了？” 皇后微微一怔，似乎根本不相信墨九如还能有守宫砂。 毕竟她已经住在楚王府那么久了，那老九也不像个废人啊！ 第七百八十四章 负荆请罪 皇后转头看向宣武帝，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宣武帝则是有些迟疑，按照宫里的规矩，无论有没有守宫砂，那都是要嬷嬷来验身的。 可皇后善妒，且与楚王府不睦。 倘若真的让墨九如进去验身，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宣武帝有些烦躁的开口道：“来人，去看看她的手臂！” 陈公公领命，急忙走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长吁一口，心中暗道：“幸亏我早有准备。” 墨九如卷起袖子，让陈公公看她的小手臂。 一颗殷红的守宫砂，点在手臂内侧，清晰可见。 陈公公似乎也有些意外，他又仔细看了 看，才转身看向宣武帝：“启禀陛下，墨五小姐的手臂上，确实有守宫砂。” 听到这话，宣武帝松口气，皇后娘娘则是有几分失望。 宣武帝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墨九如，你大婚之前，就住进楚王府，已经于礼不合，朕看在你身世可怜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怎么还能跟晋王纠缠不清？说，你当日为何将晋王带入楚王府？” 墨九如没有隐瞒，将当日的事情，如实禀报。 着重说清楚，她并不是和晋王单独相处一夜，房间里有她的婢女，房间门口有王府的侍卫。 宣武帝听完墨九如心下稍 安，可脸上仍旧是愠怒的神色。 他沉声道：“墨九如，朕问你，最近京城的传闻，你可有听说？”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回应道：“回陛下话，臣女听闻了，不过臣女觉得，谣言止于智者。” 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冷哼一声：“哼！智者？这世上有多少智者？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道理你不明白吗？你不要脸，楚王还要脸呢，我们皇家还要脸呢。既然已经定下婚事，就应该谨言慎行，不要做一些瓜田李下说不清的事儿！” 墨九如没有反驳，只要能顺利度过这一关，她不在乎被皇后趁机骂两句。 宣武帝 见她模样乖顺，叹口气道：“好了好了，朕看她也知错了。墨九如，朕问你，既然你和老六是在楚王府等左丞相，为何左丞相一夜没去？” 墨九如正要回应，忽然晋王白凤钦的声音，响在门口：“父皇，这件事，还是儿臣来说吧。”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一同走进来。 令人众人觉得疑惑的是，晋王居然被五花大绑，身后还背着荆条。 这是唱哪出呢？ 白凤钦走到宣武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开口道：“父皇，儿臣是来负荆请罪的，请父皇责罚。” 宣武帝疑惑的与皇后对视 一眼。 皇后也一头雾水，开口询问道：“景齐、景荣，你们这是……所为何事？” 齐王白凤钺叹口气道：“唉，还是让六弟自己说吧。” 宣武帝皱眉看着白凤钦，冷声质问：“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凤钦抿了抿嘴，把心一横开口道：“父皇息怒，儿臣想说，京城传闻句句属实，儿臣那日并非与墨九如一同等待左丞相，而是与墨九如在楚王府，共赴云雨之事。” “什么？！”皇后一声尖叫，随后兴奋的站起身，满脸的幸灾乐祸挡都挡不住。 墨九如看向白凤钦，急忙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第七百八十五章 守宫砂是假的 白凤钦看向墨九如，叹口气道：“九如，事到如今，你就承认了吧。” 承认个屁啊！ 墨九如正要反驳，白凤钦便继续道：“启禀父皇，那日儿臣确实约了左丞相，但我们是相约到晋王府一叙，儿臣请大臣，岂会约在九弟府邸？” “既然约在晋王府，你又为何去了楚王府？”宣武帝沉着脸质问。 白凤钦回应：“是因为九如，儿臣与她从大理寺出来，一同上马车，上车之前，她说因为积雪太大，湿了鞋袜，怕在左丞相面前失了礼数，便央求儿臣，先带她回楚王府更换。儿臣没有拒绝，却不成想，刚进入楚王 府，她便对儿臣百般献媚，宽衣解带。儿臣自知定力不足，犯下了大错，所以儿臣不为自己辩驳，只求九弟原谅，求父皇恕罪。” 砰！ 宣武帝拍案而起，怒声道：“你再说一次？你所言当真？！” 白凤钦打了个激灵，一副被吓着的模样，语塞的说道：“父……父皇息怒，儿臣字字属实，绝无虚言。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可以问问大理寺卿方长信！” 方长信？ 听白凤钦提起这个名字，宣武帝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人人都知道，方长信铁面无私，不参与朝中任何党派。 他顽固不化， 甚至有时候连陛下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心中只有东陵律法。 白凤钦敢提及方长信来做人证，难不成……这件事真的如他所言？ 宣武帝冷眼看向墨九如，便见墨九如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墨九如确实脸色难看，因为她渐渐猜到了白凤钦的目的。 原来晋王想诬陷她，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名声坏的是两个人的，就算是她被处死了，难道晋王就能捞到好处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是何必？ 就在墨九如疑惑的时候，一旁的陈公公开口道：“哎？这不对啊，老奴刚刚查看过，这墨五小姐的守宫砂并无问题啊 ！” 是啊，刚刚不是看了守宫砂了么？ 墨九如听到这话，下意识攥住胳膊，心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白凤钦急忙道：“父皇恕罪，那守宫砂，是假的。” 假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把话说清楚！”宣武帝怒声道。 白凤钦声泪俱下的开口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把持不住自己，与九如有了夫妻之实，做完之后，儿臣才想起来，皇子纳妃，是需要进宫验身的。儿臣当时心乱如麻，便告诉九如，万一父皇要验身，就让她做个假的守宫砂，先蒙混过关再说。” 一旁的齐王白凤钺接话道：“父皇明见， 六弟他做出这样糊涂的举动，也是为了保墨九如的性命。事后他将此事告知于儿臣，儿臣便立刻带他进宫来负荆请罪了。他们二人犯下了大错，可也是情动使然。还望父皇小惩大诫，留墨九如一条性命，成全他们彼此的心意吧。” “成全？她还差两日，就要成为你们的九弟妹，你在这跟朕说成全？”宣武帝气的胸腔不停起伏，简直怒不可遏。 “来人，给朕洗她的手臂，朕倒要看看，她的守宫砂，是真是假！”宣武帝一声令下，那四个嬷嬷立刻围上去。 其中二人狠狠的按住墨九如，竟是直接将她按跪在地上。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三拳两脚打翻四个嬷嬷 墨九如见状大喊：“我没有，陛下明鉴，我真的没有跟晋王做出任何越轨之事，整个楚王府上上下下，都可以为我作证啊！” 皇后嗤笑一声道：“楚王府的下人，怕是都被你收买了吧？就算没有被你收买，那他们为了维护自家王爷的脸面，说谎也不是不可能。好了，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洗！” 其中一个嬷嬷，直接拿了一旁小几上的茶壶，哗啦一声泼向墨九如。 明明只需要泼在手臂上，她却给墨九如当头淋下。 跪在一旁的晋王见状，忍不住拧紧了眉，却也没有阻拦。 墨九如被按在地上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嬷嬷用直接用 手去搓墨九如的手臂，众人则不错眼的盯着墨九如看。 然而那嬷嬷把墨九如的手臂都搓红了，那守宫砂竟是完好无损。 众人瞬间愣在原地。 齐王白凤钺，朝着晋王白凤钦投去疑惑的眼神。 白凤钦也忍不住有些迟疑，心道一声：“难道墨溪那个贱人，敢蒙骗本王？不，不会，她哪来的胆子！一定是墨九如造假的手段高明。对了，她会医术！” 想到这里，白凤钦忽然开口道：“九如，事到如今，你就承认了吧。只要我们认错，父皇一定会宽恕我们的，九弟也会成全我们的。你利用医术伪造守宫砂，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皇后 听到这话，急忙道：“对，对对，陛下，她是会医术的。她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法子。本宫看，还是要验身！” 下面的嬷嬷帮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伪造守宫砂的手段称出不穷，可这女人的身子却无法破镜重圆，只要让老奴验一验，自然真相大白！” 皇后明白那嬷嬷的意思，被她验身，那墨九如究竟是少女，还是少妇，就掌握在她的股掌之间了。 皇后面露冷笑，当即下令道：“拖下去！验身！” “住手！”一声怒斥从门口传来，众人还没看清来人，白凤眠便已经飞身来到墨九如身边，三拳两脚打翻了四个嬷嬷。 “哎 呦喂！”众人哀嚎着，摔得四仰八叉。 白凤眠将墨九如从地上扶起来，眼神紧张中透着心疼的看着她。 “可有受伤？”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心情复杂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没有受伤，可她有些心虚。 “我，我没事……” 白凤眠将她护在身后，随后开口道：“启禀父皇，既然六哥说方长信是人证，那我们何不将方大人请来问一问？” 请方长信来问一问？ 宣武帝听到这个提议，有些意外，因为他坚信方长信不会偏帮任何人。 所以白凤钦说方长信是人证，那么方长信一定就是看到了什么。 既然看到了什么，那 对于墨九如来说，就是不利的人证，白凤眠怎么会这般提议呢？ 果不其然，白凤钦对这样的提议，并不畏惧。 他当即开口道：“父皇，就请方大人过来询问一二，便可证明儿臣，绝无虚言。” 说到这里，白凤钦看向白凤眠，叹口气道：“九弟，是六哥对不起你，可六哥也实在是情难自禁，受不住九如的撩拨。六哥好色成性，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千万不要伤害九如啊。” 白凤眠冷眼看着白凤钦，那近乎于寒冰利刃一般的眼神，看得白凤钦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冷声道：“我不会伤害她，我只会伤害，试图伤害她的人！” 第七百八十七章 方长信的供词 宣武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兄弟阋墙。 见他们二人怒目相视，当即开口道：“够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还想杀了你六哥不成？” 一个女人？ 如此轻飘飘的话，让墨九如明白，倘若她成了晋王和楚王争斗的缘由，那么当今陛下，一定会除掉她这个祸害。 墨九如抿着嘴站在白凤眠身后，不争辩，不回应。 宣武帝冷哼一声：“来人，传方长信！” 终究还是要这位大理寺卿出面，才能搞清楚事情原委。 片刻后，一身官服的大理寺卿方长信，阔步走了进来。 墨九如下意识观察此人，发现他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出头。 没有蓄须，却 整张脸冷的犹如湖里的冰块。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宣武帝近前，恭敬的行礼：“微臣方长信，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宣武帝回应：“平身，方长信，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方长信微微蹙眉，左右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心中大概有数。 他急忙点头道：“微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宣武帝满意的点点头，“景明被抓紧大理寺那一日，你可有见过景荣和墨九如？” 方长信点头道：“回陛下话，确实见过。” 墨九如忍不住瞪大眼睛，她可从未见过方长信！ 皇后娘娘迫不及待的插话：“快将你见到的画面，详细说说。” 方长信眉头微蹙，似乎不大愿意提及当日的事情。 可陛下面前又不能隐瞒。 他无奈道：“那日天色已晚，微臣已经回到官邸。府衙侍卫前来禀报，说晋王殿下要带着墨家五小姐，进入牢房探视十三王爷。微臣只好回去看看是何情况，在大理寺门口，看到了晋王殿下和墨五小姐，一同上车。” “他们是如何上车的？举止可有暧昧？”皇后继续追问。 方长信微微皱眉，迟疑片刻后才回应道：“是晋王殿下，先将五小姐打横抱起，放在车辕上的，随后自己跳上马车，二人共乘。举止……亲密。” “什么？！”宣武帝有些难以置信的 看着墨九如，指着她的怒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墨九如急忙反驳：“这不可能，陛下明鉴，臣女那日确实跟晋王一同去了大理寺，又一同离开，可离开的时候，臣女带着婢女乘坐马车，晋王自己骑马。除了婢女之外，还有车夫可以作证。” 皇后嗤笑一声：“无论是你的婢女，还是你的车夫，那都是楚王府的人，他们为了维护你，证词不足为信。” “皇后娘娘，您也说了，他们都是楚王府的人，既然是楚王府的人，那维护的自然是楚王殿下，又怎么会维护一个红杏出墙尚未过门的王妃呢？”墨九如极力反驳。 皇后白了 她一眼：“你住在楚王府这么久了，收买了一两个心腹，又有何奇怪。陛下，方大人是不会说谎的。” 没错，方长信是不会说谎的。 就连白凤眠也相信，方长信所言不虚。 可眼见就一定为实么？ 白凤眠看向方长信，询问道：“方大人，你那日可曾看清楚？确实是墨九如吗？你可有看到她的容貌？” 方长信看向白凤眠，平静的回应：“回楚王殿下话，当日墨家五小姐在长街设下公审台的时候，下官就见过她，事后她破获的几个案子，下官也曾关注过。或许五小姐不认得下官，可下官却对她的样子，十分熟悉，绝不会认错。” 第七百八十八章 白凤眠支持验身？！ 一句“绝不会认错”，令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晋王白凤钦勾了勾嘴角，在宣武帝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皇后和齐王，则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宣武帝则攥紧了拳头，定定的看着白凤眠和墨九如，不知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墨九如是忠臣之后，总不能杀了吧？ 难道要把她嫁给老六？ 那老九的脸要往哪放？简直奇耻大辱！ 宣武帝难以抉择。 而另外一边的墨九如，则急不可待的朝着白凤眠解释：“王爷，真的不是……” “不必多言。”白凤眠看向她，语气温柔且平静的说道：“本王相信，不是你。” 齐王白凤钺冷笑一声：“呵，看不出来啊，九弟还真 是个痴情种。方大人的供词，你都不相信？整个朝堂上下，谁不知道方长信不会说谎。” 白凤眠冷声反驳：“我相信方大人不会说谎，可眼见未必为实。” “那你这不是摆明了狡辩么？”白凤钺厉声反驳。 白凤眠不理会白凤钺，而是面向宣武帝，开口道：“父皇，儿臣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这所谓的‘因’，究竟是事实真相，还是有人刻意安排，还需详查。事发那日，十三莫名被抓，还有人当街掳走大哥，引儿臣出城。多种事件巧合的碰在一起，那就未必是巧合。” 宣武帝不是傻子，听白凤眠这么说，心里也忍不住泛起嘀咕。 可这方长信，也不可能说谎啊！ 宣武 帝思忖片刻后：“既然你说眼见未必为实，那朕就给你三日时间，去查清事情原委。” 一旁的皇后娘娘当即不乐意了，急忙道：“陛下，这还有何可查的？方大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再者说了，倘若那墨九如是清白的，她又为何害怕验身呢？” 跪在地上的晋王白凤钦也急忙道：“父皇，确实不必再验了，儿臣自己做过的事，绝不会推卸责任。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把持不住自己，儿臣愿意将墨九如收入府中，还请父皇给九弟，另谋佳偶吧。” “六哥此话差矣！”白凤眠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儿臣婚期将近，倘若调查此事，势必又会被耽搁。唯有立刻验身，才 能证明九如的清白。” 什么？ 验身？ 白凤眠支持验身？！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的背影，整个人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 她的守宫砂是洗不掉的，可她还没本事让自己的身子恢复如初。 白凤眠的提议，显然令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皇后娘娘不确定的询问道：“你……你说要给她验身？”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没错，皇子纳妃，本就要走验身的程序，儿臣自然不会破坏规矩。” “好呀！”皇后勾唇冷笑道：“来人，带她下去验！” “慢着！”白凤眠冷声呵止，随后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为了彰显公平，儿臣觉得不应该由皇后宫里的人来验身。” “ 你这是什么话？本宫还能冤枉了她不成？”皇后疾言厉色，对白凤眠的质疑，十分不满。 白凤眠也不理会她，只平静且坚定的看向宣武帝。 宣武帝虽然不愿意怀疑自己心爱的女人，可皇后跟楚王府一直不睦，也是真相。 思忖片刻后，宣武帝开口道：“你想找何人来验？找你母妃宫里的嬷嬷？” “那不行！”皇后立刻反对：“陛下，老九怀疑臣妾宫里的人，那臣妾也怀疑静妃宫里的人。不能让她们验！” 白凤眠见状接话道：“父皇，皇后娘娘的话没错，无论是这凤仪宫的人，还是云景宫的人，都未必能做到大公无私。所以儿臣觉得，应该让皇祖母宫里的人，来为九如验身！” 第七百八十九章 如果不是清白的怎么办 太后宫里？ 这下子众人更惊讶了，谁不知道太后是向着左家的，而左家跟楚王府，离水火不容，就差一成窗户纸了。 宣武帝不确定的询问道：“景行，你想好了？你要让太后宫里的人来给墨九如验身？” 白凤眠点点头，坚定的说道：“回父皇话，没错，后宫里的嬷嬷，儿臣只相信皇祖母身边的人。儿臣相信，皇祖母一定会大公无私，还九如一个清白。” “笑话，你怎么知道就是清白？倘若验出来，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又当如何？”白凤钺多咄咄逼人的质问。 这个问题，也是墨九如迫切想知道的。 她看向白凤 眠，一颗心忐忑不安，跳的她面如菜色。 本以为白凤眠会说“若不是清白，那就一切听陛下安排，按照规矩行事。” 然而墨九如听到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倘若九如不是清白的，那就是有人趁机坏了她的清白，谁敢玷污她的清白，本王，就拧了他的脑袋！”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白凤眠朝着白凤钺和白凤钦散发出的敌意，已经藏也藏不住了。 二人一时间竟是被他身上的煞气，震慑的还不上嘴。 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毕竟是双手染过无数鲜血的人，毕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 比起他们这些一直养尊处优的皇 子，气势强过百分！ 高座上的宣武帝见到这种场面，心情颇为复杂。 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出类拔萃，可也怕自己的儿子，会不受控制。 而白凤眠展示出的智慧和魄力，似乎都有点开始不受控制了。 宣武帝叹口气，训斥道：“景行，休得胡言！” 白凤眠没有反驳，而是回应道：“父皇，派人去请皇祖母过来吧。” 事已至此，宣武帝自然是不会拒绝了，当即命人去请。 而与此同时，白凤眠也转身回到墨九如面前。 他看到墨九如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到她惨白如纸的脸色，也看到她满头茶水，狼狈的模样。 这样失去了自信，失去了神采的墨九如，让白凤眠无比心疼。 他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坦诚九夜的身份，也愤怒于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步洞察到白凤钦的目的。 他伸出手，缓缓扣住墨九如的双肩，柔声说道：“九如，相信本王，好么？” 白凤眠越是温柔，墨九如越是愧疚。 强大的愧疚感几乎让她声音哽咽，她知道那是意外，可她还是觉得对不起白凤眠的这份信任。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我……” “有什么话，回府再说。你只要相信本王就好！”白凤眠一边开口打断墨九如的话，一边伸出手，温柔的拿掉她 头上的茶叶。 墨九如如鲠在喉，难受的说不出半个字。 ……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太后宫里的芳嬷嬷，跟随小太监缓缓走进来。 芳嬷嬷恭敬的开口道：“启禀陛下，外面雪大路滑，太后娘娘不便出门，便让老奴来听候差遣。” 宣武帝点点头道：“芳姑姑是母后陪嫁的婢女，有你来，朕就放心了。” 这位芳嬷嬷在后宫奴才中的地位，当属翘楚，就算皇后那四个心腹嬷嬷，也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半分。 由她来为墨九如验身，大家都提不出异议。 皇后见状冷哼一声：“既然人来了，那就别磨蹭了，进去验吧！” 第七百九十章 验身的结果 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 而墨九如则忐忑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浅浅一笑，拉着她的手，走到芳嬷嬷面前，随后叮嘱道：“九如胆小，有劳嬷嬷好生照看一二。” 芳嬷嬷很好说话的笑笑，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墨五小姐，请吧。” 墨九如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跟随芳嬷嬷走进内间。 一边走，一边想：“要不给我她下个毒，威胁她帮我说谎？” 墨九如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对自己有些黔驴技穷的脑子，无比怨愤。 …… 墨九如进去之后，众人便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白凤钺忍不住开口嘲讽：“她还胆子小？看见尸体比看见亲爹 都亲。” 白凤眠平静的回怼：“为死者伸冤，自然不必害怕，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白凤钺被怼的没话说，忍不住嘴角抽搐。 白凤眠说完白凤钺，又看向跪在地上负荆请罪的白凤钦。 他冷笑一声道：“六哥这个荆条绑的极好，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白凤钦抿了抿嘴道：“是，我是对不起你，随便你怎么奚落我好了，但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然睡了她，就一定会娶她。” 白凤眠嗤笑一声：“娶？原来六哥从头到尾都是想娶九如，而不是想睡她。怪只怪九如确实容貌倾城，这才让六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此话一出，宣武帝 瞬间拧紧了眉。 他刚刚也看到墨九如的容貌，自然知道是何等美艳。 而他的六儿子白凤钦，一直就花名在外，喜欢收集各种美女。 难道说，真的是白凤钦见色起意，布下这么大一个局？ 宣武帝脸色微沉，背在身后的手，也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在他眼皮子底下，利用朝中大臣，来设计自己的弟妹，白凤钦真是……混账东西！ 宣武帝沉着脸看向内间，一切只等芳嬷嬷的结果。 倘若证明墨九如是清白的，那他还真得好好收拾收拾白凤钦了！ …… 与此同时，墨九如也在等芳嬷嬷的吩咐。 然而芳嬷嬷只是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墨九如紧张的询问： “就……坐在这验么？” 芳嬷嬷笑了下：“五小姐不必担心，您坐下喝杯茶吧。” 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墨九如，可墨九如哪有心思喝茶，她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笑吟吟的芳嬷嬷，心里更加没底了。 然而芳嬷嬷做了这些事之后，就不再言语，安静的站在一旁。 一直到那杯热茶已经不再冒热气了，芳嬷嬷才开口道：“五小姐能得到楚王殿下的青睐，是小姐的福气。老奴预祝二位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这……是何意？ 芳嬷嬷说完，便引着墨九如走出了内间。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二人吸引。 皇后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她是不是早就破了身 子？” 芳嬷嬷平静的回应：“启禀陛下，启禀皇后娘娘，墨五小姐，是实打实的黄花闺女啊！” “什么？！”白凤钦一声惊呼，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急声道：“这不可能，墨溪明明说……” 白凤钦说了一半，就急忙闭嘴，然而众人还是听到了墨溪二字。 白凤眠冷声道：“父皇，您听到了，原来六哥是听了旁人的流言蜚语，所以才想趁虚而入！九如身世坎坷，与家中不睦，儿臣不愿看她受委屈，才将她安置在王府中，可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即便是已经签下婚书，儿臣和九如，也从不曾做出任何越矩之事。没想到今日，倒是被六哥泼了一身的脏水！” 第七百九十一章 其实白凤眠更害怕 白凤眠说到这里，急忙走向墨九如，将一头雾水的她，揽入怀中。 墨九如没有挣扎，因为她实在搞不清状况，而白凤眠却低声道：“哭！” 什么？哭？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却见他眨眨眼。 墨九如心领神会，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王爷！我不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你就让我去死吧！” 话音没落，人就朝着柱子冲过去，幸好白凤眠早有准备，不然这一下子，还真让她冲出去了。 这丫头，戏一如既往的好！ 白凤眠嘴角抽了抽，紧紧抱住她，开口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清白的，就算有人要死，那也 该是陷害你的人。”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宣武帝，继续道：“还请父皇，给儿臣和九如一个公道！” “呜呜呜，我不要公道，没有公道，我要死，我就要死，只有一死，才能证明我的清白！呜呜呜！”墨九如还朝着柱子使劲儿。 白凤眠见状连忙安抚：“九如，别做傻事，父皇一向明察秋毫，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站在高处的宣武帝有些无奈的看着二人，随后又一脸愠怒的看着白凤钦。 最后将目光定在大理寺卿方长信的身上。 “方长信，这件事既然你涉猎其中，那就由你去调查。七日之内，朕要看到真相！” 方长信无法拒绝，只能接受：“微臣遵旨！” “好了好了别哭了，景行，你快带她回去。还有几日就是你们大婚之日了，莫要哭坏了身子，误了正事儿。”宣武帝被墨九如哭的耳朵疼。 白凤眠点头道：“是，儿臣这就带九如回去，一切都听凭父皇决断！” 见好就收，是白凤眠的习惯。 —— 楚王府。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快速回到楚王府，整个路上，彼此都没有过多交谈。 将墨九如送回木梨院之后，白凤眠开口道：“本王还要出去一趟，方大人是不会说谎的，他看到的那个人，对我们来说，是个麻烦，本王要去查清楚，你 好好休息。” 墨九如见白凤眠要走，急忙拉住白凤眠的袖子。 白凤眠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墨九如感觉自己嗓子无比干哑，想说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 她想告诉白凤眠实情，可若是真的说了实话，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彻底结束了？ 白凤眠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猜到的了她想说什么。 他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什么都不必说，有什么话，成亲之后再说。” 墨九如不知道的是，其实白凤眠比她更怕揭露九夜的身份。 他怕自己坦白是九夜之后，墨九如会负气离去 。 毕竟是他隐瞒了真相这么久。 所以他要拖，拖到大婚之后，拖到生米煮成熟饭！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温柔的表情，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她不能顶着一个谎言，欺骗他与之成亲啊。 墨九如把心一横，开口道：“王爷，其实我……” 白凤眠忽然俯下身，紧紧的抱住她，让墨九如口中想说的话，都戛然而止。 他抱紧墨九如，柔声道：“九如，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我绝不会再让你，陷入今日这般危险的境地。伤害你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没有再给墨九如说话的机会。 第七百九十二章 讨个公道 他一路朝着王府外面走出，在大门口遇到刚刚回来的白凤箫。 白凤箫看到白凤眠，重重松口气道：“九哥，没事儿了吧？” 白凤眠点点头道：“没事了，你做的很好，太后可有为难你？”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道：“嗐，就是一顿臭骂呗，还让我回去抄十遍孝经，没啥大不了的。我看她派芳嬷嬷去凤仪宫了，想来你让我说的那番话，应该是起作用了。” 白凤眠一边带着白凤箫往外走，一边开口道：“太后虽然是皇家的媳妇儿，可说到底，她是左家的闺女。任何伤害左家利益的事儿，她都不会允许。反之，任何能保护左家的事，她都会去做。” 原来白凤眠 是以左家二房的丑闻，来跟太后做了个交易。 如此这般，才让芳嬷嬷在验身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询问：“九哥……验身这件事儿，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九嫂她……”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有些无奈道：“她是清白的。” “既然清白，为何不能验？”白凤箫不明白。 白凤眠双唇紧抿，不知如何解释，只敷衍道：“以后再跟你说，我要进宫一趟。” “啊？你不是刚从宫里出来？又进宫干嘛？”白凤箫追问。 白凤眠有几分忧心的说道：“刚刚局面，怕是父皇已经对我起了戒心，我要进宫，消除他的戒 心。” 白凤箫有些听不懂白凤眠的话，却也没再追问，而是乖顺的跟在他身后。 …… 片刻后，兄弟二人重返凤仪宫。 白凤箫疑惑的看着白凤眠，心中想到：“奇怪，不是要消除父皇的戒心么？怎么走到皇后娘娘这里来了？” 不等白凤箫想清楚，白凤眠已经气势汹汹的走进去。 门口的小太监见状，连忙阻拦：“哎呦，楚王殿下，十三殿下，容奴才禀报……” “滚开！”白凤眠一脚踹飞了挡路的人，那架势就好像要前来逼宫一样。 砰！ 一声巨响，凤仪宫的大门被踹开了。 皇后正在训斥齐王和晋王，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什么人！好大 的胆子！”齐王白凤钺看向门口，大声怒斥。 白凤眠阔步走进来，也不理会白凤钺，只看向皇后，冷声道：“皇后娘娘，刚刚儿臣的爱妃在您宫里受了委屈，儿臣特意来讨个公道。” 公道？ 皇后气的咬牙切齿，怒声道：“老九，这里是凤仪宫，不是你的楚王府，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白凤眠一边搜索那几个嬷嬷的身影，一边没好气的回应：“皇后娘娘放心，在凤仪宫，自然遵守凤仪宫的规矩。若是在我出楚王府，那她们几个，可就连命都保不住了！景明！” 白凤眠话音刚落，便飞身上前，一手揪住一个嬷嬷的后脖领子。 带着二人朝门外飞掠而 去。 白凤箫心领神会，学着他九哥，立刻揪住另外两个嬷嬷的后脖领子，紧跟其后。 “你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皇后吓得急忙站起身，然而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白凤眠和白凤箫。 只见二人将四个嬷嬷带到院子的墙根下，那里常年摆放着一拍大水缸，夏季蓄水养荷花，平时还可以预防宫中失火。 如今已入寒冬，水缸里的水虽然没有完全结成冰，可表面还是有一层不算薄的冰块。 白凤眠想没想，直接将那两个嬷嬷按头扔进去。 砰砰两声过后，两个嬷嬷倒栽葱一般陷入大水缸，头上冒出的血水和缸的冰水融合在一起，也不知这人，是死是活。 第七百九十三章 八百个心眼子 白凤箫见状挑眉道：“呦，这个好玩！” “饶命，饶命啊，十三殿下饶命啊！”被白凤箫揪在手上的两个嬷嬷，开始进行最后的挣扎。 然而白凤箫岂会放过他们，当即有样学样，将另外两个嬷嬷，也扎进水缸里。 与此同时皇后也带着齐王和晋王跑出来了。 皇后惊恐的开口道：“大胆，大胆！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来人，快来人啊！快来救人啊！” 皇后宫里的宫女太监，急忙去救人，宫外的侍卫也冲了进来，有些紧张的看着白凤眠和白凤箫。 白凤眠冷着脸看向已经穿好衣服的晋王白凤钦，语气冷冽的威胁道：“下人的账不必审，六哥的账，等 大理寺审完了，咱们再算！” 白凤钦心里一紧，表面强壮镇定的指纹：“你……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白凤眠勾唇冷笑：“六哥说笑了，我们是兄弟，我岂会杀你？我在军中摸爬滚打十余载，深知这世上有的是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白凤钦瞪大眼睛，一句“你敢？”愣是没能说出口。 白凤钺则冷声道：“老九，你不要太过分了！真以为没人动得了你吗？” 白凤眠不理会白凤钺，而是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景明，我们走，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本王！” “略~”白凤箫朝着白凤钺和白凤钦做了个鬼脸，随后快速跟上白凤眠的脚步，就 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凤仪宫。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还真是没人敢出手阻拦。 兄弟二人走在出宫的路上，白凤箫凑上前开口道：“九哥，刚刚是挺痛快的，可你这么做，皇后一定会去父皇那告状的。”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我要的就是她去告状。” “这是为何？”白凤箫不明所以。 白凤眠看向他，无奈的解释：“我要让父皇知道我冲动易怒，且有软肋，父皇才能放下对我的戒心。有软肋的人，才更好控制。” 白凤箫了然的睁大眼睛，随后忍不住苦恼的挠头：“咱们兄弟俩一共八百个心眼子，你占了七百九十九个！” 白凤眠忍不住失笑道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我们去大理寺，见一下方长信！” …… 白凤眠的猜想，一点也没错。 正在太后宫里用膳的宣武帝，听到皇后来哭诉刚刚发生的事，也只是骂了白凤眠两句，并未提出任何惩戒。 皇后见宣武帝没有动怒，心知他不会惩罚白凤眠了，便悻悻离去。 皇后离开后，太后看向提起筷子的宣武帝，开口说道：“刚刚食不下咽，现在倒是能吃进去了？” 宣武帝叹口气道：“还是母后最了解朕，又怕孩子怂如鼠，又怕孩子猛如虎。母后，你说朕，是不是太多疑了些。” 太后微微摇头道：“身处万人之上，自然是要多几分心思。依 哀家看，景行这孩子虽然心思深沉，但是他重情重义，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篡权夺位之事的。” 宣武帝点点头道：“那个臭小子，心思都用在墨九如身上了！对了母后，那墨九如，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太后无奈的摇头道：“陛下，这件事重要吗？只要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你一个做长辈的，管那么多作甚？” 宣武帝讪讪一笑道：“母后教训的是。” 太后叹口气道：“你应该管的，是景齐和景荣，尤其是景荣，为了美色竟是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再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乱子的！依哀家看，给他们都赐婚吧，早日成家，也有个约束。”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不敢回家 宣武帝想了想道：“母后说的是，那他们的婚事，就有劳母后帮忙张罗一二，开春之后便定下来。” 太后没有拒绝。 只是开口提醒道：“陛下，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景荣一些惩戒，否则只会让景齐和景荣，愈发跋扈。也会让景明和景行，心生不满。” 宣武帝点头道：“母后放心，等方长信的调查结果出来，朕自有决断！” —— 大理寺。 宣武帝在等方长信的调查结果，白凤眠也带着白凤箫，来找方长信要结果。 方长信刚从宫里回来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得应付两位王爷。 他略显烦躁的皱了皱 眉，随后起身相迎。 “下官方长信，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眠没有进房间，而是开门见山的询问：“方大人，本王前来，只是想再问一次，你确认那日看到的，是墨九如么？” 方长信无奈道：“楚王殿下，下官从不说谎，也不敢欺瞒陛下，那日看到的女子，确实跟墨五小姐，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白凤箫开口反驳。 方长信陷入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 白凤眠见状询问道：“你可否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日的种种细节。” 方长信开口道：“王爷放心，既然陛下将此案交 由下官来调查，那么下官一定会将事情原委，都查的清清楚楚。只是……下官需要一些时间。” 换言之，你们也不必来催的这么急吧。 白凤眠回应道：“好，本王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要答应本王，无论案情结果如何，都一定要将那个女人，找出来！” 方长信不明白，白凤眠为什么如此相信墨九如。 可他可以确认，自己绝对没看错。 思来想去，方长信回应道：“倘若真的另有其人，下官一定还五小姐一个清白！” 换言之，如果他没看错，那就找不到那个女人了。 方长信说话滴水不漏，非但没有让白凤 眠厌烦，反而让他觉得这是一个可信之人。 得到他的承诺之后，白凤眠便没有再停留，带着白凤箫，转身离去了。 方长信看着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背影，也忍不住泛起嘀咕，他明明没看错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 楚王府，木梨院。 自打白凤眠出去后，墨九如就一直忧心忡忡。 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心情愈发烦躁。 “小柚子！”墨九如开口唤来绿柚。 绿柚推门进来，疑惑道：“小姐有何吩咐？” 墨九如回应道：“去拿点菜籽油过来。”她要把这假的守宫砂洗掉。 这样晚上白凤眠回 来，直接给他看手臂，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她还是不愿背负着谎言，与白凤眠成亲。 然而令墨九如意外的是，白凤眠竟然夜不归宿。 不仅仅墨九如觉得意外，就连白凤箫也觉得意外。 看着打算住在他十三王府的白凤眠，白凤箫挠头道：“九哥，你不回去睡吗？” 白凤眠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平日都是你住在我那，今日我住你这，怎么？不欢迎？” 白凤箫笑道：“嗐，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奇怪。我不经常回来住，我这府上没有你那东西齐全，你忽然住在我这……难道你跟九嫂吵架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墨溪求见 白凤眠没有回应，因为他难以启齿。 他是怕自己回府，墨九如又缠着他要坦白。 他不想听那个坦白，至少现在不想。 白凤眠躺在白凤箫的床榻上，看着头顶床幔开口道：“再有两天就是初七了。成亲之后，我再回去！” “啊？为什么啊？”白凤箫不理解：“就算是成亲前一夜不能见面，那也应该是九嫂回墨家然后待嫁，也不该是九哥跑到我府上啊！” 白凤眠坐起身，看向白凤箫惊呼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九如不能从楚王府出嫁，她应该从武安将军府出嫁。明日我就带人去将武安将军府装点一下。你去楚王府，跟九如说一声。” 白凤 眠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特别期待的初七的到来。 亦或是说，眼下整个东陵，只有白凤眠这般兴奋。 墨九如是忐忑的， 白凤钺和白凤钦是愤怒的。 墨家上上下下，那都是嫉妒。 而安王白凤翎，则是犹豫的。 侍卫凌霄给白凤翎递上一杯热茶，开口道：“王爷，还有两日，楚王和五小姐就要成亲了，王爷还不动手么？” 白凤翎眉头微蹙，开口道：“如今皇姐抱恙，本王实在没有旁的心思。” 凌霄点头道：“若王爷真能放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属下听说楚王为了那墨九如，扬言要拧掉晋王的脑袋，还在凤仪宫里打了四个嬷嬷。若是王 爷因为墨九如何楚王翻脸，那才是得不偿失。” 白凤翎攥了攥手，冷声道：“你这是何意？你觉得本王会怕了他？” 凌霄身子一凛，急忙单膝跪地：“王爷息怒，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觉得，长公主牺牲自己筹谋许久，王爷不该……不该为了一女人，破坏了整个计划！” 哗啦！啪嚓！ 白凤翎将手旁的茶杯挥到地上，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溅了凌霄一身。 他怒声道：“本王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他有本事娶，也没本事跟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凌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反驳半个字。 本来这白凤翎就心烦意乱，偏偏这个 时候，又有人来触霉头。 下人从门外走进来，开口道：“启禀王爷，墨侍郎府上的二小姐墨溪，前来求见。” 白凤翎冷声道：“让她滚！” 他不想见墨溪，因为晋王在凤仪宫提起墨溪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然而下人刚转身要出去回复，白凤翎又忽然道：“等等！让她进来。” 凌霄抬眸看了一眼白凤翎，有些搞不清为何白凤翎忽然改变主意。 那下人去带墨溪进来，白凤翎则看向凌霄，语气无奈道：“起来吧。” 凌霄急忙起身，站到一旁。 片刻后，身穿白色大氅的墨溪缓缓走进来。 墨溪看到满地碎茶杯，忍不住眉头微蹙，随后恭 敬的行礼道：“小女墨溪，参见安王殿下。” “你还有脸来见本王？”白凤翎语气严厉。 墨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竟是不顾地上的碎瓷片，直接跪了上去。 如此举动，疼的她五官皱在一起，也令白凤翎意外的瞪大眼睛。 墨溪哽咽道：“王爷息怒，小女来王府，就是想向王爷解释五妹妹的事。那件事，是我所为，我不为自己辩白，可却非我所愿。是母亲发现她没有守宫砂，让我将此消息告知给齐王和晋王，希望能破坏她的婚事。我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而且她若不是清白之身，又如何配得上安王殿下一番心意。所以……”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所以你明知道本王心悦于九如，还要伙同晋王加害于她，是吗？！”白凤翎疾言厉色的质问。 然而他的质问没能吓着墨溪，他那句“心悦于她”，却刺痛了墨溪。 那种疼痛，完全掩盖了膝盖被瓷片刺破的痛处。 墨溪哽咽道：“王爷，她配不上你的一往情深，她早就是不洁之身了啊！” “配不配得上，也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而且现在太后已经证明了她的清白，倘若再让本王从你口中听到诋毁她的话，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白凤翎面露杀意。 墨溪轻轻抽泣，用袖子沾了沾脸上的泪水。 她一边从袖带中取出一个荷 包，一边开口道：“王爷说什么，溪儿便听什么。既然王爷一心想要得到五妹妹，那即便是我痛彻心扉，也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墨溪将手中东西举起，示意给白凤翎看。 白凤翎给凌霄递了个颜色，凌霄立刻上前将东西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询问：“此为何物？” 墨溪回应道：“两相欢。” 白凤翎面露厌恶，刚要开口训斥，墨溪急忙道：“王爷，初七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了，你想得到五妹妹，这是最后的机会。两相欢一旦服下，就会失去理智，欲火焚身。” “放肆！这么污秽的东西，你也敢给王爷？！”凌霄将东 西扔回墨溪身上。 墨溪缓缓将东西捡起来，苦涩一笑道：“我是这世上，最不希望王爷与旁人欢好的人，可我更加不希望王爷一辈子活在遗憾中。就算强扭的瓜不甜，只要王爷要，我墨溪，也愿意帮王爷拧下来！” 白凤翎微微皱眉，继续道：“就算本王服用了此药又如何？楚王府那么多婢女，他们就不会找其他女人来伺候本王？你的计划，漏洞百出。” 墨溪继续道：“王爷，两相欢会助兴，却不会让人丧失能动力。五妹妹对王爷不设防，只要王爷伺机弄晕她，到时候自然可以为所欲为。至于事后，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晋 王和齐王头上。就说他们二人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是他们给你下的药，是他们弄晕的五妹妹。无论是楚王殿下，还是五妹妹，都会相信王爷的话的。” 说到这里，墨溪又补充道：“王爷最好在大婚当日动手，众目睽睽之下，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五妹妹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楚王就算不接受，也得接受。而且那日齐王和晋王多半也会观礼，更方便将责任推在他们二人身上。” 白凤翎平静的看着墨溪，愈发觉得此女心思深沉。 她竟是连事后的说辞都想好了。 在墨九如大婚的时候动手，还真是一个好时机。 白凤翎没有说 会不会做，只平静的开口道：“凌霄，送客！” 墨溪听到白凤翎没有拒绝，便自己站起身，将手上的荷包，放到距离她最近的茶几上，随后周全了礼数，才缓缓离去。 墨溪离开后，白凤翎看到她刚刚跪着的地面上，沾了少许血渍。 白凤翎微微皱眉，对于墨溪的执着，有些不理解。 他只是一个残废的王爷，墨溪对他，何必执念这么深。 殊不知，这世上执念深的又何止墨溪一人。 他白凤翎，不也一样，被执念所缚，放不下墨九如么。 白凤翎操控着轮椅离去，当他离开前厅的时候，茶几上的两相欢，也不见了踪迹。 第七百九十七章 婚期将近 冬月初六，楚王府。 白凤眠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而今日墨九如则要按照规矩，搬去武安将军府睡一晚，等待明日出嫁。 郁离和绿柚帮忙拾掇东西，看到墨九如愁眉不展，便忍不住询问：“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墨九如回过神微微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奇怪，王爷为什么连续几日都不回府，他是不是在躲着我？” 郁离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王爷为何要躲着小姐？”郁离询问道。 墨九如苦笑一下，她哪知道呢，她要是知道，就不在这纠结了。 一旁的绿柚开口道：“小姐多心了，奴婢听董管家说 了，王爷这几日都在武安将军府拾掇院子，因为小姐要在那边出嫁，虽然只住一夜，也要弄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噢对了，王爷还给小姐准备了万里长红。” “什么？什么东西？”墨九如有些没听懂。 绿柚挠挠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都是听董管家提起的，总之小姐安心待嫁，明日就什么都知道了吖！” 绿柚显得很开心。 墨九如干笑一声，不再询问。 她无法忍受，在洞房花烛之夜，被白凤眠拆穿她不是完璧之身。 她真的没办法顶着谎言去出嫁。 墨九如站起身道：“不行，我得见王爷一面。” “不行！” 绿柚比墨九如更大声。 绿柚焦急的说道：“小姐，万万不可啊，成亲前一夜，见面不吉利的！快快快，阿离姐姐快提着东西，咱们这就回武安将军府！” 绿柚迷信的让墨九如有些无奈。 可一句“不吉利”也让墨九如心生怯意。 她不想连累白凤眠不吉利！ “唉！”墨九如叹口气，赶鸭子上架一般，被推上了去将军府的马车。 而就在她离开片刻，白凤眠出现在了楚王府门口。 明明大冷的天，他愣是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白凤箫凑到他身边，疑惑的询问：“九哥，你紧张什么呢？这几天连家都不敢回，我怎么觉得 你有秘密啊！” 白凤眠无奈道：“别瞎打听，明日本王要亲自去迎亲，你随行。” “迎亲？皇子纳妃，是不需要上门迎亲的啊！”白凤箫回应道。 白凤眠回应：“不，本王一定要亲自迎亲。”已经临门一脚了，他不想再出现任何纰漏。 —— 玄墨坊。 就在墨九如回府待嫁，白凤眠满怀期待的时候，整个京城的沿街商户，都收到了大红的绸缎，和硕大的绣球。 玄墨坊也不例外。 忘忘拿着楚王府发下来的东西，有些厌恶的询问道：“公子，咱们要挂么？” 玄骧正在盘账，听到忘忘的话，也没抬头，只淡淡回应： “人家是官，我们是民，自然要民从官愿了。” 忘忘将手上东西往柜台上一扔，没好气的说道：“公子，您还真让她嫁人啊？就不拦一下？” 玄骧笑笑，将算盘收起来，拿出满满一盒碎银子，推到忘忘面前。 “她能不能嫁，不在于我是否阻拦，而在于他们二人，是否有这个缘分。忘忘啊，别忘了，上天安排的，最大！喏，将这些银子换成银票，然后送去楚王府。” 这是这段时间，墨九如那两个话本子赚来的银两。 忘忘看玄骧那个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难道说，白凤眠和墨九如的婚事，会不顺利？ 第七百九十八章 恭贺小姐出阁 冬月初七，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楚王府的一众婢女，在绿柚和郁离的带领下，天不亮就来到了萼绿院准备。 本想着再迟一点叫醒墨九如，不曾想墨九如早就端坐于铜镜前。 不是她醒来的早，而是她根本彻夜未睡。 “小姐，您起身了吗？”绿柚小心翼翼的询问。 墨九如无奈的站起身，打开房门开口道：“进来吧。” 郁离看向墨九如，疑惑道：“小姐脸色不好，是没睡好吗？” 绿柚笑嘻嘻说道：“阿离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小姐这是高兴的睡不着。来来来，快进来，我们给小姐梳妆了。” 墨九如讪讪一笑，心 情极为复杂。 她现在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有些身不由己。 可若说实在不愿意，倒也有些违心。 倘若真的不愿，她大可以跑啊。 她没跑，说明心中还是愿意的，只是这份愿意当中，带了十足的忐忑。 “唉！”墨九如叹口气，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们替她梳妆打扮。 本就明艳的容貌，换做一身大红的喜服之后，更衬得光彩照人，国色天香！ 墨九如试着抬了抬手臂，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也太沉了。 绿柚看到墨九如的神色，掩嘴一笑道：“小姐，王妃的正装，足足十二层，自然是沉的。小姐今日要端着稳着， 千万不要乱动。” 墨九如无奈道：“你还真是人小鬼大，没成过亲，懂得倒是不少。” 绿柚歪头笑道：“奴婢刚学的啊，董管家七日前就开始教我们成亲的规矩了。” 原来是这样。 这边主仆二人刚说完话，外边就传来了锣鼓声。 绿柚眼睛一亮，惊喜道：“迎亲的队伍来了！小姐咱们该出阁了！” 一众婢女纷纷行礼，齐声道：“恭贺小姐出阁！” 在一声声道贺中，墨九如的心跳忽的一下，就开始急促起来。 这与那赌气时候签下的婚书不一样。 这是她自己走到的人生岔路口，往前一步是幸福，还是万劫不复， 除了切身体会之后，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从郁离手上接过来却扇，遮住容貌之后，便要走出房门。 然而还不等她踏出一步，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云望舒的声音：“小姐留步！” 墨九如拿下却扇，疑惑的看向来人。 云望舒身上从来都只有两种颜色，一种是官服的绛紫色，一种是医者的素白色。 然而今日，他却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白中带粉的鲜嫩颜色。 云望舒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开口说道：“五小姐，在下奉王爷的命，来背小姐出阁。” “啊？”墨九如惊讶的看着云望舒。 一旁的绿 柚一拍脑门儿，有些懊恼的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忙活了。董管家出门前吩咐了，新娘出阁脚不沾地，王府会派个年长且未成亲的男子来作为小姐的义兄，背小姐出阁。” 因为墨家实在没有适龄的男子，就算是有，白凤眠也不放心用。 思来想去，白凤眠还是觉得君子端方的云望舒，最为适合。 而云望舒也没有拒绝，只是略显尴尬。 他上下打量一番墨九如，随后笑道：“五小姐今日，真是倾国倾城。” 墨九如不好意思的笑笑：“云太医说笑了，你既然背我出阁，那就是我义兄，以后就叫我九如吧。”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万里长红 云望舒从善如流，当即笑道：“好，九如，为兄背你出嫁！” 云望舒来到墨九如身前半蹲下，将她缓缓背起来。 墨九如发现，看起来消瘦的云望舒，竟是力气还挺大。 背着她走起路来，竟是没有半点喘息。 墨九如略显好奇的询问了一句：“云太医家中可有姐妹？” 云望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沉默片刻后，浅笑道：“为兄福薄，六亲无缘，能得五小姐为义妹，也是沾了王爷的光。” 原来云望舒没有亲人，孑然一身。 墨九如自知失言，急忙道：“抱歉，我说错话了。” 云望舒笑笑：“无妨，都是小事，拿好却扇，我们出门了 。” 墨九如点点头，拿着却扇遮住脸，被云望舒，背出了武安将军府的大门。 …… 挽青丝，双环结，佳人新妆，百花难争艳。 披锦绣，带爵弁，郎君慕艾，千里系姻缘。 白雪皑皑，墨九如看不清前路，只能看到眼前珠光宝气的却扇。 嫁衣似火，众人看不清新娘的容貌，只能看到红衣驾马的楚王殿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云望舒将墨九如背出大门口，便应该抵达喜轿。 然而就在墨九如打算下来的时候，面前却伸过来一只手：“九如，我来娶你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抬起头，便看到骑在马上的白凤眠，目光欣喜的看着她。 墨九 如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应该上喜轿吗？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白凤眠已经弯腰拉住她的手，呼啦一下，墨九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便落在了马背上。 她竟是被白凤眠抱在了怀里！ “哇！”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的喧闹声。 “新娘子好美啊！” “惊为天人啊！” “哇哦，王爷好英俊啊！” “真是天作之合啊！” “哎？怎么没有喜轿呢？” …… 是啊，众人的疑惑，也是墨九如的疑惑，怎么没有喜轿呢？ 墨九如回头看向白凤眠，露出疑惑的眼神。 白凤眠勾唇浅笑，柔声道：“旁人出嫁，都是郎君在前妾在后，本王娶 妻，自然要与众不同。从今往后，本王事事以你为先，将我心爱的王妃，拥抱在身前！” 这…… 墨九如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竟是不知道，白凤眠如此擅长说情话。 “这……于礼不合吧？”墨九如有些担忧的说着。 白凤眠伸手攥住墨九如拿着却扇的手，随后带着她手，缓缓的拉住缰绳。 白凤眠笑道：“本王乃是武将出身，你也是将门小姐，咱们马背上成亲，没有什么不合。今日，本王大喜，百无禁忌！启程！” 叮当，噼里啪啦！ 伴随着喧天锣鼓，和鞭炮齐鸣，白凤眠的迎亲队沿着长街，缓缓朝着楚王府走去。 当墨九如看见眼 前一幕的时候，她才知道，白凤眠为何让她拿掉却扇。 也才明白，什么叫万里长红。 整个京城沿街商户，全都红绸飘扬，每一家每一户的大门口，都悬挂着大红的绣球。 天地之间是银装素裹，京城各街是万里长红。 墨九如只觉得眼前一幕无比震撼，白凤眠仿佛恨不能跟每一个人分享他的喜悦。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阵阵温暖，墨九如心中的忐忑，竟是渐渐被欢喜取代。 “王爷……” 白凤眠垂眸看向她，柔声道：“好看吗？冬季没有那么多斑斓的色彩，本王便让他们准备着万里长红，你若不怕冷，我们每一条街道都走走，皆是这喜气的红色！” 第八百章 珠联璧合 墨九如抿嘴一笑，原来他们不会途经的路，白凤眠竟是也准备了红绸。 她轻轻捏了一下白凤眠拉着缰绳的手，柔声道：“有你在，我不怕冷。” 白凤眠眼睛一亮，刚要说换条路走走，墨九如又补充道：“可我们，不能误了吉时。” 白凤眠欣喜一笑，用力抱紧的墨九如的腰身，开口道：“对，不能误了吉时！” …… 迎亲的队伍越过玄墨坊，也路过了墨家，最后停在了楚王府的大门口。 今日文武百官几乎全都前来道贺，有的是攀附关系，有的是碍于面子，也有的是迫不得已。 比如墨家和左家，都并不情愿前来。 可今日太后派了芳嬷嬷前来，陛下也派了陈公公道贺，这便是意味 着两位主子，都十分重视楚王的婚事。 其他人就算不愿意来，也不敢推辞半分。 站在人群中的墨大夫人，看到如此明艳照人的墨九如，恨不能把眼珠子翻出来！ 大小姐墨涓也一脸阴沉，根本笑不出来。只是不忘在人群里搜索齐王白凤钺的身影。 二小姐墨溪低着头，不去看春风得意的墨九如，而是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四小姐墨洁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看不出喜怒。 唯有那三小姐墨清，欢喜的看着墨九如，由衷的为她高兴。 而白凤眠那几个兄弟，更是一个也笑不出来。 只有白凤箫露着一口大白牙，一直傻笑。 白凤钦没好气的嘟囔着：“五哥，你看十三那德性，又不是他娶妻， 笑的跟二傻子似的。” 白凤钺叹口气道：“老六，别惹事儿了，我听说方长信那边已经有眉目了，若是事情调查清楚，怕是你的麻烦就大了。” 白凤钦不在意的开口道：“放心吧五哥，我找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就算他有线索，也抓不住我的把柄。我只是不甘心啊，那墨九如，怎么生的如此美艳。” 说到这里，白凤钦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墨家其他几个小姐身上。 随后摇头道：“有了珠玉在前，其他都是瓦片！” 话音落下兄弟二人便跟随众人，一同走入正厅观礼。 主婚的定远侯赵霆渊朗声道：“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吉时已到，行三拜之礼！” 白凤眠拉着墨九如的手，走到龙凤花烛前面，两种心跳，一种忐忑。 赵霆渊看向墨九如，欣慰的点点头，他跟墨长玄是莫逆之交，如今能亲眼看墨九如出嫁，也算是替老友完成一个心愿。 赵霆渊朗声道：“一拜天地，任沧海桑田，五千载相携以老！” 白凤眠和墨九如一同转身叩拜天地。 赵霆渊继续道：“二拜君王，凭纵横穿越，八万里姻缘一线！” 白凤眠和墨九如又一同朝着皇宫的方向，叩拜。 赵霆渊笑了笑，继续：“夫妻对拜，愿生生世世，有情人缔结良缘！” 白凤眠和墨九如相对而站，缓缓行这最后一礼。 直到赵霆渊喊出“礼成”二字的时候，墨九如的整个脑子， 都是蒙的。 她嫁人了，真的嫁了，嫁了自己喜欢的人，嫁了那个为她舍身挡箭的人，嫁了对她舍命相护的人。 墨九如抿嘴一笑，眼眶湿润。 直到白凤眠将她打横抱起，墨九如才回过神，慌乱的抱住白凤眠的脖颈。 一旁的白凤箫起哄道：“哇，九哥要入洞房了！” “哈哈哈……”满场宾客纷纷大笑出声。 白凤眠不理会他们，只紧紧抱着墨九如，朝着自己的喜房走去。 —— 【作者说：十年寒窗磨一剑，今朝出鞘试锋芒。寒冬炙炉独炼铁，夏日雪山斩苍狼。心中傲气悬红日，挚握天下洒风霜。笑看四海非凡士，且待明日汝为王。六月考试季，祝所有考生，都能不负韶华，金榜题名。】 第八百零一章 同心镯 白凤眠抱着墨九如，一路来到了自己的院落。 此处已经被装点成了喜房。 大家跟着起哄，一直追到院子里，却也没人敢闯进白凤眠的卧房。 白凤眠将墨九如放在崭新的拔步床上，欢喜的看着她。 墨九如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 她忍不住说道：“王爷你……你不去前院么？” 白凤眠叹口气道：“真不想理会他们，只想跟你在一起！”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忍不住失笑：“我竟是不知道，曾经那么会骂人的楚王殿下，如今也能如此甜言蜜语。” 白凤眠有些赧然的摸了摸鼻子，对自己过去的恶 劣态度，有些懊恼。 他正欲再解释两句，忽然门外传来的白凤箫的声音。 “喂，九哥，出来喝酒啦，大白天的，你不会这么猴急吧？！” 其他人纷纷跟着起哄。 “是啊，是啊，王爷出来喝酒啊！” “别是王妃娘娘拉着您出不来吧？” “哈哈哈哈！” …… 墨九如听到这些话，忍不住脸热。 她轻轻推了一下白凤眠，开口道：“快出去招待他们吧！” 白凤眠有些无奈，只能看向郁离和绿柚：“你们两个，照顾好王妃。别忘了去小厨房拿些吃的！” 绿柚甜甜一笑：“王爷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王妃娘娘。保证 让王妃娘娘吃饱喝足，不耽误王爷的大事儿！” 大事儿？！ 白凤眠轻咳两声，略显尴尬，却也不忘称赞：“有赏！”话音落下，白凤眠便阔步离去，招待亲朋了。 而郁离还一头雾水的询问绿柚：“什么大事？” 这成亲不就是最大的事了么？如今已经礼成了，不就是大事告成？ 绿柚嘿嘿一笑，不做解释。 倒是墨九如忍不住脸颊发烫，也不知是谁教绿柚这些的。 难道是看书自学的？ “哎，对了，我那两只小猫呢？”墨九如还惦记着安安和楚楚。 绿柚回应道：“还在木梨院，我去把它们抱过来？” 墨九如摇头 道：“不，今日王府人多，别抱过来了，免得吓到它们。你去给它们弄点吃的，别饿着。” 绿柚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顺便去厨房拿点东西给小姐吃。” 绿柚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抬手要敲门的凌霄，和凌霄身后的安王白凤翎。 绿柚微微一怔，急忙墩身行礼：“奴婢参见安王殿下。” 白凤翎笑了下：“不必多礼，你去忙吧，我来看看九如。” 房间里的墨九如听到白凤翎说话，急忙道：“快请安王殿下进来。” 绿柚连忙让开路，先让白凤翎和凌霄进来，然后才出门去木梨院喂猫。 白凤翎操控轮椅来到内间， 一席嫁衣的墨九如急忙就要起身行礼。 白凤翎连忙开口：“从今日起，就是一家人了，你又何必这般客套。” 墨九如笑了笑道：“谢王爷免礼，王爷怎么不去前院热闹热闹？” 白凤翎从腿上拿起一个锦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不胜酒力，也不喜热闹，喝了一杯你们的喜酒，就打算回去了。回去之前，想将此物，亲手赠与你。” 白凤翎将东西递到墨九如面前，墨九如垂眸一看，那是一对同心镯。 一大一小，看起来应该是一男一女佩戴。 这镯子不稀奇，稀奇的是它的颜色，冰中带蓝，仿若浩瀚天空，又像无垠大海。 第八百零二章 黄雀在后 墨九如好奇的询问道：“这……不像是玉。” 墨九如感觉它如此清透，倒像水晶，可又比水晶，多了一些温润。 白凤翎柔声道：“此物非金非玉，它是石头，南星石。其珍贵之处在于，它可以验毒。我将此物赠与你和景行，希望能保你们二人平安。” “验毒？”墨九如惊讶的瞪大眼睛。 白凤翎笑着点点头道：“没错，南星石平日里都是这般淡蓝色，倘若佩戴它的人身染毒物，那南星石就会颜色加深，渐渐变成紫色。” 墨九如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手镯，十分欢喜，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我不能收，此物太珍贵了。 ” 白凤翎从盒子里拿出一个较小的手镯，一边示意墨九如伸手，一边继续道：“珍贵之物，送给珍贵之人，相得益彰。” 一旁的凌霄也开口道：“是啊楚王妃，这个礼物我们家王爷想了许久了，您就别推辞了。” 墨九如正要再次婉拒，忽然看到白凤翎拿起的那个镯子，颜色好像变深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惊呼道：“王爷，你手上的镯子……” 白凤翎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怎么了？” 这一看不要紧，那淡蓝色的镯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颜色加深，与盒子里另外一只，瞬间变得颜色不一样了。 凌霄惊呼道：“王爷 ，你中毒了？” 白凤翎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胸口一阵剧痛，他捂住胸口，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是在昏迷之前，将手上的镯子放回锦盒内。 “王爷！王爷你怎么样了？王爷！”凌霄上前呼唤白凤翎，却没有得到回应。 墨九如一边去拉白凤翎的手腕，试图给他诊脉，一边急声道：“郁离，快去拿我的药箱。凌霄侍卫快去通知我家王爷！” 二人急忙点头应下，立刻离开了喜房。 郁离焦急的朝着木梨院飞掠而去，不曾看到那同样焦急的凌霄，其实去而复返。 一枚随处可见的小石子儿，从敞开的房门飞射而入，啪嗒一声，打 在了墨九如颈后的昏睡穴上。 正在给白凤翎诊脉的墨九如瞬间两眼一黑，瘫软下去，整个人趴在了白凤翎的双膝上。 门外的凌霄见大功告成，便顺手带上房门，快速离去。 他还要拖延一点时间，无需让白凤翎和墨九如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只许二人衣衫不整，便可以毁了今日这门亲事。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不能让郁离回来！ 然而凌霄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回廊拐角走出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给白凤翎出馊主意的墨家二小姐，墨溪。 墨溪走进喜房，便看到白凤翎和墨九如 都昏迷不醒了。 墨溪勾唇冷笑一下，来到二人面前，开口道：“安王殿下，我心悦与你，又岂会让你与旁人有染。能做安王妃的人，只有我墨溪。” 墨溪伸出手，将昏迷不醒的墨九如拖拽起来。 她本想将墨九如扔出门去，可墨九如那一身华服实在增加了不少的重量。 墨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只能勉强将墨九如拖到屏风外面。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要在来人之前，跟白凤翎衣衫不整的滚在床榻上。 这才是她的真正的目的！ 除此之外，她还要毁了墨九如那张令人嫉妒的脸。 墨溪拔下墨九如头顶发簪，朝着她的脸刺过去！ 第八百零三章 被劫持 白凤眠正在前院，与满堂宾客，推杯换盏。 虽然他的心思早就飞到后院了，可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 就在他饮下杯中酒之后，凌霄忽然急匆匆跑出来。 “楚王殿下，楚王殿下！” 白凤眠放下酒杯，疑惑的看向凌霄：“怎么如此慌乱？大哥呢？” 凌霄急切的回应：“王爷不好了，我家王爷中毒了，现在在喜房里，王妃娘娘正在帮忙救治。” “什么？”白凤眠一声惊呼：“你说大哥中毒了？” 凌霄重重点头。 距离比较近的官员瞬间脸色一凛。 这大喜的日子，安王殿下怎么会中毒了？ 何人下毒？ 众人下意识放下手上的酒杯，各自紧张起 来。 白凤眠也来不及想太多，急忙吩咐道：“叠风展云，关闭王府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喜房跑去。 ……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一路疾驰来到喜房的院落。 还不等踏入院子，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便朝着二人砸过来。 白凤箫定睛一看，惊呼道：“是郁离！” 白凤箫飞身而起，从身后接住郁离，二人落地后连连后退，才卸下郁离身上的掌力。 然而即便是如此，郁离还是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是谁打伤了她？ 还不等白凤箫发出疑问，便见到一个青绿色的身影，腋下夹着身穿喜服的墨九如，飞身而去。 “九如！” 白凤眠一声惊呼，急忙飞身追过去。 白凤箫也想跟着追过去，可怀中的郁离却两眼一黑直接昏迷不醒，白凤箫只好先扶住她。 跟进来的凌霄见到如此场面，也惊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劫持墨九如的是何人？ 安王殿下呢？ 凌霄急忙朝着喜房里面冲进去：“王爷！” 凌霄刚进去便大喊道：“王爷，王爷醒醒，王爷！来人，快来人啊！” 白凤箫将郁离交给身边侍卫，急忙冲进房间去看，发现白凤翎躺在地上，呼吸微弱，而他的手掌之上，插着一支金钗，鲜血流了一地。 除此之外，还有昏迷不醒的墨溪，嘴角流血，躺在一旁。 这……这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 一众宾客也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齐王白凤钺诧异的挑眉，朝着晋王白凤钦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凤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五哥，别什么缺德事儿都往我身上想，我还没那个本事，在楚王府行凶。” 白凤钺嘴角抽了抽，嘟囔了一句：“这倒也是！” 白凤钦听到这话，心里更憋屈了。 他对白凤翎的死活没兴趣，他倒是有点担心墨九如的情况。 白凤钦从人群里走出来，朝着楚王府外面走去，他也想派人去追一下墨九如。 然而还不等他离开后院，就被楚王府的侍卫拦住了。 叠风开口道：“晋王殿下留步，没有我家王爷的命 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楚王府。” 白凤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敢拦本王？活腻了吗？！” 叠风平静的回应：“王爷明鉴，如今安王殿下身中剧毒，生死未卜，倘若安王殿下不幸罹难，那么今日所有在楚王府赴宴的宾客，皆有嫌疑。王爷此刻离去，岂不是等同于心虚！” “心虚个屁！本王杀大哥干什么？要杀也杀……”话还没说完，白凤钦就忍住了。 虽然他心中很愤怒，却也不得不说，叠风的话是有道理的。 倘若白凤翎真死了，那此刻谁走了，不就是等于谁更有嫌疑么？ “哼！”白凤钦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喜房，查看白凤翎的情况。 第八百零四章 珠碎，大凶！ 此刻云望舒已经来到白凤翎身边给他诊脉。 白凤箫关切的询问：“云太医，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云望舒连忙回应：“十三殿下稍安勿躁，安王殿下确实中毒了，但此毒并不致命。” 云望舒从急忙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包，然后快速给白凤翎针灸解毒。 七八针下去之后，本来平静的白凤翎忽然痛苦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之后，便一大口黑血吐了出来. “噗！” “王爷！”凌霄紧张的上前搀扶白凤翎。 白凤翎缓缓睁开眼，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九……九如，九如……” 白凤箫急忙回应：“大哥放心，九哥去追了，不会有事的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凤翎又看向昏迷不醒的墨溪，咬牙道：“她……杀了她！”话刚说完，白凤翎便再次陷入昏迷。 “王爷，王爷！”凌霄急的面如菜色。 白凤箫也焦急的大喊：“大哥，大哥你醒醒啊，云望舒，我大哥怎么样了啊！” 云望舒连忙道：“没事没事，十三殿下放心，毒血已经吐出来了，没有大碍了，只是还有残毒，需要服几副药。安王殿下现在睡着，会比醒着好受一些。” 听云望舒这么说，白凤箫重重松口气。 确认白凤翎无碍了，白凤箫当即站起身开口道：“叠风，你带一队人马，去追九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展云，你将今日宾客安 置在客院，任何人不得离开，与大哥同席之人，单独叫到正厅。云太医，有劳你去检查一下今日的饭菜和碗碟。”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领命。 “她怎么办？大哥刚刚说，杀了她？”齐王白凤钺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墨溪。 大婚之日，血溅喜房，还真是……不吉利啊！ 不等白凤箫回应，墨长平就从人群后面挤出来，跪在地上开口道：“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小女一命啊，这事情还没搞清楚，万万不可草菅人命啊！” 墨长平的状态，比前些日子好了几分。 可因为之前折腾的太厉害了，看起来仍旧有几分憔悴。 白凤箫并没有因为他的求情而心生怜悯。 他 没有杀墨溪，是因为事情还没搞清楚，整件事都透着诡异，他必须查清真相。 白凤箫下令道：“先把她关进王府地牢！” 凌霄见状心里一紧，然而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他也做不了什么。 —— 城外。 白凤眠一路飞掠追着那绿色身影来到城外，然而那人速度快的简直惊人，瞬间便消失了踪迹。 “九如……九如……”白凤眠心中慌乱不已，到处寻找蛛丝马迹。 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非但雪地上没有脚印，就连树杈上的雪挂，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完全不合理啊！ 这人要么在地上跑，留下足迹。 要么在空中飞掠，可也需要踩踏树枝借力，怎么可能一点痕 迹也没留下？ 白凤眠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 …… 与此同时，本来去楚王府送银票的忘忘，也回到了玄墨坊，带回了消息。 玄骧停下敲算盘的手，有些惊讶道：“什么？你说楚王府出事了？” 忘忘一边将银票放回匣子，一边点头道：“是啊，不知为何，大门紧闭，不得出入，看样子这亲事果然不顺利。” 玄骧微微蹙眉，继续问道：“可曾听闻是何人出事？是九如么？” 忘忘摇头道：“那倒不是，好像是那个安王。” 听到这个答案，玄骧松口气，正要继续敲算盘，却发现一颗算盘珠子，竟然碎了！ 玄骧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说道：“珠碎，大凶！” 第八百零五章 寒书要死了？ 玄骧扔下算盘，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看好铺子，我去看看九如！” 无论是玄骧，还是白凤眠，此刻都很担心墨九如的情况。 却不知墨九如，其实并未遇险。 “咳咳咳！哕……”墨九如被那人抗在肩膀上，整个胃颠的都要吐出来了。 她气息不稳的诉求着：“柳……柳公子，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我真的……真的要吐了！哕！” 原来劫走墨九如的不是旁人，正是那离开多日的柳如言。 奇怪，他为何要绑架墨九如？ 听到墨九如的诉求，柳如言冷声道：“少废话，马上就到了！” 柳如言速度极快，墨九如感觉自己完全 是飞在空中。 她不清楚普通人的轻功，是不是能修炼的这么厉害。 她只知道再这么颠她，她是真的会吐的。 “呕……哇……”果不其然，一口苦胆汁哕了出来。 柳如言忽然落下，急忙将她推开，满脸难以置信且厌恶的训斥：“你……你这女人，你还真吐啊？！你可太恶心了！” 柳如言慌乱的脱外衣，简直要被逼疯了一般。 墨九如捂着胸口，难受的扶着旁边的大树，又哕了好久，才开口道：“想吐谁能忍得住啊，你真是得谢谢我今天成亲，早上什么都没吃。” 柳如言将身上衣服扔到一边，怒声道：“见过晕船的，还没见过晕轻功 的！要不是找不到旁人，我才不来找你！”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大哥，你跟刚刚那个飞来飞去的叫轻功啊？你要不是活生生站在这里，我都以为你是鸟人！” 柳如言没好气的上前拉住墨九如的手腕，一边走一边训斥：“少废话，快跟我走！” “哎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啊？你这样把我劫走，王爷会担心的！”墨九如忍不住挣扎。 柳如言回头看向她，愤怒且焦急的说道：“救人，我师父快死了！” “啊？！”墨九如愣了片刻，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么厉害的一个老头，居然会快死了。 然而身为医者，她深知救人需要争分夺秒，所 以她当即不再迟疑，而是开始脱衣服。 柳如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墨九如一边脱，一边开口道：“拖着这十二层的衣服，一丈长的裙椐，你让我怎么快走啊！” 说话的工夫，她便将外面繁琐的衣服都脱了扔到一旁，顺便将头上厚重的发冠和配饰也都拆下。 轻手利脚之后，才跟着柳如言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然而走了一段路之后，柳如言还是嫌弃她太慢，终究还是把她扛起来，快速飞掠。 直到天黑之后，二人才抵达一处山洞。 墨九如觉得，也就走了半日的路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处距离京城 ，哪怕策马疾驰，也需足足七日！ 在柳如言的带领下，墨九如走进山洞里，然而却什么都看不清。 只见柳如言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桃子大小的夜明珠，瞬间将整个山洞，照的亮如白昼。 借着夜明珠的光线，墨九如终于看到了寒书，然而她却惊讶的不敢认。 “这……他……他是寒书前辈？”墨九如指着面前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人，难以置信的询问。 柳如言来到寒书身边蹲下，一边查看他的情况，一边开口道：“师父中毒了就会这样，你若医好他，他就会恢复容貌。” “啊？”墨九如愕然的站在原地，完全无法理解柳如言口中的话。 第八百零六章 在大大的树林里面挖呀挖呀挖 柳如言见她发呆，没好气的开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看看！” “啊？哦，好，好好！”墨九如急忙上前去拉寒书的手腕。 这一拉不要紧，墨九如瞬间僵在了原地，她瞪大眼睛开口道：“他这是怎么中的毒啊？” “很严重吗？”柳如言急忙询问，随后又自言自语道：“若是很严重，我立刻回千山岛搬救兵！” 墨九如知道，千山岛是寒书和柳如言的故乡，她不知道那有什么样的救兵，只是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耽误更久了？ 墨九如摇头道：“也不能说很严重，至少现在并未殃及性命。可也不能说不 严重，他体内至少有二十余种毒，这些毒有的相克，有的相生，在他体内打群架呢。” 柳如言焦急道：“别跟我解释那么多，我听不懂，你快救他！快救他啊！” 墨九如抬起手，示意柳如言稍安勿躁。 “行，行行行，我可以救他，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一没有银针，二没有草药，我们得回城啊！” 一听要回城，柳如言面露难色。 “回不了城。” 墨九如不解：“为什么？” 柳如言指向寒书怀中抱着的木剑，开口道：“我拿不动寒书剑！” 寒书剑被寒书抱在怀里，就等同于将他压在剑身之下。 所以柳如言没办法挪动寒书。 墨九如惊讶道：“一把木剑而已，你拿不动？柳公子，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墨九如表示不理解。 柳如言气的咬牙道：“谁跟你开玩笑了，有本事你拿啊！寒书剑重达万斤，除了师父，根本没有人……” 柳如言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墨九如已经把剑拿在手上把玩了。 墨九如颠了颠手上的寒书剑，皱眉道：“这不拿起来了？哪就万斤了？也就八两吧！” “这怎么可能……”柳如言惊呆了！ 墨九如把寒书剑单手抗在肩膀上，叉腰看着柳如言：“你这人真奇怪， 要么急三火四，认真的不得了。要么就胡说八道，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柳如言气的要跳脚。 墨九如挥挥手道：“哎呀行了行了，别啰嗦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回城吧。你把那个珠子借我用一下，我先出去找些草药，看看能否先给寒书前辈的外伤处理一下。” 没错，向来衣不染尘的寒书，眼下竟是还受了外伤，那战损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风采。 柳如言听到这话，皱眉道：“大冬天的白雪皑皑，哪里有草药？” 墨九如无奈道：“大哥，不是只有长在地上的东西，才叫草药，植 物的根，也有用作草药的。你找的这座山到处都是树，有些植物相依而生，我一定能找到止血消炎的东西。” 说到这，墨九如晃了晃手上的寒书剑，继续道：“刚好用它挖一挖！” 柳如言嘴角抽搐，他从未见过，有人用寒书剑挖草药。 柳如言看向躺在那气息微弱，却还算平静的寒书，开口道：“我跟你去找草药。” 柳如言带着墨九如走出山洞，随后不知在洞口忙活什么。 确认无误之后，才带墨九如离开。 二人拿着夜明珠，在深山老林里游走。 墨九如偶尔抬头看看树，偶尔挖挖土，半天都没有收获。 第八百零七章 寒书是怎么受伤的 就在柳如言要没有耐心的时候，墨九如忽然开口道：“找到了！” 柳如言看到墨九如跑到一颗大树下，开始用寒书剑刨土。 见到这一幕，柳如言忍不住嘴角抽搐。 那可是千山三神剑之首的寒书剑啊，居然有人用它挖土！ “你在挖什么？”柳如言询问道。 墨九如一边挖，一边开口道：“你面前这棵树是银灵杉，银灵杉树下会长一些白茅草，而白茅草的根，就是止血良药。”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挖出了一根干干瘪瘪的白茅根。 “喏，就是这个！” 柳如言皱眉道：“你们学医的，总能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们？除了我，还有谁？”墨九如有些好奇。 柳如言撇撇嘴道：“千山岛的那些家伙，好几个都会医术，就连我师父，也是精通医理。” “不是吧？精通医理还能让自己中二十几种毒呢？他这是以身试药了吗？”墨九如觉得很难理解。 柳如言叹口气道：“他去闯了药师塔。” “药师塔？什么地方？”墨九如对这个地名很好奇。 柳如言白了她一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少废话，既然找到了快回去。” 墨九如无奈道：“才一颗，哪够啊，你当这是仙丹呢？再找找吧！” 二人又在深山老林里转了半个多时辰， 墨九如总算挖到一小把白茅根。 她将草药带回山洞，一边放在嘴里嚼碎了，一边去脱寒书的衣服。 一旁的柳如言见状瞪大眼睛，惊呼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墨九如皱眉道：“脱衣服上药啊！” 柳如言难以置信的质问：“你要把你嘴里嚼碎的东西，放在我师父身上？” 墨九如无奈道：“不然呢？眼下也没有趁手的工具，这草药要弄碎了才有药效啊。” “不行！太脏了！”柳如言厉声拒绝。 墨九如指着自己鼻子：“你嫌我脏？我还没嫌草药脏呢，为了救人，我直接就嚼了。你嫌我脏，要不你来！” 墨九 如将白茅根递到柳如言面前。 柳如言抿了抿嘴，将草药接过来，却没有放在嘴里嚼碎，而是用力攥紧掌心。 等他再张开手的时候，掌心里的草药已经变成了粉末状。 墨九如微微一怔：“呃……你有这本事，倒是早说啊！” 柳如言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的回应：“你有问过我吗？” 墨九如撇撇嘴，一边将那些粉末用干净的雪搅和成糊糊，一边嘟囔着：“我又不知道你有这本事，让我怎么问？” 柳如言双唇紧抿，不想再跟墨九如有口舌之争。 当墨九如给寒书肩膀上的伤口上药时，他发现那里的血渍已经干涸了。 柳如言询问道：“我看已经不流血了，一定要上这个黑乎乎的药么？” 墨九如一边上药，一边解释：“涂抹这个药，止血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防止伤口溃烂发炎。喏，你看，寒书前辈肩膀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贯穿伤，伤口很深，若是不处理好，伤口发炎，也回危及性命的。” 柳如言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来，师父除了救我师姐之外，还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该死的药师塔，老子一定要把它拆了！”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柳如言，询问道：“你说的药师塔，既然如此凶险，你们为何要去？” 第八百零八章 莫再问死了？？ 柳如言没好气的回应：“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莫再问那个混球。” “莫再问？”墨九如惊讶道：“原来他去了药师塔？王爷一直在找他呢。” 柳如言冷哼一声：“找个屁，直接给他立个碑得了！” “你说什么？！”墨九如惊呼着站起身：“莫再问死了？” 柳如言见墨九如当真了，撇撇嘴道：“哎呀没死，别啰嗦了，你专心一点。” 墨九如无奈的蹲下身，一边低头工作，一边开口道：“柳公子，我们得尽快回去，王爷知道我被劫走，一定会急死的。” 这一次柳如言没有拒绝，只是想了想说道：“明日一早送你们去附近的村落，然后我去找白凤眠。” 墨九如抬头看向柳如 言，疑惑道：“你不能带我们直接回城吗？” 柳如言白了墨九如一眼：“我没办法同时带两个人飞掠。” 把师父扛在肩膀上，他还想不想活了？ 等师父恢复如初，还不得扒他一层皮！ 墨九如低头看了看寒书身上一个个血洞，也觉得他不适合在空中那样颠簸。 救人为上，只能先顺从柳如言。 —— 次日晨。 次日一早，柳如言将寒书背在身上，带着墨九如缓缓下山。 看着墨九如用寒书剑当拐杖的模样，柳如言忍不住眼皮乱跳。 这简直不可思议。 柳如言心里泛起了嘀咕：“她怎么可能拿得起寒书剑呢？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说，她就是师父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想到这 里，柳如言又摇头暗想：“不对，她生有来处，平平无奇，除了人机灵点，并无特别。难道说她跟寒书剑有缘分？”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柳如言便将此事搁置。 二人走了小半天，总算从山中走出来，柳如言指向不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开口道：“就去那吧杏园村！” “杏园村？”墨九如惊讶的重复这个地名。 柳如言点点头道：“这附近只有这个村落比较大一点，村里应该有医馆或者药庐，我将你们安置好之后，就回去找你的小郎君。” 墨九如诧异的眨眨眼：“你逗我呢？杏园村距离京城少说也有七八日的路程，我们昨天才刚刚出来，难道我昏迷了七八天吗？不会吧！ ” 墨九如被带出王府的时候，人是昏迷的，半路的时候被颠醒了，所以眼下也有几分搞不清，究竟过了几日。 柳如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一个身无长处的女子，怎么可能跟我比。七八日的路程，我半日即达！”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对柳如言的话半信半疑。 …… 说话的工夫，就来到了杏园村。 此处是进京的必经之路，所以村落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二人来到村里唯一的客栈落脚，柳如言将墨九如和寒书安顿好之后，开口叮嘱道：“你需要什么草药，我现在去买。” 墨九如急忙写下药方，交给柳如言。 柳如言动作十分利落，然而带回来的草药却不足一半。 他有些 烦躁的说道：“这村里的医馆果然还是太小了，好多草药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墨九如拿着柳如言买回来的银针开口道：“无妨，有这些银针，我就可以稳住寒书前辈的情况。你带着我的药方回去，通知王爷之后，再从京城采买，然后迅速回来便是。” 柳如言想了想开口道：“明日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而我回来之前，你万万不可与我师父分开。若实在要离开，一定要将寒书剑，放在我师父手上，记住了么？” 墨九如当下焦急，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可等柳如言离开后，她才忽然反应过来，柳如言的话有问题。 让她不要跟寒书分开，难道说寒书前辈还会有危险，需要她守护吗？ 第八百零九章 焦急的白凤眠 就在柳如言折返回京的时候，白凤眠已经带着叠风和楚王府的侍卫，走到三十里亭了。 叠风拿着一壶水，走到白凤眠面前，担忧的说道：“王爷，喝口水吧，你一晚上没休息了，要不属下找个马车来代步？” 白凤眠将水壶推开，满脸忧色的询问：“本王没事，可有踪迹？” 叠风微微摇头道：“大家四面八方去寻，若有发现，会以穿云箭为号，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放出穿云箭。” 说到这里，叠风忍不住询问道：“王爷，我们会不会找错方向了？” 白凤眠摇头道：“不会，本王看到他从南城门出去的！” 叠风继续道 ：“那要不要回去问问安王殿下，到底是什么人。安王殿下说不定见过匪徒。”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往返一趟楚王府，也会消耗不少时间。 眼下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除了上午有轻微腹痛之外，并未感觉其他异常。 如此便可以确定，墨九如直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安全的。 既然她是安全的，那掳走她的人，目的多半不是为了杀人，可能另有原因？ 白凤眠觉得，还是应该回去问问安王，可有看清那人容貌。 然而还不等他下令折返，忽然胸口传来猛烈的刺痛。 “呃……” 白凤眠忽的一下单膝跪地，竟是站也站 不住了。 “王爷！”叠风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 白凤眠全身剧痛，烦躁不安的开口道：“该死的……什么时候毒发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 没错，白凤眠体内那奇怪的剧毒，猝不及防的发作了。 白凤眠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疼晕了过去。 如此一来，便必须要回城了。 叠风匆忙将白凤眠放在马背上，策马疾驰带着他回京城。 而恰巧在进城门的时候，被正要出城的玄骧看了个正着。 玄骧看着那与他擦肩而过的快马，忍不住捏起手指，掐算。 “珠碎，人亡。是谁呢？白凤眠？他刚刚那个样子，是快死了 么？那墨九如又在哪？”玄骧心中太多疑惑，急忙脚尖一点，朝着楚王府的方向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昨日滞留在楚王府的大臣们都在叫苦不迭，想要离去。 “十三殿下啊，今日早朝都错过了，这得跟陛下解释一二啊。” “是啊十三殿下，安王殿下不是都没事了么？你扣留我们，又有何用啊？” “十三殿下，老臣每日都要服药三次，这已经耽误两次了。老臣这胸口啊，闷得慌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抱怨白凤箫封锁楚王府. 白凤箫索性跳到桌子上，怒声道：“我大哥眼下还在昏迷，生死未卜。大哥 苏醒之前，谁也不能走。” 齐王白凤钺没好气的说道：“十三，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云太医不是说大哥没事儿了吗？” 白凤箫冷哼一声：“大哥是没事儿了，凶手还有事呢！等大哥醒了，说明了情况，指认了凶徒，我自然会放你们走！” 白凤箫这边话音刚落，忽然看到人群外的展云，朝着他招手。 白凤箫急忙让董管家先招呼大家用膳，随后快速跟随展云来到后院。 展云低声道：“十三殿下，王爷毒发了，叠风从后门将王爷带进来，眼下安置在木梨院了。你看要不要先将他们放了，免得人多眼杂，看到王爷的情况。” 第八百一十章 安王有点奇怪 白凤箫眉头紧锁：“九哥怎么样了？怎么这个时候毒发了，九嫂找到了么？” 展云担忧的摇摇头。 白凤箫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你去喜房，把云太医带去木梨院，看看九哥。凌霄守在那，你切记不要提及九哥的毒发，就说让云太医去看看郁离的伤势。” 展云领命离去。 …… 展云来到找云望舒的时候，云望舒正在给安王白凤翎诊脉。 白凤翎的毒是已经解了，可是白凤翎的脉象却十分奇怪。 云望舒眉头紧锁，诊了左手，又诊右手。 如此举动让一旁的凌霄心里紧张不已。 他开口询问道：“云太医，我 家王爷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望舒回过神，放开了白凤翎的手腕，想了想摇头浅笑道：“没什么，王爷一直没醒，我就查看仔细一些。你放心吧，看脉象，应该也快苏醒了。” 凌霄点头道：“多谢云太医救我家王爷性命。” 云望舒站起身，一边整理药箱一边开口道：“凌霄侍卫不必客气，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在下先去看看郁离姑娘，稍后再来给王爷的手，换药。” 凌霄恭敬的送云望舒出门。 恰巧此时展云前来，云望舒便跟随展云，去往木梨院。 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云望舒看向展云，疑惑的询问道：“ 展云侍卫，在下与安王殿下接触不多，不知安王殿下，可曾习武？” 展云想了想回应道：“抱歉云太医，卑职常年跟随王爷征战沙场，对于安王殿下的事，也知之不多，不过皇子们都有自幼习武的习惯，想来安王殿下在受伤之前，应该也曾习武吧？怎么了？” 云望舒笑笑道：“呃，没什么，就是觉得安王殿下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 展云点点头道：“我们快走吧，王爷还等着。” 云望舒没有拒绝，跟随展云快速去往木梨院。 然而他心里却泛起嘀咕。 那安王殿下的身体，何止是不错，简直可以说是强 壮，而且他丹田之中蕴含一股热流，只有武功高强之人，才会这般雄厚的真气。 若是没看错的话，安王不仅会武功，且内功深厚。 可他若会武功，又怎么会被歹人所伤？ 云望舒有些想不通，却也没有多嘴将此事说出来。 只是关切的询问了一句：“展云侍卫，王爷回来了，那王妃娘娘呢？” 展云面露忧色：“还没有王妃娘娘的消息，王府的人还在外面寻找，十三殿下说，等送走那些宾客，他便带人出去。” “九如怎么了？”一道质问声凭空响起。 展云仓锒一声拔出佩剑，看向声音传来的屋顶。 只见一 身黑衣的玄骧飞身而下，目光锐利的看着云望舒和展云。 他重复询问：“问你们话呢，九如人在何处？发生何事？” 展云厉声道：“好大的胆子，楚王府也敢硬闯，来人！” 展云话音刚落，便要出手！ 云望舒见状急忙拉住展云的手腕，焦急的说道：“等等！你不是他的对手！” 云望舒看向一脸阴沉的玄骧，开口说道：“玄公子，九如被不明人士掳走了，眼下整个王府的人，都在追查，玄公子若是担心她的安危，不妨出手相助一二。” 玄骧眉头紧锁，继续询问：“不明人士？可有看到容貌衣着？去往何处？” 第八百一十一章 大家都在找人 云望舒回应道：“一个绿色身影，身形极快，其他并未看清。” 展云有些不满的开口道：“云太医与他说那么多作甚，此人来历不明，是敌非友！” 云望舒死死拉着展云的手腕，不让他出招，并且看向玄骧继续道：“玄公子，王府的侍卫还在城外寻找，你不妨去问问他们可有线索。” 玄骧听到这话，冷冷的瞥了一眼展云，嗤笑一声道：“他救了你一命！”话音落下，便飞身离去。 玄骧离开后，展云甩开云望舒，忍不住埋怨道：“云太医，你拉着我做什么，他不是好人。” 云望舒无奈的摇摇头：“展云侍卫， 他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潜入到王府后院不被人发现，足见其武功高强。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这般以身犯险，只是为了打听九如的情况，也可见其对九如没有恶意。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说对吗？” 展云微微一怔，也觉得云望舒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皱眉道：“先不管他，先去看看王爷吧！” …… 玄骧离开楚王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墨九如的下落，而是回到玄墨坊，找出墨九如之前写的手稿。 书童忘忘见玄骧脸色不好，连忙询问道：“公子，怎么了？是墨九如出事了么？” 玄骧 点点头道；“她不知被谁劫走了，拿烛台来！” 忘忘急忙把点燃的烛台拿过来，玄骧抽取手稿里的一张纸，凑近烛台点燃。 随后他将点燃的纸张扔到门外。 寒风一吹，呼啦一下，火舌席卷了整张纸，瞬间将其化为灰烬。 玄骧和忘忘同时看向空中漂浮的灰烬，随后又齐声道：“南边！” 玄骧看向忘忘：“我去找人，你看好铺子。” 忘忘急忙道：“公子等等，带上伞。” 然而玄骧说完话就走了，根本没有理会忘忘的提醒，足见其有多着急。 而此刻与他同样心焦的，还有刚刚出城的十三王爷，白凤箫。 他 不仅带了楚王府的侍卫，还调动了刑部和巡防营的人，一同寻找墨九如的下落。 然而那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们仿佛在大海捞针。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队人马，也在焦急的找人。 只是他们要找的，主要是寒书和柳如言，并非墨九如。 一队身穿白衣的人马，忽然出现在小小的杏园村里，引得村民争相观望。 为首不是旁人，正是那神医谷的二弟子元洛，和他的师妹左月凌。 元洛看向杏园村的界碑，忍不住皱眉道：“师妹，我们是来追窃贼的，你怎么假公济私，把我们带来此处了？” 此处再往北走，很快 就到京城了。 左月凌略显心虚的抿了抿嘴，随后强辩道：“我哪里假公济私了？那两个人就是往北边跑了，我们一路追过来，不是很正常么。” 元洛反驳道：“最近三日，我们都没有搜到他们的踪迹了，可你却目标坚定的朝着京城走，还说不是假公济私？楚王已经成亲了，你死了那条心吧！” 不说还好，一说便戳到了左月凌的痛处。 她厉声道：“成亲了又如何？成亲也可以休妻，也可以和离，再不济，还不能丧偶吗？！”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让师姐与我同行！”元洛显得有些无奈。 第八百一十二章 冤家路窄 左月凌白了一眼元洛，没好气的开口道：“我虽有私心，却也并非全然不在意正事，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闯药师塔失败了，定然中毒无数。只要我们沿途寻找医馆药庐，询问何人购买品类繁多的草药，不就有线索了么？” 说到这里，左月凌指向杏园村继续道：“方圆十里，这杏园村是最大的村落，其他村子生病了，都要来此处求医。有没有线索，进去一问便知。” 元洛无奈的应下，左右都走到门口了，进去询问一二，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元洛怎么也没想到，左月凌无心插柳，还真就柳成荫了。 他们竟是在杏园村的医馆里，打探到了线索。 元洛惊喜的询问店小二：“你再说一次，真的看见一个绿衣服的男人，买了很多草药？” 店小二茫然的点点头道：“是啊， 买了很多种，都配不成方子，估摸着是小店的草药不齐全。” “他买完之后去哪了？”元洛追问。 店小二摇头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公子容貌特殊，眼睛金灿灿的，公子不妨在街上打听打听。” 元洛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给店小二，欢喜的走出医馆。 左月凌见他神采奕奕，诧异的询问：“有消息了？” 元洛点头道：“他就在此落脚，可能是那白衣服的人，已经无力逃窜了。” 左月凌有些意外，却也欢喜，她得意的扬起下巴：“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现在还质疑我的决定吗？” 元洛想说，左月凌这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奉承的开口：“是是是，小师妹最厉害了，你去那茶馆喝杯茶，我带人去打听一下，马上回来！” 左月凌没 有拒绝，这大冷的天，她也不想到处走！ …… 客栈。 墨九如并不知道柳如言和寒书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只是柳如言叮嘱她不要离开寒书，她便乖巧的听话了。 眼下刚刚给寒书针灸结束，又在有限的条件下，配了一副排毒的汤药给寒书喂服下去。 内外相辅的作用下，寒书的情况，显然好多了。 墨九如拿着帕子给寒书擦脸，惊讶的发现他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竟是都减少了些许。 墨九如惊讶的自言自语：“天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能返老还童呢？整天说要找一个特别的人，要我看，这世上最特别的就是你跟那柳如言了。” 墨九如无奈的摇头，继续将帕子浣洗干净，又帮寒书擦手。 殊不知元洛已经带人，来到了这个小小的客栈。 店小二看到这十几号人 ，以为大生意来了，欢喜的迎上去：“哎呦这位公子，你们是吃饭啊还是住店啊？” 元洛回应道：“我们来找人，可有看到两个男人，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绿衣。身穿白衣的那个人，背着一把木剑。” 元洛话音落下，便掏出银子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瞬间眉开眼笑，急忙道：“见着了，见着了，不过不是两个男人，是两男一女，还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 元洛皱眉道：“还有同伙？”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师弟，开口道：“你们出去，将此处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你们两个，去叫小师妹过来。” 人多一点，稳妥一些。 店小二一见着架势，瞬间紧张起来，手上的银子也觉得烫手了。 元洛见状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都是神医谷的弟子， 你看到的那两个人，偷了我们门派至宝，我们只是想找回东西而已。现在我问你，除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之外，他们可还有其他同伙？” 店小二摇摇头道：“没……没看见啊，就他们三个人，然后那个绿衣服的，待了没多久又走了。” “走了？”元洛眼睛一亮：“你确定他走了？” 店小二重重点头。 元洛心下欢喜，那个白衣服的受伤了，再加上一个姑娘，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定能将东西，抢回来！ 片刻后，元洛和左月凌，带着神医谷弟子，来到了寒书和墨九如所在的客房门前。 元洛还想着要不要先礼后兵，可左月凌已经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开房门，大声道：“无耻匪类，把东西交出来！” 墨九如吓了一跳，转身回望，便与左月凌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 第八百一十三章 寒书偷了东西啊？ “墨九如？你是墨九如？”左月凌看到墨九如惊为天人的容貌，震惊的难以置信。 虽然眼前人容貌与过去大相径庭，可单看半边脸，左月凌还是能认出眼前人。 她上下打量墨九如的衣着，发现她穿着嫁衣，瞬间怒冲心头起，冷声道：“你还真跟景行哥哥成亲了？” 墨九如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回应，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还带了这么多人，显然来者不善。 这个时候面对左月凌说自己嫁给白凤眠了，岂不是等于火上浇油。 思忖片刻后墨九如摇头道：“没有啊！” 左月凌不信：“没有？没有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墨九 如开口道：“谁说一定要嫁人才能穿红色啊，我……我本命年不行吗？” 左月凌刚要反驳，那元洛指向床榻上的寒书惊呼道：“就是他！师妹你看，那木剑！” 左月凌见状急忙冲着寒书就走过去，墨九如想也没想便拦在了她面前：“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左月凌冷声道：“滚一边去！” 墨九如拿出银针指向左月凌，不退让分毫。 左月凌嗤笑一声：“怎么？就凭几根针，想拦住本小姐？” 墨九如也冷笑一声：“我知道拦不住你，那你怕不怕两败俱伤？我这银针上的毒，不致命，但只要擦破一丁点皮，就可以让你瞬 间长满脓疮，毁你容貌。见过癞蛤蟆吗？中毒之后，有过之，无不及！” 左月凌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退后半步。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容貌的，况且她本来武功就平平，也不敢保证打斗过程中，能躲过墨九如的毒针。 元洛上前一步，将左月凌护在身后，随后语气还算客气的开口道：“墨小姐，在下不知你为何出现在此，可你身后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带着同伙一同闯入我神医谷的药师塔，从塔中偷走了我师父用来续命的朱雀丹，我们不想伤人，只想取回本门至宝。” 墨九如忍不住惊讶，心中暗想：“寒书和柳如言 去偷东西了？这柳如言怎么不早说，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如何能护得住寒书啊！” 墨九如想了想，把心一横开口道：“没有，他什么也没拿！” “没拿？我们亲眼看到他从药师塔逃走的，你简直睁眼说瞎话！”左月凌厉声驳斥。 墨九如挑眉道：“确实没有，你们也看到了，他受伤了，身上大小伤口，都是我帮他处理的，若是他身上藏了什么东西，我肯定能发现，眼下确实没有啊。” “你说了我就要信么？我要自己搜！”左月凌话音落下，便再次朝着寒书靠近。 墨九如拿着银针晃了晃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一个 姑娘家家的，非要摸一个老头，你羞不羞啊！” 左月凌瞬间气红了脸，咬牙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想搜身！” 元洛安抚的拍了拍左月凌的手臂，随后看向墨九如，柔声道：“墨小姐，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拿回东西，此物关乎于家师性命，十分重要。若不然这样，你让我去搜一下可好？” 元洛将手上佩剑递给身后的师弟，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然而墨九如岂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 这些都是神医谷的弟子，不说医术精湛，也都精通医理，万一他趁机给寒书再下一种毒，那墨九如之前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 卑鄙小人 墨九如严词拒绝道：“我说不能搜，就不能搜，他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你们想找东西，就等他醒来询问一二吧。” 元洛脸色微沉，心中生出几分不悦。 这男人能活着从药师塔里走出来，身中剧毒至今未死，足见其内功深厚。 若是等他醒了，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制服他，还说不定呢。 再说了，那个穿绿衣服的男人，轻功极好，万一等下他回来了，带人跑了，那他们岂不是等于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眼下只有墨九如一人阻拦，显然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思来想去，元洛浅浅一笑道：“那好，我们也在此处住下，等他 醒了，劳烦墨小姐来通知一声。” 墨九如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离去。 左月凌不愿意走，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元洛朝着她递了个眼神。 左月凌心领神会，跟随元洛一同转身朝外走。 墨九如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们，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走到桌子旁的元洛，忽然用力一挥手，将桌面上一套茶具挥向床榻上的寒书。 墨九如见状，本能的扑向寒书，用后背遮挡袭击。 噼里啪啦，茶具全都砸在墨九如后背。 滚烫的茶水洒了她一身，幸亏冬天的衣服厚重，墨九如除了觉得被砸的疼痛之外，并未 感觉烫伤。 然而她这般举动，便给了众人可乘之机，不等她再站起身，左月凌的长剑，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 左月凌冷笑一声：“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元洛一个箭步上前，啪啪两下，点了墨九如的穴道，将她手上银针夺下。 确认她身上已经没有危险的毒针之后，才开口道：“先把她押到一旁，找东西要紧。” 两个神医谷弟子，把墨九如押到一边，元洛则去寒书身上摸索。 寒书手上抱着寒书剑，元洛想把它挪开，却发现竟然拿不起来。 元洛又试了一次，还是无法撼动那把木剑。 幸而木剑占据的面积并不 大，倒也不算影响搜身。 所以元洛索性不去理会那把剑，而是快速在寒书身上摸索。 片刻后元洛失望的摇头道：“果然没有。” 墨九如没好气的开口道：“我都说没有了，我可是从来不说谎，不像你们，言而无信，卑鄙小人！” 啪！ 左月凌忽然一巴掌打在墨九如脸上，冷声训斥：“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墨九如被打的嘴角流出鲜血，却坑也没坑一声，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左月凌见状，伸手捏住墨九如的下颚，端详着她的脸，开口道：“原来你长成这副模样，难怪能迷惑景行哥哥，不知道我毁了你 的脸，他还会不会要你！” 话音落下，左月凌便拔下头上发簪，作势便要朝着墨九如的脸上刺过去。 墨九如见状，当即开口道：“划吧，你毁了我，我毁了朱雀丹！看看咱们俩，谁哭的更大声！” “住手！”元洛紧张的拉住左月凌，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到身后。 随后他看向墨九如，质问道：“你果然见过朱雀丹，东西到底在哪？速速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分毫！” “保证？”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你的保证，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元洛微微一怔，心知刚刚的出尔反尔，已经让墨九如不会再信他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开个条件 他索性脸色一沉，拔出长剑指向寒书，开口道：“你若不交朱雀丹，我现在就杀了他。” “杀吧，他跟我无亲无故的，你以为我会有多在乎他的生死？反正无论你是杀了我，还是杀了他，你都得不到朱雀丹！”墨九如平静的与他周旋。 左月凌见状焦急的开口：“师兄，别听她胡说八道，他们若是非亲非故，刚刚她又怎么会舍身相救。要我说，这老头就是她的姘头！” 姘头？ 左月凌不遗余力的朝着墨九如身上泼脏水，这话难听的，让元洛都有些听不下去。 元洛无奈道：“别胡说了，你先去搜搜，看她身上 有没有朱雀丹。” 左月凌不服气的轻哼一声，却也没有拒绝，走到墨九如身边搜索。 片刻后她微微摇头，表示毫无收获。 元洛眉头紧锁，质问墨九如：“说，朱雀丹到底在哪？是不是在那个绿衣服的男人手上。”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朱雀丹就在我手上，我死了，或者寒书前辈死了，就永远没有人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了。” “师兄，她一定是在戏弄我们！”左月凌完全不相信墨九如的话。 元洛也对墨九如的话，半信半疑。 可他不敢用朱雀丹来做赌。 他耐着性子，再次重复道：“墨小姐，那朱雀丹本 来就是本门至宝，我们也并非强取豪夺，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此物常人也无法使用，你留在身上也无甚用处。不妨将它交还给我们，我保证我拿到东西就走，绝不伤害你们半分。” 墨九如嗤笑一声：“不伤害半分？那刚刚我这一巴掌，是狗打的？” “你……”左月凌正要驳斥，元洛再次拉住她，开口安抚道：“师妹，东西要紧！” 左月凌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不再吭声。 元洛急切的说道：“墨小姐要如何才肯将东西交还，不妨开个条件。” 开条件啊！ 墨九如长嘘一口气，能开条件，就能拖 住他们。 只要拖到明日天亮，柳如言定然就会回来了！ 墨九如开口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元洛听到这个要求，并未拒绝，他们也赶路许久，不曾进食了。 元洛当即吩咐道：“下去让掌柜的，准备饭菜。” 手下弟子领命离去。 片刻后饭菜端上来，墨九如皱眉道：“你解开我的穴道啊，不解开穴道，我怎么吃？” 元洛上前，一边给墨九如解开穴道，一边开口道：“不要耍什么花样，这里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你带着他是逃不出去的。” 墨九如轻哼一声，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反驳道：“我劝你 们也不要耍什么花样，我若不配合，你们是找不到朱雀丹的！”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开始吃起来。 只是她吃的十分缓慢，几乎是一口只吃一粒米。 “墨九如你有完没完，要吃就好好吃，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左月凌质问。 墨九如挑眉道：“细嚼慢咽身体好，吃的快了，我消化不良，消化不良我就会头晕，头晕呢，我就想不起来朱雀丹在哪。” 元洛无奈道：“好了小师妹，让她慢慢吃吧。” “师兄，你何必听她的，直接给她来上两刀，我看她要命还是要丹药！”左月凌拔出佩剑，作势要伤墨九如。 第八百一十六章 得想办法逃走【祝大家端午安康】 墨九如平静的继续吃东西，一边吃，一边道：“杀吧杀吧，杀了我呢，你们也活不了，你们的师父呢，更活不了。” 元洛被墨九如拿捏住七寸，他连忙拉住左月凌，开口道：“小师妹，你冷静点，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找东西！” 左月凌气的脸色涨红，恨不能现在划花墨九如的脸。 却因为元洛的阻拦，无计可施。 然而她如此狠厉的表情，也让墨九如知道，元洛确实冲着东西来的，而左月凌是想要她的性命。 如此这般，拖延之法怕是不够用了，万一左月凌发疯，真的对她出手，她的情况就更被动了。 不行，还是 要逃。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我要一碗醋！” “醋？你要醋干什么？”左月凌戒备的质问。 墨九如挑眉：“下饭啊！” 左月凌急忙道：“师兄，不能听她的，她一定在算计什么。” 墨九如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双臂环抱于胸前，挑眉道：“哼，那我就不吃了！我不吃饭呢，就会饿得头晕，饿得头晕呢，就会记性不好，记性不好，我就想不起来朱雀丹藏在哪！” 元洛一阵无奈，冷声道：“来人，给她拿一碗醋。” 只是一碗醋而已，元洛不相信墨九如能翻出天去。 然而墨九如要完了醋，又要酒，要完了酒 ，又要油，要完了油，又要胡椒和辣椒。 她把几种东西搅和在一起，仿佛火锅蘸料一般。 左月凌见她玩的不亦乐乎，当即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够了，要来要去，也不见你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等那个绿衣服的人回来么？哼，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到这里，左月凌看向元洛，继续道：“师兄，我们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我们先将他们二人带走，然后在此处埋伏，就算抓不到那个穿绿衣服的，只要有他们两个在手上，也可以跟那绿衣人谈条件！” 元洛想了想，觉得有 几分道理，当即开口道：“我看你也不会好好吃饭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元洛一边上前，将墨九如拉起来，一边吩咐道：“你们几个，抬上他。”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哎，你别动手啊，我还没吃完呢，总得让人吃饱饭啊。” “换个地方吃！”元洛冷冷回应。 墨九如见状眉头紧锁，就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元洛的两个师弟去抬寒书，愣是抬不起来。 “二师兄，抬不起来啊！” “是啊二师兄，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沉？” 元洛疑惑的看向寒书，随后开口道：“再去两个人，一起抬。” 随后四 个人去抬寒书，只能勉强将他手脚抬起，身子仍旧是纹丝不动。 元洛看到寒书怀中的木剑开口道：“这把剑有蹊跷，刚刚我给他搜身的时候，就挪不动这把剑。” 一旁的墨九如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眼睛。 心道一声：“原来那个坏脾气的柳如言没有在开玩笑，这把剑还真是很重啊。那为什么我能拿起来呢？奇怪！” 左月凌听元洛这么说，立刻走向寒书，不服气的伸手去拿他怀中木剑。 结果毫不意外，根本无法撼动木剑半分。 左月凌冷眼看向墨九如，质问道：“你说，这什么破剑，怎么这么沉？如何才能拿开？” 第八百一十七章 我可以唤醒他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 “你……”左月凌刚要发难。 墨九如又急忙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剑，但是我可以想办法把他唤醒，让他自己拿着剑跟你们走！” 元洛和左月凌都戒备的看着墨九如。 左月凌开口道：“师兄，不能相信他，这老头要是醒了，我们怕是拦不住他的去路。” 元洛想了想开口道：“他现在身受重伤，就算是醒了，也双拳难敌四手。可那个绿衣服的不一样。若是我们手上没有筹码，与他对峙，胜算太低。” 说到这里，元洛走向寒书，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 片刻后，元洛可以确认，寒书的确伤 势极重。 重到他没本事，可以唤醒寒书。 他可是神医谷嫡传的弟子，他不能唤醒，墨九如能有这个本事？ 元洛看向墨九如，重复询问：“你真的能唤醒他？” 墨九如撇撇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能让她试，她一定不怀好意！”左月凌厉声反驳。 还别说，左月凌的警惕性，比元洛高很多。 可架不住这里的掌权人是元洛。 元洛安抚的拍了拍左月凌，随后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你来说，我来做。” 换言之，他不会给墨九如，接触任何东西的机会。 墨九如也没拒绝，指着一旁的药罐子开口道：“那里面还有半罐汤药，你先将它烧 开。” 这并不难。 元洛走上前，将药罐子拿到房间的小火炉上。 热药的时候，不忘看了看里面的药渣。 东西他都认识，可配在一起，就显得十分奇怪。 元洛忍不住好奇的询问：“这里面很多十八反的草药，怎么能如此混用？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墨九如挑眉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会用，不代表别人也不会用。要是你虚心请教，三拜九叩拜我为师，那我告诉你不传之秘，也不是不行。” 元洛无奈的叹口气，没接这话。 倒是那左月凌，不忘嘲讽一句：“三脚猫的医术也敢治病救人，简直可笑至极。”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 “你说这话，我也不反驳，我最擅长的，确实不是治病救人，我最擅长的是解剖死人，等你死了的之后，别忘了来找我，大不了我不收你银子！” “你找死！”左月凌经不住挑衅，当即就要对墨九如动粗。 元洛见状拉住左月凌的手臂，无奈道：“好了，不要吵了。小师妹，师父还等着东西救命呢。你何必与她做口舌之争。” 元洛话音落下，那炉子上的药罐子，也噗噗噗开始冒泡了。 看起来里面的汤药煮开了。 元洛将汤药倒出来，打算拿去给寒书服下。 然而墨九如见状却开口道：“等一下，还有一味药引没放。” “药引？在何处？”元洛看 向墨九如。 墨九如指向自己的鼻子，回应道：“就是我咯，这副药里，要放入我的鲜血，作为药引，才能产生药效。” 元洛看着手上那碗浓浓的汤药，想了想回应道：“如果只是用血，那用我的也一样。” 他不想把汤药交给墨九如，以免她耍什么花样。 墨九如叹口气道：“亏你还是神医谷的嫡传弟子呢，你没看见那药罐子里面的药，只剩下一半了吗？另外一半，已经兑着我的血，给他服下了。前一半是兑我的血，若是后一半兑你的血，那你我血液不相容，岂不是破坏了药效。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一碗药把他喝死了，那你也别想要朱雀丹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嘿！接着！ 元洛微微一怔，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不敢冒险。 左右刚刚已经确认墨九如身上没有利器了，这么多人盯着她，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元洛将药碗放在墨九如面前，随后冷冷的说道：“自己咬破手指滴血。” 换言之，他不会给墨九如匕首或者银针。 墨九如也没计较，看着汤药端到面前，便立刻将手指放在嘴唇边上，一口咬下去。 元洛和左月凌都不错眼的看着墨九如，生怕她闹什么幺蛾子。 而墨九如，也正是打算闹一点幺蛾子。 只见她作势要将指尖血滴入药碗，可就在手伸过去的时候，她忽然拿起一旁刚刚调好 的那碗乱七八糟的东西。 猝不及防的，将其倒入了药碗中。 “你干什么？！”元洛一声惊呼。 他刚要上前，却见那碗汤药砰的一声，发出一声脆响，随后腾地一下，黄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这烟雾，若是只遮挡视线也就罢了。 它里面混合了胡椒和辣椒，众人吸入之后，瞬间涕泪横流。 不仅眼睛睁不开，就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仿佛辣椒呛入了气管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师……师兄！”左月凌艰难的咳嗽着，伸手想抓住元洛。 吱嘎！砰！ 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元洛焦急道：“别让她跑了，咳咳咳！ 挡住窗户！咳咳咳！” 雾气浓稠，大家都睁不开眼，一时间谁也无法确认窗户的位置，就更别提阻拦墨九如了。 门外守着的师兄弟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急忙推开房门。 如此举动，令他们也陷入了这浓雾之中，一个个难受不已。 然而这开门的举动，倒是大.大缓解了房间里的窘况。 门窗都开了，半盏茶的工夫，房间里的雾气就散了。 众人虽然都脸红脖子粗，呛的难受，却也能睁开眼，看向彼此了。 左月凌第一时间寻找墨九如的身形，却毫无收获。 左月凌指向敞开的窗户，焦急的喊道：“师兄，她跑了！” 元洛 急忙看向床榻，发现寒书还躺在那，微微松口气。 元洛开口道：“看来她也不是很在乎这老头的死活。小师妹，留在这里看着他，我带人去追墨九如！” 左月凌焦急的开口道：“心思诡谲的贱人，师兄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看她柔弱就相信她，她一定是会武功的。” 这里是二楼，如果不会武功，怎么会能轻易跳下去逃窜。 元洛也提高了警惕，点头应下之后，立刻带着众人离去，追逐墨九如的身影。 左月凌担忧的跑到窗口，目光追随着元洛一行人远去。 直到看不见他们之后，左月凌才转过身，打算回到寒书身边。 然 而她刚转身，却忽然看到墨九如站在她面前。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开口道：“嘿，接着！” 墨九如猝不及防的将寒书剑扔给左月凌。 左月凌来不及反应，几乎是本能的将剑接住。 然而那哪里是剑啊，简直犹如泰山压顶。 砰的一声巨响。 左月凌被寒书剑砸倒在地。 木剑压在她胸口上，让她噗的一下，突出一大口鲜血。 墨九如见状惊讶的挑眉道：“呦，还真挺沉啊！奇了怪了！” 左月凌被寒书剑压的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困难。 她艰难的开口道：“墨……墨九如，你……你好奸诈，你居然……居然没……没跑。” 第八百一十九章 左月凌快死了 墨九如嗤笑一声：“这是二楼啊，我往哪跑？不过现在我可以走了。” 墨九如回过身，将昏迷不醒的寒书，艰难的背在身上，朝着门口走去。 左月凌挣扎的喊道：“站住，站住！” 傻子才站住。 墨九如背着寒书，头也没回的快速离开。 只是她并未去前院，而是来到客栈后院，偷了店家拉柴火的驴车。 墨九如将寒书放在驴车上，用干稻草将他遮住。 随后又扯了院子里晾晒的一件粗布长袍，穿在自己身上，遮住一身耀眼的红。 最后才牵着驴车，从后门离开了客栈。 还得感谢元洛刚刚把客栈里的人都赶出去 了，不然墨九如眼下也不能这么顺利的逃走。 她不知道元洛朝哪个方向追她，她只能祈求自己的运气好一点，千万不要跟元洛撞个正着。 就在墨九如拉着小驴车离开杏园村的时候，元洛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 元洛皱眉道：“糟了，我们被骗了。” 师弟询问道：“二师兄，怎么了？” 元洛回应：“墨九如穿了一身红色的华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在这杏园村都是独树一帜。倘若她跑出来，不可能没人看见。我们一路打探过来，都没人见过她，这说明她根本就没跑到这边啊。” 师弟询问道：“那会不会 在其他方向，我们分头找找！” 元洛一边转身朝着客栈折返，一边摇头道：“不，不会，她肯定还藏在客栈。她根本不会武功，若是会武功，刚刚我朝着那老头扔茶具的时候，她就不会用身体来挡了。该死的，让那死丫头骗了！” 想到这里，元洛瞬间心急如焚。 因为他不仅仅怕墨九如跑了，他更担心左月凌的安危。 事实证明，元洛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左月凌已经被压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师妹！” “师姐！” 众人惊呼着围上去。 左月凌虚弱的看向元洛，却根本说不出话，只 能等用手艰难的推在寒书剑上。 元洛见状急忙去搬寒书剑，可那木剑竟是纹丝不动。 元洛诧异道：“一把木剑，怎么会这么沉。快点，我们一起搬开它。” 众人一起用力，去搬动寒书剑，然而寒书剑却纹丝不动。 一个名唤元尚的师弟提议道：“师兄，我们将腰带捆在木剑的剑柄上，然后大家一起拔河一样拉扯，这样能使上劲儿的人，多一些。” 元洛点头道：“是个好主意，快些！” 众人七手八脚结下腰带，将其中一头捆在寒书剑的剑柄上。 另外一边则是众人手握，用力拉扯。 眼看着寒书剑还真被撬起一 点，可那左月凌却忽然难受起来。 她哀嚎着：“疼，疼……” 元洛见状急忙呵止众位同门师弟：“别动！” 他走上前查看左月凌的情况，担忧的说道：“不行，翘起了剑柄，剑身压得更重了，看小师妹的情况，多半是肋骨已经压断了。” 元尚见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皱眉道：“那两个奇怪的人，身上的佩剑也这么奇怪。再这么压下去，师姐不是要被压死了。” 元洛焦急的思考对策，忽然他看到这房间的地板是木制了。 元洛眼睛一亮，开口道：“不能从上面将木剑拿开，那就从下面，将小师妹救出来。” 第八百二十章 他怎么来了？ 元尚疑惑道：“从下面救？何意？” 元洛解释道：“这里是二楼，我们去一楼，把此处的天花板砸开，小师妹就能掉下去了。你们几个拉住木剑，只要争取几息的工夫，我就能将小师妹救出来。”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虽然最后楼上的师弟们，仍旧没能拉住木剑，让木剑摔在了一楼的地板上。 幸而元洛手脚利落，还是在坠落的一瞬间，将左月凌救走了。 没有了木剑的压制，左月凌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仍旧疼的小脸发白。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样了，小师妹！”元洛抱着左月凌，担忧的呼唤。 左月凌声音虚弱的回应：“快 ……快追，墨九如……”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元洛确实想去追墨九如，可眼下显然左月凌的安危更重要。 元洛开口道：“元尚，你带人去追，就朝着京城方向追，她一个姑娘家带着那个不能动的老头，一定走不远。我先给小师妹疗伤。” 元尚点点头，急忙带人冲出去。 元洛则将左月凌，抱回客房，给她疗伤。 左月凌伤在肋骨，想要接骨，就不得不宽衣解带。 元洛看着昏迷不醒的左月凌，咬牙道：“小师妹，事急从权，对不住了。” 他三两下解开左月凌的衣服，从未见过女子身体的元洛，被眼前的一幕，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他 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摸那软绵绵的地方，却在触碰到之后，急忙收回手。 元洛面红耳赤，口中一直念叨着清心咒，却也无法凝神静气。 直到左月凌疼的发出呻吟声，他才从旖旎的心思里，跳脱出来。 元洛深吸一口气，开始给左月凌接骨。 …… 墨九如怎么也想不到，一把木剑能把左月凌的伤的那么重。 眼下她一心只想赶紧带寒书回到京城。 然而从杏园村回京城只有一条路。 墨九如深知如果沿着这条路走，定然会被紧跟其后的神医谷弟子追上。 思来想去，墨九如还是决定带着寒书躲起来。 她看向板车上昏迷不醒的寒书，无奈道：“前辈，我 们要在雪地里躲一夜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墨九如跑到官道旁的树林里，用力在雪地里挖了一个深坑。 随后又费劲的将昏迷不醒的寒书拖进去。 最后她在板车后面绑上几根拖地的树杈，又用发簪，刺破了小毛驴的屁股。 小毛驴吃痛疾驰，朝着京城方向跑去。 眼看小毛驴跑远了，墨九如才折返回刚刚挖的雪坑里，跟寒书躲在一起，用周围的树枝干草，做遮掩。 二人躲了小半个时辰，元尚带的人便来到了他们眼前。 看着站在官道上的元尚一行人，墨九如重重松口气。 幸亏她当机立断，否则等下定然被捉住。 元尚蹲在地上，看了看车辙印，开 口道：“车辙印到这里就消失了。” 身后的师弟询问：“会不会她们折返了？或是逃进山里了？” 元尚冷笑一声：“臭丫头，自作聪明，你们看着雪地上的划痕，分明就是树枝留下的。她为了掩盖车辙印，在车后面绑了树枝，以为能掩人耳目，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身后的师弟应声道：“没错，回京城就这一条路，墨九如不可能去往其他方向，师兄，我们继续追！” 众人刚要继续朝北走，忽然一道黑色身影落在众人面前。 他冷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九如？” 雪地里的墨九如偷摸一瞧，顿时愣了一下，这不是玄骧吗？他怎么来这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令人无法原谅 元尚看向眼前人，戒备的质问：“你又是什么人？”难道是那白衣服的同伙？ 元尚有些紧张。 玄骧一脸冷漠，不答反问：“我在问你们话，为什么要追墨九如？她人在何处？” 元尚白了一眼玄骧，冷声道：“与你无关，我们走！” 元尚带着人便要朝着京城方向走。 玄骧见状直接出手阻拦。 两方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元尚怒声道：“我看你就是跟他们一伙的，布阵，不用跟他客气。” 仓锒锒，众人拔出腰间佩剑，纷纷指向玄骧。 玄骧手上没有兵器，却并未畏惧。 他冷漠的看向众人，银灰色的瞳孔里散发着浓重的杀意。 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在 看死人一般。 元尚命人动手，十余人同时刺向玄骧。 玄骧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踩在众人的长剑之上。 随后他身形一转，一脚踹翻了围攻他的一圈人。 只这一招，便能看出其武功高强。 玄骧知道自己带的人马，或力有不敌，他当即朝着玄骧甩出手。 嗖嗖嗖嗖，无数看不见身影的毒针，从元尚的袖口中飞射而出，直接射向玄骧。 毒针可没有长眼睛，不仅仅射中了玄骧，也射中了他的师弟们。 玄骧见状飞身后退，拉开彼此距离。 他抬起手，看向手臂上的毒针，又看向那些同样中了毒的神医谷弟子，冷笑一声道：“为了杀我，竟然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元尚也冷笑一声：“我们神医谷弟子，自幼用草药淬炼身体，各个都百毒不侵，用不着你一个小偷来操心！” 说百毒不侵，倒也有些夸张。 可他们自己的毒针，自己还是有办法应对的。 元尚举起长剑指向玄骧，狞笑着：“我劝你最好不要动用真气，否则毒入五脏，神仙难救。来人，把他抓回去！既然他跟墨九如是一伙的，那么抓住他，就不怕墨九如那个小贱人不回来！” 众人立刻上前去抓玄骧。 然而玄骧只是伸出手，将手臂上的毒针，轻轻拔掉扔在一旁。 他冷漠的看向冲过来的神医谷弟子，勾唇一笑道：“本不想杀你们，可你 们居然骂九如是贱人，还真是让人……无法原谅啊！” 话音刚落，玄骧忽的一下飞身而起，直接朝着元尚扑过去。 两个神医谷弟子直接拿着长剑刺向他。 然而玄骧水袖一挥，刺过来的长剑瞬间崩碎。 他一手一个，扣住二人脖颈，黑色的真气瞬间席卷二人的头颅。 他们扒着玄骧的手努力挣扎，却仍旧无法呼吸半分。 不消片刻，便两腿一蹬，魂飞天外。 元尚见状顿时心惊不已，他难以置信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中了我们神医谷的毒，怎么还能调动真气。” 玄骧将那两个死人扔在一旁，脸上露出摄人心魄的冷笑：“谁告诉你，我修炼的是真气？” 话 音刚落，玄骧便忽的朝着元尚出手。 元尚本能的将长剑横在胸前，试图格挡。 他本对此举动不报太大希望，却不曾想，还真让玄骧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一道太阳光线投射在元尚的长剑上，不偏不倚，折射到玄骧的眼睛上。 玄骧猛地挺住脚步，抬起袖子捂住双眼。 他心道一声：“该死的，天怎么放晴了？” 出门的时候还是阴云密布，感觉随时会下雪，可眼下过了午时，竟是拨云见日了！ 玄骧缓缓放下袖子，看了一眼那炽热的太阳，瞬间头疼欲裂。 而一旁的元尚也发现了他不对劲儿，元尚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长剑，随后惊呼道：“他的眼睛怕光！” 第八百二十二章 玄骧怕光 元尚说对了一半，玄骧是怕光，却不仅仅是眼睛。 发现玄骧的弱点之后，元尚立刻开口道：“用护心镜！” 神医谷弟子都有一枚护心镜。 此刻听元尚号令，大家纷纷将护心镜拿出来，将阳光折射到玄骧身上。 玄骧心下一紧，下意识要转身离去，却被众人包围在内。 元尚见玄骧一直用水袖遮眼，勾唇冷笑道：“原来你这个鬼东西见不得光啊，如此甚好，今日我就宰了你，为我的师弟报仇！” 神医谷弟子瞬间分开两组，一组用护心镜不停的晃玄骧的眼睛。 另外一组则由元尚带领，举剑刺向玄骧。 玄骧那 件刀枪不入的衣服，竟是也瞬间被划破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地面的白雪。 玄骧正要反击，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背，出现一块烧焦的黑点。 “该死的，光线太强了。”他快要撑不住了。 玄骧不再遮眼，而是用力挥舞水袖，蓬勃的真气将围上来的人群冲开，他立刻飞身而起，打算逃走。 元尚见状急忙甩出马鞭，缠绕住玄骧的脚踝。 砰的闷响，玄骧被拉扯摔在地上，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元尚的长剑，也抵住了玄骧的脖子。 眼看元尚就要刺下去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 到一席红衣的墨九如，从树林里，缓缓走出来。 此刻玄骧已经看不清眼前画面了，只隐约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朝着墨九如伸出手，声音略显虚弱的唤了一声：“九如？” 元尚看到墨九如出现，显然也很意外。 他皱眉质问：“你怎么在这？你居然没跑？” 墨九如背着手走过来，气定神闲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跑？你们又不敢杀我。” 元尚看向墨九如身后，又看向她周围，冷声质问：“那死老头呢？” 墨九如挑眉道：“坐驴车走了啊！” “少说屁话，他还昏迷不醒，怎么可能自己离去？”元尚不相 信墨九如。 墨九如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一根筋，早上昏迷不醒，眼下就不能已经醒了？” “那既然他走了，你留下做什么？”元尚继续质问。 墨九如耸耸肩，一脸轻松的继续道：“等你们啊” “等我们？”元尚面露疑惑。 墨九如点头道：“是啊，你们不是要朱雀丹么？我跟寒书前辈商量过了，不给你们朱雀丹，你们肯定跟苍蝇似的，一直追着我们不放，不如就把朱雀丹还给你们。所以我们分工了一下，我在这等你们，他呢去拿朱雀丹，等会儿就回来。” “谁会信你的鬼话？”元尚白了墨九如一眼，随 后又面露凶光的看向单膝跪地的玄骧。 看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打算取了玄骧的性命。 墨九如不知道玄骧究竟怎么了，可她却看到玄骧灰色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 墨九如上前一步，挡在玄骧面前，抬着下巴看向元尚。 她没好气的开口道：“喂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他干什么，能不能有点礼貌。” 元尚厉声道：“闪一边去，他刚刚杀了我两个师弟，我现在要先替我师弟报仇，然后再收拾你！” “那不行，你要是杀了他，你就得不到朱雀丹了。”墨九如开始胡扯。 元尚皱眉问道：“他跟朱雀丹有什么关系？” 第八百二十三章 有乾坤玉那就不必等了 墨九如挑眉道：“他跟朱雀丹没关系，可他跟我有关系，你要是伤害他，那我自然不会如你所愿。” 身后的师弟听到这话，凑上前开口道：“元尚师兄，要不先把他们带回去吧，朱雀丹要紧。” 带回去？ 把寒书一人留在这里，墨九如如何能放心？ 这三九严寒，寒书在这里冻一晚上，还不成冰雕了？ 墨九如当即开口道：“我跟寒书前辈约好了，就在此处等他，你们若是强行将我带走，他回来扑个空，说不定就会反悔，不给你朱雀丹了。左右等一阵子就能拿到东西了，何必反复折腾。” 元尚想了想，眼下元洛师兄被左月凌的伤势绊住了。 倘若他能先一步得到朱雀丹，那他便可以直接带着朱雀丹回神医谷。 这样一番下来，他岂不是立了头功？ 师父的身体一如不如一日，眼下继承人尚未决断，若是此番他立功，说不定他就能成为下一任神医谷主。 想到这里，元尚闪身上前，啪啪几下，点了墨九如和玄骧的穴道。 元尚看向墨九如，冷声道：“我可没有二师兄那么好脾气，太阳下山之前，若是那死老头没有将朱雀丹送回来，我就先杀他，再杀你。来人，把他们绑起来。” 墨九如和玄骧背对背的被捆在一起。 众人躲在官道旁的树林里，等着寒书回来。 因为后背相贴的关系 ，墨九如能明显感觉到玄骧的呼吸十分急促。 她低声询问：“玄骧，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玄骧气息虚弱的回应：“我听说……听说你出事了，我来找你。你放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刚刚看你眼神涣散，你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墨九如很担心。 玄骧浅笑一下道：“我的眼睛，只是怕光，你别担心，我会救你离开的，只是要等等。” 玄骧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下刚刚过了午时，他要等到天黑才能恢复元气。 墨九如有些担忧的开口道：“我能等，就怕寒书前辈等不了。” 玄骧疑惑道：“那老头怎么了？他在哪 ？” 墨九如压低声音，继续道：“在你左手边十步的位置，他中了二十几种毒，虽然我稳定了他的情况，可他衣衫单薄，又藏在雪坑里，我怕他没被毒死，也被冻死了。” 玄骧有些意外，难以置信的开口：“还有人能给他下毒？” 墨九如皱眉道：“听柳如言的意思，不是被人下毒，是他们去闯了药师塔。你知道药师塔吗？” 玄骧了然了，嗤笑一声道：“居然去闯药师塔，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那是什么地方？”墨九如有些好奇。 玄骧回应道：“遇强则强的地方，如果是他进去……” 玄骧正要继续解释，忽然想起自己的卜卦。 珠碎，人亡。 难道是寒书？ 玄骧瞬间紧张起来，他开口道：“不能让死老头一直躺在那，他无法调动真气，或许真的会被冻死。他要是死了，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墨九如有些诧异：“麻烦大了是何意？” 玄骧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询问道：“乾坤玉，可带在身上？” 墨九如回应：“一直带着呢。” 玄骧勾唇一笑道：“既然带着，那就不等了！” 不等了？什么意思？ 不等墨九如再询问一二，元尚便提着剑走过来，冷声质问：“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玄骧嗤笑一声道：“我们两个在说，你长得像个阴阳人，一定是个烂屁股！” 第八百二十四章 施虐 什么？ 墨九如先是愣住，随后忍不住失笑。 因为元尚确实面红齿白，跟他的师兄弟们相比，显得有些娇小。 元尚听到这话，怒声道：“你真是找死！” 噗呲一声，元尚一剑刺入了玄骧的大腿上。 “唔！”玄骧咬牙忍住疼痛，没让自己叫出声。 墨九如明显感觉身后的玄骧身子僵了一下，可她却看不见身后的情况。 “玄骧，你怎么了？你怎么样了？” 玄骧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开口安抚道：“我没事。” 元尚勾唇冷笑：“还挺能忍，我看你能忍多久。” 元尚攥住剑柄，用力扭转长剑。 利刃在玄骧的伤口里 肆意割破血肉，疼的玄骧汗如雨下。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再吭一声。 他不想让墨九如担心。 元尚暴虐的情绪得不到满足，立刻拔出佩剑，这一次割断了玄骧的脚筋。 “我看你能忍多久！” 玄骧仍旧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墨九如焦急的回头，却因为被捆绑，无法看见身后的情况。 她大喊着：“你住手，你若敢伤害他，我一定让你拿不到朱雀丹。” 元尚将染血的长剑搭在墨九如的肩膀上，冷声道：“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若是不交出朱雀丹，我一定会杀了他。眼下，我先收点利息！” “你别去吓唬她，有本 事朝着我来！这只是左脚，我还有右脚呢，还有双手呢，有本事你就废了我！说什么名门正派，还不是一群用毒针的卑鄙小人。自诩为神医，却不去悬壶济世，反而强取豪夺旁人财物。你真是不要脸他娘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玄骧不遗余力的刺激着元尚。 如此行为，让墨九如十分不解。 而元尚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他再次提剑，刺向玄骧的另外一条腿。 神医谷的师弟见状走上前，担忧的开口道：“元尚师兄，别把人弄死了，万一鱼死网破，那小贱人真的不把朱雀丹拿出来，我们就麻烦了。” 元尚厉声 道：“我心里有数！” 玄骧忍着疼，嗤笑道：“有数个屁，你娘跟龟公下出你这个软蛋的事，你有数吗？你师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事儿，你有数吗？你三岁偷看寡妇洗澡，五岁去茅房把粪掏，七岁一边吃屎一边叫好，十岁去烟花柳巷把屁股举高高，这些你都有数吗？” 玄骧骂的天花乱坠，听得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家伙这么回事，激怒了元尚，受罪的也是他啊。 墨九如正要开口劝说，那元尚已经疯了一般，冲向玄骧。 他用力攥住玄骧的下颚，玄骧却噗的一口，吐他一脸口水。 元尚拔出匕首，怒声道：“ 我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胡说八道。” 墨九如心惊的开口：“不要，住手，住手！” 然而元尚已经被气炸了，岂会理会墨九如，他扯出玄骧的舌头，刷了一下，直接割断，鲜血喷了他满脸。 然而即便是如此，元尚仍旧不解气，他用匕首在玄骧脸上一顿乱划。 让玄骧那张俊秀无双的脸，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最后元尚伸出手，残忍的挖走了玄骧的一颗眼球，用力扔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见状大喊道：“玄骧，玄骧！” 元尚看着奄奄一息的玄骧，又看向惊恐到流泪的墨九如，暴虐的心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八百二十五章 如数奉还 墨九如看着雪地上血淋淋的眼珠，红着眼眶怒声道：“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想要朱雀丹，你下辈子吧！玄骧，玄骧你怎么样了？你应我一声啊！” 玄骧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整个人昏死过去一般。 元尚看向墨九如，狞笑道：“他现在还没死呢，你若不交出朱雀丹，我就一刀刀，活剐了他！哎呀，对了，他说我阴阳人，那我不如先把他变成阴阳人。先阉后杀！” 元尚话音落下，便去扯玄骧的腰带。 而与此同时，玄骧的声音，忽然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持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 “谁 ？谁在说话？”众人惊恐的看向周围。 元尚则紧张的看向玄骧，这是玄骧的声音没错，可他已经割了玄骧的舌头，他怎么还能说话呢？ 玄骧的声音，继续响起，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天地无极，乾坤道法，风雷受命，斩妖！诛邪！” 话音刚落，墨九如脖子上的乾坤玉，嗖的一下飞到玄骧手上。 玄骧攥住乾坤玉的一瞬间，周身迸发出浓郁的黑雾。 那种黑雾，正如他们之前打斗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 元尚带着神医谷的弟子，紧张的后退。 然而黑雾越来越多，将玄骧和墨九如都包裹在内。 待黑雾散去之后，墨 九如已经站在了十步开外的地方，也正是寒书藏身的地方。 玄骧则飘在半空中，从头到脚全是黑色，就连两只眼睛都漆黑如墨，没有黑白眼球。 唯有那一张脸，惨白如纸，还挂着无数伤痕。 元尚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质问道：“你……你是人是妖？” 玄骧勾起嘴角，缓缓伸出手，朝着元尚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予我之伤，如数奉还！” “啊——” 伴随着元尚一声惨叫，众人看到他身上莫名出现了许多伤口。 大腿上，脚踝上，脸颊上，还有掉落的舌头，和一只被挖走的眼球。 这些 ……这些不都是他刚刚在玄骧身上的杰作吗？ 众人再看向玄骧，他已然恢复如常，只是那些黑雾萦绕不散。 神医谷的弟子都吓傻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快跑啊！” 一人跑，众人追随。 眨眼间神医谷的弟子就都跑了，唯有那切断脚筋，挖了一只眼的元尚，动弹不得。 元尚想开口求饶，却因为没了舌头，只能呜呜乱叫。 玄骧冷漠的看着他，嗤笑一声：“就凭你，也想伤本座？可笑至极。” 玄骧抬起手，手上的黑雾瞬间席卷了元尚的脑袋。 就在玄骧要结束他性命的时候，一道金光从远 处直射而来。 玄骧见状急忙挥手格挡。 铛！ 一声脆响，飞射而来的东西，被玄骧弹开。 然而那东西不依不饶，追着玄骧打。 一旁的墨九如都看呆了。 从刚刚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认知。 就好比现在，她眼睁睁看着那寒书剑，竟然自己跟玄骧打架。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今天早上起猛了？ 玄骧一边躲避寒书剑，一边无奈道：“混蛋，神剑护主！你是不是傻，我在救你的主人！” 寒书剑哪里听得懂玄骧的话，它一味的追着玄骧打。 墨九如见状担忧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八百二十六章 安王醒了 玄骧看了看已经昏死过去的元尚，又看了看早就跑没影的神医谷弟子。 确认墨九如不会有危险之后，玄骧才喊道：“我甩开这破剑，再来找你！” 玄骧话音落下，一边将乾坤玉扔给墨九如，一边飞身离去，寒书剑紧跟其后，不依不饶！ 墨九如拿着乾坤玉，呆呆的站在原地。 直到眼前没有了玄骧和寒书剑的身影，她才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眼前的局面。 当她看到元尚还躺在那半死不活的时候，她才确信，刚刚的一切，果然不是幻觉。 墨九如自言自语道：“玄骧，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受伤之后，能瞬间转移伤口？是 乾坤玉的力量么？还有刚刚他念叨的那些话，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一时想不起，墨九如也没去深想，她急忙去把寒书从雪地里挖出来，查看他的情况。 幸好，除了脸冻得发青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大碍。 墨九如转头看向半死不活的元尚，把他身上那件狐裘大氅脱了下来，给寒书盖在了身上。 随后背上寒书，一步步朝着京城走去。 她不能在原地等玄骧。 那些神医谷弟子回去，一定会将消息告知元洛。 等元洛来了，又是麻烦。 她要尽可能的离京城近一些，这样便可以尽早和柳如言汇合。 …… 与此同时，刚 刚买了草药，正打算去楚王府报信儿的柳如言，被空气中浓郁的怪味吸引。 他看向南边的天空，只觉得阴云密布，妖气冲天。 柳如言倒抽一口凉气，惊呼道：“糟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个方向？那家伙去一定是去袭击师父了！” 柳如言急忙朝着南边飞掠而去，再也顾不上给楚王府报信儿了。 —— 楚王府。 云望舒看过白凤眠的情况之后，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叠风焦急的询问：“云太医，王爷怎么样了啊？” 云望舒回应道：“不会殃及性命，但是在下也无法让他醒来，只能等他自己醒，这奇毒……闻所未闻。” 云望舒显得有些无力。 叠风并没有责怪云望舒，毕竟白凤眠的毒，他们心中都有数。 叠风只是叮嘱道：“还望云太医保密，不要提及王爷的病情。若是安王问起，就说王爷出门寻找王妃，尚未归来。” 云望舒点头道：“在下明白。” …… 白凤眠迟迟未醒，可白凤翎却已经醒了。 他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墨九如的下落。 “找到九如了么？” 凌霄急忙上前搀扶白凤翎坐起身，随后担忧的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墨溪给王爷的药，不是春药么？怎么变成毒药了？” 白凤翎皱眉道：“本王在问你，九如找到 了么？” 凌霄摇摇头道：“楚王殿下和十三殿下都出去找了，至今没有消息。王爷可有看到是谁带走了她？” 白凤翎摇头道：“来人身法极快，根本看不清，他只将本王和墨溪挥开，瞬间便带走了九如。” 凌霄皱眉道：“是他打伤了王爷？那王爷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白凤翎叹口气道：“是墨溪伤的。” 凌霄诧异的看着白凤翎，有些搞不清状况。 白凤翎无奈道：“墨溪心术不正，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该对九如用那样的手段。而且墨溪，也不像有成人之美的度量，所以本王将计就计，想看看她究竟在谋划什么。” 第八百二十七章 墨溪不能留 凌霄想了想，开口道：“所以王爷没有吃墨溪给的两相欢，而是吃了毒药？” 白凤翎点点头继续道：“只是一些简单的花草毒，不会伤身，本王佯装昏迷，引墨溪出来。果不其然，她打算李代桃僵，与本王做成夫妻之实。” 凌霄面露厌恶，怒斥道：“真是个下贱的女人！幸亏王爷早有所料。” 白凤翎也面露厌恶，继续道：“我本以为她只是觊觎我，没想到她心思歹毒到，要毁掉九如的容貌。本王的手，就是在救九如的时候，被她刺伤的。” 凌霄怒声道：“属下这就去杀了她！” 白凤翎想了想，微微摇头： “她确实该死，可这个时候，你若出手去杀她，只怕会惹人非议。” 凌霄有些担忧，开口询问：“王爷，不杀了她，如果她把事情说出去，那安王府和楚王府，就要为敌了。虽然王爷并没有实施计划，可王爷对楚王妃的心思，若是被楚王知道，只怕兄弟之间，也会生出嫌隙。” 白凤翎没有反驳，只是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不，她应该不会说，不过此人，也确实不能留。容我再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九如。你出去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消息。” 凌霄领命离去。 …… 木梨院。 叠风和云望舒一直守在 白凤眠身边，不曾离去。 展云则跟随白凤箫，在城外寻早墨九如的下落。 白凤箫担忧白凤眠的情况，让展云折返回来询问一二。 “云太医，我家王爷到底怎么样了？往日毒发，第二天也就醒了，这一次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啊？” 云望舒安抚道：“让十三殿下放心，王爷已经没事了，脉象平和。但是王爷损耗了大量了内功，所以陷入了昏迷。” 说到这里，云望舒皱眉道：“真是奇怪的毒，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哪种毒，回吞噬人修炼成果的。王爷中了这种毒，修炼起来，岂不是事倍功半？” 叠风点头道： “王爷自幼就比常人努力百倍，这样才修的一身好武功。若不是有这种奇毒缠身，王爷的武功，定然比现在高强数倍。” 云望舒点头道：“王爷确实是个有毅力的人。好了你们二人也别在这守着了，都出去帮帮十三殿下吧。我想王爷醒来，肯定第一时间，想看见九如。” 叠风和展云正要应下，门外传来了绿柚的声音：“云太医，阿离姐姐醒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叠风急忙道：“郁离姑娘醒了，我们快去看看，说不定她能提供一些线索。” 云望舒没有拒绝，众人很快来到了郁离的房间。 郁离面如菜色 ，虚弱的靠在床踏上。 云望舒急忙上前，一边诊脉，一边询问情况：“郁离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 郁离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说出了一个，令众人都松口气的消息。 “劫走小姐的，是柳如言。” “啊？”叠风震惊的看向郁离，难以置信的确认到：“你看清楚了么？是寒书身边的柳公子？” 郁离点头道：“没错，就是他，我出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打晕了安王和墨溪，我阻拦他带走小姐，他不由分说便朝我出手，我力有不敌，便让他把小姐带走了。小姐回来了吗？” 郁离显得有些愧疚，且担忧。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不依不饶的寒书剑 叠风摇头道：“王妃娘娘尚未回来，不过听你说是柳公子带走她，我们倒是也不必太担忧，柳公子不是坏人。” 郁离不认同的皱眉：“倘若不是坏人，又为何要掳劫小姐？” 叠风也说不清，他继续安抚道：“当年王爷坠入大海，就是得寒书前辈和柳公子相救，他们二人虽然行事诡异，来去无踪，但他们确实不是坏人。” 说到这里，叠风看向云望舒，继续道：“云太医，有劳你守在我家王爷身边，我先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十三殿下。” 叠风出门去寻找白凤箫的时候，白凤箫已经距离京城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了。 他骑在马背上，面露疲惫。 毕竟他从事发之后就没有再睡过觉。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绿色的身影，唰拉一下从头顶飞过去。 白凤箫揉了揉眼睛，再看空中，又已经见不到此人。 “哎？本王刚刚好像看到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你们看到了么？”白凤箫问向身边侍卫。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 白凤箫叹口气道：“难道我眼花了？” 白凤箫没有眼花，从他头顶飞掠而过的不是旁人，正是柳如言。 柳如言闻到了奇怪的气味，也感受到寒书剑的戾气。 他担心自己师父的安危，便什么也顾不上，朝着那股子气味儿追上去了。 …… 柳如言循着那气息，追了一天一夜 总算是在荒郊野岭，看到正在躲避寒书剑的玄骧。 柳如言飞身而上，脸色一凛，怒声道：“阴气这么重，你果然是师父要找的人。” 玄骧瞥了一眼柳如言，有些无语，他开口道：“赶紧把这 把破剑收了。我还要去救人。” 柳如言冷声道：“救人？我看你去杀人还差不多，寒书剑斩妖除邪，你若不是杀了人，它不会追着你不放。说，你是不是伤了我师父？我师父在哪？” 玄骧皱眉道：“你既然这么担心你师父，就应该立刻去找他，跟我这啰嗦什么呢？” “师父向来跟寒书剑形影不离，寒书剑在此，师父一定被你藏起来了。快交出我师父！”柳如言话音没落，人已经出手，二人眨眼间便缠斗在一起。 打得是天昏地暗。 另外一边，墨九如背着寒书，艰难的朝着京城走。 幸运的是，身后的神医谷弟子，一直没追上来。 眼看天就要黑了，墨九如将寒书放在路旁，随后去捧了一些干净的雪，拿回来给寒书喂下。 墨九如担忧 的开口道：“这大冷的天，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吃喝都弄不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撑下去。” 寒书无法给予回应。 墨九如又看向京城的方向，叹口气道：“唉，这柳如言还真是没说谎，竟是距离京城这么远了。但愿在你我饿死之前，我们能抵达京城吧。” 咕噜。 墨九如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仔细算算，她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墨九如也捧了一把雪，直接咽了进去。 心中不免庆幸眼下是冬天，不用到处找水源，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京城。 休息片刻后，墨九如再次将寒书背在身上，艰难的朝着京城方向缓慢移动。 她不能睡，天这么冷，睡着了就怕醒不过来了。 然而屋露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遇打头风。 天黑之后，竟是下起了暴风雪。 狂风肆虐，墨九如背着寒书，根本就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她只得寻了一个避风的大石头后面，与寒书蜷缩在一起，祈祷暴风雪过去。 那件从元尚身上扒下来的狐裘大氅，真是起了救命的作用。 若没有这件大氅，寒书就算是没被毒死，也被冻死了。 苦寒的环境，让墨九如渐渐陷入沉睡，梦里她似乎看到了白凤眠。 她看到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看到白凤眠在合欢树下教一个小小的孩子舞剑。 她看到那孩子叫白凤眠爹爹。 也听见那孩子朝着远处喊娘亲。 白凤眠是这孩子的爹，那他的娘是谁？ 墨九如顺着孩子的视线看向远处走来的女人，却蓦然发现，那是一张，不属于她的脸。 第八百二十九章 秦家兄妹 楚王府。 “九如！”一声惊呼过后，白凤眠醒了。 守在床榻边的云望舒急忙上前询问情况：“王爷你醒了？” 白凤眠坐起身，略显茫然的看向云望舒。 好半晌过后他才急忙开口道：“九如，九如还没回来！我要去找她！” 白凤眠连忙站起身，却因为头晕有些站不稳。 云望舒一边上前搀扶，一边开口安抚：“王爷先别急，王妃娘娘没事了。” “没事了？她回来了么？”白凤眠希冀的看着云望舒。 云望舒摇头道：“未曾回来，不过郁离姑娘说，带走王妃的人，是柳如言柳公子。” “柳如言？”白凤眠有些诧异。 云望舒点点头道 ：“郁离姑娘已经没事了，要不让她过来，王爷询问一二？” 白凤眠没有拒绝，急忙传来郁离问话。 当他从郁离口中得到同样答案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白凤眠皱眉道：“奇怪，柳师兄为何要带走九如？他一直与师父形影不离，又为何只身前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云望舒给不出答案。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白凤眠忽然觉得人中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捂住嘴，再拿开手的时候，指尖上已经出现血渍。 一旁的云望舒惊讶的开口道：“这……王爷怎么突然受伤了？” 白凤眠看着手上的血渍，瞬间担忧不已。 他好端 端的坐在这，当然不会受伤。 可他忽然出现伤口，定然是因为墨九如。 是墨九如受伤了。 白凤眠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本王出去找九如！” 郁离紧跟其后：“我也去！” 云望舒急忙拉住郁离的手腕，焦急道：“你不能去，你的伤还没好，跟去了只会添麻烦。” 郁离无奈，只能担忧的看着白凤眠离去的方向。 而另外一边，墨九如确实受伤了，却不是遇险，而是遇到了好心人。 一个身穿白色大氅的姑娘，收起手上的银针，欢喜的说道：“醒了醒了，大哥你看，这姑娘眼睛动了，她快醒了。” 刚刚就是她用银针刺破了墨九如的 人中，试图唤醒她。 另外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轻轻推动墨九如的肩膀，柔声呼唤：“姑娘，姑娘醒醒，姑娘你醒醒！” 一个胖嬷嬷从马车上拿下两个热乎乎的汤婆子，递到那男人面前：“公子，给这个姑娘暖暖吧。” 那男人急忙将汤婆子接过来，一个放在墨九如手上，一个塞入了寒书的怀中。 人中上的刺痛，和手里的温暖，让墨九如渐渐睁开眼。 入眼的便是一个清俊容貌的公子，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墨九如有些茫然，疑惑道：“你……你们……”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这大冷的天，你跟你爹，怎么睡在这啊！”那姑 娘关切的询问。 她爹？ 墨九如一个激灵，急忙看向身边的寒书。 那公子见状安抚道：“你放心，他还有气息，只是很虚弱，你们是不是被打劫了啊？” 寒书一身是伤，墨九如也十分狼狈，看起来确实像被打劫了。 墨九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急忙拉住寒书的手腕，替他诊脉。 那姑娘见状，开口安抚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大哥，他叫秦楠，我叫秦桑，这个嬷嬷是我的奶娘。我们是……” 秦桑刚要自报家门，就被秦楠打断了：“姑娘，这条路是通往京城的，你们是要去京城么？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第八百三十章 擦肩而过 秦楠不愿告知身份来历，是谨慎自保，也是担心吓到墨九如。 因为他们二人是明州知府秦怀遇的子女。 官民之间，总是有壁垒的，所以秦楠不愿说出身份。 另外一边，墨九如听到秦楠的话，瞬间眼睛一亮。 有马车载送他们，自然是好的。 这兄妹二人又对她施救，又给他们汤婆子，想来也不是坏人。 思及此，墨九如急忙开口道谢：“那就多谢二位了。” 秦楠笑了笑，伸手将寒书扶起来，与那秦嬷嬷一同将他扶到马车上。 随后墨九如也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墨九如才发现，车上有很多行李，这马车 后面还跟着几辆承载物资的车。 这两兄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墨九如没有打探别人家底儿的嗜好，她只想尽快把寒书带回京城。 然而那秦桑却是个小话痨。 她笑眯眯的看着墨九如，开口道：“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你也是进京选秀的吗？” “选秀？”墨九如露出疑惑的表情。 秦桑歪头看向她，继续道：“哎呀，你不是选秀的呀。那你……要不要嫁给我大哥呀！” 秦楠面露尴尬，急忙道：“小妹，住口，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桑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略~” 秦楠尴尬的笑道：“姑娘莫怪， 舍妹自幼被娇宠，言语无状，还望姑娘见谅。” 墨九如摇头道：“没……没什么，秦姑娘快人快语，我与她十分投缘。听她的话，你们是进宫选秀的？那你们是官家子弟？” 秦楠无奈，本来想隐瞒身世，这快嘴的妹妹竟是直接给说出去了。 秦楠讪讪一笑道：“没错，开春之后，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舍妹刚好在名单内，我便陪同她，进京候选。” 墨九如诧异道：“这才冬月初，选秀应该在花朝节后，你们来的未免太早了。” 秦楠看向秦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宠爱的开口道：“小妹从未离开过家乡， 我担心她在京城吃住不习惯，便想着提前带她住在京城一段时日。倘若她能适应，那便去应选，若是不适应，家里再想想办法。” 秦桑点点头道：“没错，大哥最疼我了！姑娘，你们京城的雪，可真好看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墨九如笑了笑，心中不免为秦桑唏嘘。 这么可爱的姑娘，若是真进了宫，那才是命运多舛。 谁不知道皇后只手遮天，后宫的女人，没一个有好日子的。 而且……她还这么年轻。 墨九如好奇的询问：“不知秦桑姑娘芳龄几何？” 秦桑笑道：“我十七了！” 墨九如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姑娘竟是还比她大一点，可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小姑娘。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当今陛下，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这……” 秦楠明白墨九如的意思，他叹口气道：“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大哥不必如此担忧，左右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一样，只要家族兴盛，桑儿便心愿得成！” 还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墨九如与这兄妹相聊甚欢，却不知与前来找她的玄骧，擦肩而过。 玄骧来到前日与神医谷弟子交手的地方，却只看到元尚的尸体，并未看到墨九如和寒书。 第八百三十一章 终于安全了 玄骧站在原地四下张望，却无法确认墨九如的去向。 他想了想，再次从怀中拿出墨九如的手稿点燃。 当纸张的灰烬朝着北方飘去的时候，玄骧瞬间眼睛一亮，急忙朝着京城追去 而另外一边的柳如言，还在跟寒书剑做抗争。 没错，他被寒书剑压住了。 柳如言用力去搬动压住双腿的寒书剑，却根本无法撼动它半分。 气的柳如言破口大骂：“该死王八蛋，竟然这么奸诈，用他的真气裹住我，让寒书剑误以为我是鬼东西，把我压在这。还有你，破剑，烂剑，傻剑！你怎么打着打着，就不动了呢？说好的神剑护主呢？我好 歹也算你半个主人吧？” 柳如言继续搬剑，还是无法撼动它半分。 只能期盼着寒书赶紧醒来，将寒书剑召回，或者……再遇到一个像墨九如那么天生神力的姑娘。 …… 玄骧速度极快，沿着官道很快就发现了秦家兄妹的车队。 他能感觉到墨九如就在马车里。 他正要上前与之汇合，忽然看到白凤箫率领的侍卫，将车队拦住。 玄骧明白，墨九如不会有事了。 他抬头看了看空中的艳阳，微微叹口气，闪身离去。 ……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寻找，白凤箫终于找到墨九如了。 他在马车外面，开口询问：“来者何人？” 几乎是刚听见这声音，墨九如便认出来人。 她连忙掀开车帘，欢喜的开口道：“景明！是我！” 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道：“九嫂？！天啊，真是九嫂，我可算找到你了。” 马车的秦家兄妹，听到白凤箫的这个称呼，不免有些失望。 秦桑用手肘推了推秦楠，低声道：“大哥，原来这姑娘嫁人了啊，唉，真是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 秦楠微微皱眉，低声训斥：“不要胡说八道，给人家带来麻烦就不好了。你乖乖待着，我出去解释一二。” 秦楠跳下马车，随后想伸手去搀扶墨九如，可白凤箫却挤上前，先扶住墨 九如的手臂。 白凤箫上上下下的看着墨九如，确认她没受伤，才询问道：“九嫂，你去哪了，是何人掳劫了你？” 话音刚落，白凤箫便目光不善的看着秦楠。 墨九如见状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被掳劫，我是被柳如言带走，去给寒书前辈治疗。途中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多亏了这位秦公子出手相助。” 白凤箫诧异道：“是柳如言带走了你？” 墨九如点点头。 白凤箫皱眉道：“奇怪，那他为何不跟九哥说一声，这样着急忙慌的，吓死人了。” 墨九如无奈道：“可能是事情紧急吧。寒书前辈的情况，确实有 点不好。” 墨九如示意白凤箫看向马车里。 白凤箫掀开车帘，本想看寒书，却蓦地和马车里的秦桑，撞了个四目相对。 白凤箫平静的挪开视线，可秦桑却怎么也挪不开眼了。 好看，真好看，这少年将军是何人？怎么长得比她大哥还好看？ 秦桑脸颊微红，贝齿咬唇，想要说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凤箫便放下车帘。 白凤箫担忧的询问：“寒书前辈这是怎么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 墨九如无奈道：“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快些回找王爷吧，王爷一定很着急。” “王爷？”一旁的秦楠惊讶的看着眼前二人。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不打自招 白凤箫点点头，开口道：“本王是十三皇子，这位是楚王妃。感谢你们一路护送，他日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可来王府找我！” 秦楠听到这话，急忙跪地行礼：“下官明州城知府衙门经历司秦楠，参见十三殿下。” 秦家众人也急忙纷纷跪地行礼。 白凤箫挑眉看向他，略作回忆之后开口道：“啊，本王记得你，你爹是明州知府，秦怀遇！” 秦楠笑了笑：“回王爷话，没错，楚王殿下和王爷在南洋水师的时候，与家父有过几面之缘。” 白凤箫点点头，随后开口道：“起来说话吧，你们怎么千里迢迢的进京来了？” 提起这件事，秦楠脸上的 笑容又淡去了。 他开口道：“下官是陪同舍妹，进京候选的。” 白凤箫明白了，开春之后，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原来他们是选秀来的。 他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姑娘，一双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模样清纯可爱，却不是他父皇喜欢的类型。 这姑娘，十有八。九会落选。 白凤箫也没开口打击他们，只是笑道：“你机缘巧合救了我九嫂，我们还曾同在明州为官，属实缘分不浅，走吧，一同进京！” 秦楠满心欢喜，心中想着，不知能否央求楚王或者十三王爷，取消他妹妹的选秀资格。 …… 众人一路朝着京城走去，有了白凤箫的护卫，墨 九如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的，竟是在马车里睡着了。 秦桑拿起一件小毯子，给墨九如盖在身上，忍不住感慨道：“难怪她生的如此好看，原来是楚王妃啊。” 秦楠笑笑，略显无奈的说道：“你应该说，正因她生的如此好看，所以才能成为楚王妃。” 秦桑看向自己大哥，开口打趣道：“大哥别灰心，京城的漂亮姑娘肯定很多，小妹一定帮大哥选个心仪的大嫂！就算不及楚王妃，也至少有她一半吧。” “嘘！”秦楠脸色微沉，开口训斥道：“休得胡言。女儿家的名节关乎性命，你贸然开玩笑，会给楚王妃带来麻烦的。” 秦桑伸了伸舌 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她看墨九如的衣着打扮，忍不住开口道：“依我看啊，她已经惹上麻烦了吧，不然怎么会穿着嫁衣睡在野外？” 秦楠微微皱眉，也忍不住去思考自己妹妹的话，心想这楚王妃，该不会是逃婚吧？ 就在秦楠疑惑不解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数量众多。 秦楠掀开车帘，便见到后面一群身穿白衣的人，策马而来。 竟是直接阻截了车队的去路。 白凤箫脸色一沉，冷声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连本王的路，也敢拦？” 元洛骑着马从人群里出来，看到白凤箫，也没下马，只是拱 手行礼道：“见过十三殿下。” 白凤箫微微皱眉，疑惑道：“你是……左月凌那个师兄，元洛？” 元洛点头道：“正是在下。十三殿下莫怪，有一伙匪徒，潜入我神医谷，盗取本门至宝在先，而后重伤我师妹左月凌，又残忍杀害了我三个师弟。我们一路追逐他们的踪迹到此处，不知十三殿下可有看到那些人？” 白凤箫心里一紧，虽然他还没机会跟墨九如详细了解情况，可他也不是傻子，瞬间便猜到元洛在找谁。 白凤箫直接否认：“没看到。” 元洛勾唇冷笑：“十三殿下，在下还没有描述歹人身形样貌，你便说没看到，是不是有些不打自招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千丝针 白凤箫哪里受得了这个嘲讽。 他冷哼一声，攥紧佩剑，质问道：“看到如何？没看到又如何？本王没有回答你问题的兴趣。滚一边去，让开路，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随行有十几个侍卫，再加上他自己武功卓绝，他相信面前这些神医谷弟子，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元洛也不甘示弱，他当即开口道：“十三殿下，您怕是没听清在下的话，那些歹人，伤的可是我小师妹左月凌，那是左丞相嫡亲的孙女，眼下命悬一线，你说在下能轻易放你们离开么？” 白凤箫微微一怔，没想到左月凌竟然会伤的这么重，这其中，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 思忖片刻之后，白凤箫还是决定带墨九如走。 管他发生什么事，他九嫂的安全最重要。 白凤箫勾起半边嘴角冷笑一声：“那就是没得谈了？好啊，本王自打回京之后，也鲜少动手，眼下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刚落，白凤箫便飞身而起，直接冲着元洛出招。 元洛当即下令：“劫马车！” 很显然墨九如和那半死不活的老头，一定躲在马车里。 神医谷弟子人数众多，一半与侍卫缠斗，一半去劫马车。 如此大的动静，让熟睡的墨九如也被吵醒了。 马车里的秦楠拿起佩剑，开口道：“你们千万 不要出来，我出去帮忙。” 秦桑担忧的说道：“大哥，小心些！” 秦楠点点头，立刻走出马车，加入战斗。 打斗中的白凤箫见状，开口提醒道：“秦公子，保护马车！” 白凤箫担心那些神医谷弟子，趁乱偷袭马车。 秦楠正要点头应下，忽然元洛大喊道：“千丝针！” 所有神医谷弟子瞬间朝着众人射出银针。 银针细如牛毛，一时间令众侍卫手忙脚乱，躲避不急。 噗噗噗，众人纷纷中了那千丝针，瞬间便觉得全身麻痹，行动受阻。 就连白凤箫也未能幸免。 白凤箫拔掉肩膀上的银针，怒声道：“卑鄙小人。 ” 元洛收了长剑，冷漠的回应：“十三殿下放心，千丝针无毒，只是会让人一段时间全身麻痹而已。神医谷弟子从不会轻易滥杀无辜，我们只想寻回本门至宝。来人，上马车。” 守在马车旁边的秦楠极力阻拦，却因为中了那千丝针，力不从心。 神医谷的弟子刚要掀开车帘，车帘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墨九如走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元洛，没好气的说道：“唉，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元洛怒声道：“墨九如，本来你们偷盗朱雀丹，只要物归原主，我们神医谷便可以既往不咎。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我师妹 ，杀我师弟。今日我势必要带你回神医谷，听后师父的发落。” 体力不支，单膝跪地的白凤箫，怒声道：“你敢？我九嫂是楚王妃，你敢碰她一根头发，我立刻率兵，血洗神医谷。” 元洛转头看向白凤箫，皱眉道：“江湖和朝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不代表我们神医谷怕了你们，神医谷培养天下医者，遍布八荒五国。倘若东陵执意为难我们，相信其他国家，不会视若无睹。” 这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百病不侵的，所以神医谷的地位，在整个八荒五国，才会这么高。 也正因如此，才让神医谷的弟子，这般目中无人。 第八百三十四章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墨九如烦躁的喊道：“行了行了行了，别啰嗦了，不就是朱雀丹吗？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给你朱雀丹，你拿着东西，立刻滚蛋！要么我毁了朱雀丹，你抓我回去听候发落好了！” 白凤箫急忙道：“不行！九嫂不能跟他走！” 墨九如没回应白凤箫，而是平静的看着元洛。 元洛皱眉道：“东西我要，人也要！” 墨九如嗤笑一声：“那可由不得你。秦姑娘，我数一二三，如果他不做出选择的话，有劳姑娘立刻把朱雀丹，泡到寒书前辈的血液里。寒书前辈的血液里有二十几种毒物，什么灵丹妙药进去，都会变成毒药 。” 马车里的秦桑，十分配合的开口道：“王妃娘娘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稍有波动，我立刻将此物扔进去。” 与墨九如对峙的元洛，瞬间紧张起来。 因为他知道墨九如的话不假，此时此刻，寒书的血液毒的不得了。 这朱雀丹若是浸泡了毒血，只怕真的就彻底无用了。 思来想去，元洛还是不敢用朱雀丹来冒险。 他把心一横，咬牙道：“好，交出朱雀丹，今日就放你们离开！” 墨九如伸出手道：“给我千丝针的解药。” 元洛冷哼一声：“千丝针不是毒，没有解药，半个时辰之后，症状自然缓解。我元洛 一言九鼎，只要你交出朱雀丹，今日定然放你们离开，绝不为难。” 白凤箫担忧的开口道：“九嫂，不能轻信他。” 元洛开口打断白凤箫：“不能轻信又如何？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墨九如微微蹙眉，故作为难的说道：“景明，别担心，毕竟你是十三王爷，我相信他们不敢杀你。” 墨九如朝着马车里面伸出手，秦桑将一个雕花小手炉，放在墨九如的手上。 墨九如拖着小手炉的底，将其拿出来，示意给元洛看。 “这就是朱雀丹！” 元洛露出狐疑的神色，看起来半信半疑。 墨九如继续道：“记住你的承诺，放 我们离开！” 元洛冷声道：“将东西拿过来，确认无误，自然兑现承诺。” 墨九如冷哼一声：“接着！”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将小手炉扔向元洛。 元洛急忙伸手接住，可当他抱住小手炉的时候，瞬间感觉掌心刺痛。 他低头一看，在小手炉的雕花位置，隐藏着好几根银针。 银针刺破了他的掌心，瞬间让手掌泛黑。 元洛急忙扔掉小手炉，却已经来不及阻止毒入体内。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秦桑忽然从车厢后面闪身而出，猝不及防的将长剑，架在已经头晕眼花的元洛身上。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眼睛一亮，惊喜道：“ 秦姑娘居然会武功？” 秦桑听到白凤箫这般说，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可嘴上却谦卑的开口道：“也就……一点点啦。” 秦桑的话没错，她只会一点轻功和防身之术。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墨九如和秦桑配合，眨眼间便控制住了元洛。 元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看向墨九如，咬牙道：“你……你好卑鄙！你又骗我！”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你们师兄妹，还真是一家子，说让你们接着，你们就接着，看都不看一眼。我是卑鄙没错了，可你也没正人君子到哪里去啊！大家啊，彼此彼此。” 第八百三十五章 终于回京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神医谷其他弟子，冷声道：“你们的元洛师兄，中了我特制的毒，不想让他死，你们立刻骑马离开，回到杏园村去等。否则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神医谷的弟子面面相觑，瞬间像没了头的苍蝇，六神无主。 元洛疼的脸色发白，一再后悔自己为什么总是轻信墨九如。 都怪他实在太重视朱雀丹了。 他咬牙放狠话：“得罪我们神医谷，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本王没有好日子过！”一道冷冽的声音从空中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白凤眠飞身而来 ！ 白凤眠直接落在墨九如面前，不等墨九如做出反应，便忽的一下将人抱在怀里。 墨九如整个人都愣住了。 白凤眠语气略显颤抖的说道：“你真的吓死我了，你可有受伤？” 墨九如僵了僵，随后微微摇头：“我没事，王爷，你怎么来了？” 白凤眠将她从怀中拉开，上下仔细打量，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对不起，本王来晚了。” 墨九如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她低声道：“寒书前辈还在马车里，王爷我们要快些回京，他老人家的情况不太好。” 白凤眠点点头，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转头看向神 医谷弟子，冷声道：“刚刚让你们走，你们不愿意！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凤眠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乌泱泱一群骑兵冲过来，眨眼间便将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白凤箫用长剑撑住地面站起身，惊讶道：“九哥，你调动了城南驻军？” 这是守卫京城的驻军，没有陛下口谕，任何人都无法私下调动，白凤眠是怎么做到的？ 白凤眠没解释，只是一抬手，所有将士都举起弩箭，指向神医谷的弟子。 众人瞬间就慌了。 他们的银针再多，也是有数的，不 可能瞬间放倒所有士兵。 再说了，他们的二师兄，还被押着呢。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束手就擒。 —— 楚王府。 几经周折，一天一夜之后，众人终于回到了楚王府。 墨九如来不及休息，急忙对寒书施救。 又忙活了整整一天，墨九如才从寒书前辈的房间，走出来。 白凤眠和白凤箫迎上前，询问情况。 “师父他怎么样了？”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回应：“王爷放心，寒书前辈体内之毒虽然复杂多样，幸而没有见血封喉的，而且他在昏迷之前，应该是给自己做过紧急处理，所有毒素，都不曾深入五脏。只是解毒需 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估摸着，他至少还要昏迷一两日。” 白凤眠松口气道：“师父没事就好。” 白凤箫插话道：“寒书前辈是没事了，可是九哥你怎么办啊？擅自调动驻军，老五老六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的。” 墨九如不太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担忧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浅浅一笑道：“无妨，这件事我会向父皇解释清楚的。柳师兄虽然行事乖张，却不是没有交代的人，他突然将你掳走，我便猜想，一定是师父遇到了麻烦。能让师父陷入危机的人，我担心敌人能力斐然，安全起见，只能调动驻军，一同前往。” 第八百三十六章 应该睡在一起 墨九如点头道：“也幸亏王爷带来的人多，不然我也没把握能让神医谷弟子离去。” 白凤眠面露愧色的说道：“不，你做的很好，是本王去的太迟了。” 墨九如摇头道：“王爷不必自责，你若不是毒发，定然早就找到我了。”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责备，都是安慰。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笑了笑道：“哎呀，行了行了，你们都是好的，只有那神医谷的人才是坏的。哎，不过话说回来，朱雀丹到底是什么啊？”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朱雀丹是什么，甚至不知道那东西，到底 有没有在寒书和柳如言身上。哎？对了柳如言没有回来过吗？”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齐摇头，二人都没见过他。 墨九如略显担忧的说道：“他不会出事了吧，之前我让他回京城买草药，他说自己可以天亮之前就能回去，可等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他的身影。” 白凤箫猜想：“那他会不会也被神医谷弟子纠缠了？” 白凤眠回应道：“不必担心，柳师兄武功高强，神医谷弟子不是他的对手。” “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墨九如还是有些忧心。 白凤眠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出去打 听他的消息了，不会有事的。天快黑了，大家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墨九如点点头道：“好，厨房还有一部分解药，是我给元洛留的。他中的毒，是我从寒书前辈身上取的毒血，所以解毒方法也一样。” 白凤箫诧异道：“元洛？九嫂，你还救他干嘛，让他去死好了！” 墨九如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没想好，要不要对他施救，这神医谷的地位有些特殊，经此一役，我们已经结下梁子的。可若只是私人恩怨，倒也罢了。倘若他们因此事，对东陵进行医疗制裁，只怕会连累东陵百姓。” 白凤眠想了想 说道：“你说的没错，元洛现在还不能死。还有那重伤的左月凌，目前也不能死，否则我们要面对不仅仅是左相府的刁难，还有可能给辽北答应，带来军变。” 提起“军变”二字，墨九如和白凤箫都脸色一凛。 眼下辽北答应，虽然由墨沉暂管，可墨沉的资历，毕竟不如左栋城深厚。 而左月凌又是左栋城的独女。 倘若左月凌真的死在墨九如手上，那左栋城极有可能带着心腹，发动军变。 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白凤眠继续安抚道：“放心吧，剩下的事，本王会处理好的。” 墨九如自然相信白凤眠，她微微 点头，随后转身欲走，却忽然被白凤眠拉住了手腕。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还有事？” 白凤眠瞥了一眼白凤箫，白凤箫心领神会，笑嘻嘻说道：“啊内什么，我去审问一下元洛，到底什么是朱雀丹！” 话音落下，白凤箫便欢快的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二人的时候，白凤眠才开口道：“九如……我们已经成亲了。”所以应该睡在一起啊！ 昨天回来救人为先，白凤眠便由着墨九如住在木梨院。 可今晚…… 是不是应该夫妻团聚了？ 提起这件事，墨九如本来有些困倦的感觉，瞬间消散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墨九如仿佛触了电一般，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白凤眠见状，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对他，怎么这般抗拒？ 墨九如不是抗拒，是害怕。 她还没有做好，与白凤眠同房的准备。 尤其刚刚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更是没有心思去想旖旎的事情。 也没有精力，去为自己的守宫砂做解释。 墨九如抿了抿嘴，低声道：“王爷，我们……我们等神医谷的事情，处理结束之后，再……再……” “好！”不等墨九如说完，白凤眠便一口应下。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他，他却忽然上前，直接将墨九如打横抱起，吓得她花容失色，急忙搂住 白凤眠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王爷，你不是说好？你这是……干嘛啊！”墨九如质问。 白凤眠叹口气道：“你不愿，本王不碰你，可不碰，不代表不能一起休息。九如，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掳走，只有将你放在身边，才能多几分踏实。” 白凤眠的语气里，真诚中带着浓郁的担忧。 这种语气让墨九如有些难以抗拒他的示好。 墨九如将脸颊贴在白凤眠的肩膀上，不做言语，却已顺从。 白凤眠将墨九如带回卧房，这里大红的装饰已经全然褪去，换做白凤眠喜欢的素色。 唯有那一对龙凤花烛依旧鲜红。 墨九如看着那一对花烛，忍不住微微皱眉。 白凤眠见状询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神医谷的事？” 墨九如微微摇头，只开口道：“王爷，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白凤眠点头道：“本王领兵多年，自然晓得这个道理。” 墨九如继续道：“其实这个道理，可以应用于很多事情，比如画一幅画，比如做一道菜，又比如……成一次亲。”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满脸忧色。 白凤眠眉头紧锁，询问道：“你想说什么？” “王爷聪慧过人，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墨九如叹口气。 “你想说，我 们成亲一波三折，是天意？是命运使然？还是想说，因为三个吉日都不顺利，所以你放弃了？”白凤眠语气凝重的质问。 墨九如想了想，无奈到：“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不该……” “没有什么不该！九如，本王在你心里，是可有可无的人么？”白凤眠扣住墨九如的手，稍稍收紧，神色紧张。 墨九如这一次回答的很快：“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不要轻易去屈服命运，也不要轻易被困难阻拦。爱隔山海，山海可平！”白凤眠掷地有声，神情认真。 墨九如心头一悸，心中不安，被他真诚的语气 ，渐渐驱散。 她浅浅一笑道：“好，不屈服于命运，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白凤眠见她不再钻牛角尖，瞬间松口气。 二人沐浴更衣之后，便相拥而眠。 墨九如已经累惨了，自然睡得香甜。 可白凤眠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姑娘，忍不住眉头紧锁。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墨九如脸上的巴掌印。 他知道，这是左月凌打的，已经过去多日了，这掌印竟是还隐隐泛红，可见当日左月凌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 白凤眠轻轻抚摸墨九如的脸颊，低声道：“这一巴掌，本王一定替你讨回来，让她加倍奉还。” 第八百三十八章 想摸就摸 墨九如的脸被摸的痒痒的，她迷迷糊糊挥开白凤眠的手，翻了个身，钻进白凤眠的怀中，像个小猫一样，抱着他继续沉睡。 白凤眠微微一僵，随后哭笑不得说道：“睡之前百般拘谨，睡着了又投怀送抱。这就是你说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这句话，是墨九如与他初次见面，在河里欢好时候说的。 白凤眠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白皙如藕，毫无瑕疵，自然也没有那守宫砂。 白凤眠轻轻摩挲着墨九如的手臂，宠溺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有些话，不该让你先开口。九如，等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我便向你，坦白一切。”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反抱住墨九如，夫妻二人，紧紧相拥，一夜好眠。 —— 次日晨。 墨九如率先醒过来，刚睁眼，便看到自己的手，钻进了白凤眠的衣服里，摸着他健硕却又不显突兀的胸肌。 墨九如瞬间瞪大眼睛，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眼下倒是瞬间精神了。 要命了，要命了，难道她骨子里就是个女色狼，睡梦中还要占人家便宜，这要是被白凤眠看到了，多尴尬。 墨九如小心翼翼的要收回手，却忽然手腕一紧，被白凤眠攥住了！ 原来这家伙早就醒了！ 白凤眠垂眸看向一脸紧张的 墨九如，勾唇浅笑道：“自己的夫君，想摸就摸，何必鬼鬼祟祟。” 墨九如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急忙要抽回手，可白凤眠攥的太紧，让她根本抽不出来。 墨九如娇嗔道：“我……我才没想摸你呢！” 白凤眠挑眉：“没想怎么会做？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多不老实，简直就是对我上下其手！” 墨九如震惊道：“你……你胡说！我……我怎么可能对你上下其手。” 白凤眠认真的点头道：“真的上下其手，幸亏为夫腰带系的紧，不然就让你得逞了。” 墨九如用另外一只手拧了一下白凤眠的胳膊，控诉道：“别胡说 八道了，快放开我，我想去看看寒书前辈的情况。” 白凤眠没有放开她，而是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墨九如瞬间瞪大眼睛，开始紧张起来。 这一大清早的男人，最是惹不起的，她心中有数。 然而白凤眠似乎也并未打算做什么，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紧张兮兮的墨九如。 他浅笑道：“你自己看看为夫的衣服，都是你扯开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墨九如微微一怔，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你……说什么？”墨九如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凤眠浅浅一笑，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九如，我想说，其 实我是……” 砰砰砰！ 房门被重重敲响，打断了白凤眠的话，也打破了夫妻之间旖旎的气氛。 “王爷，王爷快出来！不好了！出事了！” 是叠风的声音。 白凤眠和墨九如一个激灵，急忙坐起身。 白凤眠匆忙去开门，墨九如则连忙穿衣服。 “怎么了？是不是师父出事了？”白凤眠询问道。 叠风连忙摇头，开口道：“不是寒书前辈，是柳公子，柳公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正在长街上跟玄骧打斗。二人武功之高把沿街的店铺都掀翻了，伤了不少百姓。我们想劝阻，却根本无法靠近他们。王爷，你快去看看吧！” 第八百三十九章 出大事了！ 白凤眠急忙道：“你带人去疏散百姓，本王穿好衣服就来！” 墨九如也从内间走出来，诧异的说道：“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王爷，带我一起去！” 白凤眠没有拒绝。 他已经从墨九如口中得知，玄骧对他们出手相助。 所以即便是他并不信任玄骧，也知道此人并未怀有恶意。 至少对墨九如，没有恶意。 或许墨九如出现，能劝阻一二。 —— 长街，玄墨坊门口。 白凤眠带着人来到玄墨坊的门口的时候，才知道叠风为何那么紧张。 这长街两侧，哪里还有一个完整的房子，简直都要夷为平地了。 关键是他 们只能看到一团黑雾。 既看不到打斗的二人，也看不清当前的局面。 白凤眠试图上前，却被雄浑的真气逼退。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天啊，这是怎么了？这……这他们两个还是人么？” 柳如言是不是人，墨九如不知道。 但是玄骧，一定不是普通人。 她已经见识过玄骧的本事的。 墨九如朝着黑雾里大喊道：“玄骧，柳如言，住手，你们别打了！” 没有人回应墨九如，只有时不时的飞沙走石，从黑雾里飞射而出。 “墨小姐，墨小姐，你快过来救人！”书童忘忘的声音，忽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墨九如 循声望去，便看到灰头土脸的忘忘，抱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姑娘。 而那个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三姐，墨清。 墨清怎么受伤了？ 墨九如急忙跑上前，白凤眠也紧跟其后。 墨九如一边拉住墨清的手腕，一边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三姐怎么受伤了？” 忘忘愤怒的开口道：“还不是那个疯子，不由分说便动手打人。三小姐对我家公子以身相护，被他打了一掌。” 被柳如言打了一掌？ 白凤眠脸色一凛，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墨九如还没把完脉呢，墨清便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不消片刻，竟是没了 气息。 “三姐，三姐！”墨九如紧张的喊道：“针，针，银针！银针！” 她出门出的太急，并未拿自己的药箱。 身后的叠风急忙道：“属下这就去找。” 这边叠风刚走，呼的一下，一颗连根拔起的大树，从黑雾中飞射出来，朝着墨九如一行人的方向砸下来！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齐伸手，将大树横腰打断！ 白凤眠开口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腰离他们远一点。” 墨九如看向忘忘，焦急的说道：“你快想办法阻止他们，不要再打了，这样会伤及无辜的。” 忘忘无奈道：“公子震怒之下，我也无法靠近。只能 等他们分出胜负。” “胜负？”白凤箫惊呼道：“打成这样能分出胜负吗？只能是你死我活啊！”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空中云开雾散，忘忘也十分担心玄骧的安危。 思来想去，忘忘看向墨九如开口道：“我不能进去，可是你能啊！” “我？”墨九如有些诧异，她一点武功也不会。 忘忘点头道：“乾坤玉，你拿着乾坤玉走进去，黑雾覆盖的范围，都不会有危险。” 白凤眠和白凤箫微微一怔，没想到就连这个小小书童都知道乾坤玉。 这玄骧到底是何身份？ 墨九如从脖子上拿下乾坤玉，立刻就要朝着黑雾走。 第八百四十章 应卦的人居然是她 白凤眠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不行，你不能去，东西给我，我进去！” 他岂能让墨九如冒险？ 然而还不等墨九如做出回应，忘忘便开口道：“你进去有何用，你进去也不会平息我家公子的怒火，唯有她，才能让我家公子冷静下来。” 忘忘这话说的，实在令人遐想。 可白凤眠也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吃飞醋的时候。 有什么疑惑，都要等风波平息之后，再慢慢研究。 白凤眠拉住墨九如的手，开口道：“一起进去！” 墨九如点点头，并未拒绝。 二人十指相扣，掌心里便是那黑色带白点的乾坤玉 。 本来带有强烈阻力的黑雾，果然在乾坤玉的作用下，不再抗拒二人的进入。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战场中间，看到半空中仍旧在交手的玄骧和柳如言。 柳如言开口大骂：“王八蛋，马上就日上三竿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玄骧也不甘示弱：“本座取你性命，自然无需太久！” 玄骧话音未落，便再次出手。 站在下面的墨九如见状，开口大喊道：“别打了，寒书前辈醒了！” 这一次，二人都听到了墨九如的声音。 柳如言看向墨九如，面露惊讶。 他不再接招，直接飞身而下，来到墨九如面前，焦 急的询问：“你怎么在这？我师父呢？你们没事吗？” 墨九如无奈道：“我们没事，寒书前辈在楚王府了，你……你怎么跟玄骧打起来了？是他救了我们啊！” 柳如言面露愕然，惊讶的看向玄骧。 玄骧从空中落下来，也收起了漫天黑雾。 他冷眼看着柳如言，怒声道：“他就是个疯子，根本不听人说话，我已经反复强调你们没事了，他还是执意认为我杀了墨雪寒书！就因为执念和偏见，他便打伤了墨清！” 柳如言愣在原地片刻，随后直接飞身而起，朝着楚王府飞掠而去。 旁人的死活与他何干，他只想见到师 父！ 墨九如看向怒火未消的玄骧，担忧的询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玄骧没有受伤，可他的身份已然暴露了。 他微微摇头，阔步走向昏迷不醒的墨清。 还不等他开口，忘忘就苦着脸道：“公子……她……她死了！” 死了？ “三姐！”墨九如一声惊呼，急忙去拉墨清的手腕，果不其然，刚刚还有微弱的脉搏，眼下竟是已经毫无声息。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眉头紧锁的开口道：“珠碎人亡，应卦的人，居然是你……” 玄骧蹲下身，将已经没有气息的墨清打横抱起。 他目光复杂的看向墨九如，似有千 言万语，却什么也没说。 随后他又目光狠厉的看向白凤眠，咬牙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回去告诉柳如言，我玄骧，三日之内，必取他狗命！忘忘，我们走！” 玄骧抱着墨清，带着忘忘，回到了玄墨坊。 他们进去之后，众人才发现，这街道两旁所有的房屋瓦舍都有损毁，唯有这玄墨坊，一如往常。 白凤箫倒吸一口凉气，开口道：“九哥，他不是普通人。” 白凤眠担忧的回应道：“柳如言和师父，也不是普通人。” 双方都不是普通人，却要在普通人的地界上大打出手，这不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 第八百四十一章 争吵 看着满目疮痍的长街，白凤眠担忧的说道：“叠风展云，立刻带人帮助百姓，修缮屋舍，让云望舒带人，帮受伤的百姓加以救治。所有银两，都从楚王府出。” 二人领命离去。 二人刚刚离开，宫里的人就来了。 御林军副统领项武，带着人来到白凤眠面前，疑惑的询问：“楚王殿下，这……这里到底发生何事了？”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便急忙道：“是龙卷风！” “龙卷风？”项武诧异的开口道：“这……大冬天的也有龙卷风？” 白凤眠知道墨九如的用意，这个谎言，是为了保护玄骧。 白凤眠心中滋味 有些复杂，却也没有拆穿墨九如，而是点头道：“天生异象，确实很奇怪，不过幸好，已经过去了，你先回去回禀父皇不必担忧，善后的事情，本王来安排。” 项武看了看已经平静的街道，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好，卑职立刻回宫复命。对了楚王殿下，陛下一直担心楚王妃的情况，既然楚王妃也回来了，不妨进宫给陛下请个安。” 白凤眠点头应下。 项武离开后，白凤眠便带着众人回到楚王府，打算去看一下寒书和柳如言的情况。 然而人刚进入院子，柳如言便忽然冲到墨九如面前，他扣住墨九如的肩膀，怒声道 ：“我师父为什么还没醒，你到底是怎么救的人？你到底行不行啊？！” 墨九如用力挥开柳如言的手，同样愤怒的驳斥：“够了！柳如言，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师父的性命是性命，旁人的性命，也一样是性命，你什么时候能冷静一些？你刚刚杀了我三姐，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柳如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墨九如会这样训斥他。 他眉头紧锁，当即冷声道：“杀了又如何？不过一人之命而已。倘若我师父死了，别说你们东陵，整个八荒五国，乃至三千界面，都会生灵涂炭。一人之命，比之天下人之命，孰轻孰重？ ” “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墨九如表示难以置信。 柳如言冷哼一声，不与作答。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开口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柳师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不用承担责任么?”墨九如看向白凤眠，一脸冷漠。 白凤眠知道墨九如眼下在气头上，而柳如言确实做事欠考虑，所以白凤眠并没有反驳墨九如，而是安抚道：“九如，事已至此，我们必须先冷静下来解决问题，柳师兄确实冲动，可我相信他不会说谎，师父的生死，会牵动更多无辜的人。”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忽然嗤笑一 声：“王爷，你不觉得你在为难我么？他刚刚杀了我三姐，现在却要我去救他师父。抱歉，我做不到！”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转身离去。 柳如言见状瞪大眼睛怒声道：“你别走！” 他刚要上前阻拦墨九如，郁离便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 柳如言怒斥道：“就凭你，也想挡住我？” 郁离冷漠的回应：“以命相搏，尽力一试！” 她或许挡不住，但是她必须要尽职尽责。 柳如言气的又要出手，白凤眠见状急忙道：“好了柳师兄，你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你这冲动易怒的脾气。九如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我去劝劝她。” 第八百四十二章 不如趁机杀了寒书 白凤箫也急忙上前开口道：“是啊是啊，柳公子你你这一身狼狈的，要不先沐浴更衣，吃点东西吧。其实寒书前辈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九嫂要是不想救人，就不会背着寒书前辈一路走回京城了。你……你不要再激怒她了。” 柳如言双唇紧抿，一脸的不服气。 可听到白凤箫说墨九如背着寒书走了一路，心中也不免有几分动容。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寒书所在的房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榻边。 白凤眠一路追到墨九如的房间，发现她收拾东西，要走。 白凤眠瞬间就慌了，急忙问道：“九如，你要去哪？” 墨九如转头看 向白凤眠，本来一肚子火，不过看到白凤眠满脸担忧的模样，瞬间明白，他误会了。 墨九如撇撇嘴，无奈道：“我只是去玄墨坊，看看我三姐。如果她没死，我尽力救她，如果她死了……我就帮云太医，救治一下被连累的百姓。墨家那边，也要有个交代。” 墨九如神情凄哀，显然为墨清而难过。 白凤眠走上前，将墨九如缓缓抱在怀里，开口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毒发，如果我能早一点找到你，如果……” “王爷，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不该为过去的事寻找借口，应该为眼前的事，寻求办法。 你放心吧，寒书前辈不会死的。汤药我让小柚子熬起来了，等弄好了，她会送过去。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墨九如轻轻推开白凤眠，背着药箱，带着郁离走阔步而去。 白凤眠知道，墨九如就算再怎么理智，也无法不迁怒他。 那柳如言，毕竟是他的师兄。 白凤眠满心无奈，只能先让墨九如一个人，冷静一下。 墨九如带着郁离来到玄墨坊，却见到玄墨坊大门紧闭。 郁离担忧的说道：“小姐，三小姐死了，我们是不是得去墨府报丧？” 墨九如想到墨家的情况，忍不住有些担忧。 “四姐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自闭。二 伯母又身子一直不好，整个二房，都靠三姐撑着。若是三姐真的死了，二房的天……都要塌了！先问问看吧！” 墨九如抬手叩门，片刻后忘忘一脸愁容的打开门。 看到是墨九如，忘忘不等她说话，便先开口道：“五小姐回去吧，我家公子现在没空见你。” 话音刚落，忘忘就要关门。 墨九如急忙道：“我只想知道我三姐的情况。” 忘忘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些生气，他质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我家公子的情况吗？他为了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暴露了。可你还要去救他的敌人。你可知那墨雪寒书醒来之后会做什么？他会 带着那混蛋柳如言，第一时间来杀我家公子。五小姐，你若还当我家公子是朋友，就不如趁机……”趁机杀了寒书。 后面的话，忘忘迟疑许久，也没说出口。 只是无奈的摇头，将房门关上。 吃了闭门羹的墨九如并未生气，只是有些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寒书要杀玄骧？ 玄骧并非坏人，寒书也不像嗜血之人。 双方都没有恶意，为何还要敌对？ 墨九如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想到寒书曾经与她说过的话。 他似乎在找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难道说，玄骧就是那个人？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又属于哪里？ 第八百四十三章 她还没死 墨九如满脸忧色，既为玄骧担忧，也为寒书犯愁。 “王妃娘娘！”云望舒的声音，忽然响起。 墨九如回头看向他，便见到他大冬天的，也忙活出满头大汗。 墨九如询问道：“百姓伤亡情况如何？” 云望舒安抚道：“王妃娘娘放心，虽然房屋受损严重，但索性打斗初期，大部分人就已经朝着远处逃走了。受伤的虽然比较多，幸而都是皮外伤，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重伤员。” 墨九如叹口气道：“辛苦云太医了。” 云望舒摇头道：“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王妃娘娘恕下官多嘴问一句，这玄公子和柳公子，到底是何人？怎么…… 如此厉害？” 墨九如苦涩一笑道：“实不相瞒，目前为止，我对他们二人也知之甚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在闹市区打架了。” 云望舒点点头，正要再聊几句，忽然玄墨坊的门开了。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了，脸色严肃的玄骧站在门口。 墨九如见状急忙上前，询问道：“我三姐怎么样了？”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进来吧。” 墨九如连忙看向云望舒道：“云太医，你先去忙，有什么话，回王府再说。” 云望舒点点头，转身离去。 墨九如带着郁离进入玄墨坊。 此刻明明是青天白日，可玄墨坊里却漆黑一片 ，只点着一些烛火。那些窗户，都被木板遮住了。 郁离感觉这里的环境有些不舒服。 她正试图阻拦墨九如继续往内间走，却被忘忘拦住了去路。 忘忘语气还算客气的说道：“郁离姑娘请留步，您在这喝杯茶吧，我家公子要单独跟墨小姐谈谈。” 郁离微微皱眉，正要拒绝，便听见墨九如说道：“阿离，在这等我吧。” 郁离担忧的看向墨九如，墨九如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便跟随玄骧，走向内间。 房门打开之后，房间里的窗仍旧是被封死的，只是这间房的烛火多一些，较为明亮。 而这些烛火不是烛台，而是一个个小小的油灯碗 。 此时此刻，墨清正躺在这些油灯碗中间。 一共十三个油灯碗，将墨清圈在中间，这个画面，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诡异。 墨九如疑惑的看了看玄骧，又疑惑的看向墨清，随后询问道：“我三姐她……” “她还可以活十三个月。”玄骧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玄骧，随后又连忙蹲下身去拉墨清的脉搏。 果不其然，墨清的脉搏又开始跳动了，只是十分微弱。 可之前她明明已经确认墨清死了啊。 墨九如惊喜的询问：“是你救了她？” 玄骧面无表情的回应：“是我欠了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与墨清才数面之缘 ，这个姑娘居然会对他舍命相护。 他受不起这份恩惠。 墨九如担忧的追问：“你刚刚说，她还可以活十三个月，是什么意思？” 玄骧只想那些油灯，开口道：“这些是锁魂灯，我将她的魂魄禁锢于此，只要在十三个月内，找到养神芝，她就可以平安无事。” 墨九如怔愣的看着玄骧。 玄骧转头看向她，灰色的瞳孔里，带上一抹无奈：“怎么？觉得我在说谎？” 墨九如微微摇头：“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知道，你没有骗我。” “我或许会骗尽天下人，但我绝不会骗你！”玄骧的话不像承诺，更像是陈述事实，所以也更令人信服。 第八百四十四章 羁绊 墨九如定定的看了他片刻，随后忍不住问道：“玄骧，你到底是什么人？” 玄骧浅浅一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道：“世间万物皆有联系。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是千种万种。书中曾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说到这里，玄骧朝着地上躺着墨清伸出食指。 墨九如看到一条透明的线，在他们彼此指尖，相连。 “这是……”墨九如觉得有些新奇。 玄骧继续道：“这就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这一条羁绊线，是我与她之间的联系，我本以为，只是这一丝 一缕，却不曾想，会欠她一条性命。” 墨九如惊讶道：“人与人之间，都有这样的线么？” 玄骧浅笑点头：“关系越亲密，羁绊线越多。若只是泛泛之交，那便只有一根。若是夫妻二人，那便是千丝万缕。” 说到这里，玄骧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什么时候，你能看到我们之间的羁绊线，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墨九如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自己也能看到？” 玄骧点头道：“会的，在适当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和旁人的羁绊线。数量越多，关系越密切。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会越长。” 在一起的时间…… 提 起这件事，墨九如竟是不自觉的想到白凤眠，她很想看看自己和白凤眠之间，有多少条羁绊线，他们二人，又能在一起多久。 墨九如抿了抿嘴，把脑海中的思绪暂且搁置，而是继续询问墨清的情况。 “你刚刚说的养神芝，不就是十三不忘其中一味草药吗？这东西要去哪里才能得到？” 玄骧叹口气道：“药师塔！” “药师塔？”墨九如惊讶道：“就是把寒书弄得半死不活的那个地方？” 玄骧点点头道：“没错，我让你进来，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一趟药师塔？” “我？”墨九如指向自己的鼻子，十分诧异。 她 继续道：“玄骧，我不是不愿意跟你去，实在是我真的身无长物。寒书前辈那么厉害的人，都能弄得一身伤，你确定带着我进去，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么？” 玄骧开口道：“随我来！” 墨九如乖顺的跟随玄骧离开，二人来到了存放竹简的那个书房。 玄骧在书架上翻找了一圈，随后拿出一本书，递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翻开查看，里面写着的正是关于药师塔的内容。 墨九如一边看，玄骧一边说：“药师塔，是神农氏羽化登仙之前，留在人间的一座宝塔，其中存放着无数种名贵草药。可以说，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药师塔 的本意，是悬壶济世，扶危救困。所以只有真正需要帮忙，且心中虔诚之人，才能在药师塔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草药。为了避免有强者将其中所有至宝据为己有，所以药师塔有个一个规矩，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说到这里，玄骧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继续道：“像墨雪寒书那样的高手，进入药师塔，自然要历经地狱一般的磨难。他进入药师塔又不是求药，只是为了找人，那么遇到的磨难，又会数倍增多。所以他才伤的如此重。而你，则不一样。你不会武功，进去就算遇到困难，也不会危及你性命。只要你虔诚求药，必有所获。” 第八百四十五章 千丝万缕的羁绊 墨九如目瞪口呆的看着玄骧。 若说之前看到玄骧出手，已经让她震惊的难以形容。 那么眼下听玄骧说这些传说，她便更加震惊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神农氏？药师塔？取之不尽的草药？ 她半信半疑的说道：“你……真的没在骗我么？” 玄骧笑了下，伸手点了一下墨九如的眉心，柔声道：“记性真差，我不是说了，我绝不会骗你。” 墨九如揉了揉被玄骧点到的地方，开口道：“好，我可以跟你去，不过我得带着王爷一起，他不会允许我单独出行的。” 玄骧很好说话的应下：“你带多少人都无妨，只是进入药师塔的时候，只能 是你一个人。你若跟白凤眠一起进去，那么药师塔的难度，就会与他的武功相匹配，如此一来，对你来说，就十分危险。” 墨九如点头道：“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玄骧回应道：“不急于一时，她还有十三个月的时间，你等我消息便是。墨清暂时无法离开我的玄墨坊，所以墨家那边，你要去给他们一个安抚。就说……就说她病了吧。” 墨九如应声：“好，这件事交给我，那这段期间，三姐就有劳你照顾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玄骧浅笑着点点头，示意墨九如可以离去了。 墨九如转身往外走，玄骧则朝着她的背影 伸出手。 墨九如没有回头，倘若她回头，便会看到她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羁绊线，而那些线，与玄骧紧紧相连。 又何止是千丝万缕。 —— 楚王府。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发现白凤眠并未在府中。 只有白凤箫一直守在寒书所在的院子里。 他看见墨九如回来，连忙迎上前开口道：“九嫂，你回来了，九哥进宫去跟父皇解释情况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寒书前辈可有异常？” 白凤箫摇头道：“没有，一切如常，我看他的头发又变黑了许多，挺奇怪的，不过柳如言说，这是好事。” “柳如言还守在里面？”墨九如询问 道。 白凤箫点点头：“不吃不喝不睡，简直要成仙了，一直守在那。我看他对寒书的感情，比对亲爹还亲。” 墨九如想了想道：“我进去看看。” “哎？你……”白凤箫有些想阻拦，他担心墨九如和柳如言再吵起来。 然而墨九如却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吵了，我三姐还没死！” 一听这话，白凤箫重重松口气：“天啊，太好了太好了，没出人命，误会就不会闹大。那我陪你进去。” 墨九如没有拒绝。 二人进入房间便看到，柳如言老僧入定一般，在床榻边缘的地上，盘膝而坐。 寒书则依旧平静，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 柳如言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便起身看向来人。 发现是墨九如，瞬间拧紧了眉，没好气的说道：“不要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我们千山岛会医术的人，个个都比你厉害。让你救我师父，那是你的造化！天下间多少人求着对我师父施恩，都没有机会！” 白凤箫见状无奈道：“柳公子，少说一句吧。” 墨九如没搭理柳如言，而是走到床榻边缘给寒书诊脉。 确认寒书的情况没有大碍了，墨九如才起身面向柳如言，冷声说道：“我知道你身边人才济济，可你也该明白什么叫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然你又何必在我大婚之日，将我掳走？” 第八百四十六章 你欠他一个道歉 柳如言微微一怔，有些无力反驳。 墨九如继续道：“我也相信有很多人，希望能对寒书前辈施恩，可他们心中想的都是施恩得报，又有几个像玄骧一样，施恩不望报的？你们将他视作妖邪，他却自残身躯，救我和寒书于危难。正邪之间，到底是谁来定义的？” 柳如言反驳道：“自残？就算自残又如何，他瞬间便能恢复。” “能恢复不代表不会疼！”墨九如指向寒书，厉声道：“寒书前辈也会恢复，可他重伤这段日子，你就不担心吗？你就不难过吗？柳如言，做人要讲良心，我不知道玄骧是什么人，可他却亲口说过 ，寒书不能死，他救人，是真心实意。我觉得你欠他一个道歉！” 柳如言抿了抿嘴，竟是被墨九如怼的有些没话说。 其实玄骧救寒书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早在他们二人，于野外打斗的时候，玄骧就说过了。 只是当时寒书剑一直追着玄骧打，他又没见到师父，所以对玄骧的话，半个字也不信。 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傲娇如他，岂会因为被墨九如教训两句就服软。 他冷哼一声：“随便你怎么说，不服气，让他来杀我好了！” 墨九如无奈的重重叹口气，随后拂袖离去，不再理会这个油盐不进的家 伙。 白凤箫见状连忙追出去，房间里又剩下他们师徒二人了。 柳如言跪到床榻边，小心翼翼的攥住寒书的袖子，神情有些委屈的说道：“师父的话就是正，别人的话都是邪。老子我谁的话也不听，就听师父的！哼！” …… 白凤箫追着墨九如一路来到院子里。 他一脸为难的劝说着：“九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他有点不通人情世故，感觉脑子不太好！” 白凤箫朝着自己的头指了指。 墨九如浅浅一笑：“无妨，我不理会他便是。对了，你昨日说王爷调动了京城驻军，那王爷他，会不会有麻烦？” 墨九 如担心白凤眠进宫的情况。 麻烦是肯定会有的，而且齐王和晋王，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落井下石的机会。 可这些话，白凤箫不想对墨九如说。 他开口道：“九嫂放心，任何麻烦在九哥面前，都会迎刃而解的！” 墨九如担忧的点点头，回到喜房去等白凤眠回来。 …… 而此刻白凤眠正跪在崇政殿上，任由他两个兄长，在他父皇面前，告状。 齐王白凤钺开口道：“父皇，城南驻军没有父皇手谕，任何人都不能调动，老九就为了找墨九如，居然把驻军调走了。若是此刻恰巧敌国来犯，父皇岂不是危在旦夕？” 晋王白凤钦也点头道：“没错，那墨九如行为不检，才惹得一身麻烦，老九非但不对他加以管束，竟是还如此恣意妄为，父皇您一定要严惩他啊！” 宣武帝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白凤眠，沉默许久之后质问：“景行，朕需要你一个解释。” 白凤眠磕了个头，然后道：“父皇息怒，儿臣师父遇袭，王妃被掳劫，儿臣一时心急，才调动驻军前往营救。儿臣不为自己推脱半分，请父皇责罚。” 竟是不辩解？ 他这般认错，倒是让齐王和晋王都有些意外，二人对视一眼，想要继续落井下石，竟是也找不到出口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想让寒书为朝廷效力？ 宣武帝微微蹙眉，想了想开口道：“景齐景荣，你们先退下！” 很显然他打算单独跟白凤眠聊聊。 白凤钺和白凤钦对视一眼，二人有些不甘心的离开。 而后宣武帝又屏退左右，转眼间，崇政殿，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宣武帝从龙椅上走下来，来到白凤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声道：“景行，你那个师父，还有你的师兄，到底是何许人也？” 白凤眠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的看向宣武帝。 他没想到宣武帝竟然对寒书和柳如言感兴趣。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回父皇话，师父和师兄，都是方外人士，当年儿臣在南洋剿匪的时候 ，突然遇到龙吸水，将整艘战船掀翻，幸得师父和师兄相救。” 宣武帝点点头道：“京城长街上那所谓的龙卷风，也与他们相关吧？” 白凤眠抿了抿，深知这件事糊弄旁人可以，糊弄宣武帝，怕是不行。 毕竟当时那么多百姓都看到了，只要稍作打听，便能知晓其缘由。 他不能落个欺君之罪。 白凤眠点头道：“不瞒父皇，长街上的事，是师兄和另外一个人，产生了一些误会，二人打斗，造成的破坏，父皇放心，眼下误会已经解除了，不会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后续的善后事情，儿臣也会做好。” 宣武帝感慨道：“朕竟是不知道， 原来东陵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景行啊，你说说看，倘若你的师父师兄，都能为朕所用，那咱们东陵一统八荒，是不是就指日可待了？” 白凤眠心中警铃大作，原来宣武帝是看中了寒书和柳如言的能力。 可他们二人岂会为朝廷卖命？ 白凤眠回应道：“父皇明鉴，师父和师兄，都是修道之人，方外之士，他们不会介入红尘纷争。父皇有征伐天下的雄心，儿臣必将辅佐父皇，达成所愿！” 宣武帝定定的看着白凤眠，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后呵呵一笑道：“你有这份孝心，朕深感欣慰。对了，九如没事了吧？” 白凤眠点头道：“谢父皇关心， 她只是被我师兄带走了，眼下回来，已经安然无恙。” “朕还听闻过程中，你们与神医谷产生了冲突？”宣武帝继续追问。 白凤眠如实回答：“是有一点误会。” 宣武帝皱眉道：“最好是误会，神医谷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好了，你退下吧！” 白凤眠对于宣武帝没有追究太深，既感觉庆幸，又感觉不安。 因为他的父皇，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事实证明，白凤眠的不安是正确的。 就在他离开崇政殿的时候，宣武帝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说道：“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弃。” 陈公公弓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 道：“陛下，老奴听闻今日长街上，大的白昼如夜，昏天暗地的。您要除掉楚王的师父和师兄，怕是不容易啊。” 宣武帝冷笑一声道：“朕怎么能允许，有这么厉害的人，在眼皮子底下乱跳。朕杀他们是不容易，这不还有景行么。人对亲密之人，总是不设防的。” 陈公公了然了：“陛下英明。” 宣武帝看向他，岔开话题询问道：“凤羽的身体怎么样了？”快到冬月十五了。 陈公公皱眉摇头道：“回陛下话，杜大人说，长公主仍旧很虚弱，依老奴看，要不这个月，免了吧？” 宣武帝虽然不愿意，却也知道不能杀鸡取卵，只能闷闷的点点头。 第八百四十八章 寒书醒了 白凤眠从宫里出来之后，一直忧心忡忡。 宣武帝没有追究他调动驻军的事儿，摆明是想借他的关系，让寒书和柳如言这些能人异士，为朝廷效力。 可他刚刚已经语气坚决的拒绝了。 如此一来，他担心宣武帝会心生不满。 白凤眠快步朝着楚王府走去，他想尽快唤醒寒书，让寒书和柳如言，离开东陵京城避险。 值得高兴的是，昏迷多日的寒书，终于醒了。 听到寒书苏醒的消息，众人都来到了他所在的客房。 寒书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满脸担忧的柳如言。 寒书浅浅一笑，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柳如言的额头，声音 略显虚弱的说道：“为师死不了。” “师父！”柳如言哽咽，攥着寒书的手一脸委屈。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开口道：“柳师兄，你先让一下，让九如看看师父情况如何了。” 柳如言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拒绝，而是退到一旁，让开位置给墨九如。 墨九如走上前，一边拉住寒书的手腕诊脉，一边询问道：“前辈，你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 寒书看向墨九如，无奈道：“老夫一生不曾受人恩惠，没想今日竟是欠了你和玄骧的，真是……惭愧。”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寒书。 他不是才刚刚醒过来么，怎 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寒书见墨九如面露疑惑，开口解释道：“老夫虽然昏迷不醒，可五识五感仍通外界，发生何事，自然心中有数。辛苦你了，小丫头！”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没什么，前辈没事就好。” 墨九如救人的时候，确实没想过要什么报答。 可当对方说出一句感激之言的时候，墨九如也会瞬间收获明媚的心情。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说，她的辛苦，并没有白费。 寒书抬了抬手，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老年斑和皱纹，忍不住苦笑道：“老夫现在样子，一定很难看。” “师父才不会难看！”柳如言反驳。 寒书笑了笑，随后叹口气道：“没想到那神农氏留下的药师塔竟然如此厉害，也不知莫再问那混球，能不能出来。” 白凤眠听到这话，急忙追问：“莫再问进了药师塔？师父你去药师塔是为了寻他？他为何要去？” 寒书无奈道：“他去寻朱雀丹。” 又是朱雀丹？ 墨九如也插话道：“朱雀丹到底是什么？莫再问为何要寻此物？” 提起这件事，寒书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一旁的柳如言见寒书不说，便插话道：“莫再问是被玄骧骗去的！亏你们一个个还以为他是好人，而他却在设计杀人！” 被玄骧骗去的？ 墨 九如皱眉看向柳如言，还是不能理解。 寒书见状开口道：“朱雀丹并不是神兽朱雀的内丹，只是药师塔里一种羽毛血红的山鸡，每隔十年，产下的一个鸡蛋。这种血羽鸡的蛋，对身体大有进补之效，可瞬间治愈缺血之症。” 听到这话，白凤眠瞪大眼睛，开口道：“莫再问是为了我皇姐，才去药师塔的？” 寒书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药师塔的秘密，是玄骧告知他的，不过去与不去，还是在他自己。此事，倒也不能完全怪玄骧。” 柳如言皱眉道：“师父，你怎么还帮他说起话来？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鬼东西啊。” 第八百四十九章 朱雀丹到底是什么 寒书眉头紧锁，也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看向柳如言，继续道：“为师若是不找他，他就不会设法把为师支开，若不是想支开为师，他就不会引莫再问去药师塔，若不是莫再问被困于药师塔，为师也不会进去救人，若是为师不进去救人，也不会落得九死一生，后面便也不会又被玄骧所救。如言，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或许……为师从一开始，就不该找他。” 柳如言不听旁人的，可他不会不听寒书的。 听寒书这么解释，他顿时也陷入了困惑之中。 难道说，玄骧不是坏人吗？ 一旁的白凤箫听得云里雾里的，他急忙询问 道：“寒书前辈，那玄骧，到底是什么人？他就是你要找的特别之人么？” 寒书避开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 “没错，他应该就是老夫要找的人。待老夫恢复之后，与他聊聊。” 白凤眠接话道：“那莫再问怎么办？我们能帮上忙么？” 不等寒书回应，墨九如便开口道：“药师塔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地方。王爷你不能进去，我倒是可以试试！” “你去？不行！”白凤眠厉声拒绝。 墨九如叹口气道：“王爷，我得救我三姐。” 随后墨九如将墨清现在的情况，和玄骧给她的建议详细告知众人，并没有隐 瞒。 一旁的寒书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说玄骧为你三姐，点了锁魂灯？” 墨九如微微点头。 寒书和柳如言对视一眼，二人眼里皆是意外的神色。 不过二人谁也没再细说此事。 寒书只是说道：“药师塔确实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九如想进去求药，倒也未尝不可。你不会武功，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毫无所获的出来，不会像老夫一样，弄得一身伤。”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口气。 不过白凤眠还是十分担忧，毕竟莫再问还没出来啊。 白凤眠开口询问道：“既然心诚便能求到草药，为何莫再问到现在还没出来？是他不够虔诚吗 ？” 白凤箫也接话道：“是啊，他没出来，可神医谷的人却一口咬定朱雀丹已经被偷走了，这又是为什么？” 寒书想了想道：“偷走了？药师塔本为神农氏为天下人所留，又不是他们神医谷的东西，何来偷走一说？依老夫看，那神医谷的人，应该是一直想要得到朱雀丹，但是进去的人都无功而返。如今得知有人得到此物，便以偷盗为借口，强取豪夺。” 墨九如十分认同的开口道：“前辈说的对，既然朱雀丹是药师塔里面的东西，那人人都可以成为朱雀丹的主人，各凭本事，神医谷凭什么说旁人偷盗。” 柳如言也接话道：“一 群伪君子！” 白凤眠的见状，开口道：“不过他们既然知道朱雀丹被带走，会不会是莫再问已经得手了？” “他得手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柳如言不解。 白凤眠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 他开口道：“我派人去皇姐那等着他，他是为了皇姐进入药师塔的，若是真的得到了朱雀丹，他一定会去找皇姐的。” 众人没有异议。 墨九如给寒书又喂了一碗药之后，寒书再次昏睡过去，众人也纷纷离开，唯有柳如言守在床榻边。 就在众人讨论药师塔的时候，还有一伙人，也在谈及药师塔。 那就是被关在楚王府地牢里的神医谷众人。 第八百五十章 墨溪的供词 此时墨溪也被关在此处，她蜷缩在角落里，听着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咒骂着墨九如和白凤眠。 心中对外面发生的事，大概有了一个了解。 然而令她感兴趣的，并不是楚王府和神医谷之间的恩怨。 她感兴趣的是药师塔里，能得到一切药物。 墨溪心中暗道：“倘若我能得到治好安王双腿的药，那安王殿下一定能原谅我之前的鲁莽。说不定还会被我的诚心感动。” 想到这里，墨溪急忙朝着牢房外面大喊：“来人，来人啊，来人啊！” 守卫牢房的侍卫循声走过来，不耐烦的说道：“喊什么喊。” 墨溪大喊道：“我要见王 爷，我要见王妃娘娘。我是楚王妃的二姐，你们怎么能莫名把我关起来，快放我出去！” 侍卫皱眉回应：“不是跟你说了么，王爷和王妃现在没空见你，等他们传召你的时候，自然会放你出去。” “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去，我……我肚子疼，哎呀，好疼，我要死了……”墨溪佯装病痛，非要见白凤眠和墨九如不可。 侍卫见状也不敢过于怠慢，毕竟这墨溪，确实是墨九如的姐姐。 …… 楚王府，正厅。 片刻后，不仅仅墨溪被带到了正厅，就连安王白凤翎，也被请到了楚王府。 很显然，白凤眠想搞清楚，大婚当日，到底发 生了什么事。 墨溪跪在众人面前，低着头，怯怯的说道：“那日我去喜房，其实是去……道歉的。” “道歉？”墨九如挑眉看向她，显然对她的话并不相信。 墨溪点点头继续道：“日前五妹妹回家，看望父亲的时候，被母亲看到了你的容貌。母亲嫉恨交加，便让我去找晋王殿下，散布妹妹已非完璧之身的谣言。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在墨家是个什么处境，五妹妹你心里一定清楚，很多事，我都是身不由己。” 提起“完璧”二字，墨九如面露尴尬，并没有再接话。 白凤眠见状，连忙岔开话题道：“说重点，你 既然是去道歉的，为什么会跟安王殿下，一起昏迷在喜房里？” 坐在轮椅上白凤翎泰然自若，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紧绷起来。 墨溪继续道：“我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五妹妹昏迷在地上，安王殿下试图去搀扶她，但是因为行动受阻，所以未能成事，我见状急忙去帮忙，还不等碰到五妹妹，就忽然被一股力量冲晕了，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王听到这话，暗暗松口气。 随后他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确实如此，柳如言内功深厚，他的真气瞬间便将我打晕，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 白凤眠点点头，这白凤翎所言，也不算夸张，柳如言确实有这个本事。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想听听她的意见。 可墨九如却低着头，似乎还在为“完璧”之事尴尬。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府吧。董管家，你备车送她回去，顺便去通知墨家，就说三小姐墨清突发疾病，要在楚王府静养，让墨家众人，尤其是二夫人，不要担忧。” 董管家领命离去。 墨溪离开后，白凤翎也开口告辞了。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墨九如才想起一个细节。 她记得当日是白凤翎先晕倒，然后她才忽然昏迷的，难道白凤翎后面又醒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秦家兄妹求助 白凤眠看向皱眉的墨九如，询问道：“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墨九如回过神，开口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为什么我的发簪，会插在安王殿下的手上。” 白凤眠回应道：“这件事我问过大哥，大哥说他也不清楚，可能是柳如言的真气太过于磅礴，打晕他们时候，将你的发簪也打掉了，意外伤了大哥。” 墨九如忽然想起柳如言和玄骧打仗的场面，那时候连大树都能被连根拔起，她头上一个小小发簪被震飞出去，倒也不无可能。 主要是，墨九如和白凤眠都认为，白凤翎不会说谎。 墨九如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夫 妻二人正说话的工夫，叠风从门外走进来。 “启禀王爷，之前护送王妃娘娘回京的秦家兄妹前来求见” 秦楠和秦桑来了？ 墨九如笑道：“快请他们进来！” 很显然，墨九如对秦楠和秦桑的印象很好，受她的影响，白凤眠也对这兄妹二人十分客气。 片刻后二人被引到正厅。 “下官明州知府衙门……”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了。”白凤眠开口打断了秦楠的行礼。 秦楠带着秦桑站直了身子，随后面露尴尬的笑了笑：“多谢王爷王妃免礼。” 墨九如微微摇头，表示无妨，随后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是不是有什么 麻烦？” 秦楠和秦桑对视一眼，二人都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难以启齿。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秦桑见自己大哥不吭声，便开口道：“唉，还是我来说吧。王妃娘娘，我们想求您帮我们找个住处。” “住处？”墨九如有些惊讶。 秦桑点点头继续道：“我们在京城没有宅院，上京之前，父亲托同僚帮我们租赁了一套三进的院子，前两天街上闹起一股妖风，把整个院子都掀翻了。我们不仅没了住处，连……连行李财物，都没有了。身上一些散碎银子，也只能在客栈住两三日。实在是… …” 秦楠接话道：“对不起王妃娘娘，我们兄妹真的不是挟恩以报。实在是囊中羞涩，不过王妃娘娘放心，我们已经修书给家父，用不了多久，家父就会送来银票。” 其实要是秦楠一个人，是万万不会开口求收留的。 可他带着秦桑，如何能舍得看自己妹妹，在三九严寒中，没有栖身之处呢？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秦家兄妹为何如此窘迫。 还不是因为玄骧和柳如言打的那一仗！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娇嗔道：“王爷，这事儿你得管吧？”柳如言惹的祸，白凤眠多多少少也要帮他善后。 白凤眠笑了笑：“ 此事简单，武安将军府现在还闲置着，父皇并未将其赐予任何人，你们兄妹不妨就先去那住。那边东西都齐全，不用置办。住到选秀之后，应该是没问题的。” 武安将军府啊，那可是个大宅院。 秦楠开口道：“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武安将军是一品大元，我们兄妹二人，怕是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我原来就住那啊！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们不嫌弃，就进去住吧。还有你们丢失的财物，也不必担心，楚王府的人正在处理善后的事情，若是找到你们的东西，我就让他们给你送过去。”墨九如笑了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第八百五十二章 寒书抓玄骧的原因 秦楠惊讶道：“原来王妃娘娘是武安将军府的小姐。”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我爹就是武安将军，墨长玄。” 秦楠再次行礼：“失敬失敬，在下经常听家父提及墨将军，那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啊！” 墨九如苦涩一笑，没接这话。 因为每每提及墨长玄，她心里那根刺，都会刺痛她几分。 墨长玄的死，不寻常，可她身为女儿，竟是还没办法去调查真相。 白凤眠见到墨九如脸色不太好，连忙开口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叠风，你带秦公子和秦小姐去武安将军府。” “是，属下明白。” 秦楠起身告辞，秦桑则忍 不住四下张望。 墨九如见状疑惑道：“秦姑娘还有事吗？” 秦桑微微一怔，随后急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她想看的人不在，也确实没什么事了。 —— 两日后。 自打寒书醒来之后，恢复的速度便犹如白驹过隙一般，眨眼间便恢复如常。 不仅仅身体好了，容貌也变回了那个惊为天人的帅大叔。 而他身体康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玄骧。 因为他从白凤眠口中得知，玄骧和柳如言结下梁子，声称三日内要取柳如言性命。 而他则想平息这段纷争。 寒书来到玄墨坊门口，发现此处大门紧闭，并未开门做生意。 因为 周围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大家都没有做生意，所以此刻玄墨坊闭门谢客，也并未显得突兀。 寒书抬手要叩门，房门却从里面，先打开了。 忘忘皱着眉看向寒书，没好气的说道：“我家公子请你进去说话。” 寒书很好脾气的笑了下：“甚好。” 片刻后，寒书被忘忘引到内间。 玄骧在一个蒲团上盘膝而坐，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 见寒书进来，玄骧也没起身，只是给桌面上的两个茶杯，都斟满了茶。 寒书见状呵呵一笑，坐在了玄骧对面。 玄骧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他一边拿起黑子，落在棋盘上，一边说道：“你若是来道谢 ，就不必说了，我救你，也并非为了你。” 寒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也拿起白子，放在棋盘上，然后接话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深知一个道理，道谢之事，说是没有用的，要靠做的。” “噢？那你要如何报答我？”玄骧挑眉看着寒书。 寒书开口道：“虽然老夫不知你为何流连于人间，不过既然你没有做出危害人间的事，老夫可以承诺，不再驱逐你。但是我们要有一个时限。” 玄骧嗤笑一声道：“就算你让我永远留在这，我也是不肯的，做完我该做的事，我自然会回去。” “你要做的是什么？”寒书疑惑的追问。 玄骧没 有正面回答，只是回应道：“只会对苍生有利，不会对苍生有害。” 寒书冷笑一声：“呵，真的么？若是你所做的，都是对苍生有利的，那忘川之毒，又怎会流入人间” 玄骧微微皱眉，露出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寒书有些意外，他追问道：“忘川不是你带出来的？” 玄骧皱眉：“我为何要将它带出来？怎么了？忘川惹祸了？” 寒书无奈的叹口气：“它被人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在那里，有人利用忘川之毒，兴风作浪，闹得民不聊生。” 玄骧了然了：“原来你就因为这件事，上天入地，纵横四海的，追了我这么多年？！” 第八百五十三章 猪 寒书往棋盘上又落下一子，随后继续道：“就算不是你带出来的，可忘川在你管辖之内，出了这种纰漏，你难逃其责。” 玄骧冷笑一声，无奈道：“想让我帮忙就直说，求人可不该是这个态度。” 寒书挑眉道：“这是你的责任。” 玄骧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道：“好，就算此事是我的责任，那墨清呢？你养的那条狗，打死了墨清，你身为主人，不该负责任么？” “如言不是狗。”寒书皱眉反驳，十分护短。 玄骧没好气的开口道：“鼻子那么灵，还喜欢到处乱咬人，不是狗是什么？也罢，我也不管他是什么，反正 他差点打死墨清，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提起墨清，寒书也有些意外。 他好奇的询问：“我听九如那丫头说，你给墨清点了锁魂灯？” 玄骧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寒书难以置信的询问：“锁魂灯点燃的是你的元神，你就不怕魂飞魄散了？你与她……” “我与她什么都没有，正因如此，我便更不能欠她的人情。”玄骧皱眉解释。 说到这里，玄骧忍不住询问道：“老头，你活得比较久，能不能告诉我，墨清为何会这么做？我们不过见了两三次而已。” 寒书笑了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是人 类独有的情感，你自然不懂。” 玄骧拿着棋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喃喃询问道：“如何能懂？” 寒书脸色变得严肃，继续道：“你不能去懂，无欲则刚。没有七情六欲之人，才能承千山之重任，护四海之升平！” 玄骧没好气的把棋子放下，似乎很烦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头。 寒书见状也没再继续说教，而是拿起空茶杯，将自己的掌心划破，滴入半碗鲜血，血液红里带金，甚为不寻常。 寒书将血液推到玄骧面前，开口道：“用老夫的元神去点锁魂灯，直到将她救活，算是老夫替劣徒赔个不是。” 玄骧挑眉道：“ 你瞧不起我？” 寒书一遍起身往外走，一边笑道：“老夫怕你元神受损，变出个鬼模样，吓坏了百姓。” 话音落下，寒书已经阔步离去。 玄骧看着面前的小半碗血，也笑了下，心想这老头，好像还不错。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的时候，瞬间笑容凝固了。 因为那该死的寒书，竟然在棋盘上，不知不觉中，用白子摆了个“猪”字！ 玄骧咬牙道：“死老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因为他骂柳如言是狗，所以寒书就回了他一个“猪”! 还真是护短！ …… 寒书刚走出玄墨坊大门，就看到柳如言站在门口。 柳如言焦急的迎上来，关切的询问：“师父，您才刚好，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 寒书敲了一下柳如言的头，开口道：“为师看你睡得香，便没叫你。对了，为师的剑呢？” 柳如言撇撇嘴道：“还在山上呢，我拿不动，从它下面挖了个洞才逃出来的。” 寒书了然的点点头：“无妨，你带路，我们去取剑。然后离开京城。” 柳如言疑惑道：“去哪？师父不抓玄骧了么？” 寒书点头道：“带出忘川之毒的人，不是他。姑且让他留在此处一段时间。为师需要回千山岛休养一下元气，找莫再问的事儿，只能交给旁人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莫再问出现了 柳如言追问：“交给谁？白凤眠吗？” 寒书笑了笑：“景行哪里管得了莫再问？能制服他的，只有他师姐了。” 柳如言了然了，随后面露惧色的开口道：“啊？师父还要去找她啊？我……我能不能不去？我先回千山岛，或者我留在这盯着玄骧也行啊。” 寒书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随后阔步朝着楚王府走去，他还要跟白凤眠道个别。 …… 寒书来道别的时候，白凤眠也正打算去通知他离开京城。 二人倒是不谋而合了。 柳如言听白凤眠提及，宣武帝要招揽他们师徒入仕为官的消息。 那柳如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他哪来那么大的 脸？让我师父给他做官？也不怕折寿！” “如言！休得胡言！”寒书开口训斥。 柳如言撇撇嘴，没再吭声。 寒书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景行，我们要离开此处一段时间，去找那个老夫要找的人。如果莫再问回来，你务必留住他。” 寒书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的符咒，递到白凤眠面前，继续叮嘱道：“看到莫再问，点燃此物，老夫便会收到消息。” 白凤眠点头道：“徒儿明白！” 寒书伸手拍了拍白凤眠的肩膀，继续道：“后会有期。” …… 寒书带着柳如言离开了楚王府，也离开了京城。 然而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莫再问。 出现在长公主的卧房里。 一直缠绵病榻的长公主，最近总是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 偶尔醒来，也不过就是用膳，服药。 整个人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模样。 然而近日长公主醒来，却被吓了一跳，瞬间精神许多。 “莫再问？你……你怎么睡在本宫床上？” 没错，灰头土脸的莫再问，此刻正躺在长公主床上呼呼大睡。 即便是长公主惊呼一声，他竟然也没醒。 长公主用力推他，怒斥道：“混蛋，给本宫滚下去！” 莫再问险些被推下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脸怒容的长公主，笑了笑道：“你醒了啊！怎么样，有没有 感觉好些？” 感觉好些？什么意思？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后发现自己竟然有力气了。 不仅有力气，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 那种濒死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她惊讶的攥了攥拳，果然感觉自己康复了。 她看向莫再问，忍不住疑惑道：“你对本宫做了什么？” 莫再问伸了个懒腰开口道：“大爷我啊，做了爱做的事！” 长公主皱眉道：“别胡说八道，本宫已经快死了，怎么忽然恢复如初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莫再问笑了下：“我给你吃了一个红皮鸡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现在实在是困，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啊！” 莫再问眼 底乌青，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看样子打算继续睡。 然而就在此时，长公主忽然有些难受的说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我怎么……怎么这么热？” 本来缺血的她，一直都全身冰凉。满屋子都是暖炉，也无法让她汲取半点温暖。 可此时此刻，她竟是热的脸色涨红，仿佛中暑了一般。 莫再问睁开一只眼，看向长公主，果然发现她脸颊透着异样的绯红。 这下子莫再问不困了，他坐起身开口道：“伸出手来！” 长公主朝着莫再问伸出手，莫再问一边给她把脉，一边瞪大眼睛，随后惊呼道：“你是不是吃过雪灵芝？” 第八百五十五章 心里热 长公主微微摇头：“这阵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太医给什么吃什么，我并不知晓里面有什么。” 莫再问担忧的说道：“两种药性相冲，再这么下去，你会没命的。脱衣服，我帮你把寒气逼出体外。你才能吸收朱雀丹的药性。” “什么？你让本宫脱衣服？”长公主戒备的看着莫再问。 莫再问焦急道：“没工夫跟你解释了。” 莫再问瞥了一眼耳房的浴桶，直接抱着长公主走进去。 浴桶里的水，是昨晚的洗澡水，可是长公主虚弱，昨晚并未用过，所以眼下浴桶上面还飘着花瓣。 莫再问不由分说的，将长公主直接扔进去，表情严 肃的说道：“把衣服脱了，有花瓣遮挡，我看不见你。动作快些！” 强烈的灼热感，让长公主浸泡在冷水里，都没觉得难受。 她心知莫再问所言不虚，便急忙宽衣解带。 莫再问坐在浴桶外面，双手覆于桶身上，将真气缓缓渡入其中。 伴随着莫再问的治疗，长公主发现，浴桶里的水，竟然渐渐结冰了，而至今为止，她仍旧没感觉得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莫再问才站起身，看向泡在冰水里的长公主，询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长公主微微低头道：“还是……有一点热，但是已经没有灼烧感觉了。” 莫再问松口气道： “那就没事了，雪灵芝的药效散出体外了，朱雀丹也会被你慢慢吸收。你再泡一会儿，什么时候感觉冷了，就可以出来了。” 莫再问说完，便转身欲走。 长公主见状急忙道：“等一下！” 莫再问转头看向长公主，疑惑道：“还不舒服？” 长公主抿了抿嘴，冷声道：“你过来！” 过去？ 莫再问略显担忧的走到浴桶旁边，开口道：“是不是还哪里不舒服？我再帮你把个脉。” 莫再问朝着长公主伸出手。 长公主略有迟疑，随后还是将手伸向莫再问。 然而就在莫再问要拉长公主手腕的时候，长公主反客为主，一把攥住他 的手腕，用力一扯。 哗啦一声，莫再问被长公主拉入盛满冷水的浴桶里。 “噗！”莫再问从水里挣扎着露出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随后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谋杀亲夫啊！” 莫再问有些不高兴，心想自己怎么就好心没好报呢。 然而他还不等他继续训斥长公主，长公主便忽然扑上来，柔软的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冰凉的嘴唇，覆盖在他还来不及说话的嘴上。 莫再问瞪大眼睛，攥着浴桶边沿的双手，越捏越紧。 强势而霸道的吻，让莫再问有一种，自己是女人的错觉。 怎么好像身上的长公主，更像强取豪夺的采 花贼？ 不知吻了多久，长公主才抬起头，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浮出水面较高，居高临下的看着莫再问，气息不稳的说道：“本宫还有点热。” “热……哪里热？”莫再问竟是也有些紧张。 长公主勾唇一笑道：“心里热。”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拉起莫再问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蓬勃的心跳传入莫再问的掌心，让他知道，此时此刻，面前的长公主，与他一样不平静。 他舔了一下泛干的嘴唇，沉声问道：“想好了么？” 长公主微微蹙眉：“啰嗦什么？再不做，本宫就走了。” 长公主想说的是，再不做，她的勇气就走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提前做新郎 哗啦一声！ 莫再问抱着长公主从浴桶里站起身，二人湿哒哒的落在那张大床上。 莫再问三两下扯去自己的衣服，将长公主压在身下。 他附耳说道：“这一次，我要带你回千山岛。” 长公主听不懂什么叫“这一次”。 她只是略显紧张的开口道：“你……你轻点。” 莫再问也想轻点，可有些事，真的是情难自控。 他迫切的想要大刀阔斧的开疆拓土，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一层阻碍。 莫再问惊讶的停下举动，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通红的长公主。 “你……你是第一次？” 长公主有些羞恼，咬牙道：“废什么话，疼死本宫了，不愿意做 就滚下去！” 长公主伸手去推莫再问，似乎对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而感觉后悔了。 可这已经箭在弦上了，莫再问岂会就此罢休。 他拉起长公主的手腕，将其钳制在掌心里，随后勾唇一笑，询问道：“你平时为何要装作那般放荡，是为了气的驸马，还是为了气你的父皇？” 长公主疼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咬牙切齿的质问：“莫再问，你个混蛋，你到底要做，还是要聊天？” “做，做完再聊！”莫再问大手一挥，床幔纷纷落下，能遮住里面二人的身体，却遮不住这满室的春情洋溢。 …… 还没成亲的莫再问，已提前做了新郎。 已经成亲的白凤眠 ，却至今没有圆房。 本以为救醒了寒书，也化解了玄骧和柳如言的矛盾，问题就都解决了。 可不曾想还有一个大.麻烦，即将到来。 白凤眠看着面前的小公公，略显疑惑的说道：“父皇传我和九如进宫？” 那小公公点头道：“没错，楚王殿下，别耽搁了，速速进宫吧？” 白凤眠有些不解，这陛下要是有事，早朝后就会留他下来，如今都过了午时了，怎么忽然传召？ 而且还要求一定要带着墨九如。 白凤眠看了一眼董管家。 董管家心领神会，急忙上前，一边递上一袋银两，一边询问道：“呦，这大冷天的，还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不知道是什么 事儿，竟是如此着急？” 小公公得了好处，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连忙说道：“奴才也不知是什么事儿，不过奴才出来之前，看到左丞相在跟陛下叙话。” 众人瞬间心领神会。 向来是那左月凌回京告状了。 白凤眠示意小公公先离开，随后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乘坐王府的马车朝着宫里走去。 马车上，白凤箫有些担心的询问道：“九嫂，之前那个元洛说你重伤了左月凌，她伤势有多重？” 墨九如微微摇头，略显茫然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把寒书前辈的那个木剑，压在她身上。不过柳如言曾说过，那把剑重达千斤。” 白凤箫瞪大眼睛 ，满脸惊讶。 “重达千斤？这怎么可能，倘若重达千斤，你怎么拿起来的？” 不等墨九如回答，白凤眠便接话道：“寒书剑确实非常重，我与师父在孤岛上的时候，曾经试过去搬动，却无法撼动其半分。”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有些好笑的询问：“你真的拿起来了？” 墨九如笑了笑道：“是啊，我还用它挖草药来着。” 白凤眠拉起墨九如的手，开口笑道：“本王的爱妃，果然天赋异禀。” 白凤箫见白凤眠满脸与有荣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哎呀九哥，现在不是夸九嫂的时候，那把剑那么重，压在左月凌身上，不会把人压残了吧？” 第八百五十七章 御前告状 白凤箫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墨九如也略有担忧。 她不担心左月凌死，可她不能让左月凌死在她手上啊。 白凤眠见墨九如眉头紧锁，连忙开口道：“放心吧，她肯定还没死，若是人已经死了，父皇就不是来宣我们进宫问话了，而是带人来抓你问罪了。” 还别说，白凤眠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因为众人刚走进崇政殿，就看到左月凌坐在一个歩撵上，停在左丞相身边。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来到宣武帝近前，纷纷行礼。 “儿臣参见……” 宣武帝显得很没耐心，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行礼。 “好了好了， 不必多礼了，墨九如，朕问你，你为何要打伤左丞相的孙女？” 面对宣武帝的质问，墨九如眨眨眼，摇头道：“陛下此话何意？臣媳怎么听不懂呢？” 一旁的左月凌尖叫道：“墨九如，你还想抵赖不成？我……我……” 左月凌喘息着，看起来十分虚弱。 左丞相见状连忙安抚：“凌儿啊，你别动气，大夫说你伤了心肺，一定要平心静气的养着啊。” 左月凌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之后，继续道：“景行哥哥，她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当日我在杏园村遇到她，问她是不是嫁给你了，她还矢口否认。如今她伤了我 ，也不敢承认。她分明就是一敢做不敢当的贱人！” “住口！”白凤眠厉声道：“左大小姐，本王念在与你童年的交情，已经对你百般忍让。你若再对本王的爱妃口出恶言，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左月凌被骂的愣住了。 一旁的左丞相，见状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怒声道：“老臣倒要看看，楚王府的人，还能怎样不客气？要不要把老臣这条命，也拿了去啊？！” 墨九如撇撇嘴道：“瞧您这话说的，太严重了不是？我是真的没有伤她，您老人家也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啊。” 一旁的白凤箫帮腔道：“没错，你说 我九嫂伤了你，那你倒是说说，她如何伤你的？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左月凌急声道：“她用一把木剑压住我，那木剑奇怪的紧，十分沉重，将我压得透不过气，压断了左右两边四根肋骨。若不是我师兄发现的及时，我早就命丧于此了。” “哎呀？”白凤箫故作惊讶的说道：“这就奇怪了，一把木剑，能有多沉？你可是习武之人，还能拿不动一把木剑？” 左月凌大喊：“重达千斤！陛下明鉴，那把木剑真的特别奇怪，我们师兄弟四五个人，都无法撼动其半分。” “哎？那就更奇怪了，四五个人都拿不动 的东西，我九嫂一个弱质女流，又如何能拿得动呢？”白凤箫的反问，让左月凌词穷。 是啊，如果墨九如能拿得动，那就说明剑也不是很沉嘛！ 不沉就不至于压断她四根肋骨啊！ 如果剑真的很重，四五个人都拿不动，那墨九如又如何能拿得动呢？ 左月凌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别说宣武帝了，就连左丞相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左月凌见状焦急的喊道：“祖父，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她……她肯定不是人，对！对对对！她是妖孽，不然怎么能生的如此妖艳惑人。又怎么会蛊惑了景行哥哥的心啊！” 第八百五十八章 有苦难言 这般拈酸吃醋的话一说出来，那之前的指控，就更加没有说服力了。 墨九如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苦笑道：“这……容貌都是爹生娘给的，左小姐因为这个就构陷于我，我还真是……有点委屈呢！” “你委屈个屁！陛下，臣女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能拿起来那把剑，陛下若是不信，就让那老头把剑带过来看看！”左月凌死咬着墨九如不放，甚至拖寒书下水。 还别说，此话还真的引起了宣武帝的好奇心。 他好奇的不是那把剑，也不是这件事里的孰是孰非。 他好奇的是白凤眠的师父，到底有多厉害。 想到这里，宣武帝看 向白凤眠，开口道：“景行啊，时常听你提及，你的师父对你有救命之恩。可他抵达京城这么久，朕这个做父皇的，还没有向他道过谢。不妨这样，朕今晚就在崇政殿设宴，宴请你的师父，也看看那把剑，究竟重不重，你觉得如何啊？” 宣武帝是想先礼后兵，如果寒书能为其所用，那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不能为其所用，他再另谋他法。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国之君开口宴请，竟然也会被拒绝。 白凤眠急忙道：“父皇恕罪，师父他老人家养好伤势，已经离开京城了。他云游四海，从来都是他找儿臣，儿臣无法找到他。” 宣武帝双眸微眯，心道一声：“朕不理会他的时候，他就在京城开铺子，朕要用他，他就跑了？哼，真是不识抬举。” 宣武帝见白凤眠把话都说死了，只能挤出一抹假笑：“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你师父回来，才能确认那把剑，到底有多重了。” 宣武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左丞相。 左丞相身子一凛，心中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这就是要轻拿轻放了。 实在是左月凌的话，太过于矛盾，左丞相想为她撑腰，也是撑不住。 思来想去，左丞相急忙道：“陛下，木剑的事，可以暂时搁置，可神医谷的众位弟子，还关押在楚 王府的地牢，此事，怕是不妥啊！” 左月凌也帮腔道：“没错，我师弟已经回神医谷去禀报师门了，用不了多久，师门定然会派人来讨个说法。陛下，这神医谷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能交好，还是不要交恶啊。” 倘若神医谷和东陵闹翻了脸，那最尴尬的莫过于夹在中间的左月凌了。 所以她迫切的希望白凤眠赶紧把神医谷弟子放了。 宣武帝也是这个意思，不是有句俗话么，宁得罪千军万马，不得罪一个大夫。 更何况神医谷何止一个大夫，他向八荒五国输送神医，还真是不能轻易交恶。 宣武帝看向白凤眠，开口道：“ 景行，这件事其中定有误会，你回去之后，速速将人放了。” 白凤眠并不想轻易放过神医谷的人，可如今这种局面，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白凤眠恭敬的开口道：“儿臣遵旨。” …… 离开了皇宫之后，白凤箫一路呵呵笑着，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 “嘿，九嫂，真有你的，幸亏你用寒书剑弄伤她的，不然还真是个麻烦事儿。如今倒是让她有苦难言了。” 墨九如笑了下，没接这话。 倒是白凤眠开口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左家不会就此罢休的。还有玄骧毕竟杀了神医谷的人，神医谷那边，只怕也是麻烦。” 第八百五十九章 到底谁怕谁呀？ 听到这话，墨九如下意识询问：“王爷要把玄骧交出去吗？”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墨九如，忍不住问道：“你是对本王的人品，不够信任。还是对玄骧，过于担心？” 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把玄骧交出去呢？ 墨九如也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适当。 她抿嘴低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凤眠叹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跟墨九如之间……还有一层看不见的壁垒。 —— 是夜，楚王府，卧房。 白凤眠沐浴更衣之后，便躺在床踏上等墨九如。 如今寒书康复离京了，玄骧和 柳如言也不掐架了，神医谷的人也释放了，外面善后的工作也都进入尾声了。 看起来一切都重归平静了。 可白凤眠的心，却开始变得不平静了。 他拿着一本书，腰板挺直的看着。 然而一炷香过去了，愣是一页也没翻。 所有注意力，都在耳房传来的哗啦声里。 因为此时此刻，墨九如正在里面沐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凤眠感觉蜡烛都要燃烬的时候，墨九如终于走出来了。 墨九如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向白凤眠，疑惑道：“王爷……你……你还没睡啊？” 白凤眠微微点头：“你洗的这么慢，该不会是想等本王睡了 ，再出来吧？怕我？” 一语中的。 墨九如的脸上，瞬间复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她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她还没做好与白凤眠翻云覆雨的准备。 可她已经明显能感觉到，白凤眠跟她睡在一起，手脚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这人也真是的，看破不说破是美德，非要让人家尴尬。 墨九如羞恼的将擦头发的布巾仍在桌面上，没好气的说道：“你又不是豺狼虎豹，怕你作甚？” 白凤眠挑眉：“既然不怕，那夫人……我们就寝吧。” 夫人？ 墨九如的心开始不收控制的狂跳起来。 然而她却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我……我头发还 没干。” 白凤眠站起身拿着书走到她身边，一边将书放在妆台上，一边拿起新的布巾帮墨九如擦头发。 “我帮你擦，我就不信你这头发上的水，还能源源不断。”白凤眠语气里带着笑意。 笑得墨九如一颗芳心，七上八下的。 难道今晚要逃不过去了么？ 那等下是做之前跟他说？还是做之后再告诉他？ 做之前说，他会不会拂袖而去？二人就此决裂？ 做完之后说，他会不会面露厌恶，感觉自己被她玷污？ 墨九如心情焦灼，就好像自己养的两只小猫，在她心里掐架一般，闹腾的很。 就在她思绪混乱的时候，墨九如忽然瞥 到白凤眠放下的书。 她诧异的挑眉道：“王爷在看什么书？” 白凤眠微微一怔，他随便在书架上扯了一本，倒也没注意是什么书，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看。 白凤眠开口道：“就是普通的兵书。” 墨九如拿起书，翻到封面，转头看向白凤眠：“这本兵书，叫母猪繁育手册？” “母……母猪？”白凤眠诧异的看向那本书，发现上面写的并不是母猪，而是奇门兵法。 白凤眠一阵无语，心知自己刚刚的紧张窘态，已经暴露了心思。 墨九如站起身，挑眉笑着：“王爷连自己看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我怕你？我看啊，分明是你怕我！” 第八百六十章 到嘴边的鸭子又要飞？ 白凤眠双唇紧抿，定定的看着眼前俏皮的墨九如。 不行，他怎么能还没正式交锋，就落了下风呢？ 白凤眠将布巾扔到一旁，直接上手，将人打横抱起来。 “哎？哎哎？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墨九如又开始紧张了。 白凤眠抱着她一边往床榻走，一边故作冷漠的说道：“母猪的繁育本王是管不了了，你我的繁育，本王还是可以跟你探讨一二的。” 繁育？ 墨九如皱眉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白凤眠将墨九如放在床上，欺身而下，覆在她身上笑望着她。 他继续道：“本王屏退了院里所有人，连影卫都没有留，并且 告知叠风和展云，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许来打扰本王的好是。九如……这次一定不会中断了。” 墨九如不想去深究白凤眠的意思，可即便是不深究，她也已经秒懂了。 墨九如有些尴尬的别开脸，想说什么，却语塞的说不出口。 白凤眠见她不吭声，便认为她是默许了，继而缓缓低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墨九如的额头上。 就在白凤眠打算继续的时候，墨九如忽然抵住他的肩膀。 她神情有些为难的开口道：“王爷！等一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凤眠知道她要说什么，当即开口道：“本王现在不想听，有什么话，等办完正 事儿再说。”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伸手去扯墨九如的衣带。 墨九如急忙按住白凤眠的手，语气焦急的说道：“不行！” 白凤眠皱眉看着墨九如，眼神里难掩失望：“九如，我们是夫妻了，你还要抗拒我么？” 墨九如咬了咬嘴唇，随后继续道：“王爷，我……我不是抗拒你，只是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倘若你听我说完之后，还想……还想要我，我……我……” 光是听到“要我”两个字，白凤眠就觉得自己脑充血的要头晕了。 他索性直接反握住墨九如的手腕，将她双手钳制于头顶，气息不稳的开口道：“不是还想要，是一直想要 ，九如，不要再说了，听本王的，有什么话，做完再聊。” 白凤眠固执的认为，只要做成这一次，那他无论说出什么坦白的话，墨九如都不会离开他。 而墨九如则执拗的认为，不把话说清楚，白凤眠一定会后悔。 她受不了从白凤眠的眼里，看到厌恶的神色。 墨九如用力抽回双手，唰拉一下，撸起袖子，大声道：“王爷！你看！” 白凤眠的目光落在墨九如白皙如藕的手臂上。 他明白她的意思。 墨九如紧张而忐忑的看着白凤眠，既有些不敢去窥视他的神情，又不愿错过他脸上的每一分表情的变化。 白凤眠的沉默，让墨九如的心 里越来越没底。 就在她要放下手臂的时候，白凤眠忽然拉住的她的手腕，轻轻的吻在，那个本来应该点着守宫砂的位置。 墨九如诧异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则柔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 “知道？你早就知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墨九如更加紧张了。 白凤眠抿了抿嘴，心想如果现在说，是不是今晚就做不成了？ 墨九如十有八。九得生气啊。 思来想去，白凤眠还是决定，先生米煮成熟饭。 坚决不能让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 【作者说：想让鸭子飞的扣1，不想让鸭子飞的扣2，(*^▽^*)。】 第八百六十一章 糖 想到这里，白凤眠俯下身，轻轻抱住墨九如。 他柔声道：“既然你这么想聊天，那本王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讲故事？”这话题跳的太快了吧，墨九如面露疑惑。 白凤眠温柔的笑了下道：“你乖乖的，听本王讲完这个故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墨九如不想乖乖的，可白凤眠太温柔了，那种带着蛊惑能力的温柔，让墨九如不自觉的顺从。 他轻轻一挥手，房间里的烛火瞬间熄灭。 陷入黑暗的墨九如，失去了视觉，却放大了触觉。 白凤眠的手缓缓握住她的手腕，沿着手腕，轻轻摩挲她的胳膊。 这种亲密的程度，不会让墨 九如觉得紧张，自然也不会引起她的抗拒。 白凤眠就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一样，开始一点点围捕自己的猎物。 他俯下身，在墨九如耳畔低声道：“曾经有一个少年将军，奉主将之命，去打探敌情，可他不熟悉地形，走来走去，竟是迷了路，来到一个陌生的城池。” 白凤眠的手，沿着墨九如的袖管，摩挲到她的肩膀上。 纤细的肩膀，凹凸有致的锁骨，都在他指尖之下，一一描绘。 墨九如被他摸的有些呼吸不稳。 她抗拒道：“王爷，你……你好好说话。别乱动。” 白凤眠附耳轻笑：“你好好听故事，别分神。” 灼热的吐 息，喷洒在墨九如的耳廓上，仿佛瞬间吹散了她抗拒的力量。 甚至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去想，为什么白凤眠的动作，不再快一点，这种时候，故事还重要吗？ 白凤眠见她不吭声，便一边将手绕道她颈后，去拉扯小衣的绑带。 一边继续讲述：“那少年将军途径陌生的城池，发现这座城残漏破败，心想这一定不是主将让他去探究的主城。于是那少年将军，便要离去，却不曾想，那城门忽然大开，城中百姓竟是将他簇拥进城，希望他能做一城之主。” “一……一城之主？”墨九如的呼吸有些不稳，因为她外面那件衣服，已经不知不觉， 被白凤眠扯下了。 灼热的大手滑落在她的腰间，让她又痒又麻。 然而白凤眠却并不急于奔赴主题，而是极有耐心的，用双手描绘她身体的轮廓，用嘴唇，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继续道：“没错，百姓让他做一城之主，可他却觉得主动送上门的东西，毫无价值。所以他固执的离去。却不曾想等他回到军中，才知道那唾手可得的残破之城，就是他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主城。” 墨九如被白凤眠摸的有些痒，她按住在她腰腹乱动的大手，皱眉道：“王爷，把故事讲完。” 白凤眠笑了笑，反握住墨九如的手，将它挪开。 随后俯下身， 贴在在她的锁骨上，一边说，一边吻：“少年将军得知此事之后，后悔不已，他急于弥补自己的过失，反复攻城，却始终无法占据城池。自那起，他才知道，原来城池与人一样，不可貌相。原来送上门的不是低贱，而是缘分。有时候错过了缘分，想再续前缘，便要经历千难万阻。” 白凤眠说到这里，忽然扯下墨九如遮羞的小衣。 一阵不算太凉的风，席卷了墨九如的身子，让她整个人隐隐颤栗。 墨九如死死的拉住自己最后的理智，她柔弱的双手抵在白凤眠坚硬的肩膀上，气息不稳的询问：“那……那他最后……最后成功了么？” 第八百六十二章 甜 白凤眠拉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随后继续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念着慷慨激昂的诗，却做着温柔缠绵的事儿，墨九如觉得他，简直矛盾极了。 而偏偏这种矛盾，又刺激着墨九如脑海里的画面。 她仿佛能看到那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白凤眠。 少年将军，桀骜英俊，正气凌然。 却又甘心在她面前俯首称臣，拜于裙下。 这就是……制服诱惑吗？ 墨九如觉得自己要缴械投降了。 “王爷……” 白凤眠打断她的话：“九如，你心跳的好快，是担心那少年将军，无法攻陷城池么？” 墨九如一阵无语，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少年将军。 白凤眠等不到回应，也不恼怒附耳说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刚落，白凤眠便咬了一下墨九如的小耳朵。 这一咬，简直痒的墨九如要灵魂出窍了。 随便吧，管他什么城池，什么将军，什么下回分解。 墨九如眼下，只想让 白凤眠，不要这么细碎的折磨她，能不能来个痛快？ 然而难受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白凤眠一样在一直隐忍。 然而就在此时，令人恼火的声音响起了。 叠风尴尬的开口道：“启……启禀王爷，有……有要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给这一屋子干柴烈火，浇了一盆冷水。 白凤眠僵住了，墨九如清醒了。 墨九整个人羞怯的不知该往哪藏。 而白凤眠则愤怒的额头青筋暴起，厉声道：“滚！” 叠风也想麻溜的滚，可这件事不能不说。 叠风硬着头皮道：“王……王爷，莫再问回来了！” 莫再问？ 墨九如听到这话，轻轻推了一下白凤眠的手臂，开口道：“你……你还是去看看吧。” 白凤眠想把叠风和莫再问捆在一起扔河里。 他恼羞成怒的说道：“不去，他既然能回来，就说明没事了。办正事要紧！” 门卫的叠风听到这话，便知他家主子一定是被打断好事了，叠风打了个激灵，连开口告退的话都不敢说了，急忙一路小跑的离开。 而白凤眠已经忍耐到极致了，他扯掉 自己的衣服，火热的身躯，紧紧的压住娇软的墨九如。 墨九如紧张的说道：“你……你别闹，你还是先去看看他。” “看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的妻子。九如，你现在应该心疼心疼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就不怕为夫以后都……都力不从心了？” 白凤眠抱紧她，心疼的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九如，我实在是不能再等了！” 墨九如羞恼：“哪有人像你这么急色的！” 白凤眠没有动，只是附耳说道：“不是急色，是怕迟则生变！” 第八百六十三章 我就是九夜 白凤眠终于明白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想把命都给她，给他心爱的女人。 二人抵死缠绵，视天地如无物，视万物如云烟。 不知过了多久，墨九如只觉得自己累的昏昏欲睡。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也不忘问一句：“你……你还没说，你到底……到底怎么知道的。” 白凤眠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 终于得偿 所愿的他，也有了说出实话的底气。 他附耳轻声道：“因为……我就是九夜。”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墨九如绵长的呼吸声。 她竟是睡着了！ 白凤眠忍不住苦笑一下道：“这可不能怪我了，是你自己睡着的。” 墨九如不是睡着了，她完全是累晕了。 白凤眠俯下身，温柔的亲吻了一下墨九如的额头。 随后便命人准备热水，亲自帮墨九如沐 浴更衣。 绿柚带着婢女进来更换床单，一群小姑娘红着脸低着头，谁也不敢朝耳房多看一眼。 只是在收拾床榻的时候，绿柚忍不住微微一怔。 因为她没有看到喜帕，也没有看到落红。 绿柚没有多言，只当是白凤眠将东西拿走了。 白凤眠帮墨九如收拾妥当之后，便抱着心爱的女人，满足的入睡。 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觉，让习惯早起的白凤眠 ，也变成起床困难户了。 眼看快到上朝的时辰了，白凤眠才不得不起身。 他侧眸看了看睡颜酣甜的墨九如，浅浅一笑道：“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他真想抛开所有琐事，就这般与她，永远拥抱在一起。 然而当门外传来踩雪的声音，还是将白凤眠的理智，唤回了几分。 这是叠风想催他上朝了。 白凤眠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 墨九如，这天还没亮透呢，他就想让天赶紧再黑下来了。 他微微摇头叹气，忍不住笑话自己，怎么变得如此，色欲薰心。 …… 白凤眠刚走出院子，就看到等候已久的叠风。 叠风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的疲惫。 白凤眠则是神采奕奕，红光焕发。 叠风见白凤眠出来，连忙低头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白凤眠皱眉道：“你就一直站在这？” 第八百六十四章 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叠风挤出一模苦笑：“事关莫公子，属下不敢怠慢。” “他人在哪？”白凤眠追问。 叠风急忙回应：“昨晚上离开了公主府片刻，去珍馐楼买了一些吃的，然后又悄悄回去了，整个过程，无人察觉。” 白凤眠点头道：“他既然还知道吃，多半是没事了。他留在公主府，应该是与皇姐有关。本王先去上朝，你去公主府外面等着他，再见到他，让他立刻来王府，就说本王找他。他若不来，就告诉他师父受伤了。” 叠风领命离去。 …… 白凤眠走出楚王府，便看到已经在马车旁等候他的白凤箫。 白凤箫打着哈欠，开口抱怨着：“这大冷的天，起床是 越来越难了，什么时候能不用上朝……” 白凤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凤眠神采奕奕的模样。 他歪头打量白凤眠：“奇怪，九哥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啊。” 白凤眠笑笑：“有吗？” “有？吗？把吗字去掉！”白凤箫开口打趣着白凤眠。 白凤眠轻笑一声也不解释，脚尖一点便跳上马车，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 白凤箫一脸八卦的追上马车，瞪大眼睛询问：“不对劲儿啊不对劲儿，九哥你今天也太高兴了，你傻乐呵什么呢？” 白凤眠敲了一下白凤箫的头，故作生气的训斥：“胆子大了，敢说我傻？” 白凤箫往后躲了躲，嘿嘿笑道：“不是我说 你傻，你是笑得跟个傻小子似的，九哥，跟我说说，昨晚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白凤箫朝着白凤眠挑眉，一脸的促狭神色。 白凤眠懒得理会他，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等你成亲，自然就知道了。” 白凤箫双眸微眯，盯着白凤眠，意味深长的说道：“九哥，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九嫂话本子里的女妖精。” 妖精？还是女的？ 白凤眠露出不解的神色。 白凤箫继续道：“就是那种吸人精气，吸得满脸餍足，吸得沟满壕平，吸得精神焕发的……男狐狸精！” “哈哈哈哈！”马车外面传来展云憋不住的笑声。 白凤眠直接一脚踹向白凤箫：“你是不 是欠揍？” 白凤箫侧身一躲，嘻嘻笑道：“嘿，你打不着！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昨晚干嘛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万年的旱地结了瓜，九哥，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 白凤眠再踹向白凤箫，白凤箫一边笑一边躲，兄弟二人在马车里闹成一团。 “呦呦呦，这闹腾什么呢？”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愣住了。 白凤眠掀开车帘，便看到寒书和柳如言，站在马车前面。 白凤眠惊喜道：“师父？您怎么回来了？” 寒书呵呵一笑道：“老夫走得急，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白凤眠追问道。 寒书带着柳如言上了马车，示意马车继续朝着皇宫走去。 他开口道：“老夫不能介入人世间的纷争，自然也不能留下太多痕迹。我临走之前，记得你提起过，你父皇想让我入仕为官？” 白凤眠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也明白自己父皇是痴心妄想。 “师父别放在心上，我已经拒绝父皇了。” 寒书摇摇头道：“老夫是不会放在心上，可你的父皇，多半会放在心上，若是老夫一走了之，你们父子之间，定然会生出嫌隙。所以老夫要进宫，拿走你父皇一丝记忆。” 记忆？还能拿走？ 白凤箫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怎么拿走？给我父皇当头一棒吗？” 第八百六十五章 寒书的羁绊线 柳如言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愚蠢的人类！” 寒书笑了笑道：“老夫自然有老夫的办法，总之拿走这份记忆之后，你父皇多半不会再提起老夫，你们二人也要记得尽量回避与老夫相关的话题。” 白凤眠和白凤箫点头应下。 说话间，马车就停在了皇宫门口。 寒书带着柳如言，咻的一下飞身离去。 白凤眠和白凤箫，则下了马车，准备进宫。 然而就在白凤眠刚走了两步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忘了告诉师父，莫再问已经回来了。” 白凤箫诧异道：“莫再问回来了？” 白凤眠点头道：“是啊，他去 了公主府，唉，也罢，先去上朝。” 白凤箫笑道：“九哥啊九哥，你昨晚真的太辛苦了，今日出门，都忘带脑子了吧。” 白凤箫说完就跑，不给白凤眠踹他屁股的机会！ —— 承明宫。 宣武帝刚刚换好龙袍，正要出门去上朝，忽然一阵寒风从门口吹进来，让整个宫殿的人，都僵在了原地。 随后寒书带着柳如言走进来，来到宣武帝面前。 他朝着宣武帝伸出手，一条断断续续的半透明丝线出现在指尖。 柳如言挑眉道：“呦，师父居然真的跟这老皇帝有一条羁绊线啊。” 寒书也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未多想，直接用另外一只 手，扯断了羁绊线。 如此一来，在宣武帝的脑海里，就再也不会对他过多着意了。 “好了，大功告成，走吧，回千山岛休息一下。”寒书带着柳如言走出承明宫。 然而二人刚走了没多远，柳如言一侧头，发现寒书手上，还有一条线。 “哎？怎么还有羁绊线？” 寒书垂眸一看，果不其然，还有一条线，虽然也只是一条线，但却是一条实线，说明他与线那头的人，羁绊要深一些。 柳如言询问道：“难道是白凤眠？” 寒书摇头道：“不是，为师和景行的羁绊，显然更多。这单单一条，是何人？” 寒书有些好奇，带着柳如言顺着 那条线，一路来到了云景宫。 此处，正是白凤眠母妃的住所。 而他手上那条线，正是连在静妃娘娘手上。 柳如言皱眉道：“师父？你怎么会跟皇帝的女人有羁绊？你这是……桃花运？” “胡说八道！”寒书敲了一下柳如言的头，随后走向已经被定住的静妃。 他可以确认，自己与静妃素未谋面。 那这羁绊从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白凤眠的原因？ 寒书有些想不通，不过他不愿与常人之间牵连太多，索性也打算扯断这羁绊线。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这细细的一根线，竟是完全扯不断。 柳如言也惊讶道：“扯不断吗？” 寒书点 头道：“看来老夫与此女，羁绊颇深，这东陵的事情，还是未能结束啊！走吧，先回去。” 总得养好了身子，才能应对各种麻烦。 柳如言点点头，跟随寒书，离开了皇宫。 然而就在二人离开后，一直傻乎乎的静妃娘娘，忽然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啊！疼，头好疼！”静妃疼的打翻了面前的粥碗。 一旁伺候的嬷嬷忍不住皱眉道：“静妃娘娘，您就不能心疼心疼奴婢们啊？这一大早的就开始作妖。您要是不饿，就不吃，也别糟蹋粮食啊！” 说到这里，嬷嬷吩咐宫女打扫一下，顺便将静妃送去卧房，竟是根本不理会她说头疼的事。 第八百六十六章 军饷不足 她们觉得静妃是没事儿找事儿。 却不曾想静妃竟是疼的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子，一屋子下人，也都紧张起来。 静妃傻乎乎的，她们平日里怠慢也就罢了。 可万万不敢让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啊。 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们十有八。九，是要陪葬的。 那嬷嬷见状急忙开口道：“快，快去请太医，你们两个，去禀报陛下！” …… 这边早朝还没下，崇政殿门口就有嬷嬷的身影在晃动。 这般没规矩，让宣武帝忍不住拧紧了眉。 身边的陈公公心领神会，急忙吩咐小太监去询问一下。 片刻后小太监急匆匆回来，附耳禀报情况。 陈公公听 到是静妃出事儿了，并未过多在意，只是低声吩咐小太监去请太医。 宣武帝见状也没当回事儿，便继续跟文武百官，讨论朝政。 眼下临近年关，大家都希望看到喜气祥和的景象，谁也不想在年根儿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提。 左丞相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过了年，就要发放第一个季度的军饷了。可去年税收，至今未能如数入库。老臣觉得，既然南边没有战事，不妨先紧着辽北大营，南边的军饷，拖延一二。” 南边，那不就是冲着白凤眠和白凤箫的南洋水师去的吗？ 不等宣武帝回应，白凤箫便激 动的说道：“那不行！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这养家糊口的银子，左丞相一句拖欠说的容易，那数十万将士的亲眷，岂不是要食不果腹了！” “不行？不行能怎么办？如今辽北大营已经跟北燕有过几次交战了，来年春耕之后，必然有一场血战。到时候军备物资，哪一样不要银子？如今国库空虚，花朝节后还有三年一次的大选，处处都得花银子。总得想办法，按需分配，把银子花在刀刃上！”左丞相开口反驳。 白凤箫还想说，那就不能取消选秀吗？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口，白凤眠便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阻拦他继续说话。 白凤眠上前 一步，开口道：“启禀父皇，关于军饷一事，儿臣有一些拙见。” 宣武帝看向白凤眠，饶有兴致的询问道：“哦？那你说说，该如何分配。” 白凤眠回应道：“北境有战事，南洋平静，左丞相所言的按需分配，儿臣觉得并没有问题。” 没问题？ 众人都有些诧异，这白凤眠还能帮着左丞相说话呢？ 宣武帝询问道：“以你的意思，南洋水师的军饷，就先拖欠着？” 白凤眠摇头道：“父皇明鉴，无论是战时，还是平时，军中的将士数量，相差不大。换言之，消耗的粮食，与往常也出入不多。倘若大战开启，辽北大营消耗最多的应该是军备 和草药。所以儿臣同意先将辽北大营所需的银两，给予拨放。至于南洋水师的军饷，倘若不能按时拨放，可以从国库中拨放税粮。以粮抵饷，儿臣相信手下将士们，不会口出怨言。” 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道：“没错，九哥所言极是，若是国库无法拨放足够的军饷，那就拨放粮草嘛。至少不能让人饿肚子不是？” 宣武帝微微点头，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然而还不等应允，齐王白凤钺便厉声道：“这怎么行？国库粮草，那是为了应不时之需的。江南水患，江北干旱，都时常有之，若是贸然动了存粮，到时候出事儿怎么办，拿什么赈.灾？” 第八百六十七章 夺权！禁足！ 左丞相急忙帮腔道：“齐王殿下所言极是，朝廷存粮，岂能擅动？” 白凤眠轻笑一声道：“且不说眼下还没有水患和干旱，就算是有，那也是半年之后的事儿了。到时候去年的税银还收不上来，那就不是税银的问题，而是官员的问题了。有人在其位，却不谋其职，懒政怠政，那朝廷还养他们有何用？” 这……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敢吭声了。 尤其是户部的一行官员，还有掌管户部齐王白凤钺。 宣武帝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随后满意的点点头。 不对比还不知道，这相比之下，白凤眠便显得越来越优秀了。 左丞相提出选 秀一事，就是想将南洋水师的军饷，和选秀之间的花销，建立起矛盾。 换言之，就是在挑拨白凤眠和宣武帝之间关系。 可白凤眠并没有中圈套，直接跳过选秀一事，提出以粮抵饷的策略，不仅可以解决燃眉之急，还能不耽误北部战事。 实在是两全其美。 再看看无能的齐王白凤钺，让他掌管户部，竟是税银都收不齐。 再看看没用的晋王白凤钦，让他掌管兵部，他竟是一点也不为将士们说话，军饷也不敢要。 宣武帝叹口气道：“此事，就按景行所言去办，各部各司其职，开春之后，将军饷和粮草，按需发放。方长信和景 行留下，其他人，退朝！” “陛下有旨，退朝——”陈公公一声高喊，众人纷纷离去。 白凤眠不知道宣武帝留他所为何事。 可是见方长信也留下，他猜想此事多半与之前晋王白凤钦，构陷墨九如失身的案子有关。 果不其然，当二人站在御书房的时候，宣武帝第一句话便起此案件。 “方长信，你查的怎么样了？” 方长信从袖带里拿出厚厚一叠纸，递到宣武帝面前，随后退回原地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查清楚了，此事确实是晋王殿下，构陷楚王妃，那些纸上是相关人士的供词。为了不打草惊蛇，许多供词都是私 下取供，晋王殿下，眼下并不知情。” 宣武帝没兴趣看供词，他只想听一个结果。 他看向方长信，疑惑道：“既然是景荣构陷墨九如，那你当日为何看到墨九如与他相携而走？” 方长信继续道：“回陛下话，微臣调查到，晋王殿下曾经去过一个叫做穷奇塔的地方，那里是江湖人的黑市，里面除了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之外，还有许多江湖杀手，挂牌接单，只要有银子，让他们做什么都客气。而他们当中，也不乏能人异士，有的十分擅长易容之术。当日劫走安王殿下的，和冒充楚王妃的，皆是那些江湖人。” 一入江湖深似 海，想要找出来那些人，并不容易。 然而宣武帝也不打算非那个心思，擒贼擒王，抓住罪魁祸首便是。 宣武帝一拍桌子，冷哼一声道：“朕就是太溺爱他了！” 白凤眠和方长信齐声道：“父皇息怒。” “陛下息怒。” 宣武帝双唇紧抿，似乎在思考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继续道：“朕要给他一点教训，方长信，去晋王府传朕旨意，夺去景荣掌管兵部之权，让他在晋王府好生呆着，闭门思过，春节之前，不得外出半步！” 夺权，禁足！ 这一次，陛下还真是没惯着他！ 白凤眠听到这个答案，甚为满意的挑了挑眉。 第八百六十八章 说对了一半 方长信急忙道：“微臣遵旨。” 宣武帝挥挥手，示意方长信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宣武帝开口道：“景行啊，如今兵部无人掌管，你看看，朕该如何安排为好？给景明行不行？” 白凤眠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这可不是恩典，这是试探。 虽然宣武帝对晋王削权，可这不代表宣武帝会喜欢看到楚王府一脉，扩张势力。 白凤眠谨慎的回应道：“回父皇话，景明是很好，可他实在是年轻气盛，容易被人利用，容易冲动行事。兵部关系重大，他眼下，还无法承担其重任。” 宣武帝挑眉道：“那就你去兵部，让他来管刑部。这样可好？ ” 白凤眠继续婉拒：“儿臣回来不久，刚刚才熟悉了刑部的大小事宜，眼下还有许多悬案，未来得及处理，这个节骨眼撂挑子，不仅会让刑部的运作变得混乱，也会给景明极大的压力。父皇，儿臣觉得景明还是跟随儿臣，留在刑部为好。至于兵部，完全可以交给大哥。” 宣武帝有些诧异。 没想到白凤眠竟然真的不贪权？ 宣武帝询问道：“你大哥？景安这孩子，确实靠得住，可他毕竟……” 不等宣武帝说完，白凤眠便继续道：“父皇不必担忧，运筹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儿臣相信，以大哥的才华，一定能将兵部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会让南北两 边的将士，因为军饷而相互敌视。” 这话，就差直接说晋王白凤钦无能了。 宣武帝笑了下：“好，那朕就依你所言，将兵部，交给你大哥！” “父皇英明！”白凤眠说完之后，便打算开口告辞了。 然而宣武帝却突然道：“出宫之前，去云景宫看看你母妃吧。她今日好像有些不舒服。”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忽然想起早朝上那个离去的小太监。 原来那个时候，有人来禀报的，就是关于他母妃的事情。 能直接找到崇政殿去，一定是静妃的情况很紧急。 可宣武帝听到这个消息，竟然还能泰然自若的与他讨论朝政这么久。 倘若换做皇后，宣 武帝定然撇下文武百官直接去探视，哪里还会这么沉得住气？ 白凤眠心里有些怨愤，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急忙开口道：“多谢父皇，儿臣这就去探望母妃。”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急匆匆离去。 白凤眠离开后，宣武帝习惯性的问身边的陈公公：“你觉得怎么样？” 陈公公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宣武帝的意思。 宣武帝继续道：“景行不肯接受兵部的要职，你觉得如何？” 陈公公笑了下道：“原来是这件事，老奴觉得，楚王殿下不是贪权之人，他只想在刑部，帮助更多百姓，寻求一个公道。” 宣武帝不置可否的嗤笑一声：“你啊，只说对了 一半。” “一半？老奴愚钝，还请陛下明示。”陈公公是真的没听懂。 宣武帝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不贪权的人，或是没有野心，或是……眼前的权利，还不足以勾起他的野心。他想要的……更多！” 更多？ 陈公公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瞪大眼睛。 宣武帝这话头，不就是说白凤眠想做太子吗？ 这话他可不敢接。 陈公公干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楚王殿下，都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要他孝顺，他就永远会忠心于陛下。” 这一点，宣武帝倒是没否认，白凤眠确实孝顺。 只是不知道，对他这个父皇，和对他的母妃，是不是一样的孝顺？ 第八百六十九章 棉被 云景宫。 白凤眠急匆匆来到云景宫的时候，太医已经给静妃看过病，正打算离去了。 白凤眠见状急忙询问道：“我母妃怎么样了？” 王太医客气的回应：“楚王殿下放心，静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到底生了什么病？”白凤眠继续追问。 王太医想了想，开口道：“只是偶感风寒，下官已经开了药方，让下人去煮药了，楚王殿下宽心。” 白凤眠皱眉瞥了他一眼，对他并不信任，当即命人去请云望舒。 王太医见状，皱眉道：“王爷，静妃娘娘的身子，一直都是下官照看的，您这是……不信任下官吗？贸然换太医，这 ……不合规矩啊。” 白凤眠冷声道：“你觉得不合规矩，那就去父皇面前告状好了。本王今日，一定要云太医来为母妃诊症。”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阔步走入云景宫。 王太医听到这话，虽然心中不愤，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拂袖离去。 而白凤眠刚进入宫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铜炉里烧着银丝碳，茶壶下座着红泥小炉，窗户也关的好好的，可白凤眠就是觉得房间里透着一股子凉意。 他瞥了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宫女嬷嬷们，没理会她们，径直走到静妃床榻边。 静妃依旧消瘦，脸色倒也不算太难看。 他伸手轻轻抚摸 静妃的额头，并没有太烫，随后他轻声唤着：“母妃，儿臣来看你了。” 静妃没有回应，似乎陷入了沉睡。 白凤眠既想唤醒静妃，询问一下情况。又担心影响她休息。 就在白凤眠纠结的时候，云望舒带着随从辛夷，急匆匆赶来了。 二人正要行礼，白凤眠急忙道：“不必多礼了，你快过来看看母妃到底怎样了。” 云望舒点点头，连忙来到静妃床榻边缘，他跪在地上，恭敬的给静妃诊脉。 片刻后云望舒开口道：“王爷放心，静妃娘娘眼下脉象还算平和，并无大碍，头痛之症，多半是因为染了风寒。” 这个说法，倒是跟刚刚 的王太医，不谋而合。 看来那王太医，倒也没有说谎。 白凤眠点点头道：“刚刚王太医留下一个药方，有劳你去看看，那个方子，需不需要调整一二。” 云望舒点点头，正要起身去看药方，忽然目光被静妃身上的棉被吸引住了。 “这……” 白凤眠看向云望舒，疑惑道：“怎么了？” 云望舒捏其静妃身上的棉被，微微皱眉道：“这被子似乎有些太脏了。” 白凤眠的注意力都在静妃身上，刚刚倒是没有仔细看这棉被。 眼下听云望舒这么说，他才仔细观察。 只是一床湖绿色的锦被，被头被脚是鹅黄色的绸布。 云望舒说 脏的地方，便是这被头。 本来应该是鹅黄色，可眼下与背脚相比，却已经变成暗黄色，脏的十分明显。 白凤眠皱眉训斥宫里的嬷嬷：“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竟然都不给静妃更替棉被么？” 一位姓徐的嬷嬷急忙走出来，跪下开口道：“王爷息怒，这一床是去年的旧被子，新被子拿去晾晒了。还没收回来。” 因为是去年的，所以被头被脚颜色有些诧异，倒也算正常。 然而云望舒却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云望舒皱眉道：“这分明是今年新发下来的棉被，去年宫里统一做的被面，都是湖蓝色的。今年的新被子才是湖绿色的。” 第八百七十章 一群狗奴才 云望舒常年在后宫行走，他的话自然不会有错。 而且这种事去内务府调查一二，定有结果。 徐嬷嬷听到这话，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辩解道：“这……这是静妃娘娘自己弄脏的啊，静妃娘娘与旁人不同，特别的难伺候，咱们做下人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由着娘娘……” “是吗？”云望舒皱眉反驳道：“你说是静妃娘娘自己将被子盖脏的？” 徐嬷嬷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应声：“是……是啊！” “呵，那就奇怪了，既然是静妃娘娘自己弄脏的，为何这辈子上面一点静妃娘娘身上的味道都没有，反而都是下人房的甘 松香味道？”云望舒继续质问。 白凤眠听到这话，急忙拉起被子闻了闻，果然有微不可查的甘松香味道。 而静妃因为身体不好，经常服药，所以宫里是不允许点香料的，以免与药物相克。 被子上有甘松香的味道，这便说明这床被子，定然是在其他地方使用过。 而使用它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砰！ 白凤眠拍了一下床榻，怒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偷用主子的东西！” 一屋子下人纷纷跪下，徐嬷嬷也连忙辩解：“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床被子……这床被子只是老奴 拿去缝补了一下，所以染了甘松香的气味儿，奴婢们可不敢用主子的东西啊。”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啊！”云望舒示意白凤眠看博古架上的积灰。 随后他伸手捻下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吹了吹，最后开口道：“王爷，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积灰。总所周知，银丝碳是无烟无尘的。而这柜子上的积灰，都是浮糟之灰。这些奴才，分明就是把好东西都拿去自己用了。把下人房的浮糟，拿来给静妃。” 白凤眠早就知道宫里的人对静妃不好，他不是没试过将整个静妃宫里的人都换掉，可即便是换掉了，久而久之，还 是会变成眼前这般模样。 宫里面捧高踩低，那都是常态。 静妃又如同稚童，根本不会告状，也不可能带着他们鸡犬升天，这些狗奴才，可不就使劲儿作践静妃。 而且就算静妃会告状又能如何？ 有皇后压着消息，宣武帝自然永远不会听到云景宫里的哭声！ 可白凤眠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下人居然能恶劣到，连棉被都不给他母妃用。 白凤眠走向徐嬷嬷，一脚将她踹翻！ 砰！ 一声巨响，徐嬷嬷直接被踹出十步开外，撞翻了桌椅。 “啊！” “王爷息怒！” “王爷饶命！” 众人纷纷求饶，可白凤眠显然已经 不能息怒了。 他踹翻了那徐嬷嬷之后，立刻开始在宫里翻找。 桌上的胭脂水粉都只剩下一个盒底儿了。 柜子里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新做的。 静妃的珠钗环佩统统不见了。 就连每个月的分利银子都没有。 白凤眠心痛难当，却又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想到这里，白凤眠阔步离去，怒气冲冲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云望舒见状心里一紧，急忙开口道：“辛夷，看好静妃！” 话音落下，便急忙小跑追出去。 然而白凤眠是习武之人，云望舒一时间还真是追不上。 等他跑出云景宫大门的时候，白凤眠已然没了身影。 第八百七十一章 压不住的怒火 御书房。 宣武帝还在批阅今日呈上的奏折。 看到关于选秀的事情，宣武帝眉头舒展，心情颇好。 后宫近新人，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高兴。 然而这股子高兴劲儿还没过呢，就听见门口的小太监开口道：“楚王殿下您等等，哎呀，楚王殿下您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啊。楚王殿下……” 小太监愣是没拦住，让白凤眠直接冲进了御书房。 宣武帝看到白凤眠横眉怒目的模样，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没规矩！” 白凤眠反问道：“父皇只想问问儿臣的规矩？不想问问母妃的情况么？” 宣武帝微微一怔，明显听出来白凤眠是话里有气的。 他疑惑道：“怎么了 ？你母妃病重了？” 白凤眠气息有些不稳，虽然他极力想让自己不要这么愤怒，可他仍旧难以自控。 他咬牙说道：“父皇，儿臣知道，母妃的病情，让父皇龙颜有损，可那并不是母妃的错，是那些山匪的错，当年母妃若不是坠崖撞到脑袋，也不会落下病根。而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放肆！”宣武帝冷声训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母后身患恶疾，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朕没废了她，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是听了皇后的劝解，你可倒好，反过来埋怨你的嫡母了？你是想说，她跟山匪串通一气吗？”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儿臣不敢埋怨皇后 娘娘，更不敢诬陷皇后娘娘。儿臣只是希望皇后娘娘执掌六宫的时候，能给母妃一个公平。数九寒冬，母妃连一条像样的棉被都没有，一宫之主，换季的衣裳都不足，父皇，您不觉得可笑吗？” 砰！ 宣武帝拍了一下桌案，怒声道：“你是觉得朕可笑？还是觉得皇后可笑？” 白凤眠咬牙道：“儿臣觉得自己可笑，身为人子，却连自己的母亲的都保护不好，儿臣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 “哎呦我的楚王殿下，您胡说八道什么呢，快别惹陛下生气了！”陈公公急忙打断了白凤眠的话。 随后他看向宣武帝，劝慰道：“陛下息怒，都是老奴不好，这后宫里的腌臜人，习 惯了捧高踩低，这件事儿老奴一定严查，亏了静妃娘娘的，都给补齐了。” 宣武帝气的脸色铁青，可一想到白凤眠这般莽撞，是为了静妃，倒也觉得他情有可原。 毕竟是他的生母。 而且宣武帝自己心里也犯嘀咕，虽然他不喜欢静妃，可对于各宫妃嫔，从不苛待。 这静妃怎么会过得如此凄惨？ 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中饱私囊，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宣武帝看向白凤眠，冷声道：“这件事儿，朕会派人调查清楚，该给你母妃的，不会少了她了，你退下！” 白凤眠不想走，他急忙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儿臣想把母妃……”接出宫去。 后面的话，白凤眠 还没说完。 门口就传来的云望舒的声音：“启禀陛下，微臣云望舒，有要事求见。” 云太医？他怎么突然跑到御书房来？难道是为了静妃的病情？ 宣武帝点点头，陈公公立刻让云望舒进来。 云望舒走进来，也没看白凤眠，直接跪在地上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刚刚去看过静妃娘娘，发现她身子十分虚弱，仿佛多日未尽水米，可她又不像因病而导致的食欲不振，于是微臣去往御膳房，了解了一下云景宫的膳食情况。发现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又没有进入静妃娘娘口中。微臣觉得，这件事定然有人上欺下瞒，中饱私囊。此事，事关重大，微臣特来禀报！” 第八百七十二章 关心则乱 宣武帝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宫女太监，敢做这样的事儿。 一旁的陈公公倒是接着这话，继续安抚道：“哎呦楚王殿下，您听见了吗？内务府对云景宫是没有克扣的。皇后娘娘也没有苛待静妃，都是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做的缺德事儿。” 白凤眠皱眉道：“所以……” “所以楚王殿下，想将云景宫的下人通通换掉，换上自己筛选的，才能放心。”云望舒再次打断了白凤眠的话。 白凤眠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云望舒，对他的打断有些不解。 高座上的宣武帝听到这个要求，倒是脸色稍霁。 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请求。 宣武帝开口 道：“老陈，你去内务府选一些得利的人，最好是新人，然后通知景行，让他自己筛选。好好整肃一下云景宫。” 陈公公急忙道：“老奴遵旨。” 陈公公看向白凤眠道：“楚王殿下，还不谢恩啊！” 白凤眠心中愤懑，却也知道不能再强迫自己父皇了，否则只怕连这个结果，都要失去。 他急忙告谢之后，带着云望舒离开了御书房。 二人朝着云景宫走去的时候，白凤眠忍不住质问：“你知道本王想说什么，为何要三番阻拦？” 云望舒无奈道：“王爷，在我们东陵，只有陛下驾崩，有封地的皇子，才能带着自己的生母，去封地居住，且永不回 京。王爷现在提出要带着静妃娘娘走，您是在诅咒您的父皇，命不久矣吗？” 白凤眠抿了抿嘴，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他实在忍不了，看着静妃这么受委屈。 白凤眠双拳紧握，满脸愤恨的咬牙道：“本王戎马十余载，为的就是让母妃能过得好一点，可如今功成名就，兵权在握，却依旧什么都做不了！本王还要这南洋水师，有何用？！” 云望舒摇头道：“王爷，静妃娘娘身患恶疾是事实，倘若没有你在，静妃的境遇，会比眼前差一万倍也不止。虽然眼下王爷还不能与陛下和皇后抗衡，不能接静妃出宫。可只要王爷在，兵权在，就没人敢 伤害静妃的性命。哪怕下人苛待，可看到静妃昏迷，不是一样要着急的传太医么？” 白凤眠看向云望舒，忽然发现这个太医，有过人的才智，绝非等闲人士。 云望舒见白凤眠不反驳了，才继续安抚：“要想保护亲人，王爷首先要自保啊！君如参天大树，树不倒，花草不败！” 白凤眠叹口气：“本王受教了。” 云望舒急忙笑笑：“王爷是关心则乱。” —— 楚王府。 就在白凤眠和云望舒重返云景宫的时候，墨九如终于醒了。 醒来的墨九如只觉得全身酸软，脑海里也一片混沌。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发现已经没有了白凤眠的身影。 墨九 如知道，白凤眠应该是去上朝了。 回想起昨夜的放浪形骸，墨九如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她起身朝着桌旁走，想给自己倒一杯凉茶，润一下喉咙。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折腾的太厉害了，她竟是两腿一软，直接朝前面摔趴下去。 墨九如下意识想扶桌面，却因为距离原因，只扯到了桌布。 哗啦啦一阵脆响，桌面上的茶具都被桌布带到地上，摔得粉碎。 一个碎瓷片从地上弹起来，好巧不巧的，划破了墨九如的小臂外侧，瞬间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云景宫里的白凤眠，也瞬间手臂流血。 与墨九如不同的是，白凤眠的手臂上，有两条伤口！ 第八百七十三章 见了鬼了 白凤眠正在等陈公公从内务府调新人过来，而这一批老人，通通都要罚去慎刑司。 只是等着等着，忽然手臂就流血了。 一阵刺痛过后，鲜血洇湿了衣袖。 站在他身边的云望舒忍不住诧异的挑眉。 这白凤眠什么也没做，怎么突然受伤了？ 云望舒惊讶道：“王爷，你的手……” 白凤眠脸色一凛，立刻想起的墨九如。 他好端端的，并未受伤，可突然手臂流血，必然是因为墨九如那边受伤了。 白凤眠急忙卷起袖口，发现手臂上两道伤口，倒也不算太深，当即微微松口气。 看来是墨九如不小心打破了什么划伤的。 白凤 眠看向一脸愕然的云望舒，想了想，胡诌道：“本王不小心，扯破了旧伤。” 云望舒急忙道：“王爷请移步，下官给您包扎一下伤口。” 白凤眠没有拒绝，跟随云望舒来到桌子旁。 云望舒一边帮白凤眠清创包扎，一边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是个大夫，岂会看不出这是新伤还是旧伤？ 白凤眠手臂上的分明就是新伤，而且是利刃所至。 可这也太奇怪了，他们刚刚一直站在一起，白凤眠也不曾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什么利器，怎么就突然受伤了呢？ 云望舒很好奇，但是他并未多言，只是动作利落的帮白凤眠包扎好。 随后开口 叮嘱道：“王爷，伤口不算太深，但是最近几日，尽量不要沾水。” 白凤眠点点头，开口致谢：“多谢，本王记下了！” 伤口包扎好之后，陈公公也带着一批新人来到了云景宫。 白凤眠询问了他们的身家来历，仔细斟酌，留下了一批人。 随后又将静妃的身体，托付给云望舒，这才离开了皇宫。 一人心中，两份牵绊。 静妃没事儿了，他又开始担心墨九如了。 然而白凤眠不知道的是，墨九如并未受伤。 打碎了茶具的墨九如，惊动了门外的郁离和绿柚。 二人焦急的冲进来，就看到墨九如在发呆。 郁离蹲下身，关切 的询问：“小姐，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墨九如看着自己毫无瑕疵的手臂，又看了看碎瓷片上的血渍，忍不住眉头紧锁。 奇怪了！ 她刚刚明明受伤了，她感觉到疼了，碎瓷片上也有血渍。 可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伤口就没有了呢？ 幻觉么？ 墨九如伸手去拿瓷片，绿柚见状急忙道：“王妃娘娘您别动，奴婢来拾掇就好。” 墨九如没理会绿柚，而是拿起染血的瓷片，仔细看了看，随后疑惑道：“这确实是血渍啊。” 郁离担忧的询问：“小姐，你伤着哪了？我去找大夫！” 墨九如摇头道：“没，我没受伤。” “没受伤？那血渍是怎么回事？”郁离追问。 墨九如也搞不清状况，她又仔细看了看自己两条胳膊，片刻后可以确定，手臂上确实没有伤。 真是见了鬼了！ 墨九如站起身，开口道：“好了，没事了，小柚子你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绿柚点点头，连忙去收拾。 郁离搀扶墨九如回到床榻边上落座，她担忧的询问着：“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墨九如浅笑摇头：“没什么，放心吧。”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郁离解释，因为她自己都搞不清状况。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白凤眠从门外走进来：“九如，你怎么受伤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有办法让皇帝主动送静妃出宫 白凤眠语气关切，十分心急。 墨九如站起身，疑惑的看着他：“王爷，我……我没受伤啊！” 白凤眠微微一怔，垂眸看向墨九如卷起袖子的手臂，心中十分疑惑。 他明明受伤了，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被墨九如牵连的才对，可墨九如为何会没有受伤呢？ 白凤眠见墨九如投来疑惑的眼神，连忙叹口气道：“没受伤就好，本王看碎了一地的瓷片，还以为你受伤了。” 墨九如笑了下：“王爷放心，我没受伤。” “你刚睡醒么？是不是还没用膳？”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抿嘴点点头，面带羞怯。 白凤眠拉起她的手，随后看向一旁的郁 离和忙碌的小柚子，开口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把东西送到卧房来。就在这吃。” 绿柚连忙领命。 郁离则冷冷的白了一眼白凤眠，随后木然离去。 白凤眠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他看向墨九如，询问道：“郁离怎么了？”好像很有敌意。 墨九如摇头道：“没怎么啊，王爷觉得她怎么了？” 白凤眠没心思去揣摩其他女人的想法，既然墨九如说没什么，那他也不理会了。 白凤眠开口道：“没什么，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话说到这里，白凤眠的视线，下意识落在墨九如腰间。 墨九如顿时脸色一红，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我不舒服了，昨晚可没见你如此体贴！” 那如狼似虎的劲儿，简直要把她吞之入腹。 白凤眠抱歉的笑道：“对不起九如，昨晚是本王孟浪了，实在是……情难自禁。” 墨九如不想探讨这个话题，径自去梳头。 一遍梳，一边询问道：“王爷回来的这么晚，是朝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这已经快午时了。 提起麻烦，白凤眠叹口气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墨九如侧头看向他：“都说说。” 白凤眠继续道：“好消息是，六哥被夺权禁足了，兵部的权利，落在了大哥手上。” 墨九如眼睛一亮， 开口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安王殿下人品厚道，掌管兵部，定然不会苛待边疆将士。坏消息是什么？”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将静妃宫里的事，告知给墨九如。 墨九如听完之后，开口道：“云太医的话是对的，倘若王爷贸然要求带静妃出宫，一定会惹陛下龙颜大怒。”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冷静下来，本王自然也能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只是母妃的事，不能就此作罢。虽说换了一批新人，或许能好一些，可时间久了，难保她们还会见风使舵。九如，我必须想办法，接母妃出宫。” 听到白凤眠这话，墨九如也仔细斟酌起来。 片刻后，她开口道：“王爷，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陛下，主动送静妃娘娘出宫。” 白凤眠惊讶道：“主动？”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只是这个办法……或许会让静妃娘娘，吃点苦头。” “愿闻其详！”白凤眠走到墨九如面前，关切的追问。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缓缓说出两个字：“疫病！” “疫病？”白凤眠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点头继续道：“没错，我可以制作一种药，让静妃产生疫病的病灶，保证整个太医院都无法察觉。倘若静妃得了疫病，那陛下和皇后，定然对她避之不及，十有八。九，会将她送出宫调养。” 第八百七十五章 这是莫再问吗？ 白凤眠眼睛亮了亮，接话道：“我记得之前有一位太妃娘娘，就是出了水痘，而后被父皇送去了白鹭寺静养。白鹭寺风景优美，环境宜人，之后那位太妃就在白鹭寺带发修行了。倘若母妃能去那，定然比在宫里生活要好得多。本王也可以时常去探望。待父皇将母妃彻底忘了，本王便可以将她接回楚王府。或者……” 后面的话，白凤眠没说。 他想的是，只要他尽快拿下太子之位，搬倒皇后和齐王，那么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静妃回来了。 墨九如看白凤眠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又泼了一瓢冷水。 “ 王爷，这只是一个计划，但是计划能不能顺利，还要看陛下的态度。倘若陛下执意不让静妃出宫，或者陛下因此对静妃产生了杀心，那……咱们就弄巧成拙了。” 白凤眠脸色稍沉，因为他知道，墨九如不是危言耸听。 他的父皇，本来就对他的母妃没有多少怜爱。 若是母妃身染疫病，会不会斩草除根，还真是不好说。 白凤眠点头道：“此事，本王再仔细斟酌一二。”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跟随白凤眠一起用膳。 二人吃饭的工夫，墨九如又想起一件事。 她拿着筷子，歪头看向白凤眠：“王爷，你昨晚答应 告诉我的事儿，你还没说呢。” 她想知道，白凤眠是怎么知道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的事。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脸色有几分尴尬。 其实他说了，是墨九如睡着了，没听见。 可当时有勇气说，现在再说一次，怎么就说不出口了呢？ 白凤眠一边给墨九如盛汤，一边开口道：“你是问，那个少年将军，有没有夺下城池？他啊，夺下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墨九如皱眉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白凤眠挑眉，故作疑惑：“不是这个？那是哪个？王妃还想跟本王探讨一下，昨晚的细节？” 墨九如忍 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问你……” 不等墨九如说完，她忽然看到白凤眠手腕处，透出一块白色的纱布。 墨九如下意识拉住白凤眠的手腕，疑惑道：“王爷你受伤了？” 白凤眠急忙收回手，开口安抚道：“没什么，今天在母妃宫里发了火，打砸了一些东西，划破了皮。刚好云太医在那，就让他简单处理一下。他这个人啊，就是谨慎过头了，本王让他上点药，他非要缠这么多纱布。” 墨九如听到这话，微微松口气道：“有云太医帮你处理，那多半是没事了。王爷何必跟那些下人动 气。有这个工夫，不如想想，如何解决问题。” 白凤眠笑道：“多谢夫人教导，为夫受教了！” 墨九如娇嗔的白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让白凤眠把话题给岔开了。 夫妻二人午膳还没吃完，董管家就来禀报，说是莫再问来了。 这下子二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了，急忙来到前厅看莫再问。 然而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是把两个人都看愣住了。 眼前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丰神俊朗，气势不凡。 这……这真的是那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莫再问吗？ “莫……再问？”白凤眠有些不确定的唤着他的名字。 第八百七十六章 你拿我当野猪 莫再问眉眼弯弯的一笑：“嘿，小师叔啊，怎么？看到我玉树临风的模样，是不是自愧不如了？” 外貌有些不像，可这一说话，倒是像了个十成十。 就是莫再问！ 墨九如上下打量着莫再问，有些好笑道：“你这身行头，莫不是向云太医借的？” 莫再问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皱眉道：“怎么……你觉得像云望舒？” 墨九如点点头。 莫再问又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也笑着点点头。 莫再问寻了位置坐下来，没好气的说道：“是白凤羽给我的，我说我不穿，她非让我穿，闹了半天，是因为像云望舒！这个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 白凤眠听到这个称呼，莫名觉得耳热，他轻咳两声 道：“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可知师父为了你，九死一生。” 莫再问急忙追问：“师公到底怎样了？” 白凤眠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莫再问。 莫再问一脸懊恼，语气愧疚的说道：“唉，其实我早就出来了，但是我太贪心了，才又陷入其中。” “贪心？何意？”白凤眠询问道。 莫再问继续解释：“我第一次进入药师塔，很顺利就得到了朱雀丹。我出来之后，一群神医谷弟子就把我围住了。” 白凤眠疑惑道：“你被他们捉住了？不可能啊，若是捉住了，他们又何必追着师父和柳如言不放。” 莫再问撇撇嘴道：“他们哪能抓得住我啊，是我觉得，得到草药 如此容易，不如再进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帮你凑齐十三不忘。可我万万没想到，再进去，就是九死一生，小命差点搭进去！” 白凤眠愣住了，没想到莫再问居然是为了他，才再次以身犯险。 莫再问见白凤眠面露感激，急忙开口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可什么都没得到。可能是我不够诚心吧。不过这个药师塔虽然凶险，好在也给人留了一条活路。我这不也好端端出来了。就是当时受伤有点严重，我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养伤了几日，没想到竟然连累了师公。” 说到这里，莫再问站起身开口道：“不行，我得回千山岛一趟，不看到师公，我不放心。” 白凤眠也没有阻拦，只是一边从 怀里拿出寒书留下的符纸，一边开口道：“师父临走之前留下此物，说是看到你之后焚烧即可，不如我先将此物焚烧，给师父报个平安。” 白凤眠话音落下，就将符纸朝着铜炉丢过去。 莫再问看到那东西，顿时瞪大眼睛，一声惊呼道：“不要——” 滋啦……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那符纸刚碰到一点火星子，便嗖的一下燃烬了。 莫再问保持在一个伸出手的姿势，僵在原地。 那满脸惊恐的模样，让白凤眠也有些不安。 他疑惑道：“这……怎么了？这是师父留下的，有什么不妥吗？” 莫再问看向白凤眠，欲哭无泪的开口道：“我拿你当师叔，你拿我当野猪！这东西就是召唤打猪猎 人的，你说有没有不妥？” 这…… 白凤眠和墨九如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 莫再问焦急的开口道：“完蛋了完蛋了，我先走了，回千山岛去看师公，公主那边，你帮我照看一二！” 莫再问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了。 白凤眠急忙追问：“唉，你等一下，话还没说完呢。” 莫再问头也没回，只是继续道：“长公主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万不可让她再献血给那狗皇帝，否则她性命堪舆，我不在京城的日子，你帮我照顾好她啊！” 白凤眠和墨九如听到这话瞬间愣住了。 这……这话中信息量好像有点太大了。 什么叫长公主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难道长公主以前还是处子之身？ 第八百七十七章 王爷又要打小姐了 白凤眠和墨九如面面相觑，二人都满脸诧异。 白凤眠开口道：“这件事，定有什么隐情，可我实在不便去跟皇姐交谈。还是明日下朝之后，去问问大哥吧。” 墨九如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王爷要小心，陛下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切莫要引火烧身。” 她想帮长公主，可若是为了帮长公主，把白凤眠搭进去，那她也是不愿意的。 白凤眠从墨九如的语气里，听到了浓郁的关怀语气。 他浅浅一笑，上前将墨九如揽入怀中，开口道：“九如，我们去休息吧。” “啊？休息？”墨九如看了看天色，然后看向 白凤眠开口道：“这才刚吃过午膳，我才睡醒没多久，哪里需要休息。” 白凤眠轻轻拥住她，说道：“可是为夫需要休息啊。昨晚忙碌了一夜，今天天不亮就去上朝了，现在急需暖香温玉抱满怀，好好休息休息。” 墨九如娇嗔道：“胡说八道！你不去刑部了？” 白凤眠摇头：“景明去了，今日，就让为夫忙里偷个闲吧！” 话音刚落，白凤眠就将墨九如打横抱起来了。 墨九如一声惊呼，急忙搂住白凤眠的脖子。 白凤眠笑了笑，抱着她径自朝着卧房走去。 院子里的下人见此一幕，纷纷低下头不敢多看。 唯有 郁离眉头紧锁，一脸愤懑。 眼看着白凤眠和墨九如进入房间了，郁离忍不住也朝着房间走去。 绿柚见状，急忙拉住她：“哎哎哎，阿离姐姐，你这是要干嘛去？” 郁离有些生气的开口道：“王爷肯定又要打小姐了！” “啊？”绿柚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身后不远处的叠风和展云，也因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绿柚挠头道：“王爷打小姐？这从哪说起啊？王爷什么时候打小姐了？” 郁离皱眉道：“就在昨晚，王爷把小姐打得一直哭，小姐都说不要不要，他还不罢休。我……我昨晚就该冲进去！” 绿柚僵在原地 。 叠风和展云也瞬间石化。 好半晌过后，绿柚才慌乱的去捂郁离的嘴：“你……你你你……你别胡说八道！要命了要命了！” 郁离推开绿柚的手，疑惑道：“我没有胡说，我从来不说谎！” 绿柚尴尬的四处张望，一转头就看到同样尴尬的叠风和展云。 绿柚的脸腾地一下变得火热，急忙拉着郁离往自己房间里走。 二人急匆匆离开后，叠风和展云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叠风开口道：“幸亏郁离昨晚没冲进去，不然就得横着出来了。” 展云摇头道：“那丫头，长个聪明样，没想到傻了吧唧的。” 叠风挑眉道： “呦，你不傻，那你知道王爷王妃昨晚干嘛了？” 展云瞪大眼睛：“你找死呢？敢打趣王爷，走走走，去干活！” 展云推着叠风离开，二人走到院外的时候，展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郁离离开的方向。 这丫头人是傻了点，可透着一股子不同于常人的可爱！ —— 安王府。 就在白凤眠抱着墨九如去休息的时候，安王府也接到了陛下的圣旨。 圣旨上言明从今日起，由安王白凤翎，掌管兵部。 白凤翎有些诧异的愣在原地，要知道自从他双腿残疾之后，手上就再无实权了。 他的父皇，怎么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八百七十八章 以真心回报 “景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领旨谢恩？”长公主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传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毕竟这长公主前些天还命不久矣的样子，怎么眼下倒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了？ “皇姐？”白凤翎惊喜的呼唤。 长公主走进来，看了一眼传旨的小公公，直接伸手将圣旨从他手上拿过来，随后开口道：“圣旨安王接了，回去交差吧。” 这显然不合规矩，可谁让这没规矩的人是长公主呢，小公公不敢有异议，连忙领命离去。 房间里没有外人之后，长公主将手上的圣旨打开看了看，随后直接丢给白凤翎身边 的凌霄，最后寻了位置坐下，才开始跟白凤翎说话。 “这圣旨似乎好事儿，为何迟疑着不接？”白凤羽询问道。 白凤翎苦笑一下：“我不是不想接，我是在想父皇为何会有这样的旨意。” “为何？那自然是重视你。本宫的弟弟，有经天纬地之才，小小的一个兵部，只是一个开始罢了。”长公主对白凤翎十分信任。 白凤翎笑了下：“重视是重视，只是不知是父皇重视我，还是重视旁人。” 长公主疑惑的看向白凤翎，询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白凤翎看向长公主：“皇姐觉得，父皇为何会突然有此决定？总不可能是茶 余饭后，一下子就想起来我的好吧？” 长公主想了想开口道：“这些日子我也没出门，不知道外面的都发生了何事，不过这兵部，本来在齐王手上。父皇夺了齐王的权利，却给了你，难道是……听了楚王的话？” 白凤翎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皇姐说说看，父皇是重视我？还是更重视老九？” 答案呼之欲出。 如今白凤眠都能左右宣武帝的升迁调任了，可不就是得到了十二分的重视么？ 长公主微微蹙眉，刚刚的欢喜，打了几分折扣。 她想了想开口道：“无妨，景安宽心，该是你的，别人谁也夺不走！” 白凤翎倒 也不急，他岔开话题道：“别说我了，说说你，你的身体怎么忽然好了？” 提起这件事，长公主脸上浮现一抹非常少见的红晕。 她抿嘴一笑道：“是莫再问，他去了药师塔，帮我拿到了朱雀丹，我已经没有血亏之症了。” 白凤翎略有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来前阵子跟神医谷闹得不可开交的事儿，都是因为莫再问要救长公主啊。 白凤翎心情有些复杂的开口道：“他对皇姐，倒也算真心。” 长公主点头道：“所以本宫，也以真心回报。” 说到这里，长公主撸起袖管，让白凤翎看到，她手臂上，已经没有守宫砂了。 白凤翎 瞪大眼睛，随后脸色紧张的询问：“你……你怎么能……” 不等白凤翎把话说完，便急忙开口道：“凌霄去煮避子药，快去！” 凌霄也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往外跑。 然而长公主却浑不在意的说道：“已经过去几日了，没必要这么紧张。景安，姐姐我已经累了，再也不想被父皇压榨了。如今搬出来独居，旁边就是楚王府，相信父皇也不能把你怎样。你就让我……真正的任性一回吧。” 长公主笑了笑，从她的笑容里，白凤翎看到了明媚的心情，也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她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打算，就此跟宣武帝，闹掰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灵女之血 白凤翎拉住长公主的手腕，看着她的手臂，担忧的说道：“皇姐，你可以任性，可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避子汤一定要喝。” 长公主收回自己的手，不怎么在意的笑笑：“哪就那么巧了，莫再问没那个本事。” “他能让皇姐委身于他，就说明他本事不小！”白凤翎语气里，对莫再问十分不满。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随后皱眉道：“他人呢？既然成了皇姐的人，那总得承担责任，左右裴驸马已经跟皇姐和离了，皇姐不妨就与他成亲。” 长公主单手托腮，微微叹口气道：“是啊，也不知跑哪去了？真是个混蛋。 ” 嘴里说着混蛋，眼里都是期盼。 白凤翎心中明白，这一次，长公主不再是故意演给宣武帝看的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动了心。 想想也是，莫再问那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却是个世外高手。 而且为了长公主，只身犯险去闯药师塔，也足见其真心。 倘若他跟长公主能情投意合，举案齐眉，那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 白凤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楚王府的方向。 只是这莫再问是白凤眠的师侄，有这一层关系，以后是敌是友，还真是说不定。 白凤眠心里叹口气，终究没有把担忧说出来，难得看到长公主高 兴，还是不要扫她的兴了。 …… 不多时，凌霄端来了避子汤。 虽然已经过去几日了，可白凤翎还是强迫长公主把汤药喝下。 眼看着一碗汤药见底了，白凤翎才继续道：“刚刚那个传旨的小太监，回去定然会将你的情况告知父皇。好在这个月十五已经过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下个月，你要想想办法。” 长公主不在意的开口道：“有什么好想的，直接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没有灵女之血给他延年益寿了，他爱喝谁就喝谁，反正他也不能杀了我。” 白凤翎觉得与宣武帝正面交锋，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如 今刚刚得到兵部的权利，尚未站住脚，朝堂中也没有自己的人脉，眼下实在不便跟自己父皇抗衡。 可让长公主继续献血给宣武帝，白凤翎也是不愿意的。 思来想去，白凤翎开口道：“皇姐，或许，我们可以以退为进，偷梁换柱。” 长公主挑眉看向白凤翎，询问道：“你的意思是，给他喝假的？” 白凤翎点点头。 长公主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的血味道特殊，你也不是不知道，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白凤翎开口道：“我们自己，当然不行，可若是有一个会医术的人，想来定然不难。” 会医术？ 长公主挑眉 道：“你说，墨九如？” 白凤翎微微点头。 长公主叹口气道：“你还没死心呢？我听说景行已经跟她行过大礼了。他们之间，多半也已经圆房了。” 白凤翎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淡淡说道：“皇姐最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长公主点头道：“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既然你觉得她可信，那便让她过来询问一二。” 白凤翎点点头，当即命人过府去请，然而收到的消息，却是楚王和王妃已经休息了。 这天还没黑呢，就休息了，怎能不让人多想？ 白凤翎脸色微沉，挥挥手示意下人离去。 第八百八十章 男狐狸精 楚王府。 其实白凤翎还真是多想了。 因为白凤眠抱着墨九如，睡了一整个下午，确实没有做什么不轨的事。 晚上沐浴更衣之后，白凤眠才开始心猿意马的。 还是那熟悉的卧房，还是那许久不翻页的书卷。 还是那耳房里的水声，还是那跃跃欲试的白凤眠。 墨九如从耳房走出来，便看到白凤眠佯装看书的模样。 墨九如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我倒是不知道，王爷居然这么用功。” 白凤眠被揭穿小心思，也不隐藏，当即把书一扔，走到墨九如身边，直接接过她手上的布巾，帮她擦头发。 一边擦一边说道：“那是本王不好 了，竟然没能让王妃发现本王的优点，实在是过失。” 墨九如伸手拉住白凤眠手上的布巾，皱眉道：“你……你别献殷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今天不行！” 白凤眠疑惑：“为何不行？你身体不舒服吗？” 墨九如倒是没有不舒服，可这种事儿也不能天天做啊。 她用力扯回布巾，娇嗔道：“我说不行就不行！那你听不听啊？” 白凤眠有些无奈。 尝到甜头的猫儿，哪里还能忍住不吃腥呢？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好吧，听夫人的。” 墨九如松口气，开始拾掇自己。 片刻后夫妻二人躺在床踏上，白凤眠熄了烛火，让房间 陷入黑暗。 他转身向内，伸出手将墨九如拥入怀中。 墨九如略显担忧的说道：“王爷，你刚刚答应我的！” 白凤眠笑道：“是，本王答应你了，不做便是。可不做，不代表不能聊聊天，对吗？” 墨九如下午跟着白凤眠睡了很久，眼下确实也不太困倦。 听白凤眠说要聊天，便询问道：“王爷想聊什么？” 白凤眠笑了笑：“本王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讲故事？ 墨九如想到昨晚的故事，忍不住有些脸热，她不吭声，白凤眠就继续道：“讲一个女捉妖师，和男狐狸精的故事。” “男狐狸精？”白凤眠成功勾起了墨九如的好奇心。 白凤眠勾唇一笑：“嗯，对，男狐狸精。话说有一个女捉妖师，奉师父之命，下山捉拿一个在村庄里捣乱的男狐狸精。可那男狐狸精，生的实在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女捉妖师每每遇到他，都会被他温润如玉的模样所迷惑，总是不知不觉就放了他。” 墨九如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屡遭挫败，不得不重返师门，师父就告诉她，想要抓住狐狸，那得先抓住狐狸尾巴！”白凤眠一本正经的瞎掰。 墨九如点头道：“就跟蛇打七寸，一个道理？” 白凤眠应声：“没错，就是这个道理。然后捉妖师便重返村庄，无论如何都要抓住那男狐 狸精的尾巴。那男狐狸精被纠缠的不胜其烦，便声称自己没有尾巴。捉妖师不信，大喊道‘信口雌黄，哪里有狐狸没有尾巴的？’，男狐狸精不甘示弱，立刻反驳‘你不信，我就脱裤子给你看！’。” 墨九如失笑道：“什么奇怪的对话，那男狐狸精，还真脱裤子了？” 白凤眠点头道：“脱了啊，那男狐狸精已经修道多年，早已经将尾巴炼化，岂会那般容易被人发现。他为了摆脱捉妖师的纠缠，毫不犹豫将裤子退下。” “然后呢？然后呢？”墨九如被勾起了好奇心！ —— 【作者说：九如啊，男狐狸精在故事里，大尾巴狼在床榻上】 第八百八十一章 九如也要讲故事 白凤眠勾唇一笑，继续道：“然后啊……那捉妖师，还真就抓住了男狐狸精的尾巴。一把揪住，死不撒手啊！” 墨九如疑惑：“你不是说那狐狸精没有尾巴了么？” “是啊，男狐狸精都没有尾巴了，可捉妖师还是抓的他动弹不得。那你猜猜，捉妖师抓哪儿了？”白凤眠不坏好意思的引着墨九如胡思乱想。 墨九如想了想，随后忍不住娇斥：“你……你下流！” “下流？从何说起？你想到哪里去了？”白凤眠明知故问。 墨九如翻个身背对着他，捂着耳朵说道：“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凤眠忍不住失笑，一边去挠墨九如的 痒，一边开口道：“哎呀，你胆子大了，居然敢骂本王是王八，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 墨九如咯咯咯的笑着，有些气息不稳的说着：“你你你，你别闹，分明是你的故事下流！” 白凤眠翻身将墨九如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将她两只作乱的小手，钳制于头顶，随后继续道：“人家是九尾狐，炼化了一条，还有八条呢。捉妖师可以捉另外八条啊。哎，你啊你，小脑袋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墨九如无奈道：“你这人……你怎么为了那点事儿，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简直不知羞！” 白凤眠挑眉道：“对别人讲那是不知羞耻 。对自己妻子讲，那是闺房乐事，夫妻情趣。” 说到这里，白凤眠俯下身，轻轻亲了墨九如一下。 墨九如心知今晚逃不掉了，可她也实在不想被累的爬不起床。 与其被动承受，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想到这里，她开口道：“你……你先放开我，我也有个故事，要给你讲。” 白凤眠略显好奇的挑眉：“你的故事？” 墨九如点头：“嗯嗯！” 白凤眠松开对她的钳制，墨九如一个翻身，把白凤眠压在身下了。 看在坐在自己胯间的少女，白凤眠的呼吸都乱了。 “九如……你……” 墨九如勾唇一笑，拿起一旁的腰带，直接把 白凤眠的双手捆住，绑在了头顶的床头上。 白凤眠呼吸急促，紧张中带着几分期待。 “你……你这是做什么？” 墨九如挑眉道：“讲故事啊！我这个故事啊，叫做孙二娘开店，潘金莲喂药，苏妲己献舞，白骨精下套！” 白凤眠忍不住笑道：“听起来，倒像是个凶险的故事。” 墨九如伸出手指挑起白凤眠的下巴，继续道：“那是自然，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那……夫人要如何毒害于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白凤眠满怀期待。 墨九如收回手指，沿着白凤眠的下颚 ，轻轻滑过他的喉结，而后又滑过脖颈，落在锁骨之上。 墨九如十分有耐心的用一只手拨弄白凤眠胸前衣襟儿，令白凤眠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墨九如很满意白凤眠这个反应，勾唇笑道：“男狐狸精，你看起来有点紧张啊！我的故事，都还没开始呢！” 白凤眠隐忍的开口道：“春宵苦短，不如我们，边做边说？” “那可不行，今晚你得听我的，不然明天你就自己睡！”墨九如开口威胁。 她很清楚，一条腰带，是控制不了白凤眠的，所以必须丑话说在前面。 然而她不清楚的是，男人压制的越久，后面的爆发，越是澎湃如海。 第八百八十二章 楚王府的春天 吱嘎！吱嘎！吱嘎！ 床榻终究还是摇了一整夜。 暧昧而有节奏的声音，给整个楚王府，平添了许多旖旎的气氛。 这一晚上，好多人都有了别样的心事。 小柚子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玄色的大氅，就着烛火，一针一线的缝起来。 郁离盘膝而坐想要练功，可脑海里却总是复现云望舒的身影，乱人心神。 展云被叠风的呼噜声，吵得不胜其烦，可一想到郁离今日白天说王妃被打的话，便忍不住失笑。 安安和楚楚抱在一起，蜷缩在铜炉旁，互相舔毛。 明明冬季还没过去，楚王府的春天，却已经提前来了。 —— 次日晨。 夜晚忠于灵 魂，白天归顺生活。 无论昨晚多么放浪形骸，天亮之后，白凤眠又变成那个冷峻的王爷了。 天不亮，他照旧去上朝，同样是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白凤箫。 白凤箫坐在车辕上，一边摇头，一边调侃：“啧啧啧，九哥啊九哥，你这起床是越来越晚了。温柔乡，英雄冢啊！” “少废话！上车！”白凤眠没好气的数落他一句。 白凤箫嘿嘿一笑：“虽然你起床晚了，可你气色是越来越好了，也不知我那小嫂嫂，是不是被你吸干了阳气啊！” “再胡说八道就滚下去！”白凤眠故作凶狠！ 白凤箫求饶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 说还不行嘛！跟你说点正事儿，大哥找你说是皇姐需要你和九嫂帮忙。” “大哥？什么时候的事儿？”白凤眠还不知道安王找过他。 白凤箫挑眉道：“哦，就在你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啊！” 白凤眠一阵无语，又想踹弟弟了！ 不过事情既然跟长公主有关，他是一定要帮忙的。 毕竟莫再问临走之前给了他嘱托。 而且他也想知道，莫再问和长公主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午膳时间，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来到了隔壁安王府拜会。 白凤翎和长公主都在。 自打长公主生病之后，就没再与墨九如见过面 ，所以今日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墨九如的真实容貌。 长公主微微皱眉道：“原来你长成这副模样，难怪能勾了景行的魂儿去。” 墨九如面露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 长公主白了一眼墨九如，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不过也就仅仅是不悦而已，倒也没有多少嫉妒。 毕竟她心里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墨九如的，所以她没必要嫉妒。 只是长公主一侧头，看到白凤翎那拉丝的眼神，就忍不住叹气。 难得她弟弟对一个女人动心，却只能恨不相逢未嫁时。 “咳咳！”长公主轻咳两声，唤回了白凤翎神游的意识 。 白凤翎回过神，急忙开口道：“都来了，快入席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落座。 白凤眠率先开口道：“皇姐，莫再问回千山岛，探望我师父去了，他临行前，让我与你说一声，并且叮嘱我，告知你一定不要再给父皇献血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后脸上浮现些许尴尬：“本宫跟他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白凤眠抿了抿嘴，也有些尴尬的说道：“略知一二。” 长公主轻哼一声：“知道就知道，本宫敢做，不怕旁人知道。没错，本宫已经委身于莫再问了，他就是本宫真正的驸马爷！”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不配为人父 呃……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二人都接不住这话。 白凤箫则眨眨眼，诧异道：“皇……皇姐，什么叫真正的？”难道裴驸马是假假的？ 长公主白了一眼愣头青一样的白凤箫，一时间竟是也不知如何解释。 一旁的白凤翎见状，开口道：“还是我来说吧。景行、景明、九如，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和皇姐的母后，是中辕国的公主，而我和皇姐，都有蚩尤族的血脉。” 众人点点头，这并不是秘密。 白凤翎继续道：“在蚩尤族中，每一代后人当中，都有一个少女，被视为灵女，完璧之身的灵女血液，可以延年益寿。还有更夸张的说法，可以 让人，长生不老，当然这只是传说。这一代的灵女，刚好就是皇姐。” 白凤箫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道：“大哥的意思是，父皇一直喝皇姐的血，是为了长生不老？” 白凤翎点点头。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不说也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父皇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太大变化了。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一丝白发都没有。” 白凤翎叹口气道：“其实这是蚩尤族的秘密，若不是中辕国灭国，这个秘密也不会被父皇知晓，皇姐，自然也不会因此受累。父皇以我的性命威胁皇姐，让她守身如玉，每月供血。皇姐为了保护我，不得不任其摆 布。” 众人脸色微沉，都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 白凤眠接话道：“如今皇姐和莫再问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不是灵女的血就失效了？” 长公主开口道：“没错！普通人的血都是咸腥的，本宫的血，带着栀香的甘甜。可若破了身，便没了灵性，血液恢复如常人的味道。” 众人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也太神奇了。 白凤箫询问道：“既然没了灵性，直接跟跟父皇言明不行吗？” 不等长公主回答，白凤眠便摇头道：“不行，父皇震怒之下，只怕皇姐和大哥的性命都要不保了。如今大哥手上只有一个兵部，而且尚未到任，根本算不得实权。大哥母 族又……总之这件事不能让父皇知道。” 白凤翎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二人都对白凤眠这个反应，十分满意。 白凤翎接话道：“景行说的没错。倘若让父皇知晓，我们姐弟二人再无可利用的价值，只怕我们就会沦为弃子。所以九如，我希望你能帮帮皇姐，让她能在父皇面前，蒙混过关。”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相求。 墨九如谨慎的开口道：“帮忙我义不容辞，可我没有见过过去的灵女血，不知道是什么气味儿。” 长公主开口道：“你只需试着把血腥去掉一些，加入栀香和少许甜味儿，本宫自己来尝。” 她的血是什么样，她心中有数。 墨九 如点点头道：“我尽力一试。” 白凤翎和长公主听到这话，都颇为满意。 只是不忘提醒墨九如，制作的血，万万不能对身体有害。 一旁的白凤箫感慨道：“父皇如此苛待你们，你们还在乎他的身体，真是……唉！” 白凤翎面露苦涩：“他毕竟是我们的父皇。” —— 楚王府。 从安王府回来之后，白凤眠一行三人，脸色都有些沉重。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能相信，嚣张跋扈的长公主，竟然只是他们父皇的一个延年益寿的工具。 而身份贵重的皇长子，却是他们父皇的人质。 “哼！不配为人父！”白凤箫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第八百八十四章 伤害升级 白凤眠见状，皱眉道：“景明，子不言父过，小心祸从口出。” 白凤箫撇撇嘴，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没继续说下去。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九如，你有办法帮皇姐么？” 墨九如点头道：“调配血液的气味儿，并不算难，难的是如何能在陛下面前，瞒天过海，毕竟每次陛下都是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割腕放血的。而且血液刚刚流出来，是有一定温度的，这个温度，也要拿捏好。” 白凤眠微微点头：“无妨，既然大哥和皇姐想到这个办法，他们一定有更周密的计划。你且先帮皇姐，把血液配出来再说。” 墨九 如点头应下。 …… 次日一早，白凤眠去上朝之后，墨九如便起来，打算帮长公主调配血液。 其中去腥，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墨九如做好了准备工作，便打算取血了。 她拿起银针，朝着自己指尖刺过去。 郁离见状急忙拉住墨九如的手腕，皱眉惊呼：“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自残？” 墨九如笑了笑道：“我只是取几滴血而已，无妨的。” 她先试试自己的草药，能不能去腥，也不需要太多血，所以便打算取自己的。 郁离摇头道：“不行，小姐要取，就取我的。” 郁离松开墨九如的手，把自己的手伸到她 面前。 墨九如见状，一边刺破自己的指尖，一边无奈道：“哪就那么矫情了，这连个伤都算不上。” 墨九如执意取自己的血，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伤害郁离，也因为她想验证一下，之前看到碎瓷片的事儿，是不是幻觉。 然而令墨九如震惊的是，之前的画面，再次出现了。 她指尖上的伤口，只滴了一滴血，便瞬间愈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墨九如和郁离惊讶的面面相觑，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而与此同时，白凤眠也说不出话来，他是疼的说不出话。 他正在下朝的路上，本来还在跟白凤箫聊神医谷的事儿。 可手 指忽然被穿透一个孔。 伤口很细小，却从手指肚直接穿透过手指甲，疼的白凤眠脸色都变了。 白凤箫看到白凤眠滴血的指尖，惊讶道：“九哥，你这是怎么？这马车上有钉子？” 白凤眠皱眉道：“我没事，应该是九如受伤了。” 白凤箫急忙从马车里拿外伤药，一边给白凤眠上药，一边开口道：“呦，伤口虽小，却很深啊，手指都穿透了。九嫂在家干嘛呢？” 白凤眠也不清楚，只能焦急的催促叠风，把马车赶的再快一点。 然而等白凤眠回道楚王府的时候，竟然得到了跟日前一样的答案。 “我没有受伤啊！”墨九如 疑惑的看着白凤眠，不明白他为何觉得自己受伤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挤出一模安抚的笑容，开口道：“本王的意思是……你帮皇姐配置血液，要小心些，别弄伤自己，需要什么血，让董管家帮你去准备。” 墨九如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开口道：“好，王爷放心，我现在啊，就算是想受伤，也做不到了。” “此话何意？”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拉着白凤眠的袖子，来到桌子旁，随后拿起银针开口道：“王爷，来来来，我给你变个戏法儿，别眨眼噢！”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将银针，刺入自己的手指尖！ 第八百八十五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凤眠瞬间瞪大眼睛，然而还不等他阻拦，墨九如已经将银针刺入指尖。 一阵剧痛从白凤眠指尖传来，他连忙放下左手，用袖子掩盖手指上的伤势。 而墨九如则举起手示意他看：“王爷你看你看，我手上的伤不见了哎。刚刚明明刺破的，喏，银针上还有一点点血。” 白凤眠也十分惊讶，他拿起墨九如的手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一点疤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痛感相连么？ 如今……伤害转移？ 白凤眠觉得，一定是乾坤玉的事儿。 他想了想，朝着墨九如笑笑：“果然……好神奇。” 墨九如眉头紧锁，有 些担忧的说道：“也不知是福是祸？怎么会突然这样的？” 白凤眠继续安抚：“能不受伤，当然是好事，你别想太多了。刑部有点事，我现在就要过去了，你自己记得吃饭，不要忙起来忘乎所以。” 墨九如点头应下，她还要抓紧给长公主调制那种特殊的血液，也没空去刑部走动。 关键是最近也没啥大案子。 白凤眠说完之后，便阔步离去，他得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与乾坤玉有关。 …… 白凤眠走到前厅的时候，刚好看到白凤箫坐在桌子旁，准备吃饭呢。 他一把拉起白凤箫的手腕，开口道：“别吃了，跟我 出去一趟。” 白凤箫抱怨道：“哎哎哎，九哥你着什么急啊，等我吃一口啊！” 白凤眠不由分说的将白凤箫一直拉着走出了楚王府。 刚踏出王府大门，白凤眠便举起左手示意白凤箫看。 在马车上伤了食指，已经被白凤箫上了止血药，可眼下第一个伤口旁边，居然又出现一个伤口，血流不止。 白凤箫惊讶道：“你……你怎么弄的？是衣服上有针吗？”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一边往玄墨坊走，一边开口道：“不清楚是何缘由，可我猜想，多半与乾坤玉有关。我们去问问玄骧，或有答案。” 白凤箫没再拒绝，快步跟上。 — — 玄墨坊。 这一大清早的，玄墨坊刚刚开门做生意。 忘忘正在扫撒门前的台阶，远远的就看到了白凤眠和白凤箫走过来。 忘忘刚想回去禀报玄骧，便听见玄骧开口道：“忘忘，去烹茶吧，等下再扫。” 很显然，玄骧已经知道有客到访。 忘忘连忙去烹茶，而与此同时，白凤眠也带着白凤箫，进入了玄墨坊。 玄骧在棋盘前面盘膝而坐，看到白凤眠走进来，只瞥了他一眼，随后笑道：“楚王殿下气色不错，果然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啊！”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 白凤眠寻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道：“玄公子 ，上次你救了九如，本王还没有谢过你……” “那你这一次是来道谢的吗？”玄骧开口打断了白凤眠的话，眼神落在白凤眠和白凤箫的手上，继续道：“两手空空的来道谢？” 白凤眠被噎住，抿了抿嘴，片刻后继续道：“他日玄公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玄骧勾唇一笑，倒也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开口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楚王殿下，可莫要忘记今日之诺啊！” 白凤眠点头道：“只要不违背良心和道义，我绝不食言。” 玄骧不再刁难白凤眠，而是询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询问乾坤玉的事儿？” 第八百八十六章 都是乾坤玉闹得 白凤眠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诧异，玄骧能一下猜到他的来意。 玄骧的目光落在白凤眠手上的手指上，勾唇冷笑道：“刚开始，是发现你们痛感相连，会受一样的伤。然后你又发现，她受伤之后，会立刻痊愈，而你则是两倍受伤，现如今，她仍旧受伤痊愈，而你，则是伤势严重。对吗？” 白凤眠皱眉道：“你说的都没错，这一切，是不是因为乾坤玉。” 玄骧拿起忘忘递过来的茶壶，给白凤眠倒了一杯茶，随后继续道：“也是，也不是。” 白凤箫眉头紧锁：“这叫什么答案？” 玄骧挑眉：“这件事，跟乾坤玉确实有关系，可若是让你拿 着乾坤玉，你试试看你九哥，会不会与你同生共死？” 白凤眠想了想，询问道：“你的意思是，乾坤玉只有在九如身上，才会发挥这样的作用？” 玄骧继续解释：“准确的说，是在你们发生关系之后，乾坤玉才会发挥这样的作用。” 玄骧坦荡的将“发生关系”四个字说出来，让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忍不住有几分尴尬。 玄骧见二人那般模样，嗤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虚伪，做都敢做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白凤眠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咳……这……真的跟这件事有关么？” 玄骧解释道：“阴阳调和，本就是万物启始，你 说有没有关系？” 一旁的白凤箫焦急的说道：“可之前只是感同身受而已，眼下怎么伤害加倍了？” 玄骧继续道：“何止加倍？倘若你们继续翻云覆雨，你不仅仅要承受她所带来的所有伤痛，接下来还会承受她的病痛，甚至于，成为她续命的工具。简而言之一句话，你的寿命，都会被她吸走。” 说到这里，玄骧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楚王殿下，怕不怕？” 白凤眠不怕死，可若是墨九如简简单单摔个跤，他就要变得粉身碎骨，那岂不是太荒谬了？ 白凤眠询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玄骧点头道：“有啊，你让她不要把乾坤玉带 在身上，那你自然就感受不到她的疼痛了。或者干脆你把乾坤玉拿在自己手上，那你们彼此之间的受益关系，就会立刻反转了。” “不行！”白凤眠想也没想，就否决了第二个方法。 他可以让墨九如暂时远离乾坤玉，但是决不能把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墨九如身上。 玄骧笑了笑道：“方法呢，在下已经告知王爷了，以后怎么做，王爷自己斟酌便是。” 白凤眠站起身，拱手行礼道：“多谢相助，告辞！”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离开了玄墨坊。 书童忘忘一直目送二人走远，才回道玄骧身边，发出疑惑。 “公子，没想到他竟然跟墨九如…… 发生……发生那种事，你就应该杀了他！”忘忘显得十分生气。 玄骧倒是不太在意的笑了笑道：“若是他强迫九如，那我自然会杀了他，可若是九如自己愿意的，那便由着她去吧，左右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公子您就不生气吗？” 玄骧听到这个问题，也忍不住陷入疑惑，他确实没有太多生气的感觉。 是因为他对墨九如没有感情么？ 也不是，他看到墨九如受伤的时候，就会很生气。说明他对墨九如还是有感情的。 难道说两种感情，不一样么？ 到底什么才是……男女之情？ 虽然寒书不让他懂，可他还是……想试试。 第八百八十七章 出大事儿了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一路朝着楚王府走去。 本来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从墨九如手上，要来乾坤玉。 可他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脸熟的人。 那人径自朝着白凤眠走过来，随后低声道：“楚王殿下，奴才是陈公公手下的小元子，陈公公让奴才来通知王爷，日前云景宫选出来的奴才，都被皇后分批叫去问话了。” 小元子说完便立刻走了，也没有给白凤眠反应的机会。 白凤眠看到他一身百姓打扮，便知道这是陈公公安排他，偷偷出来报信儿的。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担忧的说道：“九哥，皇后想做什么？” 白凤眠皱眉道：“她不想让我的母妃 好过。” “那……那怎么办？咱们去禀报父皇？”话刚说出来，白凤箫便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行，不能去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会袒护皇后的。九哥，她该不会对静妃下杀手吧？”白凤箫满脸忧色。 白凤眠觉得皇后应该还不至于对静妃下杀手。 毕竟他手握兵权，皇后也会心存几分忌惮。 可皇后把那些下人叫去问话，定然也是图谋不轨。 白凤眠有些担心，还是觉得应该进宫去看看静妃。 “先回王府，拿到乾坤玉，然后进宫去看看母妃。” 白凤箫没有意见。 —— 楚王府。 白凤眠回到王府的时候，墨九如还在为长公主的事情 忙碌。 她收集了鸡、鸭、鹅、狗、猪、牛、羊，许多小动物的血，在测试哪一种，与人血更接近，哪一种更适合帮长公主作假。 看到白凤眠走进来，墨九如走到铜盆前，洗了洗手，随后询问道：“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刑部的事都办妥了？” 白凤眠点点头：“那边的事儿……也不急，本王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墨九如觉得白凤眠语气里带着几分为难，有什么事，难以启齿吗？ 墨九如开口道：“有事儿直说呗，怎么搞的这么严肃，过来，坐下说！” 墨九如指向身边的凳子。 白凤眠点点头，刚要落座，忽然门 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叠风。 白凤眠和墨九如站起身看向门口，就见到叠风冲进来，连行礼都顾不得了，急忙说道：“王爷，静妃娘娘把娴妃娘娘刺伤了。伤情危重，命在旦夕！” “什么？！”白凤眠觉得难以置信。 墨九如也急忙追问：“你再说一次？是谁把谁刺伤了？” 叠风重复道：“是静妃把娴妃刺伤了，陛下已经带着皇后娘娘去云景宫了，王爷您快进宫去看看！” 白凤眠当即不再迟疑，直接阔步而去。 墨九如见状焦急道：“等一下，王爷你带上我！如果 娴妃死了，我可以验尸，如果娴妃没死，我可以救人！” 比起宫里的太医来说，墨九如显然更靠得住。 白凤眠点头道：“好，一起去！” —— 后宫，云景宫。 静妃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拿着匕首，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众人。 宣武帝带人走进来，便看到她这蓬头垢面，双手染血的模样。 宣武帝眉头紧锁，显然十分厌恶。 他厉声道：“来人，把她的匕首夺下来。” 宫女嬷嬷立刻要上前，可静妃忽然激动起来，一边晃动匕首，一边大喊：“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锋利的匕首染着鲜血，让一众宫女都不敢近前半步。 第八百八十八章 行刺陛下 皇后娘娘见状，没再理会静妃，而是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娴妃。 她询问道：“娴妃怎么样了？” 杜院判急忙回应：“回皇后娘娘话，匕首刺入左下腹，现在情况还无法确定。” 要是没有伤及内脏，那止血之后，多半也就没事了。 若是伤及内脏，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皇后转头看向宣武帝，皱眉道：“陛下，静妃已经不简简单单是神志不清了，她根本就是疯了！再留她在云景宫，这一座宫里的人，说不定都要被她杀了。陛下，您不能再心软了啊！” 宣武帝眉头紧锁，似乎也犯了难。 他不是关心静妃，他是在乎白凤眠。 宣武帝转头看向身后侍卫，大声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 什么，先去把她的刀夺下来！” 两个侍卫立刻领命上前。 没有人注意到，当其中一人走向静妃的时候，与皇后互相递了个眼神。 皇后勾唇一笑，下意识让开一步，拉开与宣武帝的距离。 而那个侍卫则走向静妃，开口道：“静妃娘娘恕罪，属下得罪了。” 话音落下，他便朝着静妃伸出手。 静妃依旧紧张不安，闭着眼睛晃动匕首：“不要，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那侍卫一把扣住静妃的肩膀，静妃却忽然挥舞匕首，划破了那侍卫的手臂。 侍卫见状故作吃痛，收回手臂，可实际上却是在静妃肩膀后面刺入一根银针，又瞬间拔出来。 动作迅速且隐蔽，没有任何人发现。 而静妃却 因此忽然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杀！杀，杀了你，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静妃忽然站起身，竟然手持匕首，直接朝着宣武帝冲过去。 宣武帝瞪大眼睛，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毕竟过去的静妃，疯虽然疯，却一直都是乖顺的。 哪里会突然行刺？ 宣武帝试图躲避，可二人距离太近，一时间竟是也没能反应过来。 眼看静妃的匕首就要刺入宣武帝的身体了，一道银色身影，犹如闪电一般，唰的一下，挡在了宣武帝面前。 噗呲！ 是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 “王爷！”是墨九如的惊呼声。 原来替宣武帝挡下这一刀的，不是旁人，正是匆匆赶来的白凤眠。 “九哥！” “景行！ ”宣武帝急忙伸手去扶面前的白凤眠。 白凤眠却没空理会宣武帝，而是回头看向一脸惊恐的静妃：“母妃……” 静妃惊恐的松开手，手足无措的看着白凤眠。 “赞……赞赞……赞赞，赞赞……呜呜呜！” 静妃难以自控的大哭。 白凤眠转过身，先拔掉肩膀上的匕首，随后又伸手将颤抖的静妃拥入怀中，开口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母妃，儿臣来了，没事了！” 白凤眠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点了静妃的昏睡穴。 狂躁不安的静妃瞬间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白凤眠急忙将人打横抱起来，安置在床榻上。 安置好静妃之后，白凤眠看了一眼白凤箫。 白凤箫心领神会，走上前把地上 的匕首捡起来，端详一二。 随后开口道：“这是御林军的龙牙匕首，怎么会出现在云景宫？” 白凤箫的目光扫向云景宫的一群下人。 众人纷纷低头，无人应答。 白凤眠见状走到宣武帝面前，跪地开口道：“父皇息怒，母妃虽然神志不清，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今日发生这样的血案，儿臣相信其中，定有隐情，还望父皇允许儿臣彻查清楚。” 不等宣武帝回应，皇后娘娘便厉声道：“静妃已经要行刺陛下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能有什么隐情？你说她不是故意的，本宫或可相信，可她行为不受控制，也属事实。景行啊，她已经不是你的母妃了，她就是个嗜血的疯子！” 第八百八十九章 打入冷宫 宣武帝十分认同的开口道：“皇后说的没错，景行，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来人，给静妃上上铁镣脚铐，押去霜寒宫。” 霜寒宫？ 那不就是冷宫么？ 且不说冷宫里缺衣少食的，那里囚禁的都是后宫的疯妇，孱弱的静妃被关进去，还能有活路吗？ 白凤眠急忙道：“父皇，母妃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若是故意行刺，你可知后果会如何？”宣武帝冷着脸看着白凤眠，摆明了示意他不要再纠缠下去。 倘若静妃是故意的，那行刺陛下，白凤眠也会受到牵连，极有可能被废黜，甚至殃及性命。 白凤眠被宣武帝问得 还不上嘴。 就在宣武帝打算再次命人带走静妃的时候，墨九如忽然走出来，开口道：“启禀陛下，王爷的意思是，静妃娘娘的行为，不是故意的，更像是有人栽赃陷害，引导她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什么？ 陷害？ 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 皇后当即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墨九如！你这是何意？刀在她手上，别人还能逼她不成？娴妃被她所伤，这一屋子的人都看得真真的，什么叫旁人陷害？” 墨九如反问道：“刀在静妃手上没错，可刀是从哪来的？据我所知，因为静妃神志不清，所以宫里是不允许存放利器的，就连 发簪都是圆头的。”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继续道：“十三殿下刚刚也说了，这把匕首，是御林军的佩刀。那么御林军又怎么会来到静妃宫里？” 皇后白了墨九如一眼，指向旁边的一个宫女，开口道：“你来告诉她！” 那个宫女叫缀儿，听到皇后此话，她连忙跪到陛下面前，开始陈述：“奴婢是静妃身边的缀儿，今儿个上午，静妃娘娘不顾阻拦，执意去御花园游玩，没曾想在御花园遇到同样出来散步的娴妃娘娘。娴妃娘娘过来询问静妃的身体，没想到静妃忽然捧起地上的雪，朝着娴妃打过去。娴妃大喊救命，惊动了巡逻的 御林军，御林军在阻拦静妃的过程中，被静妃拿走了腰间匕首。” 墨九如冷笑一声，不屑于打断她的话，而是走向杜院判，从他的药箱里拿出止血药和绷带，来给白凤眠包扎。 宣武帝没有阻拦，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 一旁的白凤箫追问那缀儿：“然后呢？既然在御花园夺刀，那为何娴妃会在此处受伤？” 缀儿继续道：“回王爷话，静妃娘娘夺走匕首之后，便一路跑回云景宫。娴妃娘娘担心静妃出事儿，会连累她，所以一路追过来，希望能将刀拿走。娴妃娘娘率先追到云景宫，没想到刚进门，还不等开口说话呢，静妃就持刀冲了 过去，一下就刺中了娴妃娘娘。” 宣武帝越听脸色越沉，冷声开口道：“景行，你听见了？你母妃已经无可救药了！” “既然父皇容不下母妃，不妨让母妃出宫静养，送去寺庙代发修行！”白凤眠急忙开口请求。 宣武帝正要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皇后忽然拒绝道：“那怎么行？皇家除了一个杀人的疯子，自己捂着消息都来不及呢，岂能到处宣扬？绝对不行！再说了，她刺伤了娴妃，还意图刺杀陛下，此事岂能就此作罢？！” “皇后娘娘，不要过早下结论嘛！”墨九如给白凤眠肩膀上的绷带打了个结，随后站起身，与皇后正面交锋。 第八百九十章 静妃的身体有异样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缀儿，询问道：“你刚刚说是静妃夺了御林军的佩刀？” 缀儿点点头：“回王妃娘娘话，没错。” “哦，那是左手夺的还是右手夺的？”墨九如追问。 缀儿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墨九如会问这种细节。 她想了想开口道：“是……是右手。”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道：“你刚刚又说，静妃夺了刀，就往云景宫跑了，那你们所有人都追上来了吗？” “对，对对，所有人都追上来了。”缀儿回应。 “御林军也追上来了？” 缀儿点头：“也追上来了。” 墨九如冷笑一声：“哎呀，那就奇怪了，后宫行走的御林军，不说个个都是 高手吧，也都是武功不凡的。武功不凡的御林军，会轻易被夺下刀，武功不凡的御林军，追不上体弱多病的静妃，武功不凡的御林军，也没能跑过养尊处优的娴妃。这到底是御林军保护主子们，还是主子们保护御林军啊？” “这……这……”缀儿半天回不上话。 墨九如看向宣武帝，开口道：“启禀陛下，既然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不妨每一个都审问审问，也不能只听这丫头的一面之词。后宫娘娘跟云景宫的关系如何，相信陛下也略有耳闻，这与静妃素不来往的娴妃娘娘，忽然关怀起静妃的身体情况，实在有些奇怪。”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了一眼白 凤眠，继续道：“尤其是，楚王前脚才给陛下谏言，将本来由晋王掌管的兵部，改交由安王管理。这娴妃身为晋王的生母，后脚就来‘问候’静妃。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因果关系吧。” 白凤箫十分机智的补刀一句：“看来有人对父皇的旨意，十分不满啊！” 听到这话，宣武帝瞬间面沉似水。 他才不在乎静妃和娴妃的死活，他在乎的是他的皇权，不受侵犯。 倘若娴妃真的是因为心存不满，才故意挑衅静妃，甚至导致静妃做出刺王杀驾的举动。 那么娴妃和静妃在宣武帝眼里，就一样该死。 宣武帝冷声道：“传方长信！” 让整个东陵最不会 偏帮的人来审问此案，谁也不敢有异议。 墨九如转头看了一眼皇后，果不其然，看到皇后脸色铁青，双眼含刀，恨不能用目光，切碎了她。 然而墨九如却只是浅笑歪头，丝毫不漏惧色。 墨九如看向宣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静妃娘娘向来来温婉柔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儿，臣媳觉得，一来，可能是被有心人迫使，二来，也有可能是她的病情加重了，不知可否让太医院的杜院判，与臣媳一同，给静妃娘娘把个脉？” 提及把脉，皇后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即便是她动作微小，也尚且算镇定，可还是没能逃过白凤眠的眼睛。 白凤眠眉头紧锁，急忙道：“父皇，就让杜院判给母妃看看吧。” 杜院判是照顾皇帝和太后身体的，那是皇帝的自己人。 白凤眠和墨九如要求杜院判来看静妃的病情，皇帝不担心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串通。 而且此时娴妃那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杜院判也腾出手来看看旁人了。 宣武帝微微点头，表示准允。 墨九如见状，率先走到静妃身边，拉住了静妃的手腕。 等杜院判走过来的时候，墨九如已经拿出随身手帕，盖在静妃手腕上，随后拧着眉，站在了一旁。 杜院判见墨九如神色古怪，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静妃的身体，有异样吗？” 第八百九十一章 因祸得福 墨九如嘴唇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开口道：“杜院判不妨先看看，我们再说？” 杜院判点点头，带着疑惑去给静妃娘娘诊脉。 一开始杜院判脸色还算正常，可看着看着，杜院判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略显震惊的转头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眉头紧锁，微微点头。 二人之间打什么哑谜，旁人也看不懂。 就在皇后忍不住想询问一二的时候，杜院判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宣武帝开口道：“陛下，陛下还请出去说话，快快，快出去快出去！” 宣武帝一脸疑惑：“怎么了？咋咋呼呼的，把话说清楚。” 杜院判的脸都白了，他惊恐的开口道：“陛下，静 妃娘娘好像得了疫症！” 什么？！ 疫症？！ 这下子别说宣武帝和皇后了，就连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兄弟二人齐刷刷看向墨九如，墨九如则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 白凤眠心领神会，瞬间响起之前墨九如给他出的主意了。 之前是没想好，要不要这样做。 而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不得不这样做了。 再不将静妃带出宫，静妃迟早要死在这吃人的后宫里。 而且，说静妃得了疫症，也可以刚好为她当中行刺的事情做个辩解。 这是皇后和娴妃，处心积虑给他们送上门的机会，墨九如没道理不把握住。 墨九如抬眼看向宣武帝，发现那 老皇帝已经急匆匆跑出云景宫，其他众人也纷纷跟上，那些云景宫的下人，竟是跑的比主子们还快。 墨九如走到白凤眠身边，开口道：“王爷，我们也先出去。” 白凤眠看着尚未走远的杜院判，忽然大声道：“不，就算母妃得了疫症，本王也要留在母妃身边侍奉。” 杜院判转头看向白凤眠，开口劝说：“哎呀楚王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您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就算您要侍奉静妃，也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啊。您若是病倒了，静妃娘娘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白凤箫也开口道：“是啊九哥，我们先出去了解清楚情况。” 就这样，白凤眠半推半就的，跟着众人离 开了云景宫。 众人即便是来到院子里，也忍不住纷纷捂住口鼻。 宣武帝眉头紧锁，脸色凝重的质问：“说，到底是不是疫症？” 杜院判急忙开口道：“回陛下话，老臣万万不敢信口雌黄，从脉象上看，静妃娘娘确实是有鼠疫之症。” “什么？鼠疫？！”皇后一声惊呼，险些吓得背过气去。 宣武帝脸色也很难看，他震惊道：“怎……怎么会有鼠疫？”这可是九死一生的病。 皇后捂着胸口，难受的追问：“怎么可能是鼠疫？她又没有发热，也没有咳嗽，也没有风寒的迹象，哪里就突然鼠疫了？” 杜院判解释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病情展示出来的 症状，因人而异，而且从静妃的脉象上看，她染病的日子也并不长。微臣还是有把握，能治好静妃的。只是这静妃宫里的人，不能再到处走动了。” 一众下人瞬间吓得面如菜色，生怕皇帝直接将他们一把火烧了，涂个干净。 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治可以，但是不能留在后宫了！太后年迈，岂能陷入这等风险之中。你且安排一下，送静妃出宫治疗！云景宫其他人，关在偏殿，等方长信审完之后，再做决断！”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此番，因祸得福了！ —— 【作者说：宝子们，作者菌喜羊羊了，今日欠一更，改日补上，咩……难受……】 第八百九十二章 禁足 杜院判听到这个旨意，急忙道：“老臣遵旨，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回到宫里莫要到处走动，老臣这就去煮药一副预防的药，送去宫中。” 宣武帝脸色凝重的开口道：“景行景明，你们也暂时不要出宫。也不要留在云景宫，去浮华宫暂住，确认无恙之后，方可离去。” 白凤眠面露忧色，他不是怕被禁足。 只是眼下被禁足，他岂不是不能护送静妃离开了？ 然而此刻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拒绝宣武帝的命令，只能顺从。 宣武帝话音落下，便带着皇后离开了。 杜院判见皇帝走远了，才看向白凤眠说道： “楚王殿下放心，下官会将静妃娘娘送去距离京城最近的寺庙暂住，会让云望舒随行侍奉。待静妃身体情况稳定，王爷可随时去探视。” 杜院判知道，云望舒和楚王府的关系比较好。 白凤眠点头道：“一切有劳杜大人了。” 杜院判客气的回应：“王爷不必客气。” 二人说话的工夫，方长信也来了。 眼看方长信就要跨入云景宫大门了，杜院判吹胡子瞪眼的高喊一声：“站住！” 方长信顶着一张大方脸，诧异的看着杜院判。 好歹他也是大理寺卿，这个太医怎么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 方长信正要发 难，杜院判急忙开口道：“方大人您快退后几步，云景宫爆发疫症，眼下十分不安全啊。” “疫症？”方长信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可是……陛下不是让本官来审案吗？” 杜院判继续道：“审案的事情，方大人先等等，等下官确认安全之后，您再行审问。” 说到这，杜院判看向白凤眠一行人，继续道：“楚王殿下，你们也去浮华宫等消息吧。下官要带人清理现场了。” 白凤眠担忧的看了一眼静妃的寝宫，最后还是不得不带人离去。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离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齐王白凤钺， 带着晋王白凤钦，焦急的走过来。 很显然，已经被禁足的白凤钦，得知了自己母妃遇刺的消息，便不管不顾的前来探视了。 两方人马在云景宫门口碰了个照面，白凤钦当即朝着白凤眠冲过来。 “白凤眠！我母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你跟你那个疯子母妃通通陪葬！” 白凤钦说话间就要去抓白凤眠，然而却被杜院判拦住了。 “哎呦晋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云景宫爆发疫症，你们可千万不能进去，也不能跟楚王殿下接触啊！” “什么？疫症？”白凤钺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 白凤钦也僵在原地 。 白凤眠见状，没理会他们兄弟二人，带着白凤箫和墨九如，朝着反方向离去。 眼看白凤钦还想追，杜院判急忙道：“晋王殿下放心，娴妃娘娘没有伤及到要害，眼下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人还安置在云景宫，不能随意挪动，此处有卑职照料，二位王爷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齐王白凤钺连忙应声：“没错没错，景荣，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疫症可大可小，我们先去问候一下父皇。” 白凤钦虽然不想走，可也知道贸然闯进去，实在危险，只能恶狠狠的白了一眼白凤眠的背影，随后跟随白凤钺快速离去。 第八百九十三章 料事于先 浮华宫平日里都是闲置的，只有在选秀期间，才会拾掇出来，给过了初选的秀女暂住。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来到浮华宫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熏艾蒸醋了。 显然是为了预防鼠疫。 人多眼杂，三人就没有说话。 直到那些下人忙活完，白凤箫才迫不及待的询问：“九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静妃娘娘真的染病了么？” 墨九如微微摇头开始解释道：“之前我与王爷提议过，或许可以制造一种毒，让静妃产生疫症的情况，以此为由，迫使陛下将静妃送出宫去。这几天我帮长公主研究血液，刚好那些动物的血液，和手 边的药材，可以制造我之前说的那种毒，我心想着有备无患，便顺手做了出来。”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继续道：“今日王爷带我进宫，我便将此物随身携带，刚刚给静妃诊脉的时候，用银针刺入她体内。不过王爷放心，此毒只会让人有几分难受，绝不会伤及性命。” 白凤眠点头道：“多亏你想的周道，这一次，确实是个出宫的好机会。今日若是没有疫症打断了皇后，皇后一定会将母妃置于死地的。” 白凤箫也开口道：“整个云景宫的下人，就没有一个说实话的，静妃自己又神志不清，简直百口莫辩。不过说来 也奇怪，静妃从来都温和，怎么会对娴妃出手呢？” 墨九如继续道：“我在给静妃诊脉的时候，发现她心跳速度极快，脉象凌乱，似乎也是药物所致。”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母妃下毒？”白凤眠脸色阴沉的可怕。 墨九如点头道：“时间仓促，我未能仔细查看清楚，不过八.九不离十。但是王爷您想想，就算我揭穿了有人给静妃下毒，那最后出来顶罪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下人。所以与其节外生枝，不如先达到自己的目的，将静妃送出宫去” 白凤眠点头道：“有道理，希望杜太医能言而有信。” “也不知他是否靠得住 。”白凤箫有些担忧。 墨九如回应道：“虽然我不了解杜太医，但是我了解大夫的心思，他眼下已经确认此病为鼠疫，那么发病的源头……也就是静妃娘娘，对他来说就尤为重要。只要能治好静妃，那此病就不足为惧。简而言之，静妃会是他试药的最佳人选。” “试药？那他会不会给静妃喝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白凤箫询问道。 墨九如开口安抚：“十三殿下放心，眼下静妃还在昏迷，他是喂不进去药的。等我们能出去之后，我会毛遂自荐，去静妃身边侍奉。到时候给不给静妃喝药，给她喝什么药，就由我来掌控了。 我是静妃的儿媳妇，床前侍疾，理所应当。” 听墨九如这么说，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松口气。 眼下就等杜院判那边的消息了。 —— 次日晨。 众人在宫里呆了一整夜，第二天上午，杜院判来到浮华宫，通知众人可以离宫了。 白凤眠看到他迫切的询问情况：“杜太医，我母妃的情况怎么样了？” 杜院判客气的回应：“楚王殿下放心，整个云景宫里，没有第二个人产生异常，就连身受重伤的娴妃娘娘，也没有染病的迹象，如此可见静妃娘娘应该是在发病早期，对别人来说尚未构成威胁，对自己来说，也不算病的很严重。” 第八百九十四章 被人阻拦 白凤眠继续追问：“那我母妃是不是可以出宫了？” 杜院判点头道：“没错，静妃娘娘那边已经启程出宫了，下官将她安顿在城南外五里的白鹭寺，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照顾好静妃娘娘的。” 正合白凤眠心意。 白凤眠点点头道：“多谢杜太医，不知我们何时可以离宫？” 杜院判继续道：“二位王爷和楚王妃，现在就可以离宫了，不过回到府上，还是尽量避免跟其他人过多接触，每日熏艾蒸醋，过个三四天，若是身体无恙，那便是没事了。” 白凤眠点头应下。 杜仲离开后，白凤眠便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朝着宫外走去。 三人心情都不错，大家一致认为，静妃这一次 ，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白凤眠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景明，你先送你九嫂回王府，我要跟着母妃的送行队去看看。” 他要暗中护送，以免出现纰漏。 白凤箫点头道：“好，九哥你注意安全，静妃毕竟刺伤了娴妃，以老六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凤眠应声：“我正是害怕他会伺机报复，所以一定要亲自护送，我才安心。” 墨九如从怀中拿出两根银针，递到白凤眠面前，开口叮嘱：“王爷若是有机会，用此银针，再刺静妃一下。可以保证她继续昏迷，只要保持昏迷，杜太医就没办法给她喂药。等陛下允许我去侍疾，我再帮静妃娘娘解毒。” 白 凤眠将银针接过来，点头应下。 事情似乎一直朝着顺心如意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因此高兴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变故。 白凤眠一行人刚走出宫门，就看到护送静妃的队伍，竟然停在了宫门口。 似乎是被什么人拦住了。 难道是晋王白凤钦？ 白凤眠快步朝着队伍前面走去，便看到乌泱泱一片，全是身穿神医谷弟子衣服的人。 而为首的，便是那已经养好伤的左相府大小姐，左月凌。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轻纱遮面的白衣少女。 与白凤眠想象中的产生冲突不一样。 此刻神医谷的弟子，并未与护送静妃的队伍产生冲突。 相反，那白衣少女竟然隔着门帘，给马车 里的静妃诊脉。 见此情景，白凤眠和墨九如都忍不住有几分紧张，二人快步来到马车旁。 “杜太医，她是何人？”白凤眠冷声询问。 不等杜院判回应，左月凌便跑过来，开口道：“景行哥哥，这是我大师姐应如霜，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也是神医谷下一任谷主。” 说到这里，左月凌将不善的目光落在墨九如身上，继续道：“有人杀了我元尚师弟，还杀了两个神医谷弟子，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翻篇，今日我大师姐前来，就是为了神医谷，讨一个公道。” 墨九如现在没空跟左月凌吵架，人又不是她杀的，就算神医谷算账，也算不到她身上。 她们想去跟玄骧算账，也没有 那个本事。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这位神医谷主的嫡传弟子，会不会看出她对静妃用的毒。 墨九如转头看向她，发现她身处众人之间，却泰然自若，似乎根本没有将周遭的事情放在眼里。 她平静的捏着静妃的手腕，许久之后，才缓缓收回手。 杜院判见状急忙询问：“应姑娘，静妃娘娘的病情如何啊？” 应如霜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周围的人，最后目光落在白凤眠身上，缓缓开口道：“楚王殿下，你的母妃，并未身染疫症，而是身中剧毒！” —— 【作者说：咩，又欠了一章，明天正常更，然后争取周末加更补两章回来。谢谢宝子们关心，么么，祝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第八百九十五章 渡厄金丹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墨九如都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应如霜平静的观察着白凤眠的表情，随后询问道：“看来楚王殿下，并不意外？” 白凤眠皱眉回应：“比起神医谷的人，本王更愿意相信我们太医院的院判大人。”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道：“我三岁启蒙，五岁学医，至今行医十余载，从未断错一个病人。杜院判确实医术不凡，可他这么多年来，看的都是寻常之症。他未曾行走江湖，又怎么会见过那些鸡鸣狗盗的手段呢？” 说到“鸡鸣狗盗”几个字，应如霜将视线，落在了墨九如身上。 墨九如心知这应如霜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眼下纠 缠这个问题，显然对自己不利。 她想了想回应道：“王爷，谨慎起见，还是先将静妃送去白鹭寺吧。毕竟宫里住着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白凤眠急忙道：“没错，杜院判，启程！” 杜院判显然是想听白凤眠的，这种事儿当然谨慎些更好。 然而应如霜却忽然朝着元洛伸出手。 元洛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递到应如霜手上。 应如霜拿着瓷瓶开口道：“此物乃是我神医谷的渡厄金丹，服下可解百毒，且强身健体，益气宁神。杜太医，你将此物喂给静妃娘娘，然后再为她诊脉，结果自有分晓。” 杜 院判惊呼道：“天啊，渡厄金丹？真的是渡厄金丹吗？就是那个南兆国国君，亲自去求，都没能得到的渡厄金丹吗？”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正是此物。神医谷向来不慕金银，不畏强权，不贪富贵。所有丹药，只为救人。当日那南兆国君身强体健，却要求金丹来服用，实在暴殄天物，所以家师不曾应允。今日则不同，此药刚好适合中毒且体弱的静妃娘娘。” 杜院判双手接过渡厄金丹，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打开瓶塞，发现里面只有一颗，不免有几分失望。 心中想着，能不能刮下来一点，自行保留，回去研究研究，然而话到嘴边 ，终究不好意思开口。 杜院判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此物珍贵非凡，确实适合静妃娘娘。倘若娘娘她只是中毒，那此物恰巧对症。倘若娘娘真的染了鼠疫，付下此药，定然可以保住性命。” 白凤眠拒绝道：“虽然你们说的头头是道，可本王不信神医谷的人。这么好的东西，你们自己拿回去吃吧。启程！” “慢着！”一声高喝响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便看到齐王和晋王，带人走过来。 晋王白凤钦，气势汹汹的来到白凤眠面前，勾唇冷笑道：“九弟你好生奇怪啊，静妃娘娘是你的生母，如今她恶疾缠身，你良药在手，却不肯 给她吃？难不成，这恶疾是你们故意造成的？就是想让静妃，逃脱谋害我母妃的罪责？！” “来路不明的东西，九哥不敢给静妃娘娘吃，这有什么奇怪的？”白凤箫开口反驳：“你若那么喜欢，那你拿去给娴妃吃好了，看看能不能让娴妃活蹦乱跳！哼！” “臭小子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白凤钦咬牙切齿的训斥白凤箫，随后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我不管静妃是真傻还是假傻，也不管她是真病还是假病，总之她刺了我母妃一刀，我一定要让她，加倍奉还！来人，送静妃回宫！” 唰拉啦，一群带刀侍卫，纷纷冲向静妃的马车。 第八百九十六章 两种毒 白凤眠见状，立刻大手一挥，一柄尚在刀鞘中的佩刀，忽然从刀鞘中飞射出来，仓锒一声，刺入马车前面的雪地上，瞬间吓停了那些试图靠近的侍卫。 因为这把刀，正是他们其中一人的佩刀。 白凤眠都没有靠近他们，单单靠真气，便能操控佩刀飞射而出，其内功深厚，可见一斑。 白凤眠冷声道：“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条命，敢碰本王的母妃？” 双方对峙，水火不让。 眼看白凤钦又要下令抢马车，忽然安王白凤翎，从宫门里被推出来。 白凤翎开口道：“景荣景行，你们这是做什么？莫要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 外人，当然指的是神医谷众人。 白凤眠和白凤钦不吭声，却谁也没有退一步。 白凤翎继续道：“父皇有旨，召见诸位，去崇政殿叙话。” 说到这里，白凤翎看向应如霜，十分客气的继续道：“应姑娘，皇宫重地，无召者不得擅入，父皇只传召了阁下和左家大小姐，还望应姑娘见谅。” 换言之，元洛和其他神医谷弟子，不得入内。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虽然我们神医谷守的是江湖规矩，可既然来了，自然也入乡随俗。” 换言之，她们并不受东陵皇室管制约束。 听从宣武帝的命令，只是尊重，不是畏惧。 白凤翎不置可 否的笑了笑，并不介意应如霜的高傲，而是挥挥手，示意凌霄推他回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如此一来，本来已经踏出宫门的静妃，终究还是被送回了皇宫。 —— 崇政殿。 众人来到了崇政殿，静妃也被抬到了崇政殿的偏殿。 宣武帝从杜院判口中了解一些情况之后，显然心情十分高兴。 任谁也不希望后宫闹出疫症。 宣武帝看向站在中间的应如霜，关切的询问道：“如霜姑娘此话当真？朕的静妃，确实是中毒了？而不是身患疫症？” 应如霜语气冷淡的回应：“没错，下毒之人确实有几分本事，那毒药，无论是成 分还是分量，都掌握的极好，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只要陛下允许静妃服下渡厄金丹，答案自有分晓。” 宣武帝点头道：“好，杜仲，给静妃喂药。” “慢着！”白凤眠急忙阻拦：“父皇，神医谷的人不可信。” 应如霜看向白凤眠，微微蹙眉道：“楚王殿下，我人就站在这，有何不能信？倘若此丹药有害，引起静妃不适，我愿以项上人头做赔。” 白凤箫不服气的开口道：“谁要你的人头，我们不能用静妃娘娘的性命去冒险。” “贸然给她用了第二种毒的人，才是在冒险！”应如霜厉声反驳。 第二种毒？ 宣武帝和杜院判 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宣武帝询问道：“如霜姑娘，你把话说清楚些，什么是第二种毒？” 应如霜继续回应：“回陛下话，我在静妃的脉象里，看出她中了两种毒，一种是使人情绪失控，癫狂暴躁的毒。中了这种毒，或是畏惧周遭的一切，或是破坏周遭的一切，情绪和行为都不受控制。” 宣武帝瞬间想起昨日在云景宫看到的景象。 那静妃一开始，可不就是缩在墙角，畏惧一切。 可后来又突然暴躁，对他持刀相向。 原来是因为中毒？ 是何人对她下毒？ 宣武帝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他继续道：“那另外一种，又是什么毒？”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个交代 应如霜继续道：“另外一种，是以牲畜之血做主料的毒药，配以草药辅助，可以让人产生晕厥、高热、咳喘、红疹等症状，其症状和脉象，都与疫症十分相似。” 说到这里，应如霜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白凤眠，随后继续道：“不过这种毒，不会致命。” 宣武帝攥紧了手心，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人侵犯。 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静妃做这么多手脚。 这是把他这个皇帝，当做死人吗？！ 宣武帝看向杜仲，冷声训斥：“废物！” 杜院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告罪：“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都是老臣愚钝，都是老臣愚钝啊。” 应如霜见 状开口帮杜院判，说了几句话：“这件事，倒也不能责怪这位太医。太医学的都是岐黄正统，都是治病救人的法子。制毒炼毒，那属于旁门左道。杜太医未能识破，也情有可原。” 杜院判感激的看了一眼应如霜。 宣武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当即下令道：“去给静妃喂药！” 如此，便是不容置疑了。 白凤箫还想阻拦，却被墨九如拉扯了一下袖子。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墨九如不着痕迹的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陛下不是傻子，为何静妃会中疫症之毒，而这种毒又不会对身体有害。 陛下只要再仔细想想，便能理清其中原委。 他们阻拦 的越强烈，自然就会显得越可疑。 墨九如看向应如霜，第一次感觉自己，遇到了对手。 她跟左月凌那种半吊子，和元洛那种只会皮毛的人不一样。 她是真的医术高明，甚至毒术更高明。 墨九如抿了抿嘴，心中思忖着，应该去通知玄骧一声，让他离京暂避才好。 毕竟大夫想杀人，简直太容易了。 站在一旁的白凤眠，似乎感觉得墨九如的不安，他伸出手，揽住墨九如的肩膀，开口安抚道：“没事的，别担心。” 虽然白凤眠的声音很轻，可还是惊动了一直盯着他看的左月凌。 左月凌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了？做了亏心事了？现 在知道怕了？是不是太晚了些？哎呀，我想起来了，她不是自诩会医术么？那静妃中的毒，该不会就是她下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尤其是宣武帝，更是投来质疑的目光。 白凤眠当即开口道：“左大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世上没有比本王和九如，更希望母妃平安无事的人了。” 白凤眠此话不仅仅是反驳左月凌，更多的是向宣武帝阐述，他们夫妻二人，是绝对不会向静妃下毒的。 宣武帝没有过多回应，似乎眼下，对谁都不太信任。 而左月凌不依不饶的继续道：“景行哥哥，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跟那个妖里妖气 的杀人魔头，根本就是一伙的。你知道我元尚师弟死得多惨吗？还有另外两个无辜的师弟，他们都是济世为怀的大夫，却惨死恶人手中。” 说到这里，左月凌竟是哽咽了。 高座上的宣武帝有些疑惑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白凤眠回来只说跟神医谷有冲突，并未提及有人死啊。 应如霜开口道：“启禀陛下，神医谷的药师塔，日前被贼人盗窃，偷走了我神医谷至宝朱雀丹。我的师弟师妹们，在追逐盗匪的时候，看到这位楚王妃与他同行，而后又出现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将我门中师弟残忍杀害。这件事，还请楚王妃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八百九十八章 江湖规矩 应如霜转头看向墨九如。 不等墨九如回应，白凤眠便率先说道：“与本王爱妃在一起的，不是什么贼人，那是本王的师父，他也根本没有盗窃朱雀丹，是你们神医谷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便随意出手加害。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身穿玄色衣服的人，更是子虚乌有，我们与他素不相识。”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我根本不认识你口中的人。” 左月凌大喊道：“你说谎，我师弟分明说你与他相识，他还对你舍命相护！” 墨九如轻哼一声：“有些人面目可憎，那自然人人喊打。有些人天生丽质，那自然就备受呵护。江湖 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若非要我给你一个解释，那就是……天降正义吧！” “你……”左月凌还要反驳，却被应如霜拦住了。 应如霜平静的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楚王妃，我们神医谷无意与楚王府、与东陵为敌。我们只想为门下弟子讨一个公道。关于朱雀丹一事，或许跟楚王殿下的师父无关，此事我们可以暂不追究。可杀人偿命，这没什么可说的。还请阁下配合。” “配合不了，我不认识他。”墨九如执意隐瞒玄骧的身份。 应如霜略作思忖，随后开口道：“倘若阁下执意不配合，那 神医谷，只能按照江湖规矩，来为自己讨个公道了。” “江湖规矩？什么江湖规矩？”白凤箫疑惑的询问。 应如霜没理会白凤箫，而是转头看向宣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倘若贵国无法给我们神医谷一个合理的交代，那么神医谷将会对整个东陵，施行……禁医令！” 禁医令？ 这是何意？ 不等众人开口询问，杜院判去而复返，听到这三个字急忙开口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杜院判看向宣武帝，连忙解释道：“陛下，万万不能让神医谷施行禁医令啊。这八荒五国，有七成以上的大夫出师于神医谷 。而且五国所有的草药种植、买卖，神医谷也掌控了八分。倘若真的施行禁医令，短期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不出半年，百姓就会面临无医可看，无药可用的境地啊！” 因为掌控着五国用药的命脉，所以神医谷才如此肆无忌惮。 宣武帝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开口道：“应如霜，你这是在……威胁朕？” 应如霜不卑不亢的回应：“陛下息怒，神医谷致力于与各国交好，在下也绝不会出口威胁。可济世为怀的大夫，惨死于东陵境内，这件事若是没有一个解释，从今往后，神医谷颜面何存？陛下，这不是威胁，这是丑话说 在前面。” 宣武帝攥紧手心，心中思考着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应对神医谷。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硬碰硬。 因为北燕和东陵的战事已经开启，南兆那边也并不太平。 此时与神医谷交恶，南北两国一定会对神医谷鼎力支持。 到时候，东陵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宣武帝转头看向墨九如，冷声质问：“墨九如，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凶手？” 墨九如坚定的摇头。 “那就画画像，全城搜捕！来人啊……”宣武帝刚要下旨，又被应如霜打断了。 应如霜看向墨九如，开口道：“陛下且慢，在下听闻楚王妃，似乎也会医术？” 第八百九十九章 不妨较量一二 墨九如不知道应如霜在算计什么。 可她会医术，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墨九如看向应如霜，平静应对：“是有如何？” 应如霜开口道：“既然阁下也会医术，那我们不妨较量一二。倘若阁下赢了，那么神医谷因朱雀丹遗失之事，引起的一系列纠纷，就此作罢。我们绝不再追究。倘若阁下输了，就请阁下说一句实话，那个玄衣男子，究竟身在何处。” “我已经说了，我不认识他。”墨九如没兴趣比。 应如霜勾唇冷笑：“那我换个说法，倘若阁下输了，就请阁下随我去一趟神医谷，听从我师父发落。毕竟此事 引你而起，没有一个交代，你难以脱身而出。” 应如霜相信，那个玄衣男子既然能救墨九如第一次，就能救她第二次。 所以找不到那个人，不妨就先抓墨九如回去。 白凤眠听到这话，岂能应允，他冷声训斥道：“放肆，九如是本王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试？” “我没有资格？那不知道你们东陵百姓的性命，够不够资格？”应如霜再次提及禁医令，来给白凤眠和墨九如施压。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静妃娘娘被人搀扶着从门外走进来。 竟然是已经醒了？ “母妃？”白凤眠惊讶的走上前。 静 妃还是傻傻的，但是已经不狂躁了，而且立刻认出了白凤眠。 “赞赞！赞赞！”静妃拉住白凤眠手臂，关爱的看着他。 杜院判此刻也急忙向宣武帝解释：“陛下，老臣刚刚给静妃娘娘诊过脉了，她已经没有了疫症的情况，看来这位如霜姑娘，所言不虚，静妃之前，确实是中毒了。” 说到这里，杜院判看向白凤眠，继续道：“静妃服下渡厄金丹之后，身体迅速好转，脉象十分平稳。”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示意她来看看。 墨九如没有拒绝，急忙去给静妃诊脉。 静妃有点怕，可白凤眠拉住她的手，她便 也没有挣扎。 墨九如给静妃诊脉之后，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静妃的身体何止是好了一点，这竟是连之前的体弱之症都治愈的七七八八了。 墨九如忍不住感慨，这古代的丹方，简直堪称神药。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点头，表示静妃确实没事了。 白凤眠虽然十分不情愿，却也看向应如霜，开口致谢：“多谢你的渡厄金丹，需要多少银子……” “银子？景行哥哥，神医谷会缺银子吗？你若真要感谢我师姐。就给我们一个公道！”左月凌开口打断白凤眠的话。 一旁齐王白凤钺，见状也帮腔道：“依我看，不妨就 让九弟妹，跟这位如霜姑娘比试一下好了。若是能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那就去神医谷赔个不是。” 说得简单，去了神医谷，哪里还是赔个不是就能解决的，说不定直接就要命丧于此！ 晋王白凤钦也点头道：“没错，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就得自己承担责任。凭什么要连累整个东陵的百姓？禁医令一下，普通百姓再难买到药材，岂不是一个个都要等死吗？” 说到这里，白凤钦又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还有辽北大营的军备啊。打仗最少不了的，就是药材！” 这句话，真是说到宣武帝的心病上了。 第九百章 五局三胜制 齐王白凤钺见宣武帝已经露出动摇的神色，便继续补充道：“父皇，依儿臣看，如霜姑娘能不计前嫌，给静妃服下那么珍贵的丹药，足见其想要和平解决问题的诚恳态度。这件事，不妨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一场比试而已，不伤和气。” 不伤和气？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和气了。 白凤眠当即拒绝道：“不行！” “不行？楚王殿下，你是对自己王妃，没有信心吗？还是你这么快就忘了，我那价值连城的渡厄金丹了？”应如霜使出激将法。 白凤眠冷声回应：“应姑娘慷慨赠药，本王心存感激，可你也要明白，这药不是本王 求的，是你非要给的。想要对本王挟恩以报，是不可能。除此之外，九如身为楚王妃，身份贵重，更加不可能随便与江湖人士切磋医术。你们要找人，自己去找便是！” 白凤眠的极力维护，让墨九如很感动，却让左月凌气的快要吐血了。 左月凌大喊大叫的说道：“景行哥哥，你疯了吗，你到底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了？她根本就不是好人，她跟那个玄衣男子，不清不楚的，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你这是嫌自己头上的绿帽子不够大吗？！” “放肆！”白凤眠厉声训斥！ “够了！别吵了！”宣武帝也怒斥一声。 众人纷 纷噤声。 宣武帝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敢用整个东陵来冒险。 禁医令，实在是非同小可！ 而且神医谷有渡厄金丹这么好的东西，以后说不定他也能用得着。 他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墨九如，与神医谷交恶？ 想到这里，宣武帝当即开口道：“好，就依如霜姑娘所言，九如啊，你就跟她比试一下。” “父皇！”白凤眠还想说什么，却被墨九如拉住了手腕。 墨九如很清楚，对于白凤眠来说，她是心头肉。 可对于宣武帝来说，她也不过就是脚下泥。 禁医令摆在面前，宣武帝自然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墨九如开口道： “臣媳遵旨。只是不知道这位如霜姑娘，要比什么？如何比？” 应如霜看向墨九如语气冷淡的回应：“医术、毒术、炼丹术、针灸术、以及……验尸术。” “比这么多？”白凤箫皱眉反问。 应如霜回应道：“这本就是行医之人的看家本事。如果楚王妃觉得比不了，那就请告知我那玄衣男子是何人。亦或是，跟我走一趟神医谷。” 墨九如冷声回应道：“可以，五局三胜。具体怎么比？” 应如霜继续道：“刚刚我说的那五种，你我二人各选一个来出题，依次轮换。” 一旁的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一共五场比试， 你们二人各出两场的题目，那第五场，谁来出？第五场还是验尸，总不能现杀一个人，来给你们比试吧？” 应如霜十分高傲的开口道：“十三殿下放心，依我看，比不到第五场，胜负即可分晓。” 换言之应如霜有信心在前三场，就将墨九如打败。 墨九如也不甘示弱，嗤笑一声道：“确实不必担心，我也觉得，不需要第五场。”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那就别耽搁了，第一场比试，我来出题。” 她将目光落在静妃身上，继续道：“久闻静妃多年前开始癫狂，你我二人不妨就比一比，谁能治好她的病，让她恢复神志。” 第九百零一章 一言为定 白凤眠听到这话，第一个不答应。 他厉声道：“不行！我母妃的身体重要，岂能作为比试的工具。本王不同意。”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左师妹去神医谷学医，为的就是给楚王殿下的母妃医治疯傻之症，就算是为了左师妹，我也不会对静妃娘娘有任何迫害。而且医术比的是谁能治好人，又不是谁能加害人。楚王殿下何必担忧？” 说到这里，应如霜似乎又想起什么，继续道：“我听闻因为静妃突发疯傻之症，导致楚王殿下外祖一家受到牵连，举家被流放到辽北城。倘若我能证明静妃的病，并不是遗传，而是可以治愈的。那 么也算给王爷的外祖家，做了一个澄清。说不定陛下，也会让他们回来呢？”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宣武帝。 宣武帝微微皱眉，也在思考这个可能。 静妃闺名唤为曲灵静，而曲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 曲家老爷子在朝为官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多实权。 倘若让他们回来，对如今的朝局，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可对白凤眠的风评，必然有些影响。 若是曲家可以平反，那白凤眠就不算罪臣之后了。不然他的身上，始终有这么一个污点。 宣武帝想了想，询问道：“你当真能治好静妃？静妃的母亲，还有她的外祖母，都 是因疯傻之症而死的。朕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病。” 换言之，是遗传病。 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才导致宣武帝龙颜大怒，觉得曲家明知自己的女儿有遗传病，还将她送入后宫。 所以宣武帝才发配了曲家。 若不是因为静妃生下了皇子，只怕曲家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了，极有可能满门抄斩。 应如霜听完宣武帝的话，开口道：“陛下放心，我既然将第一题压在静妃娘娘身上，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将她治愈。” 治愈？！ 听到这两个字，白凤眠实在是不能不心动。 这毕竟是他的母亲啊！ 宣武帝当即开口道：“ 好，就依你所言，倘若你们二人任何一方能治愈静妃，朕就立刻下旨，让曲家老少回京。让曲容辰官复原职。” 曲容辰是静妃的父亲，也就是白凤眠的外祖父。 得了陛下的准允，应如霜又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一个月为限，你可以带静妃回去，一个月后，你若治不好，再由我来，可有异议？” 这场比试的时间，显然不短。 不过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样的安排，也合情合理。 墨九如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即应下：“好！一言为定。” 白凤眠担忧的扣紧墨九如的肩膀，墨九如抬头看向他，浅浅一笑道：“王爷别担 心，这是好事。” 是啊，不管怎么说，可以将静妃光明正大的带去楚王府了。 终究是一件好事！ 比试的事情敲定了，恰巧此时方长信在门外求见。 宣武帝知道，应该是静妃刺杀娴妃的事情，有结果了。 家丑不可外扬，宣武帝便让神医谷的人先行离去。 左月凌便带着应如霜先一步离宫了。 只是临走之前，应如霜看向白凤眠，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楚王殿下，你大可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或许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你的救命恩人呢？” 话音落下后，应如霜便转身离开，整个过程，她的情绪都十分平静，波澜不惊。 第九百零二章 畏罪自尽 看着应如霜纤细的背影，白凤箫开口说道：“这个女人，有点难缠。” 冷静，睿智，不被情绪操控，还能轻易操控别人的情绪，而且……医术高明！ 白凤眠和墨九如都没有反驳，显然他们也这么认为。 “方长信，你都查到什么了？”宣武帝的一声询问，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回到案情上。 方长信连忙回应道：“回陛下话，那个叫做缀儿的宫女，畏罪自尽了。” “畏罪自尽？”宣武帝惊讶的看着方长信。 方长信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上给宣武帝。 陈公公一边接过去，方长信一边解释道：“微 臣已经审问过云景宫和瑶华宫的人，原来那日静妃去御花园，是被缀儿骗去的。缀儿说楚王殿下在御花园等她，所以静妃才肯出门。随后娴妃因为兵部大权旁落一事，迁怒于静妃，情绪失控，动手打了静妃一巴掌，静妃下意识反抗，便用积雪扔向娴妃娘娘。” 晋王白凤钦听到这话，当即怒声道：“你胡说八道，分明是她刺伤了我母妃。” 方长信摇头道：“晋王殿下稍安勿躁，容下官把话说完。” 方长信看向宣武帝继续道：“陛下明鉴，静妃娘娘用雪扔了娴妃娘娘之后，就慌乱逃回云景宫，当时御花园里， 并没有御林军。娴妃愤怒不已，带着瑶华宫的人追到云景宫，想给静妃一些颜色看看。娴妃刚走进静妃的寝宫，就看到了桌面上的龙牙匕首。娴妃拿起匕首吓唬静妃，二人推搡之间，匕首无意中刺入娴妃腹部。并非静妃有意为之。” “你放屁！若不是她故意的，为什么她的寝宫会有匕首？”白凤钦显得十分愤怒。 宣武帝见状厉声道：“放肆！朕还坐在这，轮不到你大呼小叫！” 白凤钺见状急忙拉着白凤钦跪下告罪。 白凤钺说道：“父皇息怒，六弟他也是担心娴妃娘娘的情况，才如此失态。” 宣武帝白 了他一眼，没理会，而是示意方长信继续往下说。 方长信继续道：“那龙牙匕首，正是宫女缀儿带去云景宫的。她不仅准备了匕首，还给静妃下了一种会令人癫狂的毒药。试图让静妃中毒之后，用匕首刺杀宫人。如此一来，静妃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所有事情经过，缀儿已经写在那遗书上了。陛下可以查看一二。” 宣武帝没兴趣看。 他只是不理解，一个宫女，对静妃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敌意。 宣武帝继续询问：“可有调查过她的背景？” 方长信点头道：“回避下话，缀儿身家清白，家中已经没有亲眷 。入宫也不久，一直在浣衣坊做洗衣服的差事。她的谋害动机，恕微臣尚未查清。” 还能有什么动机？ 要么就是娴妃因为兵部的事儿，迁怒静妃，怂恿缀儿这么做。 要么就是皇后容不下静妃，对她动的手脚。 如今有个替死鬼出来将罪责都揽在身上。 便是那幕后主使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宣武帝无奈的叹口气，略显疲惫的说道：“唉！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凶手也抓到了，那这件事就翻篇吧。景荣你不许再咬着不放。景行你也要好好约束你的母妃。” 白凤钦虽然不服气，却也只能忍了。 第九百零三章 挖了她的心 毕竟他现在手无实权，实在不能再触怒宣武帝了。 白凤眠心里也不痛快，可他知道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定宣武帝就要追查那第二中毒的来源，到时候，麻烦的还是墨九如。 思来想去，二人都接受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结果。 白凤钦回到晋王府，继续被禁足。 白凤眠则带着静妃娘娘，一起回了楚王府。 这也算暂时了了白凤眠一个心愿。 —— 丞相府。 左月凌看着正在喝茶的应如霜，忍不住开口抱怨：“师姐，为何要跟她比什么医术啊？一来二去要拖延到过年了！直接用禁医令逼她就范不就好了？” 应如霜平静 的饮茶，缓缓开口道：“因为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那个玄衣男子。” 元洛疑惑道：“那是什么？” 应如霜继续道：“是朱雀丹，师父大限之期快到了，我必须找回朱雀丹。” 元洛面露忧色的说道：“可师姐不是说，朱雀丹不是那老头拿走的么？” 原来当日莫再问偷走朱雀丹的时候，与神医谷弟子有过交锋，他将众人打晕，便扬长而去了。 如今那些昏迷不醒的神医谷弟子清醒了，便告知众人，偷盗朱雀丹，不是寒书和柳如言。 应如霜回应道：“就算不是楚王师父拿走的，可他师父为了那个乞丐，硬闯药师塔 ，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只要留在京城，留在楚王身边，定然能顺藤摸瓜。” 左月凌皱眉道：“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那朱雀丹，怕是已经被吃了。” “吃了也无妨，谁吃了，就挖了谁的心，一样可以入药！”明明应该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可说起掏心挖肝的事儿竟是没有半点波澜。 应如霜的冷漠，让左月凌都忍不住有些忌惮。 左月凌没有反驳她，而是继续道：“那师姐提起这比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留在京城了？” 应如霜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元洛，这段时间你跟月凌配合，在京城寻找一下 那个玄衣男子的踪迹，听那些师弟的形容，此人仪表不凡，且眼睛是灰色的，特点很明显。你们多留意一下。” 元洛点头道：“是，这件事交给我。师姐你专心准备比试便是。” 左月凌撅撅嘴道：“师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应如霜看向左月凌，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喜欢楚王，可你今日没看见么，楚王对那墨九如呵护有加，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你的后半生不会幸福的。” 左月凌瞪大眼睛开口道：“那又如何？长情不及久伴，只要墨九如死了，只要我留在景行哥哥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喜 欢我的。” 一旁元洛生气的白了一眼左月凌，没好气的训斥道：“别整天发花痴了，师父的身体最重要！哼！” 话音落下，元洛便拂袖离去，那背影透着一点怒火，透着一点拈酸。 应如霜见状开口道：“好了，你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先下去吧，我累了。” 左月凌不敢有违，阔步离去。 二人都离开后，应如霜从怀中，拿出一枚铜钱。 铜钱磨损严重，却没有锈迹，显然是岁月久远，却经常被人把玩。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铜钱，缓缓开口道：“你竟然……一点都没认出我。” —— 【作者说：补一章啦！】 第九百零四章 谁敢自称锋芒？ 玄墨坊。 白凤眠如愿以偿的带着静妃回到了楚王府。 安顿好静妃之后，没有片刻耽搁便来到了玄墨坊。 因为担心被旁人发现，白凤眠还特意换了一身家仆的衣服，悄悄前来。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忘忘正在安窗户板。 房间里的玄骧见状开口道：“先不必关门，有人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头戴斗笠的白凤眠，已经阔步走进来。 忘忘还当是个行脚的农户，急忙道：“哎哎，这位大哥，这里不是客栈，这是书坊！” 白凤眠抬眼看向忘忘，忘忘微微一怔，愣在原地。 此刻玄骧也走出来，有些好笑的说道：“楚王殿下 怎么这身打扮？你上午才从我这离开，这傍晚又回来了。还穿的这么奇怪，你想跟我玩点……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白凤眠没心思开玩笑，直接说道：“神医谷的人来了，他们到处在找你，势必要将你杀了为门下弟子报仇，你最好离开京城，避其锋芒。” “锋芒？”玄骧嗤笑一声：“有我在这儿，谁敢自称锋芒？” 玄骧的嚣张，让白凤眠有些无奈。 他继续道：“本王没有在吓唬你，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九如考虑考虑。她因为你的事儿，已经被神医谷的人缠上了。” 玄骧听到这话，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退去。 取而代之是一脸狠厉。 “他们为难她了？”玄骧询问道。 白凤眠没有隐瞒，将今日崇政殿上的约定，告知给玄骧。 玄骧听完之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冷笑一声：“还想带九如回神医谷？她就不怕我让神医谷，从此消失么？” 白凤眠无奈道：“玄骧，我知道你很厉害，厉害到一个我无法想象的程度，所以你做事只凭性情，不顾后果。但是我不行，九如也不行。上次你杀了神医谷三个弟子，眼下已经无法善后。倘若你屠杀了神医谷满门，那么东陵面临的将是另外三国的讨伐。东陵就会成为下一个中辕国。而九如，极有可能 被万人唾骂成祸国妖女！玄骧，这里充满了你无法理解的人情世故，你不属于这里，离开吧！” 玄骧定定的看着白凤眠，忽然轻笑一声：“好。” 好？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白凤眠有些不相信，却也没继续纠缠，开口告辞，便转身离去了。 白凤眠离开后，忘忘不服气的说道：“他算什么东西啊！明明是公子救了墨姑娘，让他说的好像是公子给墨姑娘添了麻烦一样！” 玄骧叹口气道：“他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这里的规矩，跟我们那边不一样。” “公子，那我们真的要走吗？”忘忘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挺想离开 的。 玄骧摇头道：“还不到时候，就算现在走了，我们也回不去。趁着老头没空理我，我们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 忘忘点头道：“好，公子放心，我今晚就去做。” 玄骧微微点头，随后走到门口，看着空中只剩下一点月牙的月亮，喃喃说道：“既然你要与她比，那我一定……让你赢。” —— 楚王府。 白凤眠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发现长公主和安王白凤翎等在此处。 长公主看到白凤眠，简单明了的说明来意：“景行，神医谷的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你们需要什么帮助，但讲无妨。但是……能不能不要提及莫再问？” 第九百零五章 要一致对外啊 长公主对莫再问的维护，让白凤眠和墨九如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看来莫再问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二人这也算，两情相悦，是件好事。 白凤眠点头道：“皇姐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绝对不会让神医谷的人，找到莫再问。” 一旁的墨九如补充道：“若是长公主真的想帮我们，那就请务必隐瞒住你已经服下朱雀丹的事情。并且尽可能的回避与神医谷的人有接触。” 长公主微微皱眉，隐瞒事实，她可以理解。 让她回避，是为什么？ “本宫还怕了她不成？”长公主有些不服气。 墨九如无奈道 ：“公主殿下，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那应如霜确实医术高明，她极有可能从你的脉象甚至状态上，确认你服用过朱雀丹。倘若被她知道，那我们就百口莫辩了。可她一直不知道朱雀丹去向，我们就可以抵死不认。” 安王白凤翎帮腔道：“没错，此话有理，皇姐还是避免跟神医谷的人有接触才好。” 长公主虽然有些不服气，可她向来听白凤翎的话，便点头道：“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了！小小神医谷，有什么了不起的。父皇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白凤翎微微皱眉：“皇姐，祸从口出！” “哼！本宫 先回去了！”长公主转身离去，白凤翎见状也开口告辞，白凤眠一路将二人送至门口，才折返回来。 他刚进门，墨九如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王爷，玄骧走了吗？” 白凤眠微微一怔，他本来想说玄骧的事儿，可墨九如这么急切的提及，他反倒是不想说了。 白凤眠抿了抿嘴道：“你……很关心他？” 墨九如愣了愣，随后无奈笑道：“王爷，你该不会在吃飞醋吧？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得跟我一致对外啊！” 墨九如走上前，温柔的环住白凤眠的手臂。 如此小鸟依人，瞬间让白凤眠心情明媚了。 他抽 回自己的手臂，反抱住墨九如，开口叙述道：“本王见过他了，我让他先行离开，避其锋芒，他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墨九如也觉得有些意外，毕竟玄骧看起来，不像容易退缩的人。 白凤眠点头道：“他确实答应了，不过，本王觉得他好像不会轻易离去。不过他既然答应，多半也不会跟神医谷的人，正面交锋了。” “那就好，我也是没想到，神医谷的人，竟然如此难缠。”在墨九如的认知里，皇权至上，一个江湖门派，怎么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白凤眠解释道：“他们之所以如此难缠，就是因为 草药。神医谷那个地方，十分适合种植草药，许是因为药师塔的缘故。有许多八荒五国都无法生长的草药，都能在神医谷茁壮成长。久而久之，神医谷的地位，自然就不可小觑了。” 墨九如微微皱眉道：“寒书前辈都说了，药师塔是留给世人的，又不是单独留给他们神医谷的。他们还真是厚颜无耻。” 说到这里，墨九如撇撇嘴道：“若是能将神医谷那群眼高于顶家伙，彻底铲除就好了。” “倒也不必彻底铲除，毕竟神医谷里面，绝大部分的大夫，还是有着一颗济世为怀的心。”云望舒的声音，忽然响在门口。 第九百零六章 静妃的病情 二人循声望去，便见到云望舒和白凤箫一起走进来。 云望舒笑道：“王爷王妃恕罪，下官不是有意偷听的。” 墨九如不在意的挥挥手：“开门说话，就是不怕人听，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白凤眠接话：“是本王叫他过来了，看看他能否与你配合，共同医治母妃。” 提起静妃的情况，墨九如忍不住叹口气。 “坐下说吧！”墨九如看了一眼绿柚，绿柚连忙去给众人倒茶。 墨九如询问云望舒：“云太医刚刚去看过静妃了么？” 云望舒点头道：“已经看过了，渡厄金丹果然非比寻常，静妃娘娘的身体，较日前康健不少。” 听到这话，白凤眠露出欣慰的 神色。 墨九如继续询问：“那静妃的疯傻之症，云太医有何看法？” 云望舒想了想，回应道：“恕在下直言，倘若静妃娘娘的母族，确实有疯傻之症的病史，那么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几乎药石无灵。” 白凤眠倒抽一口气，忍不住眉头紧锁，竟是也为自己担心起来。 墨九如见状，伸手拉住白凤眠放在桌面上的手，开口安抚道：“王爷放心。据我所知，遗传病有显性和隐性两种。” 云望舒好奇的追问：“这是何意？” 墨九如解释道：“简单的说，每个人身体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致病的基因……你们可以理解成‘毒素’，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让 体内的‘毒素’爆发，这种便成为隐性遗传病，有些人则会让‘毒素’爆发，这种便是显性遗传病。” 白凤箫点点头：“我明白了，九嫂的意思是，就算九哥遗传了静妃母族的疯傻之症，也未必会发病，是不是？”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而且据我所知，静妃母族有疯傻之症的，是静妃的外祖母和她的母亲，换言之，都是女性。那么基本可以推断，这种病，大概率只会在女性后代身上爆发。” 白凤眠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没错，本王的舅舅，和舅舅膝下的儿女，倒是没有发现患有疯傻之症的。” “没错，所以王爷不必过多忧心。”墨九如捏了 捏白凤眠的手，白凤眠反握住她，夫妻二人亲密无间。 云望舒瞥了一眼那牵在一起的手，微微别开脸，岔开话题道：“王爷和王妃也不必太担忧，倘若王妃娘娘治不好的病，那么神医谷的人，也一定治不好。第一局只能算打平。” 墨九如摇头道：“那应如霜如此信誓旦旦，定然是胸有成竹。倘若静妃的疯傻之症不是因为遗传，而是因为头颅里有病灶，那确实也有治愈的可能。”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母妃发病，是因为带我去寺庙祈福，途中遭遇山匪。导致马车滚落山崖，受伤之后，才变得疯傻。究竟是被山匪激发了体内的遗传病，还是因为坠崖导致头颅 受伤，其实并没有定论。不过父皇听闻外祖母也是疯傻之症离去的，便认定了这是遗传病。” 墨九如接话道：“倘若只是头颅受伤，那么确实有治愈的可能。” “这么多年了，还能治愈？”云望舒觉得有些惊讶。 墨九如将手握拳，解释给众人听。 “假如这是我们的大脑，那么每一根手指，代表一个神经，每一个神经操控人的行为认知。如果受了外伤，某个神经被淤血压住，那么这个神经下面掌管的行为认知，就会出现偏差。而这种淤血，有些可以经年累月，被身体自己吸收。最后达到自愈的情况。有一些，可以通过开颅手术，将其取出，达到治愈的效果。” 第九百零七章 第一轮认输吧 “什……什么？开颅手术？？”白凤箫震惊的看着墨九如：“这脑袋切开了，人还能活着么？” 别说白凤箫震惊，同为大夫的云望舒，都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 墨九如忍不住叹口气，若是在现代仪器的辅佐下，她至少可以先检查清楚静妃的病灶，然后再进行手术，成功率自然大.大提升。 可在眼前的环境中，开颅手术，就是天方夜谭。 墨九如回应道：“理论上可以，但是很难付诸于实践。而且就算可以付诸于实践，我也不敢拿静妃的性命去做赌。任何一种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开颅手术，风险更是不可估量。 眼下静妃虽然疯傻，可她至少还健康快乐。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治疗呢。” 白凤眠听明白了，墨九如其实并不打算给静妃开颅治疗。 她之所以提及这件事，是担心应如霜那边，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白凤眠厉声道：“本王绝对不会让神医谷的人，对母妃动刀子！”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这第一场，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神医谷的人，对静妃动手脚，所以我想……不如直接认输。” 墨九如不愿，也不能用静妃来做工具人，来做赌注。 白凤眠微微皱眉，虽然认同墨九如的说法，可他同样担心墨九如会 输了整场比试。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墨九如输了，宣武帝是绝对不会维护她的。 甚至极有可能，亲自派人将墨九如押送到神医谷。 东陵正在与北燕交战，受不住神医谷的禁医令。 众人陷入沉默，个个面露忧色。 此时云望舒忽然开口道：“其实……在下有一个方法，或可一试。” 众人纷纷看向云望舒，墨九如说道：“云太医但讲无妨。” 云望舒继续道：“其实疯傻之症，从脉象上，很难看出是否痊愈，通常判断是否痊愈的标准，是靠语言和行为。既然王妃娘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妨在这一月里，把静妃娘娘当做一 个孩子，从头开始教她一些事情。比如说话方式，言谈举止。一个月后，她只要在陛下面前表现得行为正常，那我们自然可以说她被治愈了。” 墨九如眼睛一亮，连忙接话道：“此言有理，如果我已经治愈了静妃，那应如霜就没有机会再对静妃救治了。这样不仅可以赢得第一场比试，也可以避免让静妃承担被救治的风险。” 云望舒浅笑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方法虽好，可白凤眠和白凤箫，似乎都不太乐观。 白凤箫叹口气道：“想法是很好，可静妃娘娘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除了九哥，好像其他人都不 认识一般。每天只会喊赞赞，赞赞。” “对了，静妃娘娘为何要叫王爷赞赞？”墨九如有些好奇。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微微摇头。 白凤眠开口道：“自打记事起，母妃就这样叫我，应该是母妃给我起的乳名吧。” 墨九如点点头，没去纠结这个问题。 她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办法，我们先试试吧。” 大家一致认同。 于是第二天一早，墨九如就和白凤眠，来到客院，打算跟静妃好好沟通一下。 静妃的状态不错，墨九如刚进门，就看到她在跟安安和楚楚玩。 两只小猫趴在桌子上，静妃则温柔的给它们顺毛。 第九百零八章 安安和赞赞 墨九如走到静妃面前，温柔的询问：“母妃，你喜欢安安吗？” 静妃歪头看向墨九如，疑惑道：“母……妃？” 墨九如甜甜一笑：“是啊，我是您的儿媳妇，当然要叫你母妃。” 静妃看向白凤眠，继续询问：“赞赞，成亲？” 她说话并不连贯，却也不难懂。 白凤眠坐在静妃身边，拉起她的手，点头道：“母妃，赞赞成亲了，这是九如，她是我的王妃。” 静妃又看向墨九如，随后摇头，指着墨九如开口道：“安安！” 安安？ 安安不是那个狸花猫吗？ 静妃指着墨九如重复道：“安安。”随后又指向白凤眠：“赞赞。” 墨九如无奈的笑道：“我不是安安，它才是安安。”墨九如指向狸花猫。 静妃也指着狸花猫，继续道：“它是安安……那，它是赞赞！”静妃又指向小橘猫。 她思绪混乱的，让墨九如和白凤眠有些无奈。 一旁的郁离见状开口道：“梨花猫是安安，橘猫是楚楚。” 静妃摇头：“不不不，它是安安，那它就是赞赞。” 静妃又指向墨九如和白凤眠：“她是安安，他是赞赞！”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对静妃的执着有些不理解。 一直在旁边观察情况的云望舒，忽然开口道：“在静妃娘娘的认知中，好像安安身边一定是赞赞，会不会这两个名字，对她有特殊的意义？” 白凤眠看向静妃，开口询问道：“母妃，安安是谁啊？” 静妃大眼睛眨啊眨的，似乎真的有在认真 思考白凤眠的问题。 好半晌之后，她才指着墨九如，继续道：“安安！” 然后又指向白凤眠，笑道：“赞赞！” 唉，又白问。 墨九如见状轻轻拉了一下白凤眠的袖子，开口安抚道：“王爷，别问了，不急于一时。” 白凤眠无奈，只能点点头。 墨九如继续道：“阿离，小柚子，你们去拿一些水果蔬菜来，种类越多越好。” 她要向教小朋友那样，教静妃娘娘，从新树立对周遭事物的认知。 白凤眠见状，看向云望舒开口道：“有劳云太医，这段日子，就留住在楚王府，帮帮九如。” 云望舒急忙行礼：“王爷客气了，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不当值的时候，下官就留在王府。” 白凤眠点点头，带 着白凤箫离开了楚王府。 虽然神医谷的人承诺要进行比试，可白凤眠对他们并不信任，所以眼下还需要仔细安排一下，盯着他们在京城的大小动作。 尤其是玄墨坊附近，要派人暗中保护。 四大城门，也得有人盯着，以防神医谷派更多的人进来。 也能随时看着莫再问是不是回城了。 神医谷的来着不善，显然给白凤眠和白凤箫，带来一些压力。 然而与之相反的是，给白凤钺和白凤钦，却带来一点机遇。 此刻白凤钺坐在皇后宫里喝茶，一边喝一边无奈的说道：“母后，儿臣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跟一个疯子计较，没来由的惹上一身腥，你为何还要去找静妃？” 皇后脸色讪讪，翻了个白眼道：“ 关本宫什么事儿，是娴妃生气楚王怂恿你父皇，把晋王的差事给了安王。她想去惩戒一项奥静妃，本宫也不过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白凤钺无奈的摇头道：“唉，这次就算了，父皇也没深究，接下来的日子，母后一定要安分一点。神医谷和楚王府斗的不可开交，我们呢，刚好坐山观虎斗。另外……还有一件事，儿臣希望母后帮我张罗一二。” 皇后疑惑道：“何事？” 白凤钺勾唇一笑道：“儿臣想封妃了，我觉得那个神医谷的应如霜，十分适合。” 皇后明白了，白凤钺看上的不是应如霜这个人，而是看上她身后的神医谷。 一个可以钳制任何国家的江湖势力！ —— 【作者说：又补了一章！】 第九百零九章 晋王的盘算 皇后娘娘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后想了想点头道：“其实本宫更中意左月凌那个丫头，毕竟她身后站着的是丞相府和太后娘娘。不过那丫头疯疯癫癫的，还一门心思喜欢楚王，确实配不上你。” 白凤钺嗤笑一声道：“左家根本不必拉拢，因为左丞相跟老九不睦已久。他在众多皇子之中，要么保持中立，要么就得依附于儿臣。所以儿臣的亲事，不用牺牲在这样的地方。日前那个应如霜提及禁医令，让儿臣明白，有些事情，还是得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被人掣肘。所以这件事，就拜托母后了。” 皇后娘娘笑着点点头： “这个容易，一个江湖上的野丫头，能看过多少好东西？改日母后就送一些礼物去给她，再请她进宫喝喝茶，赏赏梅。” 白凤钺点头道：“母后，开春之后，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了。后宫这种地方，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母后还是要为自己筹谋一二，万万不可再惹父皇生气了。” 白凤钺这句话，算是直接戳了皇后娘娘的肺管子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后宫里这些争奇斗艳的女人，恨不能所有妃嫔，都一起去死。 皇后没好气的说道：“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后说完，便起身朝着后殿 走去，白凤钺见状，只得微微叹口气，告辞离去。 白凤钺走出宫门，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比他先一步踏出宫门。 白凤钺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十八！” 原来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是贤妃膝下的十八皇子白凤钧，年仅十二岁。 白凤钧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忙站住脚步。 他回头看向白凤钺，咧嘴一笑：“原来是五哥啊，五哥进宫去看皇后娘娘了？” 白凤钺走过来，点头道：“没错，你怎么出宫了？你母妃伤势未愈，六哥还在禁足，你出宫做什么？” 白凤钧的眼神略有躲闪，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我… …我其实想去找神医谷的人。” 白凤钺差异道：“找神医谷的人？” 白凤钧点点头道：“五哥，你帮帮我好不好？父皇因为静妃的事儿，迁怒于我母妃。如今太医院只派个药童来给母妃换药，连个正经的太医都不来了。用的药也都是不怎么样的。我听闻神医谷的灵丹妙药，可以入口生效。所以我想去求一颗给母妃。” 原来是为了贤妃。 白凤钺伸手摸了摸白凤钧的发顶，开口道：“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你一个人出宫未免太危险了。先回去吧，你母妃的事儿，五哥帮你处理。绝不会让太医院继续怠慢你们。” 白凤钧瞥了一眼长街尽头，心知眼下无法离去了，便点头道：“好，那我一切都听五哥的。多谢五哥！” “兄弟之间不必客气！”白凤钺拍了拍白凤钧的肩膀，示意他离去。 眼看白凤钧走进了宫门，白凤钺也没多做理会，阔步离去。 不曾看到白凤钧回眸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厌恶和嫌弃。 —— 白凤钺与白凤钧分开之后，便打算去相府找应如霜。 因为白凤钧刚刚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让他可以去跟应如霜见上一面。 然而白凤钺来到相府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应如霜不在府上，她此时此刻，正在刑部。 第九百一十章 南洋水寨 刑部。 白凤眠和白凤箫正在处理公务。 二人都没想到应如霜会突然前来。 白凤箫皱眉道：“九哥，肯定来者不善。” 白凤眠点点头：“先看看再说。” 二人来到外院接见应如霜。 应如霜还是那一袭白衣，还是带着面纱，身边没有左月凌，只有元洛相随。 白凤眠开门见山的询问道：“不知应姑娘造访，所谓何事？” “报案！”应如霜平静的回应。 “报案？”白凤箫皱眉道：“你家死人了啊？” 元洛听到这话，当即皱眉道：“十三殿下，请慎言。” 应如霜缓缓抬手，示意元洛不要插嘴。 她继续道 ：“十三王爷所言没错，我们神医谷确实死人了，死了三个师弟。我来报案，便是要寻找凶手。那人英武不凡，双眼灰色，听幸存的师弟说，他似乎叫玄骧。还请刑部帮忙调查一二。”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这样的寻人案件，阁下可以直接去京兆府，无需来本王的刑部。” “怎么？楚王殿下看不上我的案子？这也是凶杀案，不是吗？”应如霜反问道。 白凤眠语气依旧冷淡：“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我们东陵律法，就算是满门被血洗，你也要先去京兆府，府衙会斟酌考量，是否向刑部呈报。来人，送客！” 白凤眠站起身，打算离开。 应如霜显然被他这个态度气着了。 一直沉稳淡定的她，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眼看白凤眠就要走远了，她急忙询问道：“楚王殿下，你可还记得乘风寨？” 白凤眠转身，疑惑的看向她，皱眉道：“什么地方？本王没印象！” 没印象？ 应如霜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忍不住大喊出来。 然而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勾唇冷笑一声，开口道：“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告辞！” 应如霜带着元洛阔步离去，没有再继续纠缠。 白凤箫走到白凤眠身边，开口道：“九哥，我怎么感觉，她不是 来报案的，好像就是来问你，记不记得乘风寨。” 白凤眠微微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 他看向白凤箫，询问道：“乘风寨，你有印象吗？” 白凤箫摇头道：“听起来像南洋水匪的地界，可南洋水匪，号称有三千六百个水寨，这我上哪能记得？” 确实，南洋秩序混乱的时候，水寨多如牛毛。 直到白凤眠掌管南洋水师之后，那些水寨才渐渐消失殆尽。 如今剩下几个大的水寨，也都是做正经行当，不再打家劫舍了。 白凤眠开口道：“她忽然提及水寨，说不定是我们的仇家，景明，刑部的事儿……” 白凤眠想 说，将刑部的事儿，交给朱尚书来主管。 可朱睿达实在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白凤眠刚刚站稳的脚跟，刚刚攥紧的权利，岂能这般拱手让人。 就在他苦于刑部无人可用的时候，白凤箫开口道：“九哥是不是想将刑部的事儿，交给朱尚书？要我看，交给他，还不如交给新人。” “新人？何人？”白凤眠询问道。 白凤箫回应：“我这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九哥信不信他。” “说来听听。”白凤眠继续道。 白凤箫嘿嘿一笑：“明州知府秦怀遇之子，秦楠！” 白凤眠微微挑眉，忽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第九百一十一章 新的案子 首先秦怀遇，是他的旧相识。 此人刚正不阿，且颇具才干。 那么他的儿子，人品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他还救过墨九如。 再加上秦楠本就有官职在身，只是职位不高，将他调任至刑部做个侍郎的位子，应该不难操作。 最重要的是，秦楠在京城没有人脉，没有根基。 他若提拔秦楠，秦楠必然对他忠心不二。 现如今白凤眠唯一担心的，就是秦楠此人的能力不知如何。 毕竟他进入刑部之后，不仅仅要办好本职工作，更重要的是，要盯紧了朱尚书。 白凤眠开口道：“最近没有什么大案要案，此事不急， 容我再想想。” 然而白凤眠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儿就跑进来一个人。 京兆府捕头，谷阳。 看到谷阳，白凤眠和白凤箫都脸色一凛。 谷阳也没啰嗦，急忙跑到二人面前，开口道：“启禀楚王殿下，十三殿下，出现一个凶杀案，死者身份特殊，谢大人希望刑部介入，过去看看。” “身份特殊？什么人？”白凤箫好奇的追问。 谷阳脸色有些难看的开口道：“左相府的孙小姐，左栋梁左大人的庶女，左月娥。” 这下子白凤眠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左月娥死了？” 谷阳点点头。 —— 北城外，千株林。 白 凤眠带着白凤箫，跟随谷阳来到千株林的时候，这已经被府衙的人封锁起来。 谢崇从人群里面走出来，一边拧着鼻涕，一边难受的说道：“下官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阿嚏……” 白凤箫皱了皱眉，询问道：“谢大人这是怎么了？染了风寒？” 谢崇苦着脸道：“是啊，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下官不知怎么就染了风寒，失礼了失礼了。” “行了行了，少废话了，现场什么情况？”白凤箫追问道。 谢崇连忙引领二人朝着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去。 走近之后，白凤眠才看到，原来左月娥吊在一棵大树上。 这是 ……自缢而亡么？ 谢崇开口解释道：“二位王爷，这尸体是两个樵夫发现的，发现之后就立刻到府衙报案了，下官让谷阳带人来看看，发现此女是相府小姐，便没敢耽搁，急忙呈报刑部了。眼下案发现场丝毫未动，连仵作也不曾来过。” 很显然，谢崇觉得这个案子他自己处理不了，急于甩锅。 白凤眠见状询问道：“可有通知相府的人来认尸？” 谢崇点头：“通知王爷过来的时候，已经顺便派人去通知相府了。” 白凤眠微微皱眉。 相府和刑部的距离不算太远。 如果谢崇是同时通知他们双方，那眼下他已经 来了，相府的人，怎么还没到？ 白凤眠抬头观察左月娥的尸体。 发现她实在是有些狼狈。 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更像是家中常服。 这数九寒冬，身上竟是没有一件保暖的袄衣。 发丝凌乱，头上珠钗环佩都不见了。 双足赤裸，已经青黑一片，看不出半点人类皮肤的颜色。 索性眼下天气极为寒冷，尸体并未散发出任何异味儿，已经冻得坚硬如磐石。 就在白凤眠观察左月娥尸体的工夫，墨九如来了。 是白凤眠离开刑部的时候，吩咐手下人回王府去接的。 “王爷！”墨九如略显艰难的踩着雪朝着白凤眠走去。 第九百一十二章 应该是他杀 白凤眠循声望去，急忙走上前去搀扶。 白凤眠开口道：“这大冷的天，本不应该叫你出来，可死者是左月娥，本王觉得有点蹊跷。” 墨九如倒是不在意，开口回应道：“王爷放心，我没事。只是这山上积雪也太厚了，早知道我弄一双靴子来穿。” 眼下这一脚深一脚浅的踩下去，鞋子里已经灌进去雪了。 此话一出，白凤眠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儿。 他看向左月娥的尸体，开口道：“是啊，此处车马上不来，鲜有人迹，左月娥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赤足跑到这里来？她的鞋子去哪了？” 赤足？ 墨九如跟随白凤眠来到尸体旁边，果然看到左月娥脚上没有鞋子 。 墨九如四处观望的了一下，随后开口道：“王爷，这多半是凶杀案。” 一旁的白凤箫好奇的询问：“九嫂，你这还没验尸呢，何以见得？” 墨九如指向左月娥的尸体，开口道：“她挂的太高了，这样的高度，凭借她自己是很难上去的。这周围，我也没有看到可以垫脚的东西，所以我猜测，这多半是凶杀案。不过具体情况，还要验尸之后才能知道。” 白凤眠点点头，吩咐人将尸体放下来。 随后在案发地附近铺了一块草席，将左月娥放在上面。 墨九如走向她，忍不住有些唏嘘。 当日她娘亲为了保护她，牺牲了自己，可到头来，她还是没能过上幸福平 静的日子。 大好年华，红颜早逝。 这算是什么，报应么？ 墨九如微微摇头，开始验尸。 随行而来的叠风打下手，展云则开始记录。 “死者女，身高五尺，身材偏瘦，全身僵硬，皮肤呈现蓝绿色，已经死亡多日。” “死亡多日？那是几日？”白凤箫忍不住追问。 墨九如一边验尸，一边解释道：“人死亡之后，伴随体内脏器的腐败，皮肤会渐渐泛出蓝色或绿色。一般来说这个时间需要三到五日。眼下天气严寒，会大.大延长尸体腐败的时间。所以我推测，她至少已经死亡八至十日了。” 一旁的谷阳皱眉道：“十天？相府小姐失踪了十天，怎么都没人 到府衙报案呢？” 是啊，他们天天上朝，都能见到左丞相和左栋梁。 也没看出他们父子二人，有何异常啊。 谢崇也凑上前，询问道：“能否判断死因啊？” 墨九如观察死者颈部勒痕，继续道：“不是缢死，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上……” 墨九如本来想解开左月娥的衣服，看看被衣服遮挡的地方，有没有致命伤。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行动，就被左月娥的双手吸引了注意力。 这双手此刻完全成青绿色，而且指甲上已经没有了蔻丹的颜色，指甲缝里也满是淤泥。 除此之外，双手掌心也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看起来就好像生前用手挖过什么东西一样。 墨 九如开口道：“王爷，这片山头，是不是都是雪地？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不会被雪覆盖的？” 白凤眠也不是很清楚，他转头看向谷阳。 谷阳心领神会，急忙去问那两个发现尸体的樵夫。 片刻后谷阳回来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听樵夫说，后山有一处山洞，是很多樵夫和猎户都知道的歇脚之处，山洞里面，不会被雪覆盖。”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我们去山洞看看，左月娥指甲缝的泥土，显然不是在这树林里造成的。” 白凤眠没有意见，然而众人刚要启程，左家人出现了！ “小娥，小娥啊！”左栋梁哭喊着跑过来，不由分说的扑向尸体。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一起验尸 谷阳见状急忙阻拦：“左大人，左大人节哀，左大人你冷静一些，不能随便触碰尸体啊！” 左月书和左月飏也纷纷跑上来，二人一样哭喊着呼唤左月娥的名字。 京兆府的其他侍卫也纷纷上前阻拦，场面一度失控。 白凤眠走上前开口道：“左栋梁，你控制一下情绪，你也是刑部出身的，应该明白，现在若是触碰尸体，极有可能破坏现场证据，你也不想因为你的一时失控，给案件增加困难吧。” 左栋梁抹着眼泪，不再用力超前冲，而是看向白凤眠，哽咽道：“王爷，小娥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凤眠没有回应，墨 九如则开口道：“这里不太方便验尸，具体情况，还要回去自己检查。” “是不方便？还是你做不到？”一道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应如霜带着左月凌和元洛，缓缓走来。 她们怎么也过来了？ 应如霜垂眸看了一眼左月娥，冷漠的开口道：“之前我还在想，验尸这一场比试，要如何实施，眼前倒是有个好机会了。不知道楚王妃敢不敢与我同时进行两场比试？” 换言之，应如霜想在比医术的同时，也比验尸术。 一旁的左月书厉声道：“混账东西，我小妹的身体，岂能作为你们 比试的工具？” 左月飏也开口道：“没错，谁也别想碰小妹，爹，咱们带小妹回家！” 左栋梁显然也对应如霜的说辞不满。 他家毕竟死了人，这应如霜倒好像发现什么好机遇一般。 左栋梁刚要拒绝，左丞相的声音，在应如霜身后响起。 “楚王殿下，依老臣看，虽然用死者作为比试，有些不妥。可这比试的方法，也是以谁能验尸破案为结果。对于小娥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左丞相缓慢走过来，看到尸体，也忍不住叹口气。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左栋梁和左家兄弟，也不敢再反驳。 白凤眠侧头看了一眼 墨九如，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墨九如没有拒绝，验尸本就是她的强项。 若是能在验尸这件事上先赢一场，那静妃那边，输了也无妨。 墨九如开口道：“好，我们共同协助破案，谁能先抓住凶手，谁便胜出。” 应如霜走到墨九如面前，点头道：“那么请问，你验尸结束了么？” 墨九如回应：“没有，尸体冻的十分僵硬，掩盖了许多伤情，我需要回到府衙，再仔细检验。” 应如霜冷笑一声：“好啊，一起验。” 墨九如没再理会应如霜，而是吩咐手下人将尸体，以及悬挂尸体的麻绳，一并送回府衙。 随后 他们便跟随那两个樵夫，来到他们口中说的山洞。 山洞不算很深，却很大，里面扑了一些干草，还存放了一些火折子和柴火。 这里没有长时间生存的痕迹，却也有人暂住的迹象。 很显然，那两个樵夫没有说谎，这里就是给他们暂时歇脚的地方。 墨九如蹲下身，查看干草下面的地面。 发现地面的泥土冻的十分结实，根本无法用手指挖动。 白凤箫蹲下身一起查看，开口询问道：“九嫂，是这里的土么？”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她指甲里的泥土，应该更松软，有点像花盆土，跟这里的碎石沙，截然不同。” 第九百一十四章 左家为何不报案 白凤箫继续追问：“可是这个季节，到处都被大雪覆盖，山上的泥土也都冻的十分结实。徒手挖土，行为也很奇怪。她会不会死之前，被关在什么室内的环境，而环境中，有花盆？” 白凤箫的揣测也算合理，只是墨九如不明白。 凶手杀了她，若是要隐藏尸体，大可以直接埋入地下，何必招摇的悬挂起来？ 若是故意招摇，那为何又选择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墨九如叹口气道：“先回去，还是要从死因上入手。” 白凤箫回头看了看应如霜一行人，发现她们并未靠近，才低声询问道：“九嫂，你听见死者遗言了吗？”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 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听见死者遗言？” 白凤箫也愣了愣，瞬间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墨九如这个秘密，好像没有告诉白凤眠，告诉的是九夜。 可是白凤眠不是已经跟墨九如成亲了吗？难道还没坦白自己的身份？ 白凤箫有些拿不准状况，连忙打着哈哈说道：“你告诉我们的啊！你忘啦？” “啊？”墨九如还真忘了。 她挠挠头，心想难道是自己无意中说的？ 白凤箫不想让墨九如想清楚，急忙追问：“九嫂，你快说啊，你听见了吗？” 墨九如的注意力，被唤回到案情上。 她微微点头道：“听见了，但是没有太大的意义。她临死 之前，在喊她的娘亲。” 没错，左月娥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娘，小娥要来找你了。” 墨九如叹口气，有些无奈。 她每次都想从死者口中，听到凶手的名字。 然而大部分死者临死之前留下的话，都没有太多的意义。 比如一个“啊”，又比如对亲人的怀念。 不过既然能听见遗言，至少可以十二分的确认，是凶杀案。 墨九如站起身，走到白凤眠身边开口道：“王爷，派人在山上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足迹或者左月娥的衣服鞋帽一类的东西，我们先回去，去府衙验尸。” 白凤眠没有拒绝。 —— 京兆府。 墨九如和应如 霜，一同在停尸房验尸。 二人各自查看线索，记录在案，谁也不多言。 显然不打算让对方占了自己的便宜。 与此同时，白凤眠也在询问左家众人，为何左月娥失踪多日，都无人报案。 左栋梁老泪纵横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小娥出事儿了啊！呜呜呜……” 不知道？ 只是怎么回事？ 左丞相皱眉开口道：“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月书，你来说！” 左月书点点头，开口道：“之前小妹的姨娘去世了，临终之时，留下遗言，希望能魂归故土。小妹正是送姨娘的灵柩回老家，才离开家中。” 白凤箫忍不住皱眉道：“魂归故土？左 家的姨娘，就算是去世了，也应该入左家祖坟，岂能单独下葬？” 左月书看了一眼左栋梁，不知如何解释。 左栋梁看了一眼左丞相，也是难以启齿。 父子俩这表情，让白凤眠明白了一件事，看来是左丞相不允许那姨娘入左家祖坟了。 想想之前左家二房发生的事儿，左丞相这个行为，倒也不难理解。 白凤眠想了想询问道：“你说，左月娥已经离开家月余了？” 左月书点头道：“没错，上个月二十五走的，今儿个都已经冬月二十九了。” 那就是足足三十四天了？可墨九如说左月娥死了大概十日左右。另外二十四天，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第九百一十五章 应如霜的发现 伴随心中的疑惑，白凤眠来到停尸房。 此刻墨九如已经收了工具，表示自己检验的差不多了。 而应如霜还在尸体身边忙活。 白凤眠询问道：“怎么样？可有查到致命伤？” 墨九如摇头道：“她身上伤痕很多，但是并没有致命伤，从严重萎缩的胃囊，以及浮肿的四肢，还有整个消化道出血的状况上，基本可以推断，她是饿死的。” “饿死的？”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惊讶不已。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微囊里还有没消化掉的树皮。也幸亏尸体在外面冻住了，不然这些线索早就消失了。” “你刚刚说她身上伤痕很多是什么意思？她被人虐待吗？ ”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继续道：“她的衣服虽然完整，但是身体上有许多小伤口，大部分集中在四肢。有刀伤，有划痕，有淤青。从伤痕种类和分布上来看，有些像防御伤，可是躯干部分，并无其他伤口。所以我推断，她不是被人虐待，倒是更像与人搏斗。” “搏斗？”白凤箫眨眨眼，继续道：“一个大家闺秀，与何人搏斗？” 白凤眠想了想接话道：“看来她曾与人搏斗，并且胜出。” 若是没有胜出，那死因就不会是饿死了。 “失踪月余，生前与人搏斗过，然后她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还胜出了。最后却又饿死了。这……好奇怪啊！”白凤 箫忍不住挠头，觉得事情十分蹊跷。 白凤眠继续追问：“那个麻绳，有什么特别么？” 墨九如摇头道：“并无特别，只是普通的缰绳。” “谁说没有特别？”应如霜缓缓走过来，态度倨傲的说道：“不是没有特别，是你没能看出特别之处。” 墨九如皱眉看着她，并未急于反驳，而是开口道：“愿闻其详。” 墨九如的谦卑，让应如霜有些愤懑。 因为她已经做好要针锋相对的准备了，却不曾想对方竟然不接招。 应如霜别开脸，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那不是普通的缰绳，是篷索。” 篷索？ 白凤箫惊讶道：“你是说，那是绑船帆的 绳子？” 应如霜点头道：“没错，篷索比普通的麻绳更为坚韧，而且其浸泡过油蜡，更耐风化腐蚀，不易扯断。” 白凤眠听到这话，连忙去查看那麻绳，发现果然如应如霜所言，这不是普通的缰绳，确实是绑船帆的篷索。 这就奇怪了，京城地处内陆，怎么会出现篷索？ 白凤眠开口道：“景明，派人去查一下，京城何人走商，用的是水陆。”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这也算是一条线索了。 应如霜见白凤眠重视她的发现，瞬间露出得意的神色。 她转头看向墨九如，有些挑衅的抬了一下眉毛。 墨九如轻笑一声并不在意。 而 是拉起白凤眠的手，来到尸体身边。 墨九如指向尸体的双脚，继续道：“王爷你看，虽然她双足赤裸，可脚下并没有伤痕，说明她生前应该并没有赤足行走过。再加上她四肢上有伤痕，但是衣服却完整。所以我推断，她应该是死亡之后，被人褪去了全身衣物，换了这身裙子。” 白凤眠皱眉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墨九如也有些想不通，她略所思忖之后开口道：“其实凶手所有行为的动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掩盖事情的真相。隐藏自己的身份。换言之，左月娥临死之前身穿的那一身衣服鞋袜，应该会保留重大的线索。” 第九百一十六章 锁骨上的伤口 白凤眠点头道：“看来还是要仔细搜山，本王再去询问一下左家人，看看她出门前穿了什么衣服。” 墨九如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白凤眠离开后，应如霜凑近墨九如，开口挑衅：“你输定了。” 不等墨九如回应，郁离便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中间，冷漠的回应：“你死定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那应如霜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没想到郁离这么不知礼数。 应如霜冷哼一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 —— 是夜，楚王府。 白凤眠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墨九如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面有 些凌乱，一边摆放着瓶瓶罐罐，里面还有一些血液。 白凤眠知道，这是为了长公主而忙碌。 另一边摆放着三字经，千字文，还有一些宫里的常用话术。 这些显然是给静妃的准备的。 除此之外，墨九如手臂下面，还压着一些纸张，上面凌乱的写着关于案情的细节。 白凤眠微微叹口气，忍不住有些心疼墨九如。 他娶妻，是为了爱她护她，让她一世无忧，快乐的生活。 却不曾想，竟是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琐事和压力。 白凤眠缓缓脱去外衣，又把手搓热，才伸手去抱墨九如，想将她放在床榻上。 然而墨九如却被他这么一抱，弄醒了。 “王爷，你回来了啊！”墨九如迷迷 糊糊的伸手勾住白凤眠的脖子，那软绵绵的小模样，让白凤眠的心都塌陷了一块。 他低头轻轻亲了亲墨九如的额头，开口询问道：“怎么不上床睡，也不怕染了风寒。” 墨九如靠进白凤眠怀里，柔声道：“等你啊，你不回来，我心里不踏实。怎么样了，搜山有线索了么？” 白凤眠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漫山白雪，毫无线索，而且眼下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墨九如叹口气道：“算了，先不想了，王爷快去沐浴，我们休息吧。” 白凤眠没有拒绝，而是开口道：“你先睡，不必等本王。”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当着墨九如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二人明明已经坦诚相见过 多次了，可这么直挺挺的看着白凤眠脱衣服，墨九如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她正准备转身上床榻，不去看白凤眠，忽然被白凤眠锁骨上的两道伤痕吸引了注意力。 墨九如在床榻上跪起身子，开口道：“王爷你过来！” 白凤眠眼下只穿着一条亵裤，见墨九如叫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走到墨九如面前，有些好笑的询问：“怎么？片刻都等不及？要不……我们一起洗？” 墨九如戳了一下白凤眠的胸口，娇嗔道：“胡说八道，我已经洗过了，我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墨九如伸手抚摸白凤眠锁骨上的弧形伤口，疑惑道：“王爷，这是怎么造成的？伤口怎么是弧形的，而且… …左右两边都有。” 白凤眠也伸手摸向自己的锁骨靠进脖子的位置，随后摇头道：“这不是伤口，只是两条老茧，眼下已经淡了很多。怎么了？很难看？” 不是难看，是奇怪。 墨九如忽然脸色变得严肃，急忙继续追问：“这两条茧，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白凤眠回应道：“盔甲，东陵的盔甲，分成竹甲和锁甲。通常操练的时候，都身穿比较沉重的竹甲，夏季内衬担保，坚硬的竹甲，就会在身上留下磨痕。领口这里皮薄肉少，自然就比较明显。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解释道：“左月娥的锁骨上，也有两道弧形的伤痕，跟王爷身上的，十分相似！” 第九百一十七章 绿柚的心意 白凤眠忍不住惊讶：“你的意思是，左月娥生前穿过盔甲？” 墨九如回应道：“有没有穿过，明日拿一件盔甲对比一二，便可知晓。” 白凤眠点头道：“好！” —— 次日晨。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院子里的郁离和绿柚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侍奉自家主子起身。 郁离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忽然被绿柚叫住了。 “阿离姐姐，你等一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 绿柚脸颊泛红，面露娇羞。 郁离疑惑道：“但讲无妨。” 绿柚急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氅，递到郁离面前。 郁离疑惑道：“给我的？” 绿柚尴尬一 笑：“不……不是，是给……给展云侍卫的。” 原来绿柚喜欢展云。 郁离可不懂那些少女心事，只是有些不明白。 “你为何不自己给他？” 绿柚尴尬的挠头道：“就……就是……他……他不经常来后院，我……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然后这几天又特别冷，我又着急把东西给他，所以……哎呀，你就说帮不帮嘛！” 绿柚的语无伦次，让郁离愈发疑惑不解了。 不过举手之劳，她不会拒绝。 郁离点头道：“好，我见到他就给他。” 绿柚欢喜的跑出去烧水了。 —— 今日墨九如要找一件盔甲，跟左月娥身上的伤口做 对比。 所以用过早膳之后，便跟随白凤眠一起出门了。 郁离自然也随行左右。 一行三人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叠风和展云。 郁离想也没想便将手上的包袱，递到展云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给你的。” 众人愣住，纷纷看向二人。 展云也愣住了，眨眨眼道：“给……给我的？” 郁离木然的点点头，把东西塞给他，就回道墨九如身边。 展云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是一件玄色的大氅，大氅手工精细，还缝了上好的风毛，一看就十分保暖。 展云瞬间眉开眼笑，脸颊绯红。 “阿……阿离姑娘，这…… 多……多谢。”展云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旁的叠风凑上前来，不免有些羡慕：“哎哎哎？就一件啊？不患寡而患不均，阿离姑娘，没我的份儿啊？” 郁离皱眉看向叠风，冷漠的回应：“没有，只有一件。” 这下子展云更高兴了，露出傻小子的笑容。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夫妻二人默契的露出吃瓜的表情。 不过，这事情有些奇怪吧。 郁离像是会给人做衣服的人吗？ 墨九如询问道：“阿离，这大氅，是你做的？” 郁离摇头道：“不是，是绿柚给我，让我转交给展云侍卫。” 啊！ 原来如此。 展云脸上的 笑容瞬间凝固了。 叠风则幸灾乐祸的笑道：“噢，原来是绿柚啊！啧啧啧，有些人笑早了吧。” 展云皱眉道：“主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展云有些郁闷的将包袱包好，随后去拿马凳，显然已经对大氅失去了兴趣。 如此这般，让墨九如和白凤眠都明白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绿柚心仪展云，可展云喜欢郁离啊！ 真是有趣！ 墨九如笑着摇摇头，倒也不急于点鸳鸯谱，感情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 主仆几人上了马车，一路来到府衙。 与此同时，白凤箫也从兵部借来了几件款式不一的盔甲，来与左月娥的尸体做对比。 第九百一十八章 衣服的穿法 然而对比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墨九如看着盔甲和左月娥锁骨上的伤痕，开口道：“这些盔甲对于她来说，有些太大了。” 白凤箫解释道：“军中盔甲都是按照将士们身材来做的，分成大中小三种类型，我拿来的都是最小的，可即便是最小的，那也是给男子穿的，对于娇小的左月娥来说，确实太大了。” 说到这里，白凤眠忍不住疑惑：“她这锁骨上面的伤痕确实有点像，长时间穿竹甲留下的。可这也太奇怪了，一个姑娘家，为何要穿盔甲呢？” 是啊，为什么呢？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她不是送她母 亲的灵柩回故乡么？那一定有同行的人吧？同行的人可有联络上？” 白凤眠摇头道：“左丞相将她们母女二人视为家族耻辱，所以当日左月娥上路的时候，只随行带了一个丫鬟，以及六个家仆，并没有带侍卫。眼下这些人，都没有线索。在案发之前，左家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以为这些人还在路上。” 如今看来，怕是都惨遭不幸了。 会是谁做的呢？ 会不会是二房的那个小少爷，左月朗？ 毕竟他母亲的死，多多少少，也跟左月娥有些关系。 白凤眠似乎是猜到了墨九如的心思，继续道：“应该与左月朗没有关系， 自从上次左家的案子之后，左月朗连书院也不去了，被左栋梁一直关在家里管教，行走坐卧都有人看着。而且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也不具备运尸的能力。” 墨九如微微点头，觉得也有道理。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上吊用的篷索，可有线索？”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 白凤箫摇头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虽然京城有许多商户走水路，可他们家中并未养船只。也不会出现篷索。至于那些货船，在入冬之后，江水冰封，也都不再北上。要等到来年开春，才会来京城附近的码头做运输。” 那这个线索，不是等于又断了么 ？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墨九如又被左月娥的身体吸引了注意力。 她走到左月娥尸体旁边，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询问道：“昨天最后是谁将她衣服穿好的？是应如霜吗？”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侍卫一直在旁边看着，她验尸结束之后，亲手将她衣服穿好的。怎么了九嫂？有什么问题么？” 墨九如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昨天的衣服，不是这样穿的。” 白凤眠和白凤箫看向左月娥身上的裙子，并未发现异常。 白凤眠询问道：“昨天是怎么穿的？” 墨九如走上前，将腰带解开，随后将两边衣襟儿上 下位置交换。 用右前襟遮住左腋系带，将左衽遮住。 直接将衣服的穿着方式，从右衽变为左衽。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九嫂，你这穿错了。衣服都是右衽，这左衽是穿寿衣的方法，是给死人穿的。”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昨日看到左月娥的时候，她衣服，穿的便是左衽。” 这…… 白凤眠眉头紧锁，开口猜测道：“有人在她死之后，给她穿上了这身裙子，并且以寿衣的方式穿着。看来那人应该对殡葬的事情十分熟稔，不然这种小细节，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 白凤箫眼睛一亮，开口道：“那我去查城里的纸扎铺。” 第九百一十九章 行为鬼祟的墨潘 白凤眠没有阻拦，只是除了这个线索之外，还是需要查一下盔甲的来路。 白凤眠开口道：“东陵是严禁私下囤积盔甲的，哪怕只有两件也是触犯了东陵律法。这件事可大可小，也不能忽视。”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白，我从盔甲的原料上开始入手调查。” 话音落下，白凤箫便离开，继续去忙碌了。 白凤眠正打算送墨九如回王府，忽然看到应如霜带着元洛和左月凌走进来。 应如霜径直走向白凤眠，开口说道：“楚王殿下，关于左家小姐的死，我这边有一点线索，不知能否单独聊聊？” 应如霜瞥了一眼墨九如，显然是不想让墨 九如听见她与白凤眠之间的谈话。 白凤眠微微皱眉，正要拒绝，那元洛又开口道：“我们找到的线索，总不能让对手听去，不然到时候胜负要如何区分？” 这倒也是。 墨九如轻笑一声道：“王爷你先忙吧，今天天气不错，我带着阿离在街上走走。” 白凤眠点点头，开口道：“那好，你们早些回去。” 墨九如点头应下，随后便带着郁离离开了刑部。 主仆二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发现入冬以后，就变的萧索的京城，今日开始热闹起来了。 墨九如询问道：“是不是已经腊月了？” 郁离点头：“今儿个是腊月初一，有市集，大家都 出来置办年货了。” 墨九如点头道：“家家户户团团圆圆的过年，多好呀。” 郁离想了想询问道：“小姐在思念亲人么？” 墨九如想说，她其实没有亲人，前世是孤儿，穿越过来之后爹爹就去世了。 墨家唯一对她好的，就是三姐墨清，可墨清还躺在玄墨坊，生死未卜。 她的亲人，只有白凤眠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忽然想去看看墨清的情况，然而现在去玄墨坊，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果不其然，墨九如刚想到这里，便听见郁离低声提醒：“小姐，有人跟着我们。应该是神医谷的人。” 墨九如皱眉道：“那就不能去玄墨坊 了，我们随便走走吧。” 主仆二人朝着繁华的街道走去，忽然一道矮小的身影吸引了墨九如的注意力。 墨九如看向那个身穿宝蓝色衣服的男孩，疑惑道：“墨潘？” 没错，前面那个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的男孩，正是墨家大房的小儿子，还不到十一岁的墨潘。 郁离也疑惑道：“他看起来很慌张。” “是啊，墨家的小少爷，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墨九如也向墨潘周围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墨家的下人仆从。 她想了想开口道：“跟上去看看。” …… 今儿个是初一，市集上人特别多，一个不小心，二人就跟丢了，完全不见墨潘的 身影。 墨九如撇撇嘴道：“墨家大房神秘兮兮的，大伯不知道被人威胁了什么，他这儿子也行为鬼祟。真是奇怪。” “小姐，咱们再仔细找找？”郁离询问道。 墨九如摇头道：“不必了，随他去吧。哎，我们去那看看。” 墨九如看到一个成衣铺子。 郁离跟在墨九如身后，疑惑道：“小姐要买衣服吗？” 墨九如脸颊一红，有些赧然的说道：“不是，我想给王爷选一件大氅。今日看到绿柚给展云送衣服，我才想起来，我还从未送过王爷礼物。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我的针线活也不好，做不出衣服来，不如直接给王爷选一件成衣。” 第九百二十章 一个什么坑？ 郁离有些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为什么绿柚给展云送衣服，墨九如就要给王爷送衣服？ 郁离试探着询问：“女子给男子送衣服，是表达爱意吗？” “啊？”墨九如被郁离的直白给问住了，片刻后苦笑道：“也……也不全是吧，大概是。” 郁离微微点头，正要再问什么，忽然成衣铺子窗户后面，传来了呼救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喊人了！” 墨九如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到窗口观望，一眼便看到那蓝色衣服的墨潘，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跪着。 而他面前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背对着墨九如，让人看不清容貌。 那孩子冷笑 着说道：“你喊啊，看看有没有人敢来救你。乖乖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剁碎了喂给你爹娘吃下去。” 竟是如此残忍？ 墨九如眉头紧锁，郁离见状也打算出手相助，却被墨九如拦住了。 她想听听，那孩子到底让墨潘做什么，也想看看那孩子的容貌。 墨潘有些害怕的哭诉：“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爹告诉我，再惹他，我们全家都会死的。” “那你惹了我，也一样会死！”那孩子走上前，将墨潘的手踩在脚下。 墨潘疼的哇哇大哭，那孩子却愈发用力。 “眼看就是春节了，你不想别人家张灯结彩的时候，你家 白帆高悬吧？墨潘，入了我的坑，就没人能爬出去！再给你三日时间，你若做不到……我就……哎呀，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姐姐？呵呵呵！” 墨潘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泪水和惊恐。 眼看那些人要走了，墨九如低声道：“郁离。” 郁离翻窗而出，直接朝着那孩子伸出手。 那两个本来钳制墨潘的侍卫，立刻放开墨潘上来阻拦郁离。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忽然闪过，猝不及防的将那孩子抱走。 郁离惊讶道：“影卫。” 这孩子出门不仅带了两个侍卫，竟然还带了影卫？ 那两个侍卫跟郁离交手，过了几招便落入下风。 二人看到自己的 主子已经不见了身影，当即也不恋战，飞身离去。 郁离要保护墨九如的安全，便也没有追上去。 此刻墨九如也来到了墨潘身边，垂眸看向他，询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欺负你？” 墨潘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泪，没好气的开口道：“关你什么事，别烦我！” 墨九如皱眉道：“我是你堂姐，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墨潘冷哼一声，不反驳，也不回应，而是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郁离见状，皱眉道：“小姐，追不追？” 墨九如白了一眼墨潘的背影，没好气的开口道：“算了，随他去吧。”要不是看他是个孩 子，刚刚墨九如也不会过多理会。 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她也不必枉做好人了。 不过刚刚那孩子的话，实在奇怪。 “入了我的坑，就没人能爬出去。” 坑？什么坑？ 他到底威胁墨潘做什么？ 墨家好歹也是官家，那人怎么提起谋害墨潘，以及谋害墨涓来，竟是语气如此轻松。 似乎墨家人的性命，在他眼里，都是蝼蚁？ 还有墨潘那句“我爹告诉我，再惹他，我们全家都会死的。” 他？还是她？说的又是谁？ 墨九如心里感觉隐隐不安，心下也没了买衣服的心情，当即带着郁离回王府了。 而这份不安，在两日后，得到了证实。 第九百二十一章 对秦桑欲行不轨 两日后，墨九如忙碌了一上午，正打算去跟静妃娘娘一起吃个午饭。 忽然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匆匆走进来，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白凤眠开门见山的说道：“九如，跟我去将军府，秦家兄妹出事了。” “秦楠和秦桑出事儿了？”墨九如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白凤眠点点头，一边拉着墨九如往外走，一边开口道：“路上说。” —— 武安将军府。 墨九如来到将军府之后，才知道事情如此严重，秦家兄妹竟然都出事儿了。 尤其是秦楠，被匕首刺入腹部，眼下还没拔刀，生死难料。 墨九如抵达的时候 ，云望舒已经忙碌许久了，可终究不敢轻易把刀拔出来。 “他情况怎么样了？”墨九如询问道哦啊。 云望舒满脸忧色的回应：“目前看来，出血量并不多，可匕首刺入的位置，应该是肝脏附近，贸然拔刀，我担心会血流不止。” 墨九如走上前，一边给秦楠诊脉，一边查看伤口位置，以及出血状况。 片刻后墨九如开口道：“刀必须要拔，我可以用针灸的方式，先控制出血量，拔出刀之后，立刻止血。” 云望舒微微点头，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而且需要二人配合。 但愿这秦楠没有伤及要害。 就在墨九如和云望舒 紧急治疗秦楠的时候，白凤眠和白凤箫，也在询问秦嬷嬷，到底发生了何事。 秦嬷嬷头上绑着绷带，绷带上还渗着血，看起来也受伤了。 叠风到了一杯热茶递给老人家，开口询问道：“老人家，你别着急，秦公子不会有事的，秦小姐也没有受伤只是尚未苏醒。你先跟我们王爷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嬷嬷苦着脸道：“是墨家的那个小少爷啊，是他带人来闹事的。” 墨家的小少爷？ 白凤眠疑惑道：“墨潘？” 秦嬷嬷微微摇头道：“老奴不知那小少爷的名讳。他今日一早，带了许多礼物来敲门，自报家门说 是墨家的小少爷。他听闻我们在武安将军府做客，便奉其父亲的命令，来给我们送一些年货。公子和小姐一听是王妃娘娘的娘家人，自然是以礼相待，可没想到那小公子居然……居然……” 白凤箫焦急的追问：“居然什么？你说清楚啊。” 秦嬷嬷捶胸顿足，满脸都是难以启齿。 白凤箫愈发疑惑了，正要追问。 白凤眠抬手阻拦，开口安抚道：“老人家放心，虽然墨家是本王爱妃的母家，可本王爱妃与墨家亲眷关系有名无实，绝对不会因为这一层关系，就对你们处事不公的。” 秦嬷嬷听到白凤眠这样的承诺，微微松 口气道：“那个小公子……他居然对我家小姐，欲行不轨。” “啊？！！”白凤箫一声惊呼，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白凤眠也被这话弄愣住了。 墨潘才几岁啊？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询问道：“墨潘几岁了？” 白凤箫尴尬的回应：“好像十岁多，不到十一岁。” 这个年纪的男孩，怎么会对女子欲行不轨？这是不是太早熟了些？ 白凤眠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先去把人抓回来！” 叠风接话道：“属下这就去墨家。” 叠风带着人离开了将军府，白凤眠继续询问秦嬷嬷细节。 “墨潘是如何动手的？带了几个人？” 第九百二十二章 为何会起冲突 这秦楠是会武功的，秦桑也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二人都受伤了，显然这不是墨潘一个人能做到的。 秦嬷嬷无奈的叹口气道：“他们带了许多礼物，差不多来了七八个人。那墨家小少爷带了一盒什么茶叶，我家公子就让老奴赶紧烧水烹茶，喏，就是桌子上那一壶。公子和小姐，就是喝了那壶茶之后，开始意识不清的。” 茶杯已经在打斗过程中打碎了，桌面上只剩下一个茶壶。 白凤眠将茶壶拿起来，闻了一下里面的茶叶，并未闻到特殊的气味儿。 “等下拿去给九如看一下。”白凤眠将茶壶递给白凤箫。 随后又看向秦嬷嬷开 口道：“老人家，你继续说。” 秦嬷嬷继续道：“公子和小姐陪着墨家少爷饮茶，还吩咐老奴去准备一些点心。老奴拿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公子晕倒在地上，小姐晕倒在椅子上，那个墨家少爷，正在脱小姐的衣裳。随后墨家少爷带来的仆从踹了老奴一脚，老奴摔在台阶下面，就晕倒了。后面发生什么事儿，老奴也不知道了。” 白凤眠点点头道：“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展云，你再去问问院子里其他下人。” 展云领命离去。 …… 经过询问之后，白凤眠大概掌握了具体情况。 墨潘带来的茶叶确实有问题，里面混合 了一些迷药。 可秦楠这几日染了风寒，早上刚刚喝了一碗汤药，汤药的成分跟迷药相冲，导致秦楠虽然昏迷了片刻，但是很快就苏醒了。 苏醒之后的秦楠，看到墨潘和其他人还在试图脱秦桑的衣服，便与之打斗起来。 打斗过程中，墨潘刺伤了秦楠，而秦家的家丁也跑出门外去呼救。 墨潘以及他带来的人发现事迹败露，便仓皇离去。 整件事情透着一股诡异。 这墨潘跟秦家兄妹，摆明了是初次见面，为何要动这样的手脚？ 难道是墨潘看中了秦桑的美貌？ 可墨潘还不到十一岁啊！ 白凤眠觉得无法理解。 “王爷，小姐 请你过去一趟。”郁离从门外走进来，呼唤白凤眠。 白凤眠点点头，带着白凤箫来到秦楠的房间。 墨九如刚好处理完秦楠的伤口，见白凤眠走进来，便迎上去，重重松口气道：“幸好，并未伤及内脏，出血不多，秦楠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话，白凤眠和白凤箫也都松口气。 墨九如继续询问道：“王爷打听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了么？” 白凤眠点点头，将刚刚理清的事情经过，详细叙述给墨九如听。 墨九如眉头紧锁，开口道：“王爷，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 白凤眠疑惑道：“何事？” 墨九如继续道： “其实前两日，我在街上遇到墨潘了，当时他被人威胁，说给他三天时间，让他做什么事。眼下看来，似乎就是做这件事。” “被人威胁？”白凤箫追问道：“何人？” 墨九如微微摇头，将当日看到的情况，详细叙述。 兄弟二人听完之后，不约而同的去猜想，会不会是秦家的仇人。 然而这个猜想，很快被墨九如否决了。 墨九如开口道：“应该不会，秦家兄妹初次来京城，入住的时间也不久，怎么会与旁人结仇？若说是从南方追过来的，也不切实际。他们在赶路的时候，显然更适合动手，何必等他们在京城站稳脚跟呢？” 第九百二十三章 墨潘行踪诡异 一旁的郁离也点头道：“小姐说的没错，若是有仇，茶叶里大可以下毒药，又何必下迷药？” 众人点头认同。 大家说话的工夫，叠风回来了。 然而带回来的，却不是墨潘，而是墨九如的大伯，墨长平以及墨夫人和墨家大小姐墨涓。 墨夫人像疯癫了一样，刚一进门就冲着墨九如使劲儿。 “我的潘儿呢？潘儿到底怎么了？他到底去哪了？墨九如你还我的潘儿啊！” 墨长平拉住自己夫人，皱眉看向墨九如，也开口询问道：“九如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潘儿好歹也是你弟弟，他就算是皮了一点，你们也没必要抓他啊！ 他人呢？” 白凤箫没好气的回应：“我们还想问你呢，你儿子行凶之后就跑了，他人呢？” “行凶？我弟弟做什么了？”墨涓诧异的看向众人。 白凤箫刚要说话，墨九如便开口询问道：“大伯，墨潘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频繁独自出门，他出门见什么人，你可知道？” 墨长平微微一怔，面露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夫人。 大夫人有些回避墨长平的眼神，小声说道：“潘儿……潘儿就是去书院读书啊，并没有独自外出！” “真的没有？大伯母，你继续说谎，只会让墨潘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墨九如开口警告。 大夫人瞪 大眼睛，惊恐的询问：“潘儿怎么了？潘儿到底怎么了啊？墨九如你有什么气有什么冤，你冲我来，潘儿才十岁，他才十岁啊！他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大夫人的胡搅蛮缠，耗尽了墨九如的耐心。 墨九如寻了位置坐下去，冷漠的开口道：“你大可以继续跟我这大呼小叫的不说实话，反正墨潘不是我的儿子，时间越长，他生还的可能性越小。不怕告诉你们，前几日我就在街上看到他了，当时有个人威胁他，说是要把他剁碎了喂给你们吃。若不是我的侍卫出手相助，你现在或许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什么？这… …这到底怎么回事？！”墨长平一脸茫然，十分震惊。 大夫人听到墨九如这话两腿软，险些跪下去，幸亏被墨涓扶住了。 墨长平见状怒声道：“我最近身子不适，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你来管，你看看你，你管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说实话！潘儿最近到底怎么了？” 大夫人抽泣着，还是没说。 倒是墨涓沉不住气的开口道：“爹，潘儿已经很久没去书院了。他最近总是出去玩，早出晚归，有几次还甩开了下人。娘亲也管不住他，他总有办法逃出去。” “那你可知道，他出去与谁一起玩？”墨九如追问。 墨涓回应道： “就是左家那个小公子，他的同学，左月朗。人家是相府的孙少爷，娘亲觉得他们一起玩乐一下，也无伤大雅。” 换言之，在大夫人眼里，陪着相府孙少爷玩，显然比去书院更重要。 四书五经，哪里比上攀权富贵呢？ 墨长平一阵无奈，开始训斥自己的夫人。 墨九如没空理会他们的家事，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左月朗不是被左栋梁约束起来了么？怎么还有自由跟墨潘在街上鬼混？ 而且那日看到的那个孩子背影，也不太像左月朗。 思来想去，墨九如开口道：“王爷，还是要派人去左相府问一声。” 白凤眠没有拒绝。 第九百二十四章 风毛 白凤眠派出去的人，很快带回了消息。 结果如墨九如想象中一样，左月朗最近根本没出过门，也从未见过墨潘。 那个跟墨潘有交涉的孩子，并不是左月朗。 在等待消息的时候，墨长平已经从白凤眠口中，得知墨潘对秦家兄妹做了什么。 墨长平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实在想不通自己儿子为何要对秦家兄妹出手。 墨九如从旁观察墨家人的神色，发现他们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墨潘的行为，也并未参与其中。 尤其是墨长平，虽然看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半死不活了，可他的气色很不好，整个人也十分消瘦。 看来之前的事情在他心中，还是留下了 很大的阴影，彻底影响了他的状态和生活。 这样一个自顾不暇的人，又怎么可能跟自己小儿子，去算计陌生人呢。 墨九如有些无奈，命人将他们先送回墨家。 墨家众人离开之后，秦桑缓缓醒了过来。 听闻自己大哥受伤了，秦桑伤心欲绝的在床边大哭。 墨九如见状开口安抚道：“秦姑娘放心，秦公子已经没事了，就是失血过多，尚未苏醒，估摸着明日一早总能醒来了。” 秦桑哽咽着开口：“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墨九如受之有愧，无奈道：“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轻信墨潘，不必跟我道谢了。” 秦桑抹着眼泪看向墨九如，满脸不解的询 问：“王妃娘娘，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今日之前，我从未见过他啊！” 是啊，为什么呢？ 墨九如也想不通。 白凤眠见墨九如面露难色，开口说道：“秦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武安将军这里，本王也会派人严加保护，绝对不会再让你们陷入危机。” 秦桑急忙道谢：“多谢楚王殿下。” 白凤眠转头看向白凤箫，继续道：“这里交给你。” 白凤箫微微一怔，然后开口道：“啊？噢！好！秦姑娘放心，本王会保护你的。” 秦桑看向白凤箫，忍不住脸色一红，重重点头。 少女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可眼下却没有人去关注她， 安排好一切 之后，墨九如带着郁离回王府，白凤眠则带人去刑部，还有一大堆琐碎的事，等着他处理。 主仆二人刚下马车，忽然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跑过来。 “夫人，夫人，这个盒子给你！”小姑娘奶声奶气的的，将一个小木盒递到墨九如面前。 楚王府的侍卫见状走上前，将木盒接过来，开口询问道：“你是何人？” 小姑娘咯咯一笑，也没回答就朝远处跑了，看起来就像住在附近的孩子。 那侍卫拿着盒子，谨慎的没有递给墨九如，只是看向墨九如询问道：“王妃娘娘，要不要打开看看？” 墨九如点头道：“打开吧！” 侍卫谨慎的拉开和墨九如的距离，随后 才打开木盒，然而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只有一撮玄色的毛。 墨九如疑惑道：“这是什么？” 郁离走上前，将那撮毛拿起来看了看，开口道：“是貉子毛，这毛……怎么有点眼熟？” 侍卫接话道：“貉子毛不都是一个模样？” 郁离想了想开口道：“这好像是绿柚做的那件大氅上的毛，对，就是那个风毛，我还记得她特意将风毛从黄褐色，染成了玄色。” 郁离这么一说，墨九如也想起来了，她见过那件大氅，正是送给叠风那件。 墨九如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朝王府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道：“阿离去追那个孩子！小柚子，小柚子！” 第九百二十五章 绿柚自己跑出去了 墨九如冲回院子里，大喊着绿柚的名字，却并未得到回应。 董管家听见动静，急忙跑出来，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怎么了？王妃娘娘出什么事儿了？” “董管家，你可有见过绿柚，绿柚人呢？”墨九如满脸急色。 董管家皱眉道：“哎呦，她出门了啊。” 墨九如担忧的追问：“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的？什么时候出去的？” 董管家想了想继续道：“今儿上午就出去了，王妃娘娘当时在忙碌，她就没跟你打招呼，跟老奴说了一声就出门了。老奴看她眼眶红红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没阻拦。” 绿柚上午就出门了？ 董管家见墨九如满 脸担忧的模样，自己也紧张起来，连忙追问：“王妃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墨九如没回应，而是急忙道：“展云，展云！快，找人去刑部，把展云叫回来！” 她要确认一下，绿柚做的那件大氅，是在展云手上，还是在绿柚手上。 一炷香后，白凤眠带叠风展云一起回到了王府。 郁离也找到了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就是附近住户的孩子，身份并无可疑。 她也只是收了别人一个冰糖葫芦，送来了这个小盒子。 至于给她糖葫芦的人，小姑娘根本描述不清，只知道是个男人。 而另外一边，墨九如也从展云口中得知，那件大 氅，确实在绿柚手上。 展云一脸愧疚的说道：“属下……属下不敢承受绿柚姑娘的厚爱，所以拿到大氅那天晚上，属下就将东西还给她了。她……她当时笑呵呵的，也没什么异常啊。” 一个小姑娘，被当面拒绝了好意，哪怕表面没有异常，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墨九如询问道：“你是前两天还给她的，那今日一早，你可有见过她？说过什么？” 展云摇头道：“没……没有啊。今日一早属下照常陪王爷去上朝了。下朝之后去刑部，直到秦家出事儿，属下才跟王爷一道回府。中间都没有见过绿柚啊。” 一旁的叠风也陷入思考。 片 刻后，叠风眼睛一亮，惊呼道：“难道她听见我们说话了？” 说话？ 墨九如追问：“你们说什么了？” 叠风面露苦涩，有些尴尬的看向展云。 展云眨眨眼，似乎还有些迷惑。 仔细回想一下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开口道：“糟了！难道她真的听见了？” 墨九如焦急的询问：“我问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回话！” 墨九如拍了一下桌子，显然对二人磨磨唧唧的模样，十分愤怒。 展云脸上愧色更加浓重，苦着脸道：“王妃娘娘息怒。今天早上特别冷，属下跟叠风在门口等王爷的时候，就闲聊了两句。” 叠风接话：“属下嘲笑 展云，说他现在知道冷了？后悔把衣服还回去了吧？” 展云继续道：“然后属下回他……回他……”展云瞥了一眼郁离，不太好意思说。 叠风见状把心一横，开口道：“然后展云说，不是心上人送的衣服，他不能随便收。如果是阿离姑娘送的，他早就穿在身上了。” “叠风！”展云焦急的阻拦叠风，然而叠风还是把话说完了。 一旁的郁离疑惑的蹙眉，似乎并未从中听出什么含义。 可墨九如却忍不住皱眉扶额，对于情窦初开的绿柚来说，展云这句话，显然是对她产生了伤害。 所以她才抱着衣服出门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展云啊。 第九百二十六章 冲着墨九如来的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伸手拉住墨九如的手，开口安抚道：“别担心，本王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满脸忧色的说道：“王爷，我觉得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那凶徒送来风毛给我，不就是挑衅么。” 说到这里，墨九如忽然顿住了。 白凤眠看向她，开口询问：“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 墨九如皱眉道：“我记得当日墨潘受欺负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我爹告诉我，再惹他，我们全家都会死的。’” “再惹他？”白凤眠想了想，随后继续道：“墨潘难道说的是你？”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一定 是那个人威胁墨潘，让墨潘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但是大伯曾经警告过墨潘，不许再招惹我。王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冲着我来的，无论是秦桑的遇袭，还是绿柚的失踪。” 一旁的郁离脸色一沉，厉声道：“是神医谷？” 眼下与墨九如对立的人，首当其冲便是神医谷。 可墨九如虽然愤怒，却也没有失去理智。 她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不，应该不是，应如霜千方百计，逼我与她比试，她的目的是为了羞辱我，带我走，最后引玄骧出来救我。无论是绿柚还是秦桑，对她来说价值都不大。而且如此节外生枝，显然会影 响我们的比试。这不应该是她的手笔。” “那会是谁？齐王？晋王？”叠风也开口猜测。 白凤眠摇头道：“老六失去的兵部和父皇的信任，现在被禁足在晋王府，自顾不暇。老五这几日的心思，似乎都在应如霜身上，频频去相府送礼物。再者说，墨潘与他们，似乎也没有交集。”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展云满脸愧疚的开口道：“都怪属下不好，属下就……就不该胡乱说话的。” 展云看了一眼郁离，发现郁离面无表情，心里更难受了。 白凤眠和墨九如没办法责备展云。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姑娘，理智的拒绝，是正确 的选择，总比吊着人家强。 只是这事情发生的……太不凑巧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安抚道：“别担心，既然凶手送来这一盒风毛，说不定还有后招。绑架勒索，总得有利可图，我们再等等消息。” 一边找人，一边等消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 三日后。 三日后，白凤箫按照左月娥的身材，做了一件竹甲，与尸体身上多处伤痕对比之后，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伤痕就是竹甲留下的。 这个案子，算是稍有进展。 秦楠的伤势也渐渐好了，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墨潘还是毫无下落，整个墨家仿佛被泰 山压顶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 而楚王府的气氛也一样不乐观，因为绿柚毫无消息。 展云自责的食不下咽，恨不能天天抽自己。 这一日，吃过午饭的郁离，看到展云站在树下发呆。 她想了想，走上前，询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展云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郁离，瞬间面露尴尬。 他低下头道：“我……我不饿。” 郁离继续道：“你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办差？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若倒下了，岂不是让王爷和小姐，更加手忙脚乱？” 展云看向郁离，忍不住询问：“你……你不怪我么？”他十分责怪自己。 第九百二十七章 静妃的状态 郁离沉默少许，随后继续道：“其实你想问的，不是我，你想问绿柚会不会怪你，对么？” 展云愣在原地，无力反驳。 他真的万分后悔，若是能重来，他一定不会那么直白的拒绝绿柚，一定会选更委婉的方式。 郁离想了想，继续道：“你说你喜欢我，那我拒绝你，你会怪我吗？” 展云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郁离说话竟是如此语出惊人。 他尴尬的手足无措，眼神到处乱飘，根本不知道该朝哪看。 然而郁离一直平静如常，淡然的看着他。 好半晌之后，展云才回道：“我……我不会怪你。绝对不会！我喜欢你，是 我的事，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郁离回应道：“那绿柚也不会怪你。” 郁离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 展云看着她的背影，满心都是酸楚。 …… 郁离离开后，在王府后院，看到了刚刚过来的云望舒。 云望舒背着药箱，朝着郁离走过来，开口询问道：“郁离姑娘，绿柚姑娘有消息了么？” 郁离微微摇头。 云望舒叹口气道：“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郁离点点头。 郁离的寡言少语，让云望舒觉得聊天的气氛有些尴尬。 他干笑一声：“那……那你先忙，我去看看静妃娘 娘。” 云望舒话音落下就要走，然而郁离却忽然开口道：“云太医，我心悦于你。” “啊？！”云望舒一整个人僵住，感觉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不知所措。 郁离平静的看着云望舒，继续道：“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不然哪一天，我也突然被劫持，或者突然暴毙。我一定会因为没说出心中想法，而后悔。人都该坦荡的面对自己的情感。就像小姐话本子里的狐狸精一样，敢爱敢恨。” 郁离说完之后，便径自离去，整个人云淡风轻的，仿佛刚刚表白的人不是她。 反观云望舒，手足无措。 一整个凌乱的站在原地。 然而更 让云望舒难受的是，他一转身，看到了神情落寞的展云。 云望舒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两句，可是他解释什么呢？ 展云也觉得眼下气氛无比难受，低着头快步离去。 …… 数日后。 虽然左月娥的案子，和绿柚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 可静妃娘娘的情况，以及长公主需要的血液，都取得了喜人的效果。 白凤眠这一日刚从刑部回来，就看到静妃站在正厅门口。 他急忙迎上前，静妃浅浅一笑道：“我儿回来了。” 白凤眠觉得静妃的状态，有些不寻常，他急忙询问：“母妃，你怎么站在门口，快进去，这里风大。” 静妃 拉着白凤眠的手腕，带着他进入房间来到饭桌旁落座。 随后开口道：“赞赞你看，这是九如准备的饭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来人，给王爷拿水净手！” 静妃条理清晰的让白凤眠忍不住诧异。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墨九如和云望舒，露出疑惑的眼神。 墨九如笑了笑道：“母妃，你也坐下，我们一起吃。” 静妃转头看向墨九如，忽然龇牙一笑，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我做的对吗？” 墨九如点头：“母妃做的非常好！” 静妃立刻抱住白凤眠的手臂，欢喜的说道：“赞赞，赞赞，她夸我哎！” 一下子又变得孩子气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墨潘的消息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墨九如回应，云望舒便解释道：“王爷，我们发现静妃娘娘虽然神志不清，可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可塑性很强。而且极具模仿的能力。所以下官跟王妃娘娘，按照演戏的方法，教她如何说话，如何做事。静妃娘娘学得很好，只是每次只能模仿一段剧情，无法坚持太久。” 白凤眠略有失望，可能看到自己母妃有如此大的进展，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要在比试当日，静妃不要出现岔子，那墨九如就能获胜了。 二人说话的工夫，安王白凤翎带着长公主来求见了。 墨九如知道二人为何而来 ，连忙开口道：“母妃还是怕生人，云太医，你先带母妃去后院用膳吧。” 云望舒没有拒绝。 片刻后白凤翎和长公主走进来，刚进门，白凤翎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九如，皇姐要的血，做的怎么样了？” 后天就是腊月十五了，白凤翎心急，也是人之常情。 墨九如开口道：“安王殿下放心，已经准备好了，小柚子……” 话刚说出来，墨九如就哽住了。 一旁的郁离见状，急忙道：“属下去拿。” 白凤翎和长公主见墨九如神情凄哀，二人也忍不住拧紧了眉。 长公主询问道：“怎么？你那丫头，还没有消息？” 墨九如微微点头，除了那一 盒风毛之外，凶徒再没有联系过楚王府的任何人。 而他们满城寻找，也没有收到任何线索。 长公主皱眉道：“真是奇怪了，在京城能手眼通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可他们没道理抓你一个丫头啊！” 白凤翎也开口安抚：“你们也别太忧心了，使不上劲儿的地方，就暂且放放，眼下还要应对神医谷。这件事可不能忽视。” 道理是没错，可墨九如如何能不忧心呢。 时间越长，感觉绿柚生还的可能就越小。 墨九如忍不住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整个人显得既疲惫，又憔悴。 就在白凤翎和长公主不知要如何安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喧哗声。 “墨 九如，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墨九如你给我出来！”是大夫人的声音。 墨九如和白凤眠疑惑的对视一眼，随后二人起身，朝着外院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被王府侍卫拦住的墨长平和大夫人，以及他们身边的二小姐墨溪。 大夫人头发凌乱，眼底发青，整个人仿佛疯魔了一般。 可见墨潘的失踪，对她的打击非常大。 可是她来找墨九如又有何用呢？ 墨九如无奈道：“大伯，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不知道墨潘在哪，我比你们更想找到他。” 墨长平苦着脸道：“九如啊，你大姐不见了啊，涓儿失踪了啊！” “什么？”墨九如露出惊讶 的神色：“墨涓不见了？” 大夫人情绪激动的大喊：“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个扫把星，你克父克母，克六亲！你还我的潘儿，你还我的涓儿啊！老爷，当初就该杀了她，就该杀了她！” “放肆！”叠风怒斥一声，用力推开大夫人。 大夫人砰的一声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墨九如真是万般费解，急忙询问道：“大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长平看着地上的大夫人，重重叹口气，没有回答墨九如的话，也没有去搀扶自己的夫人。 最后还是一旁的墨溪开口道：“大姐是昨晚自己出去的。说是收到了潘儿的消息。” 墨潘的消息？ 第九百二十九章 左月娥和墨潘有关联？ 白凤眠让墨家众人进入正厅，刚走进房间，墨溪就被白凤翎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不加掩饰的仰慕神色，让白凤翎忍不住有些厌恶。 他开口告辞，带着长公主离开了楚王府。 墨家众人落座之后，墨溪才继续说道：“昨天夜里，有人来府上送信，是潘儿写的。” “信中写了什么？”白凤眠追问。 墨溪继续道：“潘儿说他躲在城外的庄子上，因为惹了祸，不敢回家。可他身上的银两用完了，希望大姐给他送些衣服和银子。大姐跟母亲商量了一下，便一同出城了。” “既然是一同出城的？为何只有墨涓不见了？” 墨九如追问。 提起这件事，大夫人又开始哭了。 她确实跟墨涓一起出城的，可到了庄子上之后，自己就挨了一闷棍，醒来的时候，墨涓已经不见了，身边只有昏迷不醒的车夫。 墨长平愤怒的斥责大夫人：“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一声都不说就出去了，若是多带几个人，至少能护住涓儿啊！” 大夫人也开口反驳：“跟你说，跟你说有什么用？你整天缠绵病榻，不知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去上朝，不去当值，在家也不问世事，我哪里知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夫 君，你是墨家的当家人吗？” 大夫人越说越委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道：“潘儿年纪小，一定是被人威胁蛊惑了，我这不是想去先问问情况吗。万一带着太多人，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墨长平重重叹口气，满脸都是无奈。 墨九如却只是冷漠的看向大夫人，开口拆穿她说的谎言：“你不是担心他跑了，你是担心他跑不掉。你怕我们会对他追责。不是么？” 大夫人微微一怔，随后继续哭，不回应。 墨九如转头看向墨溪，继续询问：“那封信在何处？” 墨溪看向墨长平。 墨长平急忙将信拿出来，递给墨 九如。 墨九如看了看，又递给白凤眠。 白凤眠询问道：“这字迹，是墨潘的么？” 墨长平重重点头：“没错，确实是小儿的字迹。” 白凤眠点头道：“如此可见，墨潘至少还活着。” 是啊，他还能写信，至少还活着。 白凤眠仔细观察那封信，随后忍不住微微皱眉。 墨九如见状询问道：“王爷，有何异常？” 白凤眠将信纸递回给墨九如，开口道：“这信纸有些太脏了，上面都是灰尘和泥土，似乎是趴在地上写的。” 墨九如看向信纸背面，果然有几块泥印子，还有少许不曾脱落的土。 她疑惑道：“这 个季节，外面都是雪，不应该是在外面的地上写的。” 白凤眠接话道：“若是在室内，那地上都是干的灰尘，也不会有这种会留下泥水印的土。这种略带潮湿感的泥土……” 墨九如忽然瞪大眼睛，她想起一件事。 “王爷，你可还记得左月娥指甲里的泥？” 白凤眠脸色严肃的询问：“会是同一种么？” 连个案子竟然有联系？ 在没有仪器的辅佐下，墨九如无法确认两种泥土是不是同一种成分。 可在眼下这种数九寒冬的天气里，这种有点像花土质感的泥土，确实少见。 墨九如觉得，这个线索，可以并线调查。 第九百三十章 求助于孤城 是夜，京城小巷。 郁离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巷子里，左顾右盼。 片刻后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找我何事？” 郁离抬头看过去，便见到带着面具的孤城。 郁离急忙单膝跪地行礼：“属下见过孤城大人。大人，属下有事相求。” 孤城飞身而下，落在郁离面前，却并未让他起身。 “相求？我让你们做的事，你们拖拖拉拉的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线索，眼下你倒是求起我来了？” 郁离知道，孤城指的是让墨九如找钦差纪程的事情。 郁离眉头紧锁，开口告罪：“大人恕罪，小姐并非没放在心上，只是那武安 将军府上上下下，已经找过数次，确实没有任何发现。墨家老宅……小姐也不便回去。” “你倒是会替她说话，郁离，究竟是谁养大的你，你不会忘了吧？”孤城语气里带着浓郁的不满。 郁离急忙换做双膝跪地，继续道：“阁主和大人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可小姐对属下，也有救命之恩。求大人帮属下一次。” 孤城沉默少许，随后问道：“帮你找那个叫绿柚的丫头？” 郁离连忙抬头看向古城，满眼都是恳求和希冀。 她相信白道找不到的人，黑道一定另有办法。 孤城垂眸看着郁离，在那双本不应该看到 情绪的眼里，看到了浓郁的担忧。 孤城皱眉道：“作为杀手，你不该有情感，有了情感，就有了弱点。” 郁离没有反驳，只是沉默许久之后，缓缓突出四个字：“情难自控。” 孤城叹口气：“我可以帮你找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郁离眼睛一亮，急忙追问：“大人请讲。” “找到绿柚之后，无论她生死与否，你都要离开楚王府，立刻随我回神机阁。”孤城开出一个让郁离为难的条件。 郁离看着古城，思忖许久，没有作答。 她舍不得。 既舍不得墨九如，也舍不得绿柚，更加……舍不得她的心上人。 孤 城见她不答，转身便要走。 郁离见状急忙道：“我答应你！” 孤城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而是冷漠的开口道：“其实京城郊外的各个村落中，已经失踪很多少女了，还有一些跟秦桑一样，进京备选的秀女，也都沿途不见了。只是大部分人，没有亲眷，帮她们报案。” 郁离惊讶道：“失踪很多少女了？大人可知道其他内情？” 孤城阔步离去，一边走一边道：“我会帮你查，记住你的承诺！”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 …… 次日一早，白凤眠和墨九如刚起身，就听见门口传来郁离的声音：“王爷 ，小姐，你们醒了么？” 郁离是不用伺候洗漱更衣的，这么早过来，看来是有什么事。 二人穿好衣服，白凤眠打开房门，询问道：“何事？” 郁离开口道：“王爷，京城城郊，失踪了很多少女。还有一些是进京备选的秀女。此事或许与绿柚失踪的案子有关。” 白凤眠皱眉询问：“你如何得知？” 郁离没有隐瞒，坦率回答：“我担心绿柚，去找孤城大人帮忙。是他告诉我的。” 神机阁的消息？ 那八成是真的！ 白凤眠回头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别担心，我立刻派人去查。” 墨九如点点头，目送白凤眠离去。 第九百三十一章 墨潘又来信了？ 事实证明，孤城并没有骗郁离。 经过白凤眠连日来的调查，确实发现有甚多少女失踪了。 她们有的是孤女，有的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有的是进京备选的秀女。 大多是没有什么亲眷，或者在京城没有根基的。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世界，许多人就像左月娥那样，即便失踪许久，旁人都不曾发觉。 这些少女便是如此。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墨九如愈发为绿柚担忧了。 郁离见状安抚道：“小姐，还有七日就是到一个月了，静妃娘娘那边，也不能忽视。” 墨九如无奈道：“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比试的事，我只想小柚子安然无恙的回来。查了这么 多天了，怎么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呢？” 墨九如这边话音刚落，董管家便急匆匆走进来。 “王妃娘娘，墨家来人了，说是又收到了墨家小少爷的信，让你过去看看。” 墨潘的信？ 墨九如急忙带着郁离来到前院，发现来报信的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 那嬷嬷语气焦急的开口道：“五小姐，这一次书信被老爷扣下了，老爷说让您过府一叙，商量一下该如何做。” 墨九如略作思忖，随后应声：“好，我去换件衣服。董管家，你派人去刑部通知一下王爷，阿离我们走！” 董管家领命离去。 —— 墨家老宅。 墨九如带着郁离来到墨家老宅，走到正厅 门口，就看到墨长平僵坐在椅子上。 大夫人则坐在一旁抹眼泪。 除了夫妻二人之外，便是几个下人，墨溪并不在其中。 墨九如刚踏入正厅的大门，墨长平便瞪圆了眼睛。 那个表情，实在很奇怪。 墨九如开口询问道：“大伯，墨潘的书信，在何处？” 不等墨长平回答，墨九如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 墨九如和郁离下意识回头看，便见到房门紧闭。 郁离脸色一凛，一把拉住墨九如的手腕，正要带她破门而出，忽然一张渔网从天而降，渔网上面还挂着寒光凛冽的刀片。 郁离惊呼一声：“小姐，小心！” 话音未落，人已经扑向墨九如，将她整 个人护在身下。 刀片没能划伤墨九如，却划破了郁离的后背。 郁离感觉一阵刺痛之后，便是强烈的晕眩感。 郁离艰难的开口道：“刀……刀上有毒！” 砰！郁离压着墨九如，昏迷过去。 墨九如惊慌的去拉郁离的手腕，然而还不等她查看清楚郁离的情况，便手臂一阵刺痛。 她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是大夫人，拿着渔网上的刀片，划破了她的手臂。 毒药入体，墨九如也失去了知觉。 —— 刑部。 白凤眠正在查看近日来，那些失踪少女的身份，想从中搜寻一些规律。 然而看着看着，忽然手臂一阵剧烈疼痛。 “嘶……” 白凤眠侧头一看 ，手臂已经血流如注，瞬间浸透了衣衫。 一旁的白凤箫惊呼道：“九哥，你怎么了？” 白凤眠按住伤口的位置，心慌的开口道：“九如受伤了。” 这边白凤眠话音刚落，那边董管家派来刑部的人便走了进来。 “启禀王爷，墨家派人来说，收到墨潘的书信了，王妃娘娘带着郁离姑娘去墨家老宅了，让属下来通知王爷。” 白凤眠焦急的说道：“九如去墨家，怎么会受伤呢？” 白凤眠顾不上自己伤，急忙朝着墨家跑去。 在他冲出刑部的时候，恰巧遇到来找他的应如霜。 “王爷，我……”应如霜打招呼的话都没说完，白凤眠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九百三十二章 墨九如去哪了 应如霜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滴落在雪地上的几滴血渍，忍不住疑惑的皱眉。 元洛在一旁开口道：“楚王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难道抓住凶手了？” 应如霜也有些搞不清状况，她只是疑惑，白凤眠怎么受伤了？ 穿着冬衣，血液还能滴落到地面上，显然出血量并不小。 既然流了这么多血，为何不先处理伤口呢？ 应如霜想了想道：“上车，我们跟上去看看。” …… 墨家。 白凤眠来到墨家老宅的时候。 发现墨家人众人都昏迷不醒，晕倒在地。 墨长平、墨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墨溪和墨洁，全都在此。 却没有看到墨九如和郁离的身影。 白凤眠走上前，去 试探墨长平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 他用力去摇晃墨长平，却没有得到回应。 白凤眠急忙开口道：“叠风，快找云望舒！” …… 片刻后，云望舒来到墨家，确认了所有人都中了迷药。 经过云望舒的救治，大家纷纷苏醒。 白凤眠揪住墨长平的衣领，厉声质问：“九如呢？” 墨长平惊恐的瞪大眼睛。 一旁的大夫人连忙朝着墨长平递眼色。 墨长平眼神回避的开口道：“不……不知道啊，九如来过吗？” 他们并不承认见过墨九如。 只说不知怎么就都昏迷不醒了。 白凤箫追问道：“信呢？你们不是说墨潘来信了么？” “信？什么信？信在哪？潘儿在哪？”大夫人也开始装 疯卖傻。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无法确认墨家众人是不是在演戏。 白凤眠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当即命人全城搜查。 而他则看向墨长平和大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最好祈祷九如平安无事，否则本王一定将你们全家，挫骨扬灰！” “王爷，王爷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的女儿和儿子也不见了啊！”大夫人还在叫屈。 然而白凤眠根本不再理会她，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 山洞中。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郁离的声音，唤醒了昏迷的墨九如。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个怪石嶙峋的山洞。 山洞很小，洞口被铁栅栏挡住，洞里面，也只有她们 主仆二人。 “这是哪？”墨九如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开口询问。 郁离微微摇头道：“不知是何处，但是有很多这样的山洞。” 很多？ 郁离搀扶着墨九如站起身，走到洞口，透过栅栏看向外面。 然而还不等墨九如看清外面的情况，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变了。 她低头一看，忍不住愣在原地。 是竹甲？！ 墨九如连忙看向郁离，果不其然，郁离身上也穿着竹甲。 二人随身衣服都没了，只有里面一身白色的里衣，外面套着护甲，脚上穿着厚重的猪皮靴子，旁边还放着两个头盔。 郁离解释道：“我醒来之后，便是这身打扮了。看来是他们给我们换了衣服。小姐，这些人，跟左月娥 的死，也有关联。而且，小柚子应该还活着。” 绿柚还活着？ 墨九如焦急的询问：“小柚子在哪？” 郁离透过铁栏杆，指向对面，开口道：“小姐你看，那边很多跟我们一样的小山洞，虽然光线不足，可我仍旧能判断出，里面应该有人在活动。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关着的，就是孤城大人之前说的那些失踪少女。小柚子，定然也在其中。” 郁离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呦，楚王府的人果然不一样，竟然如此聪慧。” 墨九如和郁离循声望去，就看到一群身量相差不大的少年走过来，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黑色长袍，脸上却带着白色红眼的狐狸面具，看起来十分诡异！ 第九百三十三章 狐狸洞 为首的少年走到墨九如面前，朝着铁栅栏微微抬起下颚。 身后立刻有人上前，将铁栅栏打开，放她们二人出来。 墨九如发现自己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想来应该是迷药的劲儿还没过去。 那些狐狸脸的少年，看起来也并不害怕她们逃走。 似乎是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为首那人开口道：“我知道你这个侍女会武功，可我劝你最好让她不要调动内功，否则心脉爆裂，吐血而亡，那可怨不得我了。” 墨九如听到这话，急忙去拉郁离的手腕，果不其然，郁离中毒了。 她又给自己诊脉，发现她只是中了一些软筋散，跟郁离 体内的毒，并不一样。 这些人，十分谨慎。 墨九如看向他们，开口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少年勾唇一笑道：“欢迎来到，我的狐狸洞！” 话音落下，整个山洞里亮起一个个火盆。 明亮的光线下，让墨九如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就是一个十分宽阔而巨大的溶洞。 靠近两侧山壁的地方，被开凿了一个个浅浅的小山洞。 山洞上面都有铁栅栏，栅栏后面都关着穿着盔甲的少女，她们看到外面亮起光线，也纷纷凑到栅栏前面观望。 其中一人瞬间便认出了墨九如。 她惊喜的大喊：“王妃娘娘，王 妃娘娘！” 墨九如循声望去，便见到了失踪多日的绿柚。 “小柚子！”墨九如心下欢喜，急忙朝着她跑去，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那些狐狸少年身后的黑衣侍卫，用长刀拦住了去路。 “小姐小心！”郁离上前，将墨九如护在身后。 为首的狐狸少年冷笑道：“王妃娘娘？这里没有王妃娘娘，这里只有猎物和猎人。” 狐狸少年指向自己和同伴：“我们是猎人。” 随后又指向那些带刀侍卫：“他们是猎犬。” 最后指向墨九如：“而你们，是猎物。” 狐狸少年挥挥手，侍卫立刻将所有铁栅栏都打开，放出了那 些穿着盔甲的少女。 随后又将她们驱赶到一个宽阔的地方。 那些狐狸少年，在众人面前一一落座，彼此交头接耳，似乎在说着什么号码。 墨九如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竹甲的腰带上，刻着三个字“二十九”。 而郁离的身上，刻着“三十”。 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的绿柚身上，数字是“十七”。 狐狸少年站起身，看向众人朗声道：“在这里，没有王妃，没有小姐，也没有丫鬟和妓女，你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猎物。在你们面前，有食物、有武器、有外伤药，也有其他工具。等下铜锣声一响，你们可以自己去争 夺想要的东西。然后……” 狐狸少年勾唇狞笑，继续道：“然后……互相厮杀！” 互相厮杀？ 一众少女被吓得花容失色。 狐狸少年似乎十分享受她们的恐惧。 狐狸少年指向山洞周围的一些没有栅栏的小洞口，继续道：“看到那些兔子洞了吗？那些就是为你们准备的。这里山洞，错综复杂，没有本狐狸大王的指引，你们谁也别想走出去。而我，只会带你们当中最后一个活着的人离开。” 换言之，三十个少女当中，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 然而这番话，也只是这狐狸少年的一面之词，最后能否活着出去，犹未可知。 第九百三十四章 游戏开始 狐狸少年又指向那些黑衣蒙面的侍卫，继续道：“你们互相厮杀的过程中，最好绕开我的猎犬，否则他们可是会咬人的。他们会把你们的衣服撕碎，从你们的脚趾，一寸寸咬到你们的喉咙。那场面，一定非常香艳且精彩。” “啊……”不知哪个少女惊呼一声，吓得两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狐狸少年哂笑一声：“叫的真好听，等你遇到了我的猎犬，一定要叫的大声点！你叫的越大声，我的猎犬，越兴奋！哈哈哈哈哈！好了，准备开始吧……” 狐狸少年抬起手，示意手下人可以敲锣了。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等一下！” 狐狸少年看向她 ，挑眉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墨九如询问道：“左月娥是不是你杀的？” 狐狸少年冷笑一声：“在这狐狸洞里，死去的兔子成百上千，我哪里能记得一个个兔子的名字？不过……我倒是记住你了。我在你身上押注了两千两，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否则……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给白凤眠吃！” 剁碎了？ 又是这句话，他就是在后巷威胁墨潘的人。 墨九如的眼在一众狐狸少年里巡视，却无法分辨，其中有没有墨潘。 她又看向周围的少女，却没有发现墨涓的身影。 墨九如明白了，看来是大夫人跟狐狸少年达成了协议，用她 来交换了墨涓的安危。 墨九如脸色微沉，左手拉住郁离，右手拉住绿柚，低声开口道：“等下跟我走。” 郁离担忧道：“小姐，我们要抢物资，这里显然没有食物和水源。” 绿柚也担心的说道：“我……我们得抢个武器吧，不然怎么跟她们打？” 郁离回应道：“都是一些不会武功的少女，就算拿到兵器，也未必能使用顺畅。可食物大家都会吃，我们必须要抢一些。否则能熬几天都说不好。” 郁离还记得，左月娥似乎是饿死的。 然而墨九如听到二人的话，却都拒绝了。 墨九如重复道：“听我的，什么也不抢！” 这边墨九如话音 刚落，那边狐狸少年便大声道：“好了！游戏……开始！” 铛！ 伴随一生铜锣敲响，一众少女乌泱泱朝着物资跑过去。 墨九如拉着郁离和绿柚，想都没想，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刚跑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惨烈的嘶吼声。 “啊！” “别杀我！” “这是我的！” …… 绿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到物资旁边，已经有好几个少女倒在血泊中。 那些往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姑娘，在生死面前，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杀死对方，成全自己。 绿柚倒抽一口凉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去抢物资。 狐狸少年看着已经跑进一个小山洞 的墨九如三人，勾唇冷笑了一声道：“果然还是聪明的兔子比较有趣啊。墨潘，你早这么听话，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身后一个身量较矮的狐狸少年走出来，畏畏缩缩的开口道：“她可是楚王妃啊，她要是活着出去，咱们都得死。” 为首的狐狸少年不屑的说道：“所以……这一轮的游戏，不会有胜出者。” 换言之，他不打算让任何人活着。 …… 墨九如带着郁离和绿柚跑进一处山洞。 山洞漆黑一片，十分深邃。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直到又遇到其他山洞的岔路口，墨九如才停下来。 “王妃娘娘，咱们往哪走啊？”绿柚询问道。 第九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猎人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拉着二人坐下。 她开口询问道：“阿离，咱们进来几天了？”因为之前一直昏迷，山洞里又没有光线，所以墨九如无法分辨时间。 不等郁离回答，绿柚便说道：“奴婢知道，王妃娘娘是昨日晚饭之后进来的。今天刚吃过早饭，那些狐狸脸的人就出现了。” 墨九如看向绿柚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被关在这里，每天都有吃的？” 绿柚点头道：“有，虽然很少，但是水和食物都有，一天发两次。” “他们可有对你们做什么？”墨九如继续追问。 绿柚摇头道：“没 有，偶尔有人闹，就会挨打。不闹他们也不理会我们。” 郁离询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绿柚回应道：“那些带狐狸面具的，好像有十几个。带刀的侍卫，数不清。侍卫每天会来轻点人数。似乎是要凑齐三十个人。” 郁离疑惑的皱眉：“一群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势力。在京城动这么大的手脚竟然无人察觉。还有这巨大的溶洞，到底地处何处？” 墨九如回应道：“溶洞一般都在地下，而且都有水源。水往低处流，只要我们找到水源，就能顺流而下，离开这里。不过……眼下并不急着离开！” 郁离疑惑 道：“小姐要做什么？” 墨九如勾唇冷笑：“真正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的。” 墨九如话音落下，就拔下头上一根发簪。 她将簪头拧掉，从发簪里面，倒出一小撮银针。 墨九如看向郁离开口道：“我现在要给你针灸解毒，你放心，虽然眼下我看不见你，但是针灸穴位，绝不会错。” 郁离眼睛一亮，欢喜道：“原来小姐早有准备！” 墨九如一边给郁离针灸，一边开口道：“从我意识到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卫的东西了。后来又听闻这些人捕捉城郊的少女，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 应该以身做饵，混入其中。恰巧墨家来人，让我回去，我便顺水推舟，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藏于发髻和发饰中。” 一旁的绿柚哽咽道：“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乱跑，王妃娘娘也不会身临险境。都是奴婢的错。” 墨九如摇头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我都说了，他们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你若不是我的丫头，也不会有此一难。” 绿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道：“大爷和大夫人太坏了！不过王妃娘娘，是怎么发现他们在算计你的？” 墨九如嗤笑一声：“倘若真是墨潘来信了，以他们对墨潘的重视，早就拿着 书信冲到楚王府了。怎么可能还耐着性子在府上等我过去。所以我出门之前，便知道这可能是陷阱。” 郁离接话道：“小姐真是聪慧过人。” 墨九如继续道：“聪不聪慧的，还要看能不能将这群狐狸，一网成擒！” 墨九如拔掉郁离身上的银针，随后又拿掉自己的耳坠子。 咔哒一声，墨九如的耳坠子居然也能掰开。 里面是一些透明的液体，郁离和绿柚眼下都看不见。 墨九如将液体洒在那些银针上，随后将银针都递给了郁离：“现在这些银针有毒了，你小心拿着，直接接触是无碍的，切记不要让银针接触到伤口。” 第九百三十六章 以逸待劳 郁离点点头将银针别在腰间收好。 随后她试探着调动了一下真气，果然已经真气流畅，毒已经解了。 郁离惊喜道：“小姐真是医术高明。” 墨九如笑了下：“都是一些粗浅的毒，对我来说不算困难。眼下的困难，是食物和水源。不吃东西，我们或许可以生存七天，不喝水，怕是五日后就要意识模糊了。所以我们现在，先找水源。” 郁离开口道：“交给我！” 郁离的听力比较好，所以附近的风声，水声，她都能比旁人更快确定方位。 墨九如继续道：“我们找水源之前，要先想办法，换一身衣服。” “换衣 服？”绿柚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点头道：“我们身上的竹甲太厚重，行动不便，而且走起路来也会留下哗啦的声音。我看到那些狐狸少年还有那些黑衣侍卫，都是遮着脸的。我们只要弄来几套他们的衣服，就可以李代桃僵。阿离身量高，穿侍卫的衣服。我和小柚子，可以想办法穿狐狸少年的衣服，若实在找不到，阿离在我们身边，伪装成侍卫，也能掩人耳目。” 二人没有意见。 只是郁离忍不住询问道：“那我们要如何找他们？原路回去？” 墨九如站起身，勾唇冷笑道：“猎犬会闻着气味儿追过来的，我们，以 逸待劳！” 话音落下，墨九如又从把手上的戒指拿下来，用力摔碎在地面上。 伴随戒指摔碎，郁离和绿柚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 —— 楚王府。 白凤眠并不知道，墨九如已经跟那些凶手，玩起了围追堵截的游戏。 此刻他焦头烂额，已经彻夜未眠，却仍旧毫无睡意。 云望舒一边帮白凤眠的手臂上药，一边担忧的开口道：“王爷，您的伤口很深，最近一段日子，最好不要舞刀弄剑。”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你动作快一点，本王还要出门去找九如。” 云望舒有些无奈，却也知道不能劝阻。 墨九如已 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而楚王府的人却毫无线索。 云望舒开口道：“王爷放宽心，郁离姑娘武功高强，王妃娘娘机智过人，她们一定会平安脱险的。” 云望舒的安慰，并未起到太多作用。 白凤眠看到白凤箫的身影，也不管手臂上的绷带还没系紧，便急忙推开云望舒，朝着白凤箫走去。 “怎么样了？有消息吗？”白凤眠焦急的询问。 白凤箫脸色凝重的摇头道：“没有消息，快要过年了，进出京城的马车非常非常多，无法确定九嫂是不是被带出城了。” “继续找！”白凤眠话音落下，便立刻冲出门去。 白凤 箫见状，只能抬步跟上。 兄弟二人刚走出楚王府的大门，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应如霜。 白凤眠脸色一沉，不加理会，阔步离去。 应如霜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他：“楚王殿下留步。” 白凤眠冷声道：“本王没空！” 应如霜脸色也变得难看，可她仍旧没有放白凤眠走的意思。 她继续道：“王爷没空搭理我，那有没有空听听我发现的新线索？线索是从左月娥身上发现的，倘若杀死左月娥的人，和在城郊捉拿少女的人，以及掳劫楚王妃的是同一伙人。那么我的线索，应该可以让王爷腾出一些时间，来听我叙述吧？” 第九百三十七章 关键线索 白凤眠被应如霜的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 他站定脚步，目光冷淡的看向应如霜。 应如霜指向身后的马车，开口道：“王爷请上车详谈。” 白凤眠眉头紧锁，满脸抗拒。 应如霜继续道：“我只是带王爷去府衙而已，看到尸体，才更方便解释。” 白凤眠听到这话，便没有拒绝应如霜的提议，带着白凤箫一起，上了应如霜的马车。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府衙的停尸房。 应如霜走到左月娥的尸体旁，开口解释道：“线索，就在她的头发上。” “头发？”白凤箫疑惑的看向左月娥的头发，随后询问道：“ 头发有什么异常？” 应如霜继续道：“你们这些男人，对女人发髻发饰可能不太了解，其实这其中大有讲究。比如有些发髻不能带钗，有些发髻不能带簪，有些发髻要配对称的步摇。” 应如霜指向左月娥的头发，继续道：“左家小姐是大家闺秀，对于这些礼仪必然了如指掌，可她却梳了一个妇人发髻，且配了十分不适合的步摇。所以我猜想，她的头发，跟她的衣服一样，都是死后有人帮她重新整理的。” “然后呢？你说重点！”白凤箫开口催促。 应如霜挑眉道：“然后，我就解开了她的发髻，在头发里面 发现一些这样的东西。” 应如霜朝着元洛伸出手，元洛递给应如霜一个折好的帕子。 应如霜将手帕打开，白凤眠和白凤箫看到，手帕上有一些褐绿色的东西。 有点像黏土，又有点像…… 白凤眠皱眉开口道：“是苔藓？” 应如霜点头道：“没错，正是苔藓。” 一旁的元洛开口解释道：“如今数九寒冬，能长苔藓的地方可不多见。” 有苔藓的地方，第一要温暖，第二要潮湿。 既然温暖又潮湿的地方，显然不会是室外。 可也不会是室内，毕竟这个季节，室内都生着炉火，房间里十分干燥，根本不会有 苔藓自己生出来。 那会是什么地方？ 思忖良久之后，白凤眠脸色一凛，开口道：“地下溶洞！” 白凤箫急忙追问：“京城附近有溶洞吗？” 白凤眠回应道：“京城附近有许多河流，比较大的就是护城河和安乐河。安乐河连同泠水江，河里的水，很多都是来自于地下。” 白凤箫接话道：“有地下河，那就极有可能有溶洞。我现在就带人沿着河道搜索，看看有没有洞口。” 白凤眠点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虽然眼下河道已经冰封了，可靠近溶洞的地方，必然冰层很薄，甚至没有冰封，千万小心不要 掉进水中。” 白凤箫点头应下，立刻带人离去。 白凤眠则转头看向应如霜，想了想说道：“多谢。” 应如霜缓缓俯身行礼，十分客气。 白凤眠离开后，元洛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师姐，你何必帮他，再有六日就是你们约定的比试时间了，若是墨九如没回来，你岂不是不战而胜了？”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赢了她又如何？无论是比试，还是禁医令，亦或是与楚王府的针锋相对，都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只有朱雀丹。因为它关乎于师父的性命。而想要知道朱雀丹的下落，那就得与楚王府，走的越近越好。” 第九百三十八章 第一个猎物 应如霜说完之后，目光重新落回左月娥的头发上。 她忍不住疑惑的皱眉，心中暗道：“白凤眠和白凤箫，没有看出左月娥发髻配饰有问题，也就罢了，毕竟他们都是男子。可墨九如验尸如此细心，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呢？难道说，她对发髻发饰也不太了解？可她不是将军府的小姐么？” 应如霜觉得墨九如有些奇怪。 不仅墨九如奇怪，白凤眠也奇怪。 白凤眠在刑部莫名受伤，衣服都没破损，血却流了不少。 谁能在刑部伤到白凤眠？ 白凤眠受伤之后，为何又半点没有追究？ 应如霜觉得这夫妻二人，都透着一 股诡异。 想不通的事情，暂且放下，应如霜看向元洛，询问起另外一件事。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元洛点头道：“师姐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过依我看，楚王殿下不会让你动手给静妃娘娘治病的。” 应如霜勾起嘴角，十分自信的开口道：“他会的！” —— 地下溶洞。 就在白凤眠和白凤箫，带人沿途搜索有没有溶洞入口的时候。 墨九如一行三人，等来了第一个猎物。 一个黑衣蒙面的凶徒，被这洞口里的栀子花香吸引了。 他攥紧佩刀，一脸狞笑的朝着洞口走去。 被他们抓来的都是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遇到他们，最后只能沦为玩物。 所以他不怕那些少女反抗，他只是怕有些人手上有兵器，会偷袭。 所以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威胁：“我已经看到你了，小白兔，你自己乖乖的走出来，咱们做个游戏，我就放你离开。可若是被我抓住了，那大爷我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 铛！铛！ 黑衣人用刀鞘用力敲山洞的石壁。 躲在暗处的绿柚惊呼一声：“啊！” 黑衣人哈哈大笑：“原来在这，叫的真好听，等下，再叫大声点！” 他阔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可刚迈出两步，便觉得身后一阵风 动。 等他想回头看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郁离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黑衣人身后。 她双手扣住黑衣人的脑袋，咔嚓一声，动作利落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郁离将黑衣人撂倒，随后观察一下他的来路，确认没人跟过来，才开口道：“小姐，没事了。” 墨九如连忙带着绿柚走出来。 绿柚惊讶道：“阿离姐姐……真……真厉害！” 郁离看向绿柚，平静的回应：“你叫的也不错。” 绿柚：“……”好像被夸了，又好像没有。 墨九如没理会二人的对话，而是快 速去脱黑衣人的衣服，一边脱一边开口道：“阿离，换上这套衣服，你走前，我们走后，先找出口和水源。” 郁离没有拒绝，急忙更换衣服。 令众人有些惊喜的是，她们在黑衣人身上，还找到了一颗夜明珠，一个火折子，以及一个装满水的水囊。 有了这个水囊，她们短时间内，就不愁没水喝了。 郁离动作利落的换好衣服之后，又将黑衣人的尸体，藏在暗处，因为没有工具，无法掩埋，只能期盼着那些狐狸少年，不要过早发现这个人。 准备好一切之后，三人寻了一个方向，沿着交错纵横的山洞，继续往深处走。 第九百三十九章 找不到出口 这个山洞，果然如那狐狸少年说的一样，纵横交错，走一段路，就会遇到一个岔路口。 有的是两岔路，有的三岔路。 有些是天然形成的洞穴，有的是人工开凿的洞穴。 有了夜明珠的加持，她们的路变得好走一些，可也看到了许多惨烈的场面。 墙壁上的血渍、角落里的骸骨、还有那破碎凌乱的竹甲，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告诉众人，此处发生过怎样血腥的一幕。 墨九如走到一节股骨旁边端详了片刻。 随后开口道：“死亡至少也有一年多了。” 郁离皱眉道：“倘若没有食物和水，三十个人，半个月就差不多就死光了。如果这个骸骨 是一年前的，那么这一年来，不知有多少少女，死于洞中。” 绿柚吓得直打哆嗦：“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墨九如站直了身子，开口道：“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们继续走！” …… 就在墨九如一行人找出口和水源的时候，那些狐狸少年，也在找她们。 一个黑衣人走到狐狸少年的首领身边，低声道：“主子，所有兔子都在洞穴里了，现在差不多死了三成了。” 狐狸少年狞笑道：“适者生存，看来她们学道理，还是学的挺快的。” 墨潘听到这话，急忙凑上前询问：“楚王妃呢？她死没死？” 黑衣人没回话，显然是只听命于这 个首领一人。 那狐狸少年看向墨潘，嗤笑一声道：“瞧你那紧张的样子，我都说了，没有我带路，任何人都别想走出我的狐狸洞，你怕什么？” 墨潘忐忑的拧着手指，他心中明白，若是墨九如逃出去了，他们整个墨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那狐狸少年虽然嘴上说不必紧张，可心里也不免对墨九如多出几分注意力。 他询问黑衣人：“跟着她们的猎犬，可有消息？” 黑衣人摇头道：“没有消息。” 狐狸少年微微皱眉：“多放几条猎犬去。那可是楚王妃啊。你们就不想尝尝楚王妃的滋味儿么？” 黑衣人露出淫邪的笑容，当即领命道： “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追！” 黑衣人离开后，墨潘继续询问道：“外面应该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咱们？”那狐狸少年看向墨潘，冷笑道：“不是咱们，是我们，我们自然要出去的，而你……暂时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墨潘激动起来：“我们说好的，我帮你抓住墨九如，你就放了我和我姐姐。” 狐狸少年挑眉道：“我不是已经放了你姐姐了？不放你走，是因为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满脸都写着心虚。所以你还是暂且住在狐狸洞吧，等这场游戏结束了，自然会让你回家。” 狐狸少年话音落下，便立刻有两个黑衣 人上来，将墨潘牵制住，随后竟是将他也关在了带铁栅栏的山洞里。 当狐狸少年走远之后，山洞里的火盆一一熄灭，巨大的溶洞，霎时间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 三日后。 溶洞的巨大，超出了墨九如的想象。 三天内，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她们都在纵横交错的山洞里穿梭。 然而每次走出狭小的洞口，最后抵达的终点，都是游戏开始的地方。 也就是那个最大的溶洞。 最后墨九如得出一个结论。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里所有的山洞，最后的出口，都是此处。正如那狐狸少年所说的一样，没有他的带领，谁也别想走出去。” 第九百四十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绿柚有些虚弱的询问：“王妃娘娘，那我们……我们怎么办呢？” 这三日来，在郁离的带领下，她们回避了许多不必要的冲突，这也便导致她们未能收集到太多有用的物资。 三天三夜，三个人，就喝了一个水囊的水。 眼下别说绿柚，就连身强体健的郁离，都已经有些脚步虚浮了。 墨九如知道，她们必须立刻寻找食物。 郁离开口道：“小姐，你跟小柚子躲在这里，我去找吃的。” 很显然，郁离打算去找那些，抢了物资的姑娘，从她们手上，夺取一点食物。 毕竟她现在是黑衣人的打扮，就算不出手伤人，那些姑娘也不敢反抗。 然而墨九如却开口阻拦：“不行，不能去。已经三天了，就算你能找到其他人，她 们手上也未必有食物。而且她们也是无辜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来想找食物，得冒一些风险了。” 郁离急忙说道：“小姐尽管吩咐。” 墨九如继续道：“我们之前遇到的黑衣人，他身上只有一个水囊，没有食物。这说明他到了用膳的时间，应该会回到这溶洞的某处去吃饭。换言之，这溶洞里，一定有一个据点，是他们停下来休息进食的地方。” 郁离心领神会道：“小姐想让我混入其中？” 墨九如微微点头：“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因为不知道黑衣人数量到底有多少，所以郁离只身前往，的确十分危险。 可如今再继续拖下去，大家都会渐渐体力不支，到时候一样是等死。 墨九如又从头上拿掉一根 发簪，递到郁离手上，开口道：“簪头拔掉，里面是迷药，若是找到他们的食物或者水源，留出一部分，剩下的下毒。” 郁离将东西接过去，点头道：“小姐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郁离刚要走，墨九如忽然又拉住她的手腕。 郁离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墨九如继续道：“阿离，安全为上，若是被发现了，就用毒针，见血封喉。还有，那些狐狸少年已经三日没出现了，说不定今明两天就会来查看情况，我和小柚子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你最好等他们来了，再行下毒。” 郁离明白了，那些狐狸少年来到山洞，也是要饮茶的。 若是能让他们跟黑衣人都一起中毒，那才是真正的一网成擒。 郁离点头道：“好！” …… 主仆三人顺着洞穴，一路又回到了巨大的溶洞。 此刻溶洞的中心空地上，有些许光亮。 从远处看，能看到四五个晃动的身影，那些都是黑衣人。 郁离看向墨九如，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你跟小柚子一定要藏好，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墨九如点头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跟绿柚都不会武功，贸然出去，自然是给郁离添麻烦。 可若郁离真的命悬一线，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只能期盼一切顺利了。 郁离阔步走出洞口，然而刚走出一段路，忽然看到一个洞口里，竟然还关着一个人。 那人把手伸出栅栏，大喊道：“喂喂喂，你过来，过来啊，我饿了！” 郁离循声望去，惊讶的看到一个狐狸 少年。 奇怪了，这带狐狸面具的，怎么也被关进笼子里了？ 不等郁离回应，远处的黑衣人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一边走过来，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瞎喊什么？还没到放饭的时间呢！” 那黑衣人说完之后，便转头看向郁离，皱眉疑惑道：“你是谁啊？” 郁离身子一僵，不知如何回答，她毕竟是女子，开口说话，岂不是直接就暴露了？ 那黑衣人见她不吭声，下意识攥紧佩刀，随后去看他身上的腰牌。 “十五号？哎，你不是追着那楚王妃去了吗？三天都没见你人影，我们还当你死了呢，你跑哪去了？” 黑衣人的询问声，惊动了远处的同伙，眼看着四五个黑衣人，都朝着郁离走过来。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第九百四十一章 六号 躲在暗处的墨九如和绿柚紧紧捂住嘴，不敢挪动半分，也不敢吭声。 而外面的郁离，也做好了要作战的准备。 “喂，怎么了？说话啊！”那黑衣人继续逼问郁离。 就在郁离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另外一个黑衣人，从不远处走过来，一把勾住了郁离的肩膀，开口笑道：“你小子，为了能爽够，连饭都不吃了，你也不怕精尽人亡。我的水囊呢？还给我！” 郁离全身僵硬，不知该反抗，还是该顺从。 而那个逼问郁离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倒是放松了警惕，他哈哈一笑道：“我说呢，三天都没回来吃东西，原来是你 给他送饭去了。” 勾住郁离肩膀的黑衣人也笑道：“嗐，我这不是为了看一场活春宫么，还别说，真带劲！” “呦，楚王妃身材好吧？她人呢？”那个黑衣人被勾起了兴致。 郁离攥紧拳头，没有回答，还是那个勾住她肩膀的人，替她说道：“睡完了就跑了，不过人还活着。你们现在去洞里找，说不定还能捡到热乎的。但是这三天没吃饭了，估计也没多少肉了，手感啊，肯定不如前几日好。走走走，咱们先去吃东西。” 那黑衣人搭着郁离的肩膀，朝着空地中间走去。 其他黑衣人听到这话，也没再理会郁离，而 是满口污言秽语的讨论着山洞里的“兔子”们。 …… 郁离跟随黑衣人们，一路来到中间空地落座。 刚坐下，刚刚那个对她示好的黑衣人，就朝他扔过去一个油纸包，开口催促道：“快点吃吧，等下天亮之后，主子们就来了。” 郁离眼睛一亮，心道一声：“小姐果然没猜错，那群狐狸要来了，那今日是第四天了么？” 山洞漆黑一片，郁离不知过了几日。 不过那些狐狸既然要来了，她就不能过早下毒。 郁离发现，这个黑衣人，确实对她抱有善意。 虽然眼下不能十分确定对方的立场，但是至少可以暂时接受 他的好意。 郁离接过油纸包，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一个烧鸡腿，还有两个大烧饼。 食物尚有余温，显然不是存放已久的。 这里没有生火做饭的痕迹，那食物一定是外面送过来的。 这里一定有出口！ 想到这里，郁离下意识瞪大眼睛，心道一声：“我们找了那么多路，都没有看到出口，难道说，出口就在这出发地？就在这最大的溶洞中？” 郁离想四下观望一下，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那个给她鸡腿的黑衣人，便开口道：“水囊呢，拿来，我给你打点水。” 一旁的其他人笑道：“六号，你怎么对十五号这么好 啊，你俩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猫腻儿吧？” 六号？十五号？ 郁离观察了一下众人，发现原来大家的腰牌上，刻着数字。 跟那些少女一样，都被编了号码。 满口污言秽语的是四号，对她出手相助的，是六号，她自己则是十五号。 那个六号黑衣人笑道：“你懂个屁，这人生有三铁，一起做同窗，一起上战场，一起睡姑娘！哈哈哈哈哈！” “呦呦呦，看来是一起睡过姑娘了！”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六号浑不在意的跟着笑，顺势走到郁离身边，等她把水囊递过来。 郁离想了想，还是解下腰间的空水囊，递给六号。 第九百四十二章 还剩几个兔子 六号拿着他的水囊，自然的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圆桌旁。 这些桌椅，都是那些狐狸少年之前使用的。 六号站立的位置，正是那个首领落座的地方。 黑衣人轻轻转动桌面，石桌竟是被轻易挪开，露出地面上一个三尺见方的入口。 有暗道？！ 只见那六号，顺着暗道走进去，片刻后暗道里面散发出光亮，显然是他在下面点燃了油灯。 随后郁离听见水声，却不像流水，更像是用水瓢舀起的水。 又过了片刻，六号熄灭里面的灯，阔步走上来，将水囊递给郁离。 郁离抿了抿嘴，还是将蒙面巾掀开一点，喝了一口水。 郁离心中盘算着：“原来食物和 饮水都存放在地下，那出口是不是也在地下？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还是等那些狐狸少年来了再斟酌行动。” 郁离下意识看了一眼墨九如和绿柚藏身的方向，手上的水和食物忍不住想给她们送过去。 就在她思考着能不能去送的时候，那个六号又开口了：“喂，快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然等下主子来了，让咱们去抓兔子，指不定要跑多少路呢！” 旁边的四号黑衣人也帮腔道：“唉，谁说不是呢，主子就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要我说，把所有姑娘都聚到一起，扒光了她们的衣裳，一起跳个艳舞，那多刺激啊，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 跟着开口：“嘿！还是你小子会想，怎么着，你是不是见识过了？” 四号得意的显摆着：“哈哈哈，跟着主子，有什么没见识过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如何玩弄兔子。 而郁离则沉默的开始吃烧饼。 她觉得那个六号在有意提醒她，必须要先保持自己的体力，才能有力气去保护墨九如和绿柚。 而且等下狐狸少年，或许会让他们进入山洞抓兔子。到时候她自然有机会，给墨九如和绿柚送一些食物。 就在郁离刚吃完手上一个烧饼的时候，远处有一些闪烁的光亮在靠近。 一直满嘴污言秽语的四号立刻站起身，脸色严肃的说道： “主子来了！” 那些狐狸少年来了？ 他们竟然不是从刚刚的地道上来的？那出口就不在此处了？ 郁离微微皱眉，也站起身，并且躲在六号身后。 大家恭敬的站在原地，片刻后果然一群狐狸少年带着侍卫走过来。 为首那人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随后询问道：“其他人呢？” 四号回应道：“回主子话，有的去追兔子了，有的找地方瞌睡去了。” 狐狸少年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今儿个第四天了，兔子还剩多少？” 四号继续回话道：“尸体找到二十个，还有十个没发现，估摸着还活着。” 狐狸少年挑眉道：“呦呵，动作很快嘛，哪个兔子 这么厉害？” 四号继续道：“是一个猎户家的闺女，下手极为狠辣。那些娇娇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楚王妃呢？死了没？”狐狸少年显然对墨九如十分感兴趣。 四号咧嘴一笑：“她还没死，不过已经有人尝过她的鲜了。” 狐狸少年惊讶道：“呦，是吗？你们哪个这么能干啊？” 众人纷纷看向郁离。 郁离身子一僵，不知还如何回应。 狐狸少年走向郁离，询问道：“你睡了楚王妃？那她身边的丫头呢？也睡了？” 郁离心知自己开口说话，一定会暴露身份，不如在开口之前，直接擒住面前这个狐狸王，有人质在手，就不怕出不去。 第九百四十三章 溶洞的入口到底在哪 然而还不等郁离行动，那个六号又开口了：“主子，他一个人哪有那么大胃口啊，那两个丫头，有个小个子的，是我睡的，还有一个高个子的，也不知跑哪去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人。” 听说有一个兔子脱离了掌控，这狐狸少年瞬间没有了听艳文的心思。 狐狸少年皱眉道：“怎么回事儿？还能让兔子丢了？” 四号黑衣人急忙道：“主子放心，咱们的人都在山洞里游走呢，这所有山洞的出口都在此处，她们跑不掉的。” 这倒是句实话。 狐狸少年开口道：“掌灯吧，把所有兔子都赶出来，我要看看她们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能做 出怎样令人惊讶的举动。” 身后的众多狐狸少年哈哈一笑，也纷纷讨论起兔子来。 “我买的十一号，一定还活着。” “那可未必，我选的九号最胖，饿个十天半个月，都死不了！” “我觉得最有可能活下来的，还得是那二十九号的楚王妃，她身边不是有两个丫头么，肯定有吃有喝都先给主子了。” “哎呦，等楚王妃死了，咱们能不能送去楚王府啊，我可太想看看楚王是什么表情了。” “嘿，那得脱光了衣裳送去，到时候楚王从头到脚都是绿的，表情绝对精彩。” “哈哈哈哈……” 众人肆无忌惮的讨论着墨九如，郁 离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攥紧手心，恨不能上前拧掉他们的头。 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举动。 她必须沉住气，在找到出口之前，都不能贸然行动。 郁离把留下的烧鸡和烧饼小心的放在怀里，趁四号不注意的时候，还拿了他的水囊。 随后跟随众人，分头进入山洞，她要伺机将食物交给墨九如和绿柚。 —— 安乐河上。 就在郁离寻找出口的时候，白凤眠和白凤箫也带着人，在寻找入口。 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众人却毫无线索。 白凤箫拿着一壶刚刚从篝火上烤热的酒，递到了白凤眠面前。 “九哥，喝两口 暖暖身子吧。” 白凤眠双眼乌青，满脸都是胡须，整个人憔悴的让人看不出往日半点风华。 然而他的精神却极为的亢奋，不饿也不困。 白凤眠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里面的热酒，感觉身子暖暖的。 他开口询问道：“有线索么？” 白凤箫微微摇头，叹口气道：“大熊他们三兄弟，对这片山头很熟悉，听他们说，整条河道一直到下游入江口，都没有什么溶洞，山壁上也没有洞穴。九哥，那个应如霜，会不会在戏弄我们，故意拖延时间啊？后天就是第一场比试的日子了，若是九嫂不出现，她岂不是不战而胜了？” 白凤眠回应道 ：“我相信她的话，并非只是因为那些头发里的水苔，还有之前九如说过那些泥土，以及墨潘第一次来信时候，信纸上的污渍。各种证据都表明，他们应该是在一个较为温暖且潮湿的地方。而这个季节，这样的地方，显然不多。” 说到这里，白凤眠指向河道上游的方向，继续道：“而且我记得，安乐河尽头，有一处瀑布，瀑布下面是深水潭。那潭水深不见底，下面定然有暗渠。有暗渠的地方，十有八。九，会有溶洞。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洞口。” “唉！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些凶徒是怎么找到的？”白凤箫急的直挠头。 第九百四十四章 应如霜的示好 白凤眠伸手按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语气庆幸的继续道：“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入口，可至少眼下可以确认，九如并未受伤。” “楚王殿下如何确定楚王妃并未受伤的？”应如霜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兄弟二人一跳。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发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彼此的反应速度似乎的都下降了，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人靠近。 白凤眠微微皱眉，岔开话题道：“你们怎么来了？” 应如霜身后还带着元洛和左月凌。 应如霜浅笑一下道：“楚王殿下，你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戒备，我来找你，还是因为左月娥的案情，并不是想来看你的笑话。” 白凤眠 没好气的说道：“本王现在没心思管什么案情，你有什么发现，直接跟刑部尚书禀报即可。” 应如霜完全不在意白凤眠的冷漠，而是语重心长的继续道：“楚王殿下，我觉得我推断的线索，不仅仅能帮助破案，或许，也能帮助你找到溶洞的入口呢？不妨，我们去马车上谈谈？” 提起入口，白凤眠瞬间心里一紧，实在无法抗拒应如霜的提议。 应如霜见白凤眠迟疑，便继续道：“楚王殿下，在决定一件事前，首先要判断，而判断需要了解，了解则需要沟通，您说对吗？王爷不给我一个沟通的机会，如何能判断我为您提供的线索，是否正确呢？” 一旁的白凤箫听 到这话，想了想劝说道：“九哥，午时了，让大家停下脚吃点东西吧。” 白凤眠抿了抿嘴，微微点头应下，随后带着白凤箫，跟随应如霜，来到她的马车上。 只是上车之前，元洛拦住了白凤箫，开口说道：“师姐只想跟楚王殿下一个人聊聊，十三殿下不妨在外面等。” “你敢拦本王？活腻了吗？！”白凤箫怒气冲冲的质问。 应如霜见状笑道：“十三殿下何必动肝火，我们就在马车里，一帘之隔，你还怕我会对楚王做出什么吗？” 白凤眠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耽误工夫，急忙开口安抚道：“景明，你就在这等吧。”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跟随应如霜，上了马车 。 二人落座后，应如霜从一旁的红泥小炉上，拿起一个茶壶，给白凤眠倒了一杯茶。 “王爷尝尝，正宗的南洋海藻茶。”应如霜浅笑看着白凤眠，十分期待他的评价。 虽然这个茶叶的名字，吸引了白凤眠的注意力。 可眼下白凤眠，显然没有喝茶的兴趣。 他冷漠的回应：“说重点。” 应如霜抿了抿嘴，略显失望的继续道：“王爷，你觉得我是坏人么？” 白凤眠看向应如霜，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如霜苦涩一笑，继续道：“假如说……王爷找到了给静妃娘娘续命的良药，可良药却被贼人夺走了，王爷派您身边的叠风和展云侍卫出去追寻，结果二 人却被贼人的同伙杀了。那么王爷您……会不会为他们两个讨一个公道？” 白凤眠明白了应如霜的意思，她是想让他，将心比心的去考虑她此刻的处境。 白凤眠转过头，没接这话，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应如霜也不介意，而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水，随后继续道：“其实我从未想过与东陵为敌，也从未想过与楚王府、与王爷您为敌。只是有时候立场不同，我们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王爷……我不是坏人，更加不是你的敌人。你明白么？” “你想伤害本王的妻子，还说不是本王的敌人？你不觉得很可笑么？”白凤眠冷声质问。 第九百四十五章 她值得信任么 应如霜摇头浅笑：“我怎么会想伤害楚王妃呢？我只是想拿到朱雀丹而已。此物关乎于我师父的性命，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同生父。身为女儿，有一线生机能救他，我都不能放弃。您觉得我做错了吗？将心比心，倘若屠尽天下人，能救静妃或者救墨九如，王爷会不会做？” 白凤眠被问住了，一时间，还真是答不上来。 他下意识拿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询问道：“你师父染了什么恶疾？为何一定要朱雀丹？” 白凤眠想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这段纷争。 应如霜没有隐瞒，继续说 道：“师父以身试药，身中剧毒。每日汗如雨下，而汗水都混杂着血水。从半年之前，师父已经十分虚弱，卧床不起了。我们整个神医谷的弟子，不知有多少人在药师塔里身负重伤，为的就是那朱雀丹。就连我都进去了无数次却无功而返。这世上，只有朱雀丹，能控制师父的流血之症。” 说到这里，应如霜的语气，忽然变得恳求：“楚王殿下，我真的只想要朱雀丹而已。哪怕给我一半也行！就算……就算朱雀丹已经被人吃下了，那么谁服下朱雀丹，给我一碗血，我一样可以救师父。” 白凤眠的表情依旧很冷 漠，可他也在思考应如霜的话。 朱雀丹已经被长公主吃下了，不可能吐出来。 但是让长公主贡献一碗血，就能平息神医谷的风波，倒也并非不可行。 只是……应如霜值得信任么？她要的真的只是一碗血么？ 白凤眠不动声色的拒绝道：“本王注定没办法成全你的孝心了，因为本王从未见过朱雀丹，也不知你的朱雀丹，被何人拿走。现在你可以说溶洞的入口了，若是说不出，那请不要再浪费本王的时间，告辞！” 白凤眠话音刚落，便起身要走。 然而还不等他站起身，便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他看向平静 的应如霜，又看向桌面的茶杯，惊声道：“你……你下毒？” 话音没落，人已经晕倒过去。 马车外的白凤箫听到动静，急忙掀开车帘，便看到昏迷不醒的白凤眠。 白凤箫正要发难，应如霜便开口道：“井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溶洞的入口，应该是井口。” 白凤箫愣住了。 应如霜看向白凤眠，无奈的开口道：“楚王殿下已经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了，再这样下去，就算墨九如能平安回来，只怕也要成为一个寡妇。我只是给他用了一些安神的药，让他可以好好睡一觉。十三殿下若是不放心将楚王留在我这里 ，可以派人送他回王府。” 白凤箫当然不会把白凤眠留给应如霜了。 他只是不理解应如霜的好心。 他一边吩咐叠风和展云将白凤眠抱下马车，一边开口质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溶洞的入口，是井口？” 应如霜回应道：“是不是真的，得你去查，我只是推测。你们沿着河道已经找了四天四夜了，却没有任何发现。长居于此的百姓，也没人见过洞口。这说明安乐河上，或许真的就没有洞口。既然河道上没有洞口，那想要进入暗渠，就只有井口了，不是吗？” 白凤箫微微一怔，没想到应如霜还真是挺聪明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左月娥尸体发现的地方距离京城并不远。 那墨潘从失踪，到送回来一封信的时候，也不过一两日。 这说明他们的位置，都距离京城不算远。 至少没有远到四天四夜的路程。 如果真的是京城的井口，就便可以轻易隐藏行踪，不用出入城门，便也不必担心被守城侍卫发现异常了。 越想越觉得合理。 白凤箫开口道：“本王立刻带人去查。不过应姑娘，本王也有一句话想奉劝你。不要自以为是的，替我九哥做决定。他就算是累死了，想得到的关心，也是我九嫂的，而不是你的。还请阁下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白凤箫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一针见血的说穿了应如霜的想法。 向来云淡风轻的应如霜，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白凤箫冷哼一声，阔步离去。 而应如霜则是好半晌才压下心头怒火。 就在她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一转头，看到了目光不善的左月凌。 应如霜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左月凌质问道：“大师姐，你该不会是喜欢我景行哥哥吧？” 应如霜冷笑一声：“甲之蜜饯，乙之砒霜。别以为你当成宝的东西，旁人也会稀罕。这么容易就被人言语挑拨，难怪你做什么，都一事无成！” 应如霜话音 落下，便抬步上了马车。 左月凌被骂了一通，虽然有些烦闷，却也对应如霜放下了戒备。 只要不跟她抢白凤眠，其他什么都好说。 —— 楚王府。 白凤眠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而明日，就是墨九如和应如霜约定验证第一场比试的日子。 “王爷，您醒了？”云望舒的声音，将半梦半醒的白凤眠，彻底唤醒。 白凤眠腾地一下坐起身，戒备的看向周围。 云望舒见状急忙道：“王爷放心，这里是您的卧房。” “本王怎么会在这？九如呢？九如找到了吗？”白凤眠的思绪还有些混乱。 云望舒开口解 释道：“是十三殿下送王爷回来的，十三殿下正在带人搜索全京城的井口。” “井口？”白凤眠面露疑惑，然而只是片刻，便想通了其中原委。 “难道溶洞的入口，在井口？”白凤眠急忙起身，穿衣服就要离去。 云望舒也没有阻拦，只是开口叮嘱道：“王爷，跟应如霜周旋，还请王爷务必提高警惕。她毕竟是神医谷的人，而且医术不凡。这一次只是昏睡的迷药，下一次……” 后面的话云望舒没说，白凤眠却也已经明白了。 他有些惭愧的开口道：“是本王大意了。” 云望舒摇头道：“王爷连日来不眠不休，掉以 轻心也是人之常情。” 白凤眠微微点头，没有继续聊天，而是更衣之后，便离开了楚王府。 …… 与此同时，在溶洞里，狐狸少年已经将所有“白兔”都驱赶到大溶洞的中间。 然而他们却没能看到墨九如和绿柚。 为首的狐狸少年清点着面前狼狈的姑娘们。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就剩七个了？”狐狸少年转头看向四号黑衣人。 四号立刻回应道：“主子，尸体一共二十个，这里只有七个，少了三个，咱们的人还在追查。” 狐狸少年挑眉看向那些姑娘，随后脸色一沉开口道：“是墨九如和她两个婢女？” 第九百四十七章 擒贼擒王 四号点点头道：“正是她们。” 狐狸少年咬牙开口道：“去给我找，找不到人，你们就都死在这！” 听到这话，另外一个十一号黑衣人急忙开口道：“十五号，你不是睡过那个楚王妃了么？你倒是说说，她跑哪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在郁离身上。 众人看向郁离，狐狸少年也阔步走到郁离面前。 郁离双手攥拳，表面十分平静，心里却在盘算，等下要如何动手，才能胜算更大。 狐狸少年上下打量一番郁离，随后疑惑道：“十五号？你怎么看起来……变瘦了？” 郁离低下头，没回应。 狐狸少年皱眉 道：“我在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一旁的四号开口道：“十五，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没听见主子问话呢？哎，奇了怪了，你好像回来之后，就没开口说过话。” 没开口说过话？ 狐狸少年戒备的看着面前的郁离，冷声命令：“把蒙面巾，摘下来！” 其他黑衣人听到这话，也纷纷戒备的拿起武器，看向郁离。 就连那个六号，也退后半步，拉开了与郁离的距离。 郁离缓缓抬起手，作势要扯掉蒙面巾。 然而就在她手触碰到蒙面巾的一瞬，却忽然朝着面前挥手，数不清的银针从掌心飞射而出。 唰唰唰！ 瞬间刺中了 围过来的黑衣人。 银针上都是见血封喉的毒，那些黑衣人还来不及作何反应，便轰然倒地。 而与此同时，郁离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了狐狸少年的喉咙，直接将人钳制在手中。 “都给我站住！谁敢再靠近一步，我立刻要了他的命！”郁离拿着手上最后一枚银针，抵住了狐狸少年的脖颈。 那些没有中招的黑衣人，瞬间紧张起来。 狐狸少年质问郁离：“你不是我的手下，你是女的。啊，我知道了，你是楚王妃身边那个侍女。楚王妃还真是难缠啊，连我下的毒都能解。居然让你恢复了武功。” 郁离冷声道：“少废话， 带我去出口！” 狐狸少年冷笑道：“带你去？怎么，你不管你的主子了？要不让楚王妃和另外一个丫头出来，我带你们一起出去，怎么样？” 郁离当然不会扔下墨九如和绿柚。 可她眼下也不会被这狐狸少年，牵着鼻子走。 在确认绝对安全之前，她不能贸然让墨九如和绿柚出来。 郁离扣住狐狸少年脖子的手收紧，让他瞬间感受到窒息感。 “带我去出口，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狐狸少年呼吸有些困难，却固执的继续道：“咳咳……咳咳咳！你……你叫楚王妃出来，我……我答应你，亲自送你们出去！你叫她出来 ！” 狐狸少年的反复强调，让郁离心中的戒备更甚。 郁离索性直接扣住他的肩膀，一边冷声训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好好说话了！” 一边用力掰扯，咔嚓一声，狐狸少年的左臂，直接脱臼了。 疼的他整个人嚎啕大哭：“啊！啊！饶命，饶命啊！救我，你们快救我！” 刚刚没死的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谁也不知道郁离手上还有没有毒针。 郁离继续道：“走！带我去出口！” 她手上的狐狸少年被推着往前挪动了几步。 就在郁离以为自己掌控局面的时候，忽然一道笑声凭空响起。 第九百四十八章 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过去总听人说，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好像才是那个狐狸少年的头领？ 那她手上的这个人，又是何人？ 嗖！ 一枚弩箭从人群中射出来，直接射向郁离。 然而它的目标却不是郁离本人，而是她手上的狐狸少年。 噗呲一声！ 是皮肉被贯穿的声音！ “唔……”郁离手上的狐狸少年，连最后一声疼都没喊出来，便整个人没了气息。 那弩箭直接刺入他的心脏，瞬间取了他的性命。 郁离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松开了对那狐狸少年的钳制。 糟了，她抓错人了？ 狐狸少年的声音再次凭空响 起：“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是我的狐狸洞，而我是狐狸大王。哪有兔子能狡猾得过狐狸的？” 郁离看向面前那群狐狸少年。 他们都带着面具，看不到容貌，也看不到口鼻。一时间无法分辨是谁在说话。 狐狸少年得意的继续道：“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的。我知道你武功好，当然要做多重准备。岂会让你轻易钻我的空子？” 说到这里，狐狸少年提高嗓门，大声道：“躲在暗处的楚王妃，出来吧，你若出来，我们的游戏继续。你能杀了所有人，我保证最后会带你出去。可你若不出来，我现在就将你的婢女，剥皮拆骨，剁碎了给大家做肉饼！哈哈哈哈哈！” 唰拉啦！ 从一群狐狸少年身后， 冲上来更多的黑衣人，他们纷纷举起手上的弩箭，对准了郁离。 郁离心知局势不妙，下意识去找那个帮助过她的六号黑衣人。 然而一侧头，却发现六号已经不见了。 郁离瞬间心凉了半截，她手上只有一枚毒针了。 眼下无法同时抗衡这么多敌人，为今之计，只能尽量快的钻进其中一个山洞里，或可以保住性命。 那狐狸少年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 当即开口道：“墨九如！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若不出来，我立刻将她射成马蜂窝。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这些弩箭，可都是淬了毒的。跟她刚刚用的银针一样，见血封喉！” 狐狸少年说完话，便开始数数：“一！二… …” “小姐不要出来！”郁离紧张的大喊！ 狐狸少年狞笑着，缓缓突出最后一个字：“三……” “这么急着见我，是打算跪地求饶吗？”一道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引得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竟然就在狐狸少年当中。 郁离定睛一看，便见到一个狐狸少年，钳制了另外一个狐狸少年，锋利的发簪，正好刺在他的脖颈上。 这是怎么回事？内讧了？ 不等大家想清楚情况，说话的狐狸少年，就拿掉脸上的面具，赫然露出属于墨九如的容貌。 郁离震惊道：“小姐？！” 墨九如勾唇一笑，直接微微用力，将发簪刺入那狐狸少年的脖子。 发簪割破血 肉，里面的毒药瞬间发挥了作用，狐狸少年只觉得全身失去力气，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他紧张的开口道：“你……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们大王……” “你们大王？你不就是大王？”墨九如冷笑着继续说道：“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也是最真实的。刚刚阿离用银针刺向你们的时候，所有狐狸少年，都下意识将你围住，意图保护，你还说你不是大王？” 墨九如一边伸手拿掉狐狸少年脸上的面具，一边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可你搞错了定位。你才是猎物，而我，才是猎人！” 咔嚓！狐狸面具应声而碎，露出后面那张稚气未消的脸。 第九百四十九章 全是高门子弟 墨九如定睛一看，略显惊讶的开口道：“十八殿下？” 没错，眼前这个狐狸少年，正是那晋王白凤钦的一母所生的十八皇子，白凤钧。 白凤钧怒斥道：“混蛋，知道是本殿下还不赶紧松手！” 墨九如嗤笑道：“松手？你搞清楚状况，能活着出去，你才是十八殿下。若是不能出去，你只能是这里的一具死尸！” 白凤钧震惊道：“你还敢杀我不成？” 墨九如觉得有些好笑：“你都敢杀我，我为什么不敢杀你？不仅敢杀你，我还敢把你剥皮拆骨，剁碎了喂狗！” 白凤钧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竟是丝毫不怀疑 ，墨九如有这个胆量。 他眼珠子一转，态度急忙转变道：“九……九嫂，你别这样，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玩笑？” 其他的狐狸少年和那些黑衣人，纷纷帮腔。 “没错没错，就是玩笑！” “是啊是啊，只是游戏而已！” “对对对，十八殿下只是贪玩！” 贪玩？用人命来玩？ 墨九如冷笑一声，没接这话，而是继续道：“好啊，既然是游戏，那咱们把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好了。阿离，让大家都喝点水，休息休息！” 眼下这溶洞中，敌众我寡。 墨九如没 有信心能控制住所有人。 所以现在必须让他们所有人都失去行动力，然后再寻找出口。 喝水的意思，便是下毒！ 郁离心领神会，率先走到四号面前，拿下他的水囊，朝着里面滴入迷药。 那四号黑衣人见状，苦着脸道：“这……这！” 噗呲！ “啊！”一声惨叫，从白凤钧口中传出，吓得众人纷纷看向他。 原来是墨九如已经带着他坐在地上，而他刚刚惨叫，是因为墨九如用发钗，刺入了他的大腿。 墨九如开口道：“我让他们喝水，他们好像有点不听话啊。奴才不听话，自然是主子的过错，所以我只能惩罚 你了，你不会介意吧？” 白凤钧泪如雨下，大喊道：“喝水，赶紧喝水！你们这群没用的狗东西！等我出去，把你们全家抄家灭族！” 四号听到这话，连忙不敢犹豫，急忙喝了一口水。 这水刚喝进去没多久，他便两腿一软，砰的一声坐在地上。 众人紧张的看着他，幸好他只是没有力气，并未死去。 众人见此一幕，接下来喝水，就显得痛快多了。 没过多久，这溶洞中的所有狐狸少年，和黑衣人，就都被墨九如的药放倒了。 有的直接晕厥，有的勉强清醒。 郁离上前，把所有遮脸的东西都拿下来，看清了众 人的容貌。 那些黑衣人平平无奇。 令墨九如有些惊讶的，是那些狐狸少年。 墨九如看向其中一人，惊讶道：“左月朗？！” 左月朗面沉如水，不与回应。 墨九如又看向其他人，发现都是高门子弟。 有的是国公府的世子，有的是尚书府的孙少爷，地位最高的，自然就是她手上这位十八皇子。 所有少年无一例外，全都是予舟书院的学生。 墨九如忍不住训斥道：“让你们读圣贤书，你们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白凤钧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道：“那又如何？都是一群贱命而已！我可是皇子！” 第九百五十章 寻找出口 墨九如听到这话，用力按了一下白凤钧腿上的伤口。 疼得他瞬间没了脾气。 “啊！疼疼疼疼！九嫂，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受罚，我带你们出去，我们……我们去见父皇！” 墨九如知道白凤钧揣着什么心思。 他觉得以他皇子的身份，只要能平安走出这里，必然不会被重罚。 而且作案的又不是他一人。 这些狐狸少年非富即贵，都是家中的寄予厚望的子孙。 宣武帝就算要罚，也不可能一次性杀这么多高门子弟。 白凤钧赌的就是一个法不责众。 墨九如猜到了白凤钧的心思，自然可以让他失望落空。 眼 下的局面，她完全有能力把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子弟，都扼杀与此。 可她能那样做么？ 她若孑然一身，自是不必考虑太多。 可她现在身后站着楚王府。 一次性杀了这么多人，不是等同于给白凤眠树立了许多敌人？ 那些敌人，还都是朝中重臣。 墨九如有些迟疑。 思来想去之后，墨九如开口道：“你们的罪责，自然有东陵律法来决定，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出口在何处！” 白凤钧一听墨九如要用律法惩戒他们，瞬间心里松口气。 皇权律法，皇权永远在律法前面，白凤钧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被律法责罚。 顶 多就是被自己的父皇责骂而已。 眼下他大腿受伤，血流不止，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离开此地。 白凤钧开口道：“好，好好，我带你们出去！” 墨九如站起身，大喊道：“小柚子！” 片刻后，郁离看到，绿柚拖着只穿一身里衣的墨潘，艰难的朝着众人走过来。 看到墨潘的那身打扮，众人瞬间明白了，墨九如为什么会有狐狸少年的衣服，又为何会混入他们当中。 白凤钧咬牙切齿的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郁离也没想到，墨九如竟然使出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让她去冒险，实则另有安排。 不怎么爱笑的郁离，看到绿柚那艰难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笑，抬步上前，帮助绿柚把昏迷不醒的墨潘，拉到这些狐狸少年身边。 谨慎起见，郁离点了所有人的穴道，随后才开口道：“小姐，可以走了！” 郁离伸手揪住白凤钧的后衣领，拎小鸡一般，将他提起来，随后朝着白凤钧指引的方向离去。 身后的黑衣人和狐狸少年们，都焦急的看向他们，却没人可以阻拦。 …… 墨九如没想到，从刚刚的落脚点，到溶洞的出口，竟然距离十分远。 远到她们回头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光点，早已经看不清那边的景物了。 墨 九如看向白凤钧，冷声道：“你不会跟我耍花样把？若是你还没玩够，那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玩到尽兴！” 白凤钧已经疼的脸色煞白了，他苦着脸道：“没……没有，真的没耍花样。就在……就在前面，转个弯就看到了。” 众人继续朝着白凤钧的指引走过去，一转弯，竟是看到一个吊篮。 看样子是要站在吊篮上，才能上去。 墨九如见状，皱眉道：“上面还有你的人？” 白凤钧无奈的点点头：“进出溶洞，都需要用吊篮，你们晃动一下吊篮的绳子，上面就会有人拉你们上去了。对了，一次只能上一个人。不然吊篮撑不住。” 第九百五十一章 悔不当初 一次上一个人？那怎么行？ 若是墨九如先上去，上面的人必然会将她控制住。 若是郁离先上去，将墨九如和绿柚单独留下来，她也不放心。 而且他们势必要带着白凤钧一起走的。 若是让白凤钧单独坐吊篮，又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猫腻。 最关键的是，这个吊篮到底是不是出口，还是什么其他机关，眼下众人，无法判断。 郁离见状开口道：“小姐，我带他先上去，你们在这里等。” 白凤钧听到这话，急忙道：“不行！我说了，这个吊篮一次只能吊一个人，两个人会把吊篮压坏的。而且你们看看，那个吊 篮只有这么一点大，哪里站的下两个人？” 郁离走到吊篮旁边查看，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吊篮的麻绳。 然而墨九如却忽然开口道：“别动！” 郁离反应极快，当即僵在原地。 而一旁的白凤钧，也紧张的低下头。 郁离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凑到吊篮旁边仔细看了看，随后转头看向站在那的白凤钧，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受伤的大腿上。 白凤钧瞬间疼的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啊！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我什么都说了，我都说了啊！” 墨九如冷声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们今天 刚进来，倘若这吊篮就是出入口，那吊篮里面岂会一层积灰？你们今日根本没有使用过这个东西。” 郁离凑近吊篮，果然看到上面一层积灰。 这该死的小王八蛋，居然骗她们。 郁离开口道：“看来如果触碰了吊篮，上面的人就要收到某种信号了。” 墨九如走向白凤钧，垂眸看着他，冷声道：“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还真以为我菩萨心肠呢？见过刑部的签刑么？用竹签，刺入指甲里，入肉三分，甲肉分离，保证让你疼的忘乎所以。十指连心啊！” 墨九如说到这，就拔下头上一根精细的发钗，随后开口道：“ 阿离，给我按住他！” 白凤钧瞬间就慌了，急忙大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出口就在前面，就在前面！我带你们去，带你们去啊！” 白凤钧手脚并用的朝着前面艰难爬行，然而药物作用下，他体力不支，根本爬不了多远。 墨九如手里捏着发钗朝着他步步靠近，那不算巨大的阴影，将白凤钧笼罩在其中，让他悔不当初。 他其实并没有想对墨九如下手，可墨九如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管闲事，去查左月娥的案子。 这让白凤钧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胁迫墨潘，伺机掳劫墨九如。 之前 的无往不利，让白凤钧过于自负，以为墨九如跟其他女人并无区别，进入他的洞穴，就会成为他的猎物。 他万万没想到，猎物，也会变成猎人。 白凤钧后悔不已，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还有让他更后悔莫及的事儿，在等着他。 砰！ 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郁离急忙将墨九如护在身后，紧张的看向前面。 趴在地上的白凤钧显然也听到了动静。 他急忙大喊：“来人，快来人，救我，救我！”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也看到了这边的光亮，连忙朝着这边跑过来。 郁离见状开口道：“小姐，快带着小柚子藏起来。” 第九百五十二章 重逢 墨九如也有几分紧张。 毕竟她身上储备的毒药都已经用完了。 而眼下只有郁离一人有战斗力。 倘若前面来了许多侍卫，那她岂不是要功败垂成了？ 不行！ 墨九如一把拉住白凤钧的脚腕，直接将人拖着往后走。 然而还不等她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九如！” 墨九如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来人。 白凤眠从黑暗中朝她奔赴而来，他仿佛带来了整个世界的光亮！ “王爷！” 墨九如甩开白凤钧，朝着白凤眠走去。 白凤眠显然更快一步，一个闪身来到墨九如面前，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这世上最美好的感觉 ，不是得偿所愿，也不是心想事成。 而是失而复得！ 白凤眠用力抱紧墨九如，力道之大，简直要将人嵌入体内。 墨九如感觉身上隐隐作痛，可她却没有挣扎半分，因为她清楚感受到白凤眠蓬勃的心跳。 她明白，这段日子，白凤眠有多着急。 二人相拥许久，却沉默无言。 似乎彼此都在确认，对方是不是真实存在。 直到白凤眠身后亮起层层火把，响起阵阵脚步声，白凤眠才轻轻放开墨九如。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担忧的询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墨九如浅浅一笑，捋捋凌乱的头发，有些赧然的开口道：“没受伤，就是 有点饿，还有点……脏。” 好几天没洗漱了，可不就是脏兮兮的。 身后带着众多侍卫的白凤箫也走上前，开口调侃道：“九嫂有没有受伤，九哥你还不清楚吗？我看你这是高兴傻了吧！” 白凤箫的话，提醒的白凤眠。 想到自己身体没有其他伤口，白凤眠才松口气，可以确认墨九如没有受伤。 然而白凤箫的话，却引起了墨九如和郁离的疑惑。 白凤眠怎么可能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呢？ 墨九如刚要顺势询问，地上的白凤钧便爬起来，慌乱的开口道：“九哥，十三哥，救我，救我，她要杀我，她要杀我啊！” 白凤箫看向白凤钧，惊 讶道：“十八？你怎么在这？” 一旁的郁离冷声道：“他说这里是他的狐狸洞，他就是狐狸大王，抓来那些无辜的少女就是他的猎物。左月娥就是他杀的，这洞穴里还有许多其他无辜的少女，大多都死了。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同伙和侍卫。” 此话一出，白凤箫和白凤眠瞬间脸色一沉， 白凤眠看向白凤钧，冷声质问：“所以……是你掳劫了本王的王妃？” 白凤钧有些心虚的回避白凤眠的眼神，强言狡辩道：“我……我……我就是跟九嫂，开个……开个玩笑。九哥，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带我去见父皇，我去认错，我去请罪！” 啪 ！ 白凤眠一个巴掌，直接将白凤钧抽翻在地。 他冷声怒斥：“请罪？你倒是好盘算。父皇是不会杀你，可本王绝不会饶你！叠风！” 叠风立刻递上佩刀，而跟着下来的侍卫，也没有一人阻拦。 眼看小命不保，白凤钧忍者疼朝着白凤箫爬过去：“十三哥，十三哥救我，救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贪玩而已。父皇要怎么罚我，我都认。十三哥，救救我！” 白凤箫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白凤钧，想了想，低声开口道：“九哥，纸包不住火，父皇最不喜欢兄弟阋墙，他确实该死，但是……不能死在你我手上。” 第九百五十三章 沈家鬼宅 眼看白凤眠迟疑，白凤钧急忙继续道：“里边儿，里边儿还有相府的少爷，国公府的世子，还有大将军府的公子。这不是我一人之过啊。对，对对，还有墨家那个墨潘！都是他，都是他逼我抓九嫂的。你说我跟九嫂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都是他的主意啊。” 白凤箫惊讶的看着白凤钧，随后又朝着墨九如投去询问的眼神。 墨九如点点头道：“里面有将近二十个少年，非富即贵。墨潘在西南角的一个山洞里，被我弄晕了。其他人都聚集在溶洞空地上，眼下多半也都睡着了。” 郁离补充道：“除 此之外，还有三十几个黑衣人，都中了小姐的毒。不过这溶洞错综复杂，其他小洞穴里有没有躲藏起来的侍卫，犹未可知。剩下的就是几个体力不支，双手染血的姑娘了。” 白凤眠点头道：“好，这里交给本王处理，景明，先送你九嫂上去。” 白凤箫回应道：“九哥，这些混球的身份特殊，咱们进来的时候大张旗鼓的，上面还有他们的侍卫。这件事儿你可不能冲动啊！” 白凤箫还是担心白凤眠会动手杀人。 若是把这些狐狸少年都杀了，那白凤眠岂不是跟一半的满朝文武，都结下仇了？ 白凤眠看向满脸 忧色的墨九如，浅笑一下安抚道：“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先跟景明上去！” 说到这里，白凤眠不忘提醒白凤箫：“找人去接一下方长信。” 找大理寺卿？ 白凤眠要做什么？ 大家都有点摸不透白凤眠的心思，不过却都十分信任他的决定。 所以墨九如便跟随白凤箫，先离开了溶洞。 走到出口的时候，墨九如才发现，这里还真是靠吊篮上下。 吊篮每次能上四五个人，并非只能上一个人。 而且这个高度，竟然远远超过了墨九如的想象，吊了快一炷香的工夫，才看到些许光亮。 随后抵达上层洞穴， 又猫腰走的一段路，最后才来到一个枯井的井底。 墨九如从井底上来，便看到守在外面的展云和其他侍卫，以及一些被控制住的男子。 那些男子，都穿成百姓打扮，想来应该是白凤钧的手下。 展云伸手将墨九如三人依次拉上来。 当拉住绿柚手腕的时候，绿柚本能的收回手，自己爬了上来。 展云脸色讪讪，有些尴尬的询问道：“你……你们，王妃娘娘，你们没事吧？” 墨九如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环视四周，有些疑惑道：“这里是哪？” 周围看起来十分破败，但又好像是一个庭院。 展云回 应道：“这里是京城有名的沈家鬼宅。” “鬼宅？”墨九如面露惊讶。 白凤箫接话道：“九嫂不必害怕，都是民间传闻罢了。这里本来是前朝一个官员的府邸，后来那个官员犯了大错，被先帝抄家灭族了。传闻其府上很多人，不愿被斩首示众，便在这府邸中悬梁自尽了。从那以后，总有人说这里闹鬼，所以一来二去的，便荒废了。” 说到这里，白凤箫感慨道：“没想到这里的井口，居然能连通地下溶洞。那个溶洞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十丈高。这么隐蔽的位置，也不知道白凤钧那小王八蛋是怎么发现的。” 第九百五十四章 连夜进宫 跪在一旁，被控制住的那些人，听到白凤箫提及白凤钧的名字，连忙开口道：“不许伤害我家殿下！” 白凤箫侧眸看向他，冷笑道：“呵，你还挺忠心的，先顾好你自己的小命吧！” 那人急忙继续道：“十三殿下，我们陪主子出来玩，娴妃娘娘是知道的啊，若是主子今晚没回去，娴妃娘娘一定会去找陛下的！” 那人心里很清楚，如果白凤钧死了，他们这些随从，一个都别想活。 所以眼下他不得不提醒白凤箫，这白凤钧身后还有娴妃和陛下。 白凤箫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人踹飞，没好气的开口道：“本王做事，还轮 不到你指手画脚！杀不杀他，父皇说的算，杀不杀你，本王就能决定！来人，拖走！” 那人瞪大眼睛，瞬间惊慌失措，他只是想给自己争取一条生路，这怎么搞的还自寻死路了？ “不要，不要啊，十三殿下饶命，饶命啊！” 白凤箫根本不理会他，带着墨九如一行人，朝着大宅外面走去。 …… 墨九如一路走出来，发现这里果然是个庭院森森的大户人家。 只不过此刻荒草重生，满目萧条。 那些年久失修的回廊瓦片上，还有一些烧焦的痕迹。 墨九如忍不住询问道：“这沈家以前是什么官员？” 白凤箫开口道： “当朝首辅，也就是左丞相那个位置。” 墨九如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国首辅，那可是皇帝的心腹啊。 心腹大臣，居然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让先帝下旨满门抄斩？ 墨九如心中颇为好奇，可眼下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件事了。 墨九如询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白凤箫语气里带着些许庆幸的说道：“九嫂放心，明日才是你跟应如霜比试的日子。幸好，幸好你回来了！” 墨九如也松口气道：“这段日子，辛苦云太医了。” 她不在，就要云望舒一个人帮静妃训练语言能力，这段日子云望舒确实一直住在楚王 府。 —— 楚王府。 墨九如一行人回到楚王府之后，先是吃了一些东西，然后沐浴更衣，最后各自去休息。 等白凤眠回来的时候，墨九如已经陷入沉睡了。 白凤眠来到床榻边缘，看着墨九如明显消瘦的脸庞，心中便忍不住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墨九如的脸颊，眼看小姑娘微微皱眉，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手，随后将棉被仔细帮她盖好，才离开卧房。 院子里，白凤箫正等在那，见白凤眠出来，便询问道：“九哥，天快黑了，现在进宫么？” 白凤眠点头道：“明日一早，我要将那些混蛋一起带到早朝上，在 此之前，要先向父皇禀报。” 白凤箫有些疑惑道：“九哥，有这个必要吗？不如直接将他们带到早朝上，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们的罪行，这样父皇就算有心想要包庇他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也不好开口了。” 白凤眠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道：“你这是当众给父皇施压，父皇未必会让你顺心如意。而且就算是父皇当众下旨，将他们都斩立决，那么事后，父皇也会觉得是被情势所迫，被你我所迫，我们非但不会立功，还会在父皇那落下埋怨。更重要的事，那些小王八蛋身后站着的官员，都会把仇恨，记在你我头上。” 第九百五十五章 死士 说到这里，白凤眠翻身上马，继续道：“我要让他罪有应得，还要让我们，置身事外！驾！” 白凤箫十分期待白凤眠的表现，兴致勃勃的骑马跟了上去。 —— 后宫，御书房。 宣武帝正在查看各地呈报上来的年终奏折。 忽然听闻白凤眠和白凤箫在外面求见。 宣武帝微微挑眉道：“他不是不眠不休的在找墨九如么？怎么有空来找朕了？” 陈公公见状回应道：“呦，许是有好消息了呢？” 宣武帝开口道：“让他们进来！”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走进御书房，不等宣武帝询问，白凤眠便脸色凝重的开口道：“启禀父皇 ，儿臣查到一些非常严重的事情，不知如何定夺，还请父皇决断。” 宣武帝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开口询问道：“发生何事？墨九如……出事了？” 白凤眠摇头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找到九如了，她饿了七八天，眼下昏迷不醒，幸好人还活着，云望舒正在王府救治。” 宣武帝点点头道：“活着就好，她是被何人掳走的？此事，与左月娥的案子，真的有关联么？” 白凤眠继续道：“儿臣刚刚说的非常严重的事，正是这件事。父皇，能否随儿臣出宫一趟。” “出宫？”陈公公忍不住皱眉道：“楚王殿下，这天都 黑了，让陛下出宫，不太安全吧。”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满脸凝重的看着宣武帝。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宣武帝的好奇心。 他询问道：“你要带朕去哪？” 白凤眠回应道：“西边城门楼上。” 宣武帝略作思忖，点头道：“好！” —— 西城门楼。 宣武帝带着疑惑，跟随白凤眠和白凤箫一路来到西城门楼。 此时此刻，别说宣武帝不知道白凤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白凤箫都一脸迷惑。 众人踏上城门楼，垂眸向下眺望，便看到护城河对岸，被巡城侍卫，用手里长枪，围了一个大圈。 而那个圈里， 站着七八个穿着竹甲的少女。 白凤箫眉头一挑，心道一声：“这不是溶洞里那些姑娘么？九哥说将人带回去审问，这怎么都给驱赶到城外了？” 宣武帝见此状，也忍不住询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白凤眠回应道：“回父皇话，儿臣在追查九如下落的过程中，发现一处巨大的溶洞。这些年轻貌美的少女，都是在溶洞里发现的。” 宣武帝疑惑的看向白凤眠，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白凤眠伸手拿过身边侍卫手上的弓箭，嗖的一声，射向护城河对岸。 铛的一声，刚好射中了对岸大树上绑着的铜锣。 铜锣声一响 ，那些包围圈内的少女，便开始拼命厮杀。 她们伸手矫健，动作狠辣，杀起人来的气势，简直犹如猛兽。 远远的便看到有人似乎眼珠子被徒手挖了出来。 陈公公吓得直捂脸：“哎呦呦，这是……这是怎回事儿啊！楚王殿下，快让她们停下啊！” 宣武帝也冷着脸质问：“景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眠继续解释道：“父皇，这些少女被抓进溶洞里，在恶劣的环境下，互相厮杀，最后胜出者，便成为那始作俑者的死士。” “死士？”宣武帝震惊的看向白凤眠：“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训练死士？” 第九百五十六章 帝王震怒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不仅是训练死士，而且是训练年轻貌美的死士。父皇，花朝节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了，这幕后之人的心思……儿臣不敢去细想。” 宣武帝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个人呼吸都凝滞了。 白凤眠是在说，有人训练死士，准备在选秀的时候，让她们蒙混进宫？ 进宫意欲何为？刺王杀驾？ 宣武帝震惊的忘了质问，白凤眠见状指着那些厮杀的少女，继续道：“父皇你看，她们身上穿的，都是东陵军中规制的竹甲。按照东陵律法，屯兵器不可过三，甲胄不可过一。否则当以某犯罪论处。儿臣在溶洞里，发现了大量的竹甲。” 宣武帝脸色一凛，怒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训练死士的人，并不是打算训练一两个， 是要训练出一个可以颠覆朝纲的军队吗？！好大的胆子！” 众人齐刷刷跪地。 白凤眠急忙道：“父皇息怒。” “你让朕怎么息怒？说，是何人？！”宣武帝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白凤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道：“父皇，能制作这么多甲胄，而不惹人怀疑，在京城之中。实在少有人能做到。” 宣武帝皱眉思考片刻，随后惊讶道：“兵部？你是说你六哥？景荣？！”宣武帝表示难以置信。 一旁的陈公公也紧张的瞪大眼睛。 这楚王要是给晋王扣上意图谋反的帽子，那么他们二人之间，必然要有一个性命不保。 指认为真，晋王死。 指认为假，楚王死！ 而且当今陛下是最不喜欢兄弟之间互相算 计的，倘若楚王真的把晋王拉下马，那以后在宣武帝的眼里，楚王也是眼里没有手足情谊的人，是一个冷血之人。 陈公公满脸忧色，有心想提醒白凤眠一两句，却也知道，眼下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然而令陈公公和宣武帝都有些意外的是。 白凤眠并未指认白凤钦。 而是开口道：“启禀父皇，大哥接手兵部之后，最先做的便是调查兵部的进项出项，准备给辽北大营，运送物资。在翻阅兵部账本的时候，大哥发现，最近几年的损耗特别多。” “把话说清楚！”宣武帝冷声催促。 白凤眠继续道：“三年前，兵部奉命打造七万竹甲，供给京城各部驻军用于操练。当时兵部在各地采买了可以做八万套竹甲的原料，可最后出货只有 不到六万件，将近三成的原料损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宣武帝思忖片刻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借用损耗之名，将那些竹甲据为己有？还是有人根本没有采买那么多原料，而是将那些钱，中饱私囊？” 白凤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父皇，这件事还需要仔细调查，儿臣已经抓住在溶洞中训练死士的元凶，那些人此刻正关押在大理寺，由大理寺卿方长信看守。” 宣武帝明白白凤眠的意思，把人交给方长信，就不存在楚王府逼供诱供的嫌疑。 说了这么多，白凤眠从始至终没有提及元凶是谁。 这也让宣武帝猜到了些许端倪。 看来元凶，必然是他其中一个儿子，但是倒也未必是晋王白凤钦。 宣武帝叹口气 ，无奈道：“说吧，到底是谁？” 白凤眠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宣武帝面前：“此乃凶徒的名单。” 名单？竟然还不是一个人？ 宣武帝打开名单，映入眼帘第一个名字，便是十八皇子，白凤钧。 本以为这个名字已经够令他惊讶了，没想到后面还有左相府的左月朗，国公府的世子，将军府的公子，以及墨家的小少爷墨潘。 洋洋洒洒将近二十个孩子，都是高门子弟，乃至皇亲贵胄。 宣武帝将名单用力攥在手上，怒不可遏的开口道：“反了他们了！”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父皇，您看是连夜提审，还是……” 不等白凤眠把话说完，宣武帝便厉声道：“明日早朝，崇政殿公审！” 宣武帝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 第九百五十七章 让他们百口莫辩 宣武帝离开后，白凤眠和白凤箫也走下城门楼。 二人刚走下台阶，就看到陈公公急匆匆跑回来。 白凤眠询问道：“父皇还有吩咐？” 陈公公低声道：“王爷，那些死士，留下供词就好了，人……就别留了。” 很显然，宣武帝对那些死士十分厌恶且忌惮。 白凤眠点头道：“还请公公告诉父皇，我一定会处理干净的。” 陈公公点点头，连忙小跑着离去，追向宣武帝的马车。 直到看不见马车身影之后，白凤箫才疑惑道：“九哥，你真要把那些姑娘都杀了？” 白凤眠转头看向城门，似乎在等什么，一边等，一边说道：“ 剩余七个少女，交由刑部酌情处理。主动杀人且残暴无德的，按律处置。被迫自卫的，会放她们回家。不过这件事，父皇不会知道。父皇知道的，只有那些死士。” 白凤眠朝着城门呶呶嘴，白凤箫看到，城门下的一个小门打开。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盔甲，蓬头垢面的姑娘。 直到人走近了，白凤箫才惊讶道：“郁离？” 郁离朝着白凤箫点点头，随后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事成了么？” 白凤眠十分满意的开口道：“你下手如此狠辣，父皇见到自然被你震慑。做得很好！” 原来刚刚城外的并不是那些姑娘，而是 郁离和溶洞里那些黑衣人。 白凤眠告诉他们互相厮杀，最后活着的可以得到自由，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这也是为何白凤眠执意要晚上出宫的原因，天色已晚，距离较远，大家都蓬头垢面，宣武帝自然无法分辨男女了。 白凤箫惊讶的张大嘴，好半晌之后才继续道：“刚刚那是一场戏？九哥是故意将这件事，说成十八意图谋反？” 白凤眠点头道：“你说得对，十八该死，但是决不能死于我们兄弟二人手上。只有父皇亲手杀他，才不会事后迁怒旁人。而能让父皇下定决心，除之而后快的罪名，那就只有……意图谋反！” 白凤箫眼睛一亮，开口道：“做得好！十八他们肯定会辩解，说自己是在玩游戏。但是父皇见识过死士的厉害，又看到这么多盔甲，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了。” 白凤眠冷笑一声：“没错，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百口莫辩！” —— 次日晨。 墨九如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白凤眠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墨九如迷迷糊糊的，翻个身钻进白凤眠怀里，环抱住他的腰身，撒娇道：“王爷……怎么还不去上朝。” 白凤眠笑了笑道：“这么多天没见到本王，开口说话竟是催促本王去上朝，我家九如可真是当 世第一贤内助也。” 墨九如轻笑一声，在白凤眠怀里深呼吸，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便觉得无比安心。 滚烫的呼吸洒在白凤眠的胸膛上，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然而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温存的好时机。 白凤眠开口道：“今日是你跟应如霜比试的日子，起身吧，我们一起进宫。” 提起这件事，墨九如瞬间清醒了。 她从白凤眠怀中抬起头看向他，略显担忧的说道：“我昨日去见过静妃娘娘了，她的状态不错，云太医把她照顾的很好。我之前教她说的做的，她都学的有模有样。不过我……” 白凤眠知道，墨九如还是担心。 第九百五十八章 崇政殿公审 白凤眠轻轻拍着墨九如的后背，柔声道：“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墨九如点点头，在白凤眠怀里蹭蹭，开口道：“有王爷在，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凤眠按住乱动的墨九如，无奈笑道：“你要乖乖起来更衣了，再蹭下去，今天咱们俩谁都别想起床！” 墨九如脸色一红，当即明白白凤眠在威胁她什么。 夫妻二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一起更衣出门。 墨九如本以为白凤眠会将她安置在崇政殿的偏殿。 等早朝过去之后，再让她与应如霜比试。 然而令墨九如意外的是，白凤眠直接将她带到了崇 政殿。 二人阔步走进崇政殿的时候，不仅仅满朝文武都在此，就连宣武帝，都已经落座了。 除此之外，还有神医谷的应如霜和元洛。 墨九如心下疑惑，忍不住询问道：“要在早朝前比试么？母妃还在王府啊。”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比试的事儿，等下再说，今日，父皇要公审溶洞案。你做为破案人和当事人，需要陈述一下发生过的事情。” 说到这里，白凤眠叮嘱道：“别担心，如实说便是。” 如实说？ 墨九如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宣武帝，虽然不知道白凤眠都安排了什么，可她相信白凤眠的判断， 既然让她如实说，那便万万不能添油加醋。 想到这里，二人刚好来到崇政殿中间。 不等二人开口行礼，宣武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墨九如，朕听闻你协助刑部，破获了左家小姐左月娥的命案，并且牵连出后面一桩大案，可有此事？” 墨九如急忙回应：“回陛下话，确有此事。” 宣武帝继续道：“好，那你就说说，从头到尾的说说，说说整个过程，事无巨细！” 墨九如点点头，将整个过程，详细叙述，没有添加半点个人情感，客观且真实。 文武百官听完这些话之后，全场骇然。 左丞相第一个站 出来，怒声道：“视人命如草芥，简直罪不容诛。” 宁国公也开口道：“居然秘密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这些狐狸少年到底是何人？简直令人发指！” 归德将军也帮腔道：“没错，既然人已经抓到了，那还等什么，全部斩立决！” 文武百官，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唾骂那些狐狸少年，众人意见出奇的一致，认为应该将所有狐狸少年一并处死。 如此才能让受害人，得以安息。 高座上宣武帝听完大家的讨论之后，看向久未上朝的晋王白凤钦，开口询问道：“景荣，你觉得如何？” 白凤钦微微一怔，觉 得有些奇怪。 他被禁足在王府，已经好些天没上朝了，今日一早，宣武帝特意命他来上朝。 这件事本就让他犯嘀咕，眼下宣武帝还刻意询问他的意见，这是何意？ 这件事儿难道跟他有关？ 不可能啊，他喜欢姑娘是没错，可他喜欢活生生的姑娘，可不是死在那的姑娘。 宣武帝这么一问，别说白凤钦忐忑，就连他身边的齐王白凤钺都紧张起来。 白凤钺开口道：“老六，你……” 白凤钦急忙道：“这……这跟我无关啊！” 宣武帝冷笑一声：“朕没有说跟你有关，朕是问你，这些少年，应该如何处置？” 第九百五十九章 全场哗然 白凤钦松口气，继续道：“回父皇话，杀人偿命，论罪当诛，天经地义啊！” 宣武帝的眼神，又在文武百官中巡视片刻，最后落在角落里的墨长平身上。 宣武帝开口道：“墨长平，你觉得呢？” 在文武百官当中，眼下只有墨长平，稍微了解案情。 当他看到墨九如走入崇政殿的那一刻，心已经凉了半截了。 眼下听到文武百官对那些狐狸少年的评判，墨长平的心，更是比这三九天的冰雪还要凉。 他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复现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 墨长平颤颤巍巍走到崇政殿中间，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 上。 他大声哭嚎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求陛下饶命啊！呜呜呜呜！” 饶命？ 众人疑惑的面面相觑。 左丞相上前一步，询问道：“此事与你有关？” 墨长平脸色煞白，一味的哭嚎，根本不回应左丞相的话。 众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心中不免去想，难道是墨长平主使了这场惨无人道的血案？ 得不到墨长平的回答，左丞相又将目光落在墨九如身上。 他开口询问道：“墨九如，你把话说清楚些，那些狐狸少年，到底都是何人？” 不等墨九如回应，宣武帝便开口道：“方长信，把人带进来 ！” 人群里的大理寺卿方长信领命道：“是，微臣遵旨。” 方长信走出崇政殿，片刻后带着一群灰头土，身带枷锁的少年，缓缓走进来。 伴随着他们踏入崇政殿的步伐。 方长信朗盛宣读着他们名字。 “十八皇子，白凤钧；左丞相之孙，左月朗；宁国公世子……” 洋洋洒洒一共十九个名字，最后一个，正是墨长平的儿子，墨潘！ “月朗？”左丞相和左栋梁冲出来，震惊的看着左月朗。 “景炎？”晋王白凤钦也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亲弟弟。 “潘儿啊！”墨长平抬起手试图抓住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墨 潘，却只抓了个空。 其他文武百官，看到自家孩子站在里面，也都面露愕然。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左栋梁迫切的开口辩解：“陛下，月朗被微臣禁足于家中，最近一段日子根本没出门，他不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啊。” 其他人也纷纷为自己孩子辩解。 然而大理寺卿方长信却开口道：“人赃并获，当场抓住，眼下不仅仅有受害人的供词，还有他们手下豢养那些侍卫的指认。” 说到这里，方长信看向宣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地下溶洞里，发现了弩箭二百，竹甲七百，弓箭、 长剑、弯刀、匕首等利刃，数以千计。” 宣武帝冷笑一声道：“东陵律法有云，屯兵器者不过三，屯甲胄者不过一，有违者，当以谋反之罪论处！” 此话一出，那些少年的亲属，瞬间面如菜色。 左栋梁第一个跪下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他们……他们都是孩子，他们只是贪玩而已啊！” 晋王白凤钦也急忙下跪：“父皇明鉴，景炎他……他才十二岁，他什么都不懂啊，他不可能谋反啊！他杀人有错，可……可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宣武帝冷笑道：“刚刚是谁说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九百六十章 陛下的决断 白凤钦被怼的没话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齐王白凤钺。 然而白凤钺眼下担心的不是这些少年的生死，而是那白凤钧怎么有能力，囤积那么多兵器和盔甲？ 这是怎么回事？ 白凤钺探究的看向白凤钦，心中不免去想，是不是自己这个六弟，早就另有谋划了。 “父皇，父皇饶命，儿臣真的只是贪玩，真的只是跟她们做一场游戏而已，绝对没有要谋反的意思，父皇明鉴啊！”白凤钧涕泪横流，只求不死。 宣武帝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开口询问道：“是吗？只是贪玩？那你告诉朕，你玩的这些玩具，到底从何而 来？！” 话音一落，众人便都将视线，投向兵部尚书，和过去掌管兵部的晋王白凤钦头上。 兵部尚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辩解道：“陛下明鉴，此事与老臣无关啊。兵部的进项出项，都有十分严谨的记录。每一件盔甲的去向，和每一件兵器的出入，都有详细的证明啊。” 宣武帝冷笑一声：“什么记录，什么证明，还不都是出自于你们的手笔？想要化一为二，颠倒黑白，能有多难？朕就是太信任你们了，才让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打造这么多兵器盔甲。若不是被命案揭露，用不了几日，你们是不是就要兵 临城下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跪地， 众人齐声道：“陛下息怒！” “朕没法息怒！”宣武帝拍案而起，怒视满朝文武，随后厉声道：“方长信，你来说，该如何处置！” 方长信回应道：“按照东陵律法，谋反之罪，当诛九族！” 九族？！ 那些狐狸少年的家属，急忙哭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此案定有隐情啊！” “陛下饶命，小儿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 此话一出，倒是提醒了那些狐狸少年。 他们开始纷纷甩锅给十八皇子，白凤钧。 “陛下饶命，小 人都是听从十八殿下命令啊。” “是啊是啊，陛下明鉴，我等都是被人驱使，绝非出于本意啊。” “没错没错，我们都是迫于无奈，不敢忤逆十八殿下的命令啊!” …… 墨潘也大喊道：“我都是被他逼的，若是不帮他抓楚王妃，他就要杀我姐姐，还要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墨潘已经大失分寸，满口都是你你我我，不分尊卑了。 众人的求饶声、大哭声、喊冤声，不绝于耳。 然而宣武帝却丝毫不为之动容。 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意图谋反，竟然还在不停的狡辩，只是为了做游戏。 不认罪，不就是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么？ 宣武帝看向自己的小儿子，重重叹口气。 心中暗道：“养不熟的狼崽子，决不能让他长大！” 想到这里，他当即开口道：“意图谋反，按照东陵律法，当诛九族。朕念你们年少无知，可……从轻发落。” 众人瞬间呼吸凝滞，紧张的看着宣武帝，等待生死宣判。 宣武帝看向方长信，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长信点点头，连忙道：“陛下仁慈，责令，次从犯八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从犯六人，杖刑一百，打入天牢终生监禁，主犯五人……斩立决！” 斩立决？ 第九百六十一章 当众伏法 “父皇！”白凤钧难以置信的看着宣武帝，大哭大喊道：“父皇，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只是贪玩而已，我没有要谋反啊，我只是贪玩啊！” 白凤钧扑向白凤钦，继续苦求：“六哥，六哥救我，救我啊，六哥！” 白凤钦心痛的看着自己弟弟，可他知道自己此刻万万不能开口求情。 否则谋反这场大火，就一定会烧到他身上。 眼看白凤钦不为所动，白凤钧干脆直接朝着殿外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母妃，母妃救我，母妃！母妃我不想死啊！” 宣武帝冷声道：“拦住他！” 侍卫微微出手阻拦，可白凤钧就像疯了一 样，非要冲出去。 宣武帝见状愈发愤怒，当即怒声道：“朕平日就是太纵容你们了，居然让你敢当面抗旨。来人！给朕杀了他！” 当场杀？ 这下子，别说满朝文武了，就连白凤眠和墨九如，都忍不住有些惊讶。 眼看侍卫已经拔刀了，白凤钧急忙大喊：“是有人教我这么做的，是有别人教我的！” 这下子，白凤钦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急忙反驳：“景炎，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根本没教过白凤钧做什么，可白凤钧这话，就好像是在说，是被他指使的一般。 眼看白凤钧还在哭喊：“真的是有人教我这么做的，他教 我……” 白凤钦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夺下侍卫的佩刀，毫不犹豫的刺入了白凤钧的身体。 白凤钧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亲哥哥。 他双手抓着白凤钦的手臂，艰难的开口道：“六……六哥，为……为什么？” 白凤钦双目赤红，没有回答，而是用力将他推开，随后转身扔掉利刃，跪向宣武帝。 “父皇恕罪，十八他年幼无知，不知身犯大错，儿臣身为其兄，责无旁贷。儿臣已经亲手送十八服刑，还望父皇看在始作俑者是皇子的份上，对其他从犯，从轻发落。” 听到白凤钦这番话，白凤眠和和墨九如都忍 不住挑眉。 这个白凤钦，还真是不简单。 既有壮士断腕的魄力，也有临场变通的聪慧。 他亲手杀了自己弟弟，对宣武帝表明自己没有谋反的立场。 与此同时，还能借用自己弟弟的死，给其他孩子求情，卖文武百官一个好。 招揽人心的目的，不言而喻。 那些狐狸少年的家属，见有人挑这个头，便急忙纷纷开口求饶：“还请陛下息怒，求陛下从轻发落！” 虽说法不责众，可在宣武帝眼里，这些人都要谋反了，还有什么不责众的？ 他不仅要杀这些狐狸少年，还要对他们身后的家族，重新审视。 宣武帝冷哼一声道： “谁再敢求饶半个字，从重惩处！” 众人瞬间噤声。 陈公公见状，朝着身后小太监嘀咕了两句。 小太监连忙带着人，把十八皇子的尸体抬下去，顺便清洗了崇政殿门口的血渍。 而方长信也命人将所有狐狸少年带下去，等候处置。 众人动作利落而迅速，眨眼间大殿之上，便恢复平静。 只是那血腥气，始终萦绕在众人口鼻之间，挥散不去。 晋王白凤钦面如土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脑海里不停的去向，那些竹甲兵器，还如何向宣武帝和齐王白凤钺解释。 以至于，他对面前墨九如和应如霜的比试，都丝毫不在意。 第九百六十二章 谁教他的游戏 其实眼下，大家都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墨九如和应如霜之间的纠纷，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宣武帝叹口气，坐在龙椅上，沉默许久之后，才看向墨九如和应如霜，开口说道：“今日事发突然，朕有些乏了，你们之间的比试，明日再说！” 话音落下，宣武帝便起身离去，陈公公则急忙喊退朝。 事不关己的文臣武将，讨论着案情，纷纷离去。 事关己身的官员，则都围在左丞相身边，想寻求一些办法。 判了死刑的想活着，判了流放的想留下，判了终身监禁的还想重见天日。 大家都在妄想，只有左丞相心知肚明 ，宣武帝是绝不会手软了。 毕竟他已经杀了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放过旁人的儿子呢？ —— 楚王府。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之后，才从白凤眠口中得知，原来昨天夜里，白凤眠带着宣武帝，去看了一场血腥的戏。 墨九如有些后怕的开口道：“王爷应该跟我事先说一下，我们也好串通一下供词啊。” 白凤眠笑了笑，一边给墨九如斟茶，一边安抚道：“我就是想让你说实话。怀疑的种子，已经在父皇心里埋下了，所以无论十八他们如何辩解，只会让父皇愈发怀疑他们的动机。你实话实说，这个案子，无论到后面多久 ，都不会被人翻出来诟病。因为你从未欺君，而父皇只是相信了他想相信的事实罢了。” 墨九如点头道：“王爷此法甚好，他们就该认罪伏法！” 白凤箫也感慨道：“我知道十八会死，但是我没想到，十八居然会死在老六手上。九哥，你觉不觉得老六，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白凤眠冷笑道：“他能在老五身边深得信任，便知其心智不凡。不过再不凡也没有用了，那些盔甲的事，他解释不清，父皇就不会再重用他。” 白凤箫微微点头：“没错，不过依我看，那些盔甲，未必是老六给他的。老六这个人， 贪财好色，可心思也算缜密，他不可能明知十八是个不安分的人，还纵容十八犯错，惹得自己一身腥。” 白凤眠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他开口道：“我记得刚刚十八临死之前说，是有人教他这么做的。何人教他？如果不是老六，难道到是娴妃？” “目的呢？”墨九如接话道：“随意践踏她人性命，对十八皇子来说，或许是寻求精神上的快感和满足。可对于娴妃来说，有何好处？她若也想践踏旁人，完全可以以权压人，在后宫践踏奴才就好了。何必舍近求远？” 白凤眠和白凤箫纷纷点头，觉得墨九如的话有道理。 那会是谁，教十八皇子玩这种恐怖的游戏呢？ 一时间想不清楚，白凤眠便暂且不去想了。 他拉住墨九如的手，有些感慨道：“此番你虽遇险，但也算因祸得福，只是万万不可再有下次了。九如，破案不重要，与神医谷对决的胜负也不重要，与我而言，你最重要。” 墨九如微微一怔，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白凤箫。 白凤箫嘿嘿一笑道：“哎呦呦，案子结了，我要回府睡觉了，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 白凤箫一脸坏笑的离去。 白凤眠则直接抱起墨九如，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猴急一般，直接青天白日的，回到了卧房。 第九百六十三章 身上也有没瘦的地方 墨九如的心跳有些快，导致胸前不停起伏。 白凤眠见她那忐忑而羞怯的模样，心里痒的跟长了草一般。 他将墨九如轻轻放在床榻上，欺身而上语气温柔的询问：“可以吗？” 墨九如羞怯的咬住嘴唇，这让她怎么回答？ 白凤眠见她不吭声，便忧心的说道：“你瘦了好多，我担心你的身体，要不……” “也不是……哪都瘦了。”墨九如小声嘟囔了一句，瞬间让白凤眠挑起了眉梢。 白凤眠询问道：“那……具体哪没瘦？” 墨九如回避他的视线，娇嗔道：“不知道，你……你自己不会看啊！” 白凤眠伸手覆盖在墨九如纤细的腰身上，故作苦恼的说道：“看……如何能看得出，那总得丈量一下，才知其分寸。” 说道这里，白凤眠的手，从衣襟儿探入，轻而易举的牵制住墨九如的细腰。 他感慨道：“腰瘦了，都没有肉了。” 墨九如忍不住一便笑，一边推拒：“王爷你别碰那，痒啊！” 白凤眠的手，往下游走，捏了捏她的腿，继续道：“腿也细了，这么细的腿，明日起来，又要站不住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别闹！”墨九如试图去推开白凤眠的手，可他的手却灵活的犹如一条小 鱼，在墨九如身上，到处游走。 白凤眠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口，一边垂眸看向墨九如，语气故作严肃的说道：“今日,本王一定要检查清楚，看看我的爱妃，到底哪里瘦了，然后咱们以形补形，把瘦去的肉，都补回来！” 白凤眠扑向墨九如，夫妻二人闹做一团。 衣衫尽退之后，墨九如忽然摸到了白凤眠手臂上的伤。 云山雾绕的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王爷，你怎么受伤了？”墨九如心疼的抚摸着那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白凤眠垂眸看了看自己，又下意识看了看墨九如的手臂。 发现她手 臂白皙如藕，别说伤疤了，连一颗痣都没有。 白凤眠拉起墨九如抚摸他伤口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柔声安抚：“无妨，已经愈合了。” 墨九如蹙眉道：“是因为找我弄伤的？” 白凤眠摇头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你若心疼我……不如，换个方式补偿一二？” 白凤眠眼神，落在墨九如那白皙而诱人的胸口上。 那不加掩饰的侵略气息，将墨九如的注意力，瞬间拉回到彼此之间的博弈上。 墨九如伸出手，轻轻勾住白凤眠的脖子，借着他的力道，抬起头，在他嘴角落下浅浅一吻。 白凤眠挑眉道：“尚可，但是……不够。” 墨九如忍不住失笑：“得寸进尺。” 白凤眠沉下身，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语气无赖的开口道：“没错，在你面前，总想得寸进尺，无论多么亲密，都觉得不够，还是不够。” 情到浓时，白凤眠哑着嗓子，附耳求道：“九如，给本王生个孩子吧。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墨九如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娇嗔道：“我好累，你……你自己生！” 白凤眠哭笑不得，这丫头，竟是都累的说胡话了。 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眼神却落在她饱满的胸口上。 第九百六十四章 六号在哪 然而他要看的，却不是墨九如的身子，而是墨九如挂在脖子上的乾坤玉。 奇怪，怎么还是看不见。 他今日又情不自禁的与墨九如共赴巫山，那下一次墨九如受伤，他是不是要承受更为严重的伤势了？ 白凤眠嘲弄一笑，不是笑墨九如，而是笑他自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临死之前，再来一次吧！ —— 地下溶洞。 白凤眠命人彻底搜查了溶洞之后，便下令封锁了沈家鬼宅，和溶洞入口。 然而三更之后，还是有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溶洞入口。 这黑衣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给郁离提供帮助的孤城。 孤城费力搬开了溶洞入口上覆盖的巨石，随后只身跳入井口。 一路进入溶洞。 孤城走在溶洞里，下意识掏出火折子，准备点亮火把照亮。 然而他刚把火把点燃，忽然看到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人。 孤城脸色一凛，瞬间戒备起来。 那个黑衣人则一边朝着孤城走过来，一般语气还算和气的开口道：“哎呀呀，幸亏有人来，不然我岂不是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了。哎，你是怎么下来的？一个人能用那个吊篮么？” 孤城冷漠的看着面前人，缓缓询问：“ 漏网之鱼？” 黑衣人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可不是他们的同伙。” 黑衣人指向自己的腰牌，开口道：“喏，我是六号，你回去问她们便知，我可是好人。” 原来之前帮助郁离的六号，并没有离开溶洞，竟然一直在这。 孤城对整件事还不是很了解，不过眼前人既然没有恶意，他也不愿意耽误工夫。 孤城开口道：“不必用吊篮，拉着绳子，用轻功上去即可。” 六号笑道：“这样啊，那如果我先上去了，切断了绳子，你岂不是上不去了？” 孤城戒备的看着六号，一时间无法判断他是友是敌。 六号笑了笑从 后腰拿出一个竹筒，在孤城眼前晃了晃，继续道：“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谈个生意？” 孤城脸色一凛，质问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你知道我的身份？” 六号摊摊手道：“也不是很难猜啊！你放心，这竹筒封了油蜡，我可没打开看过。我对这东西，对你，对你的目的，都不感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孤城追问。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六号坦率说出想法。 “何事？”孤城继续问道。 六号笑眯眯道：“保证是你力所能及的，只是眼下，我还不能说。你若答应我呢，东西 给你，咱们全当没见过。我也绝不会对外泄露你的身份。你若不答应呢……” 孤城冷眼看着六号，等他继续说下去。 六号冷笑一声：“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毁了这东西，让你多年苦心，付之东流！” 六号举起攥着竹筒的手，作势就要捏碎。 孤城心里一紧，瞬间被眼前的六号，攥住了软肋。 他沉默许久，开口问道：“你确定，你手上的东西，就是我要找的？” 六号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好啦好啦，别啰嗦了，答不答应吧？” 孤城略作思忖，最后还是开口应下：“好，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我便答应你。” 第九百六十五章 卷宗 “呦，这年头真是稀奇。杀手讲良心道义，皇子却滥杀无辜。呵，有意思！”六号话音落下，便将竹筒扔给孤城，随后他脚尖一点，直接朝着出口飞掠而去。 孤城担心那洞口麻绳真的被他切断，所以也来不及查看竹筒里的东西，便急忙追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离开了溶洞。 只是当孤城从井口爬上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六号的身影。 孤城看着手上的竹筒，心中念叨着：“他是何人？看身形，有点像那个玄墨坊的老板玄骧。可声音又不太对，眼睛也不是灰色的。” 孤城抿了抿嘴，没再去想那个六号，而是急忙 离开沈家鬼宅，来到安全地方，打开了竹筒。 孤城从竹筒里拿出一本卷起来的册子。 那册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卷宗”。 孤城翻开第一页，扉页上注明“元康二十七年沈廷恩贪墨渎职案”。 孤城瞳孔一缩，心道一声：“找到了！” —— 玄墨坊。 六号黑衣人，走出沈家鬼宅之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玄墨坊的后院。 他飞身进入后院，拿掉脸上的蒙面巾，赫然露出那张属于玄骧的脸。 原来孤城的感觉是对的，六号正是玄骧。 忘忘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急忙出来查看。 看到是玄骧回来了，忘忘才松 口气，随后又连忙提醒：“公子，快把眼睛变回来吧，不然你会受伤的。” 玄骧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点了自己几处大穴，随后又将体内用于封锁内功的银针逼出体外。 待一切做好之后，他那双黑色的瞳孔，才渐渐变回灰色。 玄骧揉了揉眼睛，叹口气道：“眼睛好酸啊，还好，事成了。” 忘忘无奈道：“以公子的武功，完全可以直接将那些小混蛋拿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玄骧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摇头道：“有些事，必须她自己完成，旁人代劳，事倍功半。” 忘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玄骧继续问道：“走了 这么多天，也不知墨清的情况怎么样了？” 忘忘回应道：“一切如常，那老头的元神真的很厉害啊，烧了这么多天，损耗无几。若是换做我，眼下怕是已经元神烧干，形神俱灭了。” 玄骧嗤笑一声：“那是，虽然他很讨厌，但说句公道话，放眼天地之间，无人能比得过他的修为。” 忘忘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在药师塔里半死不活的。最后还得公子去救。” 玄骧一边脱掉身上的黑衣服，一边笑道：“那是因为药师塔是遇强则强，而他又一身桀骜之气，不肯认输，所以才这般惨烈。” 听到这 话，忘忘面露忧色：“那他若是再回来，我们岂不是又要有麻烦了？” 玄骧也脸色略微凝重的开口道：“所以我今日做了一件事，加快了一些进程。接下来，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玄骧口中的他，正是孤城。 —— 次日晨，楚王府。 墨九如是在一阵异样感觉中醒来。 她秀眉微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果不其然，那种感觉愈发明显了。 墨九如猛地睁开眼，不等她询问，身后就传来了白凤眠略带沙哑的声音：“醒了？” 墨九如无奈道：“你……王爷，你怎么回事，你怎还在里面？” 第九百六十六章 好不容易播种 白凤眠面露尴尬，轻咳两声道：“咳……不小心，睡着了。本王也刚醒。” “我信你个鬼！你快出去！”墨九如羞愤的扭动身子，想将白凤眠推出去。 白凤眠却忽然抱紧她，语气恳求的说道：“再等会儿。” 等会儿？ “等什么？”墨九如有些不解。 昨晚折腾了一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谁知道睡醒之后，竟是还没结束，也不知道白凤眠哪来的那么好的体力。 白凤眠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些东西……最好不要流出来。这样才能……嗯，更快受孕。” 墨九如僵在原地，随后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 这家伙是在说，他好不容易播种的，让她不要浪费吗？ 墨九如无奈道：“哎呀你快出去，真是个傻瓜。都一晚上了，你还弄了……弄了那么多。肯定有进去的。” “你知道？你能感觉到吗？那你现在，有孕了吗？”白凤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墨九如，十分期待她的回答。 墨九如努力转头看向身后的他，发现这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对于男女之事，还真是入门级。 这才几日，哪里能看得出是否有孕。 墨九如娇嗔道：“你先出去，你这样，我……我难受。” 白凤眠依依不舍的退出。 二人分开的时候，发出的水声，在 昏暗的房间里，尤为刺耳。 墨九如将自己滚烫的脸埋在棉被里，不想面对白凤眠。 白凤眠倒是略显得意的开口道：“还是习武之人好啊。” 嗯？这是何意？ 墨九如微微拉下一点被子，偷看白凤眠。 白凤眠笑着继续道：“一夜过去，本王仍旧神采奕奕。再看看你，两次就昏迷不醒了。九如，要不你跟本王习武吧。” “你走开！”墨九如抬腿蹬了一下白凤眠。 这家伙还有没有点正经的了，习武难道是为了云雨之事吗？ 白凤眠顺势被墨九如推开，随后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今日还有正事，确实不能继续腻歪了 。 否则白凤眠一定会想办法，将墨九如困在床上三天三夜，翻来覆去，翻云覆雨，如此这般，才能算是尽兴。 沐浴更衣之后，二人恢复清爽。 随后携手来到正厅用膳。 白凤眠看起来确实精神饱满。 墨九如就有些无精打采了。 白凤眠看她那略显疲惫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后悔。 他拉住墨九如的手，柔声道：“昨晚是本王不好，过于放纵，今晚一定克制一些。” “今晚还要？”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这家伙就不怕精尽人亡吗？ 墨九如急忙摇头道：“不行，今天不行。哪有人这般毫无节制的。我说不行就 不行！” 白凤眠正要回应，忽然白凤箫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询问道：“什么毫无节制呀？九哥吃什么好东西了么？” 墨九如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白凤眠抿了抿嘴，想起墨九如的滋味，仍旧感觉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这也算是……吃了好东西吧。 夫妻二人的举动，引得白凤箫疑惑的眨眼。 白凤眠轻咳两声，岔开话题：“咳！坐下一起用膳，吃完了一起进宫。今日是九如和应如霜比试的日子了。” 提起这件事，白凤箫脸上带着些许担忧，他关切的询问着：“九嫂，静妃娘娘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第一场比试结果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难以治愈，不过，今日或可蒙混过关。” 提起“蒙混”二字，白凤眠急忙提醒道：“九如，今日切记不要在父皇面前，说母妃已经好了。父皇若是自己误解了，那自然是好，若是他询问，你一定要如实说。” 白凤箫也点头道：“没错，十八刚刚做了这种意图谋反的事，眼下父皇对所有人都心存怀疑，若是此刻我们对父皇说谎，闹出一个欺君之罪，定然会被重罚。到时候，得不偿失。”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明白。” —— 崇政殿。 墨九如一行人来到崇政殿的时候，众人已经到齐了。 墨 九如下意识打量了一番文武百官，发现有一些昨日在场的，今日竟是都没来。 其中就包括左丞相和左栋梁，以晋王白凤钦，和她的大伯墨长平。 这是怎么了？ 罢朝了？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龙椅，发现宣武帝还坐在那，微微松口气。 若是今日陛下也不在，她这场戏就唱不下去了。 众人纷纷行礼之后，应如霜走到墨九如面前，开口询问：“楚王妃，一月之期已到，不知你可否治愈了静妃娘娘？” 墨九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静妃娘娘就候在偏殿，诸位不妨自己看看。” 高座上的宣武帝显得有些好奇。 这 静妃都疯了快二十年了，一个月就能治好了？ 想到这里，宣武帝急忙道：“传静妃！” 陈公公立刻高声大喊：“传静妃娘娘，觐见——” 众人纷纷看向崇政殿门口，片刻后，身穿白色大氅的静妃娘娘，缓缓而来。 她步伐稳健，面容沉静，眉眼带笑，温婉而端庄。 宣武帝见状忍不住挑眉，竟是觉得静妃有几分当年出入宫的模样了。 只见静妃走到大殿当中，屈膝行礼道：“臣妾曲灵静，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呦，这是真的好了？ 百官惊讶的看着静妃，她这言谈举止，看起来十分正常啊。 宣 武帝也有些惊讶，开口询问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静妃抬头看向宣武帝，浅浅一笑道：“陛下，数九寒冬，您怎么穿的这样少，莫要染了风寒才好。” 宣武帝难以置信的看着静妃，继续询问道：“你真的好了？静妃，你……你真的好了？” 静妃继续道：“过去都是臣妾的不是，让陛下为臣妾担心了，如今臣妾已然觉得身体康健，定然不会再失礼于人前。” 众人哗然！ 一旁的元洛也忍不住皱眉道：“师姐，她还真把静妃娘娘治好了？” 应如霜没有回应，而是面沉似水的看了看静妃，又看了看墨九如。 宣 武帝仔细打量静妃，随后开口道：“传杜仲！” 众人明白，宣武帝这是想让太医院的院判大人，来确认一下静妃的情况。 片刻后，杜院判来到崇政殿。 宣武帝直接开口道：“杜仲，你去看看静妃，她的疯傻之症，是不是已经好了？” 杜仲微微点头，连忙来到静妃面前，开口道：“静妃娘娘，请容老臣，给您把个平安脉。” 静妃是很怕陌生人，大家都知道。 所以当杜仲朝着静妃伸出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静妃是不是躲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静妃竟然缓缓卷起袖口，泰然自若的伸出手，并开口道：“有劳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 静妃真的好了？ 杜仲微微一怔，随后连忙从袖带里拿出一方素帕，盖在静妃手腕上，随后替她诊脉。 片刻后，杜仲收回手，转头面向宣武帝，开口禀报。 “启禀陛下，静妃娘娘脉象平稳，身体康健。” 宣武帝面露欣喜，静妃是不是能治好，他其实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静妃这个病，到底是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倘若不是，那说明白凤眠就不会发病。 倘若白凤眠不会发病，那太子之位，便也可以将他考虑在其中啊。 宣武帝点点头道：“甚好，甚好啊！如此看来，这第一局的比试……” “陛下且慢！”应如霜开口打断了宣武帝的话，随后继续道：“启禀陛 下，杜太医以脉象来诊断静妃娘娘的情况，只能诊断出她的身体是否有疾病，无法诊断出她的神志是否清醒。想要确认一个人是否有疯傻之症，其关键在于观察她的言行举止，是否有别于常人。” 宣武帝将疑惑的眼神落在杜院判身上。 杜院判急忙道：“呃……如霜姑娘此话有理，不过依老臣看，静妃娘娘言谈举止，与常人无二啊。这应该算是治愈了。” 其他大臣也纷纷点头认同。 大家都觉得静妃今日看起来，正常的不得了。 应如霜看向宣武帝，继续道：“陛下，能否允许在下，询问静妃娘娘一两句话。”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墨九如都心里一紧 ，可二人也都清楚，眼下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更加不能阻拦。 宣武帝也想搞清楚情况，便微微点头，示意应如霜可以询问。 应如霜走到静妃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浅浅一笑，开口询问道：“静妃娘娘，您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静妃对答如流：“腊月二十五，再有几日，就是春节了。” 应如霜微微挑眉，随后继续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静妃平静回应：“神医谷弟子，应如霜。” 应如霜眉头微蹙，可她心里仍旧不相信静妃已经被治愈了。 思来想去，她随意指向朝中一个大臣，继续道：“那静妃娘娘，你可认得 他是谁？” 静妃继续道：“本宫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陛下，臣妾乏了。” 宣武帝挑眉，觉得静妃很清醒啊，连一宫主位的架势都有了。 宣武帝欣慰的点点头道：“九如啊，你果然医术高明。” 墨九如屈膝行礼：“陛下谬赞了。” 宣武帝继续道：“好了好了，来人送静妃回宫休息吧。这第一场比试，墨九如胜出。” 白凤箫见状急忙道：“父皇，不止是第一场，验尸那一场，说好谁帮助破案，谁胜出，最后可是我九嫂深入虎穴，才破获此案的。应该是胜出两场了。” 听到白凤箫这话，一旁的元洛不服气的开口道：“还不是我师姐帮你们找到了 入口？” 白凤箫挑眉道：“可是在找到入口之前，我九嫂已经将所有人的都擒获了，就算我们没去，他们也可以顺利出来。” 元洛还想争辩，应如霜却抬手阻拦，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没错，验尸这一场，在下甘拜下风。” 她认可了墨九如的胜出。 但是只认可了验尸这一场。 宣武帝听到这话，皱眉疑惑道：“怎么？比试医术这场，你还有疑问？” 应如霜开口道：“陛下，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跟静妃娘娘说。” 宣武帝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去说。 应如霜看向静妃，忽然指着静妃身后，故作惊讶道：“哎呀，静妃娘娘，你的尾巴掉了！” 尾巴？ 第九百六十九章 赢了还是输了 尾巴？ 静妃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身后，随后原地转了个圈儿，试图寻找。 如此行为，让白凤眠和墨九如的心，唰的一下就凉了。 而一旁的杜院判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高座上的宣武帝，更是脸色铁青。 静妃转了个圈之后，有些不解的说道：“没……没掉啊！” 应如霜得意的笑了下：“是吗？没掉啊！原来……” 应如霜挑衅的看向墨九如，继续说道：“是我看错了，静妃娘娘的尾巴，好端端的呢！” 静妃笑了笑，转头看向白凤眠，也开口道：“赞赞，母妃的尾巴没掉噢！” 白凤眠阔步走向静妃 ，将她拉到身后护着。 随后冷眼看向应如霜，没好气的开口道：“够了！” 应如霜莞尔一笑道：“确实够了。看来楚王妃的医术不过如此！” 宣武帝听到这话，当即厉声道：“墨九如，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君？！” 墨九如急忙跪在地上，开口辩解道：“父皇息怒，臣媳从未说过将静妃娘娘治愈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静妃娘娘已经疯癫了近二十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可经过我们的悉心照料，静妃娘娘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这是众人可见的。只要陛下再给臣媳一段日子，臣媳一 定会让静妃的情况，继续变好。” 宣武帝听到这话，倒是也没反驳。 仔细想想，墨九如好像确实不曾说过，治愈了静妃。 眼下静妃能平静应对普通交流，较之以往，也确实进步了不少。 宣武帝沉默不语，看来不打算责罚墨九如，却也不打算帮着她说话了。 一旁的应如霜见状，连忙接话道：“楚王妃想继续给静妃娘娘救治，一片孝心，无可厚非。可你也要等我先治疗之后，再行决断。倘若我将静妃治好了，那也就不必辛苦你了，不是么？”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宣武帝，继续道：“启禀陛下，按照比 试规则，接下来，该由在下为静妃娘娘医治了，短则七日，长则一个月，在下一定能让静妃娘娘，完全恢复神志。” “不行！”白凤眠当即开口打断道：“父皇，儿臣不相信神医谷的人。无需她们给母妃治疗。而且母妃眼下的情况已经大有起色，这都是九如的功劳。她们现在接手，岂不是占了九如的便宜。” 元洛见状上前一步，皱眉道：“堂堂东陵的楚王殿下，难道要出尔反尔吗？这比试规则条件，都是事前说好的不是吗？” 白凤眠冷声道：“本王说不行，就是不行，大不了这一场，算我们输！” 白凤 眠看向墨九如，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这一场我认输便是。” 墨九如都开口认输了，神医谷的人，也确实不好继续纠缠了。 可应如霜，却并不甘心就此作罢。 应如霜看向白凤眠，语气平静的继续道：“楚王殿下，还是那句话，做出决定之前，要先判断，而判断需要了解，了解则需要沟通。您不妨听听我的治疗方案，再做决定，可好？” 白凤眠已经铁了心不让应如霜给静妃娘娘治疗了，自然对她的治疗方案也不感兴趣。 可高座上的宣武帝，却很感兴趣。 他开口说道：“你要用何方法治疗静妃？” 第九百七十章 什么治疗方法 应如霜朝着元洛伸出手。 元洛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递到应如霜手上。 应如霜把小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小罐。 随后将小罐打开，递到杜院判面前。 杜院判微微一怔，随后将小罐接过来查看。 当他看到小罐里面密密麻麻一群半透明的小虫子时，险些将小罐扔出去。 “哎呦我的天……”杜院判头皮发麻的喊了一声。 宣武帝皱眉道：“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杜院判想把东西还给应如霜，可听宣武帝这么问，便忍着难受又看了一眼。 看着看着，他觉得此物似曾相识。 杜院判想了想，把伸进去一根手指 。 那些小虫纷纷避开杜院判的手，没有一个攀爬上来。 杜院判验证了心中猜想，随后惊讶道：“这是神医谷的风血蛭？” 应如霜点头道：“杜院判不愧是神医谷当年成绩最好的外家弟子，一眼便认出了本门至宝。” 杜院判震惊的看着手上的小瓷瓶，随后询问道：“当年老夫离开的时候，此虫只有两三条，如今怎么这么多？” 那个小瓶子里，少说也有十几条。 应如霜回应道：“都是家师悉心养殖的。为的就是造福于民。” 一旁的墨九如有些听不懂，什么叫风血蛭？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高座上的宣武帝也忍不住 发出疑惑，开口询问道：“杜仲，次为何物？” 杜院判连忙开口道：“回陛下话，这可是好东西。这风血蛭，是一种类似于水蛭的小虫子，它可以吸纳自身身体十倍大的淤血。在治疗胸痹之症，和中风之症上，有奇效！” 墨九如明白了。 说白了，这种虫子就是用来吸食人体内淤血的。 所以对于心梗，和脑梗十分有效。 这……真是太神奇了。 杜院判继续道：“这风血蛭是神医谷至宝，因为它生长环境十分苛刻，而且每次吸完淤血，这风血蛭就会化为乌有，不能再救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杜院判看向白凤眠，语气 急切的说道：“楚王殿下，倘若静妃娘娘是因为当年摔下山崖，导致头颅里有淤血，影响了神志，那这风血蛭，完全是对症下药啊！” 一旁的白凤箫反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让那些虫子，钻进静妃脑子里吗？” 杜院判急忙解释：“十三殿下宽心，这风血蛭十分有灵性，它们只会吸食淤血，倘若静妃娘娘头中有淤血，它们才会钻进去，吸食之后，自行钻出来，而后过个两三个时辰，就化为血水了。可谈若静妃娘娘头中没有淤血，那这风血蛭就不会钻进去。” 说到这里，杜院判走到白凤箫和白凤眠面前，将手指深入小 罐里，演示给二人看。 “喏，就像这样子，它们会绕开人体，不会进入。” 听完杜院判的解释，白凤眠和白凤箫，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墨九如。 然而墨九如对这种从未听闻过的治疗方法，实在是一窍不通。 古代没有现代的医疗技术和手段。 可现代同样没有古代绝迹的虫、草和神丹。 墨九如不能盲目否认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她看向白凤眠，开口道：“王爷，要不请云太医过来问问？” 杜院判听到这话，无奈道：“哎呦，你们还不信老夫吗？这虫子，凑近一下即可，有淤血就钻进去，没有就不钻，不用问来问去啊！” 第九百七十一章 圣意难违 杜院判转头看向周围的人，随后看向陈公公开口道：“陈公公有劳您老人家，过来试试？” 陈公公是陛下的人，只会帮衬着陛下，绝对不会跟神医谷有瓜葛。 所以杜院判觉得他的话，更能说服这些人。 陈公公看向宣武帝。 见宣武帝点头，他才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众人面前。 陈公公低头看向小罐子里的虫子，也忍不住拧紧了眉，甚至嫌弃的白了一眼杜院判。 杜院判笑了笑，连忙安抚道：“陈公公放心，这些都是药虫，要么吃淤血，要么吃药材，绝不会轻易咬人的。” 陈公公硬着头皮把手指伸进去 ，果不其然，那些小虫竟然真的都绕开他的手指，完全没有靠近的兴趣。 陈公公开口道：“呦，果真如此。陛下，果真如此啊！” 宣武帝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应如霜，继续问道：“此法，要治疗几次？一次即可，还是需要多次？” 应如霜回应道：“回陛下话，具体需要几条风血蛭，需要看静妃头颅的淤血有多少。若是淤血少，一条即可，也就是两日左右，风血蛭就会吃饱喝足，爬出来。若是淤血多，那每爬出来一个风血蛭，再放入一只新的，如此反复，直到风血蛭不再进入，那便是淤血彻底清除了。这 个日子，不好估量，不过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宣武帝点头道：“景行啊，那就让如霜姑娘试试，你也希望你母妃早点康复，不是吗？” “父皇，此法过于匪夷所思，儿臣不放心。”白凤眠还是抗拒。 应如霜继续道：“楚王殿下，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们东陵的太医院院判大人么？再说了，我与楚王妃比试的内容是，谁能治好静妃娘娘。而不是伤害静妃娘娘，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让静妃娘娘有任何闪失。您又何惧一试呢？” 一旁的元洛听到这话，没好气的开口道：“小师妹为了你，数年 如一日的炼制醒神丹。师姐为了帮小师妹，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风血蛭。你可倒好，竟是还不领情。不知好歹！哼！” 左月凌听到这话，也委屈巴巴的开口道：“景行哥哥，这风血蛭乃是本门至宝，绝对有利无害。多少人求都求不得。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不为静妃着想，那你不希望你外祖一家从苦寒之地回京吗？曲老大人年过古稀，这若是再不见一面，怕是就……” 后面的话，左月凌没说下去，可白凤眠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凤眠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救人，一方面又对神医谷实在不 放心。 眼看白凤眠还是满脸抗拒的模样，宣武帝皱眉道：“这件事，朕来决定，既然事前说好了比试的方法，就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来人，送静妃去左相府！” “不行！”白凤眠和墨九如齐声拒绝。 宣武帝冷眼看向二人，满脸都是愠怒。 二人连忙跪下，墨九如率先开口道：“陛下息怒，我们并非要忤逆圣意，只是静妃娘娘毕竟眼下尚未痊愈，刚刚在楚王府住习惯了，若是突然换到陌生环境，她定然会紧张失措，与病情有害无利啊。” 白凤眠也补充道：“没错，还请父皇允许母妃，继续留住儿臣府中。” 第九百七十二章 入住楚王府 宣武帝正要反驳，那应如霜倒是很好说话的开口道：“陛下，这楚王妃的话也没错，贸然换陌生的环境，怕是对静妃娘娘的身体不利，在下愿意陪同静妃，一起入住楚王府。不知王爷和王妃，可否容在下一间客房？” 这应如霜居然要住进楚王府？ 她还真是不怕死啊。 白凤眠戒备的看向她，却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不让静妃出去，也不让应如霜进来，那要如何医治？ 思来想去，白凤眠只得应下：“好，但是只许你一人。” 应如霜很好说话的点头道：“可以。” 一旁的杜院判见白凤眠答应了，松口气道：“楚王 殿下，这真的是好东西，老朽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咱们不妨现在就给静妃娘娘试试，倘若这风血蛭不进入静妃体内，那倒也不必折腾了。若是进入，那就请如霜姑娘，住进楚王府。” 不等白凤眠回应，宣武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不必问他，你去试！” 此话一出，众人都知道，此事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杜院判也不敢忤逆圣旨，连忙拿着小虫子，就来到静妃娘娘身边。 杜院判满脸堆笑的开口道：“静妃娘娘莫怕，老臣为您检查一下颅顶。” 静妃眨眨眼，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和墨九如。 白凤眠拉住静妃的手，安 抚的点点头。 有白凤眠在身边，静妃就踏实许多，随后缓缓蹲下身，示意杜院判可以看。 杜院判将小罐子贴在静妃后脑上，不多时便看到那些风血蛭都在朝着静妃的方向爬。 很显然，静妃的头颅里，一定是有淤血的。 见此状，杜院判急忙将小罐盖上盖子，远离了静妃。 随后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也看到了，静妃娘娘的脑袋里，一定是有淤血的。具体如何使用者风血蛭，还得问如霜姑娘。” 白凤眠闻言，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我母妃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是因为创伤而造成的？” 杜院判笑着点头道： “没错，没错啊！” 这道算是一个好消息。 应如霜走过来，从杜院判手上拿走风血蛭，随后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医治静妃娘娘，若是一个月内不能将静妃娘娘治愈，在下这一轮，甘愿认输。” 换言之，哪怕墨九如没能治好静妃，应如霜也愿意认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墨九如岂不是等于胜出两场了？ 应如霜说出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觉得墨九如占了大便宜，根本没理由拒绝。 高座上的宣武帝也当即开口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景安、景齐、景行、景明，你们几个来御书 房，其他人，退朝吧！” 宣武帝显然还有要紧事要说，不想在这件事上耽误工夫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告诉董管家，将她安顿在偏僻之处，除了母妃住的木梨院，其他地方不许她前往，进出王府，也不可路过书房。” 墨九如点头道：“王爷放心，我明白。” —— 下朝之后，四位皇子跟随宣武帝来到了御书房。 刚走到御书房院子里，众人就看到跪在那乌泱泱一群人。 白凤眠定睛一看，原来是哪些被判了刑的孩子的家属。 看来他们都是来求情的。 这旁人也就罢了，怎么晋王白凤钦也跪在中间？ 第九百七十三章 太后求情 十八皇子白凤钧不是已经死了么？ 白凤钦还来求什么？ 宣武帝从众人身边走过，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眼神。 四个皇子也连忙跟上，进入了御书房。 宣武帝刚落座，便问向众人：“你们看到了，他们不服判决，跪在这逼宫呢！你们说说，该当如何？” 四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宣武帝见状看向齐王白凤钺，询问道：“景齐，你来说说。” 白凤钺面露难色，苦着脸道：“父皇，这景炎已经伏法了，景荣还在别扭什么呢？要不，让儿臣先去问问？” 宣武帝冷声道：“朕要废了娴妃，他这是在为娴妃 求情。” 废了娴妃？ 那晋王白凤钦，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废妃之子，恐怕在朝中，再无实权。 这白凤钦是白凤钺的左右手，听宣武帝这么说，白凤钺也忍不住想开口求情。 然而又担心会引火烧身。 宣武帝见白凤钺不吭声了，继续逼问道：“景齐，你觉得朕该不该废娴妃？” 白凤钺满脸难色，低着头开口道：“这……儿臣……儿臣……” 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宣武帝烦躁的白了他一眼。 随后看向白凤翎，询问道：“景安，你觉得该当如何？” 白凤翎平静的回应：“不处以严刑，不 足以正国法，不加以重判，不足以立国威。儿臣觉得，父皇按照东陵律法处置众人，并无不妥。至于娴妃娘娘，她谋害静妃在先，又对景炎缺乏管束在后。父皇废其妃位，无可厚非。”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皇子，都忍不住看向白凤翎。 因为白凤翎过去的作风，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白凤翎，那是老好人，总是在维护几个兄弟之间的和睦关系。 谈及任何事的观点，也都秉持一个中庸之道。 从未向今日这般锋利而尖锐。 看样子势必要将娴妃拉下马，让白凤钦永无翻身之力了。 然而这番话，让几个皇子意 外，却让宣武帝很满意。 宣武帝冷声道：“景安说的没错，不加以严刑重判，他们眼里就没有国法国威！来人，传朕旨意……” “太后娘娘驾到——”一声小太监的禀报声，打断了宣武帝的圣旨。 四位皇子分开两边站立，恭敬的给太后娘娘请安。 宣武帝微微皱眉，心想着，太后一定是为了左家来的。 果不其然，太后刚进门，就询问道：“陛下，哀家听闻那些老臣已经跪了整整一夜了，不知是何事，闹得这般大，让陛下如此震怒啊？” 宣武帝脸色微沉，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开口道：“母后，前朝的事，母后就 别跟着焦心了，这天寒地冻的，您保重身体要紧。” 太后笑了下，不怎么在意的开口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都是为人父母的，哪里能不担心呢。孩子固然有错，可子不教父之过，谁没有年幼无知，受人蛊惑，行事莽撞的时候呢？陛下，法不责其众，不责其幼，不责其老，不责其情有可原。陛下的量刑，是不是太重了些？那宁国公可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陛下啊陛下，一定要慎重啊。” 宣武帝厉声道：“母后这是何意？朕还怕了他们不成？” 太后看出来了，宣武帝是心意已决，一定要把那些孩子严惩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安王出面平息风波 可他眼下叫这么多人来商议，似乎也是忌惮那些老臣的态度。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次性得罪这么多老臣，若是他们转过脸来，便推崇新君，宣武帝就会变得很被动。 所以他叫四个皇子来，是想找个人，替他出面。 想到这里，太后微微探口气，既然劝不住宣武帝，那就只能帮他将风险，降到最低了。 太后环视四个皇子，想从中选一个人，出来背负这一次的骂名。 “景行啊！”太后开口唤白凤眠。 聪明如白凤眠，当即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冷笑，心想这太后终究还是因为左家的事儿，迁怒 于他了。 难道他要出面，挡下文武百官的怒火吗？ 白凤眠上前一步，开口道：“孙儿在。” 太后继续道：“整件事情，你最了解，你看看外面那些长跪不起的老臣，可有办法，劝服他们一二啊？” 不等白凤眠回应，一旁的安王白凤翎，便开口道：“皇祖母，此事不妨交给孙儿来办。”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凤翎，这烫手的山芋，别人扔还来不及呢，他怎么还自己抢了？ 白凤眠觉得白凤翎是在维护他，连忙开口道：“大哥……” 白凤翎抬手，阻拦白凤眠说下去，而是看向宣武帝继续道：“父皇，请给儿臣三个时辰 时间，儿臣一定让百官接受决议，不再继续长跪不起。” 三个时辰，那倒也不算很久。 宣武帝开口道：“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你先把景荣那混蛋，劝回府上！” 看来宣武帝是彻底厌恶娴妃一脉了。 想想也是，这后宫里面，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过了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选，还怕没有年轻貌美，温柔似水的姑娘，来做妃嫔么。 白凤翎点头应下，随后操控轮椅离开。 而其他几个帮不上忙的皇子，也被宣武帝赶出宫去。 御书房里眨眼间就剩下太后和皇帝，母子二人。 宣武帝看向太 后，皱眉道：“母后想推景行出去抵挡风波？” 太后皱眉道：“总不能让陛下被群臣记恨，既然此事是他经办，让他处理，也并无不可。” 宣武帝冷哼道：“母后的心，终究还是向着左家，您别忘了，景行才是您的亲孙子。” 太后有些不悦的开口道：“陛下这是什么话？哀家若是向着左家，就不会让左家自打景行回来之后，就屡屡受挫了。哀家向着的人，是你啊！” 宣武帝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后，宣武帝开口道：“母后，敲打一下左相吧，让左家收敛一些，朕也会保证，左家的势力，不会动摇。” 话 音落下，宣武帝便率先离开了御书房。 很显然，为了左太后，他愿意维持左家的权势。 可为了帝王的威严，他不能容忍那些孩子，做出谋反的举动。 这一桩案件，重如五岳，无法推翻。 —— 楚王府。 墨九如带着应如霜一同回到了楚王府。 在董管家的安排下，应如霜被安置在比木梨院还要偏远的院落，就连平日下人走动，都不会路过那处。 以前用来囤积府上用不上的旧家具，眼下腾出来，专门给讨厌的人住。 应如霜看了看还算整洁的院子，转头看向墨九如，浅浅一笑道：“我很满意，多谢王妃娘娘费心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难缠的人 应如霜觉得这应该是墨九如的安排。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不必谢我，这都是王爷的意思。” 换言之，讨厌你的人不仅仅是我，还有楚王殿下。 应如霜勾唇一笑，浑不在意的继续道：“不知静妃娘娘住在何处？” 墨九如回应道：“静妃住在木梨院，你每日何时去诊治，可以先通知下人，下人会来通知我和王爷，我们会带你一道过去。” 应如霜明白墨九如的意思了，那就是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从旁注视。 应如霜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她并不介意。 墨九如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院落，继续道：“ 好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楚王府有影卫，应姑娘没什么事儿还是不要到处乱走，以免产生误会，被影卫误伤。” 应如霜十分好说话的笑笑：“过府为客，理当规行矩步，王妃娘娘放心。” 几番对话，让墨九如觉得，应如霜是个十分难缠的人，今后的日子，要愈发提高警惕了。 墨九如朝着应如霜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就在墨九如要离开时候，应如霜忽然开口道：“对了王妃娘娘，楚王殿下手臂上的伤，好了么？” 墨九如脚步一顿，转身疑惑的看向应如霜。 应如霜浅浅一笑，继续道：“王妃娘娘出 门破案的时候，王爷在刑部不知为何受伤，当时血流了一地，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不知现在如何了？” 白凤眠手臂上的伤，是在刑部弄伤的？这怎么可能？ 墨九如心有疑惑，可表面不动声色。 她也假笑回应：“已经痊愈了，不劳阁下关心。”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阔步离去了。 应如霜看着墨九如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发现了白凤眠的某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连墨九如都不知道。 应如霜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秘密呢？真有趣！” …… 墨九如回到自己房间后 ，忍不住陷入困惑。 白凤眠怎么会在刑部受伤？而且伤的还不轻。 刑部都是自己人，难道有刺客？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唤道：“阿离，阿离……” 绿柚从门口跑进来开口道：“王妃娘娘，阿离姐姐出门了，还没回来。” 郁离招呼也没打就出去了，多半是孤城找她，墨九如没有过多询问郁离的事，而是问道：“叠风和展云在府上吗？” 绿柚点头道：“展云侍卫跟王爷一起上朝还没回来，叠风侍卫在前院呢。” “叫他过来一下！” 绿柚领命离去。 片刻后叠风来到墨九如面前：“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 墨九如询问道：“没什么，我想问问王爷在刑部，遇刺了吗？” “啊？遇刺？没有啊！”叠风一头雾水。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王爷手臂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叠风挠头道：“这……属下也不清楚，王爷受伤了吗？” 墨九如看着一脸傻样的叠风，可以确认他没说谎，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墨九如笑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叠风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道：“王爷最近好像是经常受伤，前阵子好像还伤了手指，也不知咋弄的，是不是马车里面有什么钉子跑出来了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第九百七十六章 郁离离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墨九如也想起来了，前阵子，白凤眠的手上确实上了药。 但是因为伤口极小，她也并未在意。 习武之人，磕磕碰碰难免的。 可这一次手臂上，明显是刀伤啊，为什么白凤眠都不与她说呢？ 墨九如有些担忧，打算等白凤眠回来，一定仔细问清楚。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很快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墨九如看着刚刚回来的郁离，有些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要走？” 郁离低着头，满脸都是舍不得。 她开口道：“小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阿离本身就是神机阁的人，眼下神机阁召唤阿离回去，若是我不回去，只会给小姐，给王府，带来麻烦。小姐对阿离的大恩大德，阿离没齿难忘，他日若是神机阁 事情做完了，阿离一定想办法，再回小姐身边。” 墨九如也是十分不舍，可她很清楚，对于郁离来说，神机阁阁主等同于她父亲的存在。 而神机阁对她再不好，也是养大她的“家”。 墨九如没有理由阻拦一个人回家，不是吗？ 她站起身，拉住郁离的手，担忧的询问：“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能告诉我，神机阁让你做什么吗？是很危险的事吗？要杀人吗？要以身犯险吗？” 正所谓关心则乱。 其实墨九如和郁离都清楚，这些问题，就算是说出答案，墨九如也帮不上忙。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郁离微微摇头道：“孤城大人并未安排任务，只是让阿离回去。小姐放心，孤城大人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钦差纪程，那么以后，定然还会派 阿离回来的。” 听到这话，墨九如重重松口气，急忙道：“对对对，没错没错，他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断。” 想到这里，墨九如愈发不想帮孤城去找什么钦差纪程了。 一天找不到，她和神机阁的关联，就不会断，也等同于与郁离的联系，不会切断。 墨九如看向郁离，继续道：“你等我一下。” 话音落下，墨九如回到内间，片刻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郁离。 她开口道：“这里面有银票，有我做的一些外伤药和解毒丹。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郁离摇头道：“阿离不缺银子。” “不行，你必须听我的。你不拿着，我不放心。”墨九如满脸恳切。 郁离见状，只好将东西收下。 随后她单膝 跪地，给墨九如行了大礼。 墨九如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却也知道不能勉强郁离。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郁离便真的要离开了。 墨九如送郁离一路来到王府门口，刚好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带着云望舒一起，下马车。 看到郁离拿着包袱的模样，白凤箫忍不住询问道：“阿离这是要去哪？” 郁离坦率回应：“回神机阁。” 白凤箫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眉头微蹙，没有过多询问细节，只是问道：“何时回来？” 郁离面露迟疑，不知如何作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 思忖许久之后，郁离开口道：“我会尽力。” 白凤眠点点头，上前揽住满脸难受的墨九如。 郁离见状，朝着众人行礼：“诸位保重。” 话音落下，郁离便打算离开了，只是她抬头看到站在人后的云望舒，还是觉得胸口一阵莫名闷痛。 她想了想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云望舒面前，平静的开口道：“送给你！” “呃……”云望舒僵在原地。 众人纷纷注视着二人。 郁离见他不接，便继续道：“不是荷包，是针包，可以挂在身上，比较方便。” 话音落下，郁离直接扯开云望舒的衣襟儿，在他震惊的目光下，直接将荷包塞进去。 随后便飞身离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白凤箫回身看向还愣在那的云望舒，无奈道：“你啊你，怎么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说。傻子都看出了她喜欢你了。” 云望舒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回应。 第九百七十七章 乾坤玉的变化 是夜，卧房。 郁离的离开，显然让本来就不开心的墨九如，陷入了愈发难过的情绪。 刚刚沐浴更衣出来的白凤眠，就看到墨九如坐在桌前，看一堆白纸。 白凤眠走上前，坐在墨九如身边，柔声询问：“看什么呢？” 墨九如指着纸解释道：“这些都是阿离写的字，刚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现在已经写得比我还好了。” 睹物思人。 白凤眠有些心疼的揽住墨九如，开口安抚道：“九如，人生就是一段渐行渐远的旅程。父母陪你一程，知己陪你一程，爱人也能陪你一程。然而最后，只有你自己能走完全程。哪怕山水相伴，也终有别离。与其为别离而伤感，倒不如为以 后的久别重逢，而期待。” 墨九如靠进白凤眠怀中，伸手环保住他的腰，亲昵的将脸贴在他胸口上。 像个求宠爱的小猫咪一样。 她柔声道：“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很担心。如果阿离是出嫁了，那我为她高兴，可她回神机阁那样的地方，那边还有孤影那种，以践踏旁人为乐的坏人，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阿离呢。唉！” 白凤眠想了想继续道：“孤影虽然恶毒，可她受制于孤城，据我所知，神机阁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之外，孤城才是掌权人。” 想起孤城那个人，墨九如也稍微放心几分，那个人虽然神秘兮兮的，倒也不像坏人。 白凤眠不想让墨九如一直沉浸 在离别的痛苦中，他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对了九如，你的乾坤玉呢？” 墨九如眨眨眼，一边从脖子上拿下乾坤玉，一边开口道：“一直在身上啊，你都没看见吗？” 二人夜里天天赤身相对，白凤眠怎么看不见她的乾坤玉呢？ 墨九如正疑惑的时候，忽然僵在了原地，这……这乾坤玉。 白凤眠也惊讶道：“乾坤玉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本来是黑色的乾坤玉，伴随墨九如破案，上面积累了一些白点。 可大部分颜色，还是黑的。 没想到这溶洞案之后，整个乾坤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已经变成白色了。 如果等乾坤玉彻底变白，她是不是就得穿越回去了？ 这 一瞬间，墨九如竟是感觉有些心慌。 白凤眠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询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墨九如摇头道：“没……没什么。我……我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要带在我身上了，给你吧，万一你毒发了，它还能帮到你。” 白凤眠接过乾坤玉，仔细观察，还是觉得很奇怪。 “它为何会变色？” 墨九如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实话实说，岂不是牵连到她的真实身份？ 穿越这种事儿，让白凤眠一个古人如何能接受？ 他会不会嫌弃她，甚至畏惧她？ 此时此刻的墨九如，忽然就对过去看过的白娘子共情了。 她不敢对许仙坦白，可不就是怕看到对方眼里畏惧的 神色么。 墨九如抿了抿嘴，开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就是乾坤玉，不会错的。” 白凤眠自然不会怀疑墨九如，他继续道：“乾坤玉挂在你身上 ，我便看不见，但是你拿在手里，我便能看清楚。看来你跟乾坤玉，或许有些渊源。” 墨九如想了想，这件事怕是得去问问玄骧。 可一想到那狗皮膏药一样的应如霜，墨九如就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此时显然不适合去找玄骧。 也罢，此事不急，还是先应付眼前的麻烦吧。 墨九如不敢再将乾坤玉带在身上了，而白凤眠知道彼此伤害转移的关系，更加不敢将乾坤玉带在自己身上。 最后索性，想此物藏在了卧房里。 第九百七十八章 开始治疗 次日晨。 次日一早，那应如霜就好像掐着时辰一般，刚好在白凤眠下朝回来之后，派人来请。 说是要给静妃娘娘进行第一次治疗。 白凤眠和墨九如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夫妻二人，还带着太医云望舒，一同来到了木梨院。 静妃看到墨九如和白凤眠是放松的，看到应如霜，便有些紧张。 应如霜，拿出风血蛭，开口解释道：“楚王殿下，今日我会放入第一个风血蛭，进入静妃的头颅，风血蛭爬进去之后，静妃会陷入沉睡，整个过程，大概一到两日，王爷不必担心。在此期间，我会守在静妃身边，观察她的情况，寸步不离。” 白 凤眠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他心里虽然十万个不愿意，可圣意难违。 应如霜来到静妃面前，静妃就躲在白凤眠身后。 应如霜笑了笑道：“静妃娘娘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她并没有伸手去拉静妃，而是摊开手心，给静妃看她手上的东西。 墨九如和白凤眠都垂眸看过去，发现她手心上，是一颗彩色的琉璃石，十分耀眼好看。 静妃瞬间被五颜六色的琉璃石吸引了注意力。 应如霜将手放低，静妃就下意识弯腰去看。 随后应如霜示意一旁的元洛动手。 元洛便拿着出一条风血蛭，放在了静妃的头发上。 那小小的虫 子，嗖的一下就不见了，不消片刻，静妃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白凤眠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墨九如和云望舒，也连忙上前，去查看静妃的脉象。 应如霜见状嗤笑一声道：“楚王妃，我们比的是救人，又不是杀人，你何必如此紧张。我是不会伤害静妃娘娘的。” 墨九如没理会她，只是诊脉之后朝着白凤眠点点头。 很显然，静妃的脉象一切正常。 白凤眠看向应如霜，开口道：“房间里有婢女，门外有侍卫，你这几日有什么需求，可以与他们说。” 换言之，里里外外都有人监视。 应如霜很好脾气的应下：“多谢楚王 殿下关照。元洛，你也可以回去了。” 元洛有些担忧的询问：“师姐，你一个人……可以吗？” 应如霜浅笑道：“楚王殿下会保护好我的，他怎会让自己母亲的救命恩人，身陷险境呢？” 白凤眠没接这话，而是开口道：“来人，送元公子出去。” 话音落下，白凤眠也带着墨九如和云望舒离开了房间。 三人走出院子之后，白凤眠看向二人，询问情况。 “母妃确实没事么？” 墨九如点头道：“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 云望舒也接话道：“王爷放心，风血蛭确实是神医谷至宝，那种小虫子只吃淤血，绝不伤人。” 说 到这里，云望舒看向墨九如，叹口气道：“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在下并不担心静妃娘娘的身体，而是担心……这一场比试的结果，王妃娘娘怕是要输了。” 墨九如不怎么在意的笑了下：“输就输了，后面还有三个回合呢，不急。这毒术和针灸术，我尚有一搏之力。炼丹术，我实在是一窍不通，还要麻烦云太医，指点一二。” 云望舒急忙道：“王妃娘娘客气了，只是这炼丹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就算是炼丹师，十次也有三次会失败。依在下看，王妃娘娘不妨先比试毒术和针灸术。只要这两场赢了，那么最后一场，也就不需要比试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安王的目的 墨九如点点头，觉得云望舒的话有道理。 三人正聊着，忽然看到白凤箫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 白凤眠见状询问道：“有事？” 白凤箫点头道：“溶洞案的结果出来了。” 大家都好奇的看向白凤箫，想知道左相带领群臣长跪不起，到底有没有动摇宣武帝的决定。 白凤箫继续道：“维持原判！” 众人露出诧异的表情。 白凤眠开口道：“不知道大哥用了什么方法，说服那些大臣接受这个结果。大哥这一次，也是为我挡了灾。” 本来太后是想让白凤眠出面做这个黑脸人的。 白凤箫摇头道：“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打听清楚，不过那些大臣确实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而且父皇下旨，今日午时之后，就在菜市口行刑。除了已经伏法的十八之外，另外四个主谋，今日都会被斩首示众。九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白凤眠是打算去看看，他不是要看那几个孩子死，而是想看看那几家都是什么状态。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九如，我跟景明去看看，你就别去了。” 墨九如也不想看血腥的场面，微微点头，示意白凤眠可以离开。 白凤眠和白凤箫离开后，云望舒也打算告辞离去了。 只是临走之 前，云望舒忍不住开口道：“安王殿下一改往日温吞，变得杀伐果决，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墨九如回应道：“听王爷的意思，安王是替他背了锅。” 云望舒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哦？是么？” 墨九如疑惑道：“云太医有不同见解？” 云望舒想了想，继续道：“王妃娘娘，有些事不能看眼前，要看以后。” 墨九如还是没太听懂，面露茫然。 云望舒抿了抿嘴，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九如见状笑道：“云太医有话直说便是，你我之间，只算闲聊。” 云望舒听到这话，才笑了笑继续道 ：“其实人的每一个行为举止，都会传递给旁人，一些……不同的讯息。就比如说，一个人的沉默，在路人甲看来，是无声抗拒，在路人乙看来，就有可能是默许。” 墨九如想了想，询问道：“你的意思是，安王此番举动，并非为了王爷？” 云望舒继续道：“溶洞案涉及到谋反，此刻陛下定然心中忐忑，对所有人和事，都抱有质疑。而这个时候，诸位王爷的置身事外，落在陛下眼里，就是另外一回事。” “陛下会怎么想？”墨九如追问。 云望舒笑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们置身 于事外，是为了明哲保身。他会觉得这些儿子，都不参与这件事，是不想得罪群臣，是想为自己以后争储来铺路。换言之，陛下会觉得自己的儿子们，都在觊觎他的那个位置。所以才不敢得罪大臣。而此时此刻，安王殿下站出来，把所有大臣的怒火，都揽在自己身上。那么陛下就会觉得，只有安王是为他这个父皇解决问题，而不顾自己前程的……大孝子。” 墨九如愣住了，她觉得云望舒这番话，虽在预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她喃喃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安王并非为了王爷而出面，他是为了自己，他也想当太子吗？” 第九百八十章 墨长平辞官 云望舒看向墨九如，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呵，也？九如，你跟我说话，太没顾忌了。” 墨九如一个“也”字，不等于暴露了白凤眠的心思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赧然笑道：“云太医又不是外人，你是我义兄啊！” 云望舒浅笑点头：“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万万不能在旁人面前说。眼下的陛下，那是惊弓之鸟，受不得半点刺激。总之……一切谨慎小心吧。” 墨九如重重点头：“多谢云太医提点。” 云望舒回应道：“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义妹啊！”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阔步朝着门外走去。 ……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菜市口的时候，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看着断头台上跪着的那四个少年，白凤箫忍不住感慨道：“九哥，左月朗 也在里面。”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父皇坚持要杀左家少爷，也是给左丞相一个敲打，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左家都会低调做事了。” 白凤箫接话道：“还有几日就是春节了，父皇这么急着杀人，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白凤眠应声：“动怒是一定的，但更多的是不安吧。我听闻父皇已经让大理寺和大内行厂联手，调查那些甲胄的来路。此事直接跳过我的刑部，和大哥的兵部，以及五哥掌管的户部，摆明了是不相信我们几个了。” 白凤箫轻哼一声：“哼，不相信就不相信，我们呢还省去许多麻烦呢！” 白凤眠四下眺望一番，并未发现墨家人。 他询问道：“墨潘判了什么刑罚？” 白凤箫回应道：“方长信调查到，他确实是因为墨涓被绑架了 ，才迫不得已帮十八的，所以最后大理寺给定了流放之刑。今日一早墨长平也去户部递了辞呈。他打算辞官，带着一家老少，跟随墨潘一同去辽北城。看样子打算投靠二房的墨沉了。” 白凤眠明白了，墨长平这不仅仅是要陪同自己儿子去流放，更多的，是想躲开楚王府的报复。 毕竟是他们设计墨九如，被抓进溶洞的。 墨长平想用行动表示自己认输了，再也不跟墨九如斗了。 但是……要不要让他们走呢？ 白凤眠心中思忖着，等下回去跟墨九如商量一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离开京城，只是墨长平一厢情愿的想法。 整个墨家上下，其他人都不想离开。 —— 墨家老宅。 墨家大房二房，所有人都在正厅中，商议着去留的问题。 一 直深居简出，从不抛头露面的二夫人率先开口道：“母亲，大哥，清儿生死未卜，我实在不能丢下她不管。若大哥执意要离开，那我们母女二人，就先留下来，等清儿回来，我们再一道去辽北城。” 墨长平冷声道：“留下来？你们孤儿寡母的，留下来以何为生？如今我已经辞官了，没有俸禄了，养活自家人都尚且艰难，到时候还要给你们留出一部分银两吗？” 二夫人寄人篱下，这话她还不上嘴。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抛头露面去赚银子啊。 有些自闭的四小姐墨洁，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不能丢下我姐姐。” 墨长平正要训斥她，大夫人也哽咽道：“老爷，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咱们不能走啊！若是去了那不毛之地 ，潘儿的前程怎么办？涓儿的亲事怎么办？孩子们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指望了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是那个混账东西，自己闯下的滔天大祸，眼下他还能留住小命，已经是陛下开恩了。你还想着他的前程？他能有什么前程？流放去军营做苦役，干得好了，以后也就是个百户。干得不好，一辈子打草喂马！哪里还有前程？！”墨长平气急败坏的拍桌子。 大夫人嘤嘤啜泣，二夫人满脸愁容。 各房小姐也都眉头紧锁，整个墨家一片愁云惨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无法扭转的时候，墨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开口道：“咱们墨家，不能走！” 众人纷纷看向墨老夫人，想知道她是不是有办法。 墨老夫人站起身，继续道：“长平，备车，老身要进宫面见太后！” 第九百八十一章 养猫镇宅呀 墨老夫人身有诰命，确实可以进宫觐见太后。 墨长平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墨老夫人，能在太后面前求个恩典。 可墨长平万万没想到，墨老夫人求来的恩典，远远超乎于他的想象。 —— 腊月二十七，楚王府。 今日开始直到上元节，朝廷休沐。 除了春节夜宴，和初一朝会之外，其他日子文武百官，皆可免朝。 有要事则呈报六部尚书，再由六部斟酌呈报。 所有百姓都在张罗过年，楚王府也不例外。 墨九如刚起身，就听到院子里热闹的声音，是董管家正在招呼下人们，装点庭院。 这数九寒冬，一片银装 素裹，没有半点颜色。 此刻挂起大红的灯笼，就会显得尤为喜庆。 墨九如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下人们，忍不住笑了笑，只是一撇眼，看到绿柚一个人在喂两只猫，不免心中又有些酸楚。 平日里，都是郁离和绿柚一起喂猫的。 “王妃娘娘，您怎么穿这么少站在外面啊，奴婢给您拿件大氅！” 绿柚放下猫碗，急忙洗了手，去给墨九如拿衣服。 墨九如没有拒绝，而是走到安安和楚楚旁边，看着它们吃东西。 只是看着看着，墨九如就忍不住拧紧了眉。 绿柚走回来，将大氅给墨九如披上，随后询问道：“王妃娘娘，怎么了？ 您哪里不舒服吗？”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没有，你觉不觉得楚楚好像变胖了。” 绿柚笑道：“它可能吃了，安安吃一份，它要吃两份，刚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猫，您瞧瞧它现在，都快比安安胖了。” 墨九如蹲下身，轻轻去抚摸楚楚。 “虽然说橘猫比较容易长胖，可没道理只胖肚子啊！” 墨九如仔细摸了摸楚楚的肚子，片刻后惊喜道：“呀！它怀孕了！” “啊？”绿柚惊讶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连忙把楚楚抱在怀里，仔细查看，随后笑道：“哎呀，真的怀孕了。哈哈哈，安安要做爹爹了！” “安安不能做爹爹， 安安只能做娘亲！”静妃娘娘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墨九如抱着小猫转头看过去，就见到静妃还有应如霜，以及叠风一起走进来。 叠风上前一步，语气抱歉的说道：“王妃娘娘恕罪，静妃一醒来就急着找王爷，非要过来看看，属下拗不过，所以……”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无妨。” 有叠风跟着，应如霜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应如霜看了看墨九如，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小猫，浅浅一笑道：“王妃娘娘好雅兴，竟然还养猫。” 墨九如轻轻给小猫顺毛，浅笑回应道：“养猫不好么？猫可以捉老鼠，什么鼠窃狗偷的，都逃不过猫儿 的眼睛。镇宅啊！” 应如霜轻笑一声，佯装听不懂墨九如话里话外的嘲讽。 她看向静妃娘娘，柔声道：“静妃娘娘，您出来许久了，该回去休息了。” 按照应如霜的治疗方法，静妃用一条风血蛭之后，昏睡一至两日，醒来之后需要补充一些食物，所以要休息半日，然后用第二条。 眼下看来是时辰差不多了。 静妃不太想回去，因为她还没有看到白凤眠。 静妃询问道：“赞赞呢？” 墨九如走上前，拉住静妃的手，开口道：“王爷去刑部了，静妃娘娘要不在我这用个午膳，午膳后王爷就会回来了。” 静妃笑着连连点头。 第九百八十二章 令人措手不及的圣旨 墨九如看向叠风，直接吩咐道：“叠风送应姑娘回去吧，午膳后，我会亲自送静妃过去的。” 话音落下，也不理会应如霜的反应，便带着静妃走进房间。 应如霜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怒火。 这墨九如分明就是不信她，要趁机给静妃检查一下身体。 应如霜轻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墨九如把静妃带进房间之后，便命人请云望舒过来。 二人一同给静妃检查了身体的情况，发现静妃一切如常。 而且较之之前，静妃的条理清晰了很多。 比如她可以理解白凤眠为何去了刑部。 也可以理解云望舒的身份。 甚至知道自己眼下身体 有病。 并不像之前那样，对一切都很迷惑不解了。 云望舒看向静静吃饭的静妃，低声开口道：“王妃娘娘，依我看，静妃的情况，确实大有好转。”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道：“这倒是个好消息。输赢不重要，若是她真的治好静妃，我们也并非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云望舒微微摇头道：“神医谷和楚王府的矛盾点，在于朱雀丹，可眼下王府已经没有朱雀丹了，如何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墨九如继续道：“王爷跟我说，谁服下朱雀丹，那么取其一碗血，也可以代替朱雀丹，只是这个说法是应如霜告诉他的，而王爷无法判断这话的真伪，所 以并未答应。” 云望舒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贸然答应，等同于承认王府与朱雀丹有关系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去查一下看看能否以血代替朱雀丹。” 墨九如感激的笑道：“如此，便麻烦你了。” 云望舒浅笑摇头：“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白凤眠的声音在屏风外面响起。 墨九如和云望舒循声望去，就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一身风雪的走进来。 静妃娘娘看到白凤眠，当即不吃饭了，急忙起身迎上去：“赞赞，赞赞回来了！赞赞，外面可冷？” 白凤眠看向自己的母妃，发现她眼神都清澈许 多，也欢喜的回应：“不冷，儿臣不冷，母妃今日精神挺好的。” 静妃笑着，伸出双手，去焐热白凤眠的脸颊。 云望舒见状开口行礼道：“卑职参见楚王殿下，见过十三殿下。” 白凤箫开口道：“云太医不必多礼，静妃娘娘情况怎么样了？” 云望舒急忙道：“王妃娘娘正是叫下官来给静妃查看身体情况的，二位王爷放心，静妃一切如常，而且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白凤箫感慨道：“可算有个好消息了。” 嗯？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儿？ 墨九如担忧的询问：“十三殿下，何出此言？是刑部有什么麻烦么？” 白凤箫摇摇 头道：“刑部的麻烦就没断过，不过都是小事儿。今日倒是有一件大事，让我和九哥，措手不及。” “什么大事？”墨九如迫切的追问。 白凤箫撇撇嘴：“父皇给五哥赐婚了。” 宣武帝给齐王白凤钺赐婚了？ 那跟白凤眠和白凤箫有什么关系？ 墨九如一脸茫然。 白凤眠拉着静妃落座，亲手给静妃盛汤倒茶，一边伺候静妃继续用膳，一边解释道：“父皇今日下旨，恢复了墨长平兵部侍郎的职务，赦免了墨潘谋反的罪行，说是子不教父之过，改罚墨长平一年俸禄，而且将墨长平长女墨涓，赐婚给五哥做齐王妃。” “什么？！”墨九如震惊不已。 第九百八十三章 应如霜的手段 白凤箫叹口气道：“九嫂也很惊讶吧？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一旁的云望舒疑惑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陛下对墨潘如此开恩，其他犯错少年的家眷，就不会闹事么？” 白凤箫无奈道：“怎么不会呢？今天已经有一群人集结到一起，眼看就要去闹了，结果……” “结果如何？”墨九如急切的追问。 白凤箫脸色复杂的开口道：“结果被一份捷报拦住了去路，你那个好堂兄墨沉，大破北燕，夺下了北燕第一座主城。这倒是个好消息，可一想到墨长平一家，因此而鸡犬升天，我怎么就这么闹心呢！唉！” 不仅仅白凤箫闹心，墨九如和白凤眠也一样有些闹心。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安抚道：“无妨，堂兄他如此骁勇善战，实乃东陵之幸。我爹若是活着，也一样会为堂兄高兴的！”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边疆捷报，终究是件好事。至于墨家……九如……” 墨九如急忙开口打断白凤眠的话，她浅笑摇头道：“王爷不必为我担忧，说到底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虽然我对墨家说不出原谅的话，可我看得出，大伯已经有了悔意，只要他与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介意他们是否留在京城。” 白凤箫撇撇嘴道：“你那个大伯，倒像 是被吓破了胆，估摸着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过你那个大伯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父皇圣旨刚下，这整个京城，都知道她闺女要做齐王妃了。我们回来之前，去墨家送礼的官员，都要把大门挤破了。” 墨九如笑了下：“那现在应该头疼的，不是我们，是齐王才对啊！” 白凤眠点点头道：“九如说的没错，老五一直想娶应如霜，眼下却只能娶墨涓了。所以说，这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倚。墨大夫人，也实在是高兴的太早了。” “好了好了，都坐下来，我让董管家再加几个菜，我们一起吃饭吧！”墨九如张罗大家落座 ，不再替不开心的事。 —— 木梨院。 傍晚时分，静妃回到了木梨院，应如霜也给她用了第二只风血蛭。 看着静妃睡着之后，白凤眠一行人才离开，照旧房间里留着两个婢女，房间外面留着两个侍卫。 应如霜看起来并不介意，温和的将众人送走之后，才回到静妃床榻边缘，静静的看着她。 桌面上的油灯渐渐昏暗，应如霜走上前，剪短了一点灯芯儿。 油灯再次明亮起来，并散发出淡淡幽香。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两个婢女，便先后昏睡过去。 应如霜瞥了她们一眼，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她回到静 妃身边，掏出银针，刺入静妃头顶的穴道，随后开口询问道：“静妃娘娘，您醒了么？” 静妃没有睁眼，只是喃喃开口：“醒了。” 应如霜继续询问：“很好，那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静妃继续木然的回应：“吃饭，看赞赞，逗小猫，还听他们聊天。” “他们都聊了什么呢？” “聊……齐王的亲事，还聊了……朱雀丹！” 应如霜脸色一凛，心道一声：“朱雀丹果然在王府！” 应如霜在静妃头上又多扎了一根针，继续追问：“把你今日听到的事，详细与我说说。” 静妃难以自控，将所见所闻，悉数告知。 第九百八十四章 送给众人的礼物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间就到了春节了。 按照规矩，今晚宣武帝会在崇政殿设宴，与群臣共庆佳节。 而百官也可以携眷前往。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以及静妃一同落座。 刚坐下，便看到对面今非昔比的墨家人。 本来这种场合，墨家人只能坐在很靠后的位置，连歌舞都看不到。 如今因为墨涓被赐婚给齐王，所以墨家上下，都坐在了齐王身后。 看着墨长平和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白凤眠也忍不住冷笑一声。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疑惑道：“王爷笑什么呢？”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箫便说道：“哎？我知道，九哥一定是在笑五哥。” 白凤箫指着齐王的空位开口道：“九嫂你看，六哥都来了，五哥还没来呢，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肯定躲在皇后宫里发牢骚呢。这门 亲事，摆明了是他不愿意的。强扭的瓜不甜啊！” 白凤箫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不言而喻。 墨九如也笑了笑道：“坐山观虎斗，果然极为有趣。” 都是他们讨厌的人，哪家吃了亏，他们都乐见其成。 墨九如的眼神在众人里巡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二房的人。 墨九如叹口气道：“明明是二房的堂兄挣了军功，可二伯母和三姐四姐，却没能享受赏赐。” 白凤眠拉住墨九如的手，接话道：“过去不也是这般么，墨将军在外抛头颅洒热血，可父皇赏赐的金银财帛，都落入你大伯的口袋了。想让你大伯，不要占二房的便宜，只能让墨沉分家。可墨沉自己尚未成家，母亲和两个妹妹还需要你大伯照料，分家一事，并不容易。” 白凤箫接话道：“哎呀，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说那些不开心 的事儿了。喏，父皇来了！” 众人顺着白凤箫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宣武帝来了，身后还带着皇后娘娘以及各宫妃嫔。 皇后娘娘身边还跟着长公主和齐王白凤钺。 看得出来，白凤钺脸色极差，一看就是心情很糟糕的模样。 白凤箫幸灾乐祸的笑了下，刚好被白凤钺看见了。 白凤钺怒声道：“十三，你笑什么呢？” 白凤箫眨眨眼：“呦，五哥这是什么问题，大过年的，不笑难不成还哭啊？” 白凤钺愤怒的双唇紧抿，想要驳斥，又怕惹宣武帝不高兴，只好忍下这口气。 众行礼之后，宣武帝开口道：“都平身吧，今日春节国宴，朕与众位爱卿同欢，诸位不必拘礼。” 众人齐声道：“谢陛下恩典。” 宣武帝笑了笑，扫视众人，忽然看到静妃坐在白凤眠身边，便开口询 问道：“静妃也来了？身体如何了？” 静妃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安抚道：“母妃，父皇在询问你的身体情况，如实说便是。” 静妃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我很好。” 宣武帝点点头虽然静妃说话没有规矩，不过眼下看来，倒也还算清醒，看来神医谷的医术，果然不同凡响。 宣武帝又看向其他人，见左丞相和户部尚书杜乃文正在攀谈，便随口一问：“二位爱卿聊的如此热络，有什么好事，不妨说出来，给朕也听听？” 杜乃文急忙起身道：“回陛下话，左丞相只是询问家父的身体情况而已。” 宣武帝点头道：“噢，杜老大人啊，许久没见过他了，他身体可好？如今神医谷的人在这，若是太医院治不好，不妨让如霜姑娘去看看。” 坐在客座的应 如霜起身回应：“悬壶济世，本就是神医谷的准则，倘若尚书大人有需求，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杜乃文听到这话，欢喜的开口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老臣谢陛下恩典，谢如霜姑娘大恩啊！” 文武百官一听应如霜愿意为杜乃文的父亲治病，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求医。 场面一下子就热络起来。 眼看着众人都围着应如霜说话，墨九如嗤笑一声道：“应如霜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再这样下去，只怕群臣都不许我们得罪她了。” 白凤眠安抚道：“别担心，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 白凤眠只是随口一说，可这句话偏偏就被应如霜听见。 应如霜开口笑道：“大夫，确实不止我一个，可我今日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诸位，这可是天地之间，独一份！” 礼物？还要送给众人？是什么？ 第九百八十五章 灵寿石 宣武帝被应如霜的话勾起了兴趣。 他询问道：“哦？礼物？天地之间独一份，难道是神医谷的灵丹妙药？” 应如霜站起身走到大殿当中，身后的元洛也抱着一个托盘，紧跟其后。 应如霜拿掉托盘上的红布，露出里面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白色石头。 石头半通透，看起来有些像玉石。 宣武帝好奇的询问：“此为何物啊？” 应如霜回应道：“回陛下话，此物乃是家师在药师塔中所得，其名为灵寿石。” “灵寿石？”坐在人群里的太医院院判杜仲，忍不住接话道：“就是那个用一滴血，就可以检验出人寿命的灵石？” 可以检 验寿命？ 众人立刻好奇起来。 总所周知，大家都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都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没的。 尤其是常年引用长公主血液，用来养生的宣武帝。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长生。 宣武帝惊讶道：“此话当真？可以检验寿命？” 杜仲起身，干笑一声道：“回陛下话，老臣也是听得一些传闻，并未经过证实。” 宣武帝又将询问的目光，落在应如霜身上。 应如霜笑了笑道：“陛下，杜院判所言不虚，不过此物也并非能检验出准确的结果，只是一个大概。” “你且说说要如何检测？”宣 武帝显得跃跃欲试。 应如霜指向灵寿石，继续道：“只要人将一滴血滴在这灵寿石上，倘若灵寿石颜色不变，则说明此人身体康健，自然福寿安康。倘若灵寿石颜色变成淡黄色，说明此人，身体欠安，要注意身体，倒也不必急着就医。倘若变成淡绿色，那便是身有小疾，需要及时就医。灵寿石颜色越深，那么此人的健康状况越差。让若灵寿石变成黑色，那便是药石无灵，可以准备后事了。” 这么神奇？ 应如霜看向文武百官，继续道：“众所周知，有很多隐疾，最开始的时候，是不容易被发现的。等人感觉不适的时候，往往已经无力回天 了。所以在下带来灵寿石，可以让诸位，都检验一二。万一灵寿石变色，诸位也可提前有个应对。”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谁不想知道自己眼下身体情况如何呢？ 宣武帝也想试试，可他不想被百官知道，万一。血滴上去，结果灵寿石变成蓝色紫色的，那文武百官岂不是都知道他命不久矣了？ 这件事儿，得暗中操作。 但是不妨碍他先看看热闹 宣武帝笑道：“真是人间至宝啊，来来来，你们都去试试！” 陛下都发话了，众人便不再矜持了，第一个冲上来的，就是那太医院的杜院判。 杜院判笑呵呵说道：“ 老夫先试试，老夫先试试！”杜院判拿起托盘上的银针，刺破指尖，将血滴在上面。 众人不错眼的盯着那灵寿石。 惊讶的发现，那滴血滴在雪白的石头上之后，竟然瞬间被石头吸收了。 随后灵寿石的颜色，果然发生了变化，颜色由淡淡的黄，渐渐变成柠檬黄，随后又渐渐变深变绿，最后停留在黄绿之间。 杜院判皱眉道：“哎呦，看来老夫的身体，也有小疾啊！” 应如霜笑了笑开口道：“杜院判年过花甲，在灵寿石上呈现淡绿色，已经是很好的身体状况了。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杜院判呵呵一笑，看起来对结果也还是满意的。 第九百八十六章 安王的身体如何了 有人投石问路，后面的人就都不迟疑了。 大家纷纷去滴血验寿，没有任何人能让灵寿石保持白色。 当然也没有人真的让灵寿石变为黑色。 眼看都验的差不多了，楚王府一脉的人，都稳如泰山，无人问津。 应如霜看向白凤眠和墨九如，开口询问道：“楚王殿下，王妃娘娘，你们不来试试么？” 白凤眠冷漠的回应：“本王不感兴趣。” 墨九如则笑道：“我也不感兴趣，毕竟就算身体康健，也难保有意外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亏心事做多了，走在街上也难保有天降正义，到时候再健康又有何用呢？” 应如 霜冷笑一声：“既然二位不感兴趣，那在下就不勉强了。” 应如霜将视线落在安王身上，继续道：“不知安王殿下，可要试一试？” 白凤翎还真想试试，毕竟他双腿有疾，似乎身体应该比旁人更差一些。 坐在他身边的长公主，也很关心自己弟弟的身体情况，连忙开口道：“拿过来，让安王试试。” 白凤翎看向长公主，面露难色，万一测出来结果不好，岂不是让他们的父皇，愈发不敢重用他了？ 长公主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知道自己弟弟是不是身体康健。 片刻后，白凤翎也将血滴在了灵寿石上。 众人关切的看着灵寿石，发现它 也开始变了颜色，只是颜色并不深，仅仅为淡黄色。 白凤翎长嘘一口气，长公主也点头道：“景安的身体还是不错的，以后饮食上再多加注意些。” 应如霜也点头道：“长公主所言极是，安王殿下应该饮食清淡，少用红肉。公主殿下，您要不要试一试？” 长公主不感兴趣，挥挥手道：“不必了，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心里有数。” 应如霜听到这话，也不强求，而是转头看向宣武帝，想知道上位者要不要试试。 还不等她开口，宣武帝便笑道：“好了好了，既然都试过了，那就开宴吧，来人，传歌舞！” 很显然，宣武帝婉拒了。 文 武百官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过年的祥和气氛，越来越浓重了。 整个宴会上，再无人掀起风浪。 …… 宴会过后，众人各自回府。 今日楚王府来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给应如霜单独乘坐的。 所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一道回去。 只是众人刚要上车的时候，陈公公从宫门里走出来，拦住了众人去路。 白凤箫见状疑惑道：“陈公公？是父皇找我们还有事吗？” 陈公公笑道：“没有没有，陛下是想找如霜姑娘，借用一下灵寿石，想给太后娘娘看看。” 啊，众人明白了，看来宣武帝还是好奇自己的健康情况，但是不愿在众人面 前检验。 一旁的应如霜听到这话，十分痛快的开口道：“元洛，把东西交给陈公公。” 元洛拿着东西，走到陈公公面前，皱眉说道：“这……可是本门至宝，你们……” 陈公公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二位放心，只是借用，明日朝会之后，老奴亲自送还。” 元洛听到这话，才放心将灵寿石，交给陈公公。 陈公公则抱着东西，快速折返后宫。 如此小插曲，并未影响到白凤眠和墨九如，二人携手上车，一路回府而去。 所以二人并未看见，宣武帝拦住的，也不仅仅是他们的车队。 他还派人去拦住了即将离宫的长公主，和安王白凤翎。 第九百八十七章 糟了！ 长公主和安王白凤翎，在宴会散去之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来到先皇后灵位前，上了一炷香。 白凤翎看到长公主跪在那里，脸上难掩悲戚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伸手覆盖在长公主肩膀上，柔声道：“长姐放心，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 长公主反握住白凤翎的手，十分用力。 就像童年白凤翎重病时候一样，她攥的他那么紧，紧到黑白无常，都无法将白凤翎带走。 她愿用此生一切，来护住自己的弟弟。 白凤翎由着长公主去攥他的手，哪怕已经觉得隐隐作痛，也丝毫不挣扎。 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少怨 气，那么长公主心里，就只会有十倍，乃至百倍。 他继续安抚道：“兵部的事情，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开春之后，我会将兵部的人，逐步蚕食，换成自己人，皇姐最近有空，不妨帮我物色一些人选。” 长公主从地上站起身，也松开了白凤翎的手，她微微抬着下颚，骄傲的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任凭冷风将泪痕吹干后，才开口道：“好，长姐替你安排。兵部，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要户部。” 白凤翎面露难色，回应道：“户部在老五手上，父皇拿走了老六的兵部，为了权衡朝局，势必不会将老五的户部给我了，也 不会给景行和景明。不妨……先从不受重视的礼部和工部做文章。” 长公主看不上礼部和工部，正要反驳，忽然看到陈公公带人来了。 陈公公来到二人面前，恭敬的行礼：“老奴参见安王殿下，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皱眉道：“怎么？我们姐弟二人来给母后上一炷香也不行？父皇就这么急着干我们出宫吗？” 陈公公满脸堆笑：“长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还盼着二位能在宫里留宿呢。这不特意让老奴过来，请公主去承明宫一叙。” 去宣武帝的卧房？ 白凤翎担忧的询问：“父皇有何要事？何不明日再说？” 陈公公摇头道：“这……陛下未有明示，老奴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啊！” 长公主眉头紧锁，却也知道逃不过去，安抚了白凤翎两句，便跟随陈公公来到了宣武帝的寝宫。 刚进门长公主就看到了一个宫女，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而托盘上，是她熟悉的空碗和匕首。 长公主倒抽一口凉气，心道一声：“糟了！” 今日不是十五，她并未随身携带假血做准备，可宣武帝摆明要取她的血。 这可怎么办？ 长公主硬着头皮走到宣武帝面前，蹲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今日是年三十，父皇怎么没去陪皇后娘娘？” 宣武 帝转身看向长公主，沉声道：“不急，你最近身体如何了？” 长公主心跳加快，勉强克制紧张情绪。 “谢父皇关心，儿臣近日感觉好多了，只是还时常头晕，倒也不打紧。” 宣武帝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叹口气道：“都说灵女之血，可以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为何朕喝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法让灵寿石，不要变色呢？” 灵寿石？ 长公主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便见到宣武帝面前的桌面上，果然摆放着灵寿石。 此刻灵寿石呈现淡黄色，这说明宣武帝的身体，还是比较健康的。 这样他还不满足？那他想做什么？ 第九百八十八章 提前取血 宣武帝看向长公主继续道：“今日,你也没试过这灵寿石，朕叫你来，就是想看看，灵女的血到底是不是有强身健体的奇效。过来，试试。” 长公主眉头紧锁，十分不情愿。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滴血上去，没有让灵寿石变色，那么以后宣武帝对她的血液，必然愈发依赖。 如果她滴血上去，让灵寿石变色了，那说不定会引起宣武帝的怀疑，当即查看她的血液，是否还有香气。 一时间，长公主进退两难。 宣武帝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皱眉道：“怎么了，还不过来试试？” 长公主抿了抿嘴：“儿臣……儿臣觉得身体不适，今日检验，怕是结果不准，不妨改日再试？” “哦？身体不适？那刚好过来测一测，看看你的身 体，有多不适！来人，帮长公主取血！”宣武帝话音一落，两个宫女便朝着长公主走过来。 看样子是非取不可了。 长公主不喜欢被下人强迫，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走向灵寿石。 明明用银针取一滴血就好，可宣武帝偏偏没有给她准备银针，而是让宫女递上匕首。 长公主无奈，只得接过匕首，划破指尖，滴了血到灵寿石上。 因为担心自己的血被发现没有香气了，所以长公主滴血之后，迅速将手指含在嘴里，试图快速止血。 幸而宣武帝并未发现她的异常。 因为此时此刻的宣武帝，所有注意力，都被灵寿石吸引了。 灵寿石吸纳了长公主的血，不但颜色未变，反而让人感觉愈发纯净了。 白玉的颜色，仿佛变得更 加透明了。 宣武帝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开口感慨道：“凤羽啊，看来你的身体，十分康健，没有什么不适啊！” 长公主双唇紧抿，没接这话。 宣武帝仔细盯着那灵寿石看了许久，随后开口道：“留下一碗血，你可以退下了！” 长公主惊讶道：“父皇，今日是三十，还不到十五。” 宣武帝皱眉道：“朕觉得，每月一碗，似乎有些少了。既然你身体康健，那从今日起，每月初一十五，各一碗。明日朝会，朕不得空。所以就今日吧！” 宣武帝朝着宫女递了个颜色，宫女立刻将托盘，送到长公主面前。 示意长公主自行取血。 长公主下意识退后半步，满脸抗拒。 宣武帝见状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难道觉 得朕给景安的恩典，还不够么？” 宣武帝提起安王白凤翎，并非是想告诉长公主，他给了白凤翎恩典，让他掌管了兵部。 宣武帝的意思，分明就是以白凤翎的性命，在做威胁。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白凤翎，就是长公主的软肋。 果不其然，听到宣武帝提及自己的弟弟，长公主打消了要抗旨不遵的心思。 可她的血早就变了味道，就算她愿意取血，被宣武帝发现异常之后，他们姐弟二人，不是一样要走入绝境吗？ 长公主身子隐隐颤抖，掌心里，布满了黏腻的汗。 就在她迫不得已，拿起匕首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启禀陛下，安王殿下在门外求见！” 白凤翎来了？ 长公主急忙将匕首放下 ，宣武帝也挥挥手，示意宫女将匕首和那空碗拿下去。 很显然，此事虽然算不得严加保密，可宣武帝也不想被自己儿子当面看见。 宣武帝有些不悦的质问：“这么晚了，景安来做什么？” 长公主急忙回应：“今日入宫的时候，景安是乘坐儿臣的马车一道前来的，他应该是等儿臣，再一道回去。” 原来是要蹭车。 宣武帝看向长公主，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明日朝会之后，你再进宫来，给太后请个安。” 长公主长吁一口，急忙应下：“是，儿臣遵旨。” 长公主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上次墨九如做的血，不知道够不够明日使用的。 然而她猜不到的是，明日会发生一件事，让宣武帝，再无暇顾及他人。 第九百八十九章 朝会 正月初一，朝会。 按照东陵的礼法，正月初一，宣武帝会在九龙台阶上，焚香祭天，随后在御门前，接受百官朝拜。 而所有官员女眷，都会一起去后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所以今日一早，天还没亮，白凤眠和墨九如，便开始准备起来。 墨九如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任由婢女给她梳妆打扮。 “别人家过年是休息，这皇家过年，就是折腾。昨天折腾，今天天不亮又开始折腾，困死了！” 一旁的白凤眠听到墨九如的抱怨，浅笑一下道：“朝会之后就没事了，午后回来，本王陪你好好睡一觉。” 墨九如笑道：“呦，陪吃陪喝陪睡觉，王 爷是要在我这，开展副业啊？” 白凤眠皱眉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说的本王好像倚门卖笑的姑娘一样！”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挑眉：“那以王爷这般好容貌，绝对是春风十里的花魁啊！” 房间里一众下人都抿嘴偷笑。 白凤眠无奈的摇头浅笑，整个王府都气氛极好。 收拾妥当之后，夫妻二人携手走出王府大门，看到白凤箫已经等在此处了。 白凤箫也是哈欠连天，看得出来，起早这件事，绝对是困扰大部分人的难题。 白凤箫看了看二人身后，随后疑惑道：“静妃娘娘不去朝会吗？” 白凤眠摇头道：“天气如此寒冷，母妃身体 不好，就不让她去凑热闹了，而且进了宫见了皇后，又少不了被一番奚落。” 白凤箫点点头，让开路，示意二人上马车。 马车来到宫门口之后，三人就要兵分两路了。 墨九如要跟随宫女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白凤眠和白凤箫，则需要去御门前广场，等候朝会。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安抚道：“进宫朝见，不能带自己的婢女，你凡事自己小心一些。” 墨九如点头道：“王爷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凤眠点点头，眼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白凤眠凑近墨九如，低声道：“明面上不能带婢女，可暗处有展云相随。如若有人为难你，随时叫他。出什么 事儿，本王兜着！” 墨九如抿嘴一笑，微微点头。被人小心呵护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幸福。 白凤眠伸手轻轻拍了怕墨九如的脸颊，随后带着白凤箫，转身离去。 墨九如则跟随宫女，直奔太后的寝宫。 —— 御门前广场。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此刻文武百官许多人都已经站在指定位置了。 诸位皇子，也差不多都到齐了。 众人相互寒暄一番，便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候宣武帝前来。 白凤箫打了个哆嗦，有些不耐烦的抱怨道：“这天儿怎么这么冷，站在这都要冻僵了。父皇怎么还不来。” 白凤眠回应道：“朝会 的第一炷香，要在日出之时，父皇什么时候来，要看什么时候天亮了。” 白凤箫抬头望天，无奈道：“我怎么觉得今日阴天啊？唉，还是在军中好，没这么多讲究。” “嘘，不要乱讲话，小心被有心人听去，参你一本。”白凤眠低声提醒。 白凤箫撇撇嘴，不怎么在意，他抬头看向九龙台阶上面的摆好的祭台，又百无聊赖的顺着祭台看向崇政殿的屋顶。 模模糊糊的，他感觉那个屋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隆起了。中间的雪明显比两边高一点。 就在白凤箫想发出疑惑的时候，鼓角声响起了。 伴随着鼓角之声，宣武帝从御门走进来，阔步踏上九龙台阶。 第九百九十章 全场骇然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宣武帝的身影。 只见他龙行虎步，一步步踏上九龙台阶。 宣武帝站在祭台前，从钦天监掌使手上，接过三炷香。 眼看着天色微亮，日出东方。 宣武帝准备好，焚香祭祀。 然而就在第一束阳光，洒在崇政殿的屋檐上时，那一直好奇的白凤箫，终于看清了上面有什么东西。 “九……九哥……” “嘘，不要乱说话。”白凤眠恭敬的低着头，不忘提醒白凤箫别捣乱朝会秩序。 然而下一刻，不等白凤箫把话说完，所有人都看清了屋顶的东西。 宣武帝正要点香。 唰拉一下，一个什么东西从屋檐上坠落 。 绷—— 麻绳发出拉扯声音，那东西在半空中弹跳一下，最后悬挂在宣武帝面前。 “啊——” 陈公公一声惨叫，划破了朝会的宁静。 所有人都急忙抬头看过去，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安王白凤翎第一个冷静下来，大喊一声：“护驾！” 御林军瞬间冲出来，朝着宣武帝跑去，台阶上的宫女太监也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白凤眠见状直接飞身而起，落在宣武帝面前，大喊道：“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景明，保护父皇下去！” 宣武帝脸色惨白如纸，一时间失去的判断力，完全由着白凤箫搀扶，走下了台阶。 而其他 人也都因为白凤眠的话，不敢再乱跑。 白凤眠站在祭台前，微微抬头看向面前的东西。 这是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一具零碎的尸体。 整个尸体被分割成头颅、四肢、躯干，六个部分。 而每个部分之间，又用麻绳穿过皮肉，粗暴的相连。 就好像一个坏了的木偶人一般。 白凤眠仔细观察尸体的容貌，片刻后惊讶道：“杜老大人？” 杜老大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壮着胆子看向尸体。 台下的户部尚书杜乃文，更是激动的跑上前。 只是不等他踏上台阶，就被御林军侍卫拦住了去路。 杜乃文定 睛一看，随后哭喊道：“爹！爹啊！” 爹？！ 从惊恐中回过神的宣武帝，也仔细看向那尸体的头颅，果不其然，正是已经告老致仕的前任户部尚书，杜向明杜老大人！ 昨晚年夜宴会上，宣武帝还特意询问了杜老大人的身体情况。 这今日初一朝会，杜老大人，怎么就惨死了呢？ 而且是惨死于众人面前。 宣武帝怒声大喊：“这是谁干的？！” 众人都惊恐万分。 杀一个耄耋老人，让人无法理解。 杀一个致仕官员，更是让人疑惑。 然而最令众人无法接受的，是凶手居然敢将尸体，悬挂于崇政殿门口，悬尸于朝会之 上。 这……这摆明是在向百官挑衅，向宣武帝挑衅，向皇权挑衅啊！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 白凤眠见状，当即开口道：“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得乱动，大理寺卿方长信，盘问百官昨晚至今早的去向。刑部尚书朱睿达，带人审问后宫所有侍卫、宫女、太监从昨日至今日，可有发现异常。景明，去太后宫里叫九如过来验尸。大哥五哥，保护父皇去偏殿休息！” 众人思绪混乱，一时间听到白凤眠的安排，竟是无人反驳。 就连一直跟白凤眠对着干的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都没有异议。 整个朝会，被一具尸体，彻底打乱。 第九百九十一章 他说了什么 杜向明的尸体，被小心搬运到一处偏殿，等候仵作验尸。 在刑部仵作到来之前，墨九如先一步来到此处。 看到惨烈的尸体，墨九如忍不住眉心跳了跳。 直觉告诉她，这个案子一定不简单。 白凤眠走向墨九如，开口安抚道：“尸体被肢解之后又缝合了，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墨九如点点头：“我先看看。” 白凤眠微微点头带着墨九如来到尸体旁边。 墨九如一眼就看出来，这尸体是死后被分解的，因为所有切口，都没有生活反应。 先杀人，又损坏尸体，看来凶手怨气很深啊。 墨九如伸手去给尸体宽衣，她要将这些零碎 的衣服都拿掉，自己查看死因。 然而当她刚碰到尸体的时候，脑海里瞬间响起了杜向明生前最后一句话。 “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被逼的？被逼做什么？ 白凤眠见墨九如的手僵住，他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墨九如回过神，眼看房间里人这么多，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我先仔细看看，再与王爷说。” 白凤眠点头道：“好，我让叠风和展云在这帮你，我去询问一下杜家众人。” 墨九如没有意见。 …… 白凤眠来到御门前的广场上，此刻文武百官，都还站在这，喝着刺骨的西北风。 白凤 眠径自来到户部尚书，杜乃文面前。 杜乃文红着眼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询问：“王爷，王爷，是家父吗？真的是家父吗？”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询问道：“杜大人，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杜乃文泣不成声：“爹，爹啊！爹啊！” 他哭跪在地上，根本无法回答白凤眠的问题。 白凤箫见状无奈道：“杜大人，你冷静一点，眼下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想要帮令尊讨回一个公道，你就要配合我们刑部调查破案啊。” 杜乃文用袖子擦着眼泪，随后哽咽道：“最后……最后一次见到爹，就是昨晚上啊。昨晚在宫里吃过年宴之后， 晚上回到府上，我们一家老小，吃了饺子。然后，年轻人守岁，爹他老人家就先回去休息了。再然后，就是刚刚……呜呜呜……” 杜乃文没说两句又忍不住哭起来。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看来要去府上看一看了。” 杜家人最后一次见到杜向明，是昨日晚上，而且一起吃了饺子。 那么凶手作案时间就是昨晚子时至刚刚天亮之前。 这样算下来，时间并不长。 凶手要做到先杀人，再分尸，最后还要将尸体悬挂在守卫重重的皇宫里。 这可并非常人能做到的。 白凤眠脸色有些凝重，把大理寺卿方长信，和刑部尚书朱睿达叫到身边来。 “ 二位大人，这个案子是对父皇的挑衅，若是不能侦破，恐怕会有损皇威。从即日起，大理寺与刑部协同，一起侦破此案。” 二人没有意见纷纷点头应下， 白凤眠继续道：“首先，此案要封口，切记不可将消息传到百姓耳中。” 方长信开口道：“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命人去告知百官，管好自己的嘴。” 白凤眠点点头，“其次，朱尚书，你先带人去杜家，勘察现场。本王这边验尸有结果了，再去与你汇合。” 朱睿达也领命离去。 分配好任务之后，白凤眠回到偏殿。 恰巧此时墨九如的也有了初步验尸的结果。 这个结果，令人墨九如十分意外…… 第九百九十二章 小木盒 白凤眠走向墨九如，不等他开口询问，墨九如便说道：“王爷，死者不是死于利器，而是死于钝器。” “钝器？何意？”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指向死者头颅后脑凹陷的地方，还有躯干部分渐渐复现的暗伤，开口说道：“尸体身上有许多被棒打的痕迹，致命伤是后脑这一处，应该是一棍子敲下去，颅骨粉碎，碎片刺入脑干，当场身亡。” 白凤箫接话道：“九嫂的意思是，有人用棍子敲死了他？”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他身上这么多棍伤，也有可能是那人对他施加暴力的时候，意外敲死了他。” 白凤箫惊讶道：“这杜 向明今年多大年纪了，得有七十了吧？而且他已经不在朝为官，很久了。谁与他有深仇大恨，竟然用活活打死的方法来惩戒他？” 说到这里，白凤箫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靠近，他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九嫂，你可有听见他临终遗言？” 墨九如微微点头：“他说他是被逼的。” “被逼的？”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他是这么说的。”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被逼的……听这话倒像是，遇到仇家来寻仇，开口求饶的话。看来可以先调查一下，他有什么仇家。” 白凤眠正要吩咐旁人去调 查，墨九如急忙道：“王爷，等一下，还有几处疑点。” “什么疑点？”白凤眠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指向尸块之间，用来串联的细麻绳，开口道：“王爷您看，这些缝合尸体的麻绳很细，我仔细查看了，它们是从一股粗麻绳上，分解出来的细绳，而这种粗麻绳，跟之前将左月娥悬挂在树上的麻绳一样，都浸泡过油蜡。十分坚韧，不易断。” 白凤眠惊讶道：“你是说，这些是篷索？” 墨九如点点头。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道：“上一次查蓬索，最后也没查到什么线索，就连十八在溶洞窝藏的物资里面，也没有这种麻绳。怎 么今日又出现篷索了？真是奇怪。”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询问：“还有什么疑点？” 墨九如指向尸体的头颅，继续解释：“尸体少了一只耳朵，但是多了一根手指。而且这根手指，不属于死者。” 白凤眠和白凤箫低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杜向明的一只耳朵不见了，但是他右手掌心里，攥着一根小拇指。 白凤箫惊讶道：“这手指是谁的？该不会是凶手的吧？” 墨九如眼下无法给出答案，只解释道：“是谁的手指尚且不清楚，不过这手指的主人，应该还活着。断指的切口，有明显的生活反应，说明是活着的时候，被人 切掉了手指。” 说到这里，墨九如有些担忧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从她那个眼神里读到了一个讯息。 他瞪大眼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凶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还会有下一个死者？” 墨九如微微点头：“这种感觉，很强烈。” 白凤眠瞬间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要去杜家看看情况。 他刚要开口，墨九如便继续道：“王爷，还有最后一个疑点。” 白凤眠和白凤箫看向墨九如，只见她从一旁托盘上，拿来一个血淋淋的小盒子，木盒非常小，只有食指长，拇指粗。 白凤眠看向那个盒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第九百九十三章 盐茶，严查 墨九如拿着这个酷似口红的方木盒，皱眉开口道：“这东西，是从死者食道里找到的。” “食道里？”白凤眠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胃里，是有人在他死后，塞入他口中的？”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非常用力的塞进去，划破了喉管和食道。木盒可以打开，里面是这些东西。” 木盒是抽拉式的，将盒盖拉开后，里面分成两个小格，一边是白色粉末，一边是黑色碎屑。 白凤眠和白凤箫面露疑惑。 白凤箫凑近看了看，开口说道：“这白的，有点像盐？”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白的是盐。” “那 这黑的是什么？”白凤箫追问。 墨九如回应：“是茶叶。” “茶叶？”白凤箫疑惑的瞪大眼睛。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也是十分不解的开口道：“一半盐，一半茶，王爷这是何意呢？” 白凤箫也挠头道：“一半黑，一半白，这又是何意呢？” 白凤眠喃喃自语道：“盐，茶，盐……茶，严查？！难道是凶手让我们严查此案？” “啊？”白凤箫挠头道：“凶手让我们严查此案，会不会有些说不通啊，我们若是严查，他不就倒霉了吗？” 墨九如接话道：“凶手已经将尸体悬挂在崇政殿外了，看起来对自己的作 案手法十分有信心，让我们严查，也是他挑衅律法的一种手段吧。” 白凤眠冷哼一声：“哗众取宠，本王一定将其捉拿归案。景明，拿着那个小木盒，在京城走访一下，看看谁家有这样的木盒，再看看里面的盐和茶叶，能不能有线索。” 白凤箫点点头连忙拿出手帕，将木盒包裹起来，放入袖袋里。 墨九如那边也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这里交给刑部的仵作来收尾吧，王爷我们一起去杜家看一看。” 白凤眠没有拒绝。 —— 户部尚书府。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一同来到了户部尚书府。 此刻尚书 大人还有他的夫人，都还滞留在宫中。 府上只有杜乃文的两子一女。 长女杜芷兰看到这么多官兵上门，忍不住面露紧张。 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上前行礼到：“小女杜芷兰，参见楚王殿下，参见楚王妃，参见十三殿下。不知诸位前来所谓何事？家父家母今日进宫朝会，尚未回来。” 白凤眠没有开口寒暄，单刀直入的询问：“你祖父住在哪个院子，带我们去看看。” “这……”杜芷兰有些紧张，不知自己该不该听从白凤眠的话。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安抚道：“杜小姐可能还不清楚，你祖父杜老大人，今日被 发现，暴毙于宫中，其死因大有可疑，所以我们特意前来调查。” “什么？祖父死了？”杜芷兰惊呼一声。 她两个年幼的弟弟也都面露愕然。 白凤箫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杜家上下，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震惊和错愕。 看起来他们似乎真的毫不知情。 白凤箫微微点头道：“没错，令尊也在宫里配合调查，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杜芷兰的小脸都吓白了，急忙点头道：“好……好好，我……我带你们去！芸豆雨豆，把两个小公子带回后院去休息。” 她不想两个年幼的弟弟，被案情吓着。 第九百九十四章 人去屋空 杜芷兰一边引路，一边介绍尚书府的情况。 “家父非常孝顺，入冬之前，祖父一直住在正院。入冬之后，祖父染了一场风寒，便断断续续的缠绵病榻。这正院靠近外院，比较吵闹，祖父便自己要求，搬去了西跨院。喏，就是这里。” 杜芷兰指向前面一片泛黄的竹林，竹林后面就是她口中的西跨院。 白凤眠站定在竹林外面看了看，开口说道：“此处是尚书府里最偏僻的院落了吧？” 杜芷兰想了想谨慎回应道：“此处确实偏僻，不过是祖父自己选的，而且西跨院的下人很多，我们绝对没有怠慢祖父啊！” 杜芷兰生 怕白凤眠怀疑她爹杜乃文是凶手。 白凤眠微微点头，示意杜芷兰继续引路。 片刻后众人进入院落。 院子里扫洒的下人见状，连忙迎上来：“大小姐您来了，太老爷还没起身呢。” 还没起身？ 杜芷兰惊讶的看着下人，又转头看向白凤眠一行人。 白凤眠皱眉询问：“你说，杜老大人还没起身？” 那下人看向白凤眠，眨眨眼，面露疑惑。 杜芷兰急忙道：“这位是楚王殿下，王爷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一听是楚王，那下人连忙点头哈腰：“回王爷话，太老爷确实还睡着呢。大夫给开了安神的药， 最近这一阵子，太老爷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来。” 这怎么可能，那杜向明都已经被切碎了，哪里还能睡着。 白凤箫急忙道：“你带我们去看看。” 那下人不敢耽搁，急忙带着众人朝着卧房走去。 一路走过来，白凤眠发现，这院子虽然偏僻，却打理的井井有条。 院子里下人也不少，可见那杜芷兰并未说谎，他们不曾怠慢杜向明。 片刻后，众人来到卧房门口，白凤眠看到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厮。 杜芷兰率先询问道：“祖父在里面吗？” 小厮甲点点头道：“回大小姐话，太老爷不曾出来过。” “那他可有传唤你们？”杜芷兰追问。 两个小厮纷纷摇头。 杜芷兰继续道：“开门，我要进去看看！” 小厮急忙打开门。 众人刚踏进门口，便可以确认，房间里没有人。 因为连一点呼吸声也没有， 杜芷兰焦急的绕过屏风，来到内间，果不其然，早已经人去屋空。 只有一床凌乱的棉被。 白凤箫走上前，查看一番，随后开口道：“九哥，看来杜老大人，是睡梦中被人掳走的。” 白凤眠点头道：“四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白凤箫点头应下，带着众人四下查看。 墨九如站在原地环 视一圈，最后走向房间里用来取暖的铜炉旁边。 此刻铜炉里的炭火已经燃烧殆尽，只有余温。 可这并不影响墨九如的判断。 她紧了紧鼻子，随后开口道：“王爷，铜炉里安神香的味道。” 白凤眠询问：“是有人给杜老大人下了安神香？是家中内贼？还是外人？” 墨九如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杜芷兰询问道：“杜小姐，是你们给你祖父用的安神香么？” 杜芷兰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的，府中的银丝碳，都是一样的。祖父不曾用过什么香料。而且……而且祖父他最近服用安神的汤药，也无需多此一举啊。” 第九百九十五章 静妃有所好转 墨九如点点头，觉得杜芷兰的话有道理。 她看向白凤眠说道：“王爷，看来应该是外人用的香料。” 杜家上下都知道杜老大人会服用安神药。 那么如果是杜家的家贼下手，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往铜炉里下安神香料了。 所以肯定是不了解杜家情况的外人，才会这么做。 墨九如命人打开铜炉，仔细看了看里面的灰烬，随后微微摇头道：“随处可见的安神香，并无特别。” 白凤眠点点头，转头看向白凤箫和那些侍卫。 白凤箫走过来说道：“九哥，凶手应该是从窗户进来的，后窗的积雪有踩踏的痕迹。” 白凤眠开口道：“出去看 看。” 众人走出卧房，绕道屋后。 果然在后窗窗根下，看到一些凌乱的脚印。 从大小形状上看，应该是属于成年男性的足印。 白凤眠抬头看向屋顶，随后脚尖一点，飞身而上。 白凤箫紧跟其后。 兄弟二人在屋顶上，发现一排足迹，与窗根下的足迹，完全相同。 白凤箫开口道：“看来凶手是从屋顶潜入尚书府，然后从后窗进入卧房，将杜向明掳走，换了一个地方作案。”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九如说，杜向明是死于棍棒伤，既然是钝器击打，不是一招毙命，那么整个作案过程，杜向明一定会呼救或者呼痛。倘若在尚书府 动手，自然也是瞒不过下人的。” 白凤箫想了想说道：“那我带人在附近打听一下，看看昨晚有没有人听到一些呼救声。” 白凤眠没有拒绝。只是吩咐道：“打听消息的事儿，让叠风和展云去做，你去调查那个小木盒，出自何人之手。” 白凤箫点点头，当即领命离去。 白凤箫去办差，白凤眠则回皇宫处理残局，而墨九如则先一步回楚王府了。 刚回到王府，墨九如就看到静妃娘娘站在正厅门口，翘首盼望。 见到墨九如走进来，静妃欢喜的迎上前：“九如，九如！” 墨九如微微一怔，感觉静妃的眼神澄澈了不少，而且她唤她九如 ，并不是安安。 要知道，过去静妃对赞赞身边一定是安安，是有执念的。 眼下倒是看起来清醒许多。 墨九如欢喜的拉住静妃的手，开口道：“母妃，是我，我回来了。” 静妃笑眯眯看着墨九如，随后又看向她身后，最后皱眉疑惑：“赞赞呢？” 墨九如拉着静妃往房间里走：“今日朝会有些事情，王爷还在处理，稍后就会回来了。” 静妃点点头，好像听懂了，随后她指向房间的桌子上，笑眯眯道：“糖莲子！”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看：“母妃在门口等我们，就是因为买了糖莲子？” 静妃笑笑摇头道：“不是买的，是做的 ，如霜做的。” 静妃看向门口，刚好应如霜带着楚王府的婢女，一同走进来。 婢女手上还端着药碗，显然是给静妃的。 应如霜看见墨九如，客气的开口道：“王妃娘娘回来的这么早，朝会还顺利么？” 墨九如没回答，而是看向那碗药，疑惑道：“用了风血蛭，还需要喝药？” 应如霜点头道：“是滋补的，毕竟静妃娘娘最近昏睡的时辰多。清醒的时候少，吃下的东西，比普通人少太多，所以需要进补。” 说到这里，应如霜示意婢女将东西拿给墨九如看看。 墨九如也没客气，当着面就检查了那碗汤药，片刻后可以确认，汤药没有问题。 第九百九十六章 灵寿石的真正作用 应如霜丝毫不介意墨九如流露出来的戒备和敌意。 她笑了笑，继续道：“良药苦口，可静妃娘娘不喜欢喝，我只好做一些糖莲子，来哄她。可她说一定要等王爷回来一起吃。母子情深，令人艳羡。” 墨九如瞥了一眼应如霜，竟是在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演戏的成分。 她似乎真的很羡慕静妃和白凤眠之间的母子亲情。 墨九如微微皱眉，一时间也没办法对这番话，再产生敌意，只是开口道：“我侍奉母妃喝药，应姑娘先去休息一下吧。今晚就应该继续用风血蛭了，不是吗？” 用了风血蛭，应如霜就要守在静妃身边，不能好好睡觉了。 应如霜没有拒绝，客气的行礼之后，爽快的转身离去。 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 错来。 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 应如霜本打算回自己院子小憩片刻，刚走到外院，就见到董管家迎面走上来。 “应姑娘，门外有一位名唤元洛的公子，上门求见。” 应如霜点头道：“是我的师弟，能否让他进来？” 董管家面露难色：“这……王爷不在府上，老奴不敢妄自决定。” 应如霜笑了笑道：“无妨，那我出去见他。” 董管家点点头，示意两个婢女紧跟其后。 片刻后，应如霜来到王府门外，看到左相府的马车停在门口，而元洛，则站在马车旁边。 应如霜走上前，询问道：“是元洛啊，有什么事么？” 元洛一边掀开车帘，一边回应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是陛下命人将灵寿石送 回来了，我想拿来给师姐看一下，免得你惦记。” 应如霜平静的点点头，随后朝着马车里看了一眼。 马车里并非只有灵寿石，还有左月凌。 只是左月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她看见应如霜看向她，便拿起银针，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灵寿石上。 而灵寿石则毫无变化，一如平时那般雪白无暇。 应如霜见到此目，瞬间眼睛一亮。 她转头看向元洛，元洛也微微点头。 师姐弟二人心照不宣。 应如霜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好了，我看过了，你待回去妥善保管吧。” 元洛点点头，放下车帘，却并未急着走，而是继续道：“师姐宫里出事儿了，听说是一个已经致仕的大人，死在了朝会上。” 应如 霜面露惊讶：“是突发疾病？” 元洛摇头道：“具体细节尚不清楚，不过看那些宫女太监的脸色，似乎事情很严重，并不像意外。” 应如霜点头道：“无妨，与我们无关，不必太关注。你回去吧！” 元洛点头行礼，随后上车离去。 …… 应如霜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因为她已经确认了，那朱雀丹就在东陵京城，而且已经被人服下。 灵寿石可以通过血液，检验人的身体健康情况。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身体完全健康的。 所以即便是看起来十分健康的青壮年，他的血液，也会让灵寿石变一点颜色。 绝对不会没有丝毫变化。 然而若是服用的朱雀丹，那么血液里朱雀丹的药性， 就会让灵兽石在一段时间内，失去作用，无法再通过血液，改变自身颜色。 简而言之，刚刚左月凌的血，没能让灵兽石变色。 说明在她之前，一定有一个服用过朱雀丹的人，将血滴在灵寿石上，影响了它的作用。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应如霜想了想，昨晚没有当众滴血的，只有楚王府的人和后宫的人。 而灵寿石并没有进入过楚王府，而是被宣武帝借走了。 那滴血的人，就是宣武帝？ 不……也有可能是太后。 应如霜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无论是谁，总算是有眉目了。难怪白凤眠要宁可与神医谷争执，也不肯泄露半分朱雀丹的去向，原来是给了他的父皇或者皇祖母啊。无妨，无论是谁，我都要取了他的心！” 第九百九十七章 胭脂木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间，到了正月初七了。 今日也是杜向明的头七之日，整个尚书府白帆高悬，一片悲戚。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以及墨九如一同前来拜祭。 看着杜家上上下下都哭的跟泪人似的，白凤眠觉得这件事或许真的跟杜家内部人无关。 拜祭过后，白凤眠便带着二人告辞离去了。 走出杜家大门口，刚好看到齐王府的马车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了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 白凤钺率先开口道：“呦，这不是老九么？怎么，案子破了，来给杜家报喜了？” 面对白凤钺的嘲讽，白凤眠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的回应： “尚未有线索，仍在调查中。我会争取在五哥成亲之前破案，到时候也算喜上加喜。” 因为墨家着急，所以白凤钺的亲事，被定在了选秀之后，也就是三月底四月初的样子。 提及他的亲事，白凤钺本来挑衅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愤懑。 “哼！”白凤钺冷哼一声，阔步走进杜府。 跟在他身后的白凤钦，就像丢了魂一样，从头到尾没有与任何人有眼神交流，也不曾开口说话。 眼看他们已经进去了，白凤箫才说道：“九哥，我看老六那样子，十有八。九是废了。” 墨九如接话道：“晋王失去的兵部，没有 了实权，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在旁人眼里也落得个冷血的评价，其母妃娴妃娘娘，又被废去妃位，贬为美人。一时间后宫前朝，都没有他立足之地了，眼下为人低调些，也实属正常。”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挑眉道：“听你的意思，你觉得他现在的萎靡不振，都是故意为之？并不是就此放弃了？” 墨九如笑道：“但凡陛下没有立储，那么每个皇子的机会就都是一样的，晋王岂会轻易放弃。只是眼下大理寺和内行厂还在调查溶洞案甲胄的去向，备受牵连的晋王，自然要凡事低调，等风头过去，只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总之……王爷不能 轻敌。”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本王明白。” 三人正说着话，侍卫叠风带着那明州知府的大公子秦楠，快速朝着众人走来。 白凤眠见二人面露急色，不等二人走近，便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秦楠开口道：“王爷，杜大人的案子，有线索了。” 线索？ —— 武安将军府。 众人跟随秦楠，一路来到了武安将军府。 刚进入正厅落座，秦桑就抱着一个龙船模型，走了进来。 白凤眠看向那个栩栩如生的龙船，疑惑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线索？” 秦楠将龙船从自己妹妹手上接过来，随后放在白凤眠面前，开 口解释道：“王爷，之前您在杜大人身上得到了一个小木盒，十三殿下吩咐下官在京城调查木盒的来历。下官调查了许久，发现京城都没有类似的木盒。直到一个老木匠告诉下官，这个木盒他没见过，但是木质他认得。” “是什么木材？”白凤箫迫切的追问。 秦楠回应：“柚木，又称胭脂木。这是一种北方没有的木材，它耐腐、耐磨、耐碱、耐盐，是用来做船板的最佳选择。” 秦楠指向龙船，继续道：“诸位请看，小妹这个龙船模型，就是用胭脂木雕刻打造的。” 秦桑接话道：“这是爹爹在我十二岁生辰的时候，亲手为我做的！” 第九百九十八章 是不是有个幕后之人 白凤眠将小木盒和龙船对比一番，最后皱眉道：“果然是一样的木材。” 墨九如也皱眉道：“前有做船帆的篷索，后有做船板的胭脂木，为什么都跟船有关？” 是啊，为什么都跟船有关？ 白凤箫也挠头道：“凶手是个船匠？还是个船夫？或者是个桡手？” 墨九如摇头道：“不合理，凶手不会将线索指向自己的。就像之前左月娥的案子，虽然那个吊着她的麻绳是篷索，可后来我们侦破此案之后，并未在溶洞里，发现与篷索相关的东西。就连那些狐狸少年，也否认见过篷索。”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他们甚至 不知道左月娥的尸体，是怎么离开溶洞的。” 秦楠开口道：“听你们这么说，好像有一个幕后之人，在指引你们侦破案件。” 幕后之人？ 白凤眠和墨九如面面相觑，二人竟是都觉得有这种可能。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你还记得肚兜案么？至今为止，那些少女丢失的肚兜，我们都不曾找到。”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继续道：“还有剔骨案，那小石头母亲丢失的衣服和珠钗环佩，也没有找到。以胡叶堂的家财万贯，不至于贪图民妇的首饰。” 一旁的白凤箫听到这话，也惊呼道：“哎呀，你们这 么说，我想起来了，绢人案那些孩子的骨灰，其实也是不全的。每一个小坛子里，只有一部分，正常人谁会偷骨灰啊！” 这些东西都去哪了？ 那个幕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陷入了迷惑。 一旁的秦桑挠头道：“内……内个……” 白凤箫看向秦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秦姑娘莫怕，这些案子都破了。” 秦桑看到白凤箫那双笑意浓重的双眼，就忍不住害羞的低下头。 她微微摇头道：“不……不是害怕，我是想说，你们说的幕后之人，如果是指引你们破案，那他……应该是友非敌吧。” 墨 九如挑眉道：“秦姑娘这话，也有道理，如果幕后之人的目的，是帮我们破案，那他确实不算敌人。” 白凤眠皱眉道：“可若是帮我们，为何不直接一点，要如此迂回？” 是啊，为什么，搞出这么多谜团来，不直接给出线索呢。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楚王府来人了。 “王爷王爷，您快回去看看吧，静妃娘娘有些不对劲儿啊！”来人是董管家，满脸的急切。 一听静妃出事了，众人都十分焦急。 白凤眠当即不再迟疑，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就离开了武安将军府。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之后 ，发现楚王府的下人，都跪在院子里，而静妃则叉着腰，站在中间。 静妃指着那些吓人，嗔怒道：“你们一个个的，合起伙来骗我，皇姐和皇兄都能去狩猎，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哼，我要去找父皇！”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二人都听不懂静妃在说什么。 一旁的董管家苦着脸道：“王爷您看啊，静妃娘娘行为举止，像个小姑娘，嘴里念叨的话，咱们也听不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白凤眠询问道：“应如霜呢？” 董管家回应：“应姑娘一早去相府了，她离开之后没多久，静妃娘娘就醒了，醒来之后就这样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皇兄皇姐 白凤眠也一头雾水，他朝着静妃走过去，开口唤道：“母妃。” 静妃看向白凤眠，随后忽然欢喜的跑过去：“皇兄皇兄，皇兄你没走啊！呜呜呜，我就知道皇兄不会丢下静儿的。皇姐呢？” 静妃朝着白凤眠身后看过去，刚好看到墨九如走过来。 静妃又忽然扑向墨九如，猝不及防的投入到墨九如的怀抱中。 “皇姐，静儿知道错了，静儿不该弄坏你的发簪，皇姐别生气了嘛。带静儿一起去好不好嘛！” 静妃撒娇的语气，让墨九如有些手足无措。 她柔声询问道：“母妃，你看看我，我是九如啊。” 静妃从墨九如怀中抬 起头，疑惑的看着她，随后开口道：“皇姐，你说什么胡话呢？静儿怎么听不懂？” “皇姐？你为何叫我皇姐？”墨九如觉得这个称呼很有问题。 静妃是官家小姐，又不是出身于皇室，为何会有“皇兄”“皇姐”，这种称呼？ 静妃眨眨眼，从墨九如怀中退出来，一步步躲到白凤眠身后，随后语气有些紧张的说道：“皇兄，她……她不是皇姐，她是谁啊？她是你的皇后吗？” 皇后？ 白凤眠皱眉回应：“母妃，她是九如，是儿臣的王妃啊。” “王妃？”静妃挠头，面露疑惑，片刻后又挥手摇头：“不不不，皇兄是皇帝， 那她就是皇后啊！”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傻了。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 董管家惊呼道：“哎呦，使不得使不得！你们通通下去，今日之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我打折他的腿！” 一众下人纷纷低头，连连承诺不会乱说话。 随后又被董管家通通赶了出去。 白凤眠和墨九如，也带着静妃，连忙回到正厅，关上了房门。 墨九如拉着静妃落座，急忙给她诊脉。 静妃看不懂众人的紧张，只是好奇的观望着大家。 白凤箫走向她，询问道：“静妃娘娘，你看看我，你可认得我？” 静妃歪头看向白凤箫， 随后微微摇头道：“你是何人？是我皇兄的近侍吗？” 白凤箫挠头看向白凤眠，也是满脸困惑。 “九哥，这应如霜行不行啊，怎么把静妃治的稀奇古怪的。” 白凤眠也觉得很奇怪，因为静妃眼下的言行举止，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就在兄弟二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墨九如开口道：“静妃娘娘的脉象正常，身体无恙。” 听到这话，白凤眠微微松口气。 随后墨九如看向静妃，继续道：“静妃娘娘，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静妃眨眨眼，一脸茫然。 墨九如想了想，指向白凤眠，继续询问：“那你认得他么？” 静 妃当即一笑：“他是我皇兄啊。” “那你皇兄，叫什么名字？”墨九如继续追问。 静妃又笑了下：“皇兄叫……” 话还没说完，静妃就愣住了。 随后她眉头渐渐拧紧，有些苦恼的自言自语：“皇兄……皇兄叫什么来着，皇兄的名字……名字我怎么忘了呢？皇兄……” 墨九如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没关系，忘了就忘了，那你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静妃抿了抿嘴，表情困惑的说道：“我是静儿啊，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总是问我奇怪的问题。我是静儿啊！皇兄，皇姐呢？皇姐在哪呢？” 第一千章 静妃的身份 静妃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母妃，母妃，母妃你冷静一点！”白凤眠上前试图安抚静妃。 可静妃忽然用力推开白凤眠，自己也起身连连后退：“母妃？谁是你母妃？我不是你母妃。你……你是谁？你们又是谁？我……我是谁，我又是谁？” 静妃开始精神错乱，整个人显得茫然又紧张。 就在此时，应如霜回来了。 她直接推门而入，看到满脸惊恐的静妃，应如霜急忙上前，不由分说的点了静妃的穴道。 静妃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白凤眠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将应如霜推开，随后伸手接住静妃。 他怒声道：“你好大 的胆子，敢对我母妃动手？” 应如霜捂着被打疼的肩膀，皱眉回应：“王爷，静妃娘娘的记忆在被渐渐唤醒，这个时候你们刺激她，会让她病情加重的。” 白凤箫厉声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哪有刺激她，是她今日语无伦次，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治病救人的。” 应如霜看向静妃，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一来是静妃不该这个时辰睡醒，至少应该等她回来才醒。 二来是静妃口中的话，她刚刚在门外听到些许。 她为何口口声声喊什么皇兄皇姐？ 这些话，是存在她记忆中的吗？ 应如霜想了想，压下心中疑惑，也没有跟白凤 眠和白凤箫正面冲突，只是开口安抚道：“楚王殿下放心，静妃的情况，较之以往，已经好了许多。若是我没估量错的话，再使用三四次风血蛭，静妃定然能恢复清醒。今日之事，许是她将梦境和现实混淆了。” “梦境？”白凤眠疑惑的看向应如霜。 应如霜微微点头道：“人的神志，在界于清醒与混乱之间的时候，是会将梦境和现实混淆的。就好像半梦半醒之间，无法分辨自己是否醒来一样。待静妃慢慢清醒，一切就都会恢复如常了。”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墨九如，继续道：“相信在我回来之前，楚王妃应该已经检查过静妃娘娘的身体 了吧？” 墨九如虽然不情愿，却也微微点头，静妃的身体，确实没有异常。 脉象平和，看起来很健康。 应如霜再次转头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再等几日，静妃娘娘一定会完全康复的。” 白凤眠眉头紧锁，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抛开静妃刚刚说话的内容不说，她刚刚说话的状态，倒真的像一个正常人。 白凤眠只得微微点头，亲自将静妃送回了木梨院。 因为对应如霜的信任有限，所以白凤眠又多加了几个侍卫和婢女，在静妃身边侍奉。 应如霜也没有拒绝，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 傍晚时分，静妃再次 醒来，这一次就恢复正常了。 她认得白凤眠，也认得墨九如，甚至还记得白凤箫和院子里的两只猫。 看到静妃这样，白凤眠和墨九如才放宽心。 吃过晚饭之后，应如霜再次给静妃用了风血蛭，静妃继续陷入沉睡。 然而旁人放心了，应如霜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她看向静妃睡颜沉静的模样，心中暗道：“风血蛭是不会让人胡言乱语的，你今日的表现，应该是你记忆深处的东西。可你记忆中，为何会出现皇兄皇姐这样的词汇？就算家中有哥哥和姐姐，也不该这般称呼啊。难道说……你的身份有异？” 想到这里，应如霜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一千零一章 你到底是谁 次日一早，应如霜命人请来了左月凌。 左月凌难得有机会来楚王府，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她进入王府之后才知道，白凤眠居然休沐的日子也不在府上，而是去刑部了。 左月凌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坐在静妃娘娘的房间里。 “师姐，你就不能晚点再叫我来么？景行哥哥都不在家，难得来一次也见不到，真无趣！” 应如霜平静的回应：“我叫你来，是有正事儿想问你。” 左月凌看向应如霜，疑惑道：“何事？” 应如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瞥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个婢女，随后拿起茶壶，给左月凌倒了一杯热茶。 “不急，你一身寒气，来先喝杯热茶，暖 暖身子。” 左月凌不疑有他，接过茶杯就准备喝进去。 可茶杯到嘴边，她忽然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这茶里有药？ 左月凌疑惑的看向应如霜，只见应如霜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左月凌才心领神会，当即将茶水喝进去。 茶水入腹之后，姐妹二人又闲聊了几句。 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房间里的两个婢女都昏昏欲睡，不消多时，二人便沉沉睡去。 左月凌看向那两个人，随后压低声音道：“她们是景行哥哥，派来盯着师姐的？” 应如霜嗤笑一声道：“没错，一群没用的家伙罢了。” 说到这里，应如霜提醒道：“不过我们说话声音还是要小一点 ，外面的侍卫，不好对付。” 她只能不着痕迹的在房间里点迷香，无法将外面的侍卫一起弄晕。 听应如霜这么说，左月凌瞬间紧张起来，急忙道：“师姐是不是已经找到服用朱雀丹的人了？” 他们已经确认过，朱雀丹确实被人吃下了，而那人也用过了灵寿石。 眼下只是无法确认那人究竟是谁。 然而左月凌猜错了，应如霜叫她前来，并非因为此事。 应如霜微微摇头道：“朱雀丹的事情，还在调查，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静妃娘娘的母家，你有几分了解？” 左月凌想了想回应道：“静妃？曲家吗？我记得我爹说过，曲家是清流世家，都是文人。祖 上最大的官，也就做过太子太傅而已。没有太多实权。至于静妃的爹爹，也就是景行哥哥的外公，是翰林院的编修，都是舞文弄墨的文人。怎么了？师姐打听这件事是为何？” 应如霜回应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经常在静妃耳畔提及一些她的往事，这样对于她恢复神志，有好处。” 左月凌微微点头。 应如霜继续道：“那你可知道，静妃是否有兄弟姐妹？” 左月凌想了想回应道：“好像是有几个哥哥吧，没听说有什么姐妹。若有姐姐，也轮不到她进宫了呀！” 应如霜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曲家几代人，只有静妃入宫为妃，其他与皇室并无牵连。静妃也没有 姐姐，那她口中的皇姐，是怎么回事？” 眼看从左月凌口中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了，应如霜开口道：“好，我心中有数了，你先回去吧。你和元洛继续找那个灰色眼睛的男子，朱雀丹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左月凌点点头起身告辞。 她绕过屏风，来到外间，应如霜则走向静妃的床榻。 左月凌打开房门，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大氅忘了拿了。 于是左月凌又把房门关上，折返回来取衣服。 然而床榻边缘的应如霜，听见房门先开后关的声音，便以为左月凌离开了。 于是她看向静妃，皱眉询问道：“你不是曲家小姐，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第一千零二章 轩辕 这个问题一出，瞬间让左月凌停下了脚步。 左月凌站在屏风后，屏气凝息，全神贯注的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而房间里面，应如霜已经拿出银针，刺入静妃头上的几个穴道。 沉睡的静妃微微蹙眉，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 应如霜询问道：“你醒了么？” 静妃喃喃回答：“醒了。” 应如霜继续道：“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静妃继续语气木然的回应：“我是……静妃。” “不，你不是静妃，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真实的名字。”应如霜引导静妃，说出记忆深处的内容。 静妃眉头紧锁，似乎陷入很痛 苦的回忆。 她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色也变得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整个人仿佛陷入记忆的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应如霜见状，拉住静妃的手，一股真气徐徐从掌心渡入。 她柔声安抚道：“别怕，我是来帮你的。告诉我，你的名字。” 静妃思绪混乱的说着：“皇姐，皇姐……” 应如霜想了想，当即应下：“没错，我是你皇姐，静儿，皇姐在呢，在你身边呢。告诉皇姐，你叫什么名字？” 静妃攥紧了应如霜的手，似乎用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名字，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 她缓缓开口道：“我 叫……轩辕瀞” 什么？！ 屏风内的应如霜愣在原地。 屏风外的左月凌，也吓得扔掉了手上的大氅。 如此动静，瞬间惊动的应如霜。 应如霜一个闪身出来，一把扣住了左月凌的脖子。 左月凌惊呼道：“师姐，是我！” 应如霜诧异的看向左月凌，又看向紧闭的房门，随后厉声道：“你故意偷听我说话？” 左月凌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应如霜。 她此刻的神情，哪里像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谷首徒，简直就像一个穷奇塔中，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左月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随后指着地上掉落的大氅 开口道：“不，不是的，我是回来取衣服，刚好……刚好听到。” 应如霜沉默的看着左月凌，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她才松开手，冷漠的开口道：“你什么都没听到，你可以走了！” 应如霜回到卧房，点了静妃几个穴道，将银针从她头顶拔出。 左月凌见状，皱眉道：“怎么能没听到呢？我分明听到了！师姐，她说她姓轩辕。你可知轩辕是哪里的姓氏？那是中辕国的国姓。先皇后，也就是安王的生母，就姓轩辕，她叫……对了，她叫轩辕澄！” “轩辕澄？”应如霜念叨着这个名字，随后继续询问：“那 轩辕国的灭国之君，叫什么名字？” 左月凌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口道：“好像是叫轩辕澈！” 应如霜看向静妃，眉头紧锁。 她心中暗道：“轩辕澈，轩辕澄，轩辕瀞。难道说静妃是轩辕国的小公主，不是那曲灵静？这是怎么回事？如果静妃的身份有异，那白凤眠又是谁？” 应如霜的疑惑，也是左月凌的疑惑。 左月凌喃喃自语道：“静妃如果是轩辕瀞，那原来的曲灵静去哪了？景行哥哥又是不是陛下的儿子啊？” 应如霜瞥向左月凌，开口道：“这件事，我会慢慢调查清楚，你不要介入其中，更不要跟任何人说。” 第一千零三章 去威胁白凤眠 左月凌有些不满意，她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说？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我就可以去跟景行哥哥谈条件了啊！” 说到这里，左月凌眼睛一亮，继续道：“没错，我可以以此要挟他，让他休妻令娶！” 应如霜皱眉道：“万万不可！眼下静妃神志不清，她说的话，未必是真的。你贸然前去与白凤眠对峙，只会让他对你心生戒备。甚至有可能中断我对静妃的治疗。你想要攥住他的把柄，至少也要等我彻底治好静妃，从她口中听到完整的前后因果之后，再做决断。” 左月凌噘嘴道：“说得容易，静妃若是清醒了，她哪 里还会听我们的？到时候自然是为了维护景行哥哥，什么都胡说八道了！” 应如霜厉声道：“我有办法治好她，就有办法让她对我唯命是从。你若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就立刻送你回神医谷，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白凤眠！” 左月凌被威胁住了。 因为她知道，应如霜一定能说到做到。 神医谷不怕朝廷，她应如霜也不怕左相府。 左月凌抿了抿嘴，有些怯懦的说道：“我……我知道了，师姐，这件事可大可小，关乎到景行哥哥的性命，你……你一定要……” 不等左月凌把话说完，应如霜就不耐烦的打断道 ：“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我想要朱雀丹，你想要成为楚王妃，你我之间的目的并不矛盾，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让你得偿所愿！” 听到应如霜这番承诺，左月凌才微微松口气。 “那……那我先回去了。”左月凌捡起大氅要走。 应如霜见状，想了想开口道：“我对八荒五国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你回去打探一下，看看当年轩辕国除了和亲的轩辕澄公主之外，是否还有一个小公主叫轩辕瀞。除此之外，你再打听一下，她是否成亲，可否有子嗣。” 左月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师姐，你……你怀疑 景行哥哥，是轩辕国公主的儿子？” 应如霜皱眉道：“等我治好了静妃，自然会有答案。” 左月凌点点头道：“噢，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应如霜微微点头，目送左月凌离开。 然而左月凌前脚刚走出楚王府，后脚就改变了主意。 “不行，师姐一定是想用这个秘密，威胁景行哥哥交出朱雀丹。可若是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那我不是就没机会了？景行哥哥向来孝顺，我用静妃的身份去威胁他，他一定会娶我过门！” 想到这里，左月凌直接朝着刑部跑去。 —— 刑部衙门。 左月凌来到 刑部的时候，发现这里进进出出许多人。 其他地方都尚且沉浸在春节的休沐中，唯有刑部因为杜向明的案子，忙的不可开交。 左月凌走向刑部大门，被侍卫拦在了门外。 “站住，刑部重地，不得擅入！” 左月凌皱眉道：“你眼瞎了吗？我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左月凌，我来找楚王殿下的！” 侍卫回应：“还请左小姐稍等，容卑职去通传一声。” 左月凌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 然而就在左月凌等候消息的时候，一转头看到满脸寒霜的应如霜。 左月凌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刑部台阶上摔下去。 第一千零四章 第二个死者 应如霜冷眼看着她，并未上前，而是朝着一旁小巷呶呶嘴。 随后应如霜先一步走入小巷。 左月凌心中忐忑不已，却也还是跟了进去。 二人来到无人之处，应如霜怒声道：“你疯了吗？！没有证据的事儿，你就敢拿来威胁楚王，你就不怕他把你灭口吗？” 左月凌微微一怔，随后皱眉询问：“我……我只是让他娶我，他为何会杀我？”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应如霜愤怒不已：“假冒后宫妃嫔，那是欺君之罪。这等消息泄露出去，静妃得死，楚王的身份也会被人诟病。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你手上，你觉得楚王还能容你活下去？你喜欢他，那是你一厢情愿的事，你在他心里，怕是连蝼蚁都不如 ！” 左月凌被应如霜骂的有些恼火。 她梗着脖子强辩道：“才不会！我跟景行哥哥，那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若不是他去从军，我们多年未见，也不会感情淡薄了许多。他绝对不会杀我的！” 左月凌话音落下，便朝外走去，看样子势必要证实一下，自己在白凤眠心中的地位，才肯罢休。 应如霜见状大喊道：“站住！” 左月凌非但没站住，反而走的更快了。 应如霜顿时心急不已，一边追向她，一边怒声道：“我让你站住！” 左月凌当即小跑起来，看样子心意已决。 应如霜见状，直接飞身而起，扑向左月凌，随后一记手刀，将人直接打晕了。 刑部门口的侍卫，似乎听见巷子里的 动静，便走过来查看。 应如霜急忙抱着左月凌，闪身躲在暗处，并未被人发现。 侍卫疑惑的挠挠头，随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应如霜看着昏迷不醒的左月凌，眼漏凶光的想着：“既然你不听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想除掉左月凌。 可这左月凌毕竟是相府小姐，她今日去楚王府的事儿，也不是秘密。 想要不着痕迹的除掉她，而不被相府纠缠，还得仔细斟酌，如何行事。 就在应如霜打算，先带左月凌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三四个捕快行色匆匆的朝着刑部走过来。 刑部的侍卫见状，迎上前询问道：“是谷捕头啊，你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谷阳焦急的开口道： “没错，又发现一个死者，王爷可在？” 侍卫点头道：“王爷在里面，谷捕头随我来！” 谷阳连忙跟随刑部的侍卫，进去见白凤眠。 而之前那个进去通传的侍卫，出来并未再见到左月凌。 那侍卫疑惑的挠头，却也没当回事儿。 因为刚刚白凤眠给他的命令是“不见”！ 王爷不想见，左家小姐又走了，这不是刚好嘛！ 侍卫将此事抛之脑后，不再理会。 …… 白凤眠和白凤箫，正在研究杜向明的人际关系。 毕竟能一刀毙命，却非要选择用棍棒活活打死，显然是凶手与杜向明之间，有着些许仇怨。 若是能在杜向明的人际关系里，找到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不就等于找到了嫌疑 人么？ 然而兄弟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凤箫站起身，惊讶的询问谷阳：“你说什么，又发现一个死者？” 谷阳点头道：“没错，就在废弃的兴隆猪场。”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兴隆猪场都不陌生，那不就是跟剔骨案相关的地方么？ 自从剔骨案之后，兴隆猪场就倒闭了，那里也称为人人避之不及的荒地。 怎么还会发生凶杀案？ 白凤眠追问道：“是何人报案？死者是谁？” 谷阳回应道：“是几个乞丐，想去猪场避避寒风，没想到发现了死者。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叫邯冬。” “邯冬？怎么这么耳熟啊！”一旁的刑部尚书朱睿达，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发出疑惑声。 第一千零五章 又是一个老臣 白凤眠看向朱睿达，询问道：“朱尚书认得此人？” 不等朱睿达回应，谷阳便迫不及待的说道：“王爷，此人曾经在朝为官，许多年以前，曾经任职刑部尚书。” 朱睿达瞪大眼睛，惊呼道：“对，对对，是邯大人啊！” “刑部尚书？”白凤眠疑惑的看向朱睿达。 朱睿达点头道：“没错没错，邯大人是先帝在位时候的刑部尚书，先帝去世前几年，邯大人就告老还乡了。之后是上一任刑部尚书赵大人，再然后才是下官。” “告老还乡了？那他为何会出现在京城？”白凤眠继续追问。 朱睿达摇头道：“这下官就不知道 了，不过邯大人的家乡在北边，他确实已经离开京城很多很多年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看向谷阳，继续询问：“你发现死者就跑来刑部，是不是觉得他的死，跟之前杜向明的案子相关？” 谷阳重重点头：“没错，邯大人缺失了一根小拇指！” 众人脸色一凛。 当日杜向明的尸体，缺失了一只耳朵，但是手心里却攥着一根不属于他的手指。 眼下看来，这手指就是邯冬的？ 白凤眠当即开口道：“景明，去王府接你九嫂，其他人跟本王去兴隆猪场！” 白凤眠带着众人，急匆匆去往兴隆猪场，并未发现，应如霜 暗中跟了上去。 —— 兴隆猪场。 经过半年多的荒废，兴隆猪场俨然成为一片荒原。 整个猪场都被白雪覆盖，唯有后院猪圈上一块空地，被人清扫出来。 而此刻那邯冬的尸体，就躺在这块空地上。 白凤眠走近查看，发现邯冬蓬头垢面，骨瘦嶙峋。 他双脚绑着粗粗的铁链，固定在南北两个方向，让他无法抵达任何一端。 只能在铁链长度的限制内活动。 除此之外，在东边有一个石头垒起的大火堆。 火堆上有一个大水缸。 大水缸里放着一些水，和一些形状不规则的石头。 而火堆的火也已经熄灭 了。 在西边，则是堆积如山的柴火。 很奇怪的案发现场。 白凤眠下令，让众人不要进入案发现场，先在周围寻找蛛丝马迹，一切等墨九如验尸之后再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凤箫带着墨九如来到事发地，除此之外，还带来了云太医。 云望舒行礼之后，开口道：“听说死者是邯冬老大人，所以下官跟过来看看。” 白凤眠疑惑道：“你认得他？” 云望舒点头：“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邯老大人就来过京城，当时他突发恶疾，邯家人到太医院，请了太医，就是下官来诊症的。” “去年这个时候？你的意思 是他年年都会来么？”白凤眠追问。 云望舒微微皱眉，不确定的回应：“是不是年年来，下官也不清楚，但是下官知道，邯家的祖坟，就在京城郊外，邯老大人是回来扫墓的。” 原来如此。 可既然是扫墓，总不可能让他孤身一人，其他人呢？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九如，你先看一下尸体，确认一下死因。叠风，你带人去邯家祖坟附近看看，有没有邯老大人的随从。” 众人分头行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墨九如开口道：“王爷，这位老人家，应该是饿死的。” 白凤眠疑惑道：“饿死的？这么简单？” 第一千零六章 奇怪的死因 墨九如微微蹙眉道：“从验尸结果上来看，确实是因为长时间不曾进食死的。不过这现场布局，确实有些奇怪。” 白凤箫走上前，询问道：“九嫂，可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现在尚未发现，至于腹中有没有，需要解剖。” 这里显然不适合解剖，需要带回府衙。 白凤眠开口道：“那先将尸体带回去，你再仔细检验。” 墨九如正要应下，一旁的云望舒忽然开口道：“死者……应该不单纯是被饿死的。” 众人都看向云望舒，面露疑惑。 云望舒指向地面。 众人看 到，从东边的火堆，到西边的柴火堆之间，有着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脚印。 而这些脚印都属于邯冬一个人。 很显然，邯冬生前，不停的往返于两点之间。 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凤箫歪头看向那奇怪的布局，开口道：“难道说，他从西边拿柴火，到东边点燃？是为了取暖吗？” 墨九如摇头道：“若是取暖，何必弄个水缸在上面？” 白凤眠也点头道：“若是要取暖，可以在柴火堆附近，就近生火，没必要一定点燃那个火堆。他执意点燃火堆，似乎是为了烧开水缸里面的水。” “可是水缸里没有食物，只 有一些石头啊！”白凤箫爬上石头堆，朝着大水缸里面看去。 “煮石头？他为什么要煮石头？”墨九如也看不透这个行为。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白凤眠看向云望舒，询问道：“云太医刚刚说，邯冬或许不是饿死的。是何意？” 云望舒回应道：“回王爷话，邯冬年事已高，可看这地上往来的痕迹，可以推测他生前的活动量，着实不小。所以下官猜想，他会不会是累死的。”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墨九如微微点头道：“也不无可能，在疲惫和饥饿的双重驱使下，使他丧失了生命力。” 一旁的白凤箫皱 眉道：“我还是不明白，他既然累了，那就不要煮嘛，为什么明知疲惫，还要不停的往返东西之间，一定要煮那一缸石头呢？” “那就要看看，那些石头里有什么了。”白凤眠话音落下，便吩咐展云，上前把水缸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仔细查看。 …… 半个时辰后，展云回来复命。 “启禀王爷，那些石头就是普通的石头，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属下在石头的夹缝里，发现了此物。” 展云伸出手，众人看到，他掌心上放着两把铜钥匙。 白凤箫将钥匙接过来，转头看向邯冬脚上的铁链，随后走上前，果然轻 易打开了他两只脚踝上的铁锁。 白凤箫了然道：“原来他要煮的不是石头，是想煮裂这个水缸，然后拿到里面的钥匙啊。” 一旁的谷阳疑惑道：“何必如此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将水缸推翻摔碎呢？” 白凤眠解释道：“里面放了这么多石头，凭他的力量，应该是无法撼动。” 展云接话道：“那为什么不直接进入水缸找呢？” 墨九如指向铁链开口道：“那两条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只能勉强走到水缸旁边，可以给水缸下面添柴，但是他无法爬到灶台上面，更加无法跨入那巨大的水缸。” 第一千零七章 天罚案 展云急忙道：“属下去试试！” 展云将铁链拴在自己脚踝上，发现果然如此。 他无法走到南北两边，固定铁链的桩子上。 东西两头走，也只能勉强抵达柴火堆，和灶台前面。 众人见状，都觉得凶手的行凶手法，真是怪异极了。 白凤箫嘟囔着：“真奇怪，之前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杜向明，可他非要一棒子一棒子的锤死。眼下也可以直接杀了邯冬，可他又要设计如此繁琐的现场，来一点点累死邯冬。这凶手是什么恶趣味啊？” “是天罚！”云望舒的一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天罚？什么天罚？”白凤箫追问道。 云望舒皱眉回应：“二位王爷可有看过山海异志？”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就是儿时看的那些神话故事？” 云望舒点头道：“没错，上天有许多神仙，而仙界没有律法只有天条，天条在惩戒神仙的时候，便会用天罚。” 白凤眠仔细回想片刻，忽然了然道：“本王想起来了，天罚第一道刑罚，是杖。” “杖？那不就是用棍子打死？”白凤箫显得有些惊讶，急忙继续追问：“那第二道是什么？” 白凤眠继续道：“第二道刑罚，是徒。” 云望舒点头道：“徒，就是做苦力。传说中的‘吴刚伐桂’，便是徒刑。” 墨九如对这 些不太了解，听众人这么说，她有些担忧的询问：“不知这天罚，一共有几种？” 白凤眠回应：“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是七种。”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愣住了。 倘若天罚是七种，而凶手正在以天罚的形式杀人，那岂不是说，至少还有五个人，要死于天罚？ 白凤眠急忙道：“九如，立刻回京，尽快检验尸体。看看能否寻找到下一个受害人的线索。” 因为上一个死者杜向明，手上有这一个死者邯冬的手指。 所以白凤眠推测，这个一个死者身上，或许会有下一个死者的线索。 墨九如没有意见，立刻带着尸体，先行回到刑部衙 门。 其他人则继续在原地收集线索，寻找痕迹。 而与此同时，暗处的应如霜，也将刚刚众人的话，尽收耳底。 应如霜勾唇冷笑，心中暗道：“看来，我已经找到方法，处置左月凌了。” —— 京城。 墨九如和应如霜一前一后回到京城。 墨九如直接去了刑部。 而应如霜则在京城寻找书坊。 她要了解一下，天罚除了“杖”和“徒”之外，后面还有什么刑罚。 她路过的第一个书坊，就是玄墨坊。 只是玄墨坊大门紧闭，并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意思。 应如霜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寻找下一个书坊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苦苦寻找的玄骧，刚刚距离她，只有一门之隔。 半个时辰后，应如霜总算在一个书坊里，找到了山海异志这本书。 也在书籍里，看到了关于天罚的内容。 “这第一道是杖，第二道是徒，第三道是流，流是流放的意思，这显然不适合左月凌，我也等不及让她慢慢流放至死。” 应如霜一边想着，一边往后翻，忽然看到第四个天罚——针。 应如霜挑眉道：“针罚，呵，太好了，我最擅长用针了。” 应如霜将手上的书随手丢掉，随后快速去往暗巷，她刚刚走得急，将左月凌藏在暗巷里，眼下她要去带左月凌，体验一下天罚。 第一千零八章 你的存在就是威胁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捡起了她扔掉的书。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玄骧。 玄骧低头看了看书页翻开的那一页，随后冷笑一声：“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 忘忘抱着一袋热包子凑上前，疑惑道：“公子，咱们跟着她干嘛啊？” 玄骧笑道：“她行踪鬼祟，让我有点好奇。” “那现在还跟么？” 玄骧摇头：“不必跟了，我已经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呀？”忘忘好奇的追问。 玄骧伸手从忘忘手上拿来一个肉包子，嗷呜咬了一口，一边吃一 边道：“作孽！” —— 左月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出破败的屋舍中。 她全身无力，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而一旁的应如霜，正在将每一支银针的针尾掰断 听到身旁的动静，应如霜转头看向她，冷漠的开口道：“你醒了？” 左月凌艰难的看向应如霜，忍不住质问道：“师……师姐？你……你要做什么？” 应如霜掰断最后一根银针的针尾，随后站起身，拿着一堆银针，走向左月凌，沉声道：“没错，是我。” 左月凌的双眼渐渐聚焦，这才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全身无法动弹。 她看 向一脸肃杀的应如霜，瞬间紧张起来。 她瞪大眼睛质问：“师……师姐，师姐你要做什么？你点我穴道做什么？” 应如霜摆弄着手上的银针，语气里没有什么温度和情绪的回应：“月凌，你太不听话了。你以为白凤眠是什么人？他在南洋剿匪的时候，单枪匹马就杀了乘风寨三百零六口人。他会因为你们一点童年的情意，就对你手下留情么？但凡你对他造成一丁点的威胁，他都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取你性命。” 左月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立刻服软：“是……是是，师姐说的对，师姐你说的都对。我……我不去，我不去 找他了。” 应如霜嗤笑一声：“晚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左月凌有些听不懂，她难以置信的询问：“机会？你给我什么机会了？因为不想让景行哥哥杀我，所以你就先杀我吗？” “你已经看出我想杀你了？你还真是……难得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应如霜话音一落，便将一枚银针刺入的左月凌的体内。 然而她刺入的不是穴道，而是手腕内侧的血管。 伴随血液涌动，银针会顺着血管，钻入体内。 左月凌疼的哀嚎：“不，不要！师姐，你为什么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去威胁景行哥哥，我会保守秘密 的！” 应如霜一边往左月凌身体里放银针，一边冷漠的回应：“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左月凌继续辩解：“我真的会保守秘密的，我错了，我不去威胁景行哥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应如霜凑近左月凌，附耳低声道：“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构成威胁了。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杀你，是因为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朱雀丹。我跟你一样，要的都是……白凤眠！” 左月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应如霜。 然而应如霜已经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动作利落的将百余枚银针，刺入左月凌体内…… 第一千零九章 金龙珠 是夜，刑部衙门。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回到刑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正要去停尸房询问一下验尸的情况，就看到墨九如带着云望舒走出来。 云望舒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样东西。 而白凤眠和白凤箫，一眼就被那个手指长短的小木盒，吸引了注意力。 白凤箫上前，惊讶道：“又是小木盒？”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这一次，是从死者胃部找到的。应该是生前自主吞咽的。” 白凤箫将小木盒打开，果不其然，里面又是一半白色的盐，一半黑色的茶。 白凤箫有些愠怒的开口道：“太嚣 张了！到处杀人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叫我们严查严查，严查还用他说吗？王八蛋！” 白凤眠瞥了一眼那个小木盒，没有过多着意，而是看向另外一个物件，一个黑乎乎黏腻腻的小石块，还散着淡淡金光。 白凤眠询问道：“此为何物？” 白凤箫也凑近查看，皱眉问道：“是石头吗？怎么好像还有点金色？” 墨九如将烛火拿近几分，开口说道：“不是石头，是在死者胃部找到的墨锭。” “墨？”白凤眠有些惊讶。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就是墨，有一部分被胃液溶解了，只留下这一小块，但是仍旧可以确 认，是墨锭。” 一旁的云望舒补充道：“而且是价格不菲的金龙珠。” “金龙珠？是什么？”白凤箫不太懂。 白凤眠倒是知道，他眉头紧锁的开口道：“是明州城上贡的墨锭，传闻其添加金箔、麝香、蛇胆、珍珠粉，十年如石，一点如漆，其坚如玉，其纹如犀。一两金龙，一两金。珍贵无比。” “贡品？那不是宫里才有？”白凤箫面露紧张，忍不住去想，这凶手该不会是后宫里的人吧？ 白凤眠关注的事情，倒是与白凤箫有所不同。 他看向白凤箫，继续道：“重点不是在于此墨锭是不是贡品，而是在于 此物产于明州城。” 此话一出，众人都拧紧了眉。 是啊，明州城，怎么又是明州城。 那胭脂木、篷索似乎也都跟明州城相关。 “难道凶手是明州人？”白凤箫揣测到。 白凤眠微微摇头，暂且无法给出答案。 他继续道：“凶手是不是明州人，暂且不知。但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跟金龙珠有关。” 白凤箫接话道：“这个简单，各方贡品，在宫里都有详细记载。就算父皇赏赐给大臣，也有记录，只要进宫查看一二，便知道京城哪些官员手上，有金龙珠了。” 白凤眠摇头道：“也不是很简单， 因为金龙珠盛行的时候，是前朝，也就是皇祖父在位的时候，据我所知，父皇继位之后没几年，就不允许明州上贡金龙珠了。” 白凤箫点头道：“对，父皇崇尚清廉。这么贵重的墨锭，肯定不会要的。” 白凤眠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派人进宫查金龙珠的去向。你派人沿着京城到邯冬家祖坟，以及邯冬家乡的路线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亲眷。” 白凤箫点头应下。 安排好相关事宜之后，众人各自回家。 白凤眠本想睡前再去看看静妃的情况，却不曾想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一千零一十章 左月凌失踪 白凤眠看向满急切的元洛，疑惑道：“你说什么？左月凌不见了？她不见了，你去找她便是，来本王的王府作甚？” 元洛焦急的开口道：“她今日就是来楚王府，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至今没有回相府！”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我不曾见过她。” 白凤眠又叫来董管家询问。 董管家开口道：“回王爷话，左家小姐确实来过，不过她没有来正院，直接去了木梨院，说是找她师姐。” 白凤眠点头道：“去请应姑娘，过来询问一二吧。” 董管家领命离去。 片刻后已经脱簪散发的应如霜，披着 大氅，睡意未消的来到正厅。 应如霜看到元洛，故作惊讶的询问：“元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元洛焦急的询问：“师姐，你可有见过左师妹？” 应如霜点头道：“见过啊，白日里来过，不过只坐了一炷香的工夫，就离开了。怎么了？发生何事？” “她不见了啊，至今没有回去！”元洛焦急万分。 应如霜蹙眉道：“会不会跑去哪里玩了？她确实已经离开王府了。”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白凤眠，继续道：“她离开的时候，王府侍卫应该见到了，王爷可否请他们过来询问一二。” 白凤眠没有拒绝 ，当即传来侍卫问话。 片刻后楚王府看门的侍卫来到正厅。 白凤眠询问道：“你们二人今日可有见过左家小姐，左月凌？” 两个侍卫纷纷点头，其中一人开口道：“回王爷话，左家小姐确实来了，不过只停留了一炷香左右，就离开了。” 元洛激动的询问：“她去哪了？” 侍卫摇头道：“属下不知，看方向，应该是回府了。” “她一个人么？”元洛继续追问。 侍卫点头：“没错，只有左小姐一人，来的时候也是一人，不曾骑马或乘车。” 元洛眉头紧锁 ，一脸担忧的自言自语。 “可她根本没有 回相府啊，她到底去哪了？”说到这里，元洛突然抬头，目露凶光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蹙眉道：“你看我也没用，今日我根本没见过左月凌，而且午后我就一直跟王爷和众多侍卫在一起。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打听。” 一旁的应如霜，破天荒的帮墨九如说了两句话。 “楚王妃所言不虚，我听闻今日发生了第二件凶杀案，刑部和京兆府衙门都忙得不可开交。” 墨九如和白凤眠看向应如霜，二人对她的出口相助，都有些意外。 元洛不信墨九如，可他相信应如霜。 听应如霜这么说，元洛当即不再迟 疑，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去了。 看样子是去寻找左月凌的下落。 应如霜见状，担忧的喊道：“元洛，你等一下，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去。” 元洛根本没回应，一路小跑离开了楚王府。 应如霜看向白凤眠和墨九如，俯身行礼道：“抱歉，打扰二位休息了，我也出去帮忙寻找一二。”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应如霜可以离去。 应如霜和元洛离开后，白凤眠带着墨九如回到卧房，宽衣休息。 墨九如靠在白凤眠怀里，忍不住询问道：“王爷，这左月凌失踪了，怎么不是左家人找，反而是元洛比较着急啊。”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皇命难违 白凤眠回应道：“左丞相向来重男轻女，左月凌，左月娥，对于他来说，都无足轻重。能让他心痛的，是父皇下旨，斩杀了左月郎。”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左月凌的父亲还在军中，这左丞相就算是爱屋及乌，也应该对左月凌多几分关心才好。” 白凤眠垂眸看向墨九如，开口笑道：“怎么？同情她？” 墨九如撇撇嘴：“也谈不上同情，她也挺讨人厌的。只是觉得左家未免太不上心了，会不会是他们内部人，把左月凌藏起来了？” 白凤眠微微挑眉，忽然觉得似乎也有这个可能。 但是为什么呢 ？理由呢？ 白凤眠有些想不通，姑且不去想了。 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乾坤玉，给墨九如戴在了脖子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道：“不是说好放在府上么？你怎么又给我带上了？” 白凤眠回应：“京城频发凶案，显然不太平，你带在身上，万一遇到危险，或许能帮你。” 墨九如笑道：“它能帮我什么啊，我都不会用。” 白凤眠想了想道：“它应该可以帮你召唤玄骧。” 这倒是有可能。 其实白凤眠给墨九如乾坤玉，并非想让她以此来召唤玄骧。 他是想时刻了解墨九如的情况。 虽然痛感 相连，会让他受伤严重，可至少他能掌握墨九如的动向，总比二人分开之后，便与对方完全切断联系要好。 “对了，今日邯冬的遗言是什么？”白天人多眼杂，白凤眠也不敢询问。 眼下想起来，便急着追问。 墨九如无奈道：“他跟杜向明说的差不多，‘求你放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求求你，求求你’就是这样一番哀求的话。” 白凤眠眉头紧锁，觉得十分奇怪。 “他们二人都曾在朝为官，而且身居高位，什么人能逼迫他们做出违心的事情？”白凤眠自言自语，并非想要从墨九如口 中得到答案。 然而墨九如却有个猜想：“会不会是先帝？不是有句话叫皇命难违么？” 白凤眠微微挑眉，觉得这也是个调查方向。 夫妻二人又说了两句话之后，便相拥而眠了。 昏昏欲睡之际，白凤眠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墨九如这几日并未将乾坤玉带在身上，可她仍旧听到了死者遗言。 难道说墨九如听遗言这件事，并非是因为乾坤玉吗？ 那是为何？ 浓重的睡意来袭，白凤眠无暇继续思索，陷入了沉睡。 —— 次日晨。 次日一早，白凤眠和墨九如刚刚整理好自己，就见到叠风前来 禀报消息。 “王爷，左家小姐一夜未归，相府已经去京兆府报案了。刑部的侍卫来报，说左家小姐昨日下午去过刑部，但是王爷回绝了她，她就不见了。” 白凤眠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昨天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白凤眠询问道：“如此说来，刑部门口就是左月凌最后出现的地方了？” 叠风点头道：“应该是，左丞相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这件事儿了，王爷，您看咱们是不是提前有个准备。” 白凤眠没好气的回应：“有什么好准备的，她根本没进刑部的大门，直接就走了。左丞相想算账，也算不到本王头上。”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死了？？ 一旁的墨九如见状开口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她离开刑部大门之后就不见了，会不会就在刑部附近遇袭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觉得她被人袭击了？” 墨九如略作思忖：“最近京城不太平，我也不知她是否遇袭，只是以她的性格，王爷说不见，她就走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白凤眠想了想，确实奇怪。 这左月凌根本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他说不见，她一定会闹才对。 可她没有闹，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难道真的是被掳劫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今日/你不要出府，本王也带人去帮忙寻找一二。” 墨九如点头应下。 然而还不等白凤眠离开王府，噩耗就传来了。 白凤箫带着谷阳来到楚王府，刚进门，就看到正要出府的白凤眠，和送至门口的墨九如。 白凤箫脸色凝重的说道：“九哥，左月凌死了。” “什么？！”白凤眠和墨九如齐声惊呼。 白凤眠急忙追问：“人在哪？” 白凤箫继续道：“沈家鬼宅。” “沈家鬼宅？怎么会在那？！”白凤眠有些不理解，却也没有耽搁，当即带人前往。 既然人死了，也少不了带墨九如过去看看。 —— 沈家鬼宅。 众人来到沈家鬼宅的时候，神医谷的人，正在跟刑部的人发 生冲突。 元洛大喊道：“放我进去，放我进去，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要见我师妹！” 刑部尚书朱睿达苦着脸安抚：“元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左家小姐已经不幸罹难了，眼下我们需要进行验尸，需要收集线索，才能帮左小姐找到凶手啊。你们贸然进去，只会破坏现场。” “不！不，我不信，月凌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元洛看向左丞相，急声道：“丞相大人，月凌是你的亲孙女啊，你就这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左丞相沉声道：“本官自然也是伤心欲绝，可朱尚书的话也没错，眼下破坏了现场，不是等于破坏了线索吗？而且 这个案子，极有可能跟前面的命案相关，理当谨慎应对。” “丞相大人，怎么知道此案与之前两桩命案相关？”白凤眠一边询问，一边带着众人走进发现尸体的正厅。 左丞相看向白凤眠，随后眼神回避的开开口道：“下官只是猜想而已。月凌她常年居于神医谷，在京城从未与旁人结怨。如今死在这个节骨眼，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之前的凶手。” 左栋梁也点头道：“是啊，是不是月凌看到了凶手行凶？所以被灭口了？” 左丞相叹口气，虽然没有十分伤心，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他一脸倦容。 似乎在为如何向左栋城交代，而担忧。 白凤眠 环视一圈，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他看向平躺在地面的左月凌，开口道：“九如，去判断一下死因吧。” 墨九如点点头，阔步上前。 墨九如先观察了一番左月凌的遗容，发现并没有明显外伤。 随后她伸出手，去检查左月凌的尸体。 刚碰到左月凌的脖子，墨九如脑海里就响起一句话“我真的会保守秘密的，我错了，我不去威胁景行哥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墨九如脸色一凛，这是左月凌的遗言。 可她的遗言，为何会提及白凤眠？ 眼看墨九如僵在原地，从旁观望的应如霜，故作镇定的询问：“楚王妃，我师妹是怎么死的？”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尸体被带走 墨九如回过神，收敛心神道：“我还在验。王爷，左小姐毕竟是女儿家，我验尸需要宽衣，诸位还是先行回避吧。” 白凤眠没有意见，带着众人走到外面等候。 众人离去后，墨九如继续检查左月凌的情况。 一开始，还真没找到致命伤。 直到在左月凌手腕内侧的血管上，发现许多红点之后，墨九如才渐渐发现她的死亡原因。 墨九如摩挲着左月凌的手臂，随后在上臂内侧，找到一枚银针。 她轻轻将银针挤出来，随后眉头紧锁。 银针无毒，仅仅这一枚银针，显然不能让左月凌致命，看来她体内还有更多。 一炷香后墨九如来到 白凤眠面前，脸色凝重的说道：“王爷，左月凌死于银针。” “银针？什么银针？”元洛迫不及待上前追问。 墨九如向众人解释道：“有人将大量的银针，顺着她的血管经脉，刺入体内。伴随着血液流动，银针渐渐钻进五脏，最后导致内出血而亡。整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并非即刻死亡。凶手手段十分残忍，左小姐临死之前……应该相当痛苦。” 此话一出，左丞相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向后栽倒过去。 左栋梁急忙搀扶：“爹，爹！” 白凤眠开口道：“左大人，你先带左丞相回府休息，有什么消息，本王会立刻派人去通知。叠风传 太医去相府。” 叠风领命离去。 白凤眠又看向其他人，继续吩咐：“你们几个将左小姐带回刑部，其他人在沈家鬼宅搜查线索。展云带人去街上打听一下，看看昨日是否还有人见过左月凌。” 众人纷纷领命，各司其职。 …… 尸体被带回刑部，墨九如本想继续验尸。 至少要解剖一下，看看她腹中有没有那关键性的小木盒，作为并案的证据。 可元洛死活不让，拼命阻拦！ “我决不允许你破坏我师妹的身体！”元洛目露凶光，拦在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无奈道：“我也不想破坏她的身体，可若不解剖，如何能得知她体内是 否有关键性的证据？若是不找到证据，此案就无法与之前的案件合并为一。” “我才不管你们要如何破案，总之不许你破坏我师妹的身体！”元洛一意孤行。 一旁的应如霜见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她之前并不知道，小木盒是凶手留下的关键证物。她匆忙杀了左月凌，也来不及准备一样的东西。 如今若是让墨九如发现，左月凌体内没有小木盒，那岂不是就不能把这个案子，和前面的案子合并一起了？ 这对她来说，显然是有害无利的。 是来想去，应如霜开口道：“元洛的话没错，月凌的尸体不能轻易破坏。这件案子，我们神医谷 自己查！元洛，带月凌走！” 应如霜话音刚落，元洛就要上前去抢夺左月凌的尸体。 刑部的侍卫立刻阻拦，双方冲突一触即发。 站在一旁的白凤眠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住手，让他们走！”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有些疑惑。 白凤眠却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侍卫退下。 侍卫退下之后，元洛上前，满脸哀伤的将左月凌打横抱起，快速离开了刑部衙门。 应如霜见状也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神医谷的人都离开后，墨九如才问道：“王爷，为何让他们带走左月凌的尸体？左月凌是因为银针入腹而死的，这不就是天罚里面的其中一种吗？”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静妃康复了？ 白凤眠皱眉道：“直觉告诉我，左月凌的死，跟前面的两个，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为。虽然左月凌也是死于天罚，可天罚的第三道刑罚，不是针，而是流。凶手按照顺序行凶，那么第三个人应该死于流放才对。” 一旁的白凤箫点头道：“九哥说的没错，而且第二个死者邯冬，体内有金龙珠墨锭，这金龙珠应该是指向第三个死者，可左月凌跟金龙珠有什么关系？父皇可没有赏赐过她金龙珠。就算父皇赏赐过左相，那死的人也应该是左相才对啊。”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个分析也有道理。 除非…… 除非已经有第三个死者 了，只是他们还没发现第三个，先发现了第四个。 “对了王爷，左月凌临死之前，说了很奇怪的话。”墨九如忽然想起左月凌的遗言。 “她说了什么？”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回应道：“她说‘我真的会保守秘密的，我错了，我不去威胁景行哥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威胁九哥？她要用什么威胁九哥？九哥，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了吗？”白凤箫一脸茫然。 白凤眠显然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番话，会让人很容易将左月凌的死，与他联想到一起。 白凤眠皱眉道：“难道说，左月凌的 死，与我有关？”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白凤箫开口道：“不管有没有关，这件事都得保密，否则没来由惹得一身麻烦！”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 短短几日时间，京城接连发生骇人听闻的命案。 刑部和京兆府衙，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尤其死的还是前朝官员和相府小姐。 宣武帝龙颜大怒，责令白凤眠一定要在正月内破案，否则就将刑部交出去。 白凤眠虽然没有把握，却也无法抗旨，只能沉默的接受命令。 虽然案情方面，闹得众人焦头烂额。 可总 算有一件事，让白凤眠心怀安慰。 那就是，静妃的病好了。 应如霜已经给静妃用了七条风血蛭。 最后一条爬出体外的时候，静妃已经清醒的宛如常人。 “母妃，母妃你真的好了？你认得儿臣了？”白凤眠看向一脸温婉的静妃，激动的询问。 静妃摸向白凤眠的脸颊，忍不住老泪纵横。 “赞赞，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母妃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若不是母妃带你去上香祈福，我们也不会遇到山贼。若不是遇到山贼，母妃也不会因此摔坏了头。不仅连累你被众兄弟歧视，还连累你外祖一家，被流放苦寒之地。赞 赞，都是母妃不好。” 白凤眠忍不住哽咽，但是看到房间里还有应如霜，便将满心酸楚忍下了。 应如霜走上前，开口道：“楚王殿下，这一轮，我应该是胜出了吧？”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就开口道：“那是自然，我甘拜下风。多谢应姑娘治好了静妃娘娘。不过这件事，能否拖延几日，再进宫禀报？” 众人疑惑的看向墨九如，面露不解。 墨九如继续道：“应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赖账，只是眼看就到上元节了。我希望静妃能在王府里，跟王爷一起过节。倘若陛下知道静妃康复了，我担心陛下会让静妃回宫。”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记忆恢复了一部分 提及此事，白凤眠和静妃脸上都露出不舍的神色。 静妃拉着白凤眠的手，难过的开口道：“母妃不想回去。” 白凤眠点头道：“儿臣也不想让母妃回宫，儿臣一定开口恳求父皇，希望父皇能让母妃继续留住楚王府。” 想法是好的，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只有陛下驾崩了，有封地的王爷才能带着自己母妃去封地居住，没有新帝圣旨，终生不得回京。 如今宣武帝好好的，怎么可能让白凤眠把静妃带出宫呢。 然而白凤眠为了安抚静妃，还是决定尽力一试。 …… 当天夜里，静妃和白凤眠聊了 许久。 大部分都是白凤眠小时候的往事。 因为静妃失智，所以白凤眠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许多。 在他从军之前，都是他在照顾静妃比较多。 看着母子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墨九如决定今晚去客房休息，给他们留出了独处的时间。 然而墨九如没想到的是，睡到半夜，白凤眠居然偷偷爬上她的床了。 墨九如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揉着眼睛看向白凤眠，疑惑道：“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白凤眠无奈道：“你还好意思说，这才成亲几日，你就要本王独守空房啊！” 墨九如笑道：“说什么胡话呢，我看你跟母妃 聊的开心，所以才过来自己睡啊。母妃呢？睡在我们房间了吗？” 白凤眠摇头：“没有，母妃回去了。唉！” 墨九如抱着白凤眠的腰身，听到他叹气，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白凤眠轻轻揽住墨九如，一边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边开口道：“母妃的神志虽然清楚了，但是我觉得她的记忆并未完全恢复。马车坠崖之前的事儿，她似乎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偏偏本王那时过于年幼，也没有清楚的记忆。根本帮不上她。” 墨九如点头道：“王爷，倒也不必太强求，人脑是很复杂的东西，有些人经历创伤之后会失去记忆 ，有些人还会失去七情六欲。如今静妃能神志清楚，已经实属不易了。这件事，还真得感谢应如霜。” 白凤眠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本王也不希望母妃再继续回忆过往了，只要能神志清楚的好好活在当下就好。至于神医谷那边，本王也在想，要不要向皇姐，讨一碗血来，平息风波。” 墨九如想了想，还是谨慎的拒绝：“王爷，此事不可，取了长公主的血，就等同于承认了朱雀丹的去向。恐怕以后会给长公主带来无尽的麻烦。而且云太医那边也一直没有回复我，不能确认以血代药是是否可行。比试，还是继续下去比较好。” 白凤眠收拢手臂，将墨九如抱紧，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听我的就听我的，你扯我衣服干嘛啊！”墨九如按住白凤眠在她身前作乱的大手。 白凤眠将脸埋在她颈窝处，贪婪的汲取她的味道。 一边若有似无的亲，一边哑着嗓子的求。 “好几日没亲近了，我好想你。” 墨九如半推半就的嗔道：“王爷最近都很累，还是好好休息吧。” “精神疲惫，才更需要放松一下。九如，别拒绝我！”话音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便覆盖在墨九如的嘴唇上。 墨九如推拒在白凤眠肩膀上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变为迎合。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我喜欢听 彼此之间你来我往的试探，让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升温。 白凤眠扯掉那用来遮羞的小衣，寒风瞬间裹挟住墨九如的身体。 只是她还来不及体会寒风带来的颤栗，便被白凤眠温热的口腔包裹住。 触电一般的感觉从身前窜入四肢百骸。 墨九如不由自主的弓起腰，她分明想要逃走，可肢体语言，却像极了迎合。 仿佛将自己努力送入白凤眠的口中一般。 暧昧的水声在彼此耳畔传递，墨九如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了。 她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的亲密，嘤嘤呜呜的声音，旖旎的简直不像出自于她的口中。 墨九如尴尬的咬 住嘴唇，不想吭声。 白凤眠却恶劣的突然闯入。 “啊……”一声尖叫猝不及防的脱口而出。 墨九如娇嗔的锤了一下白凤眠的肩膀：“王爷！你轻点！” 白凤眠勾唇一笑道：“别忍着，叫出来，我喜欢听。” “说什么浑话呢！”墨九如别开脸，整张脸滚烫的犹如烙铁。 这里是厢房，隔壁就是小柚子的住处，她岂能叫出声？ 万一被听到，成何体统。 然而她越是羞怯小心，白凤眠越是想要见她绽放的模样。 极有耐心的探索，耳鬓厮磨的亲昵，深入浅出的交流，还有势如破竹的侵占。 墨九如的理智一点点溃散， 终究还是让这个恶劣的男人得偿所愿。 一声声婉转的低音，一阵阵透/骨的舒畅，一番番情/欲的洗礼。 让夫妻二人，彻底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 —— 次日晨。 本想着将静妃康复的事儿，拖延一两日。 却不成想第二天陛下就派杜仲前来楚王府，探望静妃的情况。 这杜仲来的时间也太巧了，让白凤眠和墨九如，都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应如霜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然而楚王府上的人，都说应如霜并未出府。 夫妻二人便没再深究。 杜仲给静妃把了脉，又跟静妃聊了几句。 最后还是静妃先开口道：“赞赞 ，九如，母妃还是先回宫了。陛下那边，耽误不得。” 白凤眠拉住静妃的手，担忧的说道：“母妃，回宫之后一切小心。尤其是皇后那边，要尽量回避。” 静妃笑了笑道：“你放心，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花朝节了。到时候新人进宫，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都没空再理会母妃了。母妃只想平静度日，偶尔看看你们，母妃就心满意足了。”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开口道：“那儿臣送母妃回宫。” 白凤眠瞥了一眼杜仲，显然有些不高兴。 杜仲脸色讪讪的笑了笑，他也是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啊。 静妃开口道：“好，有劳杜大人稍后 ，本宫去整理一下随身物品。” 杜仲急忙道：“不急！不急！” …… 静妃转身离去，回到木梨院，此刻应如霜，正等在她的房间中。 静妃走到房间门口，看到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婢女，开口吩咐道：“你们就在这候着吧。” 两个婢女不敢有违，纷纷点头应下。 静妃阔步走进房间，刚看到应如霜，她的眼神就变得呆滞起来。 应如霜拿起桌面上一个小手炉，手炉里散发着徐徐香气。 她一边把玩着手炉，一边开口道：“记得自己是谁吗？” 静妃木然的回应：“记得，我是曲灵静，是东陵的静妃娘娘，是楚王白凤眠的生母。”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静妃回宫 应如霜点头道：“很好，记住自己的这个身份，在马车坠崖之前的记忆，除非我询问，否则你不要再试图探索。” 静妃继续点头：“是，马车坠崖之前的事，统统忘记。” 应如霜满意的开口道：“我给你的香料，每隔七日就要点燃一次，绝不可以忘记。等你用完了，我会派人给你送去。好好做你的静妃，乖乖的待在后宫，不要给楚王，添任何麻烦。” 静妃好像木偶人一样，对应如霜听之任之。 “是，我记下了！” 应如霜见自己的手段这般有效，心里委实松口气。 她心中暗道：“白凤眠，你的身份，扑朔迷离，极有可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我 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帮你隐瞒事实。等我调查清楚一切之后，自然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 皇宫，崇政殿。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以及神医谷的人，一同送静妃娘娘回宫。 本以为还没有开始上朝，不会有官员在此。 没想到刚走进崇政殿，就见到左丞相带着左栋梁，不知在跟陛下商量什么。 看到白凤眠一行人走进来，众人纷纷噤声。 白凤眠显然也没想到崇政殿今日还有大臣。 他瞥了左丞相一眼，随后走向宣武帝，开口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母妃已经痊愈，儿臣特来送母妃回宫。” 宣武 帝微微一怔，本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脸色稍霁。 他看向白凤眠身后，将眼神落在静妃身上。 静妃也乖巧的上前一步道：“臣妾参见陛下。” 宣武帝询问：“静妃，你真的好了？” 静妃赧然一笑道：“臣妾有罪，让陛下担心了。经过如霜姑娘的治疗，臣妾的神志已经全然恢复。过去的记忆，也都想起来七七八八了。都是因为那次上香祈福，路遇贼匪，才导致臣妾的马车坠崖，伤及头颅才疯癫了这么多年。臣妾没能好好侍奉陛下，都是臣妾的错。” 宣武帝叹口气道：“无妨，无妨，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说到这里，宣武帝看向 白凤眠，继续道：“景行啊，看来你母妃的疯癫之症，并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朕也应该让你外祖一家，回京团聚了。” 白凤眠瞬间一喜，静妃也面露感激。 二人齐声道谢。 “谢父皇隆恩！” “谢陛下恩典！” 宣武帝抬手，阻拦二人继续说下去。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朕给你这个恩典，是有条件的。” 白凤眠微微一怔，心里大概猜想到，宣武帝要说什么了。 白凤眠率先一步说道：“父皇放心，京城最近频发的凶杀案，儿臣一定会尽快追查，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好！”宣武帝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可以承诺于你， 凶手伏法之日，就是你外祖一家，回京之时！” 白凤眠当即应下，毫不迟疑。 说完了静妃，宣武帝又看向墨九如和应如霜，继续道：“既然静妃已经痊愈，那么第二轮比试，就是神医谷的应姑娘胜出了，墨九如你可有异议？” 墨九如摇头道：“回陛下话，臣媳没有异议。” “好，那就开始比第三轮吧，第三轮你们要比什么？”宣武帝询问道。 应如霜看向墨九如，开口道：“这第一轮和第二轮，都是我出题，第三轮，也该轮到楚王妃出题了，楚王妃，请吧。” 墨九如也没跟她客气，当即开口道：“第三路，比毒术。” “如何比？”应如霜追问。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第三场比试 “你我各拿出一种毒药，给对方服用。然后各自给自己解毒。谁能先解毒，谁就胜出。”墨九如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服用对方的毒药，那万一对方给的是见血封喉的毒可怎么办？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应如霜听完墨九如的话，嗤笑一声道：“楚王妃这不是想与我比毒术，这是想与我比解毒之术，这是……赌命啊。” “你若怕了，可以认输。”墨九如语气坚决，看起来不容置疑。 应如霜继续道：“楚王妃，这天下间，不是所有毒药都有解药的。你就不怕，命丧于此？” 墨九如也冷笑一声：“我比的就是 无解之毒。我给你的毒，也是没有解药的。比试之前，我们可以立下生死状，无论结果如何，盖不追究。” 一旁的白凤箫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些紧张：“九嫂，你……” 不等白凤箫把话说完，墨九如便抬手阻拦道：“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应姑娘如果怕了，那就痛快认输，我们直接比下一场便是。” “怎么？想吓唬我？”应如霜不为所动：“好，就依你所言，按你的方法比，不过，我需要一日时间，回去配制毒药。” 墨九如挑眉道：“没问题！” 这还真是赌命了？ 围观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似乎有些不明 白，白凤眠为什么没有阻拦。 其实白凤眠没阻拦，是因为墨九如早就提前与他说好了。 所以即便是白凤眠也很担心，但仍旧尊重墨九如的决定。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之后，宣武帝便命人草拟了生死状。 签订了生死状，众人便各自回府，静妃也与白凤眠依依不舍的相别，回到了云景宫。 白凤眠一行人，刚回到楚王府，白凤箫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九嫂，你糊涂啊，你怎么能跟她赌命呢？她烂命一条，哪里值得你如此冒险？”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因为这一轮，我必须要赢。炼丹术我是外行，即便是跟云太医学 了这么多日，也是拿不上台面的。针灸术我虽然擅长，可神医谷的针灸术一样不可小觑。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照你这么说，比毒术，你有必胜的把握？”白凤箫焦急的追问。 墨九如笑着点头道：“没错，比毒术，我有必胜的把握。” “你快与我说说！”白凤箫显得很好奇。 墨九如抿嘴一笑，闭口不答。 一直沉默的白凤眠，也忍不住催促：“九如，你到底要如何做，还是与我们说清楚，不然我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墨九如故作神秘的开口：“山人自有妙计！” 不是她故弄玄虚，实在是她不能告诉 旁人。 此法过于冒险，若是说给白凤眠和白凤箫听，他们兄弟二人，定然会阻拦她。 而她心意已决，不容置疑。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想再追问两句。 然而董管家忽然进来传话，说是相府来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奇怪。 白凤眠开口道：“请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左丞相带着左栋梁，亲自来到了楚王府的正厅。 白凤眠起身迎接：“左丞相？你怎么亲自来了？” 左丞相的造访，显然让白凤眠，非常惊讶。 左丞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看了看房间里的下人，脸上堆满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金龙珠出现了 白凤眠心领神会，挥挥手，示意所有下人都退下，顺便命人关上了房门。 墨九如见状，也识相的开口道：“王爷，我也先去后院了。” “楚王妃不必回避，今日老夫前来，还有事要求楚王妃帮忙。”左丞相急忙开口挽留。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左丞相，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这老头如此客气的语气。 左丞相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 左栋梁急忙将锦盒接过去，一边打开，一边递到白凤眠和墨九如面前。 二人垂眸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块完整的，未成使用过的墨锭。 墨锭散发着点点金光，在 太阳光下尤为耀眼。 白凤眠微微挑眉：“金龙珠？” 左丞相急忙点头应下：“没错，这墨锭正是许多年前，明州城上贡给先帝的金龙珠。当时先帝得此墨锭，甚为欢喜。并责令明州城，以后每年都要上贡此物。” 白凤箫疑惑的打断左丞相的话：“每年都要上贡？这东西好像价值不菲，这得多少银两啊。” 左丞相继续道：“没错，此物甚为昂贵，所以当今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三年，便下旨不许再制造金龙珠。如今在世的金龙珠，已经寥寥无几。老夫手上这两锭，还是先帝当年赐下的。” “两锭？”墨 九如疑惑的看着盒子，这里面分明只有一锭。 左丞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难言颤抖的开口道：“本来确实是两锭，前几日听闻刑部在邯冬腹中找到金龙珠，老夫心中忐忑，便急忙在库房寻找，发现竟然少了一锭。楚王殿下，这凶手……这凶手下一个目标，该不会就是老夫吧？凌儿那丫头，是不是替老夫受过了？” 啊，众人明白了。 原来左丞相是怀疑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他，所以有些忐忑不安，来楚王府寻求帮助。 白凤眠看着那金龙珠，疑惑道：“此物盛产的时候，左月凌应该还没有出生。所以凶 手在邯冬体内留下的金龙珠，指向的下一个受害人，应该不是左月凌。确实有可能是左丞相。” “啊！”左丞相吓得后退半步，左栋梁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白凤眠继续道：“不过若说左月凌替丞相大人受过，也为时过早。其实……本王并不觉得左月凌的死，跟前面两个案子，可以并案调查。” “楚王殿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左丞相追问道。 白凤眠微微摇头：“是因为没有线索，所以才觉得奇怪。第一，左月凌身上没有不属于她的东西，比如指向下一个受害人的东西。第二，左月凌身上没有小 木盒。第三，左月凌死于天罚第四道刑罚，针罚。可按照顺序，第三个死者，应该死于第三刑罚，流放之刑才对。” 白凤箫也接话道：“没错，虽然左月凌的死，看起来很像天罚，但是具体细节，跟前面两个死者，有着不容忽视的差别。唉，只可惜那神医谷的元洛，不许我九嫂验尸。不然剖开肚子，这腹中有没有什么异物，就一目了然了。” 提及这件事，左丞相急忙开口道：“楚王殿下，十三殿下，楚王妃，老夫今日前来，就是想请刑部再次验尸。这一次老夫做主，就算是神医谷，也管不了我们相府的家事。” 第一千零二十章 左丞相的担忧 白凤眠略显惊讶的询问：“左丞相的意思是，希望九如去解剖左月凌的尸体，将死因调查清楚？” 左丞相重重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左丞相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白凤眠一行人，心里都有些疑惑不解。 不过既然可以验尸，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九如，你觉得如何？” 墨九如立刻开口：“既然要验尸，那就越快越好，时间长了，尸体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白凤眠点头道：“那好，左丞相你先回去，将左月凌的尸体送去刑部，我们稍后就到。” 左丞相和左栋 梁感恩戴德的致谢，随后快速离开了楚王府。 父子二人离去之后，白凤箫开口说道：“九哥九嫂，你们不觉得左丞相的态度有些奇怪么？” 墨九如点头道：“他变得非常不淡定，十分焦躁不安，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和内敛。似乎……” 白凤眠接话道：“他似乎十分笃定，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刑部能快些抓住凶手。” 墨九如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感觉，他脸上的忐忑，眼里的恐惧，都在说明他心里还有话没说。王爷，我猜想，左丞相一定是了解到什么内情，比如，他掌握了凶手的作案规律。或者 掌握了前面第一个死者杜向明，和第二个死者邯冬之间的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或许与他相关。” 白凤眠点点头，认为墨九如的话有道理。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说道：“那我派人跟着他。” “可以暗中盯着，但是不要打草惊蛇。”白凤眠开口叮嘱。 白凤箫领命，正要离去，白凤眠又追问道：“让你查关于金龙珠的事，你查到些什么？” 白凤箫摇头道：“当年的金龙珠进项出项，都有记载，但是时间已经很久远了，本来先帝赏赐的人就不多，而得到赏赐的，也都老的老，死的死了。如今还在世的，而且还在京城的，眼下看来，似 乎只有左相府一家了。” “这么说来，凶手想杀的，真的是左丞相吗？”墨九如疑惑道。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等凶手再次行凶，才能证实他们的猜想。 —— 半个时辰后，刑部。 众人不知道左丞相是如何从元洛手上，抢回左月凌尸体的。 只知道左月凌尸体带到刑部之后，神医谷所有弟子都离开了相府，搬进了客栈。 看来多半是闹翻了。 狗咬狗的戏码，墨九如没兴趣看。 她现在只想验尸，确认一下左月凌到底跟之前两个案子，是否有关联。 左丞相对这件事相当重视，所以即便是剖腹验尸，令他一直作 呕，他还是不肯离去，非要从头看到尾。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左月凌腹中什么都没有。 没有小木盒，也没有属于旁人的东西。 左月凌的死，无法与前面两个案件并案。 墨九如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诸位都看见了，左小姐是死于银针，但是她身上没有不属于她的东西，而且她的尸体也没有残缺。所以我觉得，左小姐的死于前面两位大人的死，并非同一人所为。” 听到这话，左丞相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担忧了。 他焦急的开口道：“如果凌儿不是待我受过，那说明凶手肯定还会来找我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定颜丹 白凤眠看向左丞相，皱眉道：“左丞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倘若你知道，最好如实相告，这样我们才能更快抓到凶手。” 左丞相眼神闪烁，最后摇头道：“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栋梁，我们回府！” 左丞相转身离去，速度之快，竟是连左月凌的尸体也不管不顾了。 白凤眠给白凤箫递了个眼神，白凤箫心领神会，阔步跟了上去。 这边左丞相前脚刚走，后脚元洛就阴沉遮脸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的质问：“现在我可以带左师妹走了吗？” 墨九如询问道：“你要将她埋葬么？验尸已经结束了，若 是想要埋葬她……” “我要救她！”元洛冷漠的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无奈道：“元公子，人死如灯灭，你……还是想开些。” “用不着你假好心，我说要救她，就一定能救她！药师塔里什么都有，我就不信没有起死回生的药！” 元洛走上前，试图将左月凌的尸体抱走。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微微摇头，表示随他去吧。 墨九如已经按照规矩，将左月凌的尸体复原了。 所以见元洛执意如此，便也不再阻拦，而是将一包东西，递到元洛面前。 元洛疑惑道：“什么东西？” 墨九如回应道：“她是死于针刑，为了让她走的安详一些，我已经尽我所能，将她体内能取出的银针，都取出来了。你若真的心里放不下她。倒不如试试看，帮她找出凶手。总比起死回生，要现实得多。”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将那一包针放在了元洛手上，随后带着白凤眠，离开了停尸房。 元洛打开布包，看到里面染血的无尾针，眉头越拧越紧。 这些针……他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 客栈。 元洛安顿好左月凌的尸体之后，就回到了神医谷现在落脚的客栈，找应如霜。 哐当一声，房门被粗暴的推开，让应 如霜厌恶的拧紧了眉。 她转头看向元洛，皱眉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元洛没有回应，而是缓步来到应如霜面前，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 应如霜疑惑的看着他，询问道：“怎么了？他们不让你见月凌？” 元洛抿了抿嘴，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而是开口道：“师姐，我要的定颜丹，做好了么。” 定颜丹，是给死人含在舌下的。 口含定颜丹，可保尸身一年之内不腐不败。 他们从神医谷出来的急，元洛并未随身带定颜丹。 所以左月凌刚死那一日，他没有给左月凌服用，只能暂时将左 月凌尸体冰封在野外。 随后求助于会炼丹的应如霜。 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了，今日左月凌还被剖腹验尸，若是再不含服定颜丹，左月凌的容貌，就保不住了。 应如霜见元洛如此执着，无奈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师姐答应你的事，自然是会做好。只是……元洛，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心存执念。” “师姐不是说药师塔里什么都有么？既然什么都有，一定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为了左师妹，我一定要去试一试！”元洛话音落下，便拿着定颜丹离去了。 应如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比毒术 另外一边，应如霜也对今日验尸的结果，有些好奇。 她自认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把柄。 可但凡做贼，哪有不心虚的？ 应如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打探一下案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自认为的天衣无缝，也不过就是自以为是而已。 因为她身边最亲近的元洛师弟，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元洛左手拿着定颜丹，右手拿着墨九如给他的银针，站在房门外的拐角处。 其实他刚刚想说没说的话，不是询问定颜丹，是想质问应如霜，是不是她杀了左月凌。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他，无法与应如霜对 抗。更加不能破坏了寻找朱雀丹的任务。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证据！ 元洛咬牙隐忍，决定暗中搜罗证据，再向师门禀报。 同门相残，是死罪！ —— 次日，崇政殿。 次日一早，墨九如和应如霜，如约来到崇政殿，进行第三场比试。 今日没有大臣围观，只有当事人，以及做见证人的宣武帝。 应如霜从怀中拿出一颗毒药，递到墨九如面前，开口道：“世上最毒的毒药，莫过于七虫七花。因为此毒变化万千，不知道用了哪七种毒虫，哪七种毒草，就无法对症下药。而我手上这一枚，叫做九虫九花，原理跟七虫七花一样，毒物种类却 多了几种。楚王妃，你敢吃么？” 墨九如伸手将毒药接过来，勾唇一笑道：“若是不敢，岂不是输了？我这个人，向来不认输！”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要将毒药往嘴里送。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还是忍不住上前握住墨九如的手腕。 “九如，本王替你吃！” 不等墨九如阻拦，宣武帝就不乐意了：“景行，不得胡闹，签了生死状的人，是她们两个！” 他岂会让自己儿子以身犯险？ 墨九如死了，再给白凤眠找个楚王妃便是。 可白凤眠若是死了，谁赔给他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 墨九如也轻轻推开白凤眠的手，浅笑安抚道：“王爷， 相信我！” 话音落下，墨九如也不等白凤眠再有举动，直接将毒药放入口中，吞服，随后又从一旁小太监手上，接过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么一来，想吐都吐不出了。 应如霜愣在了原地，那是真没想到，墨九如会真的吃进去。 这毒药，她可没有解药。 匆忙配置，别说解药了，就连她自己都用了什么毒虫，什么毒草，分量几何，她都记不清了。 墨九如真的有本事给自己解毒么？ 她若是没本事，死了也就刚好！ 她若是真有本事，那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就在应如霜发呆的时候，墨九如指向一旁的太医院院判杜仲，开口道： “应姑娘，别愣着了，我的毒药也准备好了。” 应如霜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杜仲，疑惑道：“你的毒药为何在他手上？” 墨九如脸上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此毒，会随温度变化，而改变毒性。为了让它能剧毒无比，我便有劳杜院判，将此药放在太医院的炼丹炉里，一直暖着。你现在吃，温度正好，刚好可以，一击毙命！”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那个杜院判的脸色尤其复杂。 他半哭半笑的，让应如霜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然而事已至此，她不吃就是输，只能服下了。 应如霜拿起毒药，正要放入口中，墨九如又忽然道：“等一下！”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避而不谈 应如霜戒备的看向墨九如：“怎么？” 墨九如笑道：“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应姑娘，此药服下之后，临死之前会全身燥热，情/欲亢奋，难保会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所以应姑娘服药之后，最好独处。尽快解毒，否则……丢了的，可不止是性命。” 还有可能是清白！ 应如霜冷哼一声道：“无耻！” 墨九如摊摊手，嗤笑道：“都已经做毒药了，还谈什么无耻不无耻的？” 是啊，都已经杀人了，还管她体面不体面？ 一旁的白凤箫催促道：“行了，赶紧吃吧，我九嫂都吃进去一盏茶的工夫了，你这么拖着，是要耍赖吗？！ ” 应如霜白了白凤箫一眼，将手上的丹药，放入口中。 高座上的宣武帝见状，开口道：“既然都吃下了，那就等结果吧。” 宣武帝话音落下，便率先离去了。 墨九如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宣武帝，对与她们之间的比试，已经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他感兴趣的事京城天罚案的凶手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众人刚走到宫门口，陈公公就追上来，说陛下要召见白凤眠和白凤箫。 白凤眠连忙吩咐叠风展云将墨九如送回去之后，便带着白凤箫，来到了御书房。 二人躬身行礼，宣武帝却开口打断道：“不必多礼了，朕就想问问 ，杜向明的案子，有进展么？” 白凤眠低着头回应：“回父皇话，暂且……没有新的线索。” 宣武帝继续询问：“那邯冬呢？” 白凤箫接话道：“回父皇话，我们已经找到邯冬的家人了，邯冬此番回京扫墓，由其长子和一些府中下人陪同，那些人……都死在邯冬家的祖坟了。没有一个活口。那祖坟位置偏僻，也没有路人见过他们。” “那就是没有线索了？！”宣武帝拔高音调。 白凤箫点点头，不敢抬头看宣武帝一眼。 宣武帝见状，嘴唇翕动，那个表情，像极了昨日在崇政殿见过的左丞相。 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问道：“父皇，您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或者调查到什么？” 宣武帝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没什么，你们退下吧。神医谷的事，要尽快有个有个结果，不要让她们继续在京城逗留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从宣武帝的话里听出一个意思。 那就是胜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神医谷的人赶紧走。 而宣武帝之所以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想来定然是因为天罚案。 这天罚案，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让左丞相和当今陛下，都这么讳莫如深。 白凤眠有些想不通，但是脑海中有一 个声音告诉他，让大家都避而不谈的秘密，一定是破案的关键。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却也无法停留在案情上了。 一走出宫门口，白凤眠便迫不及待一路轻功飞掠回楚王府。 他要看看墨九如的毒，到底解了没。 —— 楚王府。 白凤眠刚踏入王府大门，便迫不及待的询问：“王妃怎么样了？” 董管家有些搞不清状况，下意识回道：“王妃去木梨院了，说是天亮之前不许人进去。” “不许进去？九嫂一个人吗？”白凤箫也十分担心。 董管家点点头。 白凤眠继续道：“景明，你去找云望舒，我去看看九如。”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疼痛难忍 这种事儿，明明吩咐叠风或者展云去救可以了，可白凤眠已经急的方寸大乱了。 白凤箫倒也没介意，急忙就去找云望舒。 而白凤眠则一路来到木梨院，却不曾想，被绿柚拦在了门外。 绿柚有些紧张，但还是坚持的说道：“王……王……王爷，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白凤眠厉声质问。 绿柚摇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王妃娘娘吩咐了，天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否则会影响她解毒。” 会影响墨九如解毒？ 白凤眠的脚步瞬间就挪不动了。 如果真的因为他的闯入，影响到墨九如解毒，那不是等同于给墨九如的生命带来威胁么？ 白凤眠站在门口踟蹰。 然而就在此时 ，一阵强烈的腹痛，忽然袭来。 “嘶……”剧烈的疼痛，让白凤眠瞬间就站不住了，整个人躬身下去，一脸痛苦。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绿柚紧张的询问。 白凤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疼的连话都说不出。 他看了看木梨院紧闭的院门，艰难的开口道：“扶……扶本王回去！” 他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墨九如。 郁离好不容易把白凤眠送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云望舒也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楚王府。 看到白凤眠脸色苍白，满脸痛苦的模样，云望舒忍不住疑惑道：“这……这中毒的是王妃，还是王爷啊？” 白凤箫也一头雾水，他看向绿柚询问道：“九哥这是怎么了？” 绿柚连连摇头：“奴婢 ，奴婢不知道啊。王爷刚刚去找王妃，听王妃说不许进去，王爷就忽然哀嚎起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云望舒上前一步：“下官先给王爷看看。” 墨九如是会医术的，她既然拒绝旁人进去，一定有她的理由。 所以云望舒决定不打扰墨九如，先看看眼前这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的白凤眠。 云望舒捏住白凤眠的手腕，随后眉头越拧越紧。 白凤箫见他这个表情，忍不住询问道：“云太医，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啊！” 云望舒没有回答，而是又拉住白凤眠另外一只手。 许久之后，云望舒才一脸茫然的开口道：“王爷这……这脉象并无不妥啊，除了心跳有些快，其他一切正常。” “正 常？怎么会正常？你看看我九哥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白凤箫十分焦急。 云望舒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您具体哪里疼？能否与下官说一声。” 白凤眠艰难的开口道：“腹……腹中绞痛。” 云望舒想了想，继续询问：“可否是要如厕？” 白凤眠先是点头，再是摇头，疼的满头大汗，也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感受。 他确实是那种腹泻的疼痛，可他并没有腹泻的感觉，只有疼。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十分困惑的时候，白凤眠忽然想起来，他已经把乾坤玉还给墨九如了。 难道说，此刻的疼痛，是因为墨九如么？ 白凤眠焦急的开口道：“去，去看九如，云太医，去看看九如。” 云望舒 点点头，连忙就去找墨九如。 然而绿柚再次拦住了众人去路。 绿柚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焦急的开口：“不不不，不行不行，王妃娘娘说了，任何人不能打扰，否则她无法顺利解毒，会死的！” “死？！”白凤箫一声惊呼，随后也紧张起来：“不行，不能去，不能打扰九嫂解毒啊！” 云望舒站在原地，一脸困惑的看了看白凤眠，又看了看拦住去路的绿柚。 随后心中暗道一声：“王爷好像经常莫名受伤，莫名疼痛。可王爷本身的脉象又没有问题。但是每次王爷受伤或者疼痛的时候，都很担心九如的情况。难道说……难道说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可以彼此感同身受？” 想到这里，云望舒惊讶的看着白凤眠。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说漏嘴了 墨九如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不得而知。 因为绿柚的坚持，和墨九如的叮嘱，众人都不敢贸然进入木梨院。 可白凤眠的疼痛，众人有目共睹。 疼到晚上的时候，白凤眠几乎要口吐白沫了。 云望舒无奈之下给白凤眠用了迷药，才让他在睡梦中度过难熬的夜晚。 而云望舒和白凤箫，则一直守在房间里。 眼看白凤箫一直打哈欠，云望舒放下手上的医术，开口道：“十三殿下不妨去隔壁厢房休息，这里有下官看着就行。” 白凤箫困得迷迷糊糊的，却固执的不肯走。 “不行不行，我得看着九哥和九嫂。哈兮 ……” 云望舒疑惑的挑眉。 看着白凤眠是对的，白凤眠就在眼前。 看着墨九如这话，是打哪儿说起？ 眼看着白凤箫困得直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云望舒眼珠子一转，开口道：“王爷和王妃痛感相连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白凤箫迷迷糊糊的回应：“打他们相识之后就这样了。” “还真是？！”云望舒惊讶的看向白凤箫。 白凤箫一个激灵，瞬间清晰，他瞪大眼睛看向云望舒，惊慌的说道：“什……什么？什么真是？我……我说什么了？” 云望舒无奈的笑了下：“十三殿下不必担忧，下官嘴很严的 。” 啪！白凤箫一拍脑门儿，懊恼的说道：“唉呀，瞧我困得一点戒备心的都没有了。你也……你也真是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望舒苦笑一声：“王爷，下官是个大夫。而且楚王殿下莫名受伤疼痛，也不是第一次了。” 白凤箫挠头道：“原来九哥早就露了相啊！也罢，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有没有办法，化解一下。过去九哥和九嫂，那是痛感一样。可后来九嫂受伤，九哥身上的伤就会加倍。再后来九嫂受伤，九哥身上的伤，简直严重的翻数倍不止啊。你瞧瞧今日九哥疼的，他可是习武之人，竟是疼的话都说不出。实 在太让人担心了。” 云望舒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他安抚道：“虽然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关联，可王爷的脉象一切正常，十三殿下，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下官猜想，多半是王妃娘娘那边解毒，会引起腹痛，所以才连累了王爷。” 提起墨九如，白凤箫也有些担心。 他将今日应如霜的毒告知云望舒。 云望舒越听眉头拧的越紧。 九虫九花，旁的不说，光是分辨毒药里有哪九种毒虫，哪九种毒花草，只怕就需要三四日了。 就更别提再配置解药了。 这短短一夜，墨九如真的能解毒么？ —— 次日晨 。 就在白凤眠尚未睡醒，白凤箫和云望舒都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墨九如脸色有些惨白的站在门口，语气焦急的询问：“王爷怎么了？” 她已经从绿柚口中得知，白凤眠腹痛难忍，晕过去了。 云望舒和白凤箫睁开眼睛，看向墨九如。 白凤箫迎上前，欢喜的说道：“九嫂，你没事了？毒解了？” 墨九如一边点头，一边追问：“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一旁的云望舒也连忙回应：“王妃娘娘放心，王爷身体无恙。” “无恙？无恙怎么会腹痛难忍？”墨九如一边说，一边绕开二人，直接走进内间。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有人作弊吗？ 刚好墨九如走进来的时候，白凤眠也醒过来了。 “王爷，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墨九如急忙去拉白凤眠的手腕。 白凤眠坐起身，反握住墨九如的手，开口安抚道：“本王无恙，你怎么样了？解毒了吗？” 墨九如点头道：“已经解毒了，王爷，我们立刻进宫吧。我跟应如霜比的是快，既然解毒了，就不要再耽搁片刻了。” 白凤眠眼下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疼痛感了，由此可以推断墨九如应该也不疼了。 可是墨九如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 白凤眠担忧的摸向墨九如的脸颊，关切的询问：“真的没事了吗？你 的脸色很差，你是如何解毒的？” 墨九如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开口道：“真的没事了，王爷，我们先进宫吧。” 白凤眠点点头，当即也不再耽搁，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以及云望舒一同进宫。 —— 后宫，崇政殿。 今日还不到上朝的时候，宣武帝也睡了个懒觉。 刚睡醒，早膳还没吃呢，就听人禀报说墨九如和应如霜都来到崇政殿了。 宣武帝也想此事尽快有个结果，便没耽搁。 宣武帝还没走进崇政殿，就听见了应如霜的惊呼声：“你真的解开了我的九虫九花毒？这不可能！” 墨九如淡淡一笑 ：“若是没解毒，眼下我就不能站在这与你说话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来给我诊个脉！” 宣武帝阔步走进来，也接话道：“你们彼此诊个脉，验证一下结果。” “参见陛下”众人纷纷行礼。 应如霜上下打量墨九如，发现她除了脸色有点白之外，倒是看起来确实挺精神的。 可短短一夜时间，她怎么可能解开这么复杂的毒？ 应如霜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走到墨九如面前，墨九如大方的伸出手。 应如霜捏着墨九如的手腕，片刻后眉头渐渐拧紧。 “脉象还算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怎么可能？”应如 霜想到这里，诧异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挑眉道：“如何？” 应如霜收回手，厉声道：“墨九如，你作弊。你根本没有服用我的毒药！否则不可能解毒这么快！”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不要以己度人。我看作弊的人，是你才对。” 应如霜微微一怔，随后别开脸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怎么看着你现在也一切如常，好像根本没有中毒的样子呢？”墨九如质问道。 应如霜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已经解毒了。你若不信，也可以来诊脉。” “这诊脉嘛，是一定要 诊的，不过我觉得我自己诊脉，未免显得有些不公允，不如请院判杜大人，随我一起诊脉。” 说到这里，墨九如转头看向宣武帝，寻求意见。 这杜仲是宣武帝的心腹，宣武帝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命人传召他。 然而等杜院判走进崇政殿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 因为杜院判今日竟然带了个幕离。 “微臣参见……” “等等，杜仲，你带个幕离做什么？”宣武帝开口打断了杜院判的行礼。 杜院判苦着脸，开口道：“回陛下话，老臣今日容貌有碍观瞻，恐会惊扰圣驾，所以才不得已，以幕离遮面。”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大眼蛤蟆 “有碍观瞻？你怎么了？”宣武帝有些好奇。 “呃……老臣，中毒了。”杜仲语气尴尬的回应。 “中毒了？你怎么会中毒了？何人下毒？可会殃及生命啊？”宣武帝对杜仲十分关心。 杜仲连忙回应：“谢陛下关心，不会殃及生命，只是这容貌……有些难看。” 听到这话，宣武帝松口气：“好了，你先给她们二人看看脉象如何，到底有没有解毒。” 杜仲点点头，急忙给墨九如和应如霜诊脉。 许久之后，杜仲才谨慎的回应道：“回陛下话，楚王妃和如霜姑娘，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如霜姑娘身体康健，脉象平稳 有力。楚王妃身体也不错，只是脉象稍有浮软、沉濡、弦细。这是……腹泻的症状。” 腹泻？ 一听到这话，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瞬间明白，昨晚白凤眠为何腹痛不止了。 宣武帝追问道：“如此说来她们二人的毒都已经解开了？那何人先？何人后呢？” 墨九如和应如霜比的不仅仅是解毒，更是要比速度。 杜仲想了想才回话道：“回避下话，这楚王妃的毒，应该是解了。而应姑娘则……” “我怎么了？你是想说我没解毒吗？”应如霜急切的反驳。 杜仲呵呵一笑道：“姑娘不是没解毒，您是压根儿就没中毒啊 ！” 什么？没中毒？ 白凤箫接话道：“杜太医的意思是，她根本没有服用我九嫂给她的毒药，是不是？” 杜仲点点头：“正是如此。” 应如霜激励反驳：“杜大人，休要信口雌黄，那日我是当着众人面服下的毒药。人人都可做鉴证。” “你若真服下毒药，那就不该是现在这副如花似玉的模样，应该与老夫一般，羞于见人啊，呵呵呵！”杜仲笑呵呵的拿掉脸上的幕离。 众人看到杜仲的样子，先是忍不住愣住，随后便爆发难以自控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太医，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 ”白凤箫指向面前的杜仲，笑的直不起腰。 因为此刻杜仲整张脸都是绿色的，双眼肿的只剩下一条缝隙了。 怎么看都像，睁不开眼的，大眼蛤蟆。 宣武帝也忍不住惊讶：“这……这杜爱卿，你这是中了什么毒啊？” 杜仲看向墨九如，无奈道：“回陛下话，就是楚王妃的给微臣的毒。” 墨九如给的？ 众人疑惑的看向杜仲，等待他继续解释。 杜仲继续道：“昨日服毒之前，楚王妃就找到微臣，给了微臣一颗丹药。楚王妃说，担心应如霜会在比试中作弊，不服用她的毒药，所以她将此物交给微臣，希望微臣 服用一半，另外一半给应如霜，二人同时服用，这样对比一下，没有服药的人，就无所遁形了。” 说到这里，杜仲看向应如霜，继续道：“其实楚王妃的毒药，根本不会致命，只是会让人肤色变绿，五官肿胀。过个两三日，药性排出，人也就恢复正常了。可也正因为不是毒药，所以不存在解药。试问问，一个不存在解药的‘毒药’，应姑娘又是如何‘解毒’的呢？” 应如霜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她确实没吃。 她岂能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墨九如的手上？ 她咬牙说道：“难怪昨日是你将毒药给我，原来你们串谋诈我！”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第四场比试开始 杜仲微微摇头道：“己行不端，莫怨他人。” 是啊，如果她坦荡的服用毒药，也不至于眼下被人揭穿作弊了，不是么？ 应如霜脸色讪讪，无从辩解。 可她仍旧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 应如霜愤愤不平的看向墨九如，“就算我没服药又怎么样？她不是也一样作弊了？杜院判，九虫九花有多复杂，不用我多说吧？她一晚上就能解毒，这可能么？” 杜仲笑呵呵道：“解毒，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应如霜听到这话，瞬间眼睛一亮。 然而杜仲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这世上解毒的方法，并不是只有服用解药一 种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宣武帝开口催促。 杜仲连忙回应：“回陛下话，这解毒的法子，千变万化，可以服用解药，可以针灸遏制，可以以毒攻毒，当然，也可以排毒！” “排毒？何为排毒？”宣武帝继续追问。 杜仲拍拍手，门外的小太监立刻端着托盘走进来。 杜仲指向他托盘上的茶壶和茶杯继续道：“陛下，这茶壶里面的东西，就是楚王妃昨日服毒之后饮用的。这里面其实不是茶，而是……桐油。” “桐油？！”白凤箫震惊的开口道：“可以烧毁城墙的那种桐油？” 杜仲点 头道：“没错，正是此物。楚王妃在服用毒药之前，和服用毒药之后，都服下的大量的桐油。而桐油此物性质特殊，不会被人体吸收。反而会加速肠道蠕动。换言之，桐油将毒药包裹住，可以不使服药人中毒。但是却会使人腹泻不止。直到桐油和毒药都排出体外。才会缓解情况。” 所以…… 墨九如服下的毒药，是拉出去了？ 众人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有些尴尬的，捋了捋头发。 难怪白凤眠昨晚肚子疼成那样，原来墨九如在腹泻啊。 杜仲转头看向应如霜，继续道：“应姑娘，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应如霜皱眉看向墨九如，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竟然敢服用桐油？桐油也是会伤身的。”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桐油确实会伤身，可我是一个大夫，自然也能为自己调理。比起你的毒药来，桐油的作用，不值一提。” 应如霜抿了抿嘴道：“好，我输了！不过我输的不是医术，我输的是胆量。楚王妃，你确实……出人意表！” 墨九如勾唇一笑：“承让。” 高座上的宣武帝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第三场那就是墨九如胜出了，第四场，你们要比什么？” 应如霜知道自己不能再输了，否则五局三胜，她 就彻底败了。 所以宣武帝刚开口问，她就迫不及待说道：“比针灸术。从太医院搬两个木头人来，双方各自用银针在木头人身上标注穴位。谁用时短，谁胜出。” 这倒是个考基本功的方法，当众比试，也无从作弊。 墨九如没理由拒绝，当即点头应下。 宣武帝开口道：“来人，去太医院搬木头人！” 这就是要立刻比试了。 …… 片刻后，小太监搬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木头人，又拿来了许多银针，分别交给了墨九如和应如霜。 应如霜手里搓着银针，眼神轻蔑的看着墨九如，嘲讽道：“这一次，你输定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认输 墨九如听到应如霜的挑衅，并没有反驳。 因为她虽然懂针灸之术，可她前世毕竟是个法医。 照顾死人，远远多过于照顾活人。 比起从小就学中医的应如霜来说，她并没有优势。 然而此刻的局面，也不容她再仔细斟酌，思考对策了。 高座上的宣武帝开口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陈公公点点头道：“二位准备好了么？” 应如霜爽快应声：“好了。” 墨九如也微微点头。 陈公公当即道：“准备……开始！” 陈公公话音刚落，应如霜便唰的一下，直接从手上射出十余枚银针。 “华盖，紫宫，玉堂，谭中，中庭，鸠 尾，巨阙，神封……” 只一瞬间，应如霜便刺中十余个穴道，而且毫无差错。 白凤箫见状当即厉声道：“这不公平，你怎么能用武功？我九嫂不会武功！” 应如霜嗤笑一声：“我们比试之前，可没说不能用武功。治病救人，明明可以更快下针，难道我还要故意拖延吗？” 这…… 倒是让人无力反驳。 墨九如抿了抿嘴，将手上银针放回托盘，直接开口道：“也罢，我认输。” 确实，这么明显的差距，已经不用比了。 以应如霜的工夫，只怕眨眼间就能把木头人刺成刺猬。 应如霜见墨九如认输了，得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又平局了。 ” 墨九如平静应对：“无妨，这不是还有一局么？” 白凤箫急忙接话：“没错，还有炼丹呢。这最后一局，得我九嫂说规则，你都说了三个了！” 应如霜不觉得墨九如能炼出什么丹来，当即点头道：“好，我让她说便是，不知楚王妃，要如何比？”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我需要斟酌一二，方法，明日告诉你。” 应如霜知道墨九如要拖延时间，自然是不应允的，她立刻反驳：“那不行，时间不等人，你若是说不出，那就我来说。” 让应如霜说，那不是毫无胜算了？ 就在墨九如不知该如何比较的时候，一旁的白凤眠忽然开口道：“不如 这最后一场，本王来说！”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露出诧异的眼神。 高座上的宣武帝也询问道：“景行有何高见？” 白凤眠回应：“回父皇话，儿臣也不算什么高见，只是觉得最后一场比试，尤为关键。所以想出一个，难一点的题目。” “好，就由你来出题，左右你们夫妻一体，你说还是墨九如说，都是一样的！”宣武帝迫不及待的下了定论。毕竟他也不希望墨九如输给神医谷的人。 白凤眠点点头道：“最后一场，就比炼制……朱雀丹！” 朱雀丹？！ 众人微微愣在原地。 墨九如却忽然眼睛一亮， 她心道一声：“王爷好聪明啊， 既然比炼丹，我毫无胜算，那不如就不求胜，只求和！朱雀丹是药师塔里的鸟蛋。普通人如何能炼制出？我炼不出，应如霜也炼不出，最后一场就只能和了！” 墨九如当即欣然应下：“好，就炼朱雀丹！” 应如霜皱眉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朱雀丹岂能随便炼制？” 墨九如挑眉道：“你不能，不代表旁人不能，你若真觉得技不如我，那你现在认输，也不是不行啊！” 应如霜咬牙看着墨九如，又转头用怨愤的眼神看向白凤眠。 最后冷声道：“好，炼就炼，可我需要时间，至少……一个月。” 又是一个月？应如霜这不是摆明了要拖延时间么？ 第一千零三十章 如何炼丹 墨九如想拒绝，可白凤眠却先一步应下：“好，就一个月，一个月后，看看谁炼的好，谁胜出。比品质，不比速度！”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面露疑惑。 可夫妻之间的信任，让墨九如没有开口反驳他。 应如霜见白凤眠答应，微微松口气，当即应下赌约。 宣武帝见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便让众人先行离宫。 随后他又将白凤眠和白凤箫叫到御书房，单独叙话。 说的还是关于天罚案的事情。 “天罚案可有进展？” 白凤眠摇头道：“父皇恕罪，案情……还在僵持。” 宣武帝叹口气，倒是没有发火，只是 一脸的欲言又止，让白凤眠和白凤箫都觉得有些疑惑。 白凤箫见状询问道：“父皇，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宣武帝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你们都不知道，朕能知道什么？好了好了，退下吧！” 宣武帝不欲多言，心急的赶二人离去。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心怀疑惑的离开了皇宫。 …… 兄弟二人走在京城街道上，白凤箫忍不住询问道：“九哥，你觉不觉得，父皇今日挺奇怪的。” 白凤眠点头道：“父皇好像想跟我们说些什么，但是还没考虑清楚。跟左丞相的态度，有些相似。” “他们 二人，是不是对天罚案，了解内情？”白凤箫揣测着。 白凤眠眉头微蹙，他也拿不准，不过看左丞相那个精神恍惚，忐忑不安的样子。 他感觉很快就能撬开左丞相的嘴了。 —— 楚王府。 白凤眠回到楚王府之后，迫不及待的叫来了云望舒。 云望舒以为白凤眠身体又不舒服了，没想到是白凤眠让他给墨九如诊脉。 墨九如尴尬的看着二人，开口安抚道：“王爷，我没事了，只是腹泻而已。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怎么会没事？桐油是不能喝的，九如，你胆子太大了。我与你说了多少次，输赢不重要，重要 的是你！”白凤眠语气里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愠怒。 云望舒平静的诊脉，听到二人说话，他笑了下道：“王爷说的对，王妃娘娘，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桐油也是有一定毒性的。我给你开几副药，清除一下体内余毒。” 墨九如没有拒绝，因为即便是云望舒不给她开药，她自己也会给自己写个药方的。 白凤眠见她乖顺，微微松口气。 随后他继续说道：“至于第五场比试，你不必担忧，我会帮你找到朱雀丹的。”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白凤眠，开口询问道：“王爷要如何帮我？难道去长公主那取血？这……能行 么？” 云望舒也担忧的皱眉道：“以血入药，确实有听闻，可以血炼丹，只怕不能炼成你们想要的朱雀丹啊。” 白凤眠摇头道：“不，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九如的话有道理。不能泄露皇姐服用过朱雀丹的事，否则消息传出去，后患无穷。” “那王爷要如何得到朱雀丹？”云望舒询问道。 白凤眠回应：“去药师塔。” 墨九如明白了，白凤眠之所以答应应如霜一个月这么长的期限，就是想利用这一个月，往返药师塔。 这个想法……倒也未必不可行，左右墨九如都是要去一趟药师塔的。 只是京城的天罚案怎么办呢？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又有人失踪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京城这里离不开你。既然要去药师塔，那就由我去吧。刚好我也可以问问玄骧，眼下能否帮我三姐，一道取回养神芝。” 白凤眠摇头道：“不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如霜应下这场比试，为了能不输给你，她应该也会去药师塔碰碰运气。师父曾经说过，进入药师塔，心诚则灵。你我二人的心思都不在朱雀丹上，所以我们两个无论谁去，都未必能得到朱雀丹。” 一旁的云望舒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白凤眠的用意。 云望舒开口道：“我懂了，王爷是故意引应如霜去药师塔找朱雀丹的。因 为她无论是为了她师父，或者是为了求胜，都会对朱雀丹十分执着。她更有可能得到朱雀丹。而只要她得到了朱雀丹，那么神医谷和东陵的矛盾就不存在了啊。王妃娘娘和应如霜之间比试，输赢也不重要了。” 原来如此！ 墨九如惊讶看向白凤眠，忍不住称赞道：“王爷好聪明啊！让别人辛苦，帮自己解围。” 白凤眠无奈的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墨九如的脸颊，语气宠溺的开口道：“本王在你眼里，一直都很笨吗？” 墨九如甜甜一笑：“当然不是，王爷是最聪明的人！” 云望舒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甜蜜互 动，感觉有些尴尬。 他站起身，准备开口告辞。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墨九如先说到：“云太医要走吗？今日是上元节，不妨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白凤眠也开口挽留：“没错，云太医留下来吧，今晚京城还有灯会，也可以一道去看看。” 云望舒略显疑惑的看向白凤眠，都这个节骨眼了，陛下给了那么大的压力。 这人不去调查天罚案，竟然还有心思看灯会？ 许是看出了云望舒脸上的疑惑，白凤眠浅浅一笑，解释道：“天罚案，其实已经进入瓶颈了。我们毫无线索，没有方向继续拓展调查。与其忧心 忡忡，倒不如等。” “等什么？”云望舒询问道。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道：“等左丞相，或者等父皇开口。” 白凤眠微微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 然而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没想到。 他们有耐心等，凶手却没有。 众人用过晚膳之后，正打算出门去看灯会，大理寺卿方长信，忽然出现在楚王府。 他并非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个老妇人，和一对年轻夫妇，来告知白凤眠，有一个人失踪了。 “方大人，你说何人失踪了？”白凤眠询问道。 方长信叹口气道：“回王爷话，是家师失踪了。前朝 大理寺卿，汪良育，汪大人。这位是师母，这位是他的儿子，现在的翰林院编修汪德晟，这一位，是他的夫人。” 众人纷纷向白凤眠和墨九如行礼。 白凤眠开口道：“不必多礼，你们先把话说清楚，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汪德晟急忙开口道：“回王爷话，家父是今日一早不见的。家父有晨练的习惯，每日清晨，都会在府中花园散步，雷打不动。今日一早家父在花园散步，随后就走进了假山群中，再然后，人就突然不见了。” “突然不见了？会不会是老人家摔倒在何处，你们没能发现呢？”墨九如询问道。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又是墨锭？ 汪德晟摇头：“不，不会的，我们已经带人将府中上上下下都找过了，完全没有家父的痕迹。” 白凤眠疑惑的看向汪德晟，随后又看向一脸愁容的方长信。 最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方大人，只是失踪一日而已，是什么原因，让你带他们直接来到楚王府？而不是去京兆府报案呢？” 方长信叹口气：“师母，东西拿出来吧。” 东西？什么东西？ 汪老夫人点点头，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方长信将木盒接过来，打开盖子，递到白凤眠面前。 白凤眠和墨九如垂眸一看，忍不住微微一怔。 这里竟然有一整盒金龙珠墨锭。 墨锭码放整齐，都是不曾用过的，只是看空间，似乎少了一枚。 白凤眠和墨九如瞬间响起之前第二个死者，邯冬腹中的金龙珠。 看来那个金龙珠，指向的不是左丞相，而是前朝大理寺卿，汪良育？ 白凤眠追问道：“汪老夫人，这盒子里的墨锭，是从何而来？” 老妇人急忙解释：“楚王殿下不要误会，这些墨锭，都是老爷当差的时候，先帝赏赐的，老爷一辈子就爱好书墨。每次他办事得力，先帝就会赏赐他一块金龙珠墨锭。老爷舍不得用，便存放起来，偶尔拿出来闻一闻墨香 。时间久了，便攒了这七块墨锭。今日老爷失踪之后，我们四处寻找，无意中发现，这墨锭，竟然不知何时少了一块。” “无意中发现？”墨九如觉得汪老夫人说话有漏洞。 她轻笑道：“老夫人，汪老大人都失踪了，你们还有心思去检查墨锭的数量？这不合理吧。你们若是希望楚王府帮忙，最好就是说实话！” 老妇人微微一怔，随后有些紧张的看向自己儿子。 而汪德晟是个读书人，一时间也没了主见，忍不住看向方长信。 方长信叹口气道：“还是我来说吧。王爷，其实朝会那日，杜向明杜老大人死了之后， 家师就病了。他缠绵病榻许久，都无法起身。直到邯冬死了之后，家师更是语无伦次，总是说他来了他回来了，他果然回来了，这种稀里糊涂的胡话。再然后家师就突然消失了。所以下官觉得……” 后面的话，方长信没有说。 可白凤眠和墨九如都明白，看来失踪的汪良育，十有八。九要成为天罚案的第三个死者了。 而这些前朝老臣之间，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凤眠追问道：“汪大人口中的‘他’，你们可知道是谁？” 众人都纷纷摇头，就连汪老夫人都一脸茫然。 “楚王殿下，实不相瞒，老身 是真的不知道啊。老爷平日在朝中的事儿，从来不跟我们女人家说啊。”汪老夫人无奈的叹口气。 白凤眠斟酌片刻，最后开口道：“眼下，还是先找到人要紧。”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安抚道：“抱歉，今日不能去看灯会了。” 墨九如急忙回应：“没事的，王爷你快去忙正事吧，我在家等你。” 白凤眠点点头，带着白凤箫和汪家众人，离开了楚王府。 兄弟二人离去之后，云望舒皱眉道：“倘若凶手的第三个目标，是汪良育，那为何左丞相府上，也丢了金龙珠墨锭呢？” 墨九如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想不通。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上元灯会 云望舒见墨九如满脸忧色，想了想开口安抚道：“也罢，想不通的事情，暂且别去想了，说不定王爷回来的时候，就能带回答案呢？” 墨九如微微点头，没有尸体，只是找人，她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待了。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奴婢都准备好了，咱们出门吗？”小柚子换了新衣裳，欢欢喜喜的来到墨九如的房间。 因为墨九如晚饭前就承诺她，会带她一起去看灯会。 可眼下…… 墨九如面露难色，正想着如何回应，云望舒便先一步说道：“既然我们帮不上忙，不如就出去走走。走在街上，说不定就能有什么新 消息，总比窝在府上枯坐干等要好。” 墨九如思忖片刻，点头道：“也好。” 于是墨九如便带着云望舒和绿柚，以及王府的两个侍卫，一同去往京城大街，看今日的上元节灯会。 ……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这上元节灯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完全没有被京城的天罚案所影响。 小柚子欢喜的穿梭在各个小摊子中间，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买礼物给郁离。 提起郁离，墨九如却只能微微叹口气。 走在她身边的云望舒，听到她叹气，浅浅一笑道：“同样是思念，绿柚姑娘总是想起开心的事，每每 提及郁离，都满脸笑容。怎的九如你，总是愁眉不展呢？” 墨九如赧然一笑：“我也想没心没肺，可我一直收不到她的消息，心中不免去往坏处想。” “哦？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云望舒继续道。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云望舒，她哪不对了？ 云望舒浅笑解释：“你心中总是往坏处想，那天上的神仙听个七七八八的，还以为你心中所想，乃是心中所盼，万一他真的满足你的心愿，那郁离岂不是要受苦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有些惊讶的开口道：“不……不会吧，神仙这么糊涂？” 云望舒笑道：“百密难免一疏嘛。所 以你要永远往好处想，这样无论神仙何时疏漏，那帮你完成的心愿，也都是好事。你说对吗？” 墨九如忍不住笑道：“你逗我呢！”她刚刚还真被吓住了。 云望舒见墨九如笑了，自己也笑了。 他转头看向买花灯的小贩，走上前买了一只兔子灯，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拿着兔子灯，有些好笑道：“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云望舒摇头道：“佳人如景，花灯如境。不拿着一盏灯，怎么算过节呢？” 墨九如浅浅一笑道：“也对，那我也送云太医一盏花灯！” 云望舒看着墨九如跑出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卿月花 灯彻夜明，吟肩随处倚倾城……” 墨九如跑去买花灯，却并未只买一个。 而是给白凤眠白凤箫，乃至叠风展云，人人都选了一个。 就在墨九如掰着手指，数着有没有落下谁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呦，买了这么多，有没有本公子的份儿啊？” 墨九如微微一怔，急忙转头看过去，便见到身穿大氅，头戴兜帽的玄骧。 “玄骧？”他们真是许久未见了。 玄骧眉眼弯弯的一笑：“是我，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啊？” 墨九如急忙看向周围，发现除了云望舒之外，并没有人看向她，她才微微松口气。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是时候去药师塔了 墨九如压低声音道：“你不该来找我的，神医谷的人还没有离开京城，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会盯着。万一发现你……” “发现就发现呗。是那白凤眠怕她，我又不怕她！”玄骧满不在乎的回应。 墨九如无奈道：“知道你厉害，可再厉害的人，也怕麻烦不是么？” 玄骧双眸微眯，故作凶狠的说道：“你搞错了，本公子，才是她们的麻烦！” 墨九如忍不住摇头，对于玄骧的自信，她真是无可奈何。 玄骧见状笑道：“好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立春之后就是养神芝的采摘季节。眼下启程去药师塔，等我们到达的时候，就是最 佳的采摘时机。” 墨九如微微一怔，有些惊讶道：“药师塔里的草药，也要应和四季生长？” “多新鲜啊！那朱雀丹，不也是红毛山鸡，每隔十年，产下的一个蛋么？药师塔虽然神奇，却也躲不开自然规律！” 听玄骧这么解释，墨九如忍不住有些担忧了。 倘若十年一个，那白凤眠试图让应如霜自己去找朱雀丹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怎么了？一脸愁容。白凤眠不让你跟我走？”玄骧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摇头：“倒也不是，这件事我还得……” “既然不是，那就别耽搁了。启程吧！”玄骧话音落下，就去拉墨九如 的手腕。 墨九如瞬间愣住，急忙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哎哎哎，你等等，等等，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就算我跟你走，也不能现在就走啊，总得跟王爷知会一声，有所准备才好。” 玄骧皱眉看向墨九如，许久之后，才无奈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跟他说，只是你若跟他说，他必然要跟着。可我没把握带你们两个人，一起潜入神医谷。” “潜入神医谷？”墨九如有些听不懂。 玄骧点头道：“神医谷将药师塔困在谷中据为己有，而神医谷外有阵法，有陷阱。我一个人呢，自然怎么都好说。若是带旁人，难免顾及不到。安全起见， 我只能带你一人进去。再说了，他进去有什么用啊？他又不会为你三姐求养神芝。而且他武功也还算不赖，进入药师塔的风险也比较大，不如不去。” 虽然玄骧的话很有道理，可墨九如还是不能不辞而别。 这要是就这么跟玄骧走了，白凤眠还不气炸了？ 气炸也就罢了，他一定会追上去。到时候两拨人再走差了，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计划好同行。 思来想去，墨九如还是拒绝道：“不行，我不能不辞而别。还是要跟王爷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你先跟我商量商量？”玄骧略显不耐烦的说道。 墨九如笑道：“你刚刚说， 进入神医谷不容易，可若是我有办法，正大光明的让所有人都进去，我们就都可以不用冒险了呀。” “正大光明的进去？你有什么办法？”玄骧有些好奇。 墨九如指向玄骧的眼睛：“我的办法，肯定有效，可你若与我们同行，这容貌和眼睛，怕是要遮掩一二。” 玄骧摇头道：“只要你们有办法进去就好，完全不用理会我。我藏于暗处，谁也无法发现。” 有人在明，有人在暗，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划。 墨九如点头道：“好，那我跟王爷商量一下行程，我们就一起去药师塔。嗯……明晚三更，你来王府找我，我告诉你何时启程。”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天意难违 玄骧点头应下，随后便闪身离去了。 动作之快，让墨九如根本没捕捉到他的去向。 不远处的云望舒走过来，询问道：“刚刚那人……是玄老板？” 墨九如微微点头，并没有隐瞒，只是开口道：“他告诉我，我应该启程去帮我三姐找养神芝了。” 云望舒挑眉道：“要去药师塔？” 墨九如看云望舒眼睛亮晶晶的模样，询问道：“你也想去？” “那是自然，试问八荒五国，哪个大夫不想进入药师塔？”云望舒坦率的承认。 墨九如想了想，觉得也对，行医之人，怎么可能对医药不感兴趣呢。 她开口道：“我们先回去吧，回去 跟王爷商量一下，或许可以一起启程。” 云望舒面露欣喜，连忙点头应下。 …… 这边云望舒和墨九如刚走，玄骧却又跑回来了。 只是看到这花灯摊子前面，已经没有了墨九如的身影，忍不住撇撇嘴道：“这就是命中注定，怪不得我了！” 忘忘凑上前，询问道：“公子说什么呢？” 玄骧嗤笑一声：“我说，白凤眠命中注定要被女人骗，我若过多参与，只怕他被骗的更惨，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本想把应如霜杀了左月凌的事情，告知墨九如。 这样墨九如和白凤眠自然对应如霜戒备更甚，绝不轻信。 可他早已经看出， 白凤眠命中有劫难。 贸然干涉，也并非会达到好的效果。 既然今日没机会说，只怕也是天意。 玄骧笑道：“天意难违啊！走吧忘忘，找个地方，好好睡觉，上路之后，只怕就没机会睡了！” —— 次日晨，楚王府。 墨九如本想着回府之后就跟白凤眠商议，去药师塔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白凤眠竟然一夜未归。 直到第二日晌午，白凤眠才回到府上。 墨九如担忧的询问情况。 “王爷忙碌了一晚上，可有收获？” 白凤眠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语气无奈道：“凶手在跟我们兜圈子。” “兜圈子？是何意？” 墨九如追问。 一旁的白凤箫也无精打采的，听到墨九如的话，气急败坏的开口道：“那王八蛋，在汪良育府邸外围，留下了很多足迹。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我们沿着足迹追，每一个都能追出城外去，然后在城外又消失了踪迹。折腾一晚上，毛都没看见！” 啪！ 白凤箫将茶杯拍在桌面上，气的不轻。 白凤眠看向他无奈道：“好了，去沐浴更衣，先休息一下吧。” 白凤箫点点头正要离开，墨九如急忙道：“等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兄弟二人看向墨九如，墨九如连忙将见到玄骧的事情，告知二人。 白凤眠听完墨九如 的话，皱眉道：“玄骧的意思是，药师塔在神医谷里面，而神医谷的阵法十分厉害，贸然潜入，恐会有危险？”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想……不如我跟应如霜的比试，就此认输。” “认输？”白凤箫惊讶道：“这怎么行？你若认输了，岂不是要跟她回神医谷……呃……我懂了，你就是要跟她回神医谷，利用应如霜，正大光明的把你带进去？”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白凤眠思忖片刻，开口道：“此法未必不可行，只是跟随应如霜入谷，行走坐卧必然会被她的人监视。想要脱离她的视线，恐怕不容易。”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决定启程 墨九如回应道：“王爷放心，玄骧会与我同行，他暗我明，到时候他自然会带我走。” 白凤眠愣住了。 他看向墨九如，眉头渐渐拧紧，不知为何，这句“他自然会带我走”竟是说的让他有些心慌。 “不行！”白凤眠当即拒绝道：“要去神医谷，本王随你一同去。” 墨九如担忧道：“我自然希望王爷与我同行，可京城的天罚案，也离不开王爷啊。倘若我们去神医谷这段时间，京城又死了几个人，那陛下定然龙颜大怒。” “京城的事情，可以交给景明和方长信，你去神医谷，我必须随行。”白凤眠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一旁的白凤箫也点头道：“没错，这楚 王妃被押送去神医谷见谷主，楚王却不随行，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定然会让应如霜起疑的。九哥九嫂，你们放心去，天罚案那个凶手如此戏弄我，我非得把他揪出来不可！” 砰！ 白凤箫又拍了一下桌子，显然一夜没睡，又东奔西跑那么久，让他此刻非常暴躁。 白凤眠正要安抚，忽然看到董管家，引领安王白凤翎和长公主白凤羽一同走进来。 白凤眠起身相迎：“大哥，皇姐，你们怎么来了？” 长公主皱眉道：“本宫听闻你的好王妃第四场比试输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墨九如走上前，尴尬一笑：“见过长公主，我确实……技不如人。” 长公主轻 哼一声：“技不如人就不要强出头。我已经想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朱雀丹的事，本宫去与她说，我就不信了，她还敢杀我不成？” 原来长公主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阻拦墨九如继续比试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第五场墨九如输了，就要代人受过了。 墨九如眨眨眼，随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个长公主啊，还真是嘴硬心软。 长公主看向她，皱眉道：“别对着本宫这么笑，本宫又不是男人，不吃你那一套！” 安王无奈道：“皇姐，少说两句吧。” 他看向墨九如和白凤眠继续道：“景行，九如，你们别误会，皇姐不是来责备你们的。只是我们听闻比试结 果之后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由我们来承担这份责任。” 说到这里，白凤翎看墨九如，有些无奈道：“不能再让你冒生命危险了。桐油这种东西，岂能轻易吞服？” 看来崇政殿上的事儿，他们都已经清楚了。 墨九如浅浅一笑：“无妨，我是个大夫，自然心中有数。而且，第五场比试，我已经决定认输了。” “认输？”长公主疑惑道：“你要跟她去神医谷？” 墨九如没有隐瞒，当即点头道：“没错，我三姐之前受了重伤，需要一味草药来续命，而这种草药，只有在药师塔里才有。药师塔在神医谷中，我若表明来意，神医谷定然会百般阻拦，不会让我入谷。 倒不如就借此机会，让应如霜带我入谷。” “你们要去药师塔？”长公主的声音下意识拔高几分。 墨九如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激动，微微点头道：“没错，长公主也想去？” 长公主果断点头：“没错，倘若能去，本宫一定要去。” 她侧头看向白凤翎，继续道：“本宫要进入药师塔 ，帮景安寻求一味可以治愈双腿的药。” 原来是为了安王殿下。 白凤翎听到这话，连忙拒绝：“皇姐，不可，那药师塔神秘莫测，危险重重，岂能轻易进去。” “有何不可？墨九如可以为了她三姐去，本宫就不能为了自己弟弟去？景安，莫要小瞧了皇姐！”长公主态度坚决。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玄骧的保命符 “既然皇姐要去，那我也一同去！”白凤翎脸色严肃的开口道。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太合适。 可白凤翎却继续道：“我知道，我不良于行，或者会给你们增添许多麻烦。可你们也曾说过，那个药师塔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而且要心诚则灵。由我自己进去，为自己求药，难道还会有人比我更诚心吗？” 这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白凤眠想了想，点头道：“没错，为自己求药，定然是十分诚心。” 所以白凤眠决定，他也要独自进去，看看能否凑齐十三不忘。 “既然景行也没意见，那我们就择日启 程吧。”白凤翎急于敲定这件事。 墨九如见状连忙开口道：“等一下，安王殿下可以去，但是长公主，还是不要去了。” 长公主皱眉看向墨九如，语气不悦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本宫碍事了？” 墨九如无奈道：“公主殿下，神医谷里面都是大夫，那神医谷主更是神秘莫测。我担心他看出你服用过朱雀丹，会将你扣在神医谷。若是此事暴露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和莫再问的一番苦心，不都白费了吗？” 提起莫再问，长公主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了。 她抿了抿嘴，有些小怨愤的说道：“那个混蛋……也不 知跑哪去了。”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白凤眠连忙安抚：“皇姐放心，莫再问武功高强，绝对不会出事的，他只是回千山岛探望我师父而已。九如的担忧也没错，皇姐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带着大哥一起去，一定会平安回来！” 白凤翎也连忙帮腔：“没错，皇姐你不要去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长公主无奈的叹口气，最终还是接受了大家的建议。 但是安全起见，她将自己的贴身侍卫轻宵，也一并拨给白凤翎。 让白凤翎把轻宵和凌霄一起带着，去往神医谷。 白凤眠则带着墨九如和云望舒，以及叠风随行 。 白凤箫和展云留在京城，继续调查天罚案。 确定好人员安排之后，就等着今晚三更，玄骧前来互通消息了。 …… 三更时分，玄骧准时出现在楚王府。 看到白凤眠和墨九如都衣着完整的站在房间里，玄骧撇撇嘴道：“看样子，你也打算一起去了？”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九如在哪，本王就在哪。” “呵！”玄骧轻笑一声：“那可有点麻烦了，我只能确保，她一人安全。” 玄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一边接过来，一边疑惑道：“此为何物？” 白凤眠看过 去，皱眉道：“这跟我师父之前留下的符纸，很像。是用来传递信息的？” 玄骧摇头道：“你傻不傻啊，天下符纸还不都是一个模样，只是上面的符咒不同而已。符纸这东西，你师父是个半吊子，本公子，才是行家里手！” 白凤眠忍不住白了一眼玄骧，没兴趣接这话。 他直接道：“本王的安危不劳阁下惦记，不过九如的安危，确实要有劳阁下帮衬一二。” 白凤眠没去过神医谷，他不知道那边有多少凶险，能为墨九如多找一份保障，终归是好的。 玄骧嗤笑道：“你这人，求人的语气还这么硬，我活该欠你的啊？”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最忌讳的就是强求 白凤眠抿了抿嘴，正斟酌换个语气再说一次，可话还没说出口，玄骧便继续道：“本公子不欠你的，可本公子欠她的，所以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她的安危，包在我身上。” 玄骧朝着墨九如手上的符纸呶呶嘴道：“紧急时刻，将符纸烧毁，必然化险为夷。”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记下了，多谢。玄骧，我们何时启程？” 玄骧开口道：“何时启程你们来定，我会在暗中，有事找我的话，自己想办法摆脱神医谷的眼线。我见你们有人落单，自然会上前询问情况。” “好，还有一件事，药师塔里，能否凑齐十三不忘？” 这是墨九如最关心的事情。 玄骧继续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一个人进入药师塔，一次只能求得一种药。刨除你们之前得到的洞冥叶和不死草，眼下还有十一种。若是你们还需要得到朱雀丹来化解与神医谷的矛盾，那你们总共需要进入药师塔十二次。能否事成，你们猜猜？” 墨九如面露失望，进出十二次，且不说他们能否进出十二次。 就算是能，也未必次次称心如意吧。 玄骧见墨九如面露失望，笑了笑道：“也不必如此难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说不定你天赋异禀，能得偿所愿呢？” 只是安慰之言，墨九 如并未放在心上。 她只是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既然都要单独行动，那到时候，我去找养神芝，王爷找朱雀丹，我们不可找重复了。” 白凤眠点头应下。 玄骧看向二人，最后叮嘱了一句：“切记，在药师塔里，最忌讳的，就是强求。若实在得不到，便立刻出塔，否则，性命堪虞！”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应如霜正带着众位师弟用早膳，便听到宫里来人禀报，说是墨九如认输了。 神医谷众人都十分惊讶。 “认输了？她怎么会忽然认输了？”元洛难以置信的看向来人。 来人恭敬的回应：“确是 如此，陛下在宫里等着诸位，还请应姑娘移步崇政殿。” 应如霜放下碗筷，微微点头，带着元洛一同朝着皇宫走去。 只是在路上，应如霜心里也忍不住泛起嘀咕。 “这墨九如怎么可能轻易认输，难道说是当今陛下发现自己服用过朱雀丹的事情败露了，所以急着赶我们走，逼迫墨九如认输？这可如何是好，走还是不走？” “师姐，师姐！”元洛的声音，唤回了应如霜神游的意识。 应如霜看向他，“何事？” 元洛开口道：“师姐，既然楚王妃认输了，我们立刻回神医谷吧，我想把左师妹送去师父的玄冰洞，如此 定然可以延长定颜丹的作用。” 说来说去，还是想将左月凌的遗体保存好。 应如霜眼下没工夫去理会这件事，只皱眉道：“你就不觉得，她突然认输，很奇怪么？别忘了，我们调查朱雀丹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眼下只是无法确定，那服用朱雀丹的人，到底是宣武帝，还是当今太后。而且我们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个节骨眼离开，下次再想留在京城，岂不是更难了？” “这有何妨？”元洛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按照之前的约定，若是墨九如输了，她就得跟咱们回神医谷。只要咱们扣住她，还怕楚王不交出服用朱雀丹的人么？”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陛下的叮嘱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应如霜心里仍旧不安且烦躁。 因为她从心底不想离开京城，她还想继续调查白凤眠的身世。 可从客栈一直到崇政殿，整个路上，她都没有想好对策和说词。 毕竟人家已经认输了，她想咄咄逼人，也寻不到由头啊！ 无奈之下，最终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崇政殿上，宣武帝见人到齐了，便开口询问道：“墨九如，你确定认输了？” 墨九如点头道：“回陛下话，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宣武帝点点头道：“那你就随如霜姑娘，去神医谷走一趟吧。” 众人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宣武帝对于 胜负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他似乎更希望能赶紧送走神医谷这些弟子。 墨九如点头应下，转身看向应如霜：“我随时可以启程。” 白凤眠也接话道：“本王会随行。” 不等应如霜回应，宣武帝就惊讶道：“景行？你也要去？” 白凤眠开口道：“父皇，九如是儿臣的王妃，夫妻同命，理应共同进退。” “那怎么行？天罚案谁来处置？”宣武帝严词拒绝。 白凤箫见状急忙道：“父皇，刑部还有儿臣呢。让九嫂独自前往，九哥定然忧心忡忡，就算是强留他在京城，那也是人在心不在啊。倒不如让他们一同去神医谷，若 是能在药师塔里得到朱雀丹，也算是化解了，神医谷和咱们东陵的之间的恩怨。” 宣武帝想了想，觉得白凤箫的话也有道理。 强留白凤眠在京城，说不定他也会自己偷着跑了。 到时候没来由的惹一肚子气！ 思忖片刻后，宣武帝开口道：“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朕就不拦着了，只是临行之前，朕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景行，随朕来！” 宣武帝站起身，离开了崇政殿。 其他人先一步离宫，白凤眠则跟随宣武帝，朝着御书房走去。 父子二人走在花园的小路上，白凤眠耐着性子等宣武帝吩咐，并未开口催促。 宣武 帝侧眸看了一眼白凤眠，发现白凤眠果然是所有儿子当中，最沉得住气的。 沉得住气的人，可堪大任。 可太沉得住气的人，是不是城府太深了呢？ 宣武帝无奈的摇头叹息，对自己的儿子们，真是又戒备又疼爱。 “景行，你此番去神医谷，切忌不要与他们交恶。” 白凤眠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是去平息风波的。” “朕的话，还没说完。”宣武帝看向白凤眠，幽深的眼神，让白凤眠忍不住拧紧了眉。 白凤眠继续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朕想说，切忌不要与他们交恶。倘若无法避免交恶，那么趁 他病，要他命！” 白凤眠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 这神医谷主被顽疾缠身，眼下柔弱如稚童。 此刻若是下手谋害，必然事半功倍！ 可是…… “杀了神医谷主，不就彻底得罪了神医谷么？”白凤眠有些不明白。 宣武帝皱眉道：“朕无法容忍，应如霜以禁医令威胁我们东陵。如能平息风波最好，如果不能平息风波，那就除掉神医谷主，到时候他们谷中弟子争相上位，也就没空理会旁人了。朕看那个元洛和应如霜，也是面和心不和嘛。” 白凤眠明白了，宣武帝希望他在应如霜和元洛之间挑拨离间，让神医谷分崩离析。 第一千零四十章 怎么今日毒发了？ 这件事，倒也不难。 白凤眠看得出，元洛对左月凌感情不一般。 而应如霜对于左月凌的死，则表现平平。 倘若神医谷主死了，那么身为首徒的应如霜，和排行第二的元洛，都有继承神医谷的资格。 若是他们因为谷主之位相争，又因为左月凌之死反目。 那神医谷必然彻底内乱，再也没精神与东陵为敌了。 想到这里，白凤眠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 宣武帝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临走之前，叮嘱一下景明，让他多派一些影卫，暗中保护好左相。” 左丞相？ 白凤眠看向宣武帝，想了想开口道：“父皇，其实已经有第三个老臣失踪了，是前朝大理寺卿 ，汪良育。只是我们眼下还没有找到尸体，所以无法确定他是否遇害。” 宣武帝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只是无奈道：“有第三个，就难保有第四个。这些老臣……都很危险。” “父皇，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些老臣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您为什么不能对儿臣说呢？”白凤眠迫切的追问。 宣武帝看向白凤眠，一脸的欲言又止。 思忖许久之后，宣武帝继续道：“这件事，等你从神医谷回来之后，朕再与你详谈吧。” 白凤眠见宣武帝心意已决，便也没再追问，开口告辞之后，便离去了。 看着白凤眠远走的背影，陈公公上前一步，担忧的问道：“陛下，您为 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楚王殿下呢？若是楚王殿下了解了内情，想来定然对破案有帮助啊！” 宣武帝皱眉道：“子不言父过，事关先帝，你让朕如何开口？唉！” 陈公公想了想道：“也是，反正都是一些垂垂老矣的致仕老臣，倘若凶手杀了他们就泄了愤。那这件案子，倒也不必深究！” 宣武帝就是这个意思。 宣武帝不心疼那些老臣，可他不能没有左丞相。 这也是他对这个案件态度，始终摇摆不定的原因。 又想抓住凶手，又想平息风波。 宣武帝连连叹气，显然也十分忧虑。 —— 决定启程去药师塔之后，众人都各自回府准备。 这其中便有安王白凤翎，和长公主。 长公主看向满脸希冀的白凤翎，有些无奈道：“景安，即便是你站不起来，你想要的，皇姐也一样会给你。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白凤翎摇头道：“不，这不是以身犯险，这是最后的机会。皇姐，这天下间，每一个君主，都是亲自走上九龙宝座的。我也不能落于人后。” 长公主知道白凤翎心意已决，便也不再阻拦，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临行之前，我再帮你一次。” 白凤翎没有拒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楚王府的方向。 —— 楚王府。 众人决定明日一早启程，所以眼下白凤眠和墨九如也在收拾行囊。 只是刚收拾到一半，白凤眠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瞬间脸色惨 白。 “王爷，王爷！”墨九如急忙扔下手上的东西，上前搀扶住白凤眠。 白凤眠咬牙道：“该死了，怎么今日毒发了！” 他身上的毒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 他甚至有时候都忘了这种毒的存在，可今日怎么来势如此凶猛，竟是疼的他双眼模糊，看不清眼前景物。 墨九如急忙开口安抚：“王爷别急，我帮你……” “啊！”白凤眠一声惨叫，难以自控的散发出雄浑的真气。 真气将墨九如推开，让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竟是直接摔晕了过去。 而另外一边，白凤眠因为疼痛相连的作用，显然承受了更为巨大的痛苦。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满了床榻！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内功全失 “王爷！”门外的叠风和展云，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 刚进来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墨九如和白凤眠，以及那一大滩血渍。 叠风惊呼道：“这是怎么了？王爷……” 叠风冲向白凤眠，刚要伸手搀扶，就被白凤眠周遭的真气弹回来了。 叠风紧张道：“糟了，王爷又在散功，王爷毒发了！” 另外一边展云正在关切的看墨九如的情况。 听到叠风这么说，展云焦急道：“王妃娘娘也晕倒了，一定是被王爷的真气所伤，上一次是王妃救的王爷，眼下王妃昏迷不醒，可如何是好？” 叠风开口道：“先去找云太医！” 展云点头道： “好，我去找，你在这守着！” 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离去了。 …… 一炷香后，云望舒同白凤箫一同赶到了楚王府。 云望舒试图去给白凤眠诊脉，却跟叠风一样被真气弹回来。 他震惊的开口道：“王爷这次散功，比上次更甚！” 上一次至少旁人还能接触他。 白凤箫听到这话，急忙道：“你别管九哥了，你先救九嫂。上次九哥散功，也是九嫂用乾坤玉救的九哥，乾坤玉在何处，只有九嫂知道。” 云望舒点点头，急忙去查看墨九如的情况。 幸好，墨九如只是被真气震晕了，倒是没有大碍。 云望舒拿出银针，刺 入墨九如几个穴位。 不多时墨九如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九嫂，九嫂你醒了！”白凤箫焦急的呼唤着。 墨九如看向众人，随后猛地瞪大眼睛，惊呼道：“王爷，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白凤箫连忙回应：“九哥正在散功，九嫂乾坤玉呢，快拿出来给九哥。” 墨九如连忙从脖子上取下乾坤玉，交给白凤箫。 白凤箫同样无法触碰白凤眠，只能靠近他，将乾坤玉扔在他掌心上。 乾坤玉落入白凤眠掌心的一瞬间，白凤眠四溢的真气瞬间停止了。 白凤箫欢喜道：“果然有效！只是这东西怎么变色了？” 墨九如无暇解释 ，连忙去给白凤眠诊脉，查看情况。 而那黑中带白的平安扣，也引起了云望舒的注意。 他心中暗道：“此物如此神奇，看来王爷和王妃之间痛感相连的秘密，八成也因它而起。” 云望舒走向墨九如询问道：“王爷如何了？” 墨九如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回应：“脉象混乱。” “我来看看！” 墨九如点点头，让开位置。 云望舒捏住白凤眠的手腕替他诊脉，眉头却越拧越紧。 一旁的白凤箫着急的询问：“怎么样了？云太医你倒是说句话啊！” 云望舒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王爷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白凤箫怔愣的看着云望舒，开口道：“可你这表情……为何如此凝重？” 云望舒继续道：“他的身体是没有大碍了，但是他……内功全失。” “什么？！” 众人惊呼！ “这怎么可能？”白凤箫急忙推开云望舒，自己拉住白凤眠的手腕。 “气海亏空，丹田无力，果然内功全失！九哥……九哥的内功呢？刚刚明明已经压制了散功啊！”白凤箫急的都要哭了。 一旁的云望舒开口道：“会不会是因为太迟了？” 听到这话，墨九如瞬间心中一阵刺痛，她后悔莫及的说道：“都怪我，这乾坤玉就该一直放在他身上才对，都怪我！”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未必是坏事 白凤箫开口安抚：“九嫂，你别这样说，你只有带着乾坤玉才能听到死者的临终遗言，你也是为了帮忙破案啊。” 云望舒诧异的挑眉，听到死者临终遗言？ 难怪墨九如破案无往不利。 原来乾坤玉还有此功效。 云望舒轻笑一下，心中暗道：“今晚收获的秘密，还真多！” 一旁的叠风和展云也是十分震惊，二人默契的看向门外，确认没有人外人，才松口气。 墨九如想解释，她没有乾坤玉，也是能听到遗言的。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白凤箫又说出一个新的问题。 “这下糟了，明日就要启程去神医谷了，九哥内功全失，这 可如何是好？” 是啊，这计划不是彻底打乱了吗？ 墨九如回应道：“我自己去，不能让王爷以身犯险。” 白凤箫无奈道：“你若偷偷走了，等他醒来，定然要追你而去。要不，看看能否向应如霜拖延一下时间？” 墨九如叹口气，她可以试着拖延时间，可那药师塔里的养神芝，未必会拖延时间。 若是错过了采摘的季节，养神芝不见了，那墨清不是也没救了么。 就在墨九如为难的时候，白凤眠竟是醒了。 “不必……不必拖延！” “九哥！” “王爷！” 众人围绕上去。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语气抱歉的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墨九如拉住白凤眠的手，连连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王爷放心，这次去药师塔，我一定凑齐十三不忘，来为你解毒。” 白凤眠点头道：“我们一起去，定然能有所收获。” 白凤箫担忧的劝阻：“九哥，你内功全失，你自己感受一下。都这样了，岂能去神医谷啊！” 白凤眠眉头紧锁，试着提气运功，体内竟是没有半点波澜。 他疑惑的开口道：“奇怪……” “什么奇怪？”白凤箫追问。 白凤眠继续道：“气海空虚，丹田无力，确实是内功尽失的表现。可我若内功尽失，眼下又怎么会苏醒 的这么快呢？” 是啊，上一次散功，也昏迷了许久才醒来的。 怎么这一次还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 一旁的云望舒关切的询问：“王爷可还有别的不适感觉？”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有些无力，其他，并没有感觉。” 云望舒疑惑的拧紧了眉，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可惜下官不懂武功，看来此事要找一个武功高于王爷的人，才能搞清楚状况。” 白凤箫叹口气道：“唉，要是寒书前辈在就好了，实在不行，莫再问也凑合用啊！” 只可惜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都找不到人影。 一旁的墨九如想了想说道：“或许……玄骧能 帮忙？” 提及玄骧，白凤眠本能的抗拒。 他摇头说道：“我们要与神医谷众人同行，还是尽量不要与他见面。九如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墨九如点点头，也安抚道：“王爷，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倚。虽然此刻王爷内功全失，可进入药师塔的风险也减少了，不是吗？” 这倒还真算一件好事。 白凤眠浅笑：“你说的没错，如此看来，是天意让本王不虚此行。得到十三不忘！”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都对此行充满期盼。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也不再阻拦，只是不肯再留展云在身边，一定要让叠风和展云，都跟白凤眠同行。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枫林驿站 次日晨。 次日一早，众人都来到了城门口。 此刻神医谷众人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应如霜看到除了楚王府的马车之外，还有安王府的马车，忍不住有些疑惑。 她看向白凤眠询问道：“安王殿下也要同行？” 不等白凤眠回应，马车里的白凤翎便开口道：“本王去神医谷，向谷主老人家求医，阁下不会不欢迎吧。” 安王不良于行，众人皆知。 说是去向神医谷主求医，倒也合情合理。 应如霜回应道：“当然不会，神医谷悬壶济世，可医天下人！” 话音落下，应如霜便翻身上了马，随后朗声道：“启程！” 神医谷众位弟子 ，将两个王府的马车包围在内，一同朝着神医谷而去。 马车里的墨九如掀开车帘看了看，发现在队伍的前面，有一口楠木棺材。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躺着的，一定是左月凌。 墨九如微微摇头，下意识叹口气。 马车里的白凤眠见状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浅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唏嘘。如今左家将军还在边城扛敌，可他唯一的女儿死于非命，却无人理会。整个左家，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就像我堂兄在前线打仗，二伯母和三姐、四姐，却还要看人脸色过日子一样。这朝廷给武将的抚恤，从来就落不到真正的亲人手上。不 过就是走个形式。” 白凤眠拉住墨九如的手，柔声道：“抚恤一事，一直由兵部和户部协理。老五老六那两个人，光顾着添补自己的腰包了，哪里还会顾及到将士和他们的家眷。不过此事也不必过于担忧，如今兵部由大哥掌管，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墨九如微微点头，并未接话。 倒是坐在一旁的云望舒笑了下道：“兵部的事情，还要以后才能看清，倒是安王殿下的身体，眼下看着一日比一日康健了。” 提起这件事，白凤眠也点头道：“没错，大哥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 墨九如今日还未曾与白凤翎打过照面，并不知道他气色如 何。 反倒是云望舒这个语气，引起了墨九如的注意。 他似乎对白凤翎，特别戒备？ …… 车队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行进，片刻未停。 天黑之际，众人抵达了官道的一个驿站。 驿站挂着一盏红灯笼，在黑夜里摇摇晃晃，光线不亮，看着有几分诡异。 应如霜翻身下马，来到白凤眠的马车前，开口道：“楚王殿下，起风了，看样子快下雪了。今晚不如就在此歇脚吧。” 白凤眠先开车帘看了看，发现匾额上写着“枫林小驿”。 这条路就叫做枫林路，往前再走一日路程，便能抵达枫林镇。 看来这枫林小驿，应该是官家驿站了。 官家驿站，总是让人多几分放心。 于是白凤眠没有反对，点头应下。 众人纷纷下马车，叠风和展云也去帮轻宵和凌霄，一起将白凤翎的轮椅抬了下来。 神医谷的弟子则上前叩门。 咄咄咄！ 咄咄咄！ 敲了好半晌，才有一个裹着裘皮短袄的小二，怯生生的走出来。 “你……你们，你们来干嘛的？” 元洛皱眉道：“我们来驿站，当然是住店的，还能干嘛？” “住……住店？”小二透过木栅栏的缝隙，打量着这一群人。 他发现有男有女，都衣着华贵，微微松口气。 可当他看到那口楠木棺材的时候，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惊恐的店小二 “走，走走走，快走快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恶鬼退散，退散！”店小二一边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一边朝着驿站里面跑去。 这行为，未免太过于古怪了。 白凤眠给叠风递了个眼神，叠风点点头脚尖一点越过木栅栏，随后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众人纷纷走进去，叠风则朝着驿站的三层小楼走去。 刚推开大门，便吹来一股子穿堂风。 呼的一下，一张不知道什么纸，被风席卷过来，盖在了叠风脸上。。 “什么东西？”叠风一边念叨着，一边将脸上东西拿下来。 这一看不要紧，让叠风竟是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 竟是一张冥纸。 看到白凤眠众人走过来，叠风急忙道：“王爷等一下！” 话音落下，叠风便先一步进入驿站的一楼大堂，他寻了桌面的烛台点燃，众人瞬间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好家伙。 这哪里是个驿站，简直像个灵堂！ 不，也不是灵堂。 这里没有高悬的白帆，只有满地的冥纸。 除此之外，便是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没有半点人气。 元洛眉头紧锁，开口说道：“什么鬼地方？这不是官家驿站么？” 应如霜没有回应，而是四下寻找刚刚那个小二的身影，却并未看到人影。 应如霜看向 白凤眠继续道：“楚王殿下，此处有些诡异，你看要不要换个地方？” 白凤眠看了看门外，发现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 倘若这枫林驿站有问题，那么从这到枫林镇的路，也未必太平。 这里至少还是室内，情况可控。 若是走在路上，遇到危险，只怕会难以掌控局面。 思来想去，白凤眠还是决定留下来。 他开口道：“无妨，先去找那个小二，问一问情况。” 叠风和展云带着几个侍卫，开始在驿站里搜罗。 应如霜也让她的师弟们，在驿站里外查看。 一炷香后，叠风和展云，架着那个满脸惊恐的店小 二，来到了正厅。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乾坤道法，急急如律令，退散，退散！”店小二语无伦次，看起来惊恐万分。 一旁的元洛冷声道：“少在这装神弄鬼的，说，这枫林驿站的驿丞呢？还有客人呢？” “没有，没有！没有人，没有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哦啊，我才刚来三个月啊！”店小二说着说着就哭了，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 一旁的墨九如开口道：“你这么凶，是问不出什么的。” 元洛白了一眼墨九如，倒也没有开口呛声。 墨九如走到那店小二面前，拿了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递给他。 “小二哥，你不必害怕，我们都是人，是从京城来的。途径此处，想住个店而已。你看看，我们都有影子。不是鬼，对不对？” 店小二把汤婆子接过去，入手的温暖，确实让他冷静了些许。 他怯生生的抬头看向墨九如，觉得这个姑娘十分好看，确实也不像恶鬼 店小二点点头道：“你们……你们是路过的，那……那个棺材……” 墨九如回应道：“那是本家一个妹妹，她不幸离世，我们正是要送她回家乡。” “她……她变成人皮了吗？”店小二急忙追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墨九如，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冤魂索命 “人皮？”墨九如疑惑道：“她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是身体完整无缺，你为何有此一问？” 店小二听到这话，重重松口气道：“没有……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墨九如看向叠风：“给他倒一杯热茶。” 整个驿站里都没有生火，自然也没有热茶。 幸好马车上还有。 叠风连忙出去倒了一杯热茶给店小二，店小二喝完之后，人也冷静了几分。 他看向众人，开口道：“诸位客官，实在是抱歉，咱们这枫林驿站，已经不接待过往客官了。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吧。” 白凤眠看向他：“此处到底发生何事？你起来慢慢说 。” 店小二从地上站起来，回应道：“实不相瞒，咱们这枫林镇附近……闹鬼啊！” “闹鬼？你胡说什么呢，这世上哪有鬼？”元洛开口打断道。 店小二怯生生的抖了一下，不敢继续说。 白凤眠看向元洛，元洛撇撇嘴，站在了应如霜身后。 白凤眠继续道：“你不必害怕，将事情说清楚。” 店小二点点头，继续道：“也就是半个多月前，大年初一的时候，枫林镇的里长郭大人，突然暴毙。直挺挺的死在全家人眼前了。后经仵作检查，说是死于胸痹之症。” 墨九如知道，胸痹之症，就是现代的心梗。 这种 病在古代确实很难抢救。 可这跟人皮有什么关系？ “然后呢？”墨九如追问。 店小二有些紧张的攥着茶杯，继续道：“然后郭家就给郭大人办后事，按照郭大人家乡的习俗，需要停灵七日，方可封棺下葬。可谁知道到了第七日的时候，这郭大人就剩下一张皮了，尸体的血肉，全都没了啊！” 店小二回想起当日的事情，脸色就惨白的难看。 墨九如见状问道：“你是道听途说，还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亲眼所见啊！”店小二急忙说道：“那日起灵的时候，镇上好多人都去了，大家都亲眼看到郭大人变成人皮 了。” “这跟鬼有什么关系？”应如霜忍不住插话询问。 店小二叹口气道：“这死一个人，或许还没关系，可就在郭大人启灵当日，他的二弟，镇上卖茶叶的郭老板，也突然暴毙了。就暴毙在那灵堂之上。仵作来验尸，又说是胸痹之症。” 众人有些惊讶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 大哥的头七，就是二弟的死期？ 墨九如继续追问：“你这么惊恐，是那郭老板的尸体，也变成人皮了？” 店小二连连点头，大冷的天，愣是吓得一头汗。 他继续道：“郭老板去世之后，郭家就像中了邪祟一样，接连有人死亡。全身 都没有伤口，平日也没有重病，可莫名其妙的就都暴毙了。然后这些人，都是在停灵七日那天，变成了人皮啊！就连这枫林驿站的驿丞，也不例外。” “驿丞？驿丞也是郭家人？”白凤眠询问道。 店小二点头：“没错，郭驿丞是郭家三兄弟中最小的。郭里长名唤郭石是大哥，做茶叶生意的郭老板名唤郭岩，是二哥，我们驿丞大人名唤郭磊，是三弟。眼下郭家陆续有人死，家中下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乡亲们都在传，说是镇上来了索命鬼！” “你既然这么害怕，你为何还要坚守在这驿站，而不是回家去呢？”白凤眠继续追问。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人皮案 店小二苦着脸道：“公子有所不知，小人是外乡人，平日里一直住在这驿站里。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好上路，便想着等春暖花开再离开。可不知怎的，这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一个人住着害怕，就贴了这些符纸。” 众人听完之后，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 这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变成人皮呢？ 不过倒也没有人相信鬼神一说。 墨九如询问道：“你说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可都是郭家人？” 店小二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都是郭家人。都是郭家三兄弟的亲人，府上的下人，倒是没有死的，不过下人也都跑的跑，散的散了。” 看来这是针对郭家的一场谋杀。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些人皮，身上有伤口么？” 店小二打了个哆嗦，心有余悸的回应：“没……没伤口，除了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之外，其他没有任何伤口。仵作说了，是一张非常完整的人皮。” 众人明白了。 倘若是有人行凶，故弄玄虚，那想要弄一个完整的人皮，几乎不可能。 所以众人才执意认为，是冤魂索命。 墨九如看了一眼白凤眠，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个郭家三兄弟惨死，显然不是自然死亡。 照理来说，他们应该调查一下。 可是他们眼下还急着去药师塔， 倒是不便过多停留。 许是看出了墨九如的纠结，白凤眠直接询问道：“郭家去世的人，都已经安葬了么？” 店小二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说道：“镇上请了个驱邪的道长，那道长说用什么三味真火，把那些人皮都烧了。眼下只有刚刚去世的郭三爷，也就是这驿站的驿丞，尚未被烧。说是要停灵七日再说，眼下还不足七日。” 看来这个郭驿丞，就是破案的关键了。 白凤眠继续询问：“郭驿丞的尸体在何处？” “在枫林镇他自己家，他家中还有儿子和儿媳守着。”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好，事情我们都了解了，等 路过枫林镇的时候，会调查清楚。我们旅途劳顿，还要劳烦小二哥帮忙准备一些吃食和热水。” 小二哥点头道：“不麻烦不麻烦，就是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叠风和展云站出来：“我们陪你去！” 应如霜也给自己人递了个眼色，让他们一道去帮忙。 店小二离开后，应如霜开口提醒道：“楚王殿下，我们急着赶路，不应该在此事上过多耽搁。你若觉得此事有蹊跷，不妨上报京城，派其他人细查。”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本王要如何做事，不需要你来教。”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拉着墨九如的手，朝着驿站二楼走去。 应如霜自讨没趣，脸色铁青的难看。 白凤翎见状也没理会她，带着轻宵和凌霄回房休息去了。 …… 白凤眠回到房间后，便拿出文房四宝，开始写信给白凤箫。 看样子是打算严查这个枫林镇的人皮案，但是又不想耽误行程。 墨九如在一旁给白凤眠斟茶，见状开口道：“这个案子，王爷有何看法？” 白凤眠一边写，一边说道：“死者都是郭家人，显然凶手是对郭家有私怨，按照仇杀去查，案情并不算复杂。” 墨九如坐在一旁，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杀人动机似乎确实不复杂，可这杀人手法，真是闻所未闻。”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又是明州城 墨九如拿起桌面上的一个橘子，继续道：“就好像这个橘子，王爷有办法在不破坏橘子皮的前提下，把里面的橘子肉都掏空吗？” 白凤眠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本王没办法。怎么，你想去看看尸体？” 墨九如笑了下：“只是有些好奇，不过这个案子交给十三殿下，应该也能调查清楚，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白凤眠点点头，同意墨九如的说法。 他拿起墨九如倒得茶水，刚递到嘴边，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墨九如见状询问道：“怎么了？” “这茶叶……从何而来？” 墨九如回应道：“就是这店里的茶 叶。我看过了，没有毒。” 白凤眠摇头道：“这是海藻茶，不是京城常见的茶叶。这是……明州特产。” “明州？！”墨九如瞪大眼睛，眼下听到这个地名，就忍不住想起诸多案件。 白凤眠点点头道，看来要叫店小二过来，再询问一二。 …… 片刻后，店小二被叫来客房。 白凤眠询问道：“小二哥，之前听你说，你是外乡人，那你家住何处？” 店小二回应道：“小人是白杨村人，距离此处七八日的路程。” 这倒也不是特别远。 墨九如连忙追问：“那郭家三兄弟呢？” 店小二继续：“郭大 人他们都是明州城人。” 果不其然！ 白凤眠继续道：“这明州城也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城，百姓安居乐业，乃是鱼米之乡，非常富庶。为何郭家三兄弟，要千里迢迢到京城附近定居呢？” 店小二挠头道：“这个……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郭家已经搬来京城有些年头了。小人记得郭里长以前好像是给大户人家做长工的，后来才一点点置办家业，最后给自己在京城捐了个里长的官职。郭二爷和郭三爷，都是郭里长帮衬起来的。郭三爷就不说了，只是个驿丞。那郭二爷可厉害呢，是枫林镇首富！” “首富？”白凤眠 敲了敲茶壶，继续道：“就是靠卖茶叶么？” 店小二连连点头：“没错，就是做茶叶生意。” 白凤眠轻哼一声，倒也没反驳，只是开口道：“好，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离开后，墨九如询问道：“王爷觉得有问题？” 白凤眠回应道：“海藻茶，对于北方人来说，是稀罕物，可北方人鲜少有人喜欢这种带着一丝腥气的茶叶。而对于南方，尤其是南洋一带的几座城池来说，这海藻茶只是平民茶，根本不止几个银子。靠卖这种东西成为首富，只怕要卖十辈子了。” 说到这里，白凤眠轻轻敲打着桌面，忍不住拧紧眉 头继续道：“之前的尸体都已经烧了，也不知他们的腹中，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惊声问道：“王爷觉得他们的死，跟天罚案有关？”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倒也不是，毫无根据，只是觉得……都跟明州有关，实在可疑。” “那我们就去看看，左右也是要途径枫林镇的。” 白凤眠点头道：“好，一起去看看！” 夫妻二人说完话之后，便沐浴更衣准备休息了。 只是这边烛火还没吹灭，门口就传来了叠风的禀报声：“王爷，楼下出事了。” 白凤眠隔着门询问：“何事？”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启程去枫林镇 叠风叹口气道：“回王爷话，凌霄发现有个人一直暗中跟着我们，他和轻宵刚刚出去，把那人抓回来了。是……是墨家的二小姐，墨溪！” 墨九如惊讶道：“我二姐？” 叠风点头道：“没错，就是墨溪。” 墨九如一脸诧异：“她跟着我们做什么？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总不会是来行刺的吧？” 白凤眠拿了一旁的大氅，给墨九如披上，随后道：“我们下去看看！” “好！” …… 片刻后，白凤眠带着墨九如，来到了一楼白凤翎的客房。 果然看到墨溪跪在白凤翎面前，正在嘤嘤啜泣。 “安王殿下明鉴，小 女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我只是想跟随王爷一起去药师塔。” 白凤翎脸色不悦的看着她，沉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药师塔？” 墨溪抿了抿嘴道：“是……是听爹爹说的。” 墨九如嗤笑一声道：“看来大姐被赐婚之后，墨家也变得耳聪目明了。” 显然是有人把消息传给了墨长平，所以墨溪才收到消息。 可是墨溪为什么要去药师塔？ 墨九如看向，询问道：“你去药师塔做什么？难道是你姨娘病了？” 墨溪摇摇头，随后一脸恳求的看向墨九如：“五妹妹，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去药师塔，帮……帮 安王殿下求一味可以治疗双腿的草药。” 为了安王？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略有惊讶，却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而坐在那的白凤翎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明日天亮之后，立刻离去！”白凤翎严词拒绝。 墨溪看向白凤翎，泪眼婆娑的继续道：“王爷，我知道王爷不喜欢我，可我对王爷的真心天地可鉴。我听闻那药师塔，需要诚心诚意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旁的我不敢说，可我对王爷的心，绝对可昭日月啊！” 墨溪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白凤翎。 她一 定能从药师塔中，为白凤翎求得治疗双腿的神药。 白凤翎放在桌面上的手渐渐攥紧。 心里也渐渐开始动摇。 他并不在乎墨溪对他的感情，可他却觉得墨溪的话有些道理。 倘若她是真心的，那她也一定有机会，拿到他想要的药材。 白凤翎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随后开口道：“凌霄，带她下去。” 这便是不赶她走了。 墨溪喜形于色，急忙磕头谢恩。 白凤眠和墨九如也没有再掺和此事，叮嘱下人好好照顾白凤翎之后，便回到自己房中。 夫妻二人躺下后，白凤眠才说道：“你那个二姐心术不正，她若一路跟随， 你要多加小心。” 墨九如钻进白凤眠怀中，抱着他的腰身，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不过我觉得，她对安王的心思，应该是真的。毕竟当日安王救过她几次。” 白凤眠应声道：“嗯，睡吧，明日我们去枫林镇。” 白凤眠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墨九如明白，这是因为他的内功还没有恢复，所以才如此不安。 墨九如心里叹口气，想着什么时候能单独离开一下，找玄骧来看看白凤眠的情况。 —— 次日。 次日一早，众人便起身前往枫林镇。 因为决定去看看郭磊的尸体，所以此行众人带上了枫林驿站的店小二。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这鬼挺有耐心的 店小二跟云望舒同坐一辆马车，上车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的。 云望舒见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开口安抚道：“你不必害怕，你也看到了，我们随行侍卫都是有武功傍身的，绝不会让凶手轻易欺负了你。” 店小二接过茶杯，探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怕的不是凶手，我是怕鬼啊！这侍卫武功再高，能挡住人，他还能挡住鬼么？” 云望舒有些无奈道：“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也。” 店小二听到这话，瞬间急了。 他急忙道：“是真的，不是我瞎说的。” “那你有何根据？你亲眼见到鬼了吗？”云望舒 继续追问。 店小二嘴唇翕动，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 云望舒也不催，只是一脸温和浅笑的，给他茶杯里续上茶水。 许是云望舒容貌俊秀，语气温和，不似白凤眠那般冷冰冰的。 所以店小二对他也放下几分戒心。 两杯热茶喝进去，店小二才继续道：“这郭家三兄弟，年纪差距很大，郭家大爷，都已经年过六旬了。不过他们三兄弟为人十分和善，这么多年盘踞枫林镇，口碑一直很好。尤其郭家二爷，乃是枫林镇首富，真是没少帮衬乡里乡亲的。说他们与人结仇，那是谁都不会信的。” 云望舒看店 小二眉头紧锁，便知他后面还有话。 果不其然，店小二继续道：“但是我听我爹说过，它们郭家之所以搬来京城附近，那是当年在明州城，做了亏心事。” “什么亏心事？”云望舒询问道。 “我爹说，当年郭家大爷，在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工，后来是他去府衙举报那户人家犯了法纪。随后那大户人家，便被满门抄斩了。正因此事，郭家才举家搬离了明州城。” 说到这里，店小二心有戚戚的压低声音继续道：“这人做了亏心事，冤魂野鬼，可不就找上门了么。” 云望舒嗤笑一声道：“那这野鬼也够有耐心的，居 然等了这么多年，才找上门。” “那是因为之前没有线索啊！”店小二急忙解释。 云望舒挑眉看向他：“现在，有什么线索了？” 店小二抿了抿嘴，不知道能不能说，似乎是怕把自己也连累进去。 云望舒也没追问，只是开口道：“你若有什么委屈，最好就跟前面马车里那位公子仔细说说，他一定可以还你一个公道，也可以护你一个平安。” 云望舒说的是白凤眠。 店小二也看出，这一群人里，是以那个银色锦袍的公子为尊了。 他试探着问道：“那……那如果我知法犯法了，他也能保住我么？” 云 望舒想了想道：“只要你所言不虚，且没有涉及人命，相信他一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这话，店小二微微松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一个字：“盐！” 盐？ …… 中午停车用膳的时候，云望舒将店小二的话，如实告知给白凤眠。 其实即便是他没说，白凤眠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毕竟带出来的侍卫都是他的人，叠风和展云的听力又十分好。 所以二人谈话，并不算秘密。 令白凤眠有些意外的是，这郭家居然敢走卖私盐！ 白凤眠开口道：“难怪郭家二爷，可以成为一方首富，原来卖的不是茶叶，而是私盐。” 第一千零五十章 盐 墨九如皱眉道：“又是茶，又是盐。王爷，这案子怎么跟天罚案，越来越靠近了呢。” 是啊，似乎多了许多共同因素。 白凤眠看向云望舒，继续道：“他的意思是，郭家二爷是因为倒卖私盐的事情暴露了，所以引来了所谓的冤魂索命？” 云望舒点头道：“没错，郭家一直走私私盐，可郭家三兄弟，都并未直接出面。去年有一批私盐，在出城的时候，被明州城知府秦大人扣住了，郭家二爷担心事迹败露，便亲自去了一趟明州城，事情解决后，便急匆匆回来了。店小二的意思是，正是因为他回了一趟明州，才把明州 的冤魂野鬼，带了回来。” “好奇怪啊！”墨九如惊讶道：“这秦大人，就是秦楠和秦桑的父亲吧？好歹也是知府大人，怎么会轻易被郭家二爷一个普通商贾，糊弄过去呢？” 云望舒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倒是白凤眠开口道：“明州城毗邻南洋，盛产海盐，是东陵国食盐的主要产地。当地除了官盐之外，确实有很多人，走私私盐。海线辽阔，引岸太多，官府无法完全杜绝此事，也是无可奈何。而且一般走私的私盐，数量都不多，也算无伤大雅。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也为了不让官府和江湖中人产生剧烈 的矛盾，所以明州的官员，多多少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墨九如明白了，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盐乃百姓日常所需，其中利益不可估量。 利益越大，人心越贪婪，而人心越贪婪，自然就会铤而走险。 那些所谓的江湖门派，以此为生，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若是朝廷过分打压，只会适得其反，让那群乌合之众，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受连累的，还是普通百姓。 所以不纠小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墨九如点点头：“如此说来，这明州城知府的肥差，倒也不算好做。” 云望舒端起茶杯喝 了一口，并未接话，只是看脸色，似乎并不认同墨九如。 白凤眠和墨九如说话，二人并未注意到他的举动。 墨九如继续追问：“这店小二说，郭家当年害了一个大户人家，他可有说是哪家？” 云望舒微微摇头道：“他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并不细致。” 白凤眠接话道：“这个容易，等我们见到郭家的亲眷，想来会有答案。从明州引来凶手，本王姑且相信，说引来鬼混索命，呵！” 白凤眠显然不信。 云望舒看向白凤眠，饶有兴致的询问：“王爷不相信报应么？” 白凤眠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世 上若是真的有报应，那还需要律法和官府做什么？众人姑且等着看报应便是，又何苦辛辛苦苦查询真相。” 云望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枫林镇。 天黑之前，众人终于抵达了枫林镇。 看着面前三丈高的城门，众人都显得有些惊讶。 白凤翎感慨道：“如此阔气的城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座主城，根本不像一个小镇。” 白凤眠点头道：“是啊，再往南走一点的，璋督城，也不过如此。” 店小二凑上前开口道：“这都是郭家二爷出资建造的。诸位随小人进城看看，里面的设施都是郭家建造的。”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政绩斐然 白凤眠点点头，当即带着众人，走入枫林镇。 虽然郭家三兄弟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的，可大部分百姓的生活，倒也没有受到影响。 眼下正值黄昏之际，街上行人如织，也算热闹。 店小二一边走，一边介绍：“枫林镇的所有街道，都是郭家重新铺设的。还有各家各户的井口，也都是官府一同开凿打造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井口，不需要去共用井口取水。诸位请看，还有这两侧的阁楼，也都是一同建造的，全是官府出资，商户或租或买。” 白凤眠一行人真是觉得有些惊讶了。 旁的不说，郭家三兄弟竟是将这个枫林镇，管理的 井井有条。 就连京城的百姓，都做不到家家户户有自己的井口，这枫林镇居然做到了。 而且这街道宽阔整洁，两侧阁楼都一模一样，十分规范，井井有条。 这哪里像个小镇，真的像一个主城。 难怪店小二说郭家三兄弟，在枫林镇口碑极好了。 百姓得到了实惠，安居乐业，自然会称赞自己的父母官啊。 只是……事情好像也有点奇怪。 侍卫叠风开口道：“这郭大人如此有才干，怎么当了三十年的里长啊！竟是连个县令都没混上？” 是啊！ 这太奇怪了。 白凤翎开口道：“郭石治理枫林镇有如此政绩，按照规 矩，理应上报朝廷，就算他没有什么学识才干，也至少能做到六品。可他却做了这么多年的九品里长，确实奇怪。” 白凤眠淡淡说道：“树大招风，看来他们郭家，确实是在躲避什么人。” 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一旁的应如霜开口道：“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找地方投宿吧，莫要耽搁行程。” 应如霜显然对案件不感兴趣。 白凤眠则说道：“你们先去投宿，我们去郭家看看。” 话音落下，也不等应如霜的反应，便拉着墨九如径自离去了。 应如霜眉头紧锁，显然十分不悦。 元洛见状开口道：“师姐，要不要跟 上去看看，他们会不会跑了？” 应如霜冷哼一声：“安王是冲着药师塔去的，既然他们要去药师塔，就不会轻易离开。随他们去吧！” 元洛想了想道：“那我跟上去看看。” 他很好奇墨九如是如何验尸的。 应如霜没有阻拦，带着其他弟子先行去找客栈了。 —— 郭家。 郭家果然是枫林镇首富，这高门大院，比之王府还要气派。 只是眼下这一片气派的景象，被那些高悬的白帆，映衬的有些阴森。 店小二上前叩门。 咄咄咄，咄咄咄！ 片刻后，一个中年男人打开房门：“谁啊，都这么晚了，要拜祭还是明 日请早吧。” 房门打开，店小二急忙道：“郭管家，是我，枫林驿站的小二。” 这店小二是熟人，郭管家放下戒备，点点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不是给了你银子，打发你回乡下吗？” 店小二示意郭管家看向身后众人，继续解释道：“郭管家，这些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他们说了，郭家的案子不是冤魂作祟，是有凶手行凶，他们特意前来，帮郭家捉拿凶手的！” “啊？真的？”郭管家显得有些惊讶。 叠风上前一步，点头道：“没错，我家大人在刑部述职，专门破各种凶杀案。” 叠风拿出刑部腰牌，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一定是他杀 郭管家见状急忙把大门彻底打开，迎着众人往里走。 “诸位快请，快请，这郭家前前后后，已经死了七个人了，剩下的也都惴惴不安，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啊。你们来了，可太好了！” 白凤眠开口询问道：“如今三位老爷都已经罹难，那么眼下府上何人当家？” 郭管家急忙道：“大房两个公子都死了，二房的公子和小姐也都去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病不起，三房没有当家主母。所以眼下众人都听三房公子的。” 原来除了郭石三兄弟之外，郭石的两个儿子，和郭岩的一儿一女，也都死了。 看来凶手跟郭家的仇怨，果然很 深。 …… 郭管家将众人直接带到三房的院子。 因为大房和二房，几乎没什么人了。 此刻三房的灵堂里还掌着灯，郭岩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守在灵堂。 看到郭管家带人进来，郭岩的儿子疑惑的起身迎面走过来。 郭管家急忙介绍道：“这是我家三房的公子，公子，他们是刑部来的官员，说是调查三位老爷的命案。” 那公子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连忙行礼道：“草民郭淮安，见过诸位大人。只是……草民并未将此案报至官府，诸位大人，怎会得知？” 白凤眠开口道：“郭公子不必多礼，我们确实是刑部的官员，只 是因为另外一件事途径此处，听闻郭家惨案，特来调查一二。” 郭淮安叹口气道：“多谢大人关怀，可我们家这些去世的人，都是当众暴毙。大家都眼睁睁看着，没有什么凶手啊。仵作验尸，也都说是胸痹之症，根本查不出什么。” 墨九如上前一步：“郭驿丞的尸体，是否还在里面？可否容我一看？” 郭淮安诧异的看向墨九如，这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会想看男人的尸体？ 白凤眠见状解释道：“她是我们刑部的仵作。” “啊？女仵作？”郭淮安更加惊讶了，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急忙道：“抱歉抱歉，在下失礼了， 大人请。” 郭淮安带着众人进入灵堂，他的夫人也起身朝着众人行礼。 墨九如看向棺木的里的郭三爷，开口询问道：“令尊过世几日了？” 郭淮安叹口气道：“已经五日了，再有两日，就是……” 后面的话，郭淮安没有说出口，可众人都知道，到了第七日，这尸体极有可能变成一张人皮。 墨九如端详着郭三爷的遗体，想了想开口道：“我需要一些时间来验尸，诸位不妨在外面等等？” “验……验尸？”郭淮安有些担忧，显然是担心墨九如冒犯了自己的父亲。 白凤眠开口道：“郭公子放心，她是刑部最好的仵作 ，倘若令尊死于非命，她定然能找到线索。走吧，我们出去聊聊！” 郭淮安点点头，带着自己夫人跟随白凤眠离开了灵堂。 而云望舒和叠风，则留在灵堂里，帮墨九如打下手。 众人将郭三爷的尸体抬出来，放在地面上。 墨九如上前拉住了郭三爷的手腕。 刚触碰到他的手腕，墨九如脑海里就响起了郭三爷的临终遗言：“二哥啊，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你和大哥这是中了什么邪啊？” 墨九如明白了，看来这郭三爷，是在郭二爷的尸体前突然暴毙的。 不过什么时候死的不重要，重要的事，能听到遗言，那一定就是他杀！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明州城沈家 随后墨九如将郭三爷的衣衫尽退，开始验尸。 主要是寻找，是否有致命伤。 可是翻找许久，都没有收获。 一旁的云望舒开口道：“我记得左栋梁府上几个姨娘的案子，似乎也是胸痹之症。当时她们是用了夹竹桃来下毒，那么这郭家兄弟，会不会也是用了此法？” 墨九如摇头道：“夹竹桃会引起胸痹，但是不会让尸体变成一张人皮。” 这倒也是。 云望舒掏出银针，递给墨九如，继续道：“那试试有没有毒。” 墨九如点点头，将银针分别刺入尸体的喉咙和腹部，随后又用皂角水来清洗银针。 银针恢复 如初，这显然不是中毒的迹象。 一旁的叠风开口道：“会不会有什么药，不是毒药，但是能腐化尸骨呢？” 墨九如苦笑道：“那这种药是怎么做到只腐化血肉，不腐化人皮呢？” 叠风挠头笑道：“也是，草药又没长眼睛。真是奇了怪了。” 墨九如端详着尸体，随后开口道：“你们觉不觉得，郭三爷的样子，有些奇怪。” 二人看向尸体，随后面露茫然。 墨九如继续道：“刚刚郭淮安说，他父亲已经去世五日了。正常来说，死亡三到五日的尸体，体内脏器已经开始腐/败，尸体会因为腹中气体，变得有些浮肿 。与此同时，也会散发出尸臭。可你们谁闻到尸臭了？” “哎？还真是！”叠风惊讶的眨眨眼，随后指向一旁的香炉的香开口道：“会不会这些香，掩盖了尸臭？” 云望舒摇头道：“不会，这只是普通的檀香。这尸体确实很奇怪，除了肤色灰白之外，整体容貌竟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很不寻常。” 墨九如开口道：“看来要解剖看看了。” “解剖？”云望舒略显担忧的说道：“这郭家公子怕是不会同意吧。不如先与他商量一下。” 墨九如点点头，这事儿自然是要征求死者家属同意的。 与此同时，白凤眠也在跟 郭淮安聊天，打听郭家以前的事儿。 “我听说令尊三兄弟，是从明州城搬过来的？”白凤眠闲话家常一般询问道。 郭淮安点点头道：“没错，大概三十多年了吧，当年我爹只有十五六岁，还没有娶亲生子，所以我是在枫林镇出生长大的。” 白凤眠点头道：“都说故土难离。他们怎么就突然举家搬迁了呢？” 郭淮安皱眉思考片刻，随后继续懂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爹也没细说过。不过……” “不过什么？”白凤眠追问。 郭淮安脸色有些不安。 白凤眠继续道：“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线索越多，破 案越快。如今大房和二房的子嗣都已经相继离世，若不尽快抓到凶手，恐怕……” 恐怕下一个就是郭淮安。 郭淮安猛地一怔，随后紧张的追问：“大人如何确定，一定是凶手所为呢？” 白凤眠回应道：“倘若是闹鬼，为何只杀郭家人，竟是连你的两个伯母，都没有伤害？这有很明显的针对性。” 郭淮安也觉得白凤眠说的有道理。 他十分担忧的开口道：“郭家一直与人为善，从不与旁人结怨。倘若真的是仇杀，那一定是大伯他们躲避的那些人。” “什么人？” 郭淮安看向白凤眠苦着脸道：“明州城，沈家。”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突发事件 “沈家？哪一个沈家？你可知道当家家主的名讳？”白凤眠连忙追问。 郭淮安点点头，正要开口回答，忽然脸色骤变。 “唔！”郭淮安捂住胸口的位置，疼的说不出话。 白凤眠见状急忙搀扶他：“郭公子，郭公子你怎么样了？” 郭淮安根本无法回答，强烈的窒息感和胸口的闷痛让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白凤眠急忙道：“快去找王妃！” 恰巧此时墨九如也来找郭淮安，想询问一下能否解剖尸体，没想到竟然撞见如此一幕。 墨九如连忙冲上前开口道：“快将他放平。” 白凤眠将郭淮安放平在地上， 墨九如则动手检查他的情况。 只见郭淮安已经意识不清，身上微微抽搐，呼吸之间口鼻也泛出血泡。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内出血的症状，怎会如此？” 白凤眠连忙道：“他刚刚一直捂着胸口，是不是也是胸痹之症？” 墨九如摇头道：“胸痹不会导致内出血，他这个有些不寻常。王爷你帮我扶住他的后背，让他侧躺。” 白凤眠点点头，连忙将他扶起来侧躺。 随后墨九如捏开郭淮安的嘴，清理了口腔和喉咙里的液体，但是却一直有血液涌出。 墨九如看向身边侍卫：“去找云太医，要最粗最长的银针。 ” 侍卫连忙去灵堂找云望舒，而与此同时，郭淮安的夫人也循声而来。 “夫君，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郭夫人跪在郭淮安身边，吓得小脸煞白，满脸都是泪痕。 墨九如抬头看向她，本想安抚一二，让她距离远一点，忽然看到她头上有一根款式简单，极为细长的金钗。 墨九如一把将金钗拔下来，吓得那不明所以的小夫人，惊恐的看向她。 墨九如没有时间做过多解释，直接将郭淮安放平，随后手持金针，用力朝着他的肺部刺下去！ “啊——”郭夫人一声惊呼，两眼一黑，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旁的 白凤眠也十分惊讶，这墨九如怎么突然出手杀人？ 就在众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墨九如立刻拔出金针，噗呲一下，那郭淮安肺部的血液喷射而出，溅了墨九如一身。 与此同时云望舒也急匆匆赶来了，墨九如连忙道：“银针！” 云望舒立刻将针包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急忙将银针拿出来，刺入郭淮安胸口的几处大血。 众人看到那本来喷溅的血液，瞬间停止了。 而已经晕厥没有呼吸的郭淮安，也渐渐呼吸平稳了。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和血渍。 云望舒也急忙拉住郭淮安的手腕， 替他诊脉。 片刻后云望舒皱眉道：“石龙枯草，他中毒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石龙枯草会导致肺部内出血，血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肺压升高，呼吸困难。幸亏刚刚有这个又细又长的金簪，可以将肺部积血释放出来，否则他已经暴毙了。” 白凤眠询问道：“他刚刚捂着胸口，难道不是胸痹之症？” 墨九如点头道：“不是胸痹。就是石龙枯草。” 墨九如站起身，看着那些紧张害怕的郭家下人，皱眉说道：“并不是所有人服用石龙枯草，都会产生中毒的迹象。只有常年喝蒲公英茶的人，才会反应如此强烈。”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沈廷恩 一旁的郭管家急忙道：“哎呀，淮安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蒲公英茶，府上只有他一人饮用此茶。” 白凤眠皱眉道：“如此说来，下毒之人，就在你们府上。” 因为旁人不可能这么了解郭淮安的饮食习惯。 也不容易对郭淮安下手。 此话一出，所有下人都连连喊冤。 “小人不知道！” “不是奴婢做的！” “不是不是，我们什么都不懂啊！” …… 郭管家也开口道：“大人明鉴，如今府上能主事的主子，就剩下淮安公子一人了。我们自己人怎么可能杀自己人呢？这……会不会也是那凶手所为啊？” 墨九如摇头 道：“不会。之前的凶手心思缜密，不留痕迹。岂会让人一眼便看出端倪。眼前这个凶手，分明是想趁乱杀人。” 云望舒也点头道：“确实如此，用石龙枯草配蒲公英来杀人，虽然也是不常见的手法，可是只要是大夫，都能看出端倪。”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继续询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云望舒回应道：“脉象平和，血也止住了，下官再开一副解毒的汤药让他服下，明日一早应该可以醒来。” 那就是没有大碍了。 白凤眠松口气道：“那就好，他刚刚提及沈家，还没说清楚具体情况，就昏迷不醒了，我还有些话，没有 问完。” “沈家？什么沈家？”墨九如疑惑道。 不等墨九如回应，远处的元洛，从人群里走出来，开口道：“明州城有名的沈家，只有一家！” 众人疑惑的看向元洛，似乎对他开口帮忙，有些意外。 元洛皱眉道：“怎么？不想听啊？” 墨九如连忙开口：“元公子请讲。” 元洛撇撇嘴，有些不情愿，还有些想说，样子看起来有点别扭。 墨九如见状继续道：“元公子可是有什么要求？” 元洛抿了抿嘴道：“你若承诺帮我抓到杀我小师妹的凶手，我就告诉你，究竟是哪个沈家。” 说到这里，元洛朝着地上的郭 淮安呶呶嘴道：“我知道的事，一定比他多得多。”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白凤眠点头道：“左小姐的案子，刑部本来也没有放弃，是你们一直阻拦而已。” 换言之，他会继续查。 听到这，元洛才松口气，随后继续道：“他说的沈家，是前朝的首辅大臣，沈廷恩。” 沈廷恩？ 墨九如惊讶道：“京城沈家鬼宅的主人？” 元洛点点头。 墨九如疑惑道：“可他不是在京为官么？怎么跑去明州城了？” 元洛瞥了一眼周围这些人，没有继续说。 白凤眠见状立刻道：“来人，送郭公子去休息，封/锁郭家大门， 任何人不得出入。叠风、展云，去调查一下厨房和郭公子今日的饮食，云太医，有劳你去照顾一下郭公子和郭夫人的情况。” 众人纷纷点头，各司其职。 将所有人都打发走后，院子就剩下白凤眠、墨九如和元洛了。 “你可以继续说了。”白凤眠催促道。 元洛继续道：“沈廷恩本来是在京为官，可当时明州城贪腐情况十分严重。百姓民不聊生，当官的却富得流油。于是你们的先帝，便派沈廷恩为巡盐御史，南下到明州城，查盐税，查官场。” “既然他是先帝委派的巡盐御史，又怎么会被满门抄斩呢？”墨九如有些不明白。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所有死者都串联起来了 元洛嗤笑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呗，去的时候或许是个清官，可抵达明州城，看着那堆成山的金银，哪个官员不动心？那可是明州城啊，海盐产量几乎占据八荒五国的七成。你看看这郭家，一个小小的郭二爷，倒卖一点私盐，都能成为一方首富。那沈廷恩去了明州城，被纸醉金迷遮了眼，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凤眠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沈廷恩在明州贪墨渎职，随后被先帝查处了？” 元洛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听闻他在明州的府邸，连院子里的石阶小路，都是翡翠铺就的。果然越大的官，越能贪！” 元洛的语气里充满着鄙夷。 白凤眠若有所思，并未反驳。 墨九如倒是疑惑道：“你年纪也不大，你如何得知此事？这少说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吧？” 元洛挑眉道：“我听师父说的啊。” “神医谷主？” 元洛微微点头，继续道：“三十多年前，师父还没有继承神医谷，只是江湖游医。当年他就在明州城，为当年的明州知府大人的母亲治疗风疾之症。” 原来是这样。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看来郭家的案子，跟天罚案，一定有关联。”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本王想起一件事，我们之前在尸体身上，总会得到小木盒，木盒里一半是盐，一半是茶。当时我们的理 解，都是‘严查’，以为凶手在挑衅。可反过来说，是不是也说得通？” 墨九如微微一怔：“查盐？” 白凤眠重重点头。 随后继续说道：“死于徒刑的前任刑部尚书邯冬、和失踪尚未找到的前任大理寺卿汪良育，以他们二人当时的官职，是一定会参与沈廷恩贪墨渎职案中的。” 墨九如追问：“那第一个死的杜向明呢？他不是前朝的户部尚书么？” 不等白凤眠回答，元洛便开口道：“杜向明就是当年的明州知府啊。他也是后来才成为京官的！” 墨九如和白凤眠瞪大眼睛，这一下子，就把所有死者，都串联起来了。 大家都跟沈廷恩的 案子有关！ 白凤眠开口道：“看来要让景明跑一趟枫林镇了。” 墨九如皱眉道：“王爷，依我看，这凶手也不是完全按照天罚的顺序来杀人。细细算下来，这郭家大爷暴毙的时间，应该跟被悬挂在崇政殿门口的杜向明，死期差不多。” 白凤眠点头道：“虽然不一定完全按照顺序，但是多半不会离开七道天罚。九如，还是要尽快验尸，看看能不能在尸体上，找到下一个死者的线索。” 墨九如点头道：“那就不跟郭公子商量了，我现在就去解剖。” “我……我能去看看嘛？”元洛显得很感兴趣。 墨九如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但是你不 能乱动。” 元洛撇撇嘴，虽然不情愿，却也点头应下。 墨九如带着元洛和侍卫去灵堂验尸。 白凤眠则是连忙飞鸽传书给白凤箫，随后又去后厨，询问叠风和展云的调查情况。 …… 重新回到灵堂之后，墨九如心里有了新的思路。 她发现有些毒物，本身并没有毒。 就好比刚刚郭淮安中的石龙枯草。 其实石龙枯草本身只是弱毒，但是遇到蒲公英，就会变成剧毒。 这仵作验不出郭家三兄弟体内的毒性，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也是服用了本身没有毒的东西，却因为个人特殊体质，变成了毒呢？ 带着心中疑惑，墨九如切开了郭三爷的腹部。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断子绝孙 一旁元洛眉头紧锁，想看又有点不敢看。 不敢看，又实在想看。 他捂着口鼻，亲眼看到墨九如切开过三爷的腹部，又看到她在内脏里一顿翻找。 饶是他本身也是个医者，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呕……唔！”元洛捂住嘴，不想被墨九如看出端倪。 墨九如则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想吐就出去吐，不要弄脏了灵堂，对死者不尊重。” “不是吧你？你都快把他切碎了，你说我对死者不尊重？”元洛表示不服气。 墨九如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低头验尸：“验尸，是为了还死者一个真相。我在帮他，自 然不存在不尊重。” “那你验出什么了？”元洛追问。 墨九如站直身子，叹口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但是有些奇怪。他五脏六腑虽然没有了活性，可是也没有腐烂的迹象。本来应该滋生许多细菌，眼下竟是也没有滋生。” “细菌？活性？”元洛听不懂。 墨九如解释道：“这人活着就像一个干净的院子，人死了呢，就像一个破败的院子。破败的院子，会生出杂草，可眼前这座破败的院子，却十分整洁。就好像有人经常打扫一样。这样说你明白么？” 元洛大概明白了，他疑惑道：“谁会进去打扫？还有人能进去他肚 子不成？” 墨九如没好气的开口道：“人怎么进去？你能进去吗？净问一些废话！” 元洛撇撇嘴，没有反驳。 然而墨九如自己说完之后就愣住了。 她喃喃开口道：“人是不能进去，其他生物呢？虫子？蛊虫？” 墨九如急忙去切开所有内脏查找，尤其是心脏和肝脏。 可是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发现。 那副血淋淋的画面，让元洛深感不适，急忙离开了灵堂。 …… 半个时辰后，墨九如也离开了灵堂。 她已经将过三爷的尸体整理好，重新放回了棺椁中。 很可惜，毫无收获。 墨九如刚走出灵堂，就看 到白凤眠站在院子里等她。 白凤眠走向她开口道：“怎么样？” 墨九如摇摇头：“毫无发现，也没有小木盒。” 白凤眠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墨九如疑惑道：“怎么了？” 白凤眠开口道：“没事，今晚就借住在郭家了。郭管家已经安排好了客房，我们先过去再说。” 墨九如这一裙子的血，也急着清洗一下，便没有拒绝。 …… 夫妻二人沐浴更衣之后，相拥躺下，却谁都没有睡意。 墨九如靠在白凤眠怀中，有些担忧的开口道：“王爷，我并没有找到小木盒，你说这案子，会不会跟天罚案没有关系啊？” 白凤眠摇头道：“不，这案子一定就是天罚案其中一种。” “可是没有小木盒啊！”墨九如疑惑的看向他。 白凤眠皱眉道：“因为……凶手还没有杀够！” 墨九如瞪大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继续道：“第一个死的杜向明。第二个死的邯冬。第三个失踪的汪良育。他们都只是一个人。并未祸及家人。所以我猜想，或许他们三个，在当年沈廷恩贪墨渎职案件中，起到的影响，或许并不大。而郭家不同，郭家是当年的举报人，是那场大案的始作俑者。所以我猜想……” “凶手想让郭家，断子绝孙？！”墨九如惊呼道。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松针 白凤眠点点头，认同的开口道：“没错，所以郭三爷不是最后一个死者。我已经向郭管家打听过了，眼下除了郭家三房的郭淮安还活着之外。郭家大房还有两个小孙子。二房倒是没有子嗣。” “凶手难道连孩童都不放过么？”墨九如觉得凶手太残忍了。 白凤眠沉默少许，随后开口道：“倘若皇祖父，曾经下旨，对沈廷恩一家满门抄斩。那么沈家的孩童，也一样不能幸免！”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白凤眠见她脸色不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放心吧，既然我们来了，就尽量阻止悲剧。毕竟 ……稚子无辜。” 白凤眠说着话的时候，底气十分不足。 墨九如明白，或许他也在为当年沈家的“稚子”而唏嘘。 —— 次日晨。 次日一早，墨九如早早的就起身了。 许是换了地方，心中又有挂碍，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看到还在沉睡的白凤眠，墨九如并未叫醒他，而是独自走出房间，想去看看郭淮安的情况。 墨九如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两个孩童在树下嬉戏。 大的看起来七八岁，小的也就三四岁的模样， 墨九如知道，这就是大房的两个孙子。 看到这样小的孩子，再想到他们身边暗藏的杀 机，墨九如就忍不住有些担忧。 可眼下找不到凶手的作案手法，便也无法帮他们规避危险啊。 墨九如叹口气，正要阔步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嬷嬷训斥丫鬟。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能带着两个小少爷来这里玩呢？这棵针叶松病了，一直在掉松针。要是刺伤了小少爷可如何是好？” 两个丫鬟急忙告罪：“是，嬷嬷教训的是，奴婢这就把小少爷带走。” 随后两个丫鬟，一人抱起一个孩子，远离了那棵树。 墨九如转头看向那棵高大的针叶松。 它为这寒冷的冬季，平添了少有的绿色。 只是这一抹绿 色尤为暗沉。 看起来真的像这嬷嬷说的一般，它病了。 墨九如走向那棵树，捡起地上掉落的松针，发现松针的尖端，有一滴树油。 墨九如仔细思忖片刻，随后眼睛一亮，惊呼道：“我知道了！” 随行的侍卫展云，疑惑道：“王妃娘娘，您知道什么了？” 墨九如看向他：“我知道凶手怎么杀人的了，我要去灵堂。你帮我找一个锯。” “锯？”展云有些疑惑。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快步朝着灵堂走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云望舒便也来到了花园，他看到墨九如行色匆匆的模样，便询问展云：“展侍卫，王妃 娘娘这是怎么了？” 展云回应道：“是云太医啊，卑职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怎么了，她让卑职去找一把锯。云太医您自便，我先去办差啊！” 云望舒点点头，目送展云离去。 展云离开后，云望舒也抬头看向那棵针叶松，随后忍不住微微皱眉。 —— 灵堂。 一炷香后，众人都来到了灵堂。 而墨九如则手持铁锯，看准了郭三爷的头颅。 就在她要有所行动的时候，郭淮安捂着胸口，被人搀扶进来。 郭淮安语气虚弱的开口道：“住……住手！住手 ！” 墨九如看向郭淮安，有几分惊讶：“郭公子，你醒了啊？”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阻拦 郭淮安没有回应而是质问：“谁让你破坏我爹遗体的？就算你们是刑部的官员，也不可以如此恣意妄为啊！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啊！” 白凤眠开口安抚道：“郭公子，我们验尸，只是为了寻找线索，抓住真凶。绝非有意冒犯。” “没有冒犯？她手持铁锯，要锯开我爹的头颅，这还不是冒犯？这是要我爹死无全尸啊！咳咳咳！咳咳咳咳！”郭淮安咳的厉害。 墨九如连忙将铁锯放下，开口安抚道：“郭公子你别激动，你伤了肺门，万万不可用力咳喘！” “不用你管！”郭淮安有些赌气的开口道：“我不知当 年大伯和沈家有什么恩怨，可当年我爹只有十几岁，他能犯什么错？还有堂兄堂姐他们，他们又何其无辜？倘若此事真的跟沈家有关，你们就应该从沈家下手调查。怎么可以破坏受害人的尸体呢？” 郭淮安泪如雨下，显然积压了这么多天的悲愤，一涌而出。 其实郭淮安的说法，也并非全无道理。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确实可以从沈家调查。 可是…… 白凤眠无奈道：“郭公子，当年的沈家，上至在京城养老的耄耋老者，下至在明州城刚刚出生的婴儿。全部被处斩了，无一幸免！” 所以他们根 本没有办法，从沈家入手调查。 郭淮安怔愣的看着白凤眠。 片刻后哽咽道：“他们全家死了，就要我们全家也死吗？他们是触犯了律法，我们何其无辜啊？” “正因为不想让你们全家遇难，所以我才在努力寻找死因啊。”墨九如解释道。 “努力？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锯开我爹的头颅？”郭淮安质问道。 墨九如叹口气，想了想解释道：“好，我告诉你。我昨晚已经给郭三爷验过尸身了。我发现他体内脏器虽然没有了活性，但是也没有腐/败，没有滋生细菌。我怀疑他体内有另外一种虫子，以吸食他 体内厌氧菌为生。可是他五脏六腑都没有虫子的迹象。所以我怀疑，虫子应该在头颅里。” “什么细菌，什么厌氧菌，什么虫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郭淮安听不懂。 其实旁人也听不懂。 倒是有一个人，听出了端倪。 “你说的是……蚀骨蛆？”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应如霜。 她身边还跟着郭管家。 郭管家开口道：“这位姑娘说是你们同行之人，所以老奴便将她带进来了。” 白凤眠点点头，并未过多追究，只是追问道：“蚀骨蛆是什么？” 应如霜解释道：“是一种无法 在空气中存活的蛊虫。养蛊之人，通常将它放置于尸油中。蚀骨蛆十分小，单独一两条，几乎无法用眼睛看到。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也不过就是黄豆大小。不过这种蛊虫，非常厉害。” “有何厉害之处？”元洛追问道。 应如霜看向尸体，继续说道：“倘若食骨疽在合适的环境中滋生，那么就会产出无数虫卵，虫卵经过七日的孵化，便会成为新的成虫。无数的食骨疽，可以瞬间将一个人的尸体掏空，吃光他所有的血肉和骸骨。” 这不就是跟郭家人的死状一样么？ “那它们为什么不吃人皮呢？”元洛有些不明白。 第一千零六十章 开颅 墨九如接话道：“因为它们是厌氧生物，就是不能接触空气。当血肉骨骼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人头上的七窍，就会有空气进入体内。接触到空气，那些虫子，就会自然死亡。” 应如霜点点头，表示墨九如没说错。 一旁的郭淮安满脸惊恐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爹体内就有蛊虫？蛊虫在脑袋里？” 墨九如从一盘的托盘上，拿起几根松针，继续解释：“这松针是在你家花园里捡到的。这种植物叫铁线松。其松针质地坚硬，掰开松针是空心的，而里面的空心，则注满了松油。虽然松油不及尸油有对蛊虫有利，却也可以维持蛊 虫的性命。” 白凤眠接过松针看了看，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用松针存放蚀骨蛆，用来杀害郭家人？”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这种松针在郭家花园随处可见。郭家人即便是被刺伤了头顶，也只会以为是树上掉落的。不会过多着意。而松针刺破头皮之后，蛊虫就会进入人体，一段时间后它们堵塞血管，便会引起胸痹之症。” 说到这里墨九如皱眉道：“我一直觉得这里的案件，应该是天罚的第四种，针罚。可仔细想想，其实这是天罚的第七种，灭形！” 是啊，人已经尸骨无存，就剩一张皮了，可不就灭形么。 一 旁的应如霜听到这话，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她心中暗道：“他们还在找针罚，看来仍旧不相信左月凌是死于天罚案啊。不行，我得尽快毁了月凌的尸体，不能让他们，再发现什么端倪！” 听墨九如讲述完理由，郭淮安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爹头颅里，眼下都是蛊虫？” 墨九如回应道：“没错，应该都是虫卵，今日是第六日，明日这些虫卵就都会孵化，变作成虫，届时便会瞬间吞噬令尊的遗体。” 郭淮安瞪大眼睛，面露惊恐。 他已经见过好几次人皮的画面了，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爹爹 也变作那般。 可是用锯锯开头颅，又能好几分呢？ 郭淮安心里天人交战，始终无法决断。 一旁的白凤眠见状开口道：“郭公子，虽然郭三爷已经死了，可他还是可以庇佑子孙的。只要打开他的头颅，就可以验证刚刚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如果验证了结果，那对于你们来说，就可以更好的规避风险。对于我们来说，也可以更有利于抓住真凶。” 没错，眼下就是需要一个证明。 毕竟推测不能作为佐证。 郭淮安叹口气道：“让我……让我再看我爹一眼。” 众人自然不会拒绝。 郭淮安走到尸体旁边，仔细端 详郭三爷的遗体，随后眼含热泪，转身离去。 墨九如重新拿起铁锯，准备动手。 却被白凤眠一把拉住手腕。 白凤眠开口道：“蛊虫如此危险，还是本王来替你做。” 墨九如摇头道：“无妨的，倘若猜测没错，那这种虫子遇到空气就都死了。不会进入我体内的。” 白凤眠依旧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 一旁的叠风也开口道：“是啊王妃娘娘，这种粗活，让属下来吧，你说怎么做便是！” 墨九如也觉得自己力气小，说不定场面会弄得十分不好看。 让侍卫来也不错，争取创造最小的创面，验证自己的推测。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又是石龙枯草 半个时辰后，众人从灵堂里走出来。 郭淮安紧张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微微点头，表示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 郭淮安踉跄的退后一步，郭管家见状急忙将他搀扶住。 他稳住身形后，声音颤抖的询问：“我……我爹他……” 墨九如上前一步开口道：“郭公子放心，头颅里虽然布满虫卵，可虫卵接触空气之后，已经全部化为血水。令尊的遗体，不会变成人皮了。” 郭淮安微微松口气，却也并未有什么喜色。 他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沈家的罪，又不是我们逼他犯的。那满门抄斩的圣旨，也 不是我们下的啊！他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迫害我们。不公平！不公平！” 白凤眠开口道：“现在，不是讨论公平与否的时候，而是……要保护凶手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凶手还没杀够吗？”郭淮安表示难以置信。 白凤眠微微皱眉道：“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凶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姓郭的人。” 郭淮安瞪大眼睛，面露惊恐。 如今郭家真正姓郭的，只有他和大房的两个侄子了。 难道他们三个也要死吗？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郭淮安语气里充满着恐惧和无助。 白凤眠正要回应，忽然远 处传来了婢女惊呼声：“不好了不好了，四公子，你快去看看两个小少爷昏迷不醒了。” 郭家没有分家，所以郭淮安依次排行为四，府上下人便称呼他四公子。 两个小少爷昏迷不醒了，难道是凶手又动手了？ 众人急忙前往大房的院子查看。 “麟儿，麒儿，你们醒醒，醒醒啊！”跪在地上哭喊的是大房的夫人，也就是郭淮安的大伯母。 云望舒连忙上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墨九如则一眼被房间桌面上的两碗米糊吸引了注意力。 墨九如端起米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云望舒也在给两个孩子诊脉。 片刻后 二人齐声道：“石龙枯草！” 石龙枯草？不就是之前让郭淮安险些丧命的东西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却只是一味的哭：“麒儿，麟儿，你们可是郭家最后的血脉了，你们不能死啊，大夫，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墨九如皱眉道：“最后的血脉？看来你从未将郭淮安当做郭家的继承人啊。”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了然了。 看来郭淮安的毒，不是旁人下的，正是这大夫人。 郭淮安难以置信的质问：“大伯母，你这是为何啊？” 元洛嗤笑一声：“真是蠢，还能为何？郭家家大业大的， 如今大房和二房的子嗣都死了，显然这继承权就落在你头上了。若是你也死了，那这万贯家财，才会给他孙子啊！” 郭淮安皱眉道：“大伯母，他……他说的是真的吗？我……我怎么可能对两个侄子置之不理啊！” 大夫人不理会郭淮安，而是看向云望舒，激动的询问：“大夫，大夫，石龙枯草是没有毒的，为什么他们会昏迷不醒？为什么？” 云望舒一边拿出银针，准备施救，一边开口道：“是药三分毒，孩子年幼，如此大量的石龙枯草，自然会让他们身体不适。不过并不会殃及性命。” 云望舒的话刚说完，就愣住了。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木盒 因为他解开小公子的衣服时，一个小木盒，从衣襟儿里滚落出来。 看到那个一指长短的木盒，白凤眠和墨九如，都瞪大了眼睛。 白凤眠急忙上前将木盒拿起来，果不其然，里面放着“盐”和“茶”！ 等云望舒再要施针的时候，两个小少爷，俨然已经没了气息。 云望舒看向白凤眠和墨九如，无奈的摇摇头。 白凤眠攥着那小木盒，开口道：“不知道凶手，是什么时候接触到这两个孩子的。” 郭淮安急忙叫来两个小少爷的贴身婢女问话。 二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我们一直陪在小少爷身边，就连他们 睡觉的时候，我们都在床旁守夜，只有交接班，从未离开过人啊！” “是啊是啊，真的没有离开过！”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开口道：“凶手来去无踪，想来定然会武功，她们这些普通婢女，防不胜防，也是有的。我先看看孩子的死因。” 墨九如走向两个孩子，那个大夫人忽然发起疯来，她顺手拿起一旁针线篮里的剪刀，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一定是你害死他们的！” 大夫人拿着剪刀冲向墨九如，白凤眠见状急忙要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够快。 眼看大夫人的剪刀就要刺入墨九如的脸上了。 白凤眠却只能惊呼一声：“小心！” 墨九如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对她有杀意，她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 幸好那大夫人的目标，并不是她。 而是她身后的郭淮安。 大夫人用力推开墨九如，拿着剪刀朝着郭淮安刺过去！ 此时外面的侍卫也听到了动静，及时冲进来，阻拦了她的行凶。 郭淮安震惊的看着大夫人，难以置信的询问：“你……大伯母，你为何要杀我啊？就算这郭家的家产都给我了，我也一定会善待两个侄子，该给他们的，都不会少啊！你……你这是何必啊！” 大夫人激动的大喊：“因为 你不是郭家人，你根本就不是郭家人，你不配继承郭家的财产！郭磊是个没有种的，他根本生不出孩子。你是他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叫花子！你凭什么做郭家的家主？凭什么？！” 竟是如此？ 白凤眠上前扶起墨九如，关切的询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墨九如只是摔倒了，并未受伤。 她微微摇头道：“我没事。” 她看向疯魔一般的大夫人，叹口气道：“看到她这副唯利是图的模样，我倒是相信，郭家当年，或许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是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敦厚老实的郭淮 安，跟眼前这个视财如命的大夫人，真的不像一家人。 墨九如轻轻推开白凤眠，再次来到两个孩子身边。 她伸手去触碰孩子的身体，脑海里响起两个孩子最后的对话。 “弟弟你吃，祖母将这个放在四叔的粥里，说是可好吃了呢！呐，多给你一些。” “哥哥也吃，四叔说，我们要分甘同味！” …… 听到这番对话，墨九如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大夫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为何要报应在两个孩子身上。 稚子何辜啊！ 云望舒见墨九如眼眶泛红，开口安抚道：“我看这死因，多半跟之前的死者一样。”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应如霜的谋划 云望舒朝着一旁的地面呶呶嘴，示意墨九如看。 墨九如看过去，便见到地上躺着几根松针。 墨九如皱眉道：“松针在卧房，凶手是刚刚行凶不久的。我们尚且住在郭家，他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 白凤眠听到这话，立刻开口道：“叠风，展云，立刻带人搜查！” 二人领命离去！ 侍卫们去搜查凶手的痕迹。 墨九如则和云望舒配合，试图将两个孩子体内的蛊虫找到。 最起码可以保护他们的尸身。 白凤眠亦步亦趋的跟在墨九如身边，不想让她再遇到任何危险。 郭淮安则独自跪在自己爹爹的灵 堂中，消化着大夫人口中说出的话。 而作为旁观者的应如霜，则是发现了一些新东西。 她看向白凤眠，眉头紧锁，心中暗道：“白凤眠怎么了？气息不稳，步伐迟缓，反应也不够迅捷。他受伤了么？不，不像，若是受伤了，怎会不停下疗养。那这是怎么了？” 应如霜叹口气，心中有些烦闷。 她指尖捻着银针，目光在白凤眠身边的人身上游走。 “摄魂之术，只能对像静妃那样，心智不坚定的人用。倘若心智坚定，必然毫无成效。改选谁好呢？” 应如霜看向墨九如，摇头道：“她不行，她对我诸多防备 ，白凤眠还与她形影不离，我没有机会下手。” 应如霜又看向叠风展云，继续摇头：“这二人虽是白凤眠近身侍卫，可他们内功深厚，皆是武将，只怕心智坚毅，也不便掌控。” 最后应如霜将目光，定在了云望舒身上。 “这个云太医或许可以试试，他虽然也会医术，可他看起来颇为孱弱，对我也没有什么敌意。好，就是他了！我倒要看看，白凤眠在隐藏什么秘密！” 应如霜确定目标之后，便在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 可当天夜里，众人并未离开郭家，人多眼杂，应如霜无从下手。 又过了整整一夜，墨 九如在两个孩子的脖颈处，找到针刺的伤口，切开伤口，让空气进入，销毁了蛊虫。 终究算是保住了两个孩子的尸身。 然而叠风展云那边，却没有什么好消息。 “启禀王爷，搜查了整整一夜，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叠风面露愧色。 白凤眠并未责怪他们，他只责怪自己，内功全失。 倘若他内功尚在，那么有高手进入府邸，他多少会有些感知。 白凤眠叹口气道：“也罢，凶手已经屠尽了郭家血脉，估计早已经遁走而逃。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先行离去，莫要耽误去药师塔的正事。” 说到这里， 白凤眠继续道：“留下一人在此等候景明的人马，把事情经过详细告知，让他们来善后。并让景明迅速派人调查，沈家可有遗孤。除此之外，让他搜寻当年沈家旧案的卷宗，八百里快骑送过来给本王。” “是！”叠风领命离去。 叠风离开后，墨九如和云望舒一同走进来。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我们找到一点东西。” “何物？” 墨九如摊开手，继续道：“昨日在麒儿少爷身上，找到了小木盒。今日下人给二人更换寿衣的时候，又在麟儿随身的香囊里，找到这样东西。” 白凤眠垂眸一看，发现是一枚金针。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对云望舒下手 金针形状跟大夫用的银针一模一样。 白凤眠皱眉道：“此物怎会出现在孩子身上。” 墨九如开口道：“我问过府上下人，都说没见过此物。金针细软，也不是普通大夫能操控使用的。所以……” “所以你猜想，金针是指向凶手下一个目标？”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点头。 白凤眠继续道：“本王已经派人去找卷宗了，倘若找到卷宗，我们也算有个调查方向。眼下……只能先启程了。” 墨九如没有意见。 众人与郭淮安简单告别之后，便在此踏上前往神医谷的路。 墨九如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时不时的看向马车外面 。 白凤眠见状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压低声音开口道：“王爷，玄骧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我在想，他会不会看到过凶手，或者可疑的人呢？” 白凤眠明白了，他询问道：“你想见他？” 墨九如点头。 白凤眠也觉得，这件事可以询问一二。 可神医谷的弟子如影随形，想要避人耳目，也有些困难。 思来想去，白凤眠开口道：“你不能见他，你没办法一人脱身。这样好了，让叠风趁夜黑之际单独离开。玄骧见到他，应该会上前攀谈。” 也是，叠风会武功，自然更方便些。 墨九如点头道：“也好。” —— 是夜，官道驿站。 这一晚众人再次在驿站落脚。 索性这个驿站除了人少一点之外，一切正常。 大家各怀心思，用过完善便相继去休息了。 白凤眠叫来了叠风和展云，让二人三更之后，分头离去，看看能否遇到玄骧。 此法本是为了分散应如霜的注意力。 殊不知，应如霜今夜，根本没工夫盯着白凤眠身边的人。 她想要的，是云望舒。 云望舒单独睡一间房，三更鼓响起的时候，应如霜出现在他门口。 应如霜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拿出一支迷香，刺破窗户，先将云望舒熏晕了。 本就沉睡的云望舒，闻到这等香 气之后，更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随后应如霜推门而入，来到了云望舒床榻前面。 应如霜拿出银针，冷眼看着沉睡的云望舒：“你与他们走的这样近，一定知道他们很多秘密吧。乖乖告诉我，我就留你一命。” 话音落下，应如霜便朝着云望舒的头顶，刺入银针。 只是那银针还不等刺进去，忽然窗户哐当，响了一声。 应如霜吓了一跳，急忙看向窗口。 “喵呜~”竟然是一只野猫？ 应如霜眉头紧锁，目光不善的看着野猫。 她忽然朝着野猫出手，嗖嗖几枚银针刺过去，却并未刺中野猫。 那野猫身形矫健，唰的一下跳 回窗台上，又从窗户口钻出去了。 应如霜厌恶的别开脸，却忽然看到，刚刚野猫站过的地方，多了一封信。 信？ 应如霜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走上前，捡起那封信。 她来看到窗户旁，打开窗四下张望，却并未见到任何人影，也没有再看到那只猫。 借着月光，她看见信封上写着三个字“应如霜”。 信是给她的？ 何人？ 应如霜瞬间心慌不已，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并不好，应如霜没心思再去对云望舒用摄魂术了，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之后，应如霜拆开那封信，上面写着她心中疑惑的答案。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谁写的信 应如霜看着信，震惊的自言自语。 “白凤眠身中剧毒内功全失，墨九如手握乾坤玉，与其痛感相连。” 应如霜瞪大眼睛看着这寥寥数字。 白凤眠身中剧毒是怎么回事？他日前行为怪异，是因为内功全失？ 乾坤玉又是何物？ 应如霜看着“痛感相连”四个字，忽然想起一件事。 “左月娥案子的时候，白凤眠的手臂在刑部突然受伤，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难道说，不是他受伤，而是墨九如陷入地下溶洞时受伤，而他被牵连了？”应如霜觉得难以置信。 “倘若真是如此，我就不能随意杀墨九如，否则白凤眠不是也会惨 遭不幸？” 想到这里，应如霜用力锤了一下桌面，愤怒的开口道：“墨九如，你好歹毒的心思，我还当你对白凤眠有多少真心，没想到只是让他陪你一起去死。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你得逞！” 应如霜看向手上的信，想了想还是将它拿到烛台前烧掉了。 只是一边烧，一边不免去想，到底是谁将这两个秘密告诉她的？ 知道这样的秘密，一定不是外人，难道是叠风展云？还是……根本就是那个太医云望舒？ 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应如霜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 …… 就在应如霜看信的时候，出门的展云遇到 了坐在树杈上的玄骧。 玄骧弄掉树上一撮积雪，吧嗒一下落在展云头上。 展云紧张的抬头：“什么人！？” 玄骧勾唇一笑道：“是九如让你来找我的？” 展云看清玄骧，微微松口气，连忙拱手道：“玄公子，王爷和王妃有几句想问您。” 玄骧飞身而下，掸了掸长袍上的雪，开口问道：“什么话，说吧。” 展云连忙将郭家两个小少爷死亡的事情，告知给玄骧，并且询问道：“不知玄公子昨天夜里，可有看到郭家出入过什么奇怪的人。” 玄骧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郭家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出入过。” “ 当真？”展云有些不信，让若无人出入，那岂不是说，凶手就一直潜伏在郭家？ 玄骧嗤笑一声道：“你若不信，又何必来问？” 展云急忙解释：“玄公子不要误会，在下并非不信，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没有人出入，那凶手就一直藏在郭家，这……这会是谁呢？” 玄骧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爱谁是谁吧，我呢，只是为了保护九如的安全。旁人死活，与我何干？有我在，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就算一只苍蝇莫名接近九如，我也能掐死它！” 话音落下，玄骧便飞身离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倘若玄骧今日没 有被展云引出来，或许就会看到应如霜去找云望舒。 亦或许就能看到是何人给应如霜递信。 然而现在，却都错过了。 —— 次日。 次日一早，墨九如和白凤眠刚起身，展云就回来复命了。 听完展云的话，墨九如和白凤眠都面露忧色。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倘若真的没有外人进出，难道说凶手真的还在郭家？” 白凤眠安抚道：“你别担心，本王留了侍卫在那，想来景明的人也快到了。届时严加盘问他们的来历，定然能有所收获。只是有些事，本王仍旧觉得奇怪。” “王爷觉得哪里奇怪？”墨九如追问道。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几个推测 白凤眠回应：“那松针确实有些坚硬，可要刺入头骨，还是需要很深厚的内功。在郭家借住的几日，本王并未发现有任何修炼武功。就连那郭淮安，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 换言之，白凤眠并不觉得凶手在郭家。 这就奇怪了。 玄骧不会说谎，可白凤眠也不会看错。 那凶手到底在哪？ 眼看墨九如眉头紧锁，白凤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多思无益，既然郭家已经发现小木盒了，这说明凶手必然去找下一个目标了。继续回想郭家的事，也于事无补，不如等景明的消息。若是能拿到沈家卷宗，便可以推测出， 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何人。” 墨九如点点头，也不再纠结。 众人再次踏上前往神医谷的路。 …… 一连度过两日平静的时光，今日众人没能在天黑之间抵达驿站，只好在露宿在树林中。 索性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了。 倒也没有寒风刺骨。 吃过晚饭之后，白凤眠带着墨九如上了马车，准备今晚就在马车上将就一下，不必扎帐篷了。 只是还不等二人睡下，元洛竟是找上门来。 白凤眠看着元洛，有些疑惑道：“这么晚了，元公子有事？” 元洛抿了抿嘴道：“我有几句话，想问问楚王妃。” 墨九 如观察着元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了想道：“王爷，让他上来说话吧。” 白凤眠没有拒绝，示意元洛上马车。 上车之后，元洛也没有立刻说，沉默许久之后才问道：“楚王妃，关于我小师妹的案子，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墨九如不答反问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话？” 元洛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墨九如的意思。 墨九如笑笑，一边给元洛倒茶，一边开口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心中有怀疑之人，但是没有任何证据。你想从我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来佐证你的怀疑。是不是？” 元洛皱眉 低头，并未回应，倒也像默认了。 墨九如无奈道：“如果是这样，那很抱歉，左小姐的案子，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我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任何人。” 元洛抬头看向墨九如，眼里流露出浓厚的失望。 墨九如见他这副要哭的模样，竟是也有些动容。 她轻笑一声：“没想到你对左月凌，还真有几分真心。” “我……”元洛想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九如叹口气：“好吧，就看在你这份真心上，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的推测。前提是，这只是推测，毫无佐证。信与不信，你要自己掂量。” 换言之，话说出口 ，概不负责。 元洛连连点头。 墨九如继续道：“第一，据我所知，左月凌喜欢排面，每逢出门必然前呼后拥。那日她独自出门，未乘车马，想来是有人要求她这么做的。” 元洛想了想开口道：“应该是师姐，想与她密谈什么，不方便身旁有人。” 墨九如点头道：“那么知道她只身在外的，怕是也只有你师姐应如霜。” 元洛怔住，没敢接话。 墨九如继续道：“第二，以银针刺脉络杀人，并非常人能所为，下手之人，不仅仅要针法了得，还要十分了解人体的脉络。” 换言之，至少得是个十分擅长用银针的大夫。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直觉 元洛脸色愈发难看。 墨九如轻笑一声：“第三，左小姐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倘若有人袭击，她必然本能反抗。可是在她身上，我并未发现任何打斗留下的来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元洛焦急追问。 墨九如回应道：“说明，要么下手之人，出其不意。要么下手之人，就是她熟悉且信任的人，攻其不备。” 元洛愣在原地，脑海中，难以自控的将墨九如的话拼凑。 那个凶手，首先要知道左月凌是独行，而后又要深谙医术，最后，还是能攻其不备的人。 这不……这不种种迹象，都指向应如霜么？ 元洛攥了攥拳头， 看向墨九如，语气不善的质问：“你莫不是在故意挑唆我们同门关系。” 墨九如勾唇一笑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所说的话，都是推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信与不信，还要看你自己。” 元洛抿了抿嘴，没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墨九如摇摇头道：“没礼貌的家伙。”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你真的觉得，是应如霜杀了左月凌么？” 墨九如回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实在想不通，应如霜能有什么杀人动机。毕竟左月凌一直对她，唯命是从。而且左月凌身份贵重，杀了她就等于彻底跟左相府决裂了， 对神医谷，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白凤眠开口道：“我也觉得，不应该是应如霜，神医谷有门规，同门相残，是死罪。应如霜本就是下一任神医谷主，别说左月凌那个半吊子，就连元洛都毫无竞争力。她也没道理搭上自己的前程，去杀左月凌。” 墨九如点头道：“除非……” “除非什么？”白凤眠好奇。 墨九如靠近白凤眠怀中，抱着他的腰身，撒娇道：“除非啊，她有想要保护的人。” 白凤眠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墨九如继续道：“王爷还记得左月凌临死之前的遗言么？” 白凤眠自然记得，是左月凌说“我真的 会保守秘密的，我错了，我不去威胁景行哥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想到这里，白凤眠诧异道：“你该不会想说，应如霜为了不让左月凌来威胁我，所以就杀了左月凌？” 墨九如仰起脸看向白凤眠：“王爷觉得不可能吗？” 白凤眠无奈笑道：“这怎么可能，你以为这世上，所有女人都会像你一样爱我吗？倘若应如霜手上真的有我的什么把柄，不等左月凌来威胁我，她便已经来了。” 墨九如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白凤眠抱紧墨九如，相拥而眠。 然而白凤眠睡得着， 墨九如却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应如霜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朱雀丹。 只可惜，这只是一种直觉，毫无根据。 —— 若水湖畔。 二月初的时候，众人总算抵达了若水湖畔。 从这里便要换做乘船，才能抵达远处的流云岛。 神医谷便坐落在流云岛上。 在登船之前，白凤眠收到了京城来信。 “怎么样？景明在信中说了什么？”白凤翎开口询问。 白凤眠一边将信递给白凤翎，一边开口向众人说道：“景明去调取了当年沈家旧案的卷宗，奇怪的是，所有旧卷宗都在，唯独沈家的，不见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抵达神医谷 “不见了？”墨九如追问道：“卷宗的话，不是应该有两份么？一份存档在刑部，一份存档在大理寺。” 白凤眠点头道：“两份都不见了。”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关于沈家后人呢？” 白凤眠摇头道：“正如我当日在郭家所言一般，沈家没有后人了，所有人都死了。包括当日在沈家伺候的下人，都无一幸免。京城一把大火，连沈家老宅的牲畜都烧死了。没有任何人生还。” 众人眉头紧锁，一旁的叠风开口道：“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还真有鬼？” 白凤翎摇头道：“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信，或许，不是沈家后人在报仇 ，是与沈家交好的人呢？” 白凤眠想了想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我给景明回信，让他继续调查。” “你们聊够了没有，该上船了！”元洛前来催促！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艘大船靠在了港口上。 船上挂着神医谷的大旗，显然这艘船是私有物。 白凤眠下意识拉住墨九如的手，略显担忧的说道：“上了船之后，便完全落入神医谷的势力范围了，九如，我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有些担忧的看向四周。 白凤眠见状，低声道：“在找玄骧？” 墨九如没有否认：“是啊，如今青天白日 的，我们要上船了，他可如何是好？” “你倒是……很关心他。”白凤眠嘟囔了一句，语气没什么起伏，却也能让墨九如听出他的不悦。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忽然伸出双手，抱住白凤眠的手臂，撒娇道：“我更关心你呀！” 白凤眠抿紧嘴，不想让自己笑，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就你会说！”他轻轻点了一下墨九如的眉心，随后二人亲亲热热的一同上船了。 应如霜站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背影，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然而她表面依旧平静。 只是心中不免暗道：“墨九如，好好享受你所剩 无几的快乐时日吧，等我拿到你身上的乾坤玉，便送你上路！至于白凤眠，你就永远留在此处好了。这繁花似锦，四季如春，最适合我们白头偕老了。” 应如霜冷笑一声，抬步跟上众人的脚步。 然而走在最后面的白凤翎，则看向应如霜的背影，若有所思。 …… 行船半日之后，众人来到了流云岛。 令大家有些惊讶的是，这里竟然真的四季如春。 要知道眼下才刚刚二月初，京城的霜雪气息都还没有褪去呢。 这流云岛竟是已经草长莺飞了。 应如霜走向众人，指着一旁的排列整齐的马车开口道：“诸位请上车 吧，车上有茶水点心，可以自行使用，在马车停靠之前，请诸位务必不要下车。” 一旁的叠风看向马车，皱眉道：“我们做侍卫的，不必坐车。” 这马车连窗户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个木头箱子，看起来是神医谷的人，不想让外人，窥探到谷内的情况。 元洛听到这话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进入神医谷，就要遵守神医谷的规矩。贸然破坏规矩，你们就会被困在这魄罗阵法之中，永远无法离开了。” 墨九如微微皱眉，她记得玄骧提起过，神医谷的阵法十分了得。 墨九如看向元洛开口道：“好，我们自当，客随主便。”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神医谷主 众人分别上了马车之后，便闻到一股甜香。 墨九如和云望舒，都分辨出，这香里含有迷药的成分。 墨九如微微皱眉，正打算应对此物，马车外面却传来了应如霜的声音。 “此香名唤安然，可以凝神静气，也可以解我神医谷林中瘴气之毒。诸位不必紧张，困了累了，直接睡便是。醒来之后，我们就入谷了。” 换言之，他们没得选择，必须接受迷香。 不然就会被瘴气所困。 白凤眠见状，拉住墨九如的手，开口道：“无妨，她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朱雀丹，我们先进谷再说。” 墨九如微微点头，并未反驳。 马上 就要入谷了，他们确实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功亏一篑。 幸好应如霜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伤害墨九如，生怕连累了白凤眠。 所以众人才一路平安，抵达了神医谷内部。 进入神医谷之后，元洛将睡着的众人一一唤醒。 大家下了马车，看到了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周围三面临山，高山巍峨入云，郁郁葱葱。 一面临海，大海波涛汹涌，一望无垠。 而神医谷便坐落在中间，占地极广，犹如一座城池。 墨九如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发现身后竟然是山壁。 没有来路？ 应如霜走上前，开口道：“不必看了，没有我 们的带领，你们任何人，都走不出神医谷。好了，随我去拜见师父吧。”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拒绝，跟随应如霜，朝着神医谷的中间走去。 众人一边走，元洛一边介绍道：“这里不仅仅有神医谷的弟子，也有弟子的家人，所以在神医谷外围，与普通城镇，无甚差别，也有酒馆茶楼。在神医谷外围，诸位可以随意走动，不受拘束。” 继续朝着中间走，众人看到一个个规整院落，所有院子都几乎一模一样。 元洛继续解释道：“神医谷中段，是弟子们的居所，此处并不对外开放，诸位莫要打扰了本门弟子修行。” 众人点点头 ，都十分顺从。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来到了神医谷中间，在这里，众人看到了一个匾额——济世堂。 应如霜开口道：“师父就在里面，诸位稍等，我进去禀报一二。” 话音落下，应如霜便先一步进入济世堂，片刻后，她走出来，示意众人可以进去了。 进入济世堂之后，墨九如便看到了传闻中的神医谷谷主。 他须发皆白，看起来颇为老态。 许是因为身染重病的原因，双目无神，神情萎靡。 看到众人进来，神医谷主笑了笑道：“贵客远道而来，老朽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白凤翎开口道：“谷主不必多礼 ，是我们贸然叨扰，饶了您的清净。我们此番前来，是想为朱雀丹一事，做个解释。” 神医谷主叹口气道：“这位应该是……东陵的安王殿下吧？” 白凤翎点头道：“正是在下。” 随后白凤翎又介绍起旁人：“这位是我九弟，楚王白凤眠，这位是他的王妃墨九如……” 神医谷主一一看过去之后，忽然将目光，定在墨九如身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觉得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探究。 墨九如想了想道：“谷主……为何这般看着我？” 神医谷主回过神，忽然笑了笑道：“抱歉，老朽失礼了，只是觉得楚王妃，颇为面善。”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一个条件 墨九如浅笑点头道：“我也觉得谷主您老人家，十分慈祥。” 一旁的应如霜皱眉道：“不要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们放弃朱雀丹。” 神医谷主抬手，示意应如霜不要插话。 随后他继续道：“朱雀丹一事，老朽已经了解了原委。诸位既然来了我神医谷，是已经找到窃取丹药之人？还是另有解决办法？” 墨九如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并不知道是何人盗取朱雀丹，可应姑娘却不依不饶，以禁医令威胁我东陵。为了避免连累百姓，所以我们才来神医谷，当面向谷主解释。” “呵呵呵呵……”神医谷主笑笑说 道：“明人不讲暗话，楚王妃，那名唤玄骧的公子，救了你和盗取丹药的人，眼下又偷偷潜入我神医谷。你说你毫不知情，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此话一出，应如霜和元洛瞬间脸色一凛。 元洛紧张的看向众人，却并未发现玄骧的身影。 应如霜也戒备的大喊：“出来！” 然而却并未有人回应。 神医谷主见状继续道：“能自由出入神医谷，而不被魄罗阵所挡，暗处的朋友，果然十分厉害。” 除了墨九如之外，东陵来的众人，也忍不住四下观望，却也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可这神医谷主，为何如此笃定， 玄骧走进来了呢？ 神医谷主见玄骧仍旧不肯露面，他便笑了下继续道：“也罢，神医谷以济世为怀为己任，从不与人结怨。想来那盗走朱雀丹的人，也是为了治病救人。既然如此，老朽愿意与诸位化干戈为玉帛。” “多谢……”不等墨九如把谢谢的话说完。 神医谷主又开口道：“且慢，老朽的话还没说完。” 白凤眠皱眉道：“谷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神医谷主继续道：“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能进入药师塔，再得到一颗朱雀丹，那么杀害神医谷弟子的事情和偷盗朱雀丹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除此 之外，老朽还可以赠与诸位，每人一份灵丹妙药。决不食言！” “师父！”应如霜显然觉得这个条件太优厚了。 神医谷主却不理会她，只是看向墨九如，继续追问：“不知，尔等愿否？” 当然愿意，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药师塔啊！ 墨九如当即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等一下。”云望舒忍不住开口打断道：“若是能得到，自然两厢无事，可若是得不到呢？毕竟神医谷这么多弟子，也从不曾得到过。” 神医谷主笑了笑开口道：“药师塔是不会消失的，一日得不到，就去两日，两日得不到，就 去三日。有志者，事竟成。” 换言之，如果得不到，就别走了。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应如霜倒是笑了，她得意的开口道：“师父所言极是，若是得不到，诸位就永远住在我们神医谷好了。采药种田，也可平静度日。” 看得出来，应如霜很想将众人留下。 白凤眠微微皱眉，语气冷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去药师塔！” 神医谷主看向应如霜，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带众人离去。 然而就在众人转身之际，神医谷主忽然开口道：“等一下，楚王妃，不知令尊姓甚名谁？”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进入药师塔 众人疑惑的看向神医谷主，墨九如更是一脸诧异。 她开口问到：“谷主为何有此一问？” 神医谷主笑了下：“没什么，只是觉得楚王妃颇为面善，神似故人。” 墨九如回应道：“家父是武安将军墨长玄。” 神医谷主想了想，随后摇头道：“老朽并未有幸见过令尊，应是看错了。诸位，请吧！”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跟随应如霜，前往药师塔。 待众人离开后，神医谷主口中喃喃念叨着那个名字：“墨长玄……长玄……玄……” 神医谷主猛地睁大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 —— 神医谷海岸。 众人跟随 应如霜，一路来到神医谷的海岸。 在这里，众人看到一座绿色的宝塔。 它之所以是绿色的，是因为塔楼外面缠满了藤蔓植物。 远远的望过去，不像一座塔，更像是一棵参天大树。 众人来到塔下，显得有些激动。 云望舒询问道：“这就是药师塔？” 应如霜点头道：“没错，药师塔一共有九层，每上一层，就可以完成一个心愿。” 墨九如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走完九层，可以收获九种药材？” 应如霜嗤笑一声道：“至今为止，从未有人上过二层。就算有人侥幸通过了第一层的考验，满足了自己的一个愿 望，也会立刻离开药师塔，不会进入第二层。” “这是为何？”墨九如追问。 应如霜回应道：“因为如果第二层考验失败了，那么第一层得到的东西，也会失去。所以我奉劝诸位，莫要贪心。” 墨九如想了想，玄骧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一次只能进去一人，一人只能得到一种药。 而且玄骧千叮咛万嘱咐，凡事莫要强求，既然如此，那就只进入一层，反复进入便是。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对他微微点头。 二人已经商议好了分工，墨九如先找养神芝，此物既可以救墨清性命，又可以帮白凤眠解毒。 而白凤眠则先找 十三不忘中的车马芝。 只要二人一直没得到朱雀丹，就有理由，反复进入药师塔。 就在众人都准备好的时候，白凤翎开口道：“这药师塔，好像没有大门。” 众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全是藤蔓，根本没有门窗。 元洛指向药师塔台阶下面的一块圆形石板，开口道：“站在此处，自然会被传送进入药师塔。进入之后，里面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石板。倘若想要放弃，或者离开，只要在回到石板上面即可。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白凤翎开口道：“本王先来，轻宵凌霄，在此等候。” 二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知道 ，药师塔只能一人单独进去，若是二人同行，那么难度就会按照武功高强的人来设定。 二人若是跟进去，只会给白凤翎，增添困阻。 白凤翎操控轮椅来到石板之上，一道白光闪过，众人还不等看清情况，白凤翎已然消失不见。 “王爷！”墨溪下意识一声惊呼，看起来十分担心白凤翎的情况。 元洛开口道：“他已经进去了，好了，你们继续吧。” 云望舒上前一步道：“在下来！” 云望舒阔步站在石板上，片刻后也是被一道白光带走。 随后侍卫凌霄看向墨溪，皱眉道：“你不是要帮我家王爷取药么，愣在这做什么？”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心思歹毒的墨溪 墨溪有些紧张的开口道：“我……我再等等。” 鬼知道她要等什么，凌霄不再理会她，显然都不怎么喜欢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接着便是白凤眠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无论得到与否，都不要让自己受伤。” 墨九如忽然扑进白凤眠怀中，紧紧的抱住他。 白凤眠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亲密。 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拍着墨九如的后背，开口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样好了，我们约定，每次出来，都一定要见到对方，然后再进去，如何？” 这样至少能阶段性的证明彼此的安好。 墨九如从他怀中抬起头，浅 浅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墨九如退出白凤眠的怀抱，没有人看到，她将乾坤玉，偷偷放在了白凤眠的怀中。 虽然乾坤玉或许可以帮她召唤来玄骧，可白凤眠显然更需要乾坤玉。 如今白凤眠内功全失，万一在药师塔中毒发，那岂不是十二分的凶险。 有乾坤玉在，至少能保他性命无虞。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白凤眠点点头，阔步朝着石板走上去。 白凤眠脚步刚站定，身后的墨溪突然冲了出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白凤眠身上，一时间未能察觉墨溪的动向。 只见墨溪扑向墨九如，直接从身后，将她推向了 石板。 叠风见状惊呼一声：“王妃娘娘！” 然而已经为时太晚。 几乎是墨九如刚摔在石板上，那一道白光便出现，瞬间带走了墨九如和白凤眠。 应如霜也没想到会有此变故。 她惊讶的看着墨溪，心中倒是有些高兴。 就算白凤眠内功全失，那也一定比墨九如要厉害。 墨九如进入与白凤眠力量对等的药师塔，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永远出不来。 应如霜心中冷笑：“果然啊，墨九如，多行不义必自毙，看看有多少人想让你死！我就站在这，等着给你收尸！哼！” 叠风上前抓住墨溪的手臂，怒斥道：“你疯了吗？！” 墨溪低下头，用 力咬在叠风手背上。 叠风一时吃痛，下意识放开墨溪。 墨溪急忙跑向石板，唰的一下，白光闪过，将她也带入其中。 叠风见状咬牙道：“该死的贱人！” 凌霄和轻宵对视一眼，二人也都觉得墨溪心术不正。 轻宵低声道：“无论她能否得到灵丹妙药，此女都不能留在王爷身边。” 凌霄点头道：“没错，等王爷出来，我们如实禀报。” 如此一来，除了随行而来的侍卫之外，其他人都陆续进入药师塔了。 元洛见状，转头看向应如霜，开口道：“师姐，我也进去了，此处就交给师姐了。” 应如霜无奈的叹口气，却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拦。 而且元洛进去也好，她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把左月凌的尸体毁掉。 应如霜微微点头道：“凡事莫强求，去吧！” 元洛点头应下，也进入了药师塔。 所有人都进去之后，应如霜命人在药师塔周围，安营扎寨，给其他侍卫留住，等候自己的主子。 就在众人忙活的时候，那石板上又闪烁一次白光。 只是并未有人影。 拿着木槌的展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叠风追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展云回过神，摇头道：“哦，没什么，我看错了！” 展云并未看错，只是最后一个进去的，速度极快。 不是旁人，正是那玄骧。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同的考验 药师塔内。 一阵白光之后，白凤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荒郊野外。 周围杂草丛生，身后看不见路，身前亦如是。 白凤翎自言自语道：“这是哪？药师塔里面？怎么如此大？” 这根本不像什么塔内，就像另外一块荒山。 就在白凤翎疑惑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阁下入我药师塔，所谓何求？” “什么人？”白凤翎有些紧张的询问。 那人不予回应。 白凤翎想了想开口道：“我要求可以治好我双腿的药。” 那声音继续道：“仅仅如此？” 仅仅？ 白凤 翎眼睛一亮，开口道：“难道真的有可以让我重新站起来的药。” 那声音笑笑：“药师塔里，所求必有所应。” “我如何可以得到？”白凤翎十分焦急。 那声音继续道：“看到你面前的山了么？” 白凤翎抬头看过去，这高山如同神医谷里面那几座一样，巍峨入云，一眼看不到山尖。 白凤翎询问道：“我需要的药，就在此山中？” 那声音回应道：“不，是在山后。只要爬过这座山，自然能得偿所愿。” 爬过这座山？ 白凤翎皱眉道：“这怎么可能？我不良于行，这轮椅也无法攀爬，至多行至山脚。” 那 声音轻蔑的笑了笑：“若是觉得不可能，那就立刻离开便是，凡事莫要强求。” 白凤翎双拳紧握，瞬间明白了，爬山，就是对他的考验。 心诚则灵，能否爬过去，便是检验是否心诚的标准。 可……可这对他来说，未免太难了！ 这么高的山，别说他不良于行，就算是好端端的一个人，都未必能上去。 而且这中间吃喝，又要如何解决？ 万一他爬到一半，体力不支，又如何能回到石板上呢？ 他会不会，就此埋骨于山中？ 白凤翎看着高山，陷入纠结。 …… 与此同时，云望舒也已经进入了药师塔。 只 是他出现的地方，并非是荒郊野地，而是一座破败的城池。 此处昏天暗地，满目疮痍。 街道两旁饿殍遍地，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病人。 周围除了咳嗽声，没有一人说话，一派腐朽的气息。 这又是哪？ 不等云望舒想清楚，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阁下来我药师塔，所谓何求？” 云望舒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周围，却并未看到任何人。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是守塔人？” 那守塔人笑了下：“哦？你倒是个有经验的，可我并未见你来过啊！” 云望舒点头道：“晚辈初次前来，只是之前有所听闻。不 知守塔人要考验晚辈什么？” 守塔人回应道：“那要看你所求什么了。” 云望舒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不妄丹！” 守塔人有些意外：“不妄丹？那可不是治病的良药。那是毒药！” 云望舒点头道：“我要的就是此物，药师塔并没有说，只会给人治病的良药，不是么？” 这倒也是，毕竟有些毒药，也能以毒攻毒。 守塔人没理由拒绝。 他开口应下：“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从此绝望城中走出去吧。此城池刚刚经历了水患和疫症，只要你能治好城中所有病患，让他们活着等到太阳出现。那么便算是完成考验。”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墨九如的考验特别魔幻 云望舒想了想，瞬间明白了这个考验的难处。 刚刚经历水患，说明城中，十有八。九已经没有了粮食和草药。 哪怕他有办法治疗众人，也无法保证他们是否会被饿死。 而且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将处于危险之中。 守塔人说等到太阳出现，可太阳又何时会出现呢？ 怎么看，都像一个遥遥无期的考验。 云望舒看向身后的石板，还是决定进城一试。 “好，我答应你！” —— 旁人进入药师塔，都是求药，而玄骧进入药师塔，却是找人。 守塔人一句无奈的：“你怎么又来了！” 便直接可以证明，玄骧并非初次入塔了。 玄骧笑笑道：“放心，这一次，我不是来求药的，我是来寻求一个答案的。” “答案？什么答案？” 玄骧继续道：“上次差点死在这里的那个老头，他说有人带走了忘川水，在另外一个世界为非作歹。我想知道那忘川水，是不是从你这流出去的？倘若是的话，又是何人求走的？” 守塔人没好气的回应道：“若不是求药，就速速离去。否则性命堪虞！” 玄骧挑眉道：“你不告诉我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守塔人冷笑一声：“那你就好好在这折腾，看看你有没有墨雪寒书那般本事，可以全身而退！” 守塔人话音一落，玄骧周围立刻化 作一片浓雾。 不多时一些暗器，便从浓雾中飞射而出。 玄骧当即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躲避袭击。 玄骧一边打，一边开口道：“喂，老头，你好歹告诉我，我要打到何时，你才肯与我说答案？” 守塔人不予回应。 玄骧无奈，心知一场苦战，在所难免了！ —— 若说旁人此刻在药师塔里，遇到的都是艰难困苦。 那么墨九如此刻，遇到的情况，就有些魔幻可笑了。 “小九！你可是全村的希望啊！”一个长着毛绒三角小耳朵，拖着毛茸茸大尾巴的小狐狸精，正在给墨九如洗脑。 墨九如看着面前这个，诡异中带着些许可爱的 小姑娘，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是跟白凤眠一起进入药师塔的。 白凤眠去哪了？ 她怎么又成为狐族全村的希望了？ “这……这是哪？这不是药师塔么？”墨九如试探着询问。 那小狐狸精看着墨九如，眨眨眼，随后惊讶道：“小九，你怎么了？摔坏脑子了？这里是不忘山啊！” “不忘……山？”墨九如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猛地又想不起。 小狐狸精继续道：“是啊，我是小黄，你是小九，我们都住在茸茸村啊！” “小黄，小九，茸茸村，不忘山……”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小黄，难以置信的追问 ：“这……这这这……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啪啪泉？然后还有个道长叫剑无心？” 小黄看向她点头道：“是啊，就是无心道的人，把我们的啪啪泉毁了，我们没有的泉水，耳朵尾巴都藏不住了。老狐狸都要病死了，小狐狸也都长不大。所以才让你下山，去找那个无心道的大弟子，剑无心，来报仇啊！” “啊——唔！”墨九如一声惊呼，却被小黄捂住了嘴。 小黄急忙道：“嘘，别吵，我已经打听过了，剑无心今日要去打爬爬村，这里是他的必经之路。等下你与他佯装偶遇，只要能拿走他的情欲之心，咱们的啪啪泉就有救了！小九，你可是全村的希望啊！”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嘿嘿嘿？ 墨九如欲哭无泪。 因为她已经知道眼下是怎么回事了。 她好像陷入了自己写的话本子里。 这里的剧情，分明就是那本猎艳江湖里的一个故事。 没有妖气的小狐狸精小九，和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无心道大弟子，剑无心之间的故事。 她写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话本子。 所以这剧情…… 墨九如忍不住扶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进入药师塔了么？ 墨九如看向小黄，开口道：“你……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行。” 小黄眨眨眼道：“你能行吗？你认得剑无心吗？” 墨九如敷衍道：“认识认识，长得最帅的准没错。”毕竟是 男主啊！ 小黄挠挠耳朵开口道：“也好，我这副模样，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妖精了。那一切交给你了，切记，不要情绪激动，不然你的耳朵尾巴，也藏不住多久了！” 墨九如嘴角抽搐，不知如何回应，因为她知道后面的剧情。 不是藏不住多久，而是根本就藏不住！ 眼看小黄离开了，墨九如也急忙下山。 她才不要按照剧情去走，她要赶紧找到白凤眠，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大不了重新进来一次。 然而墨九如刚走了几步，忽然周围响起那守塔人的声音：“哎？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不求药啦？” 墨九如脚步一顿，四下张望，却都是 树。 她询问道：“你是何人？你在哪？” 守塔人笑道：“老夫是守塔人，你看不到老夫。这里就是药师塔。” “药师塔？可我怎么变成狐狸精了？”墨九如十分不理解。 守塔人呵呵一笑：“哈哈哈哈，正常来说啊，只是有一些简单的考验。可这么多年来，你们可是第一个俩人一起进入药师塔的，那老夫不得给你们弄点新鲜的考验呀！” “新鲜的？” 守塔人应声：“是啊，几个月前，有个傻小子在药师塔里落下个话本子，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内容十分强劲有趣啊！” 墨九如忍不住扶额，她自己瞎写过什么，她太清楚了！ 守塔人继续道：“这么有趣的内容，却没有人适合。这不，好不容等到你们俩了，那就让你们接受这个考验吧。你只要顺利完成剧情。自然可以得偿所愿。噢，对了，你想要什么来着？” 墨九如下意识回应：“养神芝。” 守塔人点头道：“简单，给你两棵，最大的！” 这…… 这条件还真挺诱人的。 可这剧情她走不下去啊！ 她记得她写的，就是狐狸精小九，去找剑无心要他的情/欲之心。 可剑无心是无心之人，别说情/欲，七情六欲啥都没有，只知道斩妖除魔。 为了让剑无心生出情.欲之心，狐妖小九便百般示好，千般献 媚，最后终于跟跟剑无心一起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让他生出了情/欲之心。 然后再彼此最快乐的时候，小九挖走了他的心，拯救了茸茸村的啪啪泉。 墨九如回想起剧情，都忍不住捂脸。 她怎么可能跟这里的人做那种事？这个考验，注定是要失败的。 墨九如摇头道：“不行，我做不到，我要找我夫君，下次再来！” 守塔人笑了笑道：“原来他是你夫君啊？那就更好了，嘿嘿嘿！” 嘿嘿嘿？ 就在墨九如听不懂这个“嘿嘿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看到无心道的一群弟子走过来。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白凤眠？！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睡一觉能有多难？ “王爷！”墨九如急忙从树林里冲出来，朝着白凤眠直奔而去。 白凤眠身后师弟立刻上前阻拦，厉声道：“站住！你是何方妖孽？”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看向白凤眠，焦急的开口：“王爷，你过来啊，我是九如啊！” 王爷？ 白凤眠微微皱眉，看了看腰间的探妖铃，随后开口道：“师弟，不必紧张，她不是妖。” 如果是妖孽，探妖铃就会响。 话音落下，白凤眠走到墨九如面前，疑惑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迷路了吗？这里是不忘山，妖魔横行，十分危险，还是尽早离去比较好。” 墨九如怔愣的看着白凤眠，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白凤眠见她不说话 ，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她：“此物是我无心道的辟邪符，你带在身上，可保姑娘一路顺遂，不被妖魔缠绕。沿着此路，便可离开不忘山。” 墨九如木讷的接过辟邪符，白凤眠见状点点头，便阔步离去。 墨九如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焦急道：“王爷，你失忆了吗？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九如啊！”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拉住他道袍的手，面露厌恶的甩开她。 “在下乃修道之人，还望姑娘自重。”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带着师兄弟，再次离去。 墨九如怔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变故。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师弟忽然开口道：“无心师兄，我们还要走多久 ，才能到蛇妖村啊？” 无心师兄？ 剑无心？ 白凤眠就是剑无心？ 墨九如眼睛一亮，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跟自己夫君睡一觉，能有多难？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追上去：“道长道长，等等我，等等我！” 白凤眠回头看向她，皱眉道：“姑娘还有事？” 墨九如点头：“道长我有些害怕，不知能否同行？” 不等白凤眠开口，他那个讨厌的师弟便冷声道：“你这女子，怎得如此不知羞耻，我师兄虽然容貌过人，可我们是修道之人，无心之道，不近女色。你还是速速离去！” 墨九如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道长可是要去爬爬村？” 白凤眠面露疑惑。 墨九如急忙改口：“哦，就是蛇妖村。” 白凤眠戒备的看着她：“你如何得知？” 墨九如回应道：“因为我也要去啊，我家中父母姐妹，都被蛇妖抓走了，我要去救他们出来。” 白凤眠诧异的询问：“你？你一介弱质女流，如何斩妖除魔？” 墨九如忽的上前，抱住白凤眠的手臂，开口道：“所以才需要道长保护人家啊。这一片儿我特熟，我给道长带路，道长帮我救人可好？” 白凤眠抽出自己的手臂，有些尴尬的回应：“姑娘说话就好，莫要靠的如此近，男女授受不亲。” 墨九如歪头看着他：“奇怪了，道长是无心道的高徒，传闻无心道都是没有 心的，既然没有心，就不会心生妄念，既然道长没有妄念，那我又何必小人之心，拒你于千里之外呢？既然大家都心无杂念，为何不可亲密相间？除非……除非道长心虚！” “笑话，我怎么可能心虚！”白凤眠看了看墨九如，又看向他身后的师弟，感觉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既然不心虚，那就带着我一起走吧。” 墨九如再次上前，抱住了白凤眠的手臂。 这一次白凤眠还想挣脱，却又感觉自己挣脱，就显得心虚一般，竟是硬生生忍住了。 墨九如靠在白凤眠手臂上，心中感慨道：“我这是写了些什么鬼东西啊，那话本子肯定是莫再问掉在这里的。我真是服了！”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有人出塔了 这世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考验。 有些考验，是考验人的韧性，有些考验，是考验人的人性，还有的，考验的是人的贪念。 就好比墨溪此刻面对的局面。 她发现自己，竟然成为家中嫡女了。 墨长平依旧是她的父亲，每日每夜给她买各种好东西，恨不能将她捧在掌心里。 她生母也不再是姨娘，而是风风光光的当家主母。 她的兄长骁勇善战，她的弟弟三元及第。 她与心爱的安王殿下，也已经被当今陛下赐婚。 一切都美好的，如此不真实。 墨溪沉浸在这般环境里，难以自拔。 直到守塔人的声音响起，她 才蓦然惊醒。 “阁下进入我药师塔，所谓何求啊？” 墨溪微微一怔，周围所有的人和事，都瞬间停滞不前了。 墨溪略显紧张的开口道：“我……我来求药。” “哦？那你说说，你要求什么药？” “我……我要……”墨溪迟疑了。 她本意是想要帮白凤翎，求一种可以令双腿康复的药。 可她求这种药，真的有用么？ 白凤翎的双腿康复之后，就会爱她如珍宝么？ 倘若只是感激，那她要他的感激有何用？ 倘若连感激都没有，那她一番辛苦，又是为何人。 墨溪思来想去，开口道：“我想要一种，可以得 偿所愿的药。” “得偿所愿？那你是想青春永驻啊，还是想容貌倾城啊？” 墨溪语气坚定的回应道：“我要让一个男人爱我，死心塌地的只爱我一人，眼中再无他人。” 守塔人沉默少许，开口道：“倒是有这种东西，只是，这不是救人的良药，这也是强求的毒药。你若想要，考验的难度，可能要更困难些。” “我不怕，只要给我这种药，我什么都不怕！” 守塔人呵呵一笑：“那好吧，只要你能离开这黄粱美梦，便算是考验成功。” 守塔人话音落下，墨溪周围的景色，又变的正常了。 大家也都对她笑脸相迎，一 点也不像梦境，更像她的梦想。 尤其当清风霁月的白凤翎，一脸温柔的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 她根本无法将这场景当做梦境，她扑进白凤翎怀中，享受着一直以来，都在奢求的温存。 —— 药师塔外。 众人都没想到，一夜还没过去呢，就已经有人从药师塔出来了。 一大清早，叠风刚起床，正打算打水洗脸，就看到元洛躺在石板前面。 叠风急忙上前，却发现元洛受伤严重。 他全身是血，呼吸微弱。 “来人，快来人啊！” 叠风的喊声，惊动了其他侍卫，也惊动了神医谷弟子。 神医谷弟子冲上来，惊 呼道：“元洛师兄，元洛师兄！” 叠风开口道：“还喊什么喊啊，你们不都是大夫么？快救人啊！他一看就是在药师塔里受伤了。” 神医谷的弟子一便给元洛诊脉，一边派其他人去通知应如霜。 一盏茶后，元洛被安顿在一个帐篷里，应如霜也来到了此处。 那神医谷弟子开口道：“大师姐，元洛师兄受伤严重，内伤外伤都有。看来是在药师塔里吃了苦头。外伤我已经给他处理好了。” 应如霜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瓶治疗内伤的丹药，递给同门。 “拿去给他服下吧，唉，都说凡事莫强求，他非要强求，结果落得如此境地。”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大胆妖孽 那个小师弟，连忙将丹药拿去给元洛服下。 神医谷的东西，终究还是好东西。 服下丹药的元洛，很快就苏醒了。 “元洛师兄，你怎么样了？” 元洛看向周围的人，最后将目光定在应如霜身上，忽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是我没用，拿不到帮小师妹起死回生的药。” 应如霜眉头紧锁，有些烦躁的回应：“好了元洛，不要执念了，这世上就没有起死回生的东西。” 药师塔是神奇，可也不可能抵抗自然规律。 否则这世界不是乱了套了？ 元洛哽咽的说不出话。 应如霜微微摇头，离开了帐篷。 帐篷外面，是焦急等 候的叠风展云，和轻宵凌霄。 凌霄看向应如霜，担忧的询问：“应姑娘，药师塔怎会如此凶险？” 应如霜冷漠的回应：“这世上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想要有所收获，必然有所牺牲。可药师塔给每个人都留了活路。所以才说，凡事莫强求，强求之下，只会后悔莫及。” 应如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幸灾乐祸。 因为她也很担心白凤眠的情况。 她从未见过有两个人同时进入药师塔，也不知他们在里面，会遇到怎样的磨难。 —— 药师塔内，不忘山。 白凤眠一身是伤，坐在原地处理伤口。 墨九如灰头土脸，像个犯 了错的小兔子，蹲在一旁。 “道长……” “闭嘴！”白凤眠冷漠的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要不是她带错了路，他们也不会陷入蛇妖的陷阱。 如今他所有师兄弟都被蛇妖掳走了，唯独这个没用的凡人，还跟在他身边。 墨九如也不想啊，可剧情就是这么设计的啊。 要不把他的师兄弟都弄走，哪来的单独相处，什么时候能耳鬓厮磨啊！ 唉！ 墨九如看向他艰难给自己上药的模样，怯生生的说道：“道长，你手臂受伤，不便上药，还是我来帮你吧。” 墨九如朝着他靠近，他忽然举起佩剑，拦在二人中间。 白凤眠厉声道 ：“站住，再靠近半步，我立刻杀了你！” “那怎么行？无心道长是斩妖除魔的高人，怎么能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呢？”墨九如委屈巴巴。 白凤眠皱眉看向她，又看向自己的探妖铃，随后继续道：“虽然探妖铃没有响，可你突然出现在不忘山，实在可疑！我们听从你的指引，却陷入如此险境。说，你到底是谁？！” 白凤眠拿着长剑，逼向墨九如。 墨九如双手抱拳，一副求饶的小模样。 “我……我就是小九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妖！”白凤眠对她的怀疑，已经达到了顶点。 墨九如急忙道：“我不 是！” 白凤眠直接将剑架在她脖子上。 墨九如吓得一个激灵！ 砰！头上的两个毛茸茸狐狸耳朵出来了！ 二人都愣在原地！ 好半晌之后，白凤眠才大喊道：“还说你不是妖？！” 话音未落，白凤眠已经拿起腰间法器，对着墨九如大喊一声：“收！” 墨九如：“……” 法器：“……” 白凤眠：“？” 怎么不管用。 白凤眠再喊：“收！” 那法器仍旧无动于衷。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嘿嘿一笑：“呃，道长，你看，我都说了，我不是妖！” 白凤眠低头看自己的法器，明明好端端的，怎么收不了妖怪了呢？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疗伤 墨九如挠了挠自己的小耳朵，感觉手感还不错。 毛茸茸可爱极了。 看着白凤眠一脸愠怒，手忙脚乱的模样。 墨九如忽然觉得这个药师塔，好像也挺有趣的。 她看着白凤眠，眨眨眼道：“道长……是不是，是不是摔坏了啊？要不你换一个试试？” “闭嘴！既然收不了你，我就杀了你！”白凤眠再次将长剑架在墨九如的脖子上。 墨九如又是一个激灵。 砰！ 一条毛茸茸大尾巴，从身后翘了起来。 白凤眠震惊道：“狐妖，你还敢说你不是妖？！” 墨九如尴尬的笑道：“这……不是我自己说，而是你的探 妖铃和你收妖的法器，都说我不是妖啊。就不许人也长得特别点么？” “花言巧语，你害我同门，今日我定要将你斩于剑下！”白凤眠话音刚落，便提剑砍下去。 墨九如闭上眼睛，不看也不躲，看起来十分紧张。 然而还不等那长剑碰到墨九如的狐狸毛，白凤眠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砰的一声，他摔倒在地，墨九如急忙睁开眼朝着他跑过去。 “王爷，王爷！” “啊不是，道长，道长你醒醒啊！”墨九如感觉自己都凌乱了。 白凤眠陷入昏迷，根本没办法给墨九如回应。 墨九如仔细回想了一下，接下来，好 像要吸/毒疗伤了。 啊！还真是个让人脸红的情节啊！ 墨九如忍不住扶额，却也知道不能继续耽搁，因为在药师塔里受的伤，显然都是真实的。 看看之前寒书和莫再问就知道了。 换言之，她要尽快救眼前的剑无心，否则毒入五脏，吃亏受罪的，还是她的白凤眠啊。 墨九如将白凤眠身上的衣服解开，快速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刚刚跟蛇妖打斗，大部分都是被蛇咬的。 白凤眠的内功和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抵御了一部分蛇毒。 可有些蛇毒极为罕见，便是他也无法抵抗。 就比如……咬在胸口这一下。 墨 九如低下头，缓缓含住那伤口的位置，用力将毒血吸出来。 不知吸了多久，白凤眠竟是慢慢苏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那个小狐狸趴在他胸口上，还以为她在吃他的身体。 正要动手的时候，又看到她的头歪向一侧，吐出口中的黑血。 白凤眠明白了，这小狐狸在救他，可是为什么呢？ 不等白凤眠想清楚，忽然胸口传来一样的痒痛。 “呃……”一声难以自控的低吟，从白凤眠口中散发出来。 墨九如连忙抬头看向他，便见到白凤眠红了耳朵。 墨九如垂眸看向白凤眠的胸口，随后赧然一笑道：“不好意思啊 道长，我刚刚吸错地方了。伤口和你的那个地方，太近了！” “闭嘴！”白凤眠不想听下去。 墨九如舔了舔嘴角，那殷红的嘴唇，泛着一层血色的水光。 明明该是一种恐怖的画面，可白凤眠就莫名觉得有些心悸，甚至忍不住去想，她的嘴唇，一定很软。 白凤眠回过神，对自己脑海中难以自控的想法感到羞耻。 他急忙拉住衣服，要收拢衣襟儿。 却忽然被墨九如，按住了手腕。 白凤眠皱眉看向她，质问道：“你干什么？” 墨九如索性跨坐在他大腿上，眼神懵懂，举止却强势的说道：“别动，还没吸完呢！” 第一千零八十章 狐生艰难 白凤眠怔愣的看着她，便见到她缓缓低下头，再次含住他的胸口。 这是这一次，她吸的特别慢。 三分刺痛，七分心痒。 这哪里是吸/毒，简直是在放毒。 都说狐族妖媚惑人，他过去从来不为所动。 可今日看到这般蠢萌的小狐狸，为何有些难以自控。 她在对他用妖术么？ 墨九如舌尖在他的伤口处画着圈，总是时不时经过那胸前两点，却总是能擦肩而过。 难受的感觉窜入白凤眠的四肢百骸。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心里却真的很抗拒。 他咬牙道：“够……够了，我没事了！” 墨九如忽然趴下，耳畔贴在他胸口上。 来自她独特的馨香 ，不由分说的钻入白凤眠的口鼻中。 全是她的味道，诱人的味道。 不是说狐狸都是有骚气的吗？为何她身上只有淡淡花香？一点也不难闻！ 白凤眠握着除妖剑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剑要握不住了。 然而就在此时，墨九如忽然抬起头，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那个眼神，让白凤眠下意识心虚起来，仿佛自己做错事一般。 “我……我……在下……” 他想道歉，可是为什么？自己也想不清楚。 墨九如则开口道：“道长没有心跳，果然是无心之人。” 原来是这件事。 白凤眠长须一口气，却也在这几句话里，恢复了神志。 他轻轻推开墨九如，连忙穿好衣服，随 后皱眉道：“无心道的弟子，都是无心之人，这有何奇怪。” 墨九如忽然从后背抱住白凤眠，笑眯眯说道：“道长跟他们不一样。” 白凤眠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远离这个可怕的小狐狸精。 墨九如跪坐在地上，仰着小脸看着他，那副呆萌可爱的样子，让白凤眠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反问：“哪……哪里不一样？” 墨九如笑道：“道长是讲道理的人，不是吗？” 白凤眠看向她皱眉道：“修道之人，都是讲道理的！” “胡说！”墨九如撅起嘴，反驳道：“你们那些修道之人，最会标榜正义。说什么斩妖除魔，可妖怪也有好妖，人也有坏人不是吗？” 这…… 白凤眠竟是无力反驳。 他寻了墨九如一步开外的位置坐下，听着她抱怨。 墨九如继续道：“我们茸茸村，全是可爱的小狐狸，根本没有人离开过不忘山，可你们还是去屠杀我们狐狐一族，还毁了我们的啪啪泉。” “啪啪泉？是什么？”白凤眠疑惑道。 墨九如解释：“就是山中灵泉啊！” “为何名字如此奇怪？”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这个还真不太好解释。 她想了想继续道：“就是泉水打在岸边，会发出啪啪的声音啊！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喝了里面的泉水，就能保持人形。此泉水没有修炼之能，只会让我们身强体健而已。可你们连这点 东西都不肯留给我。杀我狐狐，烧我家乡，毁我泉眼，都是你们无心道的人。” 白凤眠皱眉道：“做狐狸，就好好做狐狸，为何一定变成人形？你们若是不心存妄念，也不会遭逢此劫。” “又是胡说！”墨九如继续反驳：“我们做狐狸的时候，可没少遇到你们的猎人。出门拉个屎的工夫，就变成你的围脖了！要不是因为狐生艰难，谁有会冒险做妖呢？” “这……”白凤眠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 说这里，墨九如忽然哭了起来，那副嘤嘤啜泣的模样，哭的小耳朵还以抖一抖的，实在是有些可怜。 白凤眠忍不住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 却不曾想她一个反扑，直接钻进了他怀中。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又有人出来了 “哎？你……”白凤眠想推开她。 墨九如却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撒娇道：“道长，人家真的是好妖怪，你看看我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因为我从来不杀生，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山间野果，连鱼都没吃过。更别提吃人了。” 白凤眠心道一声：“原来是这样，她竟是没有粘过荤腥，所以才没有妖气吗？” 白凤眠轻轻推她：“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墨九如在他怀里乱蹭：“我不要，人家委屈着呢。除非道长答应我，不再去欺负我们茸茸村了！”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此事我会禀报师门，酌情处理。”他一人无法做决定。 “哼！那我就不起来。”墨九如把手深入他衣襟儿，一副女流/氓的样子，非要摸人家。 白凤眠连忙按住她作乱的小手，正要推开她，却又觉得自己全身无力。 墨九如见他不反抗了，抬头看向他，开口道：“我忘了跟你说，我刚刚虽然给你吸走了蛇毒，可毕竟无法将所有残毒都吸出来。眼下你身体还有少量残毒，不会致命，只会让你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所以你乖乖躺着，明日一早，定然就好了。” 白凤眠咬牙道：“小九姑娘，我可以不乱动，可你也不能如此。你是女儿家，岂能跟男人这般亲密？” “女儿家？那是你们人类的 规矩，我们狐狐就是抱在一起睡的啊。还要互相舔毛呢。你不想我舔你，那你……要舔我吗？” 墨九如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凤眠。 一副清纯可爱的容貌，却说着令人无限遐想的话。 白凤眠只觉得胸口一热，难受的拧紧了眉。 而敏锐的墨九如，似乎也听到一声心跳。 墨九如心中一喜：“他的情欲之心长出来了？” 墨九如连忙附耳倾听，却又没有动静了。 再抬头看的时候，发现白凤眠已经沉沉睡去了。 墨九如叹口气，无奈道：“勾引自己夫君，难倒也不难，可是……等他清醒之后，我多尴尬啊！该死的莫再问！” —— 药师塔外。 一天一夜过去之后，众人等到了第二个出来的人。 然而令众人都很意外的事，出来的不是他家熟识的人，而是那玄骧。 应如霜看到玄骧，便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厉声道：“你果然混进来了！来人！” 应如霜刚要下令把玄骧拿下， 玄骧便忽然伸出手，开口道：“你最好对我态度好点，不然我一个不小心，把这朱雀丹打碎了。那你们师父就只能等死了！” 众人看向玄骧的手掌心。 果不其然，正躺着一个火红火红的朱雀丹。 他拿到了？！ 应如霜震惊道：“这……这真的是朱雀丹 ？为什么我们进去那么多次，都拿不到？你反而能拿到？” 玄骧嗤笑一声：“心诚则灵，看来你们一个个的，也不是很想救你们的师父嘛。哎呀，让我猜猜看，你们怕不是，巴不得那老头翘辫子，到时候你这个做掌门首徒的，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对不对？” 应如霜脸色一凛，当即否认：“休要胡言！既然你得到了朱雀丹，还不把东西交给我！” “着什么急啊？我可记得神医谷主的承诺，只要拿到朱雀丹，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现在呢，本公子要在这等他们出来。出谷之前，自然会给你！” 玄骧将朱雀丹揣进怀中，一副不由商量的架势。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安王得偿所愿了么 这朱雀丹就跟鸡蛋差不多，也是易碎的东西。 应如霜投鼠忌器，还真是不敢贸然去抢，只能耐着性子，等众人出来。 为了避免朱雀丹再次被带走，应如霜叫来了大量的神医谷弟子，在这海岸安营扎寨，片刻不停的，盯着玄骧。 傍晚时分，叠风来到玄骧身边，请他过去一起用膳。 玄骧没有拒绝。 吃饭的工夫，叠风好奇的询问：“玄公子，不是说那朱雀丹，十年才有一个么，你是怎么拿到的？” 玄骧无奈道：“是红羽鸡十年下一次蛋，可干嘛非得带着一只鸡啊，换一只不就得了？傻不傻呀！” 叠风嘴角抽了抽，这神医谷 苦求多年不得的东西，玄骧竟是如此轻易得手，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玄骧只是说的轻松，实际上也并不容易。 他在药师塔里，好几次险些丧命，最后还是自己服软，说不问忘川水的事儿，只求一颗朱雀丹，这才让守塔人高抬贵手。 也幸好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墨九如解决困难，所以才得到了一颗朱雀丹。 眼下，就等他们出来，便可以安全离去了。 —— 药师塔内，荒山。 白凤翎自以为他的人生，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年幼丧母，无人庇护，屡遭迫害，不良于行，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亲姐姐，被自己的父亲残 忍吸血，却无能为力。 可如今爬上这座山，他才发现，原来这身体上的苦，远远不亚于，心理上的苦。 他的双腿无法发力，只能靠这双手，努力在山道上爬行。 没错，他就是爬行。 哪怕腰腹以下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 哪怕没有知觉的双腿，都已经血肉模糊。 哪怕山顶仍旧一眼望不到头，他仍旧不曾放弃。 要么爬上去，要么死在这里。 这是他此刻坚定不移的决定。 他固执的认为，他与白凤眠之间，其实只差这么一双腿。 倘若他能站起来，他的整个世界，都会大有不同。 白凤翎继续往上爬，渴了饿了 ，就吃路边的野草，没有片刻懈怠。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遭遇了意外。 一颗毒蘑菇吃下去之后，白凤翎瞬间感觉心如绞痛。 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景物，白凤翎喃喃开口道：“皇姐……你……一定要保重。” —— 药师塔外。 “王爷，王爷醒醒！王爷！” “王爷，您怎么样了？快，快拿外伤药！” 轻宵和凌霄的呼唤声，响在耳畔，渐渐唤醒了昏迷的白凤翎。 白凤翎眼神迷茫的看着众人，一时间似乎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已经清醒的元洛，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他查看了一下白凤翎的情况，随 后开口道：“他身上外伤太多，都是污渍，必须先清理一下，来人准备一下药浴。” 药浴？ 白凤翎瞬间醒了，他惊讶道：“我出来了？我离开药师塔了？” 凌霄连连点头：“没错，王爷您出来了，刚刚才出来。您已经进快两日了。” “两日？”白凤翎觉得奇怪：“这不可能，我在里面爬山，至少也过了二十个昼夜，怎么可能只有两日？” 若不是爬了那么久，他也不会饿得饥不择食，吃了毒蘑菇了。 应如霜走过来开口道：“药师塔里的时间跟外界的并不相通，看安王殿下的样子，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知你可否得偿所愿？”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掌心字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现在最关心的。 白凤翎得到治疗双腿的药了么？ 白凤翎叹口气，微微摇头道：“一无所获，守塔人让我爬山，我爬了许久，直到体力不支，以为自己要死了，随后便出来了，并未得到任何馈赠。” 一旁的元洛惊讶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 白凤翎疑惑的看向他，开口问道：“元洛公子，这是何意？” 元洛开口道：“倘若你没有轻言放弃，但是却又没有死在里面，那么就说明是守塔人将你送出来了。既然将你送出来，显然你是已经通过了考验啊！” “真的吗？！”白凤翎面露欣喜。 凌霄也急忙道： “王爷，快找找，看看身上有药吗？” 白凤翎连忙翻找自己身上，然而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应如霜嗤笑了一声，阔步离开了。 元洛见状，跟了上去，开口询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应如霜回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他自己放弃了，但是出来之后又碍于脸面，不愿承认罢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元洛叹口气道：“他伤的不轻，也不算没有诚意。只是这药师塔里，太过于凶险异常了。” 应如霜瞥向他，疑惑道：“你最近很奇怪。” 元洛微微一怔，随后干 笑道：“奇……奇怪？哪里奇怪？” 应如霜皱眉道：“你似乎对他们都颇为同情。” 元洛对东陵的态度，越来越和善了，并不像最初追逐朱雀丹那时候的针锋相对。 元洛想了想解释道：“我这不是看那个玄骧已经得到朱雀丹了吗，既然得到了，咱们与东陵的矛盾，也可以化解了！” 这倒是也有道理。 应如霜点点头，不再理会元洛，而是担忧的看着药师塔。 为什么白凤眠还没出来，难道是被墨九如牵连了吗？ 应如霜心中暗道：“乾坤玉，我必须尽快拿到乾坤玉，除掉墨九如！” …… 另外一边，白凤翎沉浸在极大的失 望中，木讷的被人抬入浴桶里，用药水洗去满身脏污。 轻宵和凌霄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 同样在药师塔里受伤，但是眼下已经行动自如的元洛走过来。 他开口安抚道：“安王殿下也不必如此灰心，药师塔并不限制人进去的次数，等王爷身体好一些，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白凤翎微微点头，有些淡漠的回应：“多谢元公子关怀。” 元洛心知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去了。 白凤翎重重叹口气，感觉自己此生最后的希望，已然破灭了。 可既然他失败了，为何没有死在里面。 他从未说过放弃。 可若是成功了，为 何没有灵药？ 那身破烂的衣服已经翻了不知多少次，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药师塔，在戏弄他么？ 白凤翎抬起手，想捏一下酸痛的眉心，却忽然看到，掌心有字。 字？ 白凤翎急忙仔细看向手掌，果不其然，真的有字！ “放下执念” “王爷您说什么？”凌霄询问道。 白凤翎急忙摊开手给凌霄看：“你看本王手上的字。” “字？”凌霄垂眸看过去，只看到白凤翎手上都是擦伤，哪里来得字？ “轻宵，你过来看，王爷手上有字吗？” 轻宵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摇头道：“没有啊，都是伤口，王爷，您看到什么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墨溪也出来了 白凤翎诧异道：“你们看不见？” 二人纷纷摇头。 白凤翎再次低头看向手心，仍旧能看到那四个字，放下执念。 难道说…… 这就是药师塔给他的灵丹妙药吗？ 可这是何意呢？ 白凤翎一时间无法参透。 他将手深入浴桶，忍着刺痛清洗了伤口。 可等手拿出来的时候，字仍旧在。 白凤翎心中稍许安慰，虽然不明白这四个字有何意义，可至少证明，他此番进入药师塔，并非徒劳。 凌霄见白凤翎发呆，以为他还沉浸在失望中，便开口安抚道：“王爷别担心，那墨家二小姐还没出来。或许她能有所收获。” 墨家二小姐？墨溪？ 白凤翎看向 凌霄，询问道：“她真的进入药师塔了？” 凌霄点点头，并且将墨溪进去之前，把墨九如也推进去的事情，一并告知给白凤翎。 白凤翎脸色阴沉的说道：“果然是个心如蛇蝎的女子，无论她成功与否，此女都不可留。” 凌霄心领神会道：“那回京路上，属下除掉她？” 白凤翎想了想开口道：“要想办法，设计成意外，本王不想让九如觉得我是无情之人。” 说到底还是在乎墨九如对他的看法。 凌霄道：“属下明白。” —— 两日过去之后，药师塔里就只剩下墨九如夫妇二人，以及墨溪和云望舒了。 叠风和展云都十分担心，二人围在玄骧身边不 停的询问。 叠风道：“玄公子，在下记得你说药师塔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那为何你已经出来了，我家王爷还没出来？” 玄骧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开口说道：“你啊，听话听一半。药师塔确实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可前提是心诚则灵。看来你家王爷也不是很想求药嘛，所以才困在里面那么久。” “这怎么可能，我家王爷一定很诚心的！”叠风不认同玄骧的话。 玄骧轻笑一声，没与他争论。 只是心中不免去想：“药师塔从未有过两人共同进入的时候，不知九如和白凤眠，能否顺利出来。危机往往都伴随着机遇，说不定，她真的能有所收获呢。” 玄骧刚想到这里，忽然石板上闪过一阵白光！ 又有人出来了！ “是不是王爷？”叠风和展云，欢喜的跑过去。 结果出来的，竟然是墨溪。 只见墨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蹲在原地。 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目光呆滞，眼神空洞。 元洛见状询问道：“墨二小姐，你怎么了？” 墨溪抬头看了一眼元洛，随后连连摇头，什么也不说。 与此同时，众人也都知道墨溪出来了，纷纷围上来询问情况。 元洛看她满身是血，继续追问：“你也受伤了？伤势如何？” 墨溪摇头不语，也不知是没受伤，还是觉得自己并无大碍。 凌霄也凑过来询问 ：“搞得如此狼狈，你得偿所愿了吗？拿到治疗王爷双腿的药了么？” 提起这件事，墨溪忽然哭了。 她泪流满面的开口道：“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我拿不到，我拿不到，呜呜呜呜……” 凌霄白了她一眼，转身去禀报白凤翎了。 叠风皱眉看着她，也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哼！心术不正，你自然不会得偿所愿！” 展云也帮腔道：“你最好祈祷，王爷和王妃能平安出来，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墨溪惊讶的看向展云，随后缓缓低头，不想被旁人看到她眼中笑意。 “原来白凤眠和墨九如还没出来吗？真是太好了！希望二人，永远都不要出来！”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最后的环节 药师塔内，不忘山。 被众人惦记的墨九如和白凤眠，此刻也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白凤眠看着怀中，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墨九如，忍不住开口训斥：“是谁让你替我挡蛇的，你又不会武功，又不会妖法，什么都不会，你逞什么能？” 墨九如脸色绯红的看着他，语气虚弱的说道：“小九……小九找道长，是为了化解无心道和妖族的恩怨，万万不能让道长死在不忘山。否则岂不是结怨更甚？” “那你就要牺牲你自己吗？！” 白凤眠显得很愤怒。 他们刚刚已经快要抵达蛇妖村了，却又遭遇了埋伏。 一条青花 白尾蛇，突如其来的扑向他，而这狐妖小九，为了救他，替他挡下了毒蛇的袭击。 眼看着小狐狸就要死了，白凤眠焦急的开口道：“我……我帮你吸/毒疗伤！” 墨九如摇头道：“没用的，这种毒，不是吸出来就能化解的。道长，你快走吧，离开此处。去救你的师兄弟，不用理会我。” “这怎么行？我岂是见死不救之人？你告诉我，到底要如何救你？”白凤眠显得很着急。 墨九如嘴唇翕动，有些难以启齿。 她是真的说不出口，因为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她要骗白凤眠，跟她共赴巫山了。 “怎么了？你快说啊！还 犹豫什么？”白凤眠焦急的追问。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那双急红了的眼睛，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她爱的人是白凤眠，不是眼前的剑无心。 而且即便是他们真的共赴巫山，她也无法亲手去取眼前人的心脏。 墨九如思忖良久，才开口道：“我……没事。你忘了么，我也是妖啊，妖中了妖毒，会自己化解的。” “真的吗？”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点点头，不再去看他的眼睛。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那好，你躲在这里，保护好自己，我去去就回。” 他要去救他的同门师兄弟。 墨九如没有拒绝，心想着既然完不 成任务，便就此认输好了。 药师塔，又不是不能再来。 她目送白凤眠离开，直到人走远后，她才朝着空气喊道：“守塔人，我可以认输吗？” 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墨九如想了想：“难道要自己走回石板么？” 她努力站起身，却因为中毒的原因天旋地转。 砰的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就此昏迷不醒了。 …… “小九，小九醒醒，醒醒！”白凤眠的声音，响在耳畔。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便见到满身血渍，有些狼狈的白凤眠。 “道……道长？你怎么回来了？”墨九如有些惊讶。 白凤眠叹口 气道：“我不能丢下你，可也同样不能丢下我的同门师兄弟。我已经将他们救出来，让他们回师门了。现在，我来救你。” “救我？”墨九如诧异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点点头，拿出匕首指向自己的胸口：“这一路上，你时不时的就与我亲近，可我知道，你并非贪图男色，只是想知道，我何时会长出情/欲之心。无心道弟子的情/欲之心，可拯救万事万物。我将它赠与你，心头血可化解你体内蛇毒，心脏，可以拿去恢复你们狐族灵泉。”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忽然朝着自己胸口刺入。 墨九如见状急忙攥住他的手：“不要！”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一颗真心 白凤眠看向她，疑惑道：“不要？这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么？”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不，我的目的不是让你伤害自己。” 虽然她知道剧情，可她实在无法看到自己心爱之人，如此自戕。 她还记得寒书从药师塔出来之后的狼狈不堪。 她还记得玄骧叮嘱过，凡事莫强求。 药师塔里的伤害都是真实的。 倘若因为她的强求，却导致白凤眠真的受伤在此。 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墨九如开口道：“不行，我的目的真的不是你，你跟我走，我告诉你我的目的是什么。” 墨九如艰难的站起身，她拉着白凤眠往回走， 只要回到石板上，他们二人都能出去，离开药师塔。 然而白凤眠却甩开了她的手。 墨九如站不稳，摔坐在地上。 白凤眠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却又停下了脚步。 他退后两步，拉开彼此距离，苦涩一笑道：“来不及了，再不救你，你马上就要死了。其实……在你抱我的第一次，我便已经有了情欲之心。你倒也不必，真的委身于我。是我受不住自己的道心，与旁人无忧。”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毫不犹豫的切开了自己的胸口。 墨九如震惊的大喊：“不要，王爷！不要！” 白凤眠忍着剧痛，将手伸入伤口中。 墨九如惊 慌的大喊：“不要！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守塔人，我要出去！” 白凤眠似乎听不到墨九如的哭喊，他固执的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毫不犹豫的放在了墨九如的手上。 就在墨九如震惊的僵在原地的时候，手掌上那颗还在跳动的心，竟然忽的一下，变成了乾坤玉。 而此时身受重伤的剑无心，也瞬间恢复了神志。 “九如？！” 墨九如愣了愣，随后急忙扑向白凤眠：“王爷，王爷你醒了！王爷你记得我了？” 白凤眠有些茫然，但是并未失忆。 他连忙询问：“你中毒了？你……” “她没事啦！” 守塔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二人看向周围，却找不到人。 墨九如不理会守塔人，焦急的查看白凤眠的胸口。 “王爷，你的伤，你的伤……” 守塔人呵呵一笑：“他也没事啦！” 墨九如看到白凤眠身上还有血渍，可胸口确实没有伤口，才重重松口气。 她抬头看向空气：“这都是幻觉？” 守塔人回应：“其他的自然都是真实的，唯有这剜心一幕，是幻境，老夫只是考验你们的真心，又不会真的让你们去死呀！” 墨九如焦急的询问：“我们通过考验了吗？” 守塔人呵呵一笑道：“你们的演绎，比话本子里面更 精彩。入塔之前，你送给他一颗真心，入塔之后，他又还了你一颗真心，啧啧啧，真是令人羡慕啊！”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手上的乾坤玉，开口道：“我进入药师塔之后，便发现了你将此物放在我怀里，只是我刚拿出来，便瞬间失去了神志。” 墨九如回应道：“原来守塔人，不是无聊的想看话本子，他是想看看我们，是否愿意为彼此牺牲。” 白凤眠心有余悸的开口道：“此物以后再也不要放在我身上了，知道么？你若不愿带着，哪怕放在家里，也不要放在我身上。” 墨九如想要问一句为什么，还不等说，面前就出现了两个小木盒。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意外收获 守塔人继续道：“左边是丫头要的两棵养神芝，右边是你这小子要的一棵车马芝，拿上东西，出去吧！” 二人相视一笑，十分欢喜。 …… 得偿所愿之后，夫妻二人便携手朝着原路返回。 他们要去石板那，才能顺利离开药师塔。 白凤眠牵着墨九如的手，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做狐狸精，还做的有模有样的。” 墨九如有些尴尬的回应：“这哪是我啊，这只是我写的话本子罢了，王爷你不许再打趣我。” 白凤眠挑眉道：“不打趣你也行，那等回京之后，你再勾引为夫一次！让为夫好好 感受一下，你的狐媚功夫！” “说什么胡话呢！”墨九如有些害羞，夫妻俩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眼看就要走到石板附近了，墨九如忽然想起一件事。 “王爷，等一下！” 白凤眠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墨九如从路旁采了一朵小花，递到白凤眠面前：“王爷你看，这里的花草，也都是可以采摘的。” 白凤眠点点头道：“没错，不过这都是普通花草，你要这些有何用。” 墨九如眼睛瞬间一亮，当即拉住白凤眠的手腕，继续道：“王爷，我们先不出去，我要去茸茸村的啪啪泉！” “啊？”白凤 眠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拒绝墨九如的要求。 …… 一天一夜后，二人来到了所谓的啪啪泉，此刻泉水已经恢复如初。 然而令白凤眠惊讶的，不是这个泉水，而是泉水周围的花草。 “这是……十三不忘？”白凤眠惊讶不已。 墨九如则欢天喜地。 “哈哈哈哈！果然有啊！” 白凤眠难以置信的询问：“怎么会这样？” 墨九如回应道：“我当初写话本子的时候，刚好从玄骧那里了解了十三不忘。所以我就想着，将那十三种草药都写在话本当中，如此一来，看得人多了，说不定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就多了呢？ 这药师塔幻境，既然是按照我写的内容幻化的，那我猜，定然有十三不忘。王爷，咱们真是进来的太值了！” 墨九如连忙松开白凤眠的手，快速去采那些十三不忘。 药师塔里立刻响起了守塔人的声音：“哎哎哎，不行啊，不行啊，你不能带走啊！” 墨九如手脚不停，开口回应道：“为何不行？可没人说药师塔的花花草草不能摘啊！我在这一个多月了，还吃了这里面的野果呢。” 守塔人有些无奈道：“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说好的每人只能得到一种药。” “噢，你给的当然只有一种，我自己捡的不能算 啊！”墨九如使劲儿摘，使劲儿摘。 守塔人欲哭无泪，继续道：“那那那，那你每一种，只能摘一棵，全都拿走了，后人怎么办啊？” 一旁的白凤眠也开口笑道：“好，那就只摘一棵，九如，给他留下一些。” 墨九如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她也不需要这么多，只要够给白凤眠解毒就好！ 于是墨九如将自己没有的草药，纷纷补齐。除此之外，并未多拿。 做好一切之后，墨九如清点数量，随后疑惑道：“奇怪，怎么少一种？” 白凤眠走上前，询问道：“少了哪一个？” 墨九如回应道：“曼珠沙华！”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出塔 白凤眠四下寻找，也没能找到曼珠沙华。 墨九如仰起头，开口询问：“守塔人，我话本子里明明写着十三不忘，为何这里只有十二种？曼珠沙华呢？” 守塔人回应道：“我这是药师塔，又不是神仙塔。只有在人间真实存在的药，才会出现在药师塔里。你那个什么曼珠沙华，在人间并不存在。” 什么？不存在？ 刚刚收获巨大欢喜的墨九如，瞬间陷入的失望中。 不存在…… 不存在不是就无法凑齐十三不忘了么？ 墨九如继续追问：“那我如何能得到曼珠沙华？这对我很重要。” 守塔人继续道：“不清楚， 老夫只能告诉你，在药师塔里，是没有的。不要白费心力了！速速离去吧！” 一旁的白凤眠走到墨九如身边，开口安抚道：“九如，别难过，我们能得到十二种，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至于最后一种，我们出去之后，再问问玄骧。或者再翻找一下古籍。” 墨九如点点头道：“你说得对，玄骧一定知道。我们现在就出去！” —— 药师塔外。 众人又等了两天两夜，终于迎来了白凤眠和墨九如。 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夫妻二人携手出现在石板之上。 “九如！”玄骧激动的迎上前。 “王爷，王妃！”叠风和展云 和急忙围上去。 玄骧垂眸看向墨九如手上的木匣子，略显激动的询问：“找到了？” 墨九如欢喜的点头：“找到了！” 她正要再说什么，看到神医谷的人也走过来，便将手上东西，交给了白凤眠。 这可是十三不忘了，谁会不觊觎，此事万万不能对外人泄露。 应如霜带着元洛凑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 发现二人虽然有些狼狈，却并未有什么致命伤，比之前出来的几人，状态都好很多。 应如霜挑眉道：“恭喜二位，得偿所愿了？” 墨九如回应道：“多谢。朱雀丹……” “朱雀丹我拿到了！”玄 骧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白凤眠惊讶道：“你拿到了？” 玄骧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朱雀丹：“喏，只要心诚，能有多难？” 这下子，众人更加欢喜了。 墨九如开口道：“那我们去与神医谷主告辞，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叠风见状急忙道：“还不行，云太医还没出来。” 云望舒还没出来？ 墨九如面露忧色：“我和王爷已经进去一个月了，云太医也在里面一个月了么？” 叠风摇头解释道：“王妃娘娘放心，药师塔跟外面的时间不一样，眼下其实刚刚过去四日。” 才四天啊？ 那倒也还好。 白凤 眠开口道：“九如，我们就在此修整一段时间，等云望舒出来，再启程回去。” 墨九如没有意见，她现在急需沐浴更衣。 …… 夫妻二人收拾妥帖之后，墨九如独自去休息，白凤眠则来到白凤翎的帐篷中，询问他的情况。 此刻白凤翎还在卧床，他在药师塔里，着实伤的不轻。 看到白凤眠好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白凤翎心中，又是一阵愤懑不平。 “为什么，为什么他毫发无伤，却能得偿所愿，而我受尽苦楚，却只换来莫名其妙的四个字？” “大哥，你怎么样了？”白凤眠关切的询问声，打断了白凤翎的思绪。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执念是什么 白凤翎回过神，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怎么是皮外伤，那膝盖都磨的见骨了！”一旁的凌霄，显然十分心疼自己的主子。 白凤翎皱眉道：“凌霄，出去！” 他不想让凌霄多嘴。 凌霄无奈的叹口气，转身离开了帐篷，守在门口。 白凤眠眉头紧锁，继续询问：“大哥此番辛苦，可有收获？” 白凤翎没有隐瞒，多一个人知道，或许就能多一个人帮他解惑呢？ 他摊开掌心，示意白凤眠看。 可白凤眠也只能看到一些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白凤眠疑惑道：“这……是何意？” 白凤翎苦涩 一笑道：“你也看不见。我从药师塔出来之后，掌心就多了四个字，放下执念。我猜想这或许就是药师塔给我的良药，可我却无法参透。” 白凤眠微微点头，略作思忖之后询问道：“那大哥的执念，是什么呢？” 白凤翎被白凤眠问住了。 执念…… 他的执念是什么呢？ 白凤翎仔细想想，开口道：“倘若非说有执念，那就是当年母后的死吧。不怕你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母后不是自尽。” 谁会扔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就此撒手人寰呢？ 她明明应该知道，她若是死了，这一双儿女的日子，将会有多难过。 既 然知道，就没道理会不管不顾的去自尽啊！ 白凤眠听到这话，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宣武帝对当今皇后的宠爱，简直到不可理喻的程度。 当年的事情，哪怕被掀开真相，当今皇后，也未必能得到责罚。 白凤眠拍了拍白凤翎的手臂，开口道：“大哥放心，既然药师塔给你留了这四个字，相信你的腿，一定还是有机会复原的。一时参悟不透，便慢慢来！” 白凤翎点头道：“我没事，你们能得偿所愿，咱们也算不虚此行了！” 兄弟二人聊了一会儿之后，白凤眠也回去休息了。 可白凤翎的心，却再难平静 。 执念，他的执念，不就是皇位么。 难道说他要放弃皇位，才能站起来？ 那他站起来又有何用？ 真是命运弄人！ 白凤翎重重叹口气，决定回京之后，跟长公主好好商议一番。 —— 又过了一天一夜，云望舒仍旧没有出来。 众人不免有些担忧了。 可是眼下也没人能进去帮助他。 这天一早，应如霜就带着神医谷弟子，找到了玄骧。 “玄公子，不知能否先将朱雀丹交给我们。这云太医进去也不知何时能出来，可我师父的病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玄骧摇头道：“那不行，我对你们神医谷的人呢，信任有限。 谁知道你们得了朱雀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不放我们离去呢？” 元洛开口道：“要不这样，我先送你们离开，你们到神医谷外面暂住。等云太医出来，我再单独送他出去可好？” 玄骧看向墨九如，想听听她的意见。 墨九如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我们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 神医谷的人，确实无法令众人相信。 元洛见状，苦求道：“楚王殿下，楚王妃，我们神医谷并非龙潭虎穴。之前种种矛盾，皆是因朱雀丹而起。如今师父危在旦夕，实在是等不得了。要不你们开个条件，只要能交出朱雀丹，我们做什么都行！” 第一千零九十章 一个条件 “元洛！”应如霜试图打断元洛的话。 可元洛却执意开口道：“师姐，师父的性命最重要！” 其他师兄弟也纷纷帮腔。 “是啊是啊！救师父要紧！” “没错，救师父最重要！” “你们要什么条件，随便说，我们一定竭力而为！” …… 墨九如看得出来，似乎除了应如霜之外，其他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神医谷主。 应如霜怎么看着，没有那么心急呢？ 墨九如仔细思忖片刻，瞬间明白了。 如果老谷主死了，那应如霜不就是新谷主了嘛。 难怪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觉得，万万不能让老谷 主死了，不然神医谷落在应如霜手上，岂不是让她称心如意？ 而且，也不知她会将神医谷带歪到什么模样。 墨九如开口道：“好，我可以将朱雀丹给你们，只有一个条件。” 众人纷纷看向墨九如，等她说下去。 墨九如开口道：“我要知道魄罗阵的进出方法。你们若是如实相告，我便立刻将朱雀丹交给你们！” 只要知道了进出方法，他们就不怕被困在此处。 应如霜第一个不同意。 “那怎么行？魄罗阵是我神医谷的屏障，岂能轻易告知外人。倘若你们他日心存歹念，来洗劫我神医谷，那我们岂不是等于引狼 入室！” 神医谷弟子面面相觑，觉得应如霜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神医谷多得是灵丹妙药，难保不会引人觊觎。 就算是楚王府的人不觊觎，那其他人呢？ 这魄罗阵的进出方法一旦传扬出去，神医谷只怕再无安宁之日。 墨九如见他们不应允，便开口道：“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我们都耐心等待吧！” 应如霜冷哼一声，带着众人离去。 元洛见状，开口道：“我去问一下师父吧，虽然师姐不同意，但是师父或许能同意。” 看得出来，元洛十分想救神医谷主。 墨九如应声道：“不急，我们会在这 一直等云太医出来。” 元洛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元洛离开后，也差不多到午时了，众人开始埋锅做饭。 食材都不缺，神医谷也算大方，只是神医谷的厨房在谷中，不在海岸，所以需要大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墨九如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叠风炒菜，忽然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五妹妹！” 墨九如转头看向来人，微微皱眉道：“是你啊。有事吗？”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墨溪。 墨溪眼眶泛红，一脸委屈的说道：“五妹妹，你是在怪我么？” “我不该怪你吗？”墨九如觉得墨溪可笑至极。 墨溪连忙解释道：“五妹妹，我不是故意推你进去的，当时是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下，我不小心才将你推进药师塔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墨九如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她话中真伪。 正在炒菜的叠风皱眉道：“胡说八道，你身后并没有人，谁会推你？” 墨溪焦急的辩解：“我说的都是真的，真有一股力量，推了我一下。或许……或许那人只是用掌力推了我？” 这……倒是也有可能。 不过墨九如仍旧不会轻信她。 墨九如开口道：“不必多言了，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走远些便是。”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总算出来了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折返回帐篷，不再理会墨溪。 墨溪抹着眼泪，委屈巴巴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没有人看到她一转身之后，表情就变得无比狠厉。 “墨九如，再让你嚣张几日便是，等回道京城之后，你的一切，都将是属于我的！” …… 当天夜里。 当夜三更时分，药师塔前面的石板，再次闪烁白光。 众人苦等的云望舒，终于出来了。 一直守在石板前面的叠风见状，欢喜的大喊：“云太医出来了，云太医出来了！” 声音惊动了众人，也惊动了神医谷的弟子。 墨九如和白凤眠急忙穿好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便见到云望舒也一身是伤的站在那。 墨九如连忙上前询问情况：“云太医，你怎么样了？伤在哪了？” 全身都有血渍，一时间无法分辨伤处。 云望舒苦涩一笑道：“抱歉，我未能得偿所愿，帮你们拿到想要的草药。” 白凤眠连忙开口道：“别这么说，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我们也已经得偿所愿了。” 云望舒眼睛一亮，急忙询问：“真的吗？” 白凤眠点点头。 云望舒重重松口气，可松了这口气之后，他便再无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这个人朝后倒仰过去。 幸亏叠风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众人将他安顿在帐篷 里，墨九如给他检查一番，才发现云望舒身上都是细小的伤口。 墨九如皱眉道：“看样子，他是滚了钉板。” “钉板？”白凤眠有些惊讶。 玄骧凑过来，勾唇一笑道：“呦，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云太医对咱们的楚王殿下这~么~上心啊！为了楚王，不惜滚钉板！” 白凤眠微微皱眉，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的交情，还不至于这么深吧。 白凤眠侧眸看了一眼，正在开药方的墨九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看来云望舒为之牺牲的人，不是他，而是九如。 墨九如将开好的药方交给叠风，开口叮嘱道：“云太医虽然昏迷 不醒了，可还好问题不大，先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再帮他全身涂抹外伤药，等他醒来，让他喝下这一副补血补气的药，应该很快就会恢复元气了。” 叠风点头道：“我这就去找神医谷弟子。” “不必找了，我们来了！”应如霜带着元洛，以及神医谷弟子阔步走进来。 玄骧嗤笑一声：“这么着急啊，怎么了，老头快死了？” 应如霜刚要训斥，元洛便急忙道：“既然云太医已经出来了，那我们立刻去见师父吧。你们交出朱雀丹，我们即刻送你们离开神医谷。咱们彼此，都别耽误工夫可好？” 叠风皱眉道：“用得着这么急吗？ 没看见云太医还昏迷不醒呢？” 元洛继续道：“我们安排最好、最宽敞的马车给他。楚王殿下，真的不能再拖了，师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倘若师父他真的……” 后面的话，元洛没说，觉得有些不吉利。 可白凤眠和墨九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倘若神医谷主真的死了，那他们的朱雀丹也没用了。 彼此之间梁子，就结的更深了。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墨九如开口道：“好，我们现在就去见神医谷主。” —— 济世堂。 众人再次来到济世堂。 此刻天色未亮，济世堂大门紧闭，门口还站着神医谷的弟子守卫。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出事了 见到应如霜和元洛带着众多人前来，那守卫的弟子迎上来开口道：“师姐，师兄，师父还没起身。” 应如霜开口道：“无妨，事关重大，我来唤一下师父。” 那弟子点点头，让开了路。 应如霜站在门口，轻轻叩门后开口道：“师父，是我，如霜。东陵人已经拿到朱雀丹了，师父，您的病有救了。” 房间里并未有任何回应。 元洛见状开口道：“可能师父睡得太沉了。” 咄咄咄！ 元洛用力敲门，大喊道：“师父，师父您醒醒，把门开一下，我们拿到朱雀丹了！” 房间里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元洛见状开口 道：“师姐，你在这等候，我进去看一下吧。” 这神医谷主毕竟是男子，睡觉的时候，应如霜贸然进去，多有不便。 所以听到元洛的建议，应如霜并未拒绝，只是点头道：“莫要吓着师父。” 元洛点点头，随后伸手去推房门。 “奇怪，门怎么推不开？”元洛用力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一旁的师弟开口道：“许是师父睡前将门拴上了？” 元洛点点头，继续敲门：“师父，师父您把门开一下啊，师父，徒儿有要事禀报。师父！” 无论元洛如何敲门呼唤，房间里仍旧没有任何声音。 时间一长，众人都觉得有 些不对劲儿了。 玄骧皱眉道：“喊得这么大声，就算是聋子也听见了吧。” 应如霜皱眉道：“住口，不得对我师父无礼！” 玄骧冷笑一声：“我想无礼，也得先见着他老人家才行啊，眼下人都见不到，如何无礼？” 元洛皱眉道：“师姐，有点不对劲儿啊，我这么大声，师父怎么会毫无反应，不可能睡得这么沉啊。” 应如霜想了想开口道：“破门进去！” 元洛点点头，随后退后一步，然后用力踹在门板上。 碰，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如此大的动静，竟是也没能惊动房间里的神医谷主。 元洛第一个冲 进去：“师父，师父！” 喊了半天，仍旧没有人回应。 片刻后房间亮起烛火，随后便是元洛的一声惨叫：“师父——” 应如霜也惊呼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等在外面的众人瞬间脸色一凛。 白凤眠开口道：“叠风展云，保护好王妃。” 他内功尚未恢复，只怕遇到危险，应付不来。 二人连忙点头应下。 玄骧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开口说道：“看来是出事了，我们进去看看。” 玄骧走在前面，带着众人进入了济世堂。 刚绕过前面的屏风，众人就看到神医谷主，端坐于前。 只是他双 眼紧闭，脸色灰白，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人死了？！ 众人有些惊讶。 应如霜见他们走进来，想也没想，便朝着玄骧出招：“我要杀了你，给我师父报仇！” 玄骧连忙躲闪，皱眉反驳：“关我什么事？” 应如霜一边打，一边怒声道：“要不是你把着朱雀丹，迟迟不肯给我们，师父何至于不治而亡？今日我就要杀了你，给我的师父陪葬！” 玄骧不胜其烦的辩驳：“我看你也病得不轻，你师父都病了这么久了，还差这一两日？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师父发病的时候，全身流血不止么，你看看这房间里，哪有半点血渍？”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此话一出，应如霜的攻击瞬间停下了。 一旁的元洛也流着眼泪开口道：“师父……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啊？怎么会没有血渍？” 墨九如见状走上前：“可否让我一看？” 墨九如是会验尸的，元洛已经见识过了，当即点头：“你快来看看，是谁杀了我师父。” 墨九如点点头，走到神医谷主的身边，她先将尸体放平，正要检查他情况的时候，忽然看到他双手掌心向内，交叠在一起，这个姿势，有些奇怪。 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墨九如伸手去触碰神医谷的手，想看看他手心里是不是有东西。 而刚刚碰到他的一瞬间，墨九如 脑海中，就响起了神医谷主的遗言。 “你问我后不后悔，我告诉你，我确实错了，可我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 这是何意？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元洛便惊呼道：“这……这不是……” 众人顺着元洛的视线看过去，竟是在神医谷主的掌心里，看到了小木盒。 小木盒？ 白凤眠急忙走上前，将小木盒拿起来。 这木盒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他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放着一半盐，一半茶。 又是沈家的复仇吗？ 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凶手就在他们当中？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瞬间紧张起来。 元洛看向白凤眠 一行人，怒声质问：“谁，是你们谁？你们何人杀了我师父？” 白凤眠皱眉道：“我们刚刚才从药师塔出来，这个过程中，都没有离开过神医谷海岸，哪里有作案的时间？” 玄骧也点头道：“没错，而且刚刚你敲门的时候，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外面还有守卫，若是我们做的，岂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会是谁？”元洛激动的大喊：“这天罚案，本就是你们带出京城的，凶手一定藏在你们当中。” 墨九如回应道：“元洛公子，你可别忘了，是你们神医谷的人抵达京城之后，京城才逐渐出现天罚案的，我也可以说，是你们将天罚案 ，带入京城的不是么？” 坐在轮椅上的白凤翎也点头：“而且之前几日，我们都被困在药师塔里。药师塔周围全是你们神医谷的弟子。若是我们有任何动向，岂会不被发现。” 说到这里，白凤翎看向应如霜和元洛继续道：“仔细想想，你们师姐弟二人，才是从始至终，都与天罚的案发地，十分接近。而且这几日，只有你们二人，能来去自如。” 元洛忍不住大声辩驳：“胡说，我也刚刚从药师塔出来的，我也身受重伤啊！” 玄骧嗤笑一声：“是啊，大家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会是谁呢？” 玄骧将目光，落在应如霜身上。 元洛 看向应如霜，瞬间瞪大双眼。 他难以置信的惊呼：“师姐……难道是……” “荒唐！我怎么可能杀师父？”应如霜极力辩解：“师父视我如己出，我视师父如亲父，我就算是杀了全天下的人，我也绝不可能杀师父！” “呵呵！这谁知道呢？这神医谷主看起来还算精神矍铄，若不是被病魔缠身，我看再活个几十年，也不在话下。他若是得到了朱雀丹，那你想继承谷主之位，只怕要遥遥无期了。”玄骧仍旧将矛头指向应如霜。 应如霜怒声道：“混账话，就算师父活着，神医谷大小事情都是我在操办，我何至于为了一个虚名去害师父？”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死因为何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元洛，继续道：“元洛，你不要被他们挑拨了。凶手一定在他们当中。他们分明就是不想交出朱雀丹！” 玄骧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想交出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玄骧将朱雀丹扔给了元洛，元洛下意识伸手接住。 玄骧继续道：“朱雀丹对我们毫无用处，杀了神医谷主对我们更是毫无好处。这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讲究一个有利可图。神医谷主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这还用问吗？！” 元洛红着眼眶看向应如霜，双眼中，充满了怀疑。 应如霜焦急的辩解道：“元洛，你别听他胡说。这个 木盒，对，这个木盒，这分明就是沈家后人，可我跟沈家毫无关系！” 元洛站起身，定定的看着应如霜，他缓缓开口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师父捡回来的小乞丐，而师父捡到你的地方，正是明州城外的海岸。” 又是明州城？ 应如霜是明州城人士？ 众人惊讶的看向应如霜。 白凤翎也忍不住开口道：“她……难道是沈家后人？” “我不是！”应如霜极力辩解。 然而元洛却怎么都听不进去了。 “来人，把应如霜压下去，关入地牢！” “元洛！你不信我？！”应如霜觉得难以置信。 元洛眼眶红 的吓人，他咬牙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你想让我信你，你就老老实实在地牢呆着，等我查清师父的死因，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你若极力反抗，就别怪我不客气！” 仓锒一声，元洛拔出佩剑，指向应如霜。 应如霜怒声道：“你要跟我动手是吗？你以为就凭你，能抓得住我？” “还有我们！”其他神医谷弟子，也纷纷朝着应如霜举起长剑。 很显然，大家都被刚刚玄骧的话影响了。 试想想，神医谷主死了，这最大的受益人，可不就是应如霜么？ 应如霜眼看局面不受控制，便知自己不能与他们硬碰硬。 可若是关 入地牢，她怕自己更无翻身之力了。 思来想去，应如霜扔下手上长剑，开口道：“好，我可以束手就擒，但是我不去地牢，我要看着你们调查师父的死因！” 一旁的神医谷弟子见状，开口说道：“元洛师兄，让师姐留下来看着吧，大不了我们捆了她双手，点了她穴道。” 元洛略作思忖，最后点头应下。 毕竟眼下也无法确定，就是应如霜杀的人。 万一凶手还是这群东陵人，双方翻脸之际，应如霜在场，也能帮上一点忙。 眼看元洛点头，其他师兄弟立刻寻来麻绳，将应如霜双手反绑，还顺势点了她的穴道。 场面 平静下来之后，元洛才看向墨九如，询问道：“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墨九如回应道：“面部、口唇、指甲呈青紫色，尸斑呈深暗紫红色。眼底充血，嘴角有唾液排出。应该是窒息而亡。” “窒息？”元洛惊讶道：“是有人勒死了师父？” 墨九如摇头：“脖颈处无勒痕，不是勒死，面部也没有挤压痕迹，不是闷死。” “那是如何窒息？”元洛追问。 墨九如伸手去触摸神医谷主的喉咙，随后开口道：“看来，要解剖一下看看了。” 元洛是见识过墨九如解剖尸体的，想到自己师父也要被切成那样，元洛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一张纸 他开口询问道：“可否还有其他方法？” 墨九如摇头道：“尸体解剖，是检验死因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方法。你放心，待查清死因之后，我会尽我所能，将尸体恢复如初。” 一旁的应如霜摇头道：“元洛！不可以亵渎师父尸体！” 元洛瞥了一眼她，皱眉道：“比起尸体来说，真相更重要。楚王妃，你来验尸！” 墨九如挑眉看向元洛，愈发觉得这个人，倒也并非十分糊涂，至少左月凌死了之后，他开始变得冷静而聪明了。 墨九如点点头，示意元洛多拿一些烛台过来，照亮房间，以免遗漏了细节。 元洛连忙照做。 然而开 始验尸之后，墨九如才发现，根本不需要注意细节。 她刚刚切开喉管，就发现了死因。 叮当！ 一颗圆滚滚的铁珠从死者的气管里滚落出来。 元洛惊声询问：“什么东西？” 墨九如将珠子捡起来，开口道：“似乎是磁铁。” “磁铁？是什么？” 墨九如回应道：“就是磁石，一种含铁的矿石，具有磁性。” 墨九如从神医谷主的气管里又取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两个珠子刚靠近，就吸附在一起。 墨九如垂眸看向尸体，开口道：“凶手给他灌入了大量的这种磁石珠子，一部分进入了气管，一部分进入食管，它们之间彼 此吸附，又都不会顺着吞咽或呼吸的动作，下沉，完全卡在了上呼吸道，所以神医谷主，才会窒息而亡。” 一旁的白凤眠缓缓开口道：“天罚中的第六种天罚，灌铁丸！” 果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有些脊背发凉。 这凶手竟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毫无声息的作案。 此人也太厉害了，究竟是谁？ 就在众人都困惑不解的时候，一个弟子惊呼道：“元洛师兄，你看这有师父的字。”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角落里落着一张白纸，而白纸上，确实有字。 元洛将纸捡起来，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举起长剑指向玄骧，怒声 道：“还说不是你？！” 玄骧愣住：“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元洛将纸拿起来给众人看。 众人看到，那张白纸上赫然写着一个“玄”字。 这…… 这还真是有些百口莫辩。 玄骧无奈的耸耸肩：“这老头，莫不是暗恋我？” “你还敢胡说！”元洛举起剑就要朝着玄骧刺过去，墨九如见状连忙阻拦。 “等一下！” 元洛转头看向墨九如，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墨九如连忙道：“看神医谷主尸体尸斑的程度，和尸体肿胀的程度，可以推断他死亡不超过两日。但是这两日，玄骧在海岸边，可是寸步不离。” 说到这 里，墨九如看向其他的神医谷弟子继续道：“你们数十号人，分成四班，不错眼的跟在他身边，是不是？” 众弟子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点头。 其中一人开口道：“因为他得到了朱雀丹，师姐担心他将朱雀丹带走，便命令我们监视看管他，寸步不离。” 元洛急忙追问：“真的寸步不离吗？” 那师弟点点头：“确实寸步不离，没有片刻携带，就连他如厕，我们都在一旁盯着。” 玄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死变态！” 元洛怒声道：“就算是如此，你也摆脱不了嫌疑，师父临死之前，不写旁人，偏偏写你。你作何解释？”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下一个受害人 玄骧无奈道：“那你得问他啊，你问我有何用？” “你……”元洛还要怒斥，却白凤眠制止住了。 “等一下，本王看这纸上，似乎并非只有一个字。” 白凤眠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再次看向那张纸。 果不其然，除了一个“玄”字之外，旁边还有一个“丶”。 元洛皱眉道：“这不过就是个一点，一定是师父遇袭之后，不小心点上去的。” 这倒是也不无可能。 可是白凤眠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走上前，从元洛手上拿下那张纸，随后递到白凤翎面前开口道：“大哥，你书法造诣颇深，你来看看。” 白凤翎 仔细观察了一下，开口道：“笔锋有顿挫，下笔十分坚定，这不像失误造成的一个点，应该是写一个字，没有写完。” 元洛想了想，怒声道：“那就是要写他的名字，玄骧的‘骧’字，也有一个点。” 白凤翎摇头道：“说不通，‘骧’字的起笔是横折，并不是点，而且若是书写人名，理当自上而下，而非从左至右。”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白凤翎的话有道理。 那这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元洛眉头紧锁，怒声道：“就算他不是凶手，这件事，也一定与他有关，否则师父不会无缘无故，写个玄字！在事情查清楚之 前，你们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神医谷！” 元洛话音落下，便将众人都赶出了济世堂，唯独留下了墨九如。 他还需要墨九如帮忙，再继续寻找一下房间里的可疑痕迹。 墨九如自然没有拒绝，此案既然出现小木盒，那必然是天罚案其中一个。 若是能在此找出破绽，就等同于破获了天罚案。 所以众人，一直忙碌到天亮。 …… 天亮之后，墨九如和元洛走出了济世堂。 等在院子里的白凤眠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房间里的门窗都是完好无缺，且紧闭的，也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痕迹。现 在掌握的线索，就是小木盒，和那些磁铁珠，还有这两样东西。” 墨九如摊开手，白凤眠看到她手上有一个针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扳指。 白凤眠将针包接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金针。 白凤眠略显惊讶的看向墨九如，墨九如点头道：“跟郭家孙少爷身上发现的金针，一模一样。” 一旁的元洛开口道：“这针包是师父的，但是这针包他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所以里面到底是金针还是银针，我们都无从知晓。” 说到这里，元洛看向应如霜，询问道：“师姐知道么？” 应如霜摇头：“此物是师父心爱之 物，极少示于人前，似乎每年特定的日子，才会拿出来端详。” “什么特定的日子？”白凤眠追问。 应如霜仔细想了想，回应道：“应该是花朝节前后。”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继续追问：“这个扳指，你们可有印象？”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白玉扳指，质地通透莹润，看得出来玉质很好。 只是没有花纹的扳指，还是有些少见的。 元洛和应如霜都纷纷摇头，二人都不曾见过此物。 元洛开口道：“师父向来朴素，连束发的簪子都是木制的，从不带任何金玉之物。这个东西……恐怕是指向下一个受害人吧？”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凶手找到了？ 此话一出，白凤眠和墨九如都担忧的拧紧了眉头。 白凤眠看着眼前的线索，开口道：“磁铁珠不是寻常物，此物颇为难得应该价值也不菲，看来凶手是个生活宽裕的人。” 白凤翎也开口道：“凶手一路从京城跟着我们来到了神医谷，难道说，他真的就在我们当中么？” 叠风摇头道：“不会吧，有人暗中跟着，我们定然会有察觉。” 元洛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你们真的有察觉么？那他是怎么回事?” 元洛指向玄骧。 众侍卫面面相觑，没有再吭声。 叠风和展云知道玄骧的存在，所以也没有故意去想暗处是否有人。 轻宵和凌霄是完 全没察觉到玄骧一直在暗处。 试想想，如果凶手与玄骧轻功一般高，那他们没有察觉，似乎也实属可能。 玄骧嗤笑一声道：“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与小爷比轻功。别白费心思瞎猜了。要我说，凶手应该是正大光明，跟着我们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忍不住互相怀疑了。 白凤眠拉起墨九如的手，开口道：“忙活了一夜，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再说吧。” 别说墨九如累了，就算是元洛和神医谷的弟子，此刻也都犯困了。 所以元洛并未阻拦众人，只是开口说道：“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诸位不可以离开神医谷。我会安排弟子，带你们去客 院居住。” 大家没有意见，他们也想破获这个案子，而且眼下云望舒的伤势还没好，也不急于赶路。 …… 回到客房之后，白凤眠迫不及待的询问道：“九如，可有听见神医谷主的遗言？” 墨九如点头道：“他说‘你问我后不后悔，我告诉你，我确实错了，可我不曾后悔！’” “确实错了，但是不后悔？这是何意？”白凤眠疑惑不解。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我也想不通，不过王爷，他说他错了，既然是错了，那是不是说明，当年沈家的案子，另有内情？” 白凤眠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翻找一下神医谷主的遗物，也需 能得到一些线索。”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明日与元洛商量一下吧。” 白凤眠没有拒绝。 —— 次日晨。 众人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后，再次来到了济世堂。 然而令众人有些意外的是，元洛居然要放他们离开了。 墨九如惊讶道：“你说什么？凶手找到了？” 元洛点头道：“没错，凶手不是旁人，就是我师姐，应如霜。” “啊？”叠风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随后他追问：“有何人证物证吗？” 元洛拿出昨天那张纸，开口道：“应如霜的‘应’字，起笔就是这一点。” 这…… 虽然墨九如不喜欢应如霜，可也觉得这个 物证，有些过于牵强了。 墨九如微微摇头：“这未免太武断了，元洛的‘洛’字，起笔也是一点啊。” 元洛皱眉道：“我还有其他证据。” 元洛朝着身后的师弟伸出手，师弟拿出一个大木盒递给元洛。 元洛将木盒打开，众人见到里面的东西，都忍不住震惊不已。 “这……”白凤翎惊讶道：“这么多朱雀丹？” 满满一盒子，全是红彤彤的朱雀丹。 一旁的玄骧嗤笑一声道：“难怪你们神医谷弟子，怎么求朱雀丹都求不到了。原来她时不时就进去收割一番，然后再让你们呢，空跑一趟啊。我说呢，那么多红羽鸡，何必苦等一只下蛋。”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密室杀人？ 这下众人明白了。 看来应如霜从来就没有打算救她的师父。 墨九如看向玄骧：“不是说，要心诚才能得到药材么？” 玄骧笑道：“想要药材的心够诚，可想救人的心并不诚呗，这并不矛盾。”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看向元洛：“所以，你觉得她有杀人动机，就确定她是凶手了？” 元洛重重点头，有些愤怒的开口道：“师父对我们这么好，她简直狼心狗肺！对了，她真的是师父从明州城外的海边捡回来的。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沈家后人？这天罚案，会不会都是她做的？还有……还有我左师妹的死，是不是也是她做的？” 这 些问题，墨九如暂且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白凤眠开口道：“案情十分复杂，还需细细理清，就算你们认定了她是凶手，也不可以在神医谷动用私刑。天罚案涉及到诸多朝中大臣，这件事不可以草草结案。” 元洛听到这话，皱眉道：“楚王殿下这是何意？要带我师姐……要带应如霜离开？”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本王需要带她回京接受调查，当然你们也可以随行。东陵律法，必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哪里还有公道？师父死了，左师妹也死了，就算杀了她又有何用？根本没有公道！”元洛的情绪显得激动又悲戚。 墨九如见 状开口道：“元公子，神医谷如今群龙无首，还需要你主持大局，这个时候，你不能自乱阵脚。而且……我并不觉得应如霜，是杀害神医谷主的凶手。你的证据只能证明她心存杀意，并不能证明，确实是她动的手，不是吗？” 元洛没有反驳，但是摆明了仍旧怀疑应如霜。 墨九如继续道：“不知我们能否翻阅一下神医谷主的遗物，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当年沈家旧案的信息，这些信息，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破案思路。” 这一次，元洛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开口道：“师父一生勤俭，也没有什么遗物好供你们翻阅的，你们想看， 就去济世堂吧，都在里面了。” 元洛说完，还吩咐了两个神医谷弟子，陪同众人前往。 而他自己，似乎又去审问应如霜了。 …… 济世堂。 众人又一次来到了济世堂，这一次白凤眠要求所有人参与搜查，一寸土地都不要错过。 最后再汇总讯息。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各自搜索，唯有玄骧靠在门框上，不为所动。 墨九如见状，忍不住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玄骧笑笑道：“我在想，这是一间密室，凶手作案之后，是如何走的呢？” 是啊，这很奇怪，门窗紧闭，凶手总不可能幻化成蝶，飞走吧？ 一旁的白 凤翎开口道：“会不会，房门根本就不是紧闭的？只是第一个推门的人，佯装房门紧闭？” 第一个推门的，那不就是元洛吗？最后踹开门的也是他。 白凤眠走过来，摇头道：“不会，我已经看过那门栓了，确实是被用力撞断的。而且撞断门栓的时候，在大门上也残留了被破坏的痕迹，那些痕迹，足以证明当时大门，确实是从里面被拴住的。元洛不是在演戏。” 玄骧嗤笑一声：“他哪有那个本事，还能骗我们所有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屡屡作案，却不留任何线索的人。必然是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冷静异常的人。他可一点都不冷静！”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回京 这话倒是没错，元洛一看就不是什么聪明人。 至少不会像凶手那么聪明。 那会是谁呢？ 不等众人想清楚，叠风便喊道：“王爷，这里有发现！” 众人连忙走向内间。 只见叠风抱着一个木匣子走过来，木匣子里都是书信。 看信封上的字，大多是旁人给神医谷主的信。 众人将信一一翻阅。 发现与神医谷主通信最频繁的，竟然是当朝左相。 白凤眠仔细查看每一封信，并没有发现异常，大多是普通的寒暄，还有就是交代宋月白和宋月青两姐妹的近况。 墨九如想了想道：“我记得宋月白跳城墙自尽之前，留下的血书，就写明了她们两姐妹是来自神 医谷的。看来这两个女子，是神医谷主刻意送去京城的。” 白凤翎疑惑道：“元洛说他的师父不贪图富贵，生活十分节俭。既是如此，又何必将自己的徒弟送去京城。一个嫁入相府，一个嫁给父皇，也废了不少心力吧。” 是啊，都是江湖女子，没有什么世家门楣，想要进宫为妃，何其不易。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并不是神医谷主主动送去的，而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何意？”白凤翎不懂。 一旁的玄骧嗤笑一声道：“人质呗！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不是最喜欢弄人质了么。要么送去一个公主，要么送去一个皇子，去敌国为质，换几年的 假太平。” 墨九如接话道：“你的意思是，宋月白和宋月青，都是左丞相拿捏在手上的人质？难道说神医谷主，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玄骧耸耸肩：“我也是瞎猜的。” 虽然是瞎猜，但是却令人感觉有些合情合理。 看来想要解密，还得回京问问左丞相啊！ 白凤眠看向众侍卫：“除了这些信，可还有别的收获？” “楚王殿下，这还有一幅画！” 侍卫凌霄拿来一个卷轴。 他将卷轴展开，众人看到上面画着的是浩瀚大海，海面上飘着一叶扁舟。 无论是画意还是画功，都平平无奇。 之所以吸引了凌霄的注意力，是因为这幅画的落款，是元 康二十七年，地点是明州城外，南洋海岸。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元康二十七年，好像就是沈廷恩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年。” 墨九如叹口气：“唉，说来说去，都是跟沈家案子脱不了关系。这件事 ，还是需要找知情人，才能问清楚。” —— 六日后。 众人又在神医谷滞留了六日。 这六日将所有跟神医谷主相关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新的线索。 六日后，受伤的人都痊愈了，神医谷主也正式入土为安了。 元洛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新的谷主位置。 他安顿好谷中一切之后，决定带着应如霜，跟随众人折返回京城。 他势必要亲眼看 着应如霜认罪伏法，才放心。 而应如霜在这几日，也并不安分。 她除了为自己叫屈之外，要求最多的事，便是要单独见白凤眠。 白凤眠得知此事，也并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去见她，只说一切等回京再说。 众人便这样折返回京，终于在花朝节前夕，抵达了京城。 —— 二月二十二，东陵京城。 白凤箫早早的就知道白凤眠一行人，今天会抵达京城。 所以一大早便等在城门口。 快到午时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楚王府的车队。 白凤箫急不可待的策马迎上去，然而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寒暄，是说案情。 “九哥，我找到失踪多日的汪良育了！” 第一千一百章 圣命难为 汪良育，就是在他们出发之前，已经失踪的前任大理寺卿。 也是现任大理寺卿方长信的恩师。 白凤眠急忙询问：“人如何了？” 白凤箫叹口气道：“已经死了，而且时间很久了，眼下也没有什么验尸的价值了。” 墨九如也连忙追问：“死因是什么？在何处找到的？” 白凤箫继续回答：“就在沈家井口下面的溶洞里，他不知被关在那多久了，仵作说是饿死的。” 白凤眠和墨九如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道：“流放！” 没错，那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是整个京城周围，最适合流放的地方。 如此一来，这汪良育便 应了天罚中的第三种，流放之刑罚。 白凤眠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此看来，七种天罚，就剩下最后两种了。” 白凤箫追问：“两种？除了京城的三个大臣，和郭家满门之外，还有人死了？” 白凤眠点头：“神医谷主，死于天罚的第六种，灌铁丸。” 白凤箫震惊的看向车队后面的神医谷弟子，略显紧张的开口道：“他们莫不是来找茬吧？” 白凤眠回应道：“先回府再说。九如，你跟景明去看看汪良育的遗骨，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我先进宫去跟父皇复命，禀报一下情况。” 墨九如点点头，并未拒绝。 —— 府衙，停 尸房。 进入停尸房之前，白凤箫有些担忧的提醒道：“九嫂，这汪良育死了月余了，而且溶洞里面温暖潮湿。所以他的尸体，实在不怎么好看。” 墨九如点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自然不会怕这种高度腐/败的。 片刻后二人来到尸体旁。 此刻汪良育已经被安置在棺木中，因为尸体高度腐/败，开始液化，若不放在棺木中撒上药粉，只怕连个完整的形状都保不住了。 白凤箫侧头，有些看不下去。 墨九如倒是十分淡定。 眼下尸体已经没有验尸的价值了，她只是想听听他的一眼。 墨九如触碰尸体的一瞬间，脑海里便响起了汪良育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圣命难为，我又何其无辜啊！” 圣命难为？ 说的应该是先帝。 墨九如收回手，转头看向白凤箫：“你们在他身上，可有发现什么遗物？” 白凤箫点点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托盘。 墨九如垂眸看过去，托盘上放着一个之前见过许多次的小木盒，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茶叶包，茶叶包里面包裹的正是海藻茶。 墨九如皱眉道：“海藻茶指向的是郭家。看来之前的金龙珠墨锭，指向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汪良育，而不是左丞相了。” 白凤箫有些不 明白：“那左丞相的墨锭，怎么也丢了一块呢？” 墨九如摇头道：“这就得去问问他老人家了。” 白凤箫继续追问：“那神医谷主死了之后，他身上可有什么东西，是指向下一个死者的？” 墨九如点头：“有，一个质地通透的白玉扳指，扳指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没有花纹的扳指？” 墨九如点头：“是，怎么，你有印象？” 白凤箫摇头道：“不，我没有印象，只是没有花纹的扳指，一般是用来做印信的。算是扳指的草料。” “草料？”墨九如不太理解。 白凤箫开口道：“走，我带你去首饰铺子转转，你就明白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玉饰十八件 墨九如没有拒绝，然而二人刚走出府衙大门，就看到元洛带着他两个师弟等在府衙门口。 元洛见墨九如出来，走上前开口道：“我要跟你们一起调查天罚案！” 墨九如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但是你要听从我的指挥，不可以贸然行事。” 元洛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 不过他也清楚，若是他不答应，那就无法第一时间知道案情的进展，也无法第一时间抓到凶手。 为了给师父报仇，他点头应下：“好。” 墨九如继续询问道：“你们将应如霜安置在何处？” 元洛回应：“按楚王说的，送去了刑部。” 放在刑部，应该是比较妥当的。 墨九如点头：“好，那我们先去首饰铺，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另做打算。” 众人没有意见。 —— 天宝阁。 白凤箫带着墨九如来到京城最负盛名的首饰铺子。 刚进门白凤箫便开口道：“掌柜的，我想做一个扳指印信，不知最近可有好的草料？” 掌柜的连忙笑道：“有有有，客官您稍等。” 掌柜的走进内间，片刻后端出来两个托盘。 墨九如看到，托盘上摆放的都是扳指。 大小，颜色各不相同。 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它们都没有花纹。 墨九如随意拿起一 个白色的，询问白凤箫：“这就是你说的草料？”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一般大户人家，都会刻一个家主的私印，平日用来调度府上银钱出纳。有些人附庸风雅，便喜欢用扳指代替。而且扳指上雕刻一圈花纹，非常考验功力。也不容易伪造。” 掌柜的点头道：“没错没错，在下这就有一枚。” 掌柜的从自己手上拿下一个青玉扳指，随后在印泥上滚了一圈，最后在白纸上又滚了一圈。 墨九如看到，扳指滚过去之后，纸上留下了掌柜的名字和商号。 原来如此。 墨九如从腰间拿出神医谷主那得到的扳指，递到掌 柜的面前：“掌柜的，这个扳指，你可有印象？” 掌柜的接过去，仔细看了看，随后苦笑道：“这玉质通透，是个好料子，可是这种料子也并不稀奇。喏，小店这里也有差不多的。” 那便是没有线索了。 墨九如有些失望，她将扳指拿回来，开口道：“多谢！走吧，我们回去！” 白凤箫点点头，正要带着众人离开，忽然一个店小二从内间走出来。 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好几种玉器，一边走一边道：“掌柜的，丞相府定的十八件儿都已经好了，您看咱们现在给送过去，还是通知他们过来取啊？” 丞 相府定的？ 此话瞬间吸引了墨九如的注意力。 墨九如循声望去，便看到那托盘上放着玉镯、玉佩、玉簪、步摇，耳坠、戒指、扳指、玉牌……细细数下来，足足十八件玉器。 然而让墨九如停驻脚步的，并非是这些东西的价值，而是它们的颜色，竟然全都是白玉。 墨九如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扳指，又看了看托盘上的东西，感觉这未免太巧合了。 白凤箫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疑点。 他急忙走上前询问：“这套东西，是左丞相定的？” 掌柜的连忙回答：“是是是，这玉料都是丞相府提供的，小店只是负责帮忙打造雕刻。”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 白凤箫疑惑道：“除了玉佩和玉牌，都是女子的饰物，可左丞相府上没有夫人，只有姬妾。也不至于用十八件儿这么价值不菲的东西吧？” 掌柜的笑道：“公子误会了，这东西不是丞相大人要送给家中姬妾的，这是要送给当今太后娘娘的。后日不就是花朝节了嘛！左相和太后娘娘，特别喜欢白玉。” 说到这里，掌柜的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它们包好，一并送去丞相府，莫要耽误了丞相大人的要事。” 店小二连忙点头离去。 白凤箫也带着墨九如告辞离开。 众人走出首饰铺之后，墨九如询问道：“当今太后喜欢白玉吗？ ” 白凤箫尴尬一笑：“这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太后也不喜欢我，我也鲜少往她面前凑。不过太后每年花朝节，都会设赏花宴。平日里难得见到太后一次，所以这一日，确实会有许多人，送一些小玩意儿给太后。” 墨九如摆弄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心中不免去想，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该不会是太后吧？ “对了，沈家的卷宗，找到了么？”墨九如追问。 白凤箫无奈叹口气：“没有，奇了怪了，一本破卷宗而已，怎么就不见了呢？而且问起相关人员，竟是没有一人记得它的存在。唉！” 墨九如也叹口气：“也罢，先回府吧，等王爷回来 再说。” —— 玄墨坊。 玄骧回到玄墨坊，最高兴的莫过于忘忘了。 忘忘迎上前，关切的询问：“公子一切可还顺利？” 玄骧笑笑：“很顺利。” “得到养神芝了？”忘忘欢喜的追问。 玄骧点点头道：“我现在去救墨清，你在门外护法。一炷香即可。” 忘忘连忙关了玄墨坊的大门，随后守在暗室的门外。 玄骧拿着养神芝，来到墨清身边。 他看了看油灯里面的血，忍不住诧异道：“死老头的元神真耐烧啊，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一些点油灯，以后小爷我这灯油钱都省了。” 玄骧笑了笑，在墨清身边盘膝而坐， 随后拿出养神芝，将其放在墨清胸口上。 玄骧掌心聚力，一股真气打在养神芝上。 养神芝渐渐发光，随后漂浮在半空中。 玄骧缓缓闭上双眼，黑色的真气将养神芝逐渐缠绕。 养神芝仿佛与真气渐渐化为一体，随后化作一缕青烟，进入了墨清的口鼻。 待所有养神芝都被墨清吸纳之后，周围的油灯砰砰砰，尽数熄灭。 而本来毫无生气的墨清，胸前也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 “咳咳，咳咳咳！”墨清醒了！ 玄骧收了内息，连忙上前搀扶：“你怎么样了？” 墨清睁开眼，神志还有些不清楚，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出事的那一 日。 “玄……玄公子，玄公子你可有受伤？” 看到墨清紧张而担忧的模样，玄骧觉得心情竟是有一丝复杂。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 他勾唇笑笑：“墨姑娘，已经过去数月了。” “数……数月？”墨清一脸茫然。 玄骧伸手讲她扶着站起身，开口道：“想知道什么，回去问九如吧。” 他不想于墨清单独相处太久。 提起墨九如，墨清微微一怔，她环视周围的幻境。 随后猜测道：“是不是我受伤了，你救了我？” 玄骧挑眉道：“算是吧。” 墨清又低下头，小声问道：“所以……你是因为五妹妹，所以才救我？”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你也是旁人的求不得 玄骧思忖片刻，勾唇一笑：“算是吧。” 墨清的眼里，流露出些许失望，却也没有失了礼数。 她缓缓俯身行礼：“多谢玄公子救命之恩，那我……先告辞了。” 玄骧没有拒绝，送墨清来到玄墨坊门口。 墨清正要离去，忽然又想起什么。 她转身看向玄骧，忍不住说道：“玄公子，五妹妹她已经嫁人了，你……” 后面的话，墨清不知该如何说。 玄骧忽然对这句话有些反感。 他冷笑一声道：“怎么？你想说，她是我求不得的人？” “不！”墨清急忙辩解。 看着玄骧带着几分嘲弄之意的眼神，墨清有些胆 怯的低下头，她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想说，你也是……旁人的求不得！” 墨清说完，便阔步离去了。 玄骧僵在原地，看着墨清的背影，对自己刚刚的恶劣语气，竟是有几分后悔。 眼看墨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忘忘才走过来开口道：“公子，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 玄骧疑惑道：“怎么了？” 忘忘指向地面，玄骧垂眸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刚刚墨清离去的路上，留下一排属于她的黑色脚印。 只是这些脚印，普通人无法发现。 唯有玄骧和忘忘能看到。 玄骧皱眉道：“人去留影，死期将近。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救活了她不是吗？ 为什么她还是一副死期将近的模样？ 玄骧有些想不通。 “公子，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忘忘询问道。 玄骧想了想，摇头道：“不必，我欠她的已经还了，剩下的，是她自己的命数。” 说到这，玄骧岔开话题道：“天罚案，进展的如何了？” 忘忘低声道：“还差两人。” 玄骧勾唇一笑：“快了，他比我想象中，手脚更利索！” —— 后宫，御书房。 白凤眠和白凤翎，来到御书房复命。 白凤眠将一路经历，没有保留的告知给宣武帝。 当宣武帝听 到“沈廷恩”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脸色一凛。 这个表情，不用说什么，白凤眠和白凤翎，也都看懂了。 白凤眠见状，急忙道：“父皇，天罚还有两个没有应验，一个是斩首，一个是针罚，倘若父皇愿意将当年往事，据实相告，或许儿臣可以阻拦后面的悲剧发生。” 白凤翎也开口道：“是啊父皇，这沈家的卷宗也不见了，当年的事情，肯定有蹊跷。眼下凶手，怕是正在按照卷宗上面的相关人士，一一杀戮。” “一一杀戮？”宣武帝到抽一口凉气，腾地一下站起身。 白凤眠连忙追问：“父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就 告诉儿臣吧！” 宣武帝略显痛苦的闭上眼，随后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沈家……沈家怎么可能还有后人？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人啊！” 白凤眠和白凤翎对视一眼，白凤翎开口道：“父皇，纸是包不住火的。如今这个案子，不仅仅涉及朝堂，还涉及到百姓和江湖。民间已经流言四起，若是继续下去，恐会影响朝局。” 白凤眠也点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而防川之计，疏大于堵。一味的隐瞒，只会让真相在爆发的时候，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宣武帝看向他们兄弟二人，随后无奈的开口道：“老陈，把东西……给他们吧。”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拿到卷宗 兄弟二人齐刷刷看向陈公公，便见到他拿过来一份卷宗。 白凤眠瞪大眼睛，急忙将东西接过来，果不其然，是沈家旧案。 白凤眠看着卷宗喃喃说道：“当年主审此案的是明州知府杜向明。主要人证是沈家管家郭石。以及沈家府医应川柏。” 白凤翎疑惑道：“应川柏，就是神医谷主？” 白凤眠点点头道：“没想到他当年竟然是沈家的府医。” 随后白凤眠继续看向卷宗：“承办此案的是当年的刑部尚书邯冬，最后量刑的是大理寺卿，汪良育。” 白凤翎倒抽一口凉气说道：“案卷相关的人，都死了。可是天罚不是还有两种。” 白凤眠眉头紧锁，继续道：“当 年沈家鸣冤叫屈，先帝还派遣了两位御史钦差前往明州督办此案。这二人分别是……” 白凤眠翻了下一页，随后瞳孔一缩开口道：“左丹阳！左丞相？” 白凤眠看向宣武帝，宣武帝微微点头，表示没错。 白凤翎追问：“另外一人是谁？” 白凤眠继续看下去，皱眉道：“神武将军，宣荆山！” “宣荆山？”白凤翎觉得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感来自于近三十年，似乎再也没有人提及过此人。 而熟悉感则是来自于，他好像……也曾担任巡盐御史一职？ 想到这里，白凤翎急忙看向宣武帝：“父皇，你可还记得神武将军宣荆山？若是儿臣没记错的话 ，他是不是也担任过巡盐御史？” 宣武帝背对着兄弟二人，让二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听到白凤翎的询问，宣武帝也只是回应道：“不必理会宣荆山，此人已死，也没有留下什么后人。你们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左丞相。” 听宣武帝这么说，二人也觉得有道理。 死了的人，可以暂且搁置一旁，活着的人，眼下才更重要。 白凤眠收好卷宗，看向宣武帝，忍不住询问道：“父皇，，您能否告诉儿臣，当年沈家惨案，究竟……是不是冤案？” 宣武帝忽然转身看向白凤眠，有些愤怒的质问：“两任钦差督办，三司会审，万民举报，铁证如山，你说是不是冤案？！”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沉默不语。 宣武帝叹口气道：“你皇祖父，绝对不会冤枉了好人！退下吧！” 宣武帝甩了一下宽袖，一副不想再多言的模样。 白凤眠和白凤翎对视一眼，二人无奈的开口告退。 …… 离开皇宫之后，白凤眠询问道：“大哥怎么看？” 白凤翎叹口气：“子不言父过，哪怕皇祖父曾经有过过失，那这份过失，也不可能从父皇口中说出来。景行，沈家的案子，不好审啊！” 白凤眠微微点头，他明白白凤翎的意思。 这幕后真凶，一直在杀人复仇，摆明了是想给沈家一个公道。 可除非翻案，否则沈家就会永远背负污名。 但是 这个案子若是翻案，岂不是说先帝是个昏君？ 当今陛下，定然是不允许此等事情发生的。 所以……翻案几乎不可能。 那么眼下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凶手，阻止他继续杀人。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沈家确实是冤枉的，他们阻止沈家后人复仇，岂不是跟诬陷沈家的人，同流合污了？ 查也是错，不查……也是错。 白凤翎见白凤眠陷入思考，开口说道：“我先去公主府找皇姐，你旅途劳顿，回去休息一下再说吧。” 白凤眠点头道：“好，我先安排人，去左相府知会一声。” 左丞相还是要先保护起来的，毕竟他可能是，最后一个能吸引凶手出来的诱饵了。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找到杀人证据了？ 白凤眠跑了一趟左相府，却不曾想并未见到左丞相的面。 左丞相竟是称病卧床，不见任何人。 白凤眠无奈只得先回楚王府了。 刚进王府大门，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 “元公子你冷静些，你现在不能杀她！”是墨九如的声音。 “我冷静不了，左师妹就是她杀的，我今天一定要替师妹报仇！”是元洛的声音。 “哎哎哎，你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是白凤箫的声音。 发生何事了？ 白凤眠连忙快步跑向后院。 顺着声音，白凤眠来到木梨院，看到元洛带着神医谷弟子，与白凤箫和墨九如对峙。 “发生 何事？”白凤眠快步来到墨九如身边，戒备的看着元洛。 墨九如有些无奈道：“他找到了一点证据，可以证明是应如霜杀了左月凌。” “证据？什么证据？”白凤眠好奇的看向元洛。 元洛摊开手，白凤眠看到在他掌心里，有一小节银质的小棍儿。 “这是什么？”白凤眠不认得。 元洛开口道：“是银针的针尾。” 说到这里，他从腰间拿出一枚完整的银针，放在一起对比。 果不其然，就是针尾。 白凤眠想了想左月凌的死因，她是被人用银针刺入全身脉络之后死的。 当时那些银针，都没有针尾。 那这个 针尾是从何得来的？ 白凤眠看向元洛：“先把话说清楚。” 元洛冷哼一声，看向墨九如：“你让她说！” 墨九如无奈道：“我将元洛和他的师弟们，安顿在木梨院休息。这个针尾就是在木梨院的卧房里找到的。” 白凤眠眉头紧锁，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 之前是静妃娘娘住在木梨院，应如霜给静妃治疗痴傻之症，便日日相伴左右。 许是应如霜作案之后，将掉落在地上的针尾踩在了脚下，不小心带回了木梨院。 只是……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木梨院不曾有人打扫么？”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回应：“我 问过下人了，静妃娘娘离开之后，她们只会照常清扫庭院，不会动房间里面的东西。也是我今日安排元洛住进去，她们才重新打扫。正是打扫的时候，被元洛看到了此物。” 元洛厉声道：“当日楚王妃从左师妹体内拿出的银针，我还带在身上。只要跟这个针尾一一比对，相信定然能有拼凑成功的。这针尾在你们楚王府找到。倘若不是应如霜的，那就是你墨九如的！” 元洛的意思是，你不让我杀应如霜，那我就揪住你不放。 墨九如有些无奈。 因为出现这个针尾，已经可以有九分确定，应如霜确实是杀害左月凌的凶手了。 可眼下天罚案还没有结果，应如霜又是重要的嫌疑人，显然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白凤眠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想了想，开口道：“元公子，你冷静些，这个针尾，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你这是何意？你还要包庇她不成？”元洛冷声质问。 白凤眠继续道：“当日发现左月凌尸体的时候，我们都有去现场。这些针尾散落在现场各处，难道就不能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踩在脚下的吗？” 这…… 元洛被问住了。 不可否认，确实有这种可能。 可他就是觉得应如霜心术不正。 种种迹象都指向她，她怎么可能无辜？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下一个目标就是左相 眼看元洛迟疑，白凤眠继续道：“元公子，杀人要有动机的，目前为止，本王还想不出应如霜的杀人动机。她杀了左月凌，对她有何好处？还不如说她杀了神医谷主，更令人觉得可信。” 元洛沉默不语，无力反驳。 白凤眠趁热打铁：“应如霜于我们而言，只是一个嫌疑凶手，她的死活，只对案情有影响，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影响。可若是你错杀了她，就等同于让杀害左月凌的真凶，逍遥法外了。这便是违背了你想为师妹报仇的初衷。所以……元公子你还是冷静些好。” 一旁的神医谷弟子，听到白凤眠这么说，便低声道： “元洛师兄，他说的也没错，万一真的不是师姐呢？” “是啊，师姐杀左师妹，好像没什么好处啊！” 听到二人的劝慰，元洛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冷哼一声：“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话音未落，人已经拂袖离去了。 白凤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开口感慨道：“还挺痴情。不过，九哥，凶手真的不是应如霜吗？” 白凤眠不知如何回应。 倒是墨九如，觉得杀害左月凌的一定就是应如霜。 至于白凤眠口中“杀人动机”，显然就是左月凌临死之前那句话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多半是左月凌掌握了白凤 眠什么把柄，想要威胁白凤眠。 然后应如霜阻拦她，二人产生争执，最后落得个杀人灭口的局面。 想到这里，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满脸忧色。 到底是什么把柄呢？ 白凤眠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墨九如，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柔声道：“别担心，我没事。对了，今日父皇将沈家旧案的卷宗给我了。在卷宗上，记录了当年参与此案的所有相关人员。” 提起这件事，墨九如和白凤箫都眼睛一亮。 墨九如急忙询问：“除了之前已经死亡的相关人士之外，还有何人？” 白凤箫也追问道：“是不是还有 左丞相？” 白凤眠点点头道：“没错，左丞相曾担任过钦差大臣，去明州城督办此案。他是案卷中第六个相关人。”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没错了，那白玉扳指，应该指向的就是左丞相。” 白凤眠疑惑道：“我刚刚去了左相府，并未见到他，你们今日见过他了？” 不然如何知道白玉扳指与左相相关？ 墨九如摇头道：“我们并未去相府，只是去了一趟天宝阁，看到左丞相为太后娘娘定制了一批玉器，全都是白玉的。据掌柜的说，左家人对白玉情有独钟。” 白凤箫接话道：“又有卷宗，又有白玉扳指做指向， 看来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左相无疑了。九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白凤眠叹口气：“我已经安排了侍卫，在丞相府周围做保护。丞相府内部，也戒备森严。如今敌暗我明，能做的只有防御，别无其他。” “可是凶手形如鬼魅，杀了这么多人，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会不会把左相等死了啊？”白凤箫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显然也不是很在意左丞相的生死。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后日就是花朝节，那一日太后娘娘会设下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左丞相既然准备了礼物，那他一定会进宫赴宴。”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似乎还差一个人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的意思是，凶手或许会选花朝节动手杀人？” 白凤眠点头：“没错，虽然花朝节人多眼杂，并不是十分利于动手。可也正因如此，十分有利于隐匿身形，也有利于作案后脱身。本王有预感，凶手一定不会让左相，活过花朝节！” 白凤箫开口道：“那就不管他的死活，我们只当他是个饵，看看能否钓出沈家这条大鱼！” 白凤眠点头认同。 “对了九哥，你刚刚说，卷宗上还有两个人，除了左相，另外一个是何人？”白凤箫好奇的追问。 白凤眠回应道：“父皇说另外一个不必理会，多半是已经没有后人了。所以先关注左相吧！” “好，那我们先去用膳，我都要饿死了！”白凤箫拉着白凤眠的手腕，朝着前厅走去。 墨九如见状也笑笑跟上。 只是她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天罚案是七种，如今还剩下针罚和斩首没有应验。 倘若左丞相是斩首，那针罚真的就是左月凌么？ 可是左月凌身上并没有小木盒啊。 如果针罚不是左月凌，那凶手的目标，不是还少一个？ 多半就是卷宗上的第七人吧，可是陛下又说第七人已经没有后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觉得有些困惑，却也没有再多言。 刚刚抵京，众人舟车劳顿，还是休息好再说吧。 —— 长公主府。 长 公主听闻白凤翎回来了，自当是十二分的高兴。 可是当她看到白凤翎仍旧是坐在轮椅之上，脸上也不免流露出些许难过的神色。 白凤翎见状，赧然道：“对不起，我让皇姐失望了。” “说什么傻话呢！”长公主上前推着白凤翎的轮椅，朝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道：“皇姐永远不会对你失望，只是心疼你辛苦付出，却没有收获。” 听到这话，白凤翎开口道：“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长公主略显激动的询问：“有何收获？” 白凤翎摊开手掌，示意长公主看：“我掌心里，多了四个字，写的是放下执念。” 长公主就疑惑道：“放下执念 ？这是何意？” 白凤翎苦涩一笑：“我也参悟不透，不过这就是药师塔留给我的。” 长公主一脸困惑，仔细思考，也无法领悟其中意思。 她开口安抚道：“也罢，可能还是需要一点机缘。多思无益，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凤翎皱眉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颇为棘手。” “何事？” 白凤翎低声道：“景行他，已经在药师塔里，凑齐了十二种草药，据说凑齐十三种，就可以……” 后面的话，白凤翎没说，可长公主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公主抬起手，阻拦白凤翎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看来有些事， 确实不能再拖了。” —— 京城城西，废弃别院。 一席黑衣的孤城，站在院子里，等待手下的到来。 不多时，许久不曾露面的郁离，闪身而出。 “参见孤城大人。” 孤城没有回头，而是询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郁离单膝跪地，不曾抬头，平静的回应：“毫无线索。” 孤城缓缓转身，看向她，并没有追问。 郁离也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许久之后，孤城才开口道：“郁离，你并不擅长说谎，你知道么？” 郁离覆盖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攥紧几分。 “说！”孤城一声怒吼，吓得郁离下意识站起身，退后两步。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花朝节 似乎觉得自己不该站起来，郁离又急忙跪下：“大人恕罪，属下真的……真的什么都查不到。” 孤城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语气放缓的询问道：“让你找到东西，找到了么？” 郁离松口气，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双手递到孤城面前：“这就是您要的东西。” 孤城把东西接过来看了看，随后点头道：“很好，照计划做吧。” 郁离点点头，随后飞身离去。 郁离前脚刚走，孤影后脚就从暗处走出来。 孤影来到孤城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了，她跟你，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孤城沉声道：“这是我 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孤影软绵绵的朝着孤城靠过去，可孤城却侧开身，躲避了她的亲近。 眼看孤城要转身离去了，孤影急忙道：“她查不到的事情，我查到了，你就不想听听我的答案么？” 孤城并未被孤影拿捏，而是冷声回应：“你能查到的事情，我也能查到。我再说一次，这是我的私事，你若贸然插手，别怪我不客气！” 孤城阔不离去，只留给孤影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孤影气的原地跺脚：“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她！哼！” —— 二月二十五，花朝节，后宫。 今日是花朝 节，也是一年一度，由太后宫里主办的赏花节。 但凡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今日都会出席。 而许久不曾露面的白凤眠和墨九如，显然成为了众人好奇的对象。 大家都在跟白凤眠寒暄，可白凤眠的几个兄弟，却一个比一个更冷漠。 母妃失势，自己失宠的晋王白凤钦，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 被迫赐婚，且婚期将近的齐王白凤钺，坐在白凤钦身边，忍不住嘲讽道：“没想到老九还真厉害，竟是让他把神医谷的事情摆平了。如此一来，朝中更是无你我立足之地了。” 晋王白凤钦自嘲道：“五哥，这朝中早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你又何必自 降身份，与我为伍呢。我现在啊，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夜夜美人陪我睡！”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眼下有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好好把握！”白凤钺没好气的训斥道。 白凤钦面露疑惑：“机会？我还能有什么机会？母妃被贬，我又被父皇厌弃，兵部差事没了。这都已经花朝节了，父皇都不许我上朝。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白凤钺看向一旁与旁人寒暄的白凤眠，冷笑道：“很快就有机会了，我听说老九调查的天罚案，死了不少人了。而且至今为止，连凶手的毛都没发现。这个案子若是办砸了，我立刻带领群臣参他一本。到时候逼他让出刑部 的位置。你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他夺你兵部，你夺他刑部，也算礼尚往来。” 听白凤钺这么说，白凤钦那双无神的双眼，总算是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光芒。 “听五哥这话，是有什么计划了？” 白凤钺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调查过，这天罚案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似乎是左相。” 白凤钦不太明白：“这又如何？” 白凤钺无奈道：“你是不是傻？左相可是父皇的心腹之臣，若是他出事了，父皇能饶得了老九吗？” 白凤钦微微一怔，随后惊讶道：“你……你的意思是，咱们动手除掉……” “嘘！小点声！”白凤钺阻拦白凤钦继续说下去。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不知他或不来 晋王白凤钦眉头紧锁，低声道：“五哥，这左相可是一直支持你的，贸然动手，不合适吧？” 齐王白凤钺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所以这件事，我也只是跟你商量一二，并未下手筹谋。” 说到这里，白凤钺看向白凤眠，面露凶光的继续道：“我只是，实在看不惯老九那春风得意的模样！不仅仅得到父皇青睐，那静妃的身体也好了，而且娶了墨九如那么一个聪明能干的王妃。哪里像我，还要去墨涓那个蠢货！也不知皇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是被墨家那个老太太拿捏了！” 白凤钺越想越气，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一旁的白凤钦撇撇嘴，没接这话。 说什么帮他筹谋，说到底，还是见不得白凤眠好罢了！ 白凤钦看向白凤眠和墨九如，心里也满是嫉妒。 可他嫉妒的方向，跟白凤钺不太一样。 他不嫉妒白凤眠的能干，他嫉妒的，是白凤眠可以美人在怀。 “眉眼长开了，真是愈发动人了！”白凤钦看着言笑晏晏的墨九如，忍不住暗暗咽口水。 “哎，你们看，好漂亮啊！”不知是哪家公子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顺着他的指向，抬头望天，便看到空中飞舞着许多风筝。 春季风大，正是放风筝的好 季节。 墨九如也许久没有见到风筝了，忍不住感慨道：“真好看啊，怎么这么多！” 一旁的白凤翎笑道：“应该是父皇安排的。” 白凤眠也点头道：“没错，我记得小时候花朝节，父皇也会安排宫女太监放风筝，在风筝上面写上祝祷之词，便将心愿，送达九霄之外了。” 长公主也走过来，开口道：“都是为了太后娘娘准备的，我还记得，太后与皇祖父的结缘，似乎就是因为一个风筝从宫墙内，飞了出去，落在了左家的院子里。” 墨九如有些惊讶：“还有这等缘分呢？” 长公主瞥了一眼墨九如，忍不住嗤 笑一声：“不知道你是单纯，还是愚蠢。这看似巧合的巧合，但凡与皇家挂钩，那都未必是巧合。” 墨九如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的看向众人。 白凤眠笑了下，拉住墨九如的手开口道：“有人曾说，是太后让风筝飞去的。也有人说，是皇祖父当年就看上太后娘娘的，所以让风筝飞去的。当然，也有人相信缘分。” 墨九如尴尬一笑，不是她单纯，是这皇宫距离左相府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谁这么有本事，能操控风筝飘那么远，还落得那么准啊。 墨九如没有争辩，而是继续抬头看风筝。 与此同时，白凤箫带着云望舒 走了过来。 白凤箫朝着白凤眠微微摇头，白凤眠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墨九如疑惑道：“何事？” 白凤眠回应：“没什么，我让景明带着云太医，去检查一下今日的吃食。他们检查过了，并无不妥。” 云望舒也连忙接话：“没错，饮食，酒水，还有厨房的原料都看过了，并无不妥。”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看向这满院子的宾客，忍不住皱眉道：“也不知本王的猜测，对或不对，那凶手，也不知来或不来？” 提及凶手，众人都不免面露忧色。 大家都希望他能出现，但是又都担心，他会出现的猝不及防。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石榴花步摇 “诸位，请入席吧！”陈公公一声高喊，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眼看午时相近了，众人连忙纷纷入席。 因为要赏花，所以今日的席面，设在花园中。 众人可以一边赏花，一边赏风筝，春风拂面，好不惬意。 大家纷纷落座之后，宣武帝笑呵呵开口道：“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母后这园子里，永远都是春色最早的地方啊！” 太后笑了下道：“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花儿朵儿的，看着热闹。” 太后将目光落在一众女眷身上，继续道：“瞧瞧她们，穿的姹紫嫣 红的，多好看啊。皇帝啊，选秀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宣武帝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母后，朕都这把年纪了，此事，倒也不急。倒是景齐的婚事，可以张罗一二了。” 齐王白凤钺急忙站起身：“多谢父皇关怀，儿臣不急，选秀乃国之大事，理应先行考量。” 宣武帝笑着，示意他坐下：“不止是你，景安、景荣也都该张罗张罗了。” 安王白凤翎，和晋王白凤钦，也纷纷陪笑，称自己并不着急，不敢抢在选秀之前。 然而二人说完话之后，又不约而同，将眼神落在墨九如身上。 此时太后的视线，也落在墨九 如身上，她询问道：“老九家的，你也嫁过去许多日子了，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墨九如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太后会说这件事。 她正要回应，白凤眠先一步开口道：“多谢皇祖母关心，是孙儿公务繁忙，没能多加照料九如。待忙过这段日子，一定不负皇祖母所盼。定让皇祖母和父皇，儿孙绕膝。” 这话说的，太后还挺爱听的。 毕竟皇帝是她亲生的，而白凤眠虽然跟左家不睦，却也是皇帝亲生的。 她自然是期盼小皇孙的诞生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纷纷上前献礼。 旁人的东西也就罢了，左丞相 送上的十八件玉器，可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他人是觉得这些白玉稀有而好看。 白凤眠一行人，则是知道这些白玉，跟凶手留下的扳指，有些莫名巧合。 大家既怕凶手动手，又忍不住有些期盼凶手暴露。 左丞相端着托盘，来到花园的正中间，开口道：“启禀太后娘娘，这是微臣自西域边境，寻来的羊脂美玉。整块玉料，被雕琢成十八件儿饰品。特来赠与太后。” 太后垂眸看过去，笑呵呵说道：“左相有心了，知道哀家喜欢素雅的玉饰。这镯子玉牌，哀家倒是可以带带，这步摇发钗，已经不适合我这个老 太婆了！” 左丞相笑道：“太后娘娘过谦了，您风采依旧啊！” 众人纷纷帮腔：“是啊，是啊，太后风采依旧！” 太后笑着摇头，目光在众人之间巡视，最后看向墨九如小道：“老九家的，你出来！” 墨九如微微一怔：“我？” 太后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那一对石榴花的步摇，哀家赏赐给你了，石榴多子多福。算是哀家对你的一份祝福！” 多子多福啊，这倒是不好拒绝了。 墨九如站起身，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去吧，去带上给哀家瞧瞧！”太后示意墨九如走到左丞相身边去拿步摇。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斩首之刑 白凤眠闻言，也起身谢恩，随后拉着墨九如的手，来到左丞相身边。 左丞相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嘟囔了一句：“这石榴步摇，虽然物件不大，却最废心思，楚王殿下和楚王妃，莫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好意才是。” 白凤眠和墨九如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不仅仅是一份赏赐，也是一份“合谈书”，看来太后希望楚王府和左相府，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争斗了。 要不要继续争斗，还是要取决于左相是不是继续给楚王府使绊子。 所以这个承诺，白凤眠给不了。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凤眠自然会不会让左丞相当众下不来台。 白 凤眠开口道：“丞相大人说的是，太后娘娘和左丞相的美意，本王心里记下了。” 白凤眠拿起那一对石榴花步摇，轻轻带在墨九如的头上。 墨发白玉，果然相得益彰。 白凤眠笑道：“很好看。” 墨九如莞尔一笑，正要跟白凤眠一起叩谢天恩，忽然听到一声异动。 “哎！我的香囊！”二人循声望去，就看到神情急切的云望舒，朝着中间走过来。 而他前面则是郁离当初送给他的那个香囊。 一阵春风吹过，香囊直接被吹到了白凤眠和墨九如脚下。 二人不约而同弯腰，想去帮云望舒将香囊捡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 只风筝，也被这股大风吹了过来。 那细长坚韧的风筝线，在阳光下变得仿若无物，根本没有人察觉它偏离了轨迹。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弯腰捡东西的白凤眠和墨九如吸引住。 就在二人刚触碰到香囊的时候。 唰拉一下！ 血光四溅！ “啊——” “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瞬间响彻整个花园。 白凤眠一边抱住墨九如，一边急忙回身看向身后。 便见到那左丞相的脖颈，瞬间被风筝线切断。 头颅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白凤眠急忙抱紧墨九如，用后背替她挡下鲜血。 墨九如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她一侧头，便看 到左丞相的头颅，滚落在地。 场面一瞬间混乱不堪！ “来人！有刺客！” “护驾，护驾！” “都别动，不许动！” “快，保护陛下，保护太后啊！” “太后娘娘，您醒醒，您醒醒！” …… 此起彼伏的大喊声，让众人分不清谁在说话。 饶是见惯了死人的墨九如，此刻也不免为左丞相的死状而瞳孔地震。 这怎么可能？ 斩首之刑？ 众目睽睽之下？ 凶手竟是做到了？！ 他竟是做到了？！ 墨九如惊恐的看着白凤眠，白凤眠则紧紧的抱着她，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可即便是他目光如炬，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可 疑的人。 白凤眠看向半空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节染血的风筝线。 他急忙大喊：“都不许乱跑，风筝线有问题，再乱跑，你们也会被割掉头颅！” 果然，还是这句话有用。 那些仓皇失措的宾客，霎时间都停下了脚步。 白凤箫也急忙来到白凤眠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白凤眠把墨九如推到白凤箫身边，开口叮嘱道：“保护好你九嫂，不要乱走动。” 白凤箫点点头，带着墨九如回到位置上。 白凤眠则走到宣武帝面前，开口道：“父皇请不要走动，这些风筝线有问题，不是简单的风筝线，它们在阳光下难以被肉眼捕捉。贸然走动，恐有危险。”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不寻常的东西 宣武帝没理会白凤眠，而是愤怒的瞪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没有早点抓住凶手，才引来今日之祸。 宣武帝看向百官，大喊道：“太医，太医呢？！快过来看看太后啊！” 杜院判和云望舒急忙朝着高座跑过去，查看太后娘娘的情况。 白凤眠则看向漫天的风筝，大喊道：“传令下去，让所有放风筝的人，把风筝都收回来。然后查看谁的风筝线上染了血渍！” 侍卫立刻领命离去。 其他人噤若寒蝉，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唯有那左丞相的儿子，左栋梁，哭喊着跑向左丞相的头颅。 “爹，爹啊，爹！” 左栋梁抱着左丞相死不瞑目的头，慌乱无措的看着众人。 “谁 来救救我爹，谁来救救我爹，爹，爹啊！” 墨九如忍不住叹口气。 虽然左丞相和左栋梁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亲眼看到至亲被斩首于众人前，也实在是有些可怜。 左栋梁看起来都有几分神志不清了。 只可惜，眼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种情况，验尸都省了，人人都看到左丞相是怎么死的了。 一旁的白凤翎，看着左丞相的尸体，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不知左丞相身上，有没有小木盒，有没有指向下一个目标的东西。” 墨九如微微一怔，是啊，这得证实一二。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十三殿下，我们得去看看尸体。” 白凤箫抬头望天，谨慎的开口：“再等等吧 ，等风筝都落下来。那些风筝线，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刚刚若不是你跟九哥恰巧弯腰捡东西。那现在……” 白凤箫心有余悸的不敢说下去，只是拍着胸口，嘴上念叨着：“幸好！幸好！” 听白凤箫这么说，墨九如也有些后怕。 这白凤眠比她高许多，刚刚若是二人都没有弯腰，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白凤眠。 这个凶手这简直太可怕了。 心智可怕，手段更可怕！ …… 一炷香后，所有风筝都被收了起来。 侍卫叠风巡视一圈之后，回来禀报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检查了所有线轴，并没有染血的风筝。不过有一个宫女，说她的风筝线断了。” 叠风将断了线的 线轴，递到白凤眠面前。 白凤眠接过线轴，扯出一点线来，用力拉扯了一番。 皱眉说道：“这风筝线，十分坚韧，刚刚那样的风速，应该也不至于让风筝线扯断。” 白凤箫追问道：“她在哪个位置放风筝，可有说什么时候断的？” 叠风指向东南方向开口道：“她就站在那个位置，风筝断线的时候，跟左丞相献礼的时候，相吻合。” 白凤箫蹙眉道：“今日吹得就是东南风。看来就是她那个风筝线，把左相的脑袋切掉了。只是这风筝线。有这么大威力吗？” 白凤眠看向西北方向，下令道：“叠风展云，带人朝着西北方向搜索一番，看看能否捡到那个断了线的风筝。若是 捡到，切记小心些，不要用手接触风筝线。此线一定非比寻常。” 二人领命离去。 侍卫去搜索风筝的时候，白凤箫带着墨九如来到左丞相的尸体旁边。 左栋梁见状略显激动的大喊：“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父亲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他吗？” 白凤箫给身后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拉住左栋梁。 随后白凤箫开口道：“左大人，你冷静些，我们只是想查看一下左丞相的尸体，看看有没有利用破案的线索，你也想早日捉拿真凶，不是吗？” 听白凤箫这么说，左栋梁渐渐冷静下来。 而与此同时，墨九如竟是在左丞相身上，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断魂丝 白凤箫走到墨九如身边，见她发呆，便询问道：“九嫂，找到什么了？” 墨九如摊开手，她在左丞相的腰间，找到了小木盒。 白凤箫震惊道：“还真有，凶手什么时候塞到他身上的？” 墨九如微微摇头，脸色依旧浓重。 白凤箫见状蹲下身，继续追问：“怎么了九嫂？还有什么异常吗？” 墨九如四下看了看，寻了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摊开另外一只手。 白凤箫看向她的掌心，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怔。 这…… “乾坤玉？”白凤眠低声惊呼。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只是一枚墨玉平安扣，与小木盒一样，都塞在左丞相的腰 间。” “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会不会是左丞相自己的？”白凤箫询问道。 墨九如回应：“十三殿下，左家人都喜欢白玉，您忘了么？” 对，是的，那个天宝阁的掌柜的说过了，左家人都喜欢白玉。 那这墨玉平安扣…… 难道是…… 白凤箫瞪大眼睛，不敢说后面的话。 墨九如则微微点头。 显然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看来这墨玉平安扣，十有八。九，是指向下一个受害人。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卷宗上最后一个相关的官员，已经死了吗？ 二人百思不解。 与此同时，去搜查风筝的叠风和展云，也已经回来 了。 叠风手上提着风筝，风筝线却搭在展云手上的托盘中。 那风筝线十分精细，若不是染了血渍，几乎让人看不清。 墨九如和白凤箫都起身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启禀王爷，风筝找到了，顺着风，被吹到了西华门附近。”叠风和展云将东西示意给白凤眠看。 白凤眠看着那染血的风筝线，正要伸手触碰，展云便提醒道：“王爷且慢。这风筝线不知是何来历，十分锋利。刚刚属下用侍卫佩刀将它挑起，它竟是能将佩刀刮出一个缺口。简直削铁如泥。” 说到这里，身后的侍卫连忙上前，把自己的佩刀拿给白凤眠看。 众人看到 ，果不其然，那刀鞘上一个俨然有一个缺口。 若不是展云挑起风筝线的时候，并未用力，只怕这风筝线可以直接将佩刀一削两半了。 墨九如惊讶道：“怎会如此锋利？” 白凤眠皱眉道：“看起来像……断魂丝。” “断魂丝？是何物？”墨九如询问道。 白凤眠继续解释：“是江湖上的一种暗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已经绝迹多年。此物，恐怕只有穷奇塔中，才能寻到。” 白凤箫接话：“九哥，我去穷奇塔调查一下。”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墨九如：“九如，你先回王府，这里的事情，还需要本王留下来善后。” 墨九如攥着那个墨玉平安扣，正要开口告知白凤眠，忽然那边陈公公大喊道：“陛下，陛下！哎呦陛下！” 宣武帝怎么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宣武帝也晕了过去，这下子更乱套了。 一国之君，若是因此事倒地不起，消息传到邻国，只怕后患无穷。 白凤眠急忙开口道：“父皇只是太累了，来人，送父皇回去休息。” 白凤眠无暇再理会墨九如，墨九如见状也知不能在这添乱，便先一步离开了皇宫。 …… 白凤眠忙着善后，白凤翎忙着安抚群臣，白凤箫忙着去穷奇塔查询断魂丝的来处。 而墨九如则拿着那墨玉平安扣，若有所思。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回墨家一趟 “王妃娘娘，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绿柚拿着热茶壶给墨九如斟了一杯茶。 墨九如拿出平安扣示意给绿柚看，开口询问道：“我记得我爹当日下葬的时候，有一枚口含玉，便是这般模样，对不对？” 绿柚看了看，随后点头道：“没错，就是这墨玉平安扣。因为平安扣是求平安嘛，一般都是用白玉和翠玉，极少有人用墨玉，所以当时我们那群下人，还讨论了一番，奴婢颇有印象。” 墨九如喃喃说道：“我记得，当日大伯说，这是民间习俗，倘若家中亲人是枉死的，那么下葬之前口含平安扣，可以保来世平安顺遂？” 绿柚点点头： “没错，大老爷是这么说的。不过……” “不过什么？”墨九如追问。 绿柚笑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个说法，奴婢不曾听闻，不过奴婢出身卑微，这平头百姓家里，也没有闲钱买个这么好的平安扣，放在已故的亲人口中。” 墨九如明白了，所以这个说法，只是墨长平一人之词。 想想绿柚的话没错，这普通百姓，哪里有闲钱买一块上好的平安扣，给死人陪葬呢？ 墨长平说是民间习俗，恐怕并不是真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墨九如觉得，她应该回墨家去问问她这位大伯了。 今日墨家也有进宫赴宴，算算时辰，多半已 经回府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绿柚，跟我出去一趟。” —— 墨府。 墨清消失几个月，忽然完好无缺的回到墨家，最高兴的，自然就是二夫人和四小姐墨洁了。 只是无论二人怎么询问墨清，墨清都对当日的事缄口不提。 一来不想让家人埋怨玄骧，二来也不想让自己的心思公之于众。 今日墨家大房去赴宴，并未通知二房，引得二夫人连连叹气。 墨清关切的询问：“娘亲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忧心的事？” 二夫人无奈道：“我能忧心什么，还不就是担心你大哥的平安，担心你们姐妹二人的婚事吗。” 一 旁的墨洁低下头，不接话。 墨清见状开口道：“娘亲……怎么突然提及此事？” 二夫人继续道：“你大哥在外面拼命，得了一身战功，却被你大伯占了好处。那墨涓何德何能，能被赐婚给齐王。可你们二人今年都十七岁了，眼下连个着落都没有。你说我能不心急吗？” 墨清摇头道：“嫁入皇家，有什么好的，还不是整天勾心斗角，担惊受怕。” “娘亲不是让你们一定要嫁入皇家，只是你们二人也不能一直这么耽误下去。你大哥他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你们都能有个好归宿么？不行，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我得找婆母说一说！” 眼看二夫人要起身去找墨老夫人说理，墨清急忙拉住自己的母亲：“哎呀好了好了，我去说，我自己去说成吗？娘亲您就别去了，去了也是看祖母的脸色。” 这二夫人本来就不善言辞，二老爷又去世的早。 墨老夫人一直觉得是因为二夫人克夫，这才对二房没什么好脸色。 眼下二夫人去找墨老夫人说理，只会把事情越说越糟。 还不如墨清亲自去说。 其实墨清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可那人……显然又不会娶她。 墨清无奈的摇头叹气，只能先安抚二夫人，随后硬着头皮，朝着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把柄 墨清只是打算去老夫人院子里请个安，回去敷衍一下自己母亲就好，并未打算真求什么亲事。 所以她没有带婢女，而是独自前往。 只是她刚来到老夫人院子里，便觉得有些奇怪。 这院子空无一人，平日里扫撒的丫头，和随身侍奉的婢女都去哪了？ 墨清面带疑惑的走向房门，正要抬手叩门，忽然听到老夫人开口道：“长平，涓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去找一下齐王，只要他愿意立刻成婚，咱们可以把墨溪做陪嫁。一妻一妾，让他享尽齐人之福。实在不行的话，二房的两个丫头，也可以让他挑选。” 墨清要叩门的手，瞬 间停住了。 这祖母把她们都当做什么了？墨涓的陪嫁丫头吗？ 墨清眉头紧锁，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房间里墨长平有些惊讶道：“母亲，您急着叫儿子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可是……为何如此着急啊？这陛下金口玉言，已经赐婚了。眼下只是跟选秀撞在一起，难免要往后拖一拖，咱们何必心急呢？” “当然要心急！太后今日在众人面前晕倒，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时日？倘若太后薨逝，且不说要守孝三年，不得嫁娶。就说涓儿这门亲事，能不能保得住，都有未可知！” 墨老夫人敲了敲拐杖，显得十分急切。 这下子墨 长平更疑惑不解了。 他思忖片刻，开口问道：“母亲，儿子心有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墨老夫人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没错，陛下的赐婚，是因为太后的施压。而太后之所以帮我们，不是因为我这张老脸，在太后面前吃得开。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墨长平迫切的追问。 墨老夫人眉头紧锁，思来想去，还是不肯说。 “你不用管为什么，你只要知道，这婚事不能拖，坚决不能拖！越快越好。墨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全看涓儿的婚事了！” 墨老夫人越是这么说，墨长平心里越好奇。 毕竟当 日以墨潘犯下的重罪，根本不会被宽恕。 试想想那皇帝的儿子都被处决了，他一个小小侍郎的儿子，怎么会轻易逃过一劫呢。 墨长平固执的追问：“母亲，这件事，你必须跟儿子说清楚，不然儿子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墨老夫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在墨清以为二人不会再说什么时候，墨老夫人忽然开口道：“也罢，为娘我总有去找你爹的一日，这件事告诉你，以后或可保住墨家，世代荣耀。” 墨长平双眼放光的看着墨老夫人。 墨老夫人继续道：“我进宫去找太后，并非是恳求，而是威胁。我手上有一本你爹的 钦差纪程，足以让整个朝局动荡，让当今陛下，永失民心。” “什么？！”墨长平一声惊呼。 门外的墨清也急忙捂住嘴，吓得小脸煞白。 看着墨长平大呼小叫的模样，墨老夫人皱眉道：“瞧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肯与你说的原因。” “母亲，此事可大可小，你快快与我说清楚，什么钦差纪程？父亲在纪程中写了什么？为什么能威胁太后？母亲，你快说啊！”墨长平焦急的催促。 墨老夫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你三弟墨长玄，并非是我们墨家人。他乃是罪臣之后，朝廷钦犯！他本姓……宣！”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她居然敢杀人 墨清听完墨老夫人和墨长平的对话之后，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 她心中暗道：“三叔不是墨家人，而是姓宣，那五妹妹岂不是也姓宣？五妹妹也是罪臣之后？不行，这件事祖母和大伯都知道，他们随时都可以把消息散布出去，置五妹妹于死地，我得告诉她，让她有所防范才好！” 墨清急忙往外走，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墨溪走进来。 墨溪勾唇一笑道：“三妹妹，听了这么久的墙角。你这是要去哪啊？” 墨清紧张的看着墨溪，不知她何时出现的。 墨溪的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墨长平和墨老夫人。 二人急切的走出来，便看到她们姐妹二 人在对峙。 墨长平脸色一沉，怒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墨清低着头不敢吭声。 墨溪则走到墨清身边，随后朝着老夫人和墨长平行了个礼：“溪儿见过祖母，父亲安好。溪儿是过来请安的，刚好看到三姐在趴墙角。看来祖母和父亲的筹谋，都被三姐听去了呢。” “我没有……我……我……我只是路过！”墨清极力辩解，却无法令人信服。 墨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开口道：“长平，把她们关起来！” 这件事万万不能传出去。 墨老夫人铤而走险，决不能容忍消息泄露。 墨长平刚要喊来人，墨溪便忽然开口道：“祖母，关起来有 什么用？你关得住人，还能关得住心么？三姐姐刚刚急切的离去，若不是我阻拦，恐怕此刻已经朝着楚王府走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什么？ 不等众人作何反应，墨溪竟是直接拔下头上发簪，猝不及防的刺入了墨清的脖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愣在原地。 墨溪居然敢杀人？ 她居然敢亲手杀自己的堂妹？ 墨长平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墨老夫人脸色阴沉，倒是显得比墨长平冷静些许。 墨老夫人咬牙道：“心狠手辣的贱丫头！” 墨溪噗呲一声，把发簪拔出来，丝毫不介意 鲜血飞溅在她衣裙上。 她缓缓朝着墨老夫人走了两步，狞笑道：“祖母说的没错，我是心狠手辣，所以我比大姐，更适合嫁入皇家。你们觉得呢？” 墨老夫人没回应，墨长平激动的质问：“你这是做什么？你在说什么？墨溪，你……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只是忽然领悟了另外一种活法。祖母，父亲，大姐被你们保护的太好了，她只会吃喝玩乐，争风吃醋，她哪里懂得什么叫权谋，什么叫诡计？想让墨家平步青云，你们指望她？那就等于走上一条死路。只有我，才能光耀门楣！” 墨溪平静而冷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她一边轻轻擦拭 发簪上的血渍，一边将发簪又缓缓带在头上。 随后语气愈发平静的开口道：“祖母，让太后给孙女赐婚吧，就赐婚安王殿下。假以时日，孙女我一定会成为当朝皇后。而大姐则会一辈子做她荣华富贵的齐王妃。我不会亏待她，也不会亏待墨家任何一个人的。” 铛！铛！铛！ 墨老夫人用力敲着龙头拐杖，怒声道：“你敢威胁老身？” “这话从哪说起的？祖母，咱们可是一家人啊！此行神医谷，溪儿学会了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亲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我们利益不冲突，我自然不会将三叔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墨溪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妥协 墨长平被自己这个庶女震慑住了，他竟是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 墨老夫人看向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想到那个蠢钝却张扬的长孙女墨涓，竟是觉得刚刚墨溪那番话，有些道理。 原来诸多孙女当中，竟是这个大房的庶女，最像她。 心机深沉，能屈能伸。 或许……真的只有她，才能让墨家，光耀门楣！ 墨老夫人叹口气道：“溪儿隐忍多年，如今蓄势待发，看来，是压不住了！” “母亲的意思是？”墨长平还是有些不懂。 墨老夫人开口道：“把清儿埋了吧，左右她才回来两日，就当她从来没有回来过。旁 人若是问起，就说他们都看错了，那不是墨清，而是墨洁。” 换言之，要帮墨溪隐瞒杀人的事实。 也要帮墨溪去求太后赐婚了。 墨长平难以置信的询问：“母亲这是要被溪儿拿捏了？” “她也是你的女儿，长平，你该好好笼络一下你们之间的父女之情了。而且……墨溪显然比涓儿，更有城府。来日若是与墨九如对抗，你也少不了她的帮衬。” 说道理，墨老夫人心里最忌惮的，除了皇家，还有墨九如。 墨长平眼下六神无主，自然是老夫人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当即点头道：“好，儿子明白了。” …… 墨清的 尸体，被放入一口水缸里，而水缸则被放在板车上，推出了墨家。 恰巧此时，楚王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王管家看到墨九如下车，顿时心跳如擂鼓，急忙开口道：“呦……呦呦，老奴参见楚王妃，王妃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墨九如正要回话，忽然看到那个渐行渐远的板车，疑惑道：“那是什么？” 王管家急忙道：“呃……没什么，就是一缸坏了的腌菜，老奴让他们推远点倒了，实在是味儿太冲了。” 墨九如点点头，不疑有他，随后继续道：“今日宫里发生一些事，我看大伯脸色不好，特来探望一二。” 这是场面话 ，王管家心里明白。 他连忙开口道：“王妃娘娘有心了，那老奴带您进去。” 墨九如微微点头，跟随王管家一路来到墨家正厅等候。 半盏茶的工夫，墨长平和墨夫人一同来到了前厅。 二人恭敬的行礼：“见过楚王妃。” 墨九如点头道：“大伯，大伯母，不必多礼，都坐吧。” 二人落座，大夫人不冷不热的笑了笑，似乎也没有攀谈的兴趣。 墨长平则是显得有些心虚，一直在喝茶。 墨九如也没啰嗦，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大伯，我今日回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一二。” 墨长平干笑着：“呃，什么事？你但 讲无妨，大伯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九如笑了笑：“是关于我爹的事！” 砰！咔嚓！哗啦！ 墨长平手上的茶杯忽然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呦，老爷，您没烫着吧？”大夫人关切的去查看墨长平的情况。 墨九如也忍不住疑惑的皱眉，这墨长平怎么看起来，这么慌乱呢？ 墨长平急忙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没……没事，这……这茶太烫了，没拿住！来人啊，快来收拾一下！” 门口的婢女连忙进来收拾。 墨长平拿着大夫人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强壮镇定，继续询问：“九如啊，你想问什么？”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慌乱的墨长平 墨九如开口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我爹下葬那一日，我记得他嘴里含了一个平安扣。我想问问，这个习俗是自古就有吗？” 墨长平点头道：“啊，是，是是，就是为了让枉死的人，来世平安嘛。” “是只有墨家有这个习俗？还是东陵百姓都有？”墨九如追问。 墨长平敷衍道：“有，有有有，都有，都有！” 墨九如微微皱眉，这墨长平显然没有说实话。 看来口含玉的意思，未必是求来世平安吧。 不过他既然不肯说，只怕继续追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墨九浅笑点头道：“原来如此，当日，还多亏大伯和大伯母费心了。” “应 该的，都是应该的！”墨长平干笑着，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墨九如见状站起身道：“难得回来一次，我去给祖母请个安吧。” “不用了！”墨长平急切的打断墨九如。 此刻老夫人院子里还有血渍呢，岂能让墨九如看见。 墨九如见墨长平这般言词拒绝，愈发觉得奇怪。 墨长平见状连忙开口道：“九如啊，大伯今日在后宫吓着了，实在是有些失礼，你别放在心上啊。”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那倒是，也情有可原。 随后墨长平继续道：“你祖母这个时辰正在小憩，你过去，也不太方便。改日吧，改日大伯给楚王府下帖子，你带着王爷来，咱们 一起聚聚。” 墨长平都这么说了，墨九如也不好再强求。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客气客气。 墨九如开口道：“那好，那我去二房，看看三姐四姐！” “也不用了！”墨长平再次阻拦。 墨九如皱眉看向墨长平：“三姐四姐也睡觉了？” 墨长平尴尬的笑着，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一旁的大夫人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你三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你二伯母带着她们姐妹二人，出门上香还愿去了。” 原来如此。 二夫人一直虔诚礼佛，如今带着两个女儿去还愿，倒也顺理成章。 墨九如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 了，改日再来探望诸位。告辞。” 墨长平长嘘一口气，亲自将墨九如送上了楚王府的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之后，才放心回到府上。 刚回到正厅，王管家便走过来开口道：“老爷，老夫人说，寻个由头，把二夫人和四小姐，送去南边的庄子上。” 墨长平明白，送去南方，主要是想断了二房与北边墨沉的联系。 同时将二人送走，也免得二人发现墨清不见了，开始闹事。 墨长平叹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一下，今晚入夜之后，偷偷送走。” 王管家领命离去。 大夫人见状，疑惑的凑上前：“老爷，到底发生何事了？二房……得罪你 了？” 墨长平不想将具体细节告诉大夫人，只敷衍道：“没什么，是二房得罪了母亲，好了，你也别多问了。赶紧给涓儿和溪儿筹备嫁妆把。” 大夫人微微一怔：“这给涓儿筹备嫁妆是正事儿，溪儿怎么要出嫁了？” “她跟着安王跑出去快两个月，如此行为，不嫁给安王，还有谁敢娶她？好了，别啰嗦了，速速去准备！”墨长平不胜其烦的催促。 大夫人皱眉道：“什么？她还要嫁给安王？她凭什么？她一个低贱的庶女，她……” “够了！我说的话你还听不听？赶紧去准备，莫要苛待了她！再啰嗦一句，我就抬她的姨娘为平妻，让她姨娘亲自帮她筹备！”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原来她在药师塔得偿所愿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瞬间愣住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墨长平一直不喜欢那于姨娘，怎么今日为了墨溪的婚事，竟是连“平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大夫人平日里嚣张跋扈，可说到底，还是以夫为天。 见到墨长平这般疾言厉色，只好憋着闷气，乖乖应下。 …… 大夫人去筹备嫁妆的时候。 墨溪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给自己绣鸳鸯合欢的枕头皮了。 于姨娘端着糕点走进来，看到墨溪在忙碌刺绣，忍不住有些疑惑。 “溪儿，你这是……帮你大姐绣的么？” 墨溪嗤笑一声：“女儿家的嫁妆，都要自己绣才算体面 。我怎么可能去帮她？” “那你这是……”于姨娘有些看不懂。 墨溪抬头看向于姨娘：“娘亲，女儿要嫁人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到时候，我是安王妃，而母亲，也定然会被册封诰命。” 于姨娘惊讶道：“什……什么？安王答应娶你了？真的吗？” 于姨娘欢喜的去拉墨溪的手腕。 墨溪放下手上的绣品，却露出袖口上的血渍。 于姨娘见状，紧张道：“啊！溪儿，你受伤了？快让娘看看，哪里受伤了？” 墨溪低头看了看袖子上的血，微微皱眉道：“不是我的血。” “那是何人的？”于姨娘紧 张的追问。 墨溪并未回答。 这是墨清的血。 她再也不会流血了，至少，再也不会为墨家的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了。 在那药师塔里，她确实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甚至曾经冒出过永远不再出塔的念头。 可假的就是假的，她越想欺骗自己，那脑海中越是在不停的提醒她，这一切都是虚无。 于是她决定破开幻境，走出药师塔。 一开始，她还不得其法，不知如何走出困境。 直到她看见了大夫人站在湖边，新仇旧恨迅速充斥她的记忆。 崇政殿上的屈辱，多年来的压迫，让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将大夫人推入湖中，眼睁睁看着她溺水而亡。 杀人这种事儿，做出第一次，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她拿起柴房的斧头，就这样，杀了幻境中所有人。 包括她嫉妒的墨九如，和憎恶的墨涓。 她便是这般，双手染血的，冲出了药师塔，得偿所愿。 墨溪摸向怀中，这里有她从药师塔得到的一颗红色丹药。 这个丹药，可以让白凤翎对她死心塌地。 这也是她为他们新婚之夜，精心准备的礼物。 墨溪抽回自己的手，反握住于姨娘的手，开口安抚：“娘亲，我没事，别多想，相信我，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于姨娘 是个没主见的，听墨溪这么说，即便是心中担忧，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墨溪放开于姨娘，走到窗户旁边，眺望着安王府的方向。 她心中暗道：“安王殿下，我们很快，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 安王府。 “阿嚏！”白凤翎打了个喷嚏。 侍卫凌霄急忙倒上一杯热茶：“王爷，您是不是染了风寒？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白凤翎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本王没事，眼下整个太医院都在后宫，咱们就别添乱了。” 凌霄点点头道：“王爷，那个凶手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太恐怖，要属下看，这案子，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有线索了 白凤翎喝了一口茶之后，叹口气道：“想掺和，也没机会了。那卷宗上面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不是还有一种针罚没有找到？”凌霄追问。 白凤翎想了想道：“或许，就是那左月凌？总之卷宗上，已经没有活人了。” 凌霄点头道：“这都是刑部的事儿，王爷，咱们还是管好自己的兵部吧。” 白凤翎微微点头，也觉得这件事，他没必要费心思。 放下茶杯后，白凤翎询问道：“墨溪那边怎么样了？” 凌霄语气抱歉的回应：“王爷恕罪，这回京路上，墨溪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一直跟在楚王妃身前身后，让属下都找不到机会下手。眼下她已经回墨家了，倒是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白凤翎捏了捏酸痛的眉 心，开口道：“也罢，随她去吧，一个庶女，掀不起什么风浪。” 凌霄领命离去。 然而白凤翎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很快就会打自己的脸了。 —— 楚王府。 白凤眠直到深夜，才回到楚王府。 墨九如见状连忙询问：“王爷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太后的情况很严重。”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你放心，太后和父皇都没什么的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尤其是太后她老人家，这么多年怕是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死的还是自己亲弟弟，傍晚时分惊厥了好几次，服下两碗安神汤才睡去。太医都守在身边。” 墨九如点点头，一边帮白凤眠宽衣，一边询问：“宫里可还有其他发现？” 白凤眠叹口气：“没有， 从中午搜查到现在，毫无线索。所有宫女太监手上的风筝，都是统一存放的。不知凶手是如何动的手脚。对了景明回来了吗？” 墨九如摇头道：“十三殿下还没回来。” 白凤眠显得有些担忧。 “那先别宽衣了，我去看看！” 白凤眠按住墨九如的手，阻拦她脱衣服。 墨九如却开口道：“王爷，你现在内功尚未恢复，即便是去了穷奇塔，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叹口气道：“你说的对，去了也是给景明添乱。” “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若去了，会让十三殿下分心。” 白凤眠轻轻抱住墨九如，柔声道：“夫妻之间，不必多做解释，本王明白你的想法。罢了，沐浴更 衣吧！” 墨九如点点头，命人准备热水，随后亲自伺候白凤眠沐浴。 虽然夫妻已经坦诚相见多次，可墨九如在夫妻之事上，一直都很害羞。 就比如伺候白凤眠洗澡这件事，过去都是要白凤眠央求的，今日她倒是颇为主动。 白凤眠看着往他身上淋水的墨九如，有些疑惑道：“九如，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墨九如笑笑：“怎么了？王爷觉得我伺候的不好？” “当然不是！”白凤眠急忙解释：“只是觉得你今日，格外温柔。” 墨九如故作生气道：“王爷是说，我往日不温柔了？” 白凤眠无奈笑笑，拉住她的手开口道：“你知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说吧，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本王？” 墨九如摇头道：“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王爷多忧伤身。” 左丞相死了，白凤眠要承担的不仅仅是案件的压力，还有来自皇帝和太后了。 即便是不问，墨九如也能想到，白凤眠眼下的情况，完全可以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形容。 白凤眠听到这话，长吁一口气：“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好在，凶手应该不会再继续杀人了。左丞相，是个终点。” 听白凤眠这么说，墨九如忽然想起那个平安扣，她急忙道：“王爷，今日在左相身上，找到了与之前相同的小木盒，还……” 不等墨九如说完，门口就传来叠风的呼唤声：“王爷，十三殿下回来了，说是找到了重要的线索！” 有线索了？ 白凤眠腾地一下站起身，急忙套上衣服，跑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千机傀儡针 墨九如见状也只好抬步跟上。 夫妻二人来到前厅的事后，看到展云正在给白凤箫上药。 白凤眠脸色一凛，急忙询问：“你怎么受伤了？” 白凤箫笑笑：“无妨，九哥不必担心，我去穷奇塔打探消息，与人产生一点争执。只是皮外伤。” 墨九如走上前开口道：“我来看看。” 展云让开位置，让墨九如给白凤箫处理伤口。 墨九如一边帮他清创，一边开口道：“是刀伤，有两道伤口。看来是个双刃利器。” 白凤箫点点头：“我也没看清是什么，好像上下两个铁片。不知哪门哪派的独门暗器。” 白凤眠接话道： “人没事就好。你发现了什么？” 白凤箫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漆嘛黑的皮，一边丢给白凤眠，一边开口道：“我在穷奇塔打探了一下，这断魂丝锋利无比，只有隔着这黑棘犀牛皮，才能用手将它拿起。我打算买这块皮回来给九哥看看，没想到有个蒙着脸的女子也要买，与她打了两招，被她的暗器划伤了。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 白凤眠担忧的看向墨九如，用眼神询问情况。 墨九如开口道：“王爷放心，十三殿下并无大碍，暗器上也没有毒，伤口也不深。” 听墨九如这么说，白凤眠微微松口气。 随后才拿起那个犀牛皮查 看。 “此皮质地坚韧，柔中带刚，确实是上好的皮料。你买此物的地方，老板可曾提及，卖出过几块？” 白凤箫点头道：“我买的是碎皮，在我之前，老板卖出过一副手套。买手套的是一个年轻姑娘。那姑娘不苟言笑，态度冷漠，容貌不俗，且出手阔绰。” 不苟言笑的漂亮姑娘。 墨九如竟是忽然想起了郁离。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线索？比如他可认得那个姑娘？或者知道她名讳？”白凤眠追问道。 白凤箫摇头：“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不过那老板说了，那个姑娘，还在穷奇塔，买了另外一样东西，只给了银子 ，尚未提货，说是要三日后去提货。” 白凤眠有些疑惑，这穷奇塔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里有预定一说？ “三日后提货？她买了什么？” 白凤箫脸色略显凝重的回应：“千机傀儡针。” 一听这个名字，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墨九如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这是何物？为何你们如临大敌一般？” 白凤眠回应道：“我在南洋剿匪的时候，见识过此物。有方外术士，将千机傀儡针，刺入活人的经络，便可以用傀儡术操控人来战斗。”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被做成傀儡的人，十分难缠，不 仅仅武功会跟随傀儡师而增长，关键是傀儡不知道疼痛，哪怕被砍了脑袋，也可以继续战斗。我们之前在南洋剿匪，就吃过傀儡人的亏。” 白凤眠也点点头：“一般傀儡师，可以操控一到两个傀儡。若是遇到大能之人，一个人便能操控数十人。着实难缠。” 墨九如听完二人的话，微微皱眉道：“千机傀儡针……针……难道说，凶手还有第七个目标，这千机傀儡针，就是为第七人准备的针罚？” 白凤眠略显惊讶：“第七个目标？本王记得，卷宗上第七个人，是神武将军，宣荆山。但是父皇说他已经死了，而且没有留下后人。”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下一个目标难道是他？ 墨九如一边从腰间拿出墨玉平安扣，递给白凤眠看，一边开口道：“他没有留下后人，可是凶手却留下了下一个受害人的线索。” 白凤眠垂眸一看，瞬间愣住。 “这是你们从左相身上得到的？”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我刚刚就要跟王爷说，还没来得及。” 白凤箫也点头道：“没错，我跟九嫂一起发现的。刚看到它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乾坤玉。” 白凤眠脸色略显凝重的开口道：“极少有人用墨玉来做平安扣，这东西……指向谁呢？” 白凤箫开口道：“能让我想起墨玉平安扣的，只有你们手上那枚乾坤玉了。” 墨九如补充道：“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爹，当初他出殡之前，大伯要求我将平安扣放在他嘴里。当然，最后我并没有那么做。还有一个……” 说到这里，墨九如忽然噎住了。 还有一个人，不就是九夜么。 仔细想想，自从上次她对九夜说，不要来找她之后，九夜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墨长玄已经身故，不可能是凶手的目标。 难道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九夜？ “怎么了九嫂？还有一个是谁？”白凤箫追问。 墨九如看了一眼白凤眠，竟是觉得有些心虚。 她低下头道：“还有……还有一个江湖游侠，他……他叫九夜。” 九夜？ 白凤箫腾地一下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身子一凛，样子看起来比墨九如还心虚。 白凤眠抿了抿嘴道：“呃……九如，你先去休息，我……我跟景明出去一下。” “出去？这么晚了去哪里？”墨九如下意识追问。 白凤眠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只是想暂停这个话题。 一旁的白凤箫见状连忙帮忙：“啊，我们去一趟左相府。这墨玉平安扣，总得让左丞相身边的人确认一下，说不定就那老头自己的呢？” 这倒也是。 他们还不曾确认过这件事。 墨九如看来看天色：“这……不会太晚么？” 白凤眠急忙道：“不会不会，左相府出了这 么大的事儿，眼下定然都在设灵堂，不会太晚，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白凤眠拉起白凤箫的手腕，迫不及待的阔步离去。 墨九如没有阻拦，因为她此刻的心思也有点乱。 本来已经将那个九夜遗忘了。 可看到这墨玉平安扣，又忍不住想起他。 凶手的目标，真的会是他么？可他看起来并不算年迈，怎么会跟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有所牵扯呢？ 墨九如有些想不通。 …… 白凤眠和白凤箫离开王府之后，还真就去往相府了。 虽然二人都觉得这墨玉平安扣，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不过这种事儿，还是考证一下更为谨慎。 兄弟二人走在路上，白凤箫人不住询问：“九哥，你还没有跟九嫂说出实情吗？我看她那个脸色，啧啧……很不好看。” 满脸都写着尴尬。 白凤眠无奈道：“其实我说了，新婚之夜我就说了，只是……她睡着了，没听见。” 白凤箫一阵无语：“没听见，你就再说一次啊！” “那我也得有机会，有勇气才行啊！”白凤眠心里也很烦闷。 白凤箫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哈，九哥啊九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胆怯的模样。要我说，你就直接告诉九嫂，她那么喜欢你，顶多就是骂你一顿，再多点就是打你两拳，不会离开你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墨玉不祥？ “真……真的吗？”白凤眠看向白凤箫，脸上流露出少有的忐忑不安。 白凤箫打量着白凤眠，无奈的笑道：“唉，智者不入爱河，古人诚不欺我。九哥平日里雷厉风行，睿智果敢，这遇到九嫂的事儿，变得唯唯诺诺不说，还蠢钝不堪！” 砰！ 白凤眠抬腿踢了一下白凤箫的屁股！ “反了你了！” 白凤箫连忙嬉皮笑脸道：“哎呀哎呀，好啦我不说了！总之你相信我，直接跟九嫂坦白，她不会离开你的。夫妻相处，贵乎于坦诚和信任，你听我的，准没错。” 白凤眠沉默少许，觉得白凤箫说的有道理。 他是当局者 迷，所以如此怯懦。 这件事，确实应该跟墨九如说清楚。 要不然，她每次提及九夜，都会心里难过。 白凤眠叹口气，心里有些懊恼。 …… 兄弟二人说话的工夫，来到了丞相府。 正如白凤眠所言那般，丞相府设下了灵堂，眼下府中众人都没有休息。 左丞相的长子左栋城，在戍边扛敌，如今家里掌家的便是二子左栋梁了。 左栋梁听闻白凤眠和白凤箫来了，急忙激动的出门相迎。 见面第一句话便是：“是不是抓到凶手了？” 白凤箫微微摇头，语气有些抱歉的开口道：“事情还在调查，左大人节哀。 ” 左栋梁皱眉低头：“既然没抓到凶手，你们来做什么？来看我们左家的笑话么？” 白凤眠走上前，拿出墨玉平安扣，递给左栋梁看。 “左大人可有见过此物？” 左栋梁垂眸看了一眼，摇头道：“没见过，怎么了？” 白凤眠继续道：“可否让令尊亲近之人，再辨认一二？” 左栋梁摇头道：“不必辨认，这绝对不是我爹的。且不说它玉质这么差，就是这个颜色，就不是我爹喜欢的。我爹曾言，墨玉不祥，做成平安扣更是寓意一生难安命途多舛。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此。” 竟是有这样的说法？ 白凤眠点点 头道：“好，多谢相告，景明我们走。” 二人正要离去，左栋梁忽然开口道：“王爷请留步。” 白凤眠看向左栋梁，疑惑道：“左大人，还有事？” 左栋梁满脸担忧的继续道：“下官听闻，枫林镇郭家人，都已经死了，那凶手会不会对我们……” 很显然，左栋梁在担心自己的性命，也担心自己的儿子们。 白凤眠开口道：“左大人宽心，凶手已经留下线索指向下一个受害人，所以你们应该不会被牵扯进来。” 听到这话，左栋梁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心。 …… 离开相府之后，二人朝着楚王府走去，白 凤箫挠头道：“墨玉不祥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凤眠摇头道：“我也不曾听闻，许是各人有各人的忌讳。” 二人走着走着，白凤眠忽然脚步一顿。 白凤箫看向他：“九哥，怎么了？” 白凤眠开口道：“刚刚左栋梁说……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此。何来事实？” 白凤箫也疑惑道：“是啊，他没细说，我们回去再问问！” 白凤眠连忙点头。 二人再次折返回相府，询问这句话的意思。 左栋梁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开口道：“是太后娘娘当年诞下陛下之时，先帝给了左家许多赏赐。当中就有三块质地非常好的璞玉。”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三人的关系原来这么密切 “三块璞玉？”白凤箫追问道：“都是墨玉？” 左栋梁摇头道：“一块青玉，一块墨玉，一块白玉。我爹那时年轻，有两个至交好友。他便将三块璞玉拿到一起，想将另外两块赠与友人，三人打造一样的玉佩，彰显友谊。那青玉虽然色泽通透，可青中带红，仿若有血光之灾，所以我爹没选。那墨玉虽然古朴名贵，可却不适合雕琢祥瑞的图案，我爹也没选，最后我爹留下了白玉。事实证明，另外两个人，确实都出事了。” 白凤箫惊讶道：“出事了？何意？” 左栋梁继续道：“选了青玉的沈廷恩，我就不必多言了，你们也都清楚了 。” 白凤眠也有些惊讶：“沈廷恩跟左丞相，有结拜之谊？” 左栋梁点头道：“我爹已经没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们年少的时候，确实感情匪浅。” “那另外一个得了墨玉的人是谁？”白凤箫追问道。 左栋梁和白凤眠几乎同时说出一个名字：“宣荆山！” 左栋梁惊讶道：“王爷怎么知道？” 白凤眠长吁一口气，难怪当年沈廷恩的案子，先帝要派两个钦差大臣督办，原是他们三人有这般深的羁绊。 左栋梁点点头继续道：“得了青玉的沈廷恩，满门抄斩。得了墨玉的宣荆山，全家自尽。所以说，玉这种东西 ，真的不能随便带！” “全家自尽？”白凤箫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栋梁想了想摇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宣荆山出事的时候，就在沈廷恩满门抄斩后的第三年，那时我还年幼。”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随后白凤眠开口道：“左大人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凶手的。不过安全起见，最近一段时日，左大人约束府上众人，尽量深居简出吧。” 左栋梁哽咽道：“那是自然，我们都要留下，为家父守孝！” …… 再次离开左相府，白凤眠兄弟二人心里，都有了几分考量。 白凤箫开口道：“看来这 墨玉，果然指向宣荆山。可是宣家众人，不是都死绝了么？凶手还能杀谁？” 白凤眠回应道：“之前我们不是以为沈家的人，也都死绝了么？可事实证明，沈家后人，还在暗处，搅弄风云。” 这倒也是。 —— 次日午时，楚王府。 墨九如正在张罗午膳，等着白凤眠和白凤箫回来吃。 没想到竟是等来一个令人愕然的消息。 绿柚从门外跑进来，风风火火的开口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隔壁安王府，来传圣旨的了。” “圣旨？给安王殿下的？”墨九如问道。 绿柚连连点头。 墨九如有些好笑道：“传就 传了，又不是给我们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绿柚急忙道：“是赐婚圣旨！” “赐婚？”墨九如这下也有些好奇了：“安王殿下金尊玉贵，不知陛下赐婚何人与他？” 绿柚激动的瞪大眼睛：“王妃猜猜？” “猜猜？”墨九如忍不住失笑：“你这丫头，怎么还神秘兮兮起来了，快说，不说我可不听了！” 绿柚急忙道：“是咱们家二小姐，墨溪！” 叮当！ 墨九如手上正打算摆放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这…… 这还真是令人惊讶。 “这怎么可能？墨溪只是庶出，怎么会配给安王殿下？”墨九如觉得难以置信。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太后到底有什么把柄？ “九嫂现在这个惊讶的表情，跟今天早上满朝文武的表情，如出一辙啊！”白凤箫笑呵呵走进来，身后跟着不苟言笑的白凤眠。 墨九如迎上前：“这是真的？陛下真的这样赐婚？” 白凤眠拉住她的手，一同落座：“不是父皇赐婚，是皇祖母。” “皇太后？”墨九如大眼睛眨啊眨的，十分不理解。 白凤眠继续道：“今日一早，墨家老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出宫后，便传出这样的懿旨。九如，你这个祖母不简单啊。” 一共也进宫没几次，每次出来都能得到自己孙女的赐婚。 这哪里是不简单，简直就是十分厉 害。 “祖母她怎么做到的？”墨九如完全想不通。 白凤眠摇摇头：“别说你想不通，我看父皇今日的脸色，怕是父皇也有些想不通。我和景明出宫之前，看到长公主的马车朝着皇宫走去，怕是要跟父皇闹一下子了。”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说道：“难道说太后有什么把柄，在我祖母手上？不然怎么会对祖母，听之任之？” 白凤箫点头道：“哎？我也是这么猜的，不过太后都只手遮天了，还能有什么把柄落在旁人手里，还不敢吭声？该不会……父皇不是皇祖父的儿子吧？” “嘘！”白凤眠厉声训斥：“胡说八道什 么，小心祸从口出！” 白凤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哎呀我都要饿死了，快上菜上菜！” 三人一同吃午饭，吃饭期间，白凤眠将昨日在左栋梁口中打探到事情，告知给墨九如。 墨九如询问道：“这么说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没死的宣荆山，或者是宣家后人？” 白凤眠点点头：“如今推测，确是这般。可推测终究只是推测，我们至少要先确认宣家有没有后人，才能进一步佐证推测。” 墨九如点头道：“全家自尽这么大的案子，刑部应该有记载吧？” “嗯，用过午膳，我就带景明去刑部查阅一 下卷宗。” ……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来到刑部，开始查阅与宣家相关的卷宗。 还不等查阅到一半，宫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静妃娘娘病了，非要见应如霜不可！ 白凤眠看着来传话的小公公，疑惑道：“母妃病了？什么病？太医没去看过吗？” 小公公瞥了一眼刑部其他人，微微低头，满脸欲言又止。 白凤眠见状便知道他有话不方便说，连忙屏退左右，让众人离去，随后才继续追问。 小公公见状担忧的说道：“楚王殿下，静妃娘娘的疯傻之症又犯了，今日拿着剪刀把宫里能剪碎的东西都剪碎了。陛下下令 不许咱们声张，以免影响了殿下您啊。” 眼下朝廷死了一个首辅大臣，朝局颇为动荡，已经经不起风浪了。 宣武帝要保自己的儿子，自然就要封/锁消息。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皆是震惊。 白凤眠急忙道：“景明，你留下继续找，我进宫一趟。” 白凤箫点头应下。 然而那小公公却开口道：“等一下等一下，楚王殿下，您要带上应如霜啊，静妃娘娘闹得厉害！” 白凤眠想了想，这静妃是应如霜治好的，如今旧疾复发，确实让应如霜去更为合适。 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去地牢，将应如霜提出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静妃又发病了吗 后宫，云景宫。 白凤眠带着应如霜来到云景宫，刚进门就听见宫女在安抚静妃。 “静妃娘娘，您冷静点，冷静点，先把剪刀给奴婢好不好？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随后便是静妃的大喊声：“走开，走开！都走开，不要杀人，不要杀，不要杀人啊！” 杀人？ 白凤眠快步冲入寝殿，索性静妃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至少她还认得白凤眠和应如霜。 “母妃！”白凤眠急切的呼唤。 静妃看到白凤眠，直接扔掉了手上的剪刀，快步跑向他：“赞赞，赞赞快走，快走，他们杀进来了，快跟我走！” 他们？ 杀进来？ 何意？ 白凤眠扣住经费的双肩，柔声安抚：“母妃，母妃你冷静些，你看看我，我没事，没有人会杀进来，没有人会伤害我们。我会保护你的。” 静妃定定的看着白凤眠，她发丝凌乱，脸色惨白，眼眶却红的厉害。 看起来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白凤眠将她揽入怀中，随后看向宫里的宫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妃怎么会忽然癫狂？” 一众宫女纷纷下跪，为首一人开口道：“回王爷话，昨日左丞相出事之后，静妃娘娘似乎受到了惊吓，晚上什么都没吃，一整夜都在梦魇。今日睡 到午时才起来，起来之后便这般模样了。奴婢真的不知道静妃娘娘到底怎么了。” 原来是被左相的死给吓到了。 那个场面……确实令人心有余悸。 白凤眠转头看向应如霜，皱眉道：“你不是说我母妃已经康复了吗？为什么又会癫狂？” 应如霜走上前，并未回答白凤眠的话，而是看向静妃，询问道：“静妃娘娘，您还记得我吗？” 静妃看向应如霜，忽然拉住她的手，连连点头道：“如霜，如霜你回来了！” 静妃看起来，对应如霜十分依赖。 应如霜见状转头看向白凤眠：“王爷也看到了，静妃娘娘并非又 犯了疯傻之症，她只是受到一些刺激。”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那些宫女，随后继续道：“王爷，让她们先出去吧，我要单独给静妃娘娘把个脉。” 白凤眠有些意外，没想到静妃除了记得他之外，竟是还记得应如霜。 他看了看那些宫女，开口道：“都退下吧！” 宫女纷纷离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应如霜扶着静妃落座，随后给她诊脉。 片刻后应如霜开口道：“静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白凤眠急切的追问。 应如霜继续道：“王爷，之前我就与你说过，静妃虽然恢复 了神志，但是她并不记得马车坠崖之前的事了。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马车坠崖之前，一定是一段不好的记忆。而昨日左丞相的死，刺激了静妃，让她想起些许往事。所以才如此失控。” 不好的记忆？ 白凤眠看向静妃，关切的询问：“母妃，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静妃看着白凤眠，又看向应如霜，随后有些神情恍惚的摇头道：“有人，好多人，他们冲进来，砍了好多脑袋。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静妃略显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如此一幕，让白凤眠愈发困惑了。 砍了好多人的头？是说当年护送马车的侍卫吗？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依赖 白凤眠不忍心看静妃一直回忆痛苦的往事，他连忙轻拍她的后背，开口安抚道：“母妃别怕，儿臣在这呢，不会有人伤害你的，别害怕！” 静妃微微点头，随后拉住应如霜的手，语气恳求的说道：“不要走，留下来陪我，不要走！” 应如霜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为难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也没想到，静妃没有挽留他，竟是挽留应如霜。 这…… 白凤眠开口道：“母妃，应姑娘她……还有其他事。” 静妃看向白凤眠，摇头道：“赞赞，你就不要瞒着母妃了，我已经听说了，你将如霜下了刑部大牢。可这是为 什么啊？如霜是母妃的救命恩人啊！” 白凤眠眉头微蹙，心中不免去想，哪个下人这么多嘴，竟是什么消息都跟静妃说。 静妃见白凤眠不回应，便继续道：“赞赞，如霜是不会害你的，也不会害母妃，更不会杀人。她是好人啊！” 一旁的应如霜叹口气道：“楚王殿下，其实昨日左丞相在众人面前出事，足以证明我不是天罚案的凶手了，不是吗？如此这般，你还是不愿意放我出来么？” 白凤眠没有回应，就在此时，白凤箫也带来了墨九如和云望舒。 看到二人出现，应如霜的脸色更难看了。 很显然，白凤 眠这是不相信她，所以才让这两个人来查看静妃的情况。 墨九如走上前：“王爷，静妃娘娘情况怎么样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大事，母妃被昨日的事情吓着了。” 墨九如连忙走向静妃，行礼之后询问道：“母妃，你可还记得我？” 静妃看向墨九如，点头道：“怎会不记得？九如，过来坐！” 静妃朝着墨九如伸出手，看起来很和善。 墨九如落座，顺势反握住静妃的脉搏。 片刻后朝着白凤眠点点头，表示静妃脉象正常。 一旁的云望舒也走过来，开口道：“微臣参见静妃娘娘，娘娘， 微臣也给您把个平安脉可好？” 静妃没有拒绝：“原来是云太医，你不是在陛下身边照料？陛下情况如何了？” 云望舒浅笑：“娘娘放心，陛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还需多做休息。” 静妃点点头，将手腕伸向云望舒，一切都看起来平静而自然。 云望舒认真给静妃把脉之后，也点头道：“娘娘身体情况尚可，许是多忧伤身，影响了睡眠。下官给娘娘开一副安神的药吧。” 静妃没有拒绝，白凤眠和墨九如也点点头。 只有睡好了，人才不会胡思乱想。 …… 眼看云望舒的安神药已经煮好端过来了， 白凤眠也打算看着他母妃喝药之后，就带着众人离开。 可静妃却死活不让应如霜走。 “赞赞，如霜是绝对不会杀人、害人的，母妃不允许你将她继续关起来。” 应如霜叹口气道：“静妃娘娘，无妨，莫要让楚王殿下为难。” “有什么可为难的？昨日，你还在牢里，可那左相却……这足以证明你不是凶手啊！”静妃对应如霜的依赖和信任，超乎了白凤眠和墨九如的想象。 静妃死死拉着应如霜的手：“我不管，反正如霜不能走。她不在本宫身边，本宫心里不踏实。你若非要让她走，那就将本宫一起带走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不要再查了 静妃少有这般无理取闹的时候，这让白凤眠倒是有些为难了。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王爷，就让她留下来吧，找人看住云景宫，不得随意出入便是。” 患者对大夫产生依赖，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情况。 尤其静妃过去疯癫痴傻，对周遭的人和事物，其实都很陌生。 而应如霜是带她从迷茫走向清晰的引路人，她对应如霜特别信任，也是情理之中。 白凤眠想到静妃刚刚惊恐的模样，又看到静妃对应如霜的依赖，最后只得无奈应下。 “那好吧，你就留在云景宫，陪着母妃。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都不得踏出云景宫半步！” 应如霜缓缓点头：“多谢楚王殿下信任。” 白凤眠眉头紧锁，他 对应如霜，谈不上什么信任，只是他不忍心看自己的母妃，求而不得。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九如，你在这里等一下，本王去看看父皇情况，等母妃喝下药休息之后，我们一起离宫。景明，你守在这。” 白凤箫微微点头。 白凤眠确实是去看宣武帝，但是却不仅仅是去探望。 他还要吩咐一下宫内的御林军，对云景宫严加看守，除此之外，还要安排几个影卫暗中监视。 —— 承明宫。 白凤眠来到陛下寝宫的时候，发现陈公公守在门外，而且承明宫大门紧闭。 奇怪了，陈公公平日都是伺候在宣武帝身侧的，这怎么跑出来了？ 就在白凤眠疑惑的时候，陈公公忽然高声道：“呦 ，是楚王殿下来了啊！” 这么大声，明显是在提醒房间里的人啊。 难道宣武帝在房间里召见什么人，不想被外人知道？ 难道是长公主在里面献血？ 就在白凤眠疑惑不解的时候。 房间里传出了宣武帝的声音：“是景行来了么？” 白凤眠连忙开口大：“父皇，是儿臣，儿臣来探望一下父皇。” 宣武帝继续道：“进来吧！” 陈公公连忙打开房门，引领白凤眠进入寝宫。 白凤眠走进去，看到房间里只有宣武帝一人，他刚刚坐起身，有点刚睡醒的模样。 难道宣武帝刚刚在睡觉？ 白凤眠没有多想，开口问道：“父皇，您身体好些了吗？” 宣武帝点头道：“已经没有大碍 了。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白凤眠摇头道：“父皇恕罪，案件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是调查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宣荆山的后人。父皇，宣家真的没有活人了么？” 宣武帝平静的回应：“没错，宣家当年，集体自尽。” “父皇可知道是为什么？”白凤眠追问。 宣武帝继续道：“还能为什么，他也曾担任巡盐御史，却在巡盐过程中，中饱私囊，官商勾结。后来东窗事发，他为了逃避罪责，全家自尽。” 白凤眠眉头微蹙，觉得这不太合理。 若是被朝廷追责，未必会满门抄斩，哪怕是满门抄斩，那最后跟他全家自尽，不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又何必先一步就自尽呢？ 白凤眠正要问出心中疑惑，宣武帝忽然开口道：“天罚案，若是查不清，就挂起来吧。” “挂起来？”白凤眠有些惊讶。 挂起来，就等同于列为悬案，卷宗封存，不再细查了啊！ 宣武帝点头道：“没错，当年涉及此案的人，已经相继离世。眼下世上，再也没有与沈廷恩案件相关的人了。这案子，就先挂起来吧。你大哥和五哥的婚事在即，不要因为这个案子，闹得人心惶惶的。” 白凤眠看着宣武帝，实在有些想不通。 “父皇，就算那些老臣父皇可以不理会，那左相的案子，岂能就此作罢？左家人……” “左家人都听太后的，你不必担忧。好了退下吧！”宣武帝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卷宗 白凤眠实在有些不理解宣武帝的行为。 却也没有忤逆自己的父皇。 只是在他离开承明宫的时候，感觉这宫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就站在床榻后面。 白凤眠不动声色的走出承明宫，随后悄悄隐匿于宫外的暗处。 片刻后，果然看到一个身穿太监衣服的男子走出来。 那男子低着头，快步离去，白凤眠没能看清他的容貌，只看到他脖子侧面，有个十分明显的疤痕，延伸到嘴角。 而且从他的步伐上不难得出看出，那是一个高手，绝不是宫里的太监。 白凤眠心道一声：“是父皇的影卫么？若是影卫，为何鬼鬼祟祟？看到我 竟是也要回避？” 白凤眠有些想不通，却也没追上去。 他眼下内功不济，贸然上前，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为好。 …… 白凤眠回到云景宫，确认静妃已经休息了之后，带着墨九如和白凤箫离开了。 听白凤眠说，陛下不许他们继续查下去了。 白凤箫和墨九如，也露出一样惊讶的表情。 墨九如开口道：“凶手留下了墨玉平安扣，显然是指向下一个人，为什么陛下说不查就不查了？” 白凤箫也疑惑道：“是啊，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所谓的宣家后人，可凶手留下此物，摆明了没有要收手的意 思。父皇怎么……” 白凤箫话刚说到这，忽然愣住了。 他缓慢转头看向白凤眠，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并未开口，只是无奈的叹口气。 他转头看向墨九如：“这个案子，暂且搁置吧，父皇责令不许继续追查，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都不敢抗旨。为今之计，只能我们暗中调查，明面上，先做悬案处理。” 墨九如点点头，她也知道，不能忤逆圣意。 只是……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个九夜，让他注意安全呢？ 墨九如也陷入了自己的纠结。 …… 把墨九如送回楚王府之后，白凤眠带着白凤箫， 再次回到刑部。 白凤箫皱眉道：“九哥，父皇责令不许继续追查，是不是因为这案子，或许会牵连到父皇？” 白凤眠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案件背后的真相，不可公之于众吧。” “那我们怎么办？真的不查了？”白凤箫显然不愿意。 白凤眠继续道：“还是那句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不能忤逆父皇，可是暗中，我们可以追查一下宣家到底有没有后人。” 白凤箫看着那满屋子的卷宗，忍不住叹口气道：“这卷宗都快翻遍了，一点宣家的信息都没有。那沈家的案子，一开始虽然没有卷宗，可好歹卷宗名录 中，有记载过它的存在。这宣家就奇怪了，连名录都没有。”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父皇今日说，宣家是畏罪自尽。既然是畏罪自尽，会不会案情还没有递到京城来审核。” 白凤箫眼睛一亮：“九哥的意思是，宣家的卷宗，应该还在明州城？” 白凤眠点头道：“案件都没有展开调查，宣家就都自尽了。这说不定连卷宗都没有，只能自行打探一番。” 白凤箫心领神会：“我知道了，我去找秦楠问问。” 白凤眠笑道：“秦楠今年才多大，此事怕是他也不知晓，看来要让他修书一封，问问他爹了。” 白凤箫点头应下。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孤城的威胁 楚王府。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 虽然她对那个叫做九夜的人，并没有多少情感。 可明知道对方极有可能会有危险，她若坐视不理，又岂能心安？ 可是…… 她去哪里找他呢？ 墨九如看向窗外，忍不住感慨道：“要是阿离在就好了。” “找郁离何事？”一道男子的声音忽然响在房间里，吓了墨九如一跳。 “谁？”墨九如循声望去，就看到带着面具的孤城从内间走出来。 墨九如诧异道：“孤城？你怎么来了？” “我来要你兑现承诺。你祖父的钦差纪程呢？”孤城简明扼要的表明 来意。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有些尴尬的回应：“我……还没找到。” “你是根本就没去找！楚王妃，你很忙啊？又要破案，又要去神医谷，什么闲事都要管，偏偏将你我之间的承诺置之不理，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么？” 孤城语气愠怒，显然已经生气了。 墨九如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确实已经找过，但是并未有任何发现。那武安将军府上上下下，都不知翻了多少次了。确实没有收获。至于墨家老宅……我现在回去，他们见了我就跟防贼一般，确实有些为难。” 孤城平静的看着墨九如，忽然从怀中掏出一 缕头发，头发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绿绳。 看到这一缕头发，墨九如顿时心感不妙。 “这是……？” 不等墨九如说完，孤城便冷声道：“这一次，是郁离的头发，下一次，就是她的耳朵，再下一次，就是她的眼珠子！” 墨九如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道：“你疯了吗？你用郁离来威胁我？” “没错！看得出来，你似乎很在意她！”孤城的语气十分冷漠。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说道：“她是你的人，她奉你为尊，你怎么能如此苛待她？” “你也说了，她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楚王妃，我的 耐心耗尽了。七日，我只给你七日时间。再没有钦差纪程的下落。你就等着给郁离收尸吧！对了，是一块一块的收！哼！” 孤城话音落下，便从窗户闪身离去。 动作之快，让墨九如根本看不清。 墨九如攥着手心，满腹担忧。 “是我把孤城想得太好了，他毕竟是个杀手，又怎么会有人情。我就不该让郁离回去！”墨九如万分懊恼。 …… 天黑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回到了楚王府。 看着二人申请疲惫的模样，墨九如便知道，今日定然毫无所获。 本想着将孤城来过的事情，跟白凤眠说一声。 可话到嘴边， 墨九如又忍住了。 “不行，王爷最近已经忙的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跟他说了。”想到这里，墨九如拿起汤碗，亲自给白凤眠和白凤箫盛了一碗汤。 “你们先喝点汤再吃，不要吃的这么急。” 二人纷纷点头，一边吃，一边仍旧在讨论案情。 一顿饭还没吃完，秦楠又找上门来。 兄弟二人便带着秦楠去了书房。 墨九如见状无奈的叹口气，还是决定钦差纪程的事情，自己来解决。 次日一早，白凤眠和白凤箫离开后，墨九如便带着绿柚，再次来到了墨府。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墨府热闹非凡。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这么着急出嫁 王管家见到墨九如，也笑呵呵说道：“呦，楚王妃，您是来添妆的吗？这来的未免早了些。” 添妆？ 对了，墨涓和墨溪都要出嫁了，她倒是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不过这么急吗？ 选秀在即了，按照常理来说，皇子成亲要避让选秀啊。 墨九如疑惑道：“这么早开始添妆吗？” 王管家笑呵呵道：“三月初六，二位小姐一同出阁，今日添妆确实早了点，不过也无妨。” 一旁的绿柚惊讶道：“三月初六，那不就是后天？” 墨九如眨眨眼，惊讶道：“这么急？安王不是刚刚才赐婚么？” “安王殿下确实刚刚才赐婚，可安王是续弦 ，无需太多准备。而且……我也不计较！”墨溪一边说话，一边阔步走出来。 墨九如下意识打量她的衣着，发现她今日穿了艳丽的玫红色。 从衣着到头面，都是上等货，根本不像一个庶女。 墨九如忍不住皱眉，想不通这墨溪怎么出去走了一圈，回来竟是能在墨家呼风唤雨了？ 墨九如看向她：“那就……恭喜二姐姐得偿所愿了。” 墨溪勾唇冷笑：“多谢。只是以后，你就要叫我一声皇嫂了。” 话音落下，墨溪便阔步离去，根本没有给墨九如行礼的意思。 一旁的绿柚忍不住嘟囔着：“还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墨九如 微微摇头，示意绿柚不要在墨家口不择言。 随后墨九如看向王管家，继续道：“我今日不是来添妆的，我没想到两位姐姐出嫁这么突然，明日我定然来送上礼物。今天，我想拜见一下祖母。” 王管家点头道：“好，楚王妃随老奴来吧。” …… 王管家将墨九如带到老夫人院子里。 此刻墨老夫人正在跟大夫人一同看嫁妆礼单。 说来也是可笑，无论是齐王府的白凤钺，还是安王府的白凤翎。竟是到现在都没有送来聘礼。 反倒是墨家，积极的准备嫁妆。 二人见墨九如进来，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片刻。 随后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 开口道：“呦，楚王妃啊，您贵人事忙，还记得回来给自家姐妹添妆，真是不容易。” 墨九如浅浅一笑：“我不是回来添妆的，我是来找祖母的。大伯母没什么事儿，先回去吧。” 大夫人瞬间愣在原地，没想到墨九如竟然说话这么简单粗暴，连表面和气都不想维持吗？ 墨九如不是不想维持和气，只是她现在担心郁离，没心思跟大夫人勾心斗角。 大夫人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墨九如，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大夫人离开后，墨老夫人略显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小九啊，你有事找祖母？” 墨九如点点头：“祖 母，我想问一下，祖父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当过钦差？” 墨老夫人眉头微蹙，心中警铃大作。 她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墨老夫人这个态度，墨九如便知道，确有此事。 她继续道：“按照本朝律法，钦差大臣在执行公务期间，需要记录工作细节，那么祖父手上，应该也有一份详细的钦差纪程，是不是？” 墨老夫人眉头紧锁，心中暗道：“难道这丫头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忽然提及此事？” 墨老夫人攥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故作镇定的敷衍道：“什么钦差纪程？祖母没听说过啊。你祖父朝堂上的事，从不与我细说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看来她出事了 “那祖父的遗物，都在何处？”墨九如急切的追问。 墨老夫人摇头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早都没有什么遗物了。你祖父留下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武安将军府。后来你爹在军中继承了他的兵权，也顺理成章，继承了他官位，成为了武安将军。再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啊！” 墨老夫人不忘提醒墨九如，她爹的官职，都是她祖父留下的。 她能成为武安将军府的大小姐，能得陛下厚爱嫁给楚王白凤眠，也是受到祖上蒙荫。 墨九如无奈的笑了笑：“祖母放心，虽然我跟大伯一家，多有矛盾，可我还知道我姓墨。我不会对墨 家怎样的。” 老夫人讪讪一笑，心道一声：“倘若你知道你不姓墨，不知又当如何。” 墨九如见老夫人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便询问道：“祖母，祖父临终之前，什么都没留下吗？” 老夫人摇头道：“你祖父是战死沙场的，当初只有你爹陪在他身边。留下了什么话，还是什么东西，我也无从知晓。这……得问你爹啊。” 可是她爹也死了啊！ 墨九如点点头，起身行礼之后，告辞离去。 …… 墨九如忧心忡忡的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倘若老夫人没有说谎的话，那她祖父的钦差纪程，极有可能还在辽北大营。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奇怪，这孤城为何一定要找这本钦差纪程呢？ 墨九如叹口气，想不通且烦闷而担忧。 “哎？桃花姐姐？”绿柚的声音，唤醒了墨九如神游的意识。 墨九如循声望去，就看到婢女桃花，背着包袱，正往门外走。 桃花听到绿柚唤她，便连忙回头看，见到墨九如，急忙行礼：“奴婢参见楚王妃。” 墨九如走到她近前，看着她的包袱，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 桃花叹口气道：“大老爷遣散了二房的下人，奴婢眼下也没个去处，还没想好去哪，奴婢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眼下，先 去牙行看看找个差事吧。” 墨九如惊讶道：“遣散了二房的下人？这是为何？” 桃花回应道：“二夫人带着三小姐和四小姐，投奔大公子去了。所以咱们就都没用处了。” “原来这样。”墨九如微微点头，表示能理解。 这二夫人过去就有去辽北大营的打算，眼下墨清回来了，大房又鸡犬升天了。 她们不想寄人篱下，离开了墨家，也顺理成章。 只是…… “怎么走的这么急？三姐竟是都没有来与我打个招呼。” 桃花摇头道：“奴婢也觉得太急了，三小姐才回来一日，大老爷就安排车马送她们离开了。唉。” 墨九如眉头微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墨清醒了，至少会来找她打个招呼吧，而且就算要去投奔墨沉，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此刻东陵和北燕，还在交战啊！ 墨九如开口道：“你也别去牙行了，跟我回楚王府吧。三姐身边的人，我信得过。” 桃花眼睛一亮，急忙跪下行礼：“奴婢多谢王妃娘娘收留，多谢王妃娘娘收留！” 墨九如笑笑，将桃花拉起来，三人一同离开了墨家。 然而离开墨家之后，墨九如并未急着回府，而是顺路去了玄墨坊。 玄骧看到墨九如前来，心里暗道一声：“看来她……已经出事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什么才是情 “玄骧！”墨九如开口打招呼。 玄骧笑了下：“九如，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墨九如看向身后的绿柚和桃花：“你们在这等我。” 二人乖巧应下。 随后墨九如跟随玄骧走进玄墨坊，开口询问：“我来找你，想问问我三姐的事。” 玄骧回应道：“药到病除，她已经回墨家了。” 墨九如皱眉道：“她醒来之后，就没有什么疑惑吗？没有询问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玄骧继续道：“她问了，但是我让她去问你。” “这就奇怪了，她并未来问我，而是急匆匆跟随二伯母和四姐，一同北上了，说是去找我堂兄墨 沉。”墨九如眉头紧锁，显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玄骧略作思忖，开口安抚：“许是在墨家的日子不好过吧，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若是不放心，不妨修书一封，问问你堂兄。” 墨九如点头道：“嗯，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回去写信。” 墨九如说完，便转身离去。 玄骧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折返回玄墨坊。 书童忘忘走上来，开口询问道：“公子，墨清小姐，是不是已经……” 玄骧点点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玄骧表情有几分悲伤，他没再理会忘忘，而是独自回到自己的卧房。 玄骧 并不是想休息，而是扭动机关，打开了床榻下面的暗门。 他缓步走进暗门，再次来到那个摆满陶罐的墙面前。 玄骧伸手拿下一个空陶罐，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水绿色的手帕，放在了陶罐中。 若是墨九如此刻在这里，就会看到，那帕子上，绣着一个“清”字。 这是墨清留在玄墨坊的东西。 玄骧将陶罐放好，又忍不住轻轻抚摸陶罐，口中喃喃说道：“我终究是救不了你，辜负了你一片深情，可是……谁又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情？” 玄骧苦涩一笑，这么多年来，竟是第一次感受到些许悲伤。 —— 次日。 次日午时，墨九如吃过午饭之后，再次去往墨府。 这一次，确实是去添妆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看在安王白凤翎的面子上，该有的礼数也不能落下了。 而这一次不仅墨九如去，白凤眠和白凤箫也一同前往。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惊讶道：“十三殿下去送聘礼？” 白凤箫点头道：“是啊，大哥不良于行，就让我帮个忙。” 提起白凤翎，似乎回京之后就没见过他的面了。 墨九如忍不住询问：“安王殿下……他还好么？” 白凤箫摇摇头：“看起来一片淡然，不过我知道他心情很不好。他根本不喜欢墨溪。 ” 白凤眠接话道：“不喜欢也没用，皇姐已经去闹过了，结果就是被父皇打了一巴掌，还被责令禁足。我真是有些好奇这墨老夫人的手段了，怎么可以如此轻易拿捏皇家子嗣的亲事。” 白凤眠下意识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无奈的笑了笑：“我也看不透祖母，我总觉得祖母隐瞒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她不说，我也没办法。” 白凤眠拉住墨九如的手：“罢了，别去多想了，与我们也没有太多关系。走吧！” 墨九如点点头，跟随白凤眠上了马车。 —— 墨府。 虽然明日才出嫁，可今日墨家已经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添妆 两个王府的人都来送聘礼，整条街道被送礼的队伍堵得水泄不通，简直十里长红。 墨长平和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站在门口欢迎送礼的人一一进去。 许是真的高兴，今日见到白凤眠和墨九如，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墨长平开口道：“下官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见过楚王妃。” 白凤眠点头道：“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是陪九如回来添妆的。” 墨长平笑呵呵说道：“王爷有心了，九如啊，你也有心了。去吧，你两个姐姐都在后院呢。” 墨九如点头道：“嗯，我先将王爷带进去，然后就去给大姐二姐添妆。 ” 墨长平眉开眼笑的回应着：“是是是，二位王爷今日一定要留下喝一杯再走！来人，快招呼着！” 墨九如带着白凤眠和白凤箫进入墨家，看到那两个王府送来的聘礼，分在东西两侧摆放。 白凤箫看了看开口道：“这怎么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哥和五哥商量的？” 白凤眠嗤笑一声：“这哪里是商量的，这是二人都不中意这亲事，直接交给内务府操办的。内务府为了一碗水端平，不让二人挑出毛病，自然就准备一样的。”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你先去添妆，本王就在这里等你。” 女宅后院，他不便进去。 墨九如没有拒绝，带着绿柚朝着后院走去。 就在墨九如去添妆的时候，白凤眠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白凤眠眉头紧锁，心中觉得疑惑。 白凤箫凑近询问：“谁？九哥看到谁了？” 白凤眠朝着一个正在搬聘礼的男子呶呶嘴道：“那个人，我在父皇寝宫见过。” 这一次白凤眠看清了他的容貌，只是此人容貌平平，扔到人堆里，都抓不出来的那种平庸。 若不是他脖子侧面那道疤痕过于显眼，白凤眠还真就未必认得出他。 白凤箫仔细看了看，疑惑道：“奇怪，容貌不端，怎么会来送聘礼。” 是啊 ，来送聘礼，自然要选一些容貌端正的小厮。 哪怕没有个个俊俏，也至少不会让疤痕暴露在脸上。 白凤眠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当即开口道：“跟过去看看！” 兄弟二人跟着那人，朝着堆成山的聘礼走过去。 那人抱着一个大锦盒，绕到聘礼堆后面，一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跑过去，却只看到放在地上的锦盒，再无那人踪迹。 白凤箫瞪大眼睛：“身法如此快，这绝不是寻常人。这边的聘礼是老五的，难道是老五派来的影卫？” 白凤眠皱眉道：“他只是借着送聘礼的机会混进来而已，倒也未必是老 五的人。只是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 白凤箫回应道：“要不要四处找找？” 白凤眠点头：“我先去找九如，你带着叠风和展云，暗中查找一下，不要惊动了墨家人。” 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白凤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白凤箫点头离去。 —— 后院，老夫人房间。 墨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站在房门口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 她欣慰的笑了笑，口中喃喃道：“老爷，我早就说过了，咱们墨家，不能指望着外人。虽然长平庸碌，长安体弱。可这不是还有孙辈么。墨家的门楣，终究是要墨家人，才能撑起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遇袭 墨老夫人说完话，便转身往房间里走，一转头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短搭的男子，站在窗户旁。 而他脚旁的地上，赫然躺着老夫人随身伺候的两个丫鬟。 老夫人脸色一凛，惊恐的质问：“你……你是何人？” 身上这打扮，看起来像今日来送聘礼的。 可送聘礼的外男，怎么能进入后院呢？ 那人没多言，而是缓步朝着老夫人走去。 老夫人见状急忙就要转身朝外跑，那人/大手一挥，砰一声，隔空一掌，打在了老夫人后背上。 老夫人摔在房门口，艰难的大喊：“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然而门外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因为前院的喧哗热闹，彻底掩盖了她的呼救声。 那男人走到老妇人面前，先关上房门，随后拔出匕首，冷声质问：“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 老夫人看着那男人，微微一怔，随后突然就不怕了。 她捂着疼痛的胸口，咬牙质问：“你……是太后让你来的？” “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已经说过了，如果老身寿终正寝，那东西就会跟老身一起长埋于地下，若是老身死于非命，那明日一早，那东西就会张贴于大街小巷，让四国人尽皆知！” “你真是找死！”那男人话音落下，便举起匕首，朝着老夫人胸 口刺下去。 然而老夫人却不再呼救，而是直接闭上双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个男人见状，也忍不住迟疑，不敢贸然将她杀了。 老夫人见他迟迟未动手，冷笑一声道：“老身知道了，不是太后让你来的，是陛下让你来的！呵呵呵呵！你若杀了老身，那太后多年的苦心，可就要付之东流了。” 难男人攥紧手心，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了。 “母亲，你要不要去前院看看，可多好东西……”大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这男人手持利刃，揪着老夫人衣领，可不就是在行凶吗？ “啊——”大 夫人一声尖叫，下意识后退，却从门口台阶上滚了下去。 而这一声尖叫，瞬间惊动了刚刚来到后院的白凤眠。 白凤眠刚找到墨九如，正要带她离开，便听到此处动静。 墨九如脸色一凛，开口道：“是祖母的院子。” 白凤眠急忙道：“去看看！”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恰巧看到那男人飞身而起，落在屋顶上。 白凤眠大喊一声：“站住！” 那人非但没站住，反而快速逃离。 白凤眠下意识想追，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提气运功。 他见状只能开口道：“绿柚，去找十三殿下，九如，先看看你祖母情况。” 墨九如点点头，急忙跑向老夫人。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是，老夫人竟然把房门给关上了。 “祖母！祖母！”墨九如呼唤着。 老夫人隔着房门，开口道：“我……我没事，去找你大伯！” “祖母，你把门开一下，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老夫人固执的开口道：“我让你去找你大伯！” 墨九如见状，只能转头看向还惊魂未定的大夫人。 大夫人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开口道：“我……我去找老爷。” 片刻后，白凤箫带着叠风展云赶到后院，墨长平也被大夫人一并带来。 老夫人谁也不见，只让墨长平进入房间。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墨老夫人的叮嘱 白凤箫见状询问道：“九哥，发生什么事了？” 白凤眠皱眉道：“我来到此处的时候，看到那个奇怪的人飞身离去，只可惜我内功尚未恢复，根本追不上他。”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着紧闭的房门继续道：“他似乎是冲着墨老夫人来的，可墨老夫人，并不想让我们进去探视。” 墨九如也眉头紧锁：“祖母的反应很奇怪，她刚刚气息紊乱，声音微颤，感觉像受伤了，可为何不叫大夫？”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虽然搞不清状况，可墨九如的揣测却并没有错。 老夫人受伤了，且伤势严重。 房 间内，墨长平将墨老夫人扶到床踏上，便急着去找大夫。 可墨老夫人却死死的拉着他的衣袖，摇头道：“不……不要去，长平，不要去！” “娘，您得看大夫啊！”墨长平满脸忧色。 墨老夫人刚要开口，却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墨长平见状下意识惊呼：“娘！” “嘘——”墨老夫人连忙去捂墨长平的嘴。 墨长平眼眶泛红的攥住墨老夫人的手，开口询问道：“娘，到底是谁，是谁要杀你啊？” 墨老夫人冷笑一声道：“长平放心，他不敢杀我。不过为娘的这个身子骨，是不中用了。” 墨老 夫人毕竟年事已高，刚刚那一掌，对方又毫不留情，眼下墨老夫人只觉得五内俱焚，十分痛苦。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叫大夫。 墨老夫人看向墨长平，语气坚定的叮嘱道：“长平，涓儿和溪儿的亲事，就差这最后一环了，无论是墨家，还是老身，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我一定要看着她们二人，顺利出嫁！如今朝堂之上，安王为长，齐王为嫡，他日储君，必然在他们二人之间诞生。咱们墨家的女儿，定然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所以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纰漏。咳咳咳……咳咳咳咳……” 墨老夫人一 直咳嗽，看起来情况十分不好。 “娘，娘你别说了，我知道，儿子都知道，明日一定让亲事顺利进行。”墨长平安抚着墨老夫人。 墨老夫人无力的靠在床架上，气息不稳的继续道：“长平啊，墨沉像他祖父，是个能征善战的好将军，潘儿还年幼，以后墨家，离不开墨沉的支撑。二房的事儿，为娘给你出了个主意。就将她们都除掉，把责任推到九如身上。毕竟当初墨清也是卷入了楚王府的事儿，才差点送命，这么说，也不算诬陷了她。” 墨长平微微一怔，随后紧张道：“娘，娘，娘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说这些做什么 啊？” 这怎么听着像遗言啊？ 老夫人苦涩一笑，继续道：“长平，你是我的长子，我就是太心疼你了，不忍看你去受苦练功，这才让那墨长玄，占了你爹的位置。而你对潘儿，正如为娘对你一样。潘儿软弱且年幼，支不起门户。这武安将军府，终究还得靠墨沉。所以二房的事儿，万万不能暴露。那墨九如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可她偏偏位高权重，若是被她知晓事情真相，只怕会危及你们，所以让墨沉跟她斗，最为妥当。” “娘，你别说了，您先好好休息，我去给您请大夫，儿子不能没有您啊！”墨长平显得很慌乱。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息事宁人 墨老夫人微微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现在死的，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涓儿和溪儿出嫁。” 说到这里，老夫人颤抖的举起手，指向靠在床脚的龙头拐杖。 “长平，看到那个了吗？” 那个拐杖，是墨开山亲手雕刻赠与老夫人的，是墨老夫人的心爱之物。 墨长平急忙过去，将拐杖拿过来，递到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却没有接，而是将拐杖推向墨长平，继续道：“长平，你记住，攥住它，就等于攥住墨家世世代代的荣华富贵。” 墨长平茫然的看着龙头拐杖，实在搞不懂老夫人到底说的是何意思。 “老爷，老爷，大夫来了！”门外 传来了王管家的声音。 墨长平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走向房门。 他打开房门，看向满院子的人，随后笑了笑道：“没事了没事了，母亲她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王管家，把大夫送回去吧。” “没事了？刚刚婆母她……” 大夫人刚要开口，墨长平便厉声道：“刚刚母亲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好了你快去看礼单吧，确认无误的话，给他们一些打赏，让他们赶紧回去复命。” 大夫人身子一凛，当即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点头离去。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白凤眠开口道：“墨 大人，老夫人真的没事了？可是本王刚刚明明看到一个男子，飞身离去。” 墨长平陪着笑脸说道：“真的没事了，多谢王爷关怀，今日下官让他们装点门楣，许是那个下人挂绣球，从屋顶走过，惊动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墨长平摆明了是要息事宁人。 “家母虽然并无大碍，可毕竟是摔着了，下官还要照顾母亲，今日就不留二位王爷吃饭了。明日婚宴，一定陪二位王爷，多喝几杯！”墨长平笑呵呵的说着送客的话。 白凤眠和白凤箫也不好强求，只能点点头，随后纷纷离去。 …… 眼看众人都走了，墨长平又急忙把大夫请回来。 并且给予重金，要求大夫一定要对老夫人的病情，守口如瓶。 见大夫应下，墨长平才带着他进去看老夫人。 然而大夫刚伸手切脉，瞬间僵在原地。 “啊！这……这这这……” “怎么了？怎么了？我娘怎么了？”墨长平急切的追问。 大夫苦着脸道：“墨大人，你这是戏弄在下呢？老夫人已经仙逝了啊！” “什么？！”墨长平一声惊呼，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旁的王管家也吓得不轻。 他急忙走上前，去探老夫人的鼻息，果不其然，这早就没气儿了啊！ “天啊，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明日二位小姐就要出嫁了，这… …这老夫人这个节骨眼去世了，二位小姐可是要守孝的！” 墨长平站在原地，思考着墨老夫人今日的话。 看来她自己已经感觉到撑不下去了，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墨长平沉默许久，随后咬牙道：“老夫人平安无恙，府上事情，一切照旧！” 王管家和大夫对视一眼，随后纷纷低下头。 王管家开口道：“老奴明白。” 大夫也识相的点头：“在下已经给老夫人把过脉了，老夫人确实……确实平安无恙。” 虽然大夫这般说了，可墨长平对他仍旧不是十分信任，所以强行把大夫留在府上，说小住两日再走。 大夫不敢忤逆，只得顺从。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不敢哭也不敢笑 当天夜里，墨长平在老夫人床榻前，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外面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墨长平才回去沐浴更衣。 一边是母亲离世的悲伤，一边是女儿出嫁的喜悦。 墨长平是既不敢哭，也笑不出来。 在这两种情绪的充斥下，他似乎也忘了老夫人的叮嘱。 并未在意那个龙头拐杖。 可他不在意的东西，有人盯了整整一宿。 眼看墨长平离开了老夫人的房间，一道黑色身影，翻窗而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戴着面具的孤城。 他拿起龙头拐杖仔细端详，片刻后轻轻扭动龙头，咔嚓一声，这拐杖竟是有机关。 孤城将龙头拔掉，在这拐杖的空心里，找到了他找寻许久的东西。 墨开山的钦差纪程！ 除此之外，还有两封信，一封留给墨老夫人的，另外一封，竟然是给墨长玄的。 孤城将龙头拐杖复原，带着里面的东西，快速离开了墨家。 —— 楚王府。 天色刚刚大亮，白凤眠和墨九如也忙着梳妆。 今日安王和齐王同时娶妻，他们都要进宫观礼。 墨九如任由绿柚帮她穿繁琐的王妃正装，一边穿，一边念叨着：“怎么他们成亲还要进宫行礼啊？我记得我成亲那会儿，没这个规矩啊！” 一旁的刚刚整理好衣服的白凤眠，苦 涩一笑道：“嫡庶有别。” 这安王是嫡长子，齐王是继后所出，也是嫡子，自然都要进宫行礼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抱歉的开口道：“对不起王爷，我不懂。” 白凤眠走上前，顶替了绿柚的位置，亲自帮墨九如系上腰带，一边系一边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过是事实罢了。能否进宫行礼，也没什么可攀比的。关键是，能否娶到自己的心上人。单从这一点上来讲，本王就胜出大哥和五哥许多了。” 绿柚和桃花掩嘴偷笑，笑得墨九如都不好意思了。 墨九如娇嗔道：“别胡说，当初可是我选的你，你还死活不同意呢。 ” 白凤眠微微一怔，回想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他笑了笑继续道：“本王那是……欲擒故纵。这不，你中计了！” “哈哈哈……”绿柚和桃花笑出了声。 墨九如伸手戳白凤眠的胸口：“就你嘴甜，好了，我们快进宫吧！” 白凤眠牵起墨九如的手，带着她一起进宫观礼。 —— 后宫，崇政殿。 齐王白凤钺带着墨涓，安王白凤翎带着墨溪，四人一同来到崇政殿，在文武百官面前，行成亲之礼。 这都是墨家的女儿，一时间墨家风头无两，惹得群臣既是羡慕，又是妒忌。 细细数下来，墨家已经有三个女儿嫁 入皇家了。 只可惜，今日这婚礼排面不小，高兴的人却不多。 高座上的帝后二人就不必说了，一脸假笑。 而两位王爷更是连假笑都没有，满脸不悦。 尤其是安王白凤翎，他眉头紧锁，眼神不停的在人群中搜索。 墨九如见状也看了看人群，随后低声道：“王爷，长公主没来吗？” 白凤眠低声道：“皇姐跟父皇闹了一阵，被父皇下令关起来了的，说是礼成之后再放她出来。” 一旁的白凤箫也插话道：“我真是好奇，这墨老夫人到底攥住皇祖母什么小尾巴了，竟是让皇祖母和父皇都对她无可奈何。” 是啊，谁能不好奇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静妃邀请 白凤眠继续道：“昨日从墨府逃走的那个人，就是父皇身边的人，也不知他去找墨老夫人，所为何事。” 白凤箫撇撇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你看墨长平藏着掖着的模样，老夫人吃了亏，都不敢叫大夫。” 是啊，墨长平昨日举动，也很奇怪。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低声叮嘱：“墨家不知与父皇和皇祖母之间，有什么纠葛，你最近还是少回去，免得惹上一身腥。” 墨九如点头应下，可心里却有些担忧。 她倒是不想回去，可钦差纪程怎么办？ 孤城之给她七日，眼下还剩五日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打算今日回府之后，将这 件事跟白凤眠说一声，看看能否先找到神机阁的据点，至少先确认郁离的安全。 “礼成——” 伴随着陈公公一声高喊，这齐王和安王的婚事，便算是成了。 宫中大摆宴席，众宾客都去喝喜酒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也免不了去应酬一下。 白凤眠正要牵着墨九如去给白凤翎敬杯酒，忽然看到静妃宫里的宫女走过来。 那人恭敬的行礼道：“奴婢参见楚王殿下，参见楚王妃。王爷，静妃娘娘知道您今日进宫，想让您过去一叙。” 白凤眠也想看看静妃，连忙点头道：“好，本王稍后就去。” 随后白凤眠看向墨九如道：“九如，你先 跟她过去，我去应酬一下，然后去接你。” 男人之间推杯换盏，墨九如站在一旁也是尴尬。 她跟其他观礼的夫人小姐也不熟，能离开此处，自然高兴。 墨九如当即点点头，跟随宫女，一同去往云景宫。 —— 云景宫。 墨九如来到云景宫的时候，正好看到应如霜和静妃正在一起做刺绣。 静妃指着应如霜手上的绣品，夸赞道：“绣的真好，这小兔子，活灵活现的。” 应如霜甜甜一笑道：“娘娘绣的也好，这腰封是给楚王殿下的吧？” 静妃点点头，一脸慈爱的笑道：“是啊，过去那么多年，亏待赞赞了，眼下人清醒了，眼睛 却越来越不清楚了。趁着还能看见，想给他多做一些东西。” 应如霜接话道：“娘娘不必担忧，王爷身边，有楚王妃伺候呢。” 静妃摇头叹气：“唉，他那个王妃，怕是也指望不上。” 墨九如刚跨入房门的脚步一顿，顿时有些尴尬了。 而与此同时，二人也看到了墨九如。 应如霜急忙放下手上东西，客气的行礼：“见过楚王妃。” 静妃也换做一副笑脸：“是九如啊，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赞赞呢？” 墨九如尴尬的笑了笑：“王爷他还在与群臣共饮，稍后就过来。” 静妃点点头，随后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看向应 如霜，开口道：“如霜，本宫刚刚喝了药，嘴里苦的厉害，想吃你做的糖莲子了。” 应如霜笑道：“好，我这就去给娘娘做。” 应如霜在静妃面前，显得十分乖巧懂事。 她走出寝宫，与墨九如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浅浅一笑，让人挑不出错来。 然而墨九如却知道，静妃支开应如霜，怕是有话要对她说。 果不其然，静妃朝着墨九如招手道：“九如啊，过来，我们说说话！” 墨九如没有拒绝，走到静妃身边落座。 静妃拉着墨九如的手，关切的询问：“九如，左丞相的案子，是不是很麻烦，赞赞许久没有进宫看我了，是不是被案子绊住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娶你 原来是关心白凤眠的情况。 墨九如笑了笑，安抚道：“母妃放心，那个案子，眼下刑部已经列为悬案了，陛下那边也没有深究，所以不会给王爷带来太多麻烦的。” 静妃点点头，随后继续道：“可那凶手一直没有抓到，会不会成为隐患啊？赞赞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虽然凶手没有抓到，可凶手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杀的都是仇人，跟白凤眠也没有关系。 所以墨九如并不认为，白凤眠会受到牵连。 她继续安抚静妃：“母妃放心，王爷只是执行公务，与凶手没有私怨，凶手不会对他出手的。而且王爷武功高强 ，也没有人能伤害他。” “那你呢？可有人会伤害你？”静妃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墨九如有些疑惑。 墨九如笑了笑道：“不会，当然不会，虽然我帮王爷验尸，却也只是尽我本分而已，这凶手……” 不等墨九如把话说完，静妃忽然严肃起来，她厉声道：“九如，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否则你若是受伤，赞赞他便会承受更多的伤害。” 墨九如眨眨眼，有些听不懂静妃的意思。 “母妃……此话何意？” 静妃看向墨九如，惊讶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墨九如愈发困惑。 静 妃继续道：“因为乾坤玉的关系，你和赞赞痛感相连，你若受伤一分，便会在他身上出现十分的伤痛。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墨九如愣在原地！ 静妃定定的看着墨九如，片刻后她松开墨九如的手，脸上带着些许嫌弃的说道：“你果然不知道。” 墨九如呆呆的愣在原地，脑海里不免想起白凤眠那几次莫名其妙的受伤。 墨九如惊讶道：“母妃，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静妃皱眉道：“自然是赞赞与我说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娶你？还不是怕被你连累吗？只好将你放在身边看护！” 说到这里，静妃叹口气道：“ 你们这门亲事，我并不赞同，可我过去神志不清，你们也已经木已成舟，时至今日多说无益。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再弄伤自己，连累了赞赞。” 墨九如震惊的看着静妃，她清楚的从静妃眼里，看到了厌恶的神色。 然而令她难以接受的，不是静妃的厌恶，而是静妃的质问。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娶你？” 仔细想想，最初的白凤眠，确实是厌恶她的。 不喜欢她的容貌，还觉得她行为不检。 可即便是如此，白凤眠还是几次三番替她挡刀挡箭。 当初…… 她以为白凤眠是嘴硬心软，其实早就对她动了 心。 可如今看来…… 难道那么多次的舍身相救，都是因为情非得已，被逼无奈吗？ 难道他不介意她婚前失贞于旁人，也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痛感相连，所以他必须要将她留在身边，心里才踏实吗？ 所以他这般的委曲求全，不是因为爱她。 完全是因为怕被她连累受伤吗？ 想到这里，墨九如忍不住站起身，连连后退。 “不！我不相信！”墨九如的情绪有几分激动。 静妃见状皱眉道：“赞赞是不会骗我的，你若不信，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总之，你不要让自己受伤，别连累本宫的儿子。好了，退下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我们谈谈吧 墨九如感觉自己如鲠在喉，也不顾上行礼，便转身离去了。 与此同时，应如霜也端着一盘糖莲子，站在了云景宫门口。 应如霜看向墨九如的背影，勾唇冷笑一下，随后推门走进了静妃的寝宫。 此刻的静妃，神情木讷，既没有刚刚与应如霜攀谈时候的和善。 也没有与墨九如说话时候的疾言厉色。 应如霜走到静妃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冷笑道：“你做的很好。” —— 楚王府。 墨九如回到楚王府之后，便一直在发呆。 有些事情不去细想，也不觉得奇怪。 如今细细想来，发现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当初她在长 街遇袭，白凤眠替她挡下的杀手的弩箭。 后来她在酒楼下遇到一个拿铁签子的乞丐，也是白凤眠舍身相救。 那个时候，他明明不喜欢她。 甚至厌恶她的容貌，还误解她要攀附安王白凤翎。 可他还是对她舍身相救。 原来，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想救她…… 只是……倘若她受伤，白凤眠就会承受更大的伤害。 他只是在自救，是这样吗？ 墨九如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 白凤眠是天黑之后才回来的。 不是他不想早点回来，而是被静妃绊住了脚步。 静妃拉着他闲话家常，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 走，直到宫门要落钥了，才让白凤眠离开。 他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找墨九如。 看到墨九如呆呆的坐在桌子旁边，也没有掌灯，白凤眠愈发担忧了。 “九如了，你怎么了？你怎么独自回府了？不是让你在云景宫等我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九如抬眸看向他，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洒在白凤眠的侧脸上。 他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让墨九如愈发感觉看不透他了。 看着白凤眠拿起火折子要点油灯。 墨九如急忙道：“别点。” 白凤眠微微一怔，坐在了墨九如对面，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何事？在宫里受气了？” 墨 九如摇头：“王爷，我们聊聊天吧。就这么聊。” 她不想看清白凤眠的表情，她害怕自己看到，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伪装。 白凤眠也感觉到墨九如的情绪有些不对了，他急忙询问：“九如，到底发生何事了？” “王爷……你……你有事情，瞒着我么？”墨九如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白凤眠微微一怔，有些搞不清状况。 “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呢？”白凤眠自认为对墨九如毫无隐瞒。 “真的没有？”墨九如追问。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感觉除了九夜的身份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事。 难道墨九如问的，就是 关于九夜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么？ 可她是从哪知道的？ 这件事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之外，只有白凤箫知道。 白凤箫是不会多嘴的。 那是谁告诉墨九如的？ 难道还有其他人，暗中窥视着他们夫妻之间的生活？ 想到这里，白凤眠忽然紧张起来。 他急切的询问：“九如，你在宫里，遇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了么？” 墨九如不答反问：“王爷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吗？”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抿了抿嘴，略显紧张的继续道：“九如，有些事……不是我故意隐瞒，只是……” “所以还是有隐瞒，对吗？”墨九如质问。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隐瞒就是隐患 白凤眠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墨九如伸出手，拿起桌面上的火折子，随后缓缓点燃了油灯。 昏黄摇晃的光线，将二人脸上的表情，都照耀的晦暗不明。 白凤眠眉头紧锁，担忧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却忽然伸出食指，挑一下油灯上的火苗。 指尖传来的灼热疼痛转瞬即逝。 可白凤眠的倒抽气声音，却传入耳底。 墨九如垂眸看向白凤眠，淡淡询问：“王爷怎么了？” 白凤眠急忙将烫的生出几个血泡的手指，藏于身后，随后不答反问道：“我没事，你怎么了？烫到手了？” “我背对着王爷点灯， 也不曾喊叫，王爷是如何知道我烫到手的？”墨九如的语气很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却让白凤眠有点莫名的心慌。 墨九如微微皱眉，继续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对我，到底有没有隐瞒？” “九如，你听我解释，其实那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不……不是早就想，而是我已经说过了，只是我说的那一次，你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 白凤眠显得有些慌乱。 墨九如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这种疏离的举动，让白凤眠的心愈发乱了。 他想起白凤箫劝他早点坦白的话，眼下真是无比后悔。 想到这里 ，他当即开口道：“对不起九如，我就是九夜，小河里那一夜，与你温存的人，是我！” “什么？！”墨九如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白凤眠。 合着他不仅仅隐瞒了痛感相连的事，他竟是还隐瞒了身份。 他就是九夜？ “你是九夜？”墨九如觉得难以置信。 白凤眠见她这个表情，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难道说墨九如质问的，不是这件事？ 墨九如忍不住拔高声调：“你再说一次，你是谁？！” “九如，对不起，我是九夜，可我当日并不是存心欺骗，我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墨九如觉得自己脑袋 里一团乱麻。 她踉跄的退后两步，喃喃自语道：“你是九夜，那天夜里是你跟我……所以你娶我，只是为了承担责任，是吗？” 白凤眠瞪大眼睛，急忙辩解：“当然不是，九如，我心悦你……” 墨九如抬起手，阻止白凤眠继续说下去。 她皱眉道：“不，不是这样。你是九夜，那乾坤玉本就是你的。你发现因为乾坤玉的原因，导致你我痛感相连，所以你被迫屡次救我，不得已将我留在身边，应该是这样才对，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这下子轮到白凤眠震惊了。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说错了。 急忙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你我痛感相连的事？”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一瞬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王爷，你我夫妻这么久，我竟是换不来你几句实话吗？你可知我心中背负着九夜那件事，每每想起有多么愧疚吗？！当初为了活下去，我无从选择。可事后嫁给你，我又无比痛恨自己的贪生怕死。我恨不能让时间倒流，我宁愿选择死在河里，也不愿做出有愧于你的事。可你如今却告诉我……你就是九夜？那我这么久以来的愧疚，都是笑话吗？” 白凤眠看到墨九如眼眶泛红的样子，瞬间心慌起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偷走乾坤玉 他急忙冲上前，不由分说的扣住墨九如的双臂，焦急的解释着：“九如，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好好谈谈可好？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有些事，当说的时候不当时，当时的时候又不当说，都是阴差阳错。” 墨九如伸手推开白凤眠，摇头道：“对不起王爷，我有点混乱，你让我静一静！”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将乾坤玉从脖子上扯下来，随后用力拍在白凤眠的胸口上，最后拂袖离去。 白凤眠下意识接住乾坤玉，再抬头，已经没有了墨九如的身影。 他急忙追出去，却看到白凤箫带着秦楠快步走来。 “九哥，宣荆山的事儿，有线索 了！”白凤箫欢喜的说道。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看向门外，开口询问：“可有看到你九嫂？” 白凤箫点点头：“看到了，好像去木梨院了，怎么了？” 白凤眠急忙道：“你们在书房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木梨院追过去。 然而墨九如根本不见他。 只是拴上房门，独坐房中。 白凤眠焦急的拍打房门：“九如，九如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刻意隐瞒的。我娶你也绝不是因为乾坤玉，九如！” 墨九如沉默不语，思绪一片混乱。 饶是她这般理性的人，眼下也无法用理智去说服自己，听取白凤眠的解释。 当初他的厌恶太过明显，如今想来，仍旧觉得刺眼。 可他最后的妥协，却让墨九如觉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个男人。 如今看来，却好像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视过高。 他真的爱过么？ 墨九如无法确定，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白凤眠，她都陷入了怀疑，无法解释的怀疑。 墨九如捂住耳朵，不听白凤眠的呼唤，想将自己隔绝于世界之外。 白凤眠敲了许久，也没能敲开房门。 他心知眼下墨九如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口道：“九如，你不开门，本王就站在这里不走！” 白凤眠退 后几步，站在院子中间。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黑色身影，忽然出现在白凤眠身后。 白凤眠内功尚未恢复，眼下心思还都在墨九如身上，根本没有发现来人。 等他听到异动的时候，那人已经一记手刀，砍在白凤眠脖颈处。 白凤眠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门外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墨九如。 墨九如下意识站起身，担忧的看向门口。 她迟疑片刻，开口道：“王爷先回去吧，你让我静一静，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然而门外，却没有白凤眠的回应。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紧张起来。 白凤眠怎么可 能不回话，难道他毒发了？ 墨九如急忙打开房门，就看到黑衣人从白凤眠怀中，拿走了乾坤玉。 墨九如瞪大眼睛，下意识惊呼：“住手！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予回应，手持长剑直接刺向墨九如。 眼看长剑就要穿胸而过了，铛！一声脆响，一枚暗器射在长剑上，打偏了它的轨迹。 暗器叮当一声，射入门口的地面上，墨九如看了一眼，那是两个圆形铁片，上下叠加。 这个形状……好像在哪见过。 不等墨九如想清楚，那持剑的黑衣人已经再次朝她发起进攻。 而与此同时，孤城闪身而出，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安王的质问 刚刚放暗器的就是孤城？ 墨九如紧张的看着二人打斗，那孤城的武功显然远远高于黑衣人。 黑衣人见力有不敌，也不再纠缠，甩出一排暗器之后，飞身离去。 墨九如见状急忙跑向昏迷不醒的白凤眠。 “王爷，王爷！” 墨九如伸手去拉白凤眠的手腕，想给他诊个脉。 就在此时，她忽然觉得脖颈后面一麻。 墨九如想转头看向孤城，她知道，是孤城点了她的穴道。 然而还不等她转过身，便陷入了昏迷。 孤城伸出手，将墨九如扛在肩膀上，带着她飞身离开了楚王府。 另外一边，白凤箫和秦楠苦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见白凤眠的身影。 只 好来木梨院找白凤眠，却没想到，看到白凤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九哥，九哥！”白凤箫呼唤着。 白凤眠被白凤箫晃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白凤箫，片刻迷茫之后，忽然惊呼道：“九如，九如呢？” 三人齐刷刷看向房间，却只见到敞开的房门，根本没有人影。 白凤眠急忙站起身冲进房间，随后惊呼道：“糟了，九如被人劫走了！” “劫走？谁能在王爷手上，劫走王妃？”秦楠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白凤眠武功之高，人尽皆知啊！ 白凤箫却是知道，白凤眠的武功还没恢复呢！ 白凤箫急忙询问：“九哥你可有看清刺客容貌？” 白 凤眠懊恼的说道：“什么都没看……” 话还没说完，白凤眠忽然看到地面上的双刃暗器。 白凤眠弯腰将暗器拔出来，白凤箫也凑上前查看。 片刻后白凤箫惊呼道：“这东西我见过，这就是那日在穷奇塔伤了我的暗器。” 白凤眠脸色一沉：“我去穷奇塔，景明你立刻带人，全城搜查九如的下落。” 白凤箫领命离去。 —— 安王府。 今晚是白凤翎的大婚之夜，然而白凤翎却连正眼都没给墨溪一个。 墨溪坐在喜床上许久，终于等到白凤翎来到喜房。 白凤翎今日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杯令他觉得喜悦。 他本不想来墨溪这里，可有件事， 他必须要搞清楚。 白凤翎看向还举着却扇的墨溪，语气冷淡的开口道：“过来！” 墨溪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放下却扇，走到桌前，一边倒酒，一边开口道：“王爷，我们喝一杯合衾酒吧？” 旁的规矩也就罢了，这合衾酒，总是要喝的。 喝了合衾酒，才算是夫妻啊。 这是墨溪的执念。 白凤翎冷眼看着她，沉声质问：“告诉本王，你祖母为何能威胁到太后？” 墨溪微微一怔，随后低头道：“王爷这是何意，妾身……不明白。” 砰！ 白凤翎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少跟本王装傻！你若实话实话，人前人后，本王给你安王妃的体面。你 若是诸多隐瞒，那今日就是堕入万丈深渊的开始！” 墨溪紧张的看着白凤翎，从他眼里看不到半点喜悦和爱意，满满的全是厌恶和愤怒。 墨溪咬了咬嘴唇，故作镇定的开口道：“王……王爷，王爷非要在洞房花烛之夜，与我说这件事么？我们……我们明日……” 白凤翎离开开口打断她：“来人……” 墨溪见状急忙道：“不要，王爷，我说，我说！” 白凤翎冷眼看着她，墨溪却将合衾酒递到白凤翎面前。 她梨花带雨的说道：“王爷，喝了这杯酒，我们才算是礼成了，您就成全了我这个小小心愿可以么？只要您喝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绝不隐瞒！”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楚王妃？？ 白凤翎瞥了一眼墨溪，随后将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墨溪见状笑了笑，自己也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只是她在喝酒的时候，顺便将那药师塔求来的红色丹药，一并吞服了。 她记得守塔人说过，这颗丹药，是给她的，但是一定要在成亲之后吃下，否则只怕事与愿违。 如今三拜之礼已经做过了，合衾酒也喝过了，是时候吃药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白凤翎对她万般呵护的模样，十分期待这颗丹药的神奇功效。 然而二人喝完酒之后，白凤翎的态度，却并没有好转多少。 他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墨溪微微一怔，面露疑惑，难道说药效还没发作 ？ 白凤翎抬眸看向她，怒声道：“酒已经喝了，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墨溪微微蹙眉，忍不住念叨：“怎么没有用？” “你在说什么？”白凤翎没听清。 墨溪急忙道：“没，没什么，我……王爷想问什么？” 白凤翎白了她一眼，冷声道：“本王想知道，太后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祖母手上……” 白凤翎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灼热，随后便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内心的异痒，和血脉的沸腾，让白凤翎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贱人，你竟然敢对本王下/药？”白凤翎看向桌面的酒壶，冷声叱骂。 墨溪惊讶道：“没……我没有 啊。王爷明鉴，这房里的东西，都是安王府准备的，我什么都没碰过。” 这是实话，可白凤翎根本不信。 白凤翎用力掀翻的桌子，怒斥道：“本王是绝对不会碰你的！死也不会！” 叮当！ 咔嚓！ 砰砰！ 巨响惊动了门外守卫的凌霄。 凌霄急忙推门而入，便看到白凤翎脸色异样潮/红。 “王爷，你怎么了？”凌霄紧张的上前询问。 白凤翎咬牙道：“这个贱人在本王酒中，下药，去，杀了她！” 墨溪瑟缩的站在角落里，嘤嘤啜泣道：“王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溪儿什么都没有做。” 凌霄搞不清状况，可他相信白凤翎的判断，当 即拔出佩剑，就要刺向墨溪。 只是当他看清墨溪容貌的时候，瞬间僵在原地。 “楚……楚王妃？” 什么？ 楚王妃？ 有几分迷糊的白凤翎也转头看向墨溪，同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九如？怎么是你？”白凤翎扶着轮椅的扶手，震惊的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墨溪看着面前二人，有些搞不清状况。 她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口中喃喃道：“王……王爷，我……我是墨溪啊。” 凌霄皱眉道：“楚王妃，你怎么会跑来我们府上？楚王府那边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还是速速回去吧，不要给我家王爷添麻烦。” 白凤翎听到这话，急忙拉住凌霄的衣摆 ，疑惑道：“你说什么？楚王府怎么了？” 凌霄解释道：“回王爷话，具体发生何事，属下也不清楚，只是见到十三殿下带着人，全城搜查楚王妃的下落。想是楚王妃被人掳走，或者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里，凌霄看向墨溪：“没想到她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凌霄一脸困惑。 墨溪摸向自己的脸，随后急忙跑向妆台，拿起铜镜。 当她看到铜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貌时，整个人失声尖叫：“啊——” 砰！铜镜被她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白凤翎也从那一杯暖情酒中，恢复了几分神志。 他看向墨溪，冷声质问：“你为什么会变成九如的样子？说！”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新娘是她该多好啊 墨溪根本无法回答，她双手捂着脸，痛苦的自言自语：“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说好让王爷只爱我一人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要，我不要这张脸，我不要！” 墨溪下意识要去抓自己的脸，白凤翎见状急忙道：“拦住她！” 凌霄闪身上前，啪啪两下，点了墨溪的穴道。 墨溪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凌霄仔细端详墨溪的容貌，随后挠头道：“这……分明就是楚王妃啊。” 白凤翎捏了捏有些酸痛的额角，开口道：“去准备一碗醒酒汤，一桶冷水。然后再派人出去打听一下楚王府的情况。” 他需要冷静 一下，才能准确了解到底发生了何事。 …… 一炷香后，白凤翎喝下了醒酒汤，也用冷水洗过全身，整个人那种血液沸腾的不适感觉，已经悄然褪去。 他也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来墨溪确实没有对那壶酒动手脚。 那合欢酿，是太后赏赐的，齐王府和安王府各一壶。 看来是担心他们不愿意圆房，才出此下策。 而楚王府那边，也确实出事儿了。 墨九如在天黑之后，便消失在楚王府，至今下落不明。 究竟是被掳走，还是自行离去，尚未有定论。 不过看楚王府上下紧张的模样，多半是被人抓走了。 白凤眠出城寻找，白凤箫 带着侍卫在全城搜查。 至于墨溪…… 白凤翎重新回到喜房，看着昏迷不醒的墨溪，朝着凌霄递了个眼神。 凌霄拿起一盆冷水，哗啦一下，全都泼在墨溪身上，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啊——”墨溪一声尖叫，从昏迷中惊醒。 墨溪惊恐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当她看清白凤翎的时候，跪爬到他脚下，哽咽道：“王爷，王爷不要杀我，那酒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没有动手脚啊。王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只是爱你，我怎么会害你呢？” 白凤翎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旁的墨溪，他伸出手轻轻挑起墨溪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 的容貌。 “你带着一张这样的脸，跪在本王脚下说爱我，还真是让我……舍不得动你分毫了！”眼前的墨溪，跟墨九如的容貌一模一样，难辨真假。 墨溪微微一怔，下意识躲开白凤翎的手，双手捂住脸颊，痛苦而难受。 白凤翎冷声询问：“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墨溪咬着嘴唇，不知该不该说。 白凤翎皱眉道：“本王没那么多耐心。” 墨溪知道，白凤翎是真的会杀她，当即也不敢再啰嗦，急忙道：“我……我只是在药师塔里，求了一颗药。” “你在药师塔里，求到了药？”白凤翎真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墨溪居然 成功了。 墨溪抿着嘴，点点头。 一旁的凌霄质问：“你求了什么？” 墨溪把头埋的更低了，继续道：“我……我只是求一种，能让王爷死心塌地，爱我一个人的药。我没想到吃下之后，竟然变成……” 说到这里，墨溪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意识到一件事。 “王爷，你真的爱墨九如？”墨溪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翎，似乎这个结果，比白凤翎不爱她，更让她无法接受。 若是今日之前，白凤翎也给不出答案。 因为他对墨九如，一开始好像只是觉得她新鲜。 可今日，他心中却闪过无数次那个念头——新娘是九如，该多好啊！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作茧自缚 白凤翎看向墨溪，冷笑道：“说什么为本王去求药，原来还是为自己。墨溪，你虚伪的真令人恶心！” 墨溪咬着嘴唇，泪如雨下。 白凤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竟是有些心疼。 不是为她心疼，是为了这张脸的主人而心疼。 他再次捏起墨溪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细端详，随后开口道：“虽然你的人很讨厌，但是这张脸，本王确实喜欢。老老实实护着这张脸，只要你一天有这个容貌，你就能做一天的安王妃。但凡有破损，本王就送你……去劳军！” 劳军？不就是做军妓？墨溪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凤翎。 白凤翎甩开墨溪，离开了喜房 。 凌霄跟出来，反手锁上了房门。 墨溪怅然若失的坐在地上，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心中是无限懊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药师塔，你这根本就是在戏弄我！王爷爱的终究不是我，他只爱这张脸。这张我无比痛恨的脸啊！呜呜呜呜……” 哭声响彻后院，白凤翎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她。 因为墨九如找不到了，白凤翎心里也十分担忧。 “凌霄，去一趟公主府，看看皇姐的人，能否帮忙寻找一二。”白凤翎吩咐道。 凌霄领命离去。 —— 一天一夜后。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距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一阵 沙沙的磨刀声音，将昏睡的她唤醒。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便见到孤城坐在不远处，在一块大石头上，打磨着什么。 墨九如身子一抖，下意识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孤城侧头看向她，淡淡询问：“你醒了？” 墨九如看向孤城，皱眉道：“孤城？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抓我？就为了钦差纪程？” 墨九如有些搞不清状况。 孤城没有看她，一边静静的打磨手上的东西，一边淡淡回应：“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回答？ 墨九如无奈道：“不是我不帮你找，而是真的找不到，听我祖母的意思，我祖父的钦差纪程 ，极有可能带去辽北大营了。等我写信给我堂兄墨沉，或许他……” “不必了！”孤城冷声打断她，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到墨九如脚下：“我已经找到了。” 墨九如垂眸一看，这是一本封面上没有字的小册子。 这就是墨开山的钦差纪程？ 墨九如抿了抿嘴，心里忽然有几分紧张。 她故作镇定的开口道：“哦，你找到了，既然找到了，那……那你还抓我做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孤城站起身，走到墨九如面前，高大伟岸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墨九如笼罩在其中。 墨九如下意识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 孤城却忽然俯身，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墨九如困于双臂之内。 墨九如呼吸一紧，下意识后仰，紧紧靠在椅背上。 孤城观察着她的反应，忽然勾唇一笑：“看来……我的目的，你已经猜到了？”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别开脸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孤城站直了身子，继续道：“昨日我救你的时候，你看到我的独门暗器，露出了惊讶表情，看来你对那双刃镖并不陌生。让我猜猜，一定是郁离用它，在穷奇塔里伤了白凤箫。所以你才认得此物，对不对？” 孤城冷笑一声：“郁离啊郁离，还真是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墨九如的身世之谜 墨九如明白了。 去穷奇塔买犀牛皮的就是郁离。 而郁离已经买过犀牛皮手套了，根本不用再抢犀牛皮的边角料。 更不需要因此，跟白凤箫发生争执，她却故意与白凤箫打斗，还用孤城的独门暗器，在白凤箫身上留下伤痕。 她为的就是提醒楚王府的人，要小心孤城。 可她不能直言，只能暗示。 倘若那手套真的是郁离买的，那断魂丝岂不是也是郁离买的？ 郁离听命于孤城。 如此说来，杀害左丞相的不就是孤城？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孤城，呼吸急促，难掩紧张。 孤城冷淡的开口道：“没错，我就是沈 家后人。沈廷恩，是我祖父！” 果然如此！ 墨九如皱眉道：“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孤城随手拉过来一把残破的椅子，坐在了墨九如对面。 他仿佛闲话家常一般，淡淡回应：“没错，跟沈家有关的人，都是我杀的。左月凌不是，她是应如霜杀的。” 这孤城回答的倒是痛快。 墨九如抿了抿嘴道：“杜向明、邯冬、汪良育、左丞相，这几人也就罢了，那郭家全家，你是如何动的手？我们当日明明住在郭家，你怎会如此轻易便掩人耳目？” 孤城嗤笑一声：“因为我有郁离啊！她可是最优秀的杀手，来去无踪。别以 为你教她写几个字，就能改变她是杀手的事实，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郁离跟你不一样！她帮你，是为了报恩。”墨九如反驳。 “不重要，我管她是报恩还是报仇，不为我所用，便为我所弃！”孤城捻了一下手指，墨九如看到，他指尖上，捏着两枚银针。 墨九如忽然想起，他刚刚说左月凌不是他杀的。 换言之，天罚中的针罚，尚未实现。 那么他手上拿应该就是……千机傀儡针？！ 墨九抿了抿嘴道：“那……那神医谷主呢？你是怎么杀的他？” 墨九如还记得，那济世堂是一间密室。 孤城十分有耐心的继续道：“他是自尽，我与他说，他若自尽，我就放过神医谷其他人，否则的话，我就会血洗神医谷。没想到这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也有为人牺牲的一面。呵！” 孤城的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墨九如继续道：“既然如此，你想杀的人，应该都杀完了，你抓我做什么？” 孤城，拿着银针，在墨九如眼前晃了晃：“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墨九如呼吸一紧，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你要杀我？为什么？” “因为你不姓墨，你姓宣！你就是卷宗上最后一个人，宣荆山的嫡亲孙女！”孤城提及宣荆山三个字 ，几乎是咬牙切齿。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孤城，一时间无法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孤城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钦差纪程，随后继续道：“当年墨开山奉当今陛下之命，去明州城调查宣荆山贪墨渎职一案，可宣荆山不等钦差抵达，便带着全家畏罪自尽。墨开山与宣荆山有同僚之谊，便为他一家老小收殓，在收殓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身怀六甲的夫人，竟是在棺材中，生下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爹，墨长玄！ ”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孤城，一时间也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可是仔细想想这墨长玄的名字。 墨长玄……墨藏宣？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这不是公道 墨九如瞪大眼睛，有些想不通的事，瞬间想明白了。 神医谷主临死之前，写的那个字，是玄——宣。 他之所以看到她觉得熟悉，是因为她长得像她的祖父，宣荆山？ 孤城观察着墨九如的表情，随后笑道：“你真是一点就透啊。现在我要杀你，你还觉得意外么？” 墨九如皱眉看向孤城，厉声反驳：“且不说你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当年的事与我何干？我爹都尚未出生，你来找我报仇，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你可知这世上有句话，叫做一人做事一人当？” 孤城没有暴躁，而是淡淡回应：“曾经 ，我也问过一样的问题。那是祖父犯下的错，为何连累我们全家颠沛流离。我爹告诉我，倘若犯错，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因为我祖父没有犯错，所以那些害他的人，才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知情人都闭嘴。他们杀了我祖父全家还不够，还要追杀我爹。哪怕我爹已经隐姓埋名，娶妻生子，他们仍旧不曾放过他。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大哥和小妹，呵，也都死了。” 说到这，孤城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你告诉我，我的亲人，又何其无辜？我妹妹死的时候，还不足周岁。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又知道什么呢？” 墨九如愣住了。 许久之后，她才问道：“你的意思是……卷宗上的七个人，一直在暗中追杀你们？” “不然呢？滔天冤案，若是翻出来，别说他们得死，就算是先帝，也得跪在我祖父坟前磕头认错！”孤城说到这里，用力捏紧银针，仿佛要将它嵌入肉里一般。 墨九如抿了抿嘴，极力安抚：“孤城，你不该是这样的，滥杀无辜，你不就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那又如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才公道不是么？”孤城反驳道。 墨九如摇头：“不，这不是公道，这只是泄愤。是你在泄愤，可你的 亲人并没有得到半点公道。你想要公道，就应该去查清当年发生的一切，将事实公之于众。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是一桩冤案，让所有人都明白，沈廷恩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也让沈家后人，不必再隐匿与市井之间，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这，才是公道！” 孤城定定的看着墨九如，许久没有回应。 不可否认，他被墨九如说动了。 可是，事情哪里能像说的那么容易。 孤城冷声道：“三十多年了，沈家人早就化作了一捧黄土，哪里还能查清真相？墨九如，你可真是巧舌如簧，可我不打算放 过你！” 孤城话音落下，便举起银针刺向墨九如。 墨九如见状惊呼一声：“我帮你！” 银针在墨九如眼珠前面堪堪挺住。 墨九如眼眶泛红，眼里蓄满了泪水，这是畏惧的本能。 她焦急的说道：“我帮你，孤城，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查清事实。” “我凭什么相信你？”孤城攥紧的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只要杀了这最后一个人，他的复仇，就彻底完成了。 可不知为何，他竟是下不去手！ 墨九如回应道：“就凭你根本不想杀我！不是吗？” 孤城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放下拿着银针的手。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给你自救的机会 墨九如继续道：“你已经把我抓来一天一夜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若想杀我，早已经成事，可你却一直等我醒来，不就是希望我能让事情有所转机吗？你在每一个尸体上都留下‘查盐’的小木盒，不就是希望有人能彻查明州盐场，还你们一个真正的公道吗？孤城，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 二人僵持不下，各自心中，都是波涛汹涌，毫不平静。 墨九如见孤城迟迟不肯放下手，便继续安抚：“其他人我不清楚，可宣家也在明州城集体自尽，你不觉得可疑吗？孤城，去查，我们去明州城查，雁过留痕，一定能查到蛛 丝马迹。不仅仅为了你们沈家，也为了我们宣家，我们一起查可好？” 听墨九如这么说。 孤城终于放下了拿着银针的手。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眼泪却也因为放松的举动，从脸颊滚落。 孤城抬起没有捏着银针的手，缓缓擦掉了墨九如脸上的泪水。 这略显暧昧的举动，让墨九如全身紧绷，下意识向后躲。 孤城见状，嗤笑一声：“你不仅能言善辩，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难怪白凤眠和白凤翎，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墨九如微微低头，不想接这个话。 孤城却忽然捏起她的下颚，不由分说的喂她服 下一颗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吐都吐不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墨九如咳的有些难受，却并未多嘴询问。 孤城见状，挑眉道：“不想问问，我给你吃了什么？” 墨九如舔了一下嘴角，回应道：“无非就是控制我的毒药，左右不致命，我也无需多打探。” 孤城拔出佩剑，唰拉一下，砍断了捆绑墨九如的麻绳。 墨九如连忙站起身，下意识退后两步。 孤城却淡淡开口道：“我可以带你去明州城，给你一个自救的机会，倘若查不出事情真相，我一样会杀你。” 墨九如点头道：“好，没问题。” 孤城继续道：“还有，我的耐心有限，你对我要无条件服从，路上不要试图逃跑，或者留下什么痕迹，否则的话，调查终止，立刻杀你！” 墨九如继续点头。 孤城见状继续威胁：“最后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天罚是七种，可我杀人的手段，不止七种。当年涉及此案的，也不仅仅是那七个人。还有一个罪魁祸首，莫要忽视了。” 孤城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瞬间警铃大作，她惊呼道：“你要杀陛下？！” 孤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继续道：“不，不准确，我要杀，就杀白家满门，包 括……白！凤！眠！昨日带你走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他内功全无，宛如一个废人，杀他，比杀你更容易。”因为杀你，我会不忍心。 后面半句话，孤城没有说出口。 这下子，真的把墨九如吓着了。 虽然她还在生白凤眠的气，可那只是夫妻之间的矛盾而已，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白凤眠受伤。 墨九如急忙点头：“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见墨九如如此乖顺，孤城直接从一旁拿起一个布包，扔给墨九如：“换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打开布包看了看，里面是一套小厮的衣服。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当面换衣服 墨九如叹口气，看来这孤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她，不然又何必为她准备衣服。 墨九如将衣服拿出来，四下看了看，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更衣地点。 然而孤城却冷声道：“就在这换。” 这…… 墨九如皱眉道：“男女有别……” “你在我眼里，不是女人，是死人。我刚刚说过了，无条件服从，你是打算还没上路，就先忤逆吗？”孤城冷声威胁。 墨九如眉头紧锁，万般无奈的伸手去扯开自己的腰带。 孤城定定的看着她，面具遮挡了他的容貌，也遮挡了他的情绪。 让墨九如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眼看墨九如已经脱掉外衣的时候，孤城却转过身，背对着她。 墨九如重重松口气，还好，还好这人……不是个色中饿鬼！ 换好衣服之后，孤城又递给墨九如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孤城说道：“此物带上自后，无法自行取下，你若强行取下，只会连皮带肉，一并撕下，让你彻底毁容。” 墨九如不知道这是不是吓唬的她的话，可她此刻除了顺从，也别无选择。 墨九如点头道：“我不会去摘的。” 话音落下她便乖顺的带上，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瞬间变得平平无奇。 墨九如嘟囔着：“准备的还挺充分。” 孤城皱眉道：“没问你话的时候，闭嘴！” 墨九如急忙点头应下。 随后孤城打量着她，继续道：“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帮你取下。倘若不成，也不必取下。” 是啊，若是不成，她就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一张脸。 墨九如抿嘴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孤城继续道：“天黑之后离开。” 墨九如见状，连忙开口道：“等一下，我能不能……” “不能！”不等墨九如把话说完，孤城便严词拒绝。 他知道墨九如要干嘛，自然是要给白凤眠留个口信。 他怎么可能纵容墨九如去做这种事儿，好不容易摆脱 了楚王府的人，此刻必须立刻离京。 墨九如想了想，换了一句话：“我是想问，郁离在哪？我能不能见见她？” “她有她的任务，你老实听话，她就会平安无事！”孤城不再理会她，而是阔步朝外走去。 墨九如有些疑惑，不是说天黑之后再离开么？怎么现在就要走。 然而孤城刚走出五十步开外，墨九如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啊……”剧烈的疼痛，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 远处的孤城见状便走了回来，语气冷漠的解释道：“刚刚你服下的不是丹药，是我神机阁的蛊虫，母蛊在我身上，你若是距离我超过五 十步，就会如现在这般，腹痛难忍，活活疼死为止。记住了？” 墨九如艰难的站起身，随后点头道：“记……记住了！” 这让墨九如想起孤影用铜铃驯服郁离的事情了。 这神机阁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么多强迫人的东西。 …… 孤城虽然没有让墨九如去找白凤眠，却吩咐的了郁离去找白凤眠 所以当白凤眠一无所获，无精打采回到楚王府的时候，便看到桌面上有一张字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杀左月凌者，偷乾坤玉者，皆是应如霜”。 白凤眠瞪大眼睛，下意识去摸怀中，这才刚刚发现，乾坤玉不见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纸条 白凤眠拿着纸条冲出房间：“叠风，展云！” 二人闪身出来。 叠风急切的开口道：“王爷，十三殿下还没回来。” 白凤眠摇头道：“不是问景明，今日可有人进入本王的书房？” 叠风和展云对视一眼，随后二人纷纷摇头，叠风继续道：“今日我们都在城里搜查王妃娘娘的下落，王府这边，守卫空虚，不过若是有人来过，董管家必然会禀报的。” 展云野急切的询问：“王爷，发生何事了？” 不等白凤眠回应，白凤箫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神医谷的元洛。 白凤箫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我都跟你说了 ，现在找我九嫂要紧，你跟着我也没用。” 元洛也怒气冲冲的说道：“天罚案已经被列为悬案了，应如霜又被你们送进宫了，那我小师妹的死，你们是管还是不管了？若是不管，就让我带她回神医谷问罪！” “我现在没空搭理你！”白凤箫不胜其烦的甩开元洛。 元洛不依不饶，紧跟其后。 白凤眠见状，当即走上前，急切的询问：“景明，可有消息？” 白凤箫皱眉摇头：“还没有九嫂的消息，也没有人看到可疑的人。” 白凤眠开口道：“我要进宫，九如可能被应如霜抓走了。” “什么？”白凤箫惊讶不已 。 白凤眠没有啰嗦，直接将那张纸拍在白凤箫胸口上，随后阔步离去。 白凤箫连忙将纸拿下来看，随后瞪大眼睛，念出了上面的字：“杀左月凌者，偷乾坤玉者，皆是应如霜？！” “你说什么？”元洛凑上前，看向那张纸。 白凤箫也没隐瞒，又把纸塞给他，随后快步追向白凤眠的脚步。 元洛见状，哪里还能淡定，当即抬步追上。 …… 白凤眠一边朝后宫去，一边回想昨日的事情。 墨九如正是从静妃宫里出来之后，才开始与他闹别扭的。 看来墨九如定然是在静妃宫里听到了什么话。 静妃娘娘深 居简出，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墨九如知道的事情，必然就是从应如霜口中得知的。 虽然他还搞不清楚，应如霜为何会对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这般了解。 可应如霜如此搬弄是非，还盗取乾坤玉，让他忍无可忍。 无论静妃是否对应如霜有所依赖，他今日，都要除掉这个祸害！ “楚王殿下请留步，宫门已经落钥了！”宫门口御林军侍卫，拦住了白凤眠的去路。 白凤眠厉声道：“开门，本王有要事，要进宫觐见母妃。” 侍卫对视一眼，随后摇头道：“楚王殿下莫要为难小人，宫门落钥，任何人不得出入，倘若 觐见陛下，小人可以进宫禀报，等候陛下决断，这后宫……是万万不能去的。” 青天白日进入后宫，若是没有陛下准允，那都是要遭人非议的。 更何况眼下已经月满西楼。 白凤眠没有耐心与二人争执，既然不开门，那就只能硬闯了。 他立刻朝着二人出手。 那侍卫下意识阻拦，竟是一掌将白凤眠打飞出去。 那侍卫猛地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就在此时，白凤箫飞身而来，接住了白凤眠。 白凤箫厉声道：“放肆，竟然敢跟楚王动手，你们有几个脑袋？”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九如是本王的底线 两个侍卫纷纷单膝跪地。 “王爷恕罪，可这宫门万万开不得啊！” 白凤箫冷哼一声：“不开门，那就翻墙好了！” 话音未落，白凤箫已经扣住白凤眠的腰，脚尖一点，飞身进入了后宫。 身后的元洛见状，也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侍卫见状大喊道：“糟了，你带人去追，我去通知陛下。” 另外一人连忙点头，带着一众侍卫，追向白凤箫离去的方向。 …… 云景宫。 夜已深，无论是静妃，还是应如霜，都已经睡下了。 守夜的宫女也摇摇晃晃，昏昏欲睡，却不曾想一抬头，竟是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 站在院子中间。 “啊——”宫女下意识一声惊呼，惊动了云景宫所有人。 白凤眠厉声道：“是本王，应如霜在哪？” 宫女不明所以，急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王爷，静妃娘娘和如霜姑娘都睡下了。” 这边宫女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应如霜的声音。 她穿着一身里衣，身上披着一件大氅，脱簪散发的走过来：“王爷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找我何事？” 白凤眠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扣住应如霜的脖颈，怒声质问：“说，九如在哪？！” 应如霜愣在原地，双手攥住白凤眠的手腕，有些艰难的说道：“王 ……王爷，你这是……你这是做什么，咳咳，放开……放开我。” 白凤眠没有松手，反而越攥越紧。 他双目赤红，咬牙道：“应如霜，看在你为母妃治疗病痛的面子上，无论你在算计什么，本王都可以容忍，可九如是本王的底线。任何伤害她的人，都得死！” 白凤眠收紧手，掐的应如霜透不过气来。 应如霜掌心蓄力，正要反击，忽然静妃冲了出来。 “住手！”静妃腾腾腾走到二人面前，怒声道：“赞赞，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她！” 白凤眠看向静妃，开口道：“母妃，她不是好人，她抓了九如！” “ 这怎么可能？如霜一直陪在本宫身边，从未离开半步！”静妃极力维护应如霜。 白凤眠继续道：“母妃，她会武功，擅用毒，她若想走，有一百种方法，岂会被你发现？” “母妃说她没离开，就是没离开，怎么，你现在连母妃的话都不听了吗？这云景宫就这么大，你若不信，可以搜啊！” 静妃话音落下，便上前去拉白凤眠的手腕 白凤眠担心弄伤自己的母亲，只好松开手。 “咳咳咳，咳咳咳！”应如霜难受的咳嗽着：“楚王殿下，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怀疑我，可我确实不曾抓过楚王妃。后宫戒备森严，一个人进 出已经不容易，倘若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楚王妃，我岂能来去自如？” 虽然应如霜说的有道理，可白凤眠此刻对她的话，半个字也不信。 “叠风展云，搜宫！” 两个侍卫正要领命离去，忽然云景宫冲进来大批御林军侍卫。 为首的是御林军统领邵炀。 白凤箫见来人气势汹汹，立刻挡在白凤眠身前，冷声质问：“邵炀，你这是何意？要捉拿本王么？” 邵炀满脸愁色，急忙开口道：“二位王爷，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闹呢？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事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白凤眠急忙追问：“何事？”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大军压境 邵炀苦着脸回道：“南兆国大军压境，从水陆两头逼近我东陵。陆路尚有天险可据守，水陆怕是力有不敌啊！” 南兆国擅长水战，可东陵却只有白凤眠手下一支水师队伍，无论从船只还是作战经验上来说，都未必能与之抗衡。 听到这个消息，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愣住了。 “大军压境？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白凤箫觉得难以置信。 虽然他们兄弟二人在京城，但是跟南洋水师并未断了联系，怎么这一次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邵炀摇头道：“具体情况，末将也不知，陛下已经传召群臣议事 ，二位王爷，快去崇政殿看看吧！” 白凤眠攥紧拳头，回头死死盯着应如霜。 一边是保家卫国，一边是心爱之人，此时此刻，他必须有所取舍。 白凤眠咬牙道：“叠风展云，留下来搜宫。应如霜，你给本王记住，但凡九如少一根头发，本王都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带着白凤箫，急匆匆去往崇政殿。 二人离去后，元洛走向应如霜，冷声质问：“小师妹是不是你杀的？” 应如霜见白凤眠和白凤箫都走远了，也不回答元洛的问题，只看向邵炀开口道：“大人，此人擅闯内宫，还请大 人将他赶出去。” 邵炀点点头，他自然不可能留一个外男在后宫。 所以无论元洛如何大呼小叫，还是被御林军赶走了。 眼看云景宫恢复了平静，应如霜才勾唇冷笑，心中暗道：“原来墨九如被抓走了啊，如此也好，虽然我没能杀了她，可她也没落到什么好。真是大快人心。” 应如霜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这里挂着她偷来的乾坤玉。 —— 崇政殿。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崇政殿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不仅新婚的安王白凤翎和齐王白凤钺来了，就连被禁足已久的晋王白凤钦，竟是也 来了。 文武百官齐刷刷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满脸都是愁色。 宣武帝更是不等二人开口行礼，便急忙说道：“景行景明，南洋爆发战事，你们二人立刻收拾行装，明日天亮之后就启程回明州城海岸！” 明日就走？ 白凤箫皱眉道：“这么……急？” 墨九如还没找到啊。 宣武帝厉声道：“兵贵神速！南兆国太狡猾了，他们化整为零，装作渔民，混入南洋海岛渔村。眼下已经集结成队，直逼清州城。过了清州城就是明州城，过了明州城，就要直捣我东陵腹地了，你们还觉得急吗？” 白凤箫彻底愣住，他 万万没想到，这南兆怎么动作如此迅速？ 他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白凤箫转头看向白凤眠，想知道他的想法。 而白凤眠却忽然单膝跪地：“儿臣，领旨！” “九哥……” 白凤箫想劝一句，可话到嘴边，却也知道不能说。 国难当头，他们岂能为了墨九如一人之安危，放天下百姓于不顾？ 此刻的白凤眠，必然心痛难当，与其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倒不如把握这最后一夜，全力寻找墨九如的下落。 见白凤眠答应的如此痛快，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气。 人人都知道，白凤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求助 清州城守不守得住，尚且不好说，可他回明州海岸，那明州城就一定受得住。 只是，这楚王妃失踪的事儿，也不是秘密。 楚王带着这样的担忧上战场，会不会事倍功半呢？ 齐王白凤钺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父皇，九弟妹于前日夜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儿臣恐怕九弟心思无法专注于战事，父皇是否考虑，换一个人领兵呢？” 晋王白凤钦急忙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意代劳，领兵扛敌！” 想夺白凤眠兵权？ 一旁的白凤箫第一个不乐意：“代劳？你凭什么代劳？南洋水师是我九哥一手操练起来的，你一个连游 水都不会的闲散王爷，有什么本事代劳？” “你这叫什么话？”白凤钦极力反驳：“就算南洋水师是老九操练的，可那也是我东陵的将士，东陵军法有云，认虎符，不认人，怎么你们南洋水师，特立独行不成？” 这话说得，不就等于说白凤眠拥兵自重，藐视皇权了吗？ 白凤眠转头看向白凤钦，沉声道：“南洋水师自然遵从我东陵军法，只认虎符不认人，可虎符只能调兵，不能用兵。六哥从未上过战场，有何资格领兵扛敌？” “你……”白凤钦还想说什么，宣武帝却开口道：“好了，不要吵了！景行，墨九如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 白凤眠微微蹙眉回应道：“回父皇话，有贼人将九如掳走了，不过父皇放心，儿臣明日天亮之后，一定准时启程南下，绝不会延误军机。” 宣武帝皱眉道：“南兆人有备而来，这墨九如失踪，说不定也与他们有关。你且先行上路，找人的事，朕来帮你安排。” 白凤眠点头道：“多谢父皇。” —— 离开崇政殿之后，六部便抓紧协调，为南洋战事做准备。 白凤眠并未参与筹划，也没有回楚王府，而是带着白凤箫，去往玄墨坊。 此时已然是三更天，正在熟睡的玄骧忽然睁开眼。 他自言自语道 ：“出事了？” 若不是出事，白凤眠怎么会来找他？ 玄骧坐起身，刚穿好衣服，门口就传来忘忘的声音：“公子，楚王来找你，样子很急切。” 玄骧没有多言，快速来到门口。 二人相见，不等白凤眠说话，玄骧便率先询问：“九如出事了？” 白凤眠点头：“乾坤玉被偷，九如被人掳走，如今南兆国大军压境，我……” “你要舍小家，为大家了？”玄骧勾唇一笑，笑容里都是嘲弄之意。 一旁的白凤箫有些愤懑的开口：“你笑什么？如今天下百姓，危在旦夕，你让我九哥怎么办？他也想留下继续寻找九嫂啊 ！” “是么？”玄骧勾起嘴角继续道：“那你九哥，可真是伟大啊！” 白凤眠不是来吵架的，他皱眉道：“我并不觉的自己伟大，相反，我觉得此刻的自己，平庸而无能，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可我实在不能对东陵百姓弃之不理！南洋水师五十万将士，他们也是别人的夫君，也是别人的儿子，也是别人的父亲。整个明州城百姓，也都有自己的家园、自己的亲人和爱人。我的责任，注定让我不能恣意行事，不能任性而为。” 玄骧看着严肃而痛苦的白凤眠，一时间也没了嘲讽的兴趣。 他开口询问道：“说吧，找我何事？”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还敢说不是你？ 白凤眠继续道：“我怀疑偷走乾坤玉和抓走九如的人，就是应如霜，可她死不承认，我没有证据。所以我想问你，可有办法证明乾坤玉在她手上？” 玄骧显然对乾坤玉十分了解。 玄骧随手一捻，一道符纸出现在指尖。 他开口道：“这很容易，带到乾坤玉十步之内的位置点燃，符纸烧尽，乾坤玉会发光。” 白凤眠急忙将符纸接过来，感激的说道：“多谢！倘若我不能找到九如，希望你能……” “我当然能！”玄骧勾唇一笑道：“任何你做不到的事，我都能，不过楚王殿下，你可要想好了。我找到的人，我可是会带 她走的。” 过去玄骧就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白凤眠只觉得他在挑衅。 可如今白凤眠竟是觉得这句话犹如安抚。 他甚至觉得这是玄骧给他的承诺。 白凤眠咬了咬牙，继续道：“好，只要你能找到她，护她周全，我……什么都接受。” “九哥！”白凤箫试图阻拦，可白凤眠却不欲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他要去找应如霜！ 眼看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书童忘忘才询问道：“公子，墨小姐真的出事了？那咱们要不要去找？” 玄骧皱眉道：“眼下，她应该还是安全的。你留在这守着，我 去找找看。” “那乾坤玉呢？要不要先找乾坤玉啊！”忘忘提醒道。 玄骧嗤笑一声：“不必，乾坤玉那种至宝，只有在适合的人手上才有用，无德无能之人，拿到了也无甚用处！” 玄骧话音落下，便飞身离去。 —— 后宫，云景宫。 前有白凤眠来闹了一阵，后又有南兆国大军压境的事情。 所以即便已经是深夜了，云景宫众人也再无睡意。 静妃带着应如霜正在叙话，就看到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去而复返。 静妃见状急忙迎上前：“赞赞，怎么样了？南兆国真的大军压境了？那你是不是要回去领兵作战 了？” 白凤眠看向静妃，点头道：“没错，儿臣已经领旨，明日天亮之后，带兵出征。” “啊……”静妃满脸担忧，眼眶都红了。 白凤眠开口安抚：“母妃放心，南洋是儿臣的地盘，南兆来犯，儿臣只会让他们有来无回，绝对不会出事的。” 静妃点点头，忧心忡忡的继续道：“可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我……我这心……” 静妃难受极了。 然而白凤眠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安抚他了。 白凤眠走向静妃身后的应如霜，冷声质问：“本王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抓了九如？” 应如霜皱眉道：“王爷若是不信我 ，我说一百次也是无用的，不是吗？” “不用你说一百次，本王自会验证！”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点燃了玄骧给他的符纸。 就在应如霜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候，符纸已经燃尽，而她胸前悬挂的乾坤玉，也瞬间发光发烫。 “啊！”应如霜被烫的一声尖叫，急忙将乾坤玉拿下来，扔到地上。 白凤眠垂眸看向乾坤玉，随后怒声道：“还敢说不是你？！” 白凤眠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扣住了应如霜的脖子。 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质问：“九如在哪？到底在哪？！” 应如霜被掐的上不来气，根本无法回应。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不是敌人是亲人 静妃见状连忙过来阻拦：“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她，快放开！” “母妃，她抓了九如！乾坤玉就是证据！” 静妃极力围护应如霜：“她没有抓墨九如！乾坤玉……乾坤玉是母妃让她去偷的！” “什么？！”白凤箫震惊的走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静妃。 白凤眠根本不信静妃的话，他怒声道：“母妃，你不要再被她蛊惑了，她不是好人！” “她是不是好人，我比你更清楚！赞赞，放开她，伤害她，你会后悔的！”静妃双手攥着白凤眠的手腕，满脸焦急。 白凤眠却无视静妃的阻拦，手上力道越收越紧。 看那模样 ，就好像要将墨九如，从应如霜口中挤出来一般！ 应如霜脸色泛出铁青，可即便是如此，她也没有要出手攻击白凤眠的意思。 静妃见状忽然拔下头上发簪，直接比在自己的脖颈上：“赞赞！你若再伤害她，母妃就死给你看！” 白凤眠瞪大眼睛看向静妃，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静妃怎么会如此维护应如霜。 眼看白凤眠不再用力，静妃才流着眼泪继续道：“赞赞，她不是你的敌人，她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这是何意？ 白凤眠愣在原地。 …… 静妃拉着白凤眠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他带进寝宫， 母子二人说了一盏茶的话。 等白凤眠再出来的时候，脸色变得无比复杂。 白凤箫见状迎上前，询问道：“九哥，怎么了？”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那一眼，让白凤箫忍不住皱眉。 怎么会有这样纠结的眼神，痛苦而纠结。 “九哥，你怎么了？”白凤箫伸手拉住白凤眠的手臂，十分担心。 白凤眠微微摇头，瞥了一眼应如霜之后，捡起地上的乾坤玉，阔步离去。 白凤箫一头雾水，一边追一边问：“九哥，静妃说什么了？九嫂真的不在这么？乾坤玉是她偷走的，那九嫂人呢？” 白凤眠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淡淡开 口道：“回府准备，明日启程。” “那九嫂呢？不管了？”白凤箫有些搞不清状况，不明白静妃到底说了什么，竟是让白凤眠不再追究应如霜了。 白凤眠抿了抿嘴道：“九如不是她抓的，眼下，只能等玄骧的消息了。或者……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九如自己离开的，她……只是不想见我，不想原谅我吧。” 白凤眠显得很失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此刻还有两个人，也在为墨九如的下落而担忧。 —— 安王府。 长公主皱眉道：“这墨九如真是个麻烦精，什么时候失踪不好，偏偏这个节骨眼失踪。南 兆国已经起兵来犯了，老九他若是心不在焉的去应敌，要如何能拿下南兆 ？” 安王白凤翎无奈道：“被人掳走，也非她所愿。” “你怎么知道非她所愿，我可听说了，你成亲那日，她从静妃宫里出来就脸色不对，后来似乎还跟老九吵了一架。说不定就是她自己使小性子藏起来了呢？”长公主反正是看墨九如不顺眼。 白凤翎皱眉道：“老九找不到的人，我们一时半刻，怕是也找不到。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或许能让老九，安心上战场！” “还有一个人？什么人？什么人能抵得过墨九如在他心中的地位？”长公主面露疑惑。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利用墨溪 白凤翎朝着凌霄递了个眼神，凌霄很快将墨溪带到此处。 长公主看到墨溪，惊讶道：“墨九如？你怎么在这？景安，这是怎么回事？” 白凤翎无奈的叹口气，随后将墨溪自作自受的事情，详细告知给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墨溪那张跟墨九如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冷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之前本宫还想着，要怎么惩戒你，才能消了本宫心头一口恶气。如今看来，你已经遭到报应了。这张脸美则美矣，却是你最讨厌的吧？真是有趣极了，哈哈哈哈！” 墨溪咬着嘴唇，泪如雨下，却无力反驳。 白凤翎看向她，皱眉道：“本王有件事，要你去做，做得好了，你可以继续舒舒服服的做安王妃，做的不好……” “我一定能做好，王爷吩咐便是！”墨溪不想从白凤翎口中，听到威胁的话。 白凤翎看了一眼长公主，询问她的意见。 长公主心领神会，点头道：“让她去安抚一下老九，也是一个好主意，只是那墨九如和老九是亲密之人，如若相见，怕是一眼便能看出真伪。这样吧，让她明日去城楼上送行就好，远远的看上一眼，老九就放心了。” 墨溪听到这话松口气。 原来只是让她安抚白凤眠，让白凤 眠安心出征，这并不难。 白凤翎点点头道：“好，就照皇姐说的做。” 白凤翎挥挥手，凌霄将墨溪带了下去。 房间中只剩下姐弟二人之后，长公主又询问道：“她如今在你手上，可有告诉你，墨老夫人，拿捏了皇祖母什么把柄？” 白凤翎没有隐瞒，他点头道：“她说墨九如的父亲墨长玄，不姓墨，而姓宣。是已故神武将军宣荆山的小儿子。而宣家集体自尽，似乎跟皇祖母有关。具体细节，她知之甚少。不过我猜，能拿捏住皇祖母，看来宣家的案子，怕是一桩滔天冤案啊！” 长公主想了想皱眉道：“这件事 ，我们也可以调查一二，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白凤翎点头道：“好，我去安排！” “还有那个墨溪，如今既然她换了一张脸，那对于我们来说，就变得更有价值了。他日战场之上，一定能为我所用！”长公主双眸微眯，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盘算， 白凤翎自然不会拒绝，左右他对墨溪的死活，也不甚在意。 —— 次日晨。 白凤眠和白凤箫一夜未眠，却还是没有找到关于墨九如的半点踪迹。 时间不等人，战事更是不等人，天亮时分，白凤眠不得不换上一身戎装，带领大军，启程南下。 兄弟 二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白凤箫担忧的询问道：“九哥，昨晚从宫里出来，你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是不是静妃说了什么？” 不仅仅是难看，是古怪。 白凤眠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九如的下落。” 白凤箫安抚道：“放心吧，我们的人会继续留在京城查找的，玄骧不是也答应帮我们了吗？而且，九嫂手上还有玄骧给她的救命符纸，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凤眠微微点头，虽然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词，可眼下，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开城门！”白凤眠一声令下，城南大门缓缓打开。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出征 兄弟二人戎装驾马，走出城门。 这样的出征，从十几岁开始，白凤眠就经历了无数次。 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心绪不宁。 一边是令他牵挂的墨九如，一边还有静妃说的那些话。 他心中有太多不确定，和太多疑惑。 所以他知道，此战不能拖延，必然要速战速决。 走出城门之后，白凤眠刚要下令启程，忽然城墙上响起一道喊声：“王爷！” 是女子的声音。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刷刷回头看向城墙，竟然看到墨九如站在城墙上，而她身边则是安王白凤翎，和长公主白凤羽。 “九如？！” “九嫂 ？！” 白凤眠面露惊喜，他下意识想飞身上去跟墨九如说说话。 可刚提气，便意识到自己内功根本没有恢复。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万万不能暴露自己武功尽失的消息，否则必然军心动荡。 白凤箫当然也看出白凤眠脸上的纠结，连忙安抚道：“九哥，九嫂来送你了，她果然没有被掳走，只是生气离家出走了。你大声安抚她几句吧。” 白凤眠仰头看着城墙上的墨九如。 虽然距离很远，可这张脸他不会认错。 万语千言心头聚，不知可从何处说。 白凤眠大喊道：“九如，等我回来！留在楚王府，等我回来 ！” 城墙上的墨九如点点头大喊道：“王爷，祝君凯旋！” 白凤眠笑了笑，虽然彼此之间还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可至少他已经知道墨九如是安全的，这比什么都好。 城墙上的长公主也大喊道：“景行景明，放心去吧，京城有本宫在，不会让墨九如吃亏的。” 白凤翎也点头道：“望一切顺遂，凯旋而归！” 白凤眠和白凤箫朝着城墙上拱手行礼，随后白凤眠转过身，坚定的大喊一声：“出征！” 哒哒哒…… 大军绝尘而去，马蹄溅起暴土扬尘。 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长公主叹口气道：“不知此战，能不 能胜。” 白凤翎侧头看来一眼身边的墨溪，淡淡回应道：“他临走之前，看到了心爱之人，便会心无旁骛，此战必胜。” 白凤翎不免去想，如果是他出征，想到墨九如在京城等他，那他也会舍不得死。 所以他相信，白凤眠，一定会回来。 只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天就已经变了。 长公主看向白凤翎继续道：“现在做什么？” 白凤翎开口道：“还是要找一下墨九如的下落，皇姐你手上人多，就劳烦你了。” 长公主笑了笑：“都说皇家子弟薄情寡义，可本宫这几个弟弟，倒是都挺深情的。行了行了，皇姐明白 你的心思，墨九如的事儿，我会留意的。” 说到这，长公主看向站在一旁的莫西，蹙眉道：“她呢？你要如何处置，不如送去我那？” 墨溪身子一抖，紧张的抱紧自己。 白凤翎看向她，无奈道：“不可，既然她冒充了九如，就让她先回楚王府，之后的事，另做安排吧” 墨溪顶着墨九如的容貌，让白凤翎对她根本下不去手。 当然，白凤翎还不至于喜欢上一个替代品，所以他也不会与墨溪同房。 只是留着她……或许还有后用。 …… 京城客栈。 元洛之前跟墨九如吵了一架之后，便搬出了楚王府，住进了客栈。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各取所需 如今得知墨九如失踪，白凤眠和白凤箫出征，他更是连客栈也住不下去了。 整个人焦躁不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案件的事，他插不上手，应如霜在后宫，他又够不着。 那左月凌的案子，岂不是等于要挂起来，变成悬案了？ 就在元洛焦虑的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元洛没好气的质问。 门外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请问神医谷的元洛公子，是住在此处么？在下是在刑部述职的秦楠。” 秦楠？ 元洛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当初就是秦楠和秦桑，从他手上救走了墨九如和墨雪寒书。 元洛打开房门，疑惑道 ：“你怎么来了？” 秦楠笑了笑，开口道：“在下奉楚王殿下嘱托，来给元公子送一样东西。” 白凤眠的嘱托？ “什么东西？”元洛急切的追问。 秦楠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到元洛面前。 元洛接过令牌看了看，疑惑的挑眉：“太医院？” 秦楠点头道：“没错，国难当头，楚王殿下和十三殿下无从选择，必须先救黎民于水火。所以二人来不及与阁下告别，便已经出征了。但是楚王殿下并未忘记对元公子的承诺，左家小姐的案子，也绝不会列为悬案。王爷的意思是，希望元公子留在京城，等他回来。在此期间，元公子可进入太医院述职， 有此令牌，元公子便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元洛拿着令牌，想了想，随后明白了白凤眠的用意。 “他想借我之手，帮他看着应如霜？” 秦楠没有否认：“如今在王爷眼里，元公子显然是他信任之人。” 元洛嗤笑一声，虽然并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 这白凤眠不是信任他，而是知道他跟应如霜，永远不可能重归于好，同仇敌忾了。 所以想钳制应如霜，他是最佳人选。 元洛颠了颠手上的令牌，没好气的说道：“楚王殿下，还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秦楠笑道：“各取所需。” 也是，没有令牌，他也够不着应如霜，有了太医的身份 ，他至少能经常进出后宫，确认应如霜没有逃走。 想到这里，元洛当即应下。 …… 离开了客栈之后，秦楠也没有急着回刑部，而是直接又去了楚王府。 今日早上楚王妃墨九如突然出现送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为楚王高兴之余，也不免觉得这个楚王妃有些恃宠而骄。 所幸国家大义面前，她还算知道悬崖勒马，及时回来送行。 秦楠打心里觉得这件事儿有些奇怪。 他虽然跟墨九如接触的次数不多，可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一次。 他深知墨九如不是那样没有轻重的女子，更加不会为了一点矛盾，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举动。 所以他势必要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楠敲开了楚王府的大门，出来开门的是楚王府的董管家。 “呦，是秦大人啊，您怎么来了？王爷已经出征了！” 秦楠客气的点头：“啊，我知道，我是来拜见楚王妃的。” 董管家点头道：“原来这样啊，不过您来的不巧，王妃娘娘刚刚收拾了一些行礼，搬去长公主府了。” “啊？”秦楠面露疑惑。 董管家继续道：“如今王爷不在进城，这京城也不是很太平，王妃娘娘一人住在楚王府，确实有些不安全。所以长公主派人来接她去公主府暂住，有长公主和安王殿下的庇护，王妃娘娘定然无恙。”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都在等楚王？ 秦楠明白了，楚王府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沙场之上的，还有这朝堂之中的。 楚王出征了，之前吃过亏的齐王和晋王，只怕都会借着这个时机，为难墨九如吧。 所以她才搬去公主府？ 事情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可秦楠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墨九如不应该是一个躲在旁人身后的人。 秦楠笑了笑道：“好，知道楚王妃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秦楠转身离去，心里思忖着，找个好时机，去长公主府拜会一下。 —— 三日后。 距离二王成亲，已经过 去五日了。距离楚王出征，也过去三日了。 可京城官道上的驿站茶楼里，说的仍旧是与这两件事相关的话题。 这一日傍晚，孤城带着墨九如来到一个驿站落脚。 刚进门，孤城就觉得气氛不对。 驿站里面人太多了，几乎座无虚席。 而且大部分人都佩戴了兵器。 店小二见孤城进来，连忙客气的迎上来：“呦二位爷，你们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孤城瞥了一眼房间众人，并不打算住店，这里显然不太平。 店小二似乎猜出了孤城的心思，连忙笑道：“客官您别担心，这些江湖义士，都是在这等楚王大军 的。如今南兆国犯我领土，大家都想着为戍边扛敌，出一把子力气。” 等楚王的？ 孤城有几分惊讶，他们比白凤眠早启程两日，这两日也是马不停蹄，昼夜不休。 这白凤眠怎么还是追上来了，来的竟是这么快？ 孤城侧眸看向身边的墨九如，果然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店小二。 孤城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收了你不该有的心思，否则……” “不用否则！不用否则！我都明白，明白！”墨九如忙不迭的认怂，随后又继续懂道：“既然他们都是等人的，那一定有空房，咱们就住一夜吧？” 孤城冷着脸看 着她：“你在盘算什么？” 墨九如苦笑：“没什么啊？你看看这几日，咱们走在他们前面，就跟身后有狗追一样，火急火燎的，您老人家身强体健武功盖世，自然是吃得消，可我这小身子骨，是真的吃不消了。不妨就让他们走前面，我们后面慢慢走，也不至于这么赶路了不是？” 孤城垂眸看向墨九如的双腿，心知她没有说谎。 因为二人一路骑马，墨九如的大腿只怕是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了。 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岂能跟他们这些男人相比。 “人若是病倒了，会愈发拖慢行程，不如就依她一次！” 想到这 里，孤城看向店小二开口道：“开一间房，我们住店。准备一些吃的送进来。” 换言之，他不打算在大厅逗留，更加不会给墨九如留下跟白凤眠见面的机会。 店小二忙不迭应下，引领二人去了三楼客房。 进入房间后不久，店小二便端上来一桌好菜。 孤城抱着剑，沉默的站在窗口，让墨九如先吃。 这些日子，他一直是这个习惯，从不跟墨九如同桌而食，每次都等墨九如吃完了，他才吃。 墨九如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癖好，心中想着，许是用她来试毒吧。 想到这里，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的墨九如，更是吃不下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你都馊了！ 孤城回头看着发呆的她，冷声警告：“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不仅能杀你，也能杀他。他的内功，应该没这么快恢复的。” 墨九如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急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累的没什么胃口！” 孤城瞥了一眼屏风的方向，随后继续道：“那就先去洗澡睡觉，醒来再吃。” “洗……洗澡？”墨九如紧张的看着孤城。 孤城没好气的回应：“你已经五天没洗澡了，不该洗洗吗？”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这家伙……还嫌她脏了？ 她五天没洗澡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被他抓了？ 墨九如忍不住反驳：“ 那你呢？你不是也没戏？” 孤城冷淡的回应：“你睡着的时候，我洗过，只有你脏了这么多天，都已经馊了。” 吐血！ 墨九如发现，孤城这人真是有让人生气的本事。 难为郁离怎么跟他相处这么多年。 墨九如看了看屏风，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站在窗户旁边的孤城，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洗洗。 她不仅仅是要洗澡，主要是她大腿内侧的伤，也实在是忍不了了，急需处理一下。 墨九如绕道屏风后，随后便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孤城转头看向屏风，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人，却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 孤城下意识攥紧手上的剑，显然心情并不平静。 他定定的看着屏风，直到后面传来水声，他才长吁一口气，走向那桌食物。 他吃东西极快，似乎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根本不去品尝味道。 然而即便是如此，这一顿饭还没吃完，便被门外的马蹄声打断了。 孤城急忙拿起长剑，来到窗前，戒备的看向驿站外面的官道。 果不其然，正是白凤眠和白凤箫率领的大军。 这一支队伍，是白凤眠的亲卫队，人数并不多，只有千余人。 可对于他截然一身来说，这一千人，显然是不小的威胁。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墨九如闹出动静。 想到这里，孤城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随后又拿出另外一瓶药粉，洒在药膏中，搅拌均匀。 等墨九如从屏风后面出来，换上干净衣服的时候，便看到孤城将药膏递到她面前。 墨九如略显紧张的接过东西，疑惑的看着他。 孤城冷淡的说道：“治疗你腿上的外伤。” 磨破的地方要擦药。 墨九如略显尴尬的回应：“哦，多……多谢。” 随后便捏着药膏站在原地。 孤城皱眉道：“需要我帮你上药？” 墨九如急忙道：“不，不用！” “那还磨蹭什么？上床去上药！放下床帘！”孤城显然不打算让墨九如有弄出动静的机 会了。 然而墨九如也知道，这或许是她求助的最佳时机。 她刚刚也听到了马蹄声，虽然没有看到人，可她相信，白凤眠和白凤箫此时此刻一定就在楼下。 近在咫尺的夫君，她岂会不想见一面？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我……我饿了，我能不能吃点东西再……” “不能！”孤城冷漠的拒绝：“刚刚让你吃，你不吃，现在已经没机会了！去上药，然后睡觉！再啰嗦，我就帮你上！” 她伤在大腿内侧，岂能让孤城帮她上药？ 这家伙虽然一路上颇有君子之风，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墨九如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跟他硬碰硬。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难以自控的对她好 墨九如连忙点头，抱着药膏爬上床榻，小心的放下床帘，遮盖了外面的视线。 孤城就坐在床榻边缘，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听着墨九如的动静。 他本以为白凤眠这一队急行军，在此稍作调整就会离开。 可他万万没想到，白凤眠和白凤箫，竟然也要住店。 “楚王殿下，十三殿下，小店今日就剩下这一间上房了，您看要不小人将其他客人请出去？”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白凤眠立刻婉拒：“不必，我们未必会住一夜，外面雨停了就走。” 原来外面下雨了。 白凤箫也开口道：“没错，你不必招呼我们，麻烦 你多煮一些生姜茶，给我们的将士分发下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准备！” 三人的谈话声，一字不差的落入孤城和墨九如的耳中。 正在上药的墨九如，瞬间呼吸急促起来。 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期待与白凤眠见面。 甚至觉得之前种种欺瞒，都变得无足轻重。 果然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 孤城明显感觉到墨九如的呼吸紊乱了。 他冷声提醒：“老老实实上你的药！不然我来帮你！” 这威胁，果然有效。 墨九如无奈的继续上药。 然而药膏刚擦在伤口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儿。 墨九如垂眸看了看药膏，意外的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外伤药，这是一瓶上好的芙蓉膏。 这药……白凤眠之前给过她，这不是太医院才有的东西么？ 孤城一个江湖杀手，竟然也有这么好的药？ 难怪擦上去一点都不刺痛，只觉得冰冰凉凉。 只是这冰凉之余，怎么还有点头晕呢？ 墨九如再次将药膏凑近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你……你居然对我用迷……药……” 药字还没说完，墨九如便砰的一声躺在了床榻上。 听到这般动静，孤城毫不迟疑拉开了床帘，便看到墨九如衣衫不整，沉睡的模 样。 说是衣衫不整，确实也只是亵裤卷的很高，露出了大腿的伤处。 上半身衣服穿的十分完整。 孤城拿起被她掉在床榻上的药膏，缓缓坐在了她身边。 面具遮挡了孤城的容貌，也遮住了他的情绪。 他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情愫的人偶一般，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一些药膏，继续给墨九如没有擦到药的地方上药。 上好药之后，孤城不忘拿出绷带，将她的双腿包扎一下，如此这般可促进药效吸收，也可以减少双腿的摩擦。 做好一切之后，他将墨九如的裤子放下来，又给她盖好被子，最后才走到房间角落去洗手。 看 着铜盆水面里自己的倒影，孤城忍不住自嘲的一笑。 “我这是在做什么？她可是仇人之女。我不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为何还要理会她的死活？唉！”孤城叹口气，似乎对自己的举动，十分懊恼。 …… 隔壁房间。 白凤眠和白凤箫落进入房间之后，也率先用膳。 只是看着白凤眠吃不下饭的模样，白凤箫不免有些担心。 “九哥，这几日/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赶，你若是病倒了，军心就动荡了。” 白凤眠点点头，端起碗筷，木讷的吃，却只觉得味如嚼蜡，毫无食欲。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尸体！ 他看向白凤箫，开口道：“景行，当日我们走得急，如今回想，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九哥是说……九嫂？” 白凤眠微微睁大眼睛：“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不然他不会一猜就中。 白凤箫苦笑一下道：“实不相瞒，我只是觉得九嫂对九哥的态度，有些奇怪。倘若是过去，九嫂最关心的，定然是九哥的安全，而且九嫂知道你内功尽失，说不定会主动请缨陪在你身边，为你保驾护航。可这一次，九嫂竟是只祝愿九哥凯旋而归。总感觉……胜利与否，比安全与否更重要似的。” 没错，白凤眠也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 白凤箫见白凤眠眉头紧锁，便连忙又 安抚道：“不过九哥你也别多想，毕竟你跟九嫂刚刚吵完架，她眼下心里定然还憋着一股气呢，不想与你多说，也情有可原。” 这倒也是。 白凤眠点点头，无奈道：“九如突然知道那么多事，一定是应如霜说的。也不知我不在京城的日子，元洛能否看住应如霜。” “要我说，直接杀了她最好，省得后患无穷。”白凤箫是真觉得应如霜是个祸害。 可白凤眠却急声道：“不可！” 白凤箫疑惑的看向白凤眠，眨眨眼询问：“为什么？” 白凤眠嘴唇翕动，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思忖良久之后，白凤眠才开口道：“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她或许是问题 的关键。总之……暂时不能杀！” 白凤箫点头道：“噢，好吧，我都听九哥的。”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眼神十分复杂。 白凤箫光顾着吃饭，倒也没注意他九哥的神色古怪。 兄弟二人吃完饭之后，正打算沐浴更衣，稍作休息。 可一楼大堂，忽然传来店小二的惊叫声：“啊！天啊！死人……死人啊！” 死人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拿起佩剑，冲出房间。 一直警觉的孤城也紧张的站在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窥视楼下的情况。 白凤眠和白凤箫来到一楼大厅，发现这里打碎了一个巨大的腌菜坛子。 而坛子里面有一具已经开始腐/败的 女尸。 令二人惊讶的，不是这坛子，也不是这女尸，而是女尸的身份。 白凤箫惊呼一声：“墨清？！” 没错，即便是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可从容貌上仍旧不难辨认出，这正是墨清。 白凤箫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届时满脸愕然。 白凤眠看向店小二，冷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急忙看向一旁的掌柜的。 掌柜的身上还穿着蓑衣，似乎是刚刚回来，也被这场面吓着了，一时间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听到白凤眠提问，掌柜的急忙跪在地上：“王爷明鉴，二位王爷明鉴啊，这可真的不是小人杀得，这……这一定是搞错啊！” “搞错了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搞错？”白凤箫冷声质问。 掌柜的苦着脸道：“回王爷话，这坛子是小老儿从京城买的菜籽油，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尸体啊。” “你胡说，气味儿如此浓重，你会闻不到？”白凤箫显然不相信掌柜的话。 掌柜的无奈继续解释：“几日前在下去京城采买，不仅买了菜籽油，还买了一坛子咸鱼。而后途中遇到大雨，就在一个茶寮停下来歇脚。当时也有一户人家，正运着跟这模样差不多的坛子。我只当他们也是进城采买的，并未在意。不曾想因为风雨太大，茶寮外面的遮雨棚塌了下来，一时间闹得大家都很狼狈，许是那个时候，我们搬错了坛子。”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隔壁有问题 掌柜的指向另外一个没摔坏的坛子，继续道：“二位王爷可以走近闻一闻，这写腌咸鱼的味道，跟这死人气味儿，相差无几啊，所以我这……我这实在是不知情。” 白凤箫走到另外一缸咸鱼旁边，用佩剑挑开盖子，果然浓郁的臭气喷出来，比尸体还要恶臭。 “这玩意是给人吃的吗？”白凤箫皱眉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低下头，不敢吭声。 看来他是买了一些下等的食材，回来回炉重造，再当好东西卖出去。 白凤箫没空去理会驿站食品安全的问题，而是看向白凤眠询问道：“九哥，怎么办？” 白凤眠皱眉道：“墨 清应该醒来没多久，这么快就被人谋害，还掩人耳目装在坛子里，看来她多半是触及了什么人的利益。” 利益? 提及利益，白凤箫当即就想到墨家出嫁的两个女儿。 他凑近白凤眠低声道：“九哥，你猜墨清是不是发现了墨家老夫人的秘密，所以被灭口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他也这么想的。 只是眼下他已经没有时间耽误在这件事上了。 白凤眠开口道：“先把尸体安置好，然后派人快马回京，传秦楠来侦办此案。除此之外，让秦楠将此事告知九如，再让他去墨府搜查一下，打探一下墨家二夫人和四小姐的下落 。” 白凤眠说完便朝着楼上走去，白凤箫一边吩咐驿站安顿好墨清的尸体，一边快步追上白凤眠的脚步。 白凤眠刚走到台阶一半，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他下意识看向那门口，便见到那房门恰巧关上。 白凤眠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回到自己房间。 白凤箫没有发现异常，跟着白凤眠进入房间。 房门刚关上，白凤眠便开口道：“隔壁的人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白凤箫疑惑道。 白凤眠继续道：“我们进入驿站，所有人都出来相迎，那些武林人士更是毛遂自荐，要随军出征。可隔壁房间的人从 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这不是很奇怪么？” 白凤箫微微瞪大眼睛：“确实奇怪，哪怕他们不想从军，也不想攀附皇家，可刚刚楼下出现死人，他们怎么还能不动声色，一点都不好奇呢？这不正常！” 白凤眠压低声音吩咐了两句，白凤箫点点头当即离开去准备。 …… 因为突然出现了死人，所以驿站暂且交由白凤眠手下军队管制，任何人不得出入。 所有人要离开，都必须经过仔细盘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孤城眉头紧锁，觉得十分麻烦。 他回头看向床踏上沉睡的墨九如，想了想上前给她穿好衣服，打算入 夜之后，偷偷离去。 好不容易等到过了三更，孤城再次来到窗户旁边，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 确认没有人之后，他随手将房间里的一个枕头丢了下去。 砰，枕头落地，发出不太大的声响，却也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然而如此举动，却并未引起什么骚动。 只有门口守卫的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最后又一头雾水的拿着枕头离开了。 与此同时，孤城已经背着墨九如，从另外一侧的窗户，飞身而出。 然而就在他以为声东击西的计划奏效的时候。 白凤箫忽然闪身出现，拦在了他面前。 “站住！”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妻子 孤城呼吸一紧，随后便见到白凤眠打开驿站大门，带着人从驿站走来。 白凤眠看见孤城，也是十分诧异。 “是你？”白凤眠疑惑的追问：“你怎么会在此处？” 孤城平静的看着白凤眠：“江湖人走江湖路，有何不可？” “是没什么不可，只是你为何鬼鬼祟祟的？”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他身后背着的人，继续追问：“那又是何人？” 孤城皱眉道：“此事与王爷无关，我只是路过而已。就此告辞！” “废什么话呢？本王非要看看你背着谁！”白凤箫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孤城出招。 孤城脚尖一点飞身躲避，白凤箫则忽 然踢飞侍卫的佩刀。 佩刀不偏不倚的朝着孤城身后的墨九如飞射而去。 虽然刀没有出鞘，可以白凤箫的力道，这刀若是打在墨九如身上，也绝对够她喝一壶的。 孤城的动作比想法更快，直接一个转身，用身体替墨九如挡下这一击。 可正因如此，他没能逃走，在此落入众人包围。 而与此同时，墨九如头上布帽脱落，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而下，美不胜收。 白凤箫微微一怔，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这怎么还是个姑娘。” 孤城怒声道：“二位王爷这是何意？一定要与在下为难么？我只是路过而已，犯了哪家王法？” 白凤箫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呃……本王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啊，而且刀未出鞘，你也没受伤。哎，不对，等等，你怎么掳劫良家妇女呢？” 孤城气结，反驳道：“我何尝掳劫良家妇女了？她……她是……” 孤城不知该如何描述二人的关系。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看到白凤眠朝着他走近。 孤城心里一紧，当即开口道：“她是我妻子！” 妻子？ 白凤眠眉头紧锁，疑惑道：“你……成亲了？” 孤城冷哼一声：“楚王殿下，这世上男儿都可以成亲，为何我不能？” 白凤眠没有回应，倒不是不能，只是 觉得有些奇怪。 孤城一个杀手，居然还成亲了？ 白凤眠看向他身后的少女，虽然长发遮面，却也能看到半边容貌。 容貌平平，让人一眼记不住。 倒是这头秀发，生的极好。 让白凤眠不免想起墨九如的模样。 他叹口气道：“你妻子怎么了？病了？” “不劳王爷关心！”孤城显得很冷漠。 白凤眠继续道：“只是带着你妻子赶路而已，你又何必鬼鬼祟祟？” 白凤箫接话：“是啊，你要不是鬼鬼祟祟，我们也不会设计抓你。” “二位王爷，你们是官，我是贼，难道我们还要一同上路吗？”孤城冷声反驳。 这 ……倒也是。 白凤箫看了一眼白凤眠，想询问白凤眠的意见。 白凤眠叹口气道：“一场误会，你走吧！” 孤城心里松口气，背着墨九如，忙不迭就要离开。 然而刚走没几步，白凤眠忽然道：“等一下！” 孤城心里一紧，缓慢回头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从地上捡起墨九如刚刚掉落的布帽，递到孤城面前：“东西掉了。” 孤城一把夺走布帽，随后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白凤箫才一拍大腿，有些懊恼的说道：“哎呀，忘了问问他郁离的情况了。要是能让郁离回京去守着九嫂，咱们不就放心了么。”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蠢了吧唧的猫 白凤眠摇头道：“郁离肯定没有空。” “啊？九哥怎么知道？”白凤箫有些疑惑。 白凤眠继续道：“倘若郁离有空，他就不会一个人带着妻子赶路了。” 白凤眠说完话，便回到了驿站。 —— 因为墨清的关系，白凤眠在驿站耽搁了一日。 安顿好墨清之后，白凤眠才带着白凤箫，再次踏上南下的征程。 只是离开驿站的时候，他看到隔壁房间大门敞开，店小二正在擦拭着墙面。。 这一间房，就是之前孤城和他妻子入住的。 白凤眠下意识往里走，不知怎的，竟是想看看。 只是还不等他走进去， 便听到白凤箫催促道：“九哥，该启程了！” 白凤眠脚步顿住，随后快速下楼。 倘若他真的走进去，或许就会发现，在床榻里面的墙面上，有用芙蓉糕写下的一个字“九”。 …… 墨九如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马车里。 她刚刚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孤城。 墨九如身子一抖，下意识坐起身，向后缩了缩。 孤城看向她，语气不冷不热的嘲讽着：“怎么？错过了传递消息的好机会，很懊恼吧？” 墨九如抿嘴低头，样子有几分心虚。 孤城拿出药膏在指尖转了转，继续道：“这么好的东西 ，给你疗伤，你却用它写字。墨九如，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他？” “没有！没有没有！”墨九如紧张的辩解：“我……我不是想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我只是想给他留个消息，让他知道我安全，我只是不想让王爷担心而已啊！” “担心？”孤城嗤笑一声：“你以为他会担心你？他接到军令的时候，你才刚刚失踪，可他想都没想就接下圣旨领兵出征。墨九如，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在他眼里，比不过家国天下。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暖床的丫头而已！” 面对孤城的挑拨，墨九如并不在 意。 她冷淡的回应：“王爷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数。” “有数？若是真有数，又怎么会被他骗的团团转？九夜……呵，亏他想得出来！”孤城的语气极尽嘲弄。 提起这件事，算是踩了墨九如的痛处了。 她皱眉道：“你这人好无耻，竟然偷听我们吵架？！” 孤城冷漠的看着她：“我比你知道的，要早很多，没必要偷听。你应该骂你自己，遇人不淑，识人不清。” 墨九如被怼的有些还不上嘴。 思来想去，赌气说道：“你不用在这挑拨，是非黑白，我自有分辨。” “分辨？墨九如，你知道你最大的缺 点是什么么？就是你太容易相信人！自己是好人，就觉得全天下都是好人？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相信安王，可你和白凤眠却一直把他当做好大哥！”孤城转头看向马车外面。 墨九如微微一怔，诧异道：“安王？这跟安王有什么关系？” 孤城继续看着车窗外，淡淡说道：“古中辕国，有一个古老的民族，名唤蚩尤。而蚩尤一族能在众多种族中脱颖而出，建立中辕国，是因为他们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超凡能力。” “什么能力？”墨九如追问。 孤城看向墨九如：“通兽语。你府上那只蠢了吧唧的狸花猫，还记得吗？”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是他么？ 墨九如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她惊讶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想告诉我，安安是安王的奸细？” “不然它为什么叫安安？” “因为它脖子上……”话说道这，墨九如忽然愣住了。 她当初看到安安脖子上有个小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安”字，便以为这是旁人家里走失的猫。 可她从没想过，这猫是白凤翎养的。 毕竟白凤翎来过楚王府数次，可安安也从未表现的与他亲近啊。 看到墨九如愣在原地，孤城嗤笑一声：“蠢不可及。每次看到你跟白凤眠对他感恩戴德的模样，我都被你们蠢得 吃不下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还凑成了一对！” 墨九如生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嘟囔着：“就算这样又如何？至少截止目前为止，安王并未做过伤害我们的事情。” “真的吗？那应如霜是怎么知道九夜的身份，又怎么知道乾坤玉的秘密？最后又如何利用静妃挑拨你们关系，然后又盗走乾坤玉的？”孤城一连三个问题，把墨九如都问愣住了。 墨九如腾地一下站起身。 却砰的一下撞在了马车车厢上。 “哎呦……”墨九如又坐回原位，略显痛苦的捂住头。 孤城瞥了她一眼，无奈的叹口气。 墨九如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有点蠢，她一边揉着头，一边开口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与我说清楚？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孤城没回应，而是掀开车帘看向赶车的一个年轻人：“还要多久？” 那人恭敬的回应：“回主子话，天黑之前能到港口。” 孤城微微点头：“无妨，今日不急着登船。”很显然他想拉开和白凤眠大军之间的距离。 马车里的墨九如听到“登船”二字，疑惑道：“我们要走水路吗？” 孤城转头看向她：“你的问题太多了！” 墨九如讪讪的闭上嘴，不再吭声。 然而 嘴上虽然不说了，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墨九如思考着孤城刚刚的话，愈发觉得应如霜十分危险，可也愈发想不通安王为何要帮应如霜。 安王的目的是什么？皇位？ 可是白凤眠并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啊。 不……也不是没有，静妃苦守后宫多年，白凤眠一直想给静妃更好的生活。 而这种生活，自然就离不开权利。 白凤眠也是想当皇帝的，只是没有表现的想齐王和晋王那么激进而已。 所以，安王和白凤眠之间的矛盾，就在于皇位是吗？ 可安王不良于行，又如何能继承大统？ 墨九如想不通，可是 她知道，决不能让应如霜继续留在京城，留在静妃身边了。 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墨九如想着想着，便靠在车厢上睡着了，然而还不等她睡踏实，忽然想起孤城的一句话。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相信安王。” 墨九如猛地睁大眼睛，心道一声：“不对，他什么时候提醒过我？没有啊！”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孤城，却见到孤城也在闭目养神。 墨九如眉头紧锁，她可以确定，孤城没有提醒过她这句话，毕竟她跟孤城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也没到可以彼此关心的程度。 不过有一个人，确实提醒过她。 云望舒？！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冤家路窄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着孤城，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不，不对，他说话声音和语气跟云太医完全不同，而且云太医不会武功，身量也没有他这般魁梧高大。不……不是一个人。旁的且不说，倘若云太医会武功，那么全盛时期的王爷，绝对不会没有察觉。” 墨九如困惑的皱眉，对孤城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愈发好奇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我的耐心很有限。”孤城没有睁开眼，却也感受到墨九如的视线。 墨九如撇撇嘴：“我能有什么歪心思，我有歪心思也没用啊。我只是在担心乾坤玉，那东西的能力可大可小， 就算是喂狗也不能落在歹人手里。我能不能……” “不能！”孤城睁开眼看向她：“现在除了沈家旧案，其他的都不关你的事。哪怕明日这五国就颠覆了，你也要先查清案情！” 孤城知道墨九如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能不能先回京，把乾坤玉夺回来。 他们都走出这么多日子了，当然不能折返了。 而且乾坤玉关他什么事儿？他根本不关心。 …… 码头。 傍晚时分，马车来到了码头旁边。 孤城率先下了马车，随后伸出手，搀扶墨九如下车。 墨九如下车之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孤城。 孤城皱眉道：“这 么喜欢盯着我看，送个一样的面具给你？”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道：“那……那倒不用，我就是觉得你这人挺奇怪的。有时候凶巴巴的，让人害怕，但是有时候，还有几分君子之风，总是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 墨九如定定的看着他，想知道自己这句试探的话，能不能炸出点什么来。 然而孤城只是平静的回应：“我是杀手，又不是小人，有君子之风有何奇怪？少啰嗦，快走！” 孤城给自己的手下递了个眼神，那个人立刻赶着马车离去了。 随后他便带着墨九如，在码头附近的驿站落脚。 今日的船都已经离港 了，只能等明日一早再上船。 而明日一早，二人竟是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掌柜的，这边的客船是去明州城的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正在下楼的墨九如和孤城都下意识看向那人。 当墨九如看清来人容貌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 应如霜？！ 孤城也没想到应如霜居然会出现在此处，他以为让郁离去送的那个消息，足以让应如霜死在白凤眠手下了。 墨九如急忙就要上前，却忽然别孤城揽住了肩膀。 墨九如愤恨的看着孤城，孤城冷漠的开口：“不要招惹事端，否则，先杀你，再杀白凤眠！” 一句话瞬间威胁到墨九如，毕竟白凤眠此刻没有武功，她心中有数。 墨九如只能咬紧牙关，暂时隐忍。 二人并肩下楼，那应如霜打听完情况之后，恰巧看到他们。 应如霜只瞥了二人一眼，并未过多着意，随后便快步离去。 因为墨九如带了人皮面具，容貌平平。 而孤城今日带的面具也与之前交手时完全不同，所以应如霜并未认出二人。 许是应了那句俗话，冤家路窄。 三人竟然上了同一艘南下的客船。 就连客房都是比邻的。 刚进入客船，墨九如就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行，我得把乾坤玉拿回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他舍不得 孤城一边倒茶，一边冷淡的质问：“你有什么本事，能把乾坤玉从她手上拿回来？” 墨九如看向孤城：“我当然有，要不是你把我身上的东西都拿走了，放倒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孤城不仅仅从墨九如身上拿走了她随身的银针、毒药，也拿走了玄骧给她的保命符。 不然墨九如还可以向玄骧求助一下。 “唉！”墨九如叹口气，有些无奈。 孤城看向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就算你有本事杀了她，只怕你的楚王殿下，也是舍不得的。” 墨九如皱眉：“不必诸多挑拨，王爷是怎样的人，我心中有数。” “ 有数？呵，我看你未必有数。” 墨九如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孤城淡淡回应：“到了临江县港口，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这艘龙船是客船，一路南下遇到大港口，都要停船上下客。 从此处到临江县，也就一日路程，墨九如等得起。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抵达临江县的时候，孤城竟是点了她的穴道，把她塞到了床底下。 这是干嘛？ 孤城藏好墨九如之后，便坐在船舱里等，船停稳没多久，便有人来敲门。 “大人，是我！”郁离的声音！ 墨九如瞪大眼睛，欢喜不已，可她被点了穴道，什 么都不能做。 孤城淡淡回应：“进来。” 郁离推门而入，随后单膝跪地：“大人，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那为什么应如霜没有死？”孤城质问。 郁离皱眉回应：“属下已经将她谋害左月凌，和偷走乾坤玉的事，告知给楚王了。楚王得知消息之后也十分震怒，冲进内宫对她动手，可不知后来为何，又放弃审问。” “白凤眠没有伤害她？”孤城询问。 郁离摇头：“没有。” “那可曾将她关起来？” “不曾。” “那又是否对她言行拷问？” “也没有。” …… 二人一问一答，尽数 传入了墨九如的耳中。 墨九如明白了孤城那句“舍不得”是什么意思。 孤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床底，随后继续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 “大人！”郁离忍不住打断了孤城的话。 孤城皱眉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郁离满脸忧色的开口道：“大人，卑职离开京城的时候，得知小姐被掳走了。卑职想问，她是不是……” “你想问她是不是在我手上？”孤城询问道。 郁离点点头。 孤城当即沉了脸色，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属下不敢！”郁离低下头，继续道：“倘 若不是大人，那就一定是应如霜，不知大人可否放属下去找寻小姐。” “不可！你还有别的任务。你用我双刃镖去传递消息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郁离，不要几次三番触碰我的底线，否则的话，我会将你交给孤影。”孤城冷声威胁着。 郁离眉头紧锁，不敢再吭声。 跟在孤城身边，她至少能确保自己的安全，而自己安全，才能伺机寻找墨九如的下落。 可若去了孤影身边，只怕活下来都难。 孤城说到这里，起身走出船舱，主仆二人在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孤城独自一人回来，将床底下的墨九如，给捞了出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不忍心能有什么内情 墨九如灰头土脸的坐在一旁，哪怕孤城给她解开穴道，她也没有吭声。 孤城见她那一脸郁闷的模样，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下。 他这么一笑，墨九如更烦躁了。 “为什么王爷明知道是她偷走乾坤玉，也没有制裁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墨九如忍不住质问。 孤城看向她，思考片刻之后，开口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忍下手伤害，你觉得……应该有什么内情？” 墨九如微微一怔，不知怎的，她觉得孤城这句话里的“男人”和“女人”说的好像不是白凤眠和应如霜。 她缓缓别开脸，皱眉道： “一定是静妃娘娘在阻拦。” 孤城冷笑一声，没有接话，他知道墨九如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女人，不该聪明的时候，太聪明！ 孤城不再理会不言不语的墨九如，而是径自躺在床榻上，看样子打算睡一觉。 墨九如却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她不明白白凤眠为什么会放过应如霜一马，但是她还是相信白凤眠，不会对应如霜有什么别的企图。 夫妻相处这么久，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她现在纠结的，是乾坤玉。 墨九如小心翼翼的看向孤城，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询问：“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忙？” 孤城没有睁眼，不答反问道：“告诉我乾坤玉，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九如忍不住咧嘴，心想这家伙也太聪明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知道她要干嘛。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乾坤玉究竟是什么，我也是从王爷手上得到此物的。王爷他……” 提起白凤眠中毒的事，墨九如又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可孤城那边却已经接话道：“所以乾坤玉，是为了阻止他毒发时候散功的？” “这你都知道？你知道王爷中毒了？”墨九如震惊的看着孤城。 孤城没看她，而是淡淡说道：“继续说。” 墨九如觉得孤城有些可怕了，他简直就像在楚王府安插了一双眼睛，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狸花猫是安王的眼线，橘猫该不会是他的眼线吧？ 墨九如诧异的看着孤城。 孤城侧眸看向她，冷声催促：“我让你继续说。” 墨九如收敛心神，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截止目前为止，乾坤玉的作用，我只见识过两种，一种是帮王爷压制散功，还有一种，是我跟王爷，痛感相连，我受伤的时候，会连累他也受伤，而是伤情加重。” 提及这件事，墨九如愈发担忧了。 她走到孤城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开口央求道 ：“我拿着乾坤玉的时候，我受伤了，王爷就会被连累。那如今乾坤玉在应如霜手上，倘若她受伤了，王爷岂不是也要被连累？孤城，你的敌人从来就不是我和王爷，所以……能不能先帮我一次，把乾坤玉拿回来！” 孤城沉默不语，似乎也在思考要不要节外生枝。 许久之后，孤城才睁开眼看向墨九如，询问道：“为什么他如此维护应如霜，你还是对他这般关心？” 维护？ 墨九如愣了愣，随后开口道：“王爷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孤城坐起身，嗤笑一声：“你与他吵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会不会有他的理由。”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能一样吗？”墨九如略显烦躁：“任何人被信任之人欺骗，都会心存不悦了。可我不高兴，不代表我就要从心底否认他。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不帮！”孤城果断给出答案，随后翻身向内，连看也不想再看墨九如一眼了。 墨九如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央求。 这家伙，说不帮肯定就是不帮了，继续求他，说不定适得其反。 既然大家要同船渡这么久，不妨自己慢慢谋划。 就在墨九如想到此处的时候，龙船再次起航了。 墨九如走到窗口，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却不曾想，竟是看到了她朝思暮 想的人。 “几位公子，咱们这客船就剩下四间房了，每间房里只有两张床，你们这有十个人，这怕是不够住啊。” 船夫一边开口解释，一边引领白凤眠和白凤箫，以及叠风和展云，朝着三层船舱走过来。 虽然墨九如没有说话，可她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也惊动了假寐的孤城。 孤城闪身来到墨九如身边，朝着外面一看，恰巧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迎面走过来。 孤城脸色一沉，下意识开口道：“他们怎么会走水路？莫不是跟着我？” 孤城侧头看向墨九如，墨九如急忙摇头：“与我无关啊！我从客栈开始就晕着 呢，你那个药膏里下了多少迷药，你比我更清楚！” 孤城拉住墨九如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她扔到床上，随后厉声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现在就能把白凤眠扔河里喂鱼。” 墨九如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作妖。 不过…… 墨九如苦着脸请求道：“你能不能去告诉他，应如霜在船上？至少让他把乾坤玉拿回来！” “不能！睡觉！”孤城猝不及防的点了墨九如的穴道，让她又变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随后孤城将她放平在床踏上，又放下床幔，谨慎的将她隐藏起来。 他故意走水路，而且行 程很慢，这白凤眠和白凤箫，理应走在他们前面才对。 怎么会跟上来了，难道墨九如真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留下记号？ 孤城有些不安，决定搞清楚这件事。 孤城来到窗口，继续观察白凤眠和白凤箫，发现船夫将白凤眠随行侍卫，都安顿在二层，而白凤眠兄弟二人，则被带到了他们左边的船舱，而他们右边的船舱，住着的正好是应如霜。 孤城烦躁的拧紧了眉，心中暗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进入船舱之后，白凤箫便询问道：“九哥，走水路真的会更快些吗？跟大军分开，会不会有些不妥？” 不等白 凤眠回应，叠风便开口道：“十三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最近半个月都是吹东南风，我们顺流而下，会比走陆路快上许多。” 展云也点头道：“没错，南兆国一定也有探子在我们境内，观察着我们的动向。王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一步抵达明州城，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白凤箫微微点头道：“也有道理。为了墨清的丧事，我们耽搁了一日，如今能在水路上找回来，也算是件好事。” 这边白凤箫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女子盛气凌人的声音：“船家，我要的热水呢？怎么还没抬上来？” 这声音……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为什么对她纵容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白凤箫急忙打开舱门，忽然看到应如霜就站在不远处。 二人皆是一愣，白凤箫是脸色微沉，而应如霜则面露欣喜。 她急忙跑过来，惊喜道：“十三王爷？你怎么在这？那楚王他……” 应如霜侧头一看，便见到白凤眠站起身，朝着船舱外走过来。 应如霜不胜欢喜：“王爷！” 白凤眠满脸延误：“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让你留在京城，陪着母妃？” 应如霜急忙道：“是静妃娘娘让我来的。” 应如霜话音落下，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白凤眠垂眸看过去，信封上确实是静妃的笔记， 写着“赞赞亲启”。 白凤眠连忙将信接过来，仔细阅读。 上面大多都是静妃对他的叮嘱和祝福，唯有后面一段，是让他善待应如霜。 说什么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应如霜是神医谷的神医，一定能帮到他。 临了不忘提醒白凤眠：“你们是亲人，要守望相助，共同进退。” 白凤眠看到最后一句话，瞬间将信纸攥在手心里，那紧张而局促的模样，让一旁的白凤箫忍不住疑惑的皱眉。 因为那个小小的举动，分明就是在担心旁人看到信中内容啊。 白凤箫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静妃写了什么？竟是我也不能看？九 哥怎么一遇到跟应如霜相关的事，就变得行为举止都很奇怪呢？” 白凤箫有些想不通。 白凤眠看向应如霜，冷声道：“本王不需要你的帮助，船行靠岸，你立刻回京。” “王爷！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怕王爷不需要大夫，难道军中将士也不需要大夫吗？”应如霜开口央求着：“王爷，你就算不信我，还不信静妃娘娘么？我就算……我就算会害天下人，我也不会害你啊！”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暧昧了。 白凤箫和叠风展云都纷纷看向白凤眠。 看得白凤眠愈发烦躁。 他索性转身回到船舱，不再理会苦苦纠缠 的应如霜。 应如霜见白凤眠不再赶她走，当即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随后朝着白凤箫行了个礼：“那我先回船舱，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叫我。” 白凤箫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事叫应如霜，但是应如霜这么客气，他也只好微微点头应下。 …… 众人的谈话并未回避任何人，这船舱都是木板打造，站在门口说话，船舱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孤城见两方人都各自回房了，才来到床边上，掀开床幔垂眸看向睁着大眼睛的墨九如。 “你听到了？你的好夫君，连你的下落都不理会，却要带着应如霜南下去明州。现在你还对他死 心塌地吗？” 墨九如眉头紧锁，被孤城说的很烦躁。 她理解战事紧急，白凤眠必须立刻奔赴战场。暂且不去理会她的下落，她也不会心存怨怼。 可她不理解为什么白凤眠会对应如霜一再纵容，难道就是因为静妃的叮嘱？ 那乾坤玉他也不要了吗？郁离不是已经将消息告诉他了吗？他到底有没有将乾坤玉拿回来？ 墨九如满腹疑惑，心焦气躁。 此时此刻，同样满腹疑惑的，还有白凤箫。 众人吃饭的时候，白凤箫时不时就看向白凤眠。 几次下来，白凤眠放下碗筷，无奈的叹口气：“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恶趣味 白凤箫讪讪一笑：“这……九哥，不是我想打听你的隐私，只是……我觉得九嫂挺好的。医术好，人品好，长得也比应如霜好看多了。你这……” 白凤眠皱眉道：“休要胡思乱想，我对应如霜，没有任何想法。” “可是你对她的行为……颇为纵容。”白凤箫说到后面，有些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白凤眠不知该如何解释，思来想去之后，开口道：“这件事很复杂，以后再向你解释，不过她来到我身边，恐怕不是为了帮忙那么简单。” “不是帮忙？那还有什么目的？”白凤箫紧张的追问。 白凤眠想了想，并未回应 ，只是微微摇头道：“说不上来，总之对她，不能过于信任，但是也……不能伤害。” 白凤箫微微点头，仍旧是一脸茫然的神色。 …… 龙船继续前行，这一次，又走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应如霜时不时就跑过来献殷勤，白凤眠虽然没有欣然接受，却也没有严词拒绝。 二人之间的为数不多的谈话，也都悉数落入墨九如和孤城的耳中。 孤城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本来还觉得旅程无聊，如今看你这个表情，倒是多了许多趣味。” 墨九如没好气的嘟囔道：“恶趣味！” 孤城端起茶杯，静静饮茶，不反驳 自己确实有这种恶趣味。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如今他们二人都在船上，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帮我问一下不行吗？乾坤玉对于王爷来说，真的很重要。” 孤城摇头，对于白凤眠重要而已，又不是对他重要，他何必管那个闲事。 而且之前他已经出手帮过忙了，如今白凤眠自己不领情，他也没必要枉做好人。 就在墨九如苦思无解的时候，船舱门被人敲响了。 咄咄咄！ 墨九如眼睛一亮，孤城脸色一沉。 他攥住佩剑，指向墨九如。 墨九如看懂了他的威胁，连忙跑回床榻上，放下床幔，乖巧的躲着。 孤城 见她听话，心下稍安，随后继续看向舱门，并未开口。 片刻后，门外传来了叠风的声音：“孤城公子，我家王爷请你到隔壁一叙。” 孤城倒抽一口凉气，果不其然，白凤眠还是发现他了。 该死的！ 孤城沉默片刻，随后走到床榻边看向墨九如，不等墨九如开口，他便啪啪两下，点了墨九如的穴道。 墨九如再次变成了木头人。 随后孤城才打开舱门，他小心的只将舱门打开一人身的距离，随后快出跻身而出，没有留给叠风窥视里面的机会。 孤城看向叠风，皱眉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叠风笑了下：“孤城 公子，请吧，王爷请您喝一杯。” 孤城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舱门。 叠风心领神会，急忙道：“您放心，在下会守在外面，一定不让任何人进去叨扰尊夫人。当然，在下也不会进去。” 孤城微微松口气，虽然他不喜欢白凤眠，可也不得不承认，白凤眠的手下，都有君子之风，自然会说到做到。 眼看躲不过这一个饭局了，孤城只好来到隔壁船舱，与白凤眠见面。 刚推开舱门，就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坐在桌前，而桌面上，摆放着一桌好酒好菜。 白凤箫龇牙一笑，率先开口道：“天下何处不相逢啊！咱们还真有缘！”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孽缘 孤城冷冷回应：“孽缘。” 白凤箫的笑容僵了僵，想到今日的目的，还是忍住没有发火，而是热络的招呼道：“来来来，孤城公子，坐下说。” 孤城坐在白凤眠对面，开门见山的询问：“楚王殿下这是跟着我？” 白凤眠摇头道：“确实是巧合。因为发现了墨家三小姐的尸体，所以本王在驿站耽搁一日，为了不延误军机，改走水路，希望可以尽快抵达军营。” “既然不是跟着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隔壁？” 不等白凤眠回答，白凤箫便开口道：“嗐，这有何难，上船两天两夜了，人人都出来透过气，唯有你们船舱，不 曾出现过任何一个人。你们行为如此诡异，那我自然要朝着船家打探一二。得知你们的衣着容貌之后，再猜你身份，不是轻而易举？毕竟也不是人人都爱带着面具示人。” 孤城有些无奈，没想到用来隐藏身份的面具，居然成了暴露身份的线索。 他微微皱眉，继续道：“既然只是巧合，二位王爷找我过来，又有何事？” 白凤眠回应：“实不相瞒，本王此番南下，来不及安顿九如，如今她独自在京城，由长公主和安王庇护。可朝中局势波云诡谲，长公主和安王有时候自顾不暇，本王对九如的处境，十分担心。此番请你过来，是 希望你能借郁离一用，让她回京保护九如。” 孤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眠。 若不是此刻有面具遮挡，他的表情一定会泄露了他震惊的心态。 墨九如在京城？ 这怎么可能？墨九如分明就在隔壁。 孤城略作思忖，不动声色的询问：“我之前听闻，楚王妃被人掳走了，这么快就找到了？” 白凤眠点头道：“被人掳走，应该是个误会。应如霜并未掳走她。” 白凤箫也接话：“没错没错，我们大军开拔之前，九嫂还来送行来着。哎呀，别啰嗦啊，你就说借不借吧？” 孤城心中愈发疑惑不解，这怎么可 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墨九如？ 难道是有人伪装成墨九如的模样，给白凤眠送行？ 孤城仔细想了想，心中暗道：“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好皇帝为了安抚白凤眠的心思，所以找了一个人来假冒墨九如。为的也不过就是让他安心打仗而已。呵，如此甚好，墨九如在我身边，就更为隐蔽了。” 孤城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语气冷淡的回应：“不是我不借，郁离是神机阁的人，眼下已经回神机阁做事，短时间内，我也联系不到她。” 白凤眠显然不信，他疑惑道：“郁离是你的手下，你联系不到她？” “因为我此行是办 私事，所以没有跟神机阁中任何人泄露行踪，想要联系郁离，至少也要等抵达一座主城，才能有神机阁的据点。眼下漂泊于江，无能为力。” 这倒也是。 说起私事。 白凤箫有些好奇的询问：“那个姑娘，真的是你妻子？她怎么了？一直昏睡的模样。” 孤城皱眉道：“与阁下无关。”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病了，我们随身带了许多上好的药材。如果有需要……” “不必，二位不来打扰，就是最大的帮忙，告辞！”孤城站起身阔步离去，没有碰桌面半点吃食。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反应迟钝 看着孤城离开，白凤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九哥，这家伙也太傲慢了。” 白凤眠安抚道：“他是杀手，独来独往惯了，不必介怀。我现在……担心九如的情况。” 白凤箫叹口气：“唉，从一出城，你就一直担心九嫂，要我说应该不会有事，有大哥和皇姐护着，父皇也说过对她多加照拂，定然不会让她出纰漏的。而且眼下应如霜还跟着我们来了，那九嫂身边就没有什么敌人了啊。至于老五老六两个，估计也不是九嫂的对手。” 白凤眠微微皱眉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墨家老夫人手段高深，我担心九如，防不胜防 。” 墨清的死还历历在目，这也难怪白凤眠忧心忡忡。 白凤箫开口道：“但愿秦楠有点本事，能挖出这棵老毒瘤！” …… 刚刚三人的谈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被点了穴道的墨九如，也将那些话尽收耳底。 孤城回去之后，便看到墨九如震惊的瞪大双眼。 孤城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不要大呼小叫，惹人怀疑！” 墨九如连连眨眼，表示自己会听话。 孤城见状伸手解开墨九如的穴道，墨九如急忙询问：“王爷刚刚说什么，在驿站发现了我三姐的尸体？我三姐死了？” 原来这件事孤城一直不曾告知墨九如。 主要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眼下墨九如虽然已经知道了，可他们都离开驿站这么多天了，想要回去，也是不能够了。 于是孤城冷淡的点头：“没错，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的比较严重了，若非熟识的人，很难辨别容貌。” “腐烂严重……眼下还是三月，京城乍暖还寒，不会促进尸体腐烂。我们离京抵达驿站，也没有几日。倘若真的腐烂严重，那必然是已经死去多日。仔细算算，她从玄墨坊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难道是回到墨家就死了？是谁？谁要杀她？” 墨九如自言自语的说着，似乎也并不打算从孤城这里得到答案。 孤城倒了一杯水，递给墨九如，破天荒的安抚了一句：“斯人已逝，多思无益。” 墨九如微微一怔，她抬头看向孤城，一双大眼睛里，装满了诧异。 孤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当即皱眉道：“不喝拉倒！” 哗啦，一杯水倒在地上！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着：“我又没说不喝，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出言安抚。 孤城不理会她，径自坐在桌子旁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墨九如也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她才开口 道：“孤城，我祖父的钦差纪程，你是从哪得到的？” 这一路上，她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孤城轻哼一声：“反应迟钝。”这才想着问。 墨九如嘴角抽搐，也不敢反驳，只能静静的等待回答。 孤城喝了一口茶，随后开口道：“在你祖母手上拿到的，她将此物和那两封信，藏在了龙头拐杖中。就是在你去墨家添妆那一日，我守在屋顶，亲眼看到她临终之前，将拐杖交付给你大伯，说这里面装着你们墨家的富贵荣华。然后……” “等一下，你说什么？临终之前？我祖母她……她死了？”墨九如惊讶的看着孤城。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什么秘密呢 孤城平静的点头：“添妆那日就死了，可她不想耽误墨涓和墨溪出嫁，所以墨家将消息按住了。” 墨九如忍不住眉头紧锁，喃喃说道：“这么说来，倘若是祖母杀了三姐，那这……岂不是现世报了。可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何要杀我三姐。” “多半是墨清听到了秘密吧。”孤城揣测着。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猜测道：“祖母手上，有能拿捏太后的秘密，三姐听到这个秘密，所以被祖母灭口了。而祖母临终之前，将这个秘密告知给大伯，希望他能攥着这个秘密，保住墨家的荣华富贵。” 孤城点头，表示这个猜测合理 。 墨九如皱眉继续道：“可这个秘密是什么呢？你说祖母将龙头拐杖托付给大伯，可这拐杖里只有一本钦差纪程，和两封书信。这书信我也看了，一封是祖父给祖母的，让她好生照顾我爹，好好保存钦差纪程，等她临走那一日，将钦差纪程交给我爹。还有一封信是给我爹的，主要写了他的身世来历。可这几样东西，说是秘密不为过，若说可以拿捏太后，我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太后会被此物拿捏呢？” 孤城没有回应，而是陷入了沉默。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在刚刚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 当初他 执意要找墨开山的钦差纪程，主要是想知道宣家到底还有没有后人，留存于世。 如今这本钦差纪程，既然能拿捏太后，这说明当年墨开山调查宣荆山贪墨渎职案件的时候，一定另有发现。 而那些发现，被墨开山隐晦的记载在纪程之中。 而那些记载，一定会纰漏宣家集体自尽的真相。 而那些真相，怕是能……颠覆朝纲。 除了“颠覆朝纲”四个字之外，孤城也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会让太后对墨老夫人，听之任之。 当初也正是因为想到这里，所以孤城才没有第一时间，下手杀墨九如。 他们沈家蒙冤， 那宣家……会不会也是冤枉的？ 宣荆山当年在审判文书上签下大名，证明沈廷恩罪犯欺君，是不是另有内情？ 便是这种种疑惑，让孤城对墨九如，手下留情。 孤城转头看向墨九如，冷淡的开口：“你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就要去明州城彻查，而你想彻查，就不能节外生枝。” 墨九如微微一怔，知道孤城的意思，她点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不会惊动王爷。哦对了，王爷刚刚说我给他送行，又是怎么回事？” 孤城摇头道：“不知，多半是你们的皇帝，找了个女子假扮成你，哄他安心吧 。” 这倒是有可能。 墨九如叹口气道：“这样也好，让他心无旁骛的上战场，才能更加事半功倍。” “你倒是处处为他着想！”孤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嘲讽。 墨九如抿了抿嘴，没接这话。 而是担忧道：“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拿回乾坤玉。” 孤城无奈白了墨九如一眼。 那白凤眠又不是傻子，他都把消息告诉白凤眠了，白凤眠岂会不拿回至宝？ 墨九如这根本就是关心则乱了。 …… 不知白凤眠和白凤箫用了什么手段，竟是买通了船长，让这艘客船全速南下，途径的小港口一律不再停泊。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杀手 直到半月后，船上的物资用尽了，才停靠在白水城补给。 行船半个月，别说这些不经常坐船的旱鸭子，就连船上的工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所以今晚大船会停泊一夜，让大家都去城里，沾沾地气。 墨九如知道，这也是她能见到白凤眠的好机会。 孤城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所以并不急着下船，而是抱着长剑，站在甲板上看着众人。 眼看白凤眠和白凤箫已经走过栈桥，那应如霜也亦步亦趋的跟去了，孤城才回到船舱，看向墨九如。 “可以走了，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节外生枝。” 墨九如连连点头：“我知道， 我会老老实实的。” 左右现在大家的目的地都是明州，所以墨九如并不打算此刻逃走，惹得孤城不悦。 而且她也确实想查清楚，当年沈家和宣家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还没忘记，她爹墨长玄，临死之前还说了一句“谢谢”，这般枉死却说谢谢，会不会也与他宣家后人的身份有关系？ 太多的谜题等着墨九如去解开，所以她自然不会横生枝节。 只是她也想靠近白凤眠和应如霜，想知道白凤眠是不是真的拿回乾坤玉了。 孤城见她乖顺，便带着她走出船舱，二人从三层夹板，下到二层，正要继续往下走的时候，孤城脚 步一顿。 墨九如跟在他身后，疑惑道：“怎么了？” 孤城看着栈桥上有七八个人朝着客船走过来。 那是几个身形差不多的农夫，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下船去透透气，这几个人为何急匆匆上船？ 而且他们步伐稳健，走在客船连接栈桥之间的浮桥上，步伐也没有半点迟疑。 孤城脸色一凛，当即喊道：“回船舱！” 他这一喊，不仅仅让墨九如紧张起来，也让下面还没来得及上船的人，产生了警觉。 那些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身份，当即也不在伪装，纷纷脚尖一点，朝着二层夹板飞掠而来。 墨九如见状急忙跑 回三层，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她不会武功留下来只会成为孤城的拖累。 墨九如刚站定在三层夹板上，下面就已经开始打斗。 孤城剑花飞舞，以一敌多。 那些杀手群起而攻，一时间也不落下风。 杀手中有人见无法立刻制服孤城，便喊道：“上去，抓住那个女人！” 他们已经看出来，这女人是跟孤城一路的。 杀手听到这话，立刻分出三个人，飞上三层去抓墨九如。 孤城见状急忙脱身而出，追上前去阻拦。 杀手见状，朝着孤城的背心处，射出袖里箭。 孤城反手用长剑抵挡，却错失了救墨九如的机会 。 那三个人已经将墨九如包围在内，站在三层夹板上。 墨九如见状只能朝着船下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然而客船距离岸边非常远，岸边又都是过往行人，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墨九如微弱的呼救声。 哪怕是白凤眠，也只是不确定的回头看了一眼。 白凤箫见白凤眠回头，疑惑道：“九哥，怎么了？” 白凤眠开口道：“我好像听见九如的声音了。” 白凤箫笑笑：“九哥你这是思念过深，产生幻觉了，九嫂还在京城呢。” 应如霜也走上前，皱眉道：“没错，墨九如在安王府好吃好喝的，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坠江 京城里那个“墨九如”明明在长公主府， 可应如霜偏偏要说安王府，挑拨之意，不言而喻。 白凤眠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白凤箫倒是疑惑的蹙眉，他心中暗道：“奇怪，九哥对应如霜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若是过去，九哥定然会为九嫂反驳一句，可如今竟是这般沉默，如此纵容应如霜胡扯，这是怎么回事？” 白凤箫想不通。 他微微摇头，正要跟上白凤眠的脚步继续走，身边的人突然大喊道：“哎呀，你们看啊，是不是龙船着火了？” 着火了？ 众人急忙转头看向龙船，果不其然，三成夹板已经大火熊熊，浓烟 滚滚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跑进一些，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在火光中打斗。 白凤箫惊呼道：“好像是孤城！” 白凤眠急忙道：“快去救人！” 白凤箫连忙飞身而起，叠风展云也紧跟其后。 众人重新回到船下的时候，船上的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白凤眠微微捂住鼻子，皱眉道：“烟黑浓郁而刺鼻，是桐油！景明，小心些！” 白凤箫来到二层夹板，看到两个死了的杀手，他再想往上去，却被火舌逼退回来。 白凤箫大喊道：“不行啊，上不去了！” 白凤眠见状急忙道：“不要强求！” 比起孤城，他自然 更在乎白凤箫的安全。 白凤箫正要说再试试，忽然船顶最大的桅杆，被烧断了。 展云见状瞪大眼睛，一把扣住白凤箫的腰身，大喊道：“王爷快跑！” 二人急忙飞身而下，落在白凤眠身边。 而与此同时，粗壮的桅杆砸下来，直接砸碎了的三层的夹板。 除此之外，桅杆上的小横梁也纷纷落下。 还在火场中，与杀手缠斗的孤城，恰巧看到一个燃着火的木杆，砸向躲在船舷旁的墨九如。 孤城想也没想，忽然扑向墨九如，用后背挡住那燃烧的木桩。 砰的一声巨响，孤城吐出一大口鲜血。 墨九如惊呼一声：“孤 城！” 孤城没理会她，眼看杀手再次逼近，孤城抱紧墨九如，终身一跃，跳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 “哎呀，我的船啊，完蛋了完蛋了，快救火，快救火啊！”船长哭天抢地的希望大家帮忙救火，然而这船是木制的，又洒了桐油，根本无法挽回。 白凤箫擦了一把脸上的灰，皱眉道：“九哥，上面都是死士，也不知这孤城得罪了什么人。” 白凤眠没有回应。 白凤箫看向他疑惑道：“九哥，跟你说话。” 白凤眠回过神，目光从火堆里收回来，皱眉道：“我刚刚……刚刚好像又听见九如的声音了。” 白凤箫无奈 道：“九哥，我看你是魔怔了。” 白凤眠迟疑片刻，开口道：“去帮忙救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是看在郁离的面子上，白凤眠也不能对孤城置之不理。 白凤箫连忙应下，带着手下人立刻帮忙救火。 然而火势太大，那龙船的三层夹板，又被桅杆砸断了，所以不多时，整艘船便开始渐渐沉入水底了。 显然无力回天。 船长坐在岸边哭喊，船员看着火灭了也去试图打捞一些能用的东西。 而白凤眠的手下则是将水里能打捞的尸体，都打捞上岸。 白凤箫去看了一圈，随后松口气道：“九哥，我看过了，没有孤城。”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军中之人 “可有他夫人？”白凤眠追问。 白凤箫摇头：“也没有见到女子，一共七具尸体，五个烧的不成样子了，看不出容貌，这两个能看清容貌，却也没有什么特别。” 白凤眠走向尸体，发现二人都是被长剑割破的喉咙。 伤口薄且长，一击毙命，可见孤城剑法了得。 白凤眠蹲下身，仔细查看一番，随后无奈的叹口气：“如果九如在就好了。” 墨九如一定能从尸体上，发现一些端倪。 一旁的应如霜，见白凤眠张口闭口都是墨九如，顿时忍不住心中烦躁。 她来到白凤眠身边，压住心中怒火，尽量温和的开口道：“王爷 ，不妨让我看看？” 白凤眠抬眸看向应如霜，这才想起来，她也是会验尸的。 也好，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应如霜查看。 应如霜心中欢喜，连忙去验尸。 一开始，她也没能找出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看见尸体的食指和中指。 应如霜皱眉道：“王爷，他们可能是……军中之人。” 军中之人？ 白凤眠和白凤箫有些惊讶。 白凤箫询问道：“何以见得？” 应如霜举起那尸体的手，示意二人看手指。 “普通习武之人，手上的老茧都在掌心，掌腹。这两个人的手上，除了掌心之外， 在手指肚上也有老茧，而且只在食指和中指上。若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经常练弓箭。” 白凤箫凑近仔细看，随后又检查了另外几具尸体，最后朝着白凤眠点点头。 白凤眠蹙眉道：“难怪他们有桐油。可既然是军中之人，为何会杀孤城？” 听到这个问题，白凤箫脸色陡然一变：“糟了，九哥，这些人，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白凤眠皱眉道：“你是说他们是南兆国的细作？” 白凤箫连连点头：“极有可能，如今南兆国最怕的就是九哥回到南洋水师当中，大战之前杀了主帅，他们就赢了一半了！” 白凤眠在思 考这个可能性。 他们一路上都未曾乔装打扮，想要打探他们的行踪，很容易。 可刚刚他们已经下船了，那些杀手为何不直接来杀他，而是去放火烧船呢？ 可若说杀手就是冲着孤城去的，又好像有些说不通。 孤城是杀手，在江湖上树敌众多，实属正常。 可江湖恩怨又怎么会牵扯到军营。 而且军营当中，怎么会培养死士？ 白凤眠觉得有许多疑惑，可眼下他也没工夫耽误在这里了。 白凤箫的话，提醒了他，南兆国极有可能派人来暗杀他，他必须尽快抵达南洋水师。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景明，买几 身粗布衣服，从陆路乔装离开，下一个港口城池再找船南下。” 白凤箫点头应下，正要离去。 白凤眠忽然道：“等一下，给船家留些银两，让他帮忙注意一下有没有孤城和他夫人的尸体，若是找到了，好好安葬。” 白凤箫道：“好，我明白！” —— 梦境。 一个夫人满身是血的将自己的小儿子推出门外。 她哭喊着叮嘱：“跑，快跑！带着你妹妹，有多远跑多远，隐姓埋名的活下去，快走！” 砰！大门关上，里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娘——”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怀中抱着一个啼哭不已的女婴。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对不起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父亲的至交好友，带了一群人，忽然就变了脸色。 质问他们，是不是姓沈！ 随后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快跑啊——”房门里传来那夫人最后一声叮嘱。 一柄钢刀穿过她的身体，也穿透了身后的门板。 可即便是如此，她都不曾挪开半步。 那八岁的孩子抱着自己妹妹，没有方向的狂奔。 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要找谁。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环境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来到小河边，想打一点水，给自己的妹妹喝。 却忽然发现怀中孩子，竟是沉睡不醒。 他伸手打开襁褓， 想看看自己妹妹到底怎么了，却只见到满手鲜血。 “啊——” …… “孤城，孤城！你怎么样了？”墨九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沉浸在噩梦中的孤城，渐渐清醒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墨九如，大口大口的呼吸，刚刚的噩梦，仿佛比那滚滚江水，更令他窒息。 “孤城！孤城？”墨九如见他发呆，忍不住继续呼唤。 孤城却忽的一下，直接扑向墨九如，将人抱在怀里。 墨九如吓的一个激灵，连忙就想推开他。 可孤城却趴在她肩膀上，哽咽的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墨九如推拒 的手微微一顿，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道歉，可他眼下这个哽咽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怪罪不起来。 墨九如想了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你救了我。你先放开我，我看看你的伤，可好？” 孤城不回应，也不撒手，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墨九如只觉得肩膀一阵滚烫，她知道，孤城哭了。 他怎么会哭？ 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竟是也会落泪？ 该不会是疼哭的吧？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孤城深吸一口气，随后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他意外的发现，面具还在脸上。 孤城微微一怔 ，连忙放开对墨九如的拥抱。 墨九如也连忙向后瑟缩，拉开彼此距离。 孤城摸着面具，疑惑道：“你竟然没有摘我的面具？” 墨九如站起身，走到不远处拿起一堆刚刚扔下的草，随后走回来，将草放在干净的石头上碾碎。 一边碾一边开口道：“我既答应你，会一路顺从，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不过你这面具带的也够牢固的，这么汹涌的江水，竟是都没冲掉。” 孤城愣了愣，似乎这才回忆起来，之前发生了何事。 他急忙要起身，却扯到身后的伤口，疼的倒抽气， “嘶……” “别动！”墨九如按住他的手腕，焦急的 开口道：“你受伤了，砸下来的桅杆是点燃的，把你的后背都烫坏了。这些烫伤又浸泡了江水，若是不妥善处理，会感染的。” 墨九如指向自己面前的草药，继续道：“我们在荒郊野外，没办法采买，我只能找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先给你凑合用，至少不会让伤口发炎。” 孤城皱着眉，看了看被碾成泥的草药，又看了看滚滚江水，随后询问道：“是你救了我？” 墨九如摇头：“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是你救了我。虽然我们一起坠江了，可我掉进去就失去了意识。我醒来的时候，你一手抱着浮木，一手抱着我。随后顺流而下，就来到此处。”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昏迷 说到这里，墨九如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因为当时孤城都已经昏迷不醒了，竟是都不曾撒手。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松开她，也没有松开浮木，二人才随波逐流。被冲到这个地方。 孤城看了看旁边的江水，皱眉道：“我们偏离方向了，这里应该是泠水江的支流。” 若是主流，水面不会如此平静，水流也不会这么缓慢。 墨九如不太认识路，她只点头道：“好像是的，泠水江的明显更汹涌澎湃一些。好了，别想了，我先给你上药。” 孤城没有拒绝，直接盘膝坐好。 墨九如上前，小心翼翼的脱下他层层衣服，索性因为泡了水，所以即便 是皮肤烫伤了，也没有跟衣服黏连。 外伤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墨九如用手指蘸取草药泥，轻轻涂抹在孤城后背上。 孤城瞬间疼的全身紧绷，却死咬着牙冠，没有吭声。 墨九如一边上药，一边无奈道：“其实你这人，也不算差，何必整天凶巴巴的！” 孤城沉默不语。 墨九如继续道：“不如我们交个朋友，你不要总把我当人质看，我也不用处处看你脸色，大家好好相处不行吗？” 孤城仍旧不回应。 墨九如眨眨眼，疑惑道：“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这人怎么不回应？ 孤城皱眉道：“闭嘴，聒噪！” 墨九如嘴角 抽了抽，乖顺的闭嘴了。 然而她闭嘴了，孤城却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现在，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高兴？高兴什么？”墨九如疑惑的眨眼，她都落水了，差点英年早逝，有什么可高兴的？ 孤城继续道：“白凤眠没有在船上，你不高兴？” 墨九如叹口气：“你说这个啊，确实，幸亏王爷不在船上。哎，话说回来，那些杀手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是什么人。” 孤城忽然将衣服穿好，直接站起身，语气冷漠的开口道：“与你无关！” “哎，你等等，药还没擦完呢。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墨九如有些无奈。 孤城仍旧不 理会她，径自沿着河道顺流而下。 墨九如见状只能站起身，抬步跟上。 她还记的，不能跟孤城分开超过五十步，不然自己就会腹痛如绞。 二人便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天黑也不曾停下。 墨九如不知道孤城在着什么急，可是她真的撑不住了，急需休息。 墨九如干脆席地而坐，开口喊道：“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要累死了！这都过了三更天了，咱们歇歇再走不成吗？” 本想等孤城的回应，可墨九如没想到，孤城竟是直挺挺的摔倒过去，整个人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这…… 这是怎么了？ 又有杀手？ 墨九如手 脚并用的爬起来，急忙跑向孤城：“孤城，孤城，你怎么了？！” 墨九如来到他身边，先是上下看他有没有受伤，可眼下实在太黑了，借着月光也无法看清情况。 随后她将孤城翻个身，这人翻过来，墨九如便知道他怎么了。 原来孤城发热了。 滚烫的吐息从面具后喷洒出来，墨九如伸手按在他脖子上，果不其然，热的烫手。 墨九如皱眉道：“都跟你说了，伤口不处理好，你会发热的，怎么这么倔呢！” 墨九如伸手摸向那个面具，抿了抿嘴道：“呐，不是我不守规矩，实在是你病的太厉害，我得把面具拿下来，给你擦擦额头，降降温。”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生来就不公平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解开孤城面具后面的绳扣，随后将面具，缓缓拿下。 整个过程，墨九如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既迫切的想知道这面具后面的人，是不是云望舒。 可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倘若孤城真的是云望舒，那他的心机也太深沉，手段也太高明了。 她和白凤眠，对云望舒从来不做防，简直将他视作自己人。 在云望舒面前，他们几乎没有秘密。 而且他还能隐藏内功，还能改变身形声音。 这样的人…… 简直恐怖。 墨九如颤抖着拿开面具，眼看就要看见那面具后面的容貌了，她忽然手腕一紧，吓得她 一个哆嗦。 孤城醒了？！ “我……我我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墨九如紧张的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孤城攥着她的手腕，破天荒的没有威胁她，而是语气有些虚弱的开口道：“看了就不能后悔了，你确定要看么？” 后……后悔？ 什么意思？ 墨九如咽了咽口水，紧张继续解释：“我……我不是想看你，只是你发热了，而且现在体温很高，我得给你擦擦脸，降降温，不然你会烧成傻子的。” 孤城没有松手，而是苦笑道：“我烧成傻子，与你何干？你刚好可以趁机离去，找你的好 夫君。” 这话说的，怎么别别扭扭的。 墨九如回应道：“王爷我自然是要找的，可我既然答应你先调查沈家旧案，就不会对你弃之不顾。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做，问题也要一个一个解决。” “我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孤城追问。 墨九如摇头：“你不是问题，你背负的血海深仇，才是问题。” 孤城愣了愣。 二人保持一个姿势僵持不下，许久之后，孤城竟是自己拿掉了面具。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他，眼看就要看到他容貌了，孤城忽然扑进墨九如怀中，枕在她腿上，紧紧的抱住她的腰。 墨九如紧张的推拒他：“ 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放开……” 孤城没有撒手，而是声音沙哑的继续道：“别动，让我睡一会，睡醒了，病就好了。” 墨九如当然不愿意，她试图掰开捆住她腰身的手，可孤城却继续道：“为了救你，我九死一生，只求这片刻安宁，不行吗？” 这…… 墨九如无奈卸了力气，想到孤城后背的伤，还有替她挡桅杆的毫不迟疑，墨九如终究没办法，无视他的请求。 孤城感受到墨九如不再抗拒，并未有太多喜悦，却只是嘲弄的一笑。 白凤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拥有她全心全意的爱。 而他舍命相救，却也只能得到 这片刻安宁。 有些事，生来就不公平。 孤城心情复杂的沉沉睡去。 而墨九如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墨九如刚醒来，就发现本来枕在她腿上的孤城，已经翻身睡到一旁去了。 而他脸上的面具，也已经重新带好。 墨九如有些无奈，这家伙，都病成这样了，竟是还不忘把面具带好。 搞得好像谁稀罕看他一样！ 墨九如起身走向孤城，轻轻呼唤他：“孤城，醒醒，醒一醒！” 回应墨九如的只有沉默。 墨九如伸手去试探孤城的脖子，发现温度竟然还是很高。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看了就不能后悔 “你这是烧了一整夜吗？”墨九如眉头紧锁，再次想去拿孤城的面具。 然而手碰到面具的时候，又迟疑了。 她忽然想起昨晚孤城的话。 “看了就不能后悔了，你确定要看么？” 不能后悔…… 一句“不能后悔”让墨九如对孤城的面具，望而却步。 最后墨九如还是决定，先带着他找个就近村落，买些退热的药再说。 …… 孤城身材高大，墨九如柔弱娇小。 让她背着孤城，简直犹如背着一座山。 索性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谁让她不能距离孤城太远呢，在这种条件的约束下，她终于将孤城背到了有 人的地方。 墨九如看着远处摇晃的黄灯笼，忍不住高兴的说道：“居然还是个港口，太好了船夫一定有常用药！” 墨九如累的气喘吁吁，竭尽全力，总算将孤城背到了港口旁。 只是此刻天色已晚，大部分船只都已经离港了，只有一艘小型的货船，还有船员在搬货。 墨九如走上前，看着船夫开口道：“大哥您好，我们兄妹二人不幸在上游落水了，眼下我兄长发热，病情严重，不知道大哥能否带我们一程，去最近的村镇。” 那船夫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要搭船啊？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船把头儿。” 墨 九如笑道：“好好好，多谢多谢。” 船夫一边往船上走，一边挠头嘟囔着：“怎么今日要搭船的这么多？” 这么多？还有旁人？ 墨九如没太在意这句话，片刻后一个老者跟随船夫走过来。 看来他就是船夫说的船把头儿了。 墨九如客气的开口道：“船把头儿您好，我们兄妹二人想搭个船南下，您把我们放到最近的村镇就行。我大哥病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船把头倒是挺好说话的，开口道：“你叫我赵大叔就成，搭个船倒是无妨，只是……你这兄长，别是什么不好的病吧？” 墨九如明白，船上很多人 ，倘若有传染病上了船，那就坑了其他船夫了。 墨九如急忙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在上游落水了，然后我大哥就发热了，您可以看看他。” 墨九如转过身，将孤城靠近船把头。 那船把头也没客气，直接拉起孤城的手腕。 呦，还是个会医术的，这倒是挺好，会医术的，一定有随身的草药。 片刻后那船把头儿点头道：“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不过姑娘，我这船上都是男子，没有单独的房间给你，你们兄妹只能在大船舱挤一挤了，今儿大船仓里还有几个搭船的伙计，你若是不介意，就上船吧。” “不介 意不介意，真是多谢赵大叔了！” 墨九如感激涕零，别说挤在大船舱里，就算是让他们睡在夹板上，她都千恩万谢啊。 船把头笑了下道：“去吧，等会儿我让伙计煮一副退热的药，你给你大哥服下，明日一早就好了，别担心啊！” 墨九如泫然欲泣，这是被绑架一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开心的事儿了。 她连连致谢，随后背着孤城，上了那艘小货船。 船夫指引她到大船舱里休息。 墨九如本以为，舱门打开之后，她会见到一堆陌生的男人。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舱门打开之后。 她竟然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夫君 没错，船舱里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白凤眠和白凤箫，以及叠风、展云、应如霜和其余几个侍卫。 只是眼下他们所有人，都穿着百姓打扮，完全看不出身份。 墨九如愣在原地，若说刚刚被人施救，只是泫然欲泣。 那么此刻看到白凤眠，简直就是忍不住的流泪。 白凤眠一行人也在看墨九如。 然而他们率先注意到的不是墨九如，而是墨九如后背的孤城。 白凤箫站起身，惊讶道：“孤城？！九哥，你看啊，是孤城？！他真的没死！”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看向墨九如，疑惑道：“你是……孤城的妻子？” “我……” 墨九如刚要说自己是谁，那后背的孤城就像心有所感一般，忽然用力勾住墨九如的脖子。 他竟然醒了？！ 醒的真不是时候！ 她辛辛苦苦赶路的时候孤城不醒，现在见到白凤眠，他竟然醒了？ 那到底要不要跟白凤眠相认呢？ 孤城现在病恹恹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而白凤眠身边除了白凤箫之外，还有叠风、展云和那几个随行侍卫。 现在相认，孤城一定无法阻拦。 大不了等她脱困之后，她再跟白凤眠说明情况，让白凤眠放她跟孤城去明州城就好。 总比一路上被孤城挟持的好。 想到 这里，墨九如无视脖子上渐渐收紧的手臂，当即开口道：“我是……” “夫君，茶好了！”应如霜的一句话，让墨九如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只见应如霜给白凤眠递上一杯茶，白凤眠也没有拒绝，只是接过来并未喝，放在了桌面上。 而一旁的白凤箫接话道：“你还真是啊？没想到一个杀手竟然也能娶妻。哎？你们这是怎么了？上一次见到你们呢，是你昏迷，这一次呢，是他昏迷，你们这夫妻俩，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墨九如双唇紧抿，想说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她定定的看着白凤眠，又看了一眼应如霜， 十分想知道，他们这到底是在唱哪出？ 白凤箫见她不吭声，连忙安抚道：“哦，你不必害怕，这是我九哥，我们……嗯……” 白凤箫不知如何形容他们跟孤城的关系。 白凤眠倒是开口道：“我们是你夫君的朋友，景明，扶孤城坐下。” “哦，好！”白凤箫上前，从墨九如背上接过孤城，将他安置好，随后又指向桌面开口道：“你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点吧，这都是赵大叔准备的，味道还不错。” 白凤箫显得很热络。 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二人，对孤城没有死这件事，表示很高兴。 墨九如没有拒绝，坐 在了白凤眠身边，时不时的看向他，却没说话。 白凤眠见她局促，将刚刚应如霜倒给他的茶，推到了墨九如面前，开口安抚道：“先喝点水吧，我们不是坏人，你不必紧张。” 墨九如拿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认没有问题，才一饮而尽。 她确实渴了。 一旁的应如霜见状皱眉道：“这么谨慎，还怕我下毒不成？我若是下毒，你又岂能防得住？” 果然天生仇敌的人，哪怕换了个容貌，一样看不顺眼。 墨九如没吭声，而是将茶杯，推还给白凤眠。 这……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叠风，斟茶。”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这个声音太像了 叠风急忙去小炉子上拿起水壶，走过来把茶水倒满。 白凤眠将茶杯再次推给墨九如。 这一次墨九如没有迟疑，直接喝了下去。 如此举动，分明在说，她不信任的人，不是白凤眠，就是应如霜。 应如霜见状气的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而是换了个杯子，给白凤眠倒了一杯茶。 白凤眠仍旧没有喝，而是看了看孤城，随后询问道：“他怎么样了，问题严重么？” 墨九如喃喃回应：“只是染了风寒。” 哎？这声音？ 白凤眠猛地怔住，就连白凤箫都有些惊讶。 兄弟二人上下打量眼前人，随后白凤眠询问道： “你……你真是他妻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凤箫也追问：“你也是神机阁的人？” 墨九如正要回应，那边孤城虚弱的声音响起了：“水……水……” 墨九如想也没想，就将白凤眠面前那杯茶抢过来，直接跑到孤城身边，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下一杯茶。 茶水入腹，本来昏昏沉沉的孤城，总算是稍微清醒一点。 他艰难的睁开眼，看向白凤眠开口道：“阁下如此询问内子闺名，是不是太过于失礼了？” 白凤眠讪讪的抿了抿嘴，确实失礼。 可这个声音，跟墨九如也太像了。 实在让他不得不好奇。 白凤箫凑近 孤城，开口调侃道：“呦，醒了啊，我还当你醒不过来了呢。我当时可上去救你了，只可惜火势太大了，根本上不去。哎对了，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杀你啊？” 孤城体力不支，没有精神与他们周旋，只淡淡开口道：“江湖恩怨。” 白凤箫坐在孤城身边，撇撇嘴：“这哪是什么江湖恩怨啊，你当我们傻啊，那些人……” “姑娘，你兄长的药熬好了！”赵大叔一边说话，一边开门走进来。 墨九如急忙去接药，而白凤眠和白凤箫，则被赵大叔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兄长？ 不是夫妻吗？ 赵大叔放下药就走了，白 凤箫则疑惑道：“兄长？他不是你夫君吗？” “呃……”墨九如不知如何解释。 孤城则回应道：“我们成亲之前，是表兄妹。” “哦！”倒也是也正常。 “那她也是神机阁的人么？”白凤箫显得很好奇。 孤城皱眉道：“你问题太多了。”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挪回桌子旁。 墨九如则将孤城搀扶起来一点，将汤药缓缓给他喂服。 借着喂药的姿势，孤城伸出手，在墨九如后背写下一个字“杀”。 随后转头看向白凤眠。 墨九如身子微微一僵，她明白孤城的威胁。 如果她乱说话，那就要杀白凤眠。 她还真是不敢赌，毕竟她以为孤城昏迷了，可进入船舱他就醒了。 她以为孤城睡着了，可白凤眠询问的时候，他又能起来周旋。 谁知道这家伙的虚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以他的武功，杀了这里所有人，怕是不成，可若是直接杀内功全失的白凤眠，怕是也不难。 墨九如不敢用白凤眠的安慰来做赌。 当然，她也想搞清楚，白凤眠跟应如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孤城把药喝完了，她扶着他躺下，附耳低声道：“我会听话，你好好休息。” 孤城不确定的看着她，墨九如朝着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暴露身份。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气死她 然而即便是这样，孤城也不敢轻信她，只是闭眼假寐，并未睡去。 而另外一边，白凤箫再次招呼墨九如去吃饭。 墨九如也没客气，来到了桌子旁。 白凤箫指向孤城：“他用不用吃点什么？” 墨九如摇头，刚要开口说话，想了想夹了一下嗓子，柔柔弱弱的回应：“多谢公子关心，他刚服了药，此刻不适合吃东西。” 白凤箫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嘴角抽搐道：“仔细一听，倒也不太像了。” 他看向白凤眠，用眼神询问。 白凤眠无奈道：“不得无礼。” 随后他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姑娘想吃什么，请随意，这 些饭菜刚端上来没多久，我们还不曾碰过。” 这边白凤眠话音刚落，那边应如霜就盛了一碗汤给他。 墨九如见状，毫不犹豫把汤拿过来，吨吨吨，直接干了。 众人都愣在原地。 墨九如擦擦嘴，看向白凤眠，故作害怕的说道：“不……不是随意么？” 这也太随意了吧？！ 白凤箫嘴角抽搐，不知如何评价。 白凤眠倒还好，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无妨。 而应如霜就要气疯了。 她厉声训斥：“你这人怎么回事？毫无规矩，没有别的碗给你用吗？非要抢我夫君的？” 墨九如觉得“夫君”这个两个字，简直刺 耳的不行。 她故作诧异的看向白凤眠：“公子已经娶妻了？” 白凤眠没有隐瞒，毕竟孤城对他也算了解，这种事儿她若是问孤城，也会得到答案。 于是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在下已经娶妻。” “是她吗？”墨九如伸出手指向应如霜的鼻子，仿佛故意气她一般。 白凤眠回应道：“不是她，内子……留在家中。” 听到这话，墨九如从一进门就堵着的一口气，总算是顺了。 她笑眯眯看向应如霜，阴阳怪气的开口道：“那她……是妾啊！不然怎么叫你夫君呢？” “你才是妾！” 啪！应如霜拍案而起，显然 受够了眼前这个粗鄙的女子。 墨九如一个瑟缩，怯生生的抱住自己，故作害怕的说道：“我不吃了我不吃了！” “你……”应如霜看她那副怂包样，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更加恼火。 然而白凤箫也没有给她继续发难的机会。 略显不耐烦的说道：“哎呀好了，你凶巴巴的干什么？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九哥扮做夫妻的，那让人家误会了不是很正常吗？”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把自己面前的白米饭递给她：“姑娘你别怕，吃我的。都没有毒！” 白凤眠也点头道：“你总是抢我面前吃食，怕是担心食物不干净吧？你大可放心， 我们跟孤城，算是朋友，绝对不会加害于你。” 墨九如撇撇嘴，心想这白凤眠和白凤箫，倒是给她想了个好借口。 可惜啊，她根本没在乎是不是下毒，如果有毒，她早就分辨出来。 她就是故意要抢应如霜给白凤眠的东西，谁让她一直献殷勤！ 不过听白凤箫这么说，假扮夫妻这种事儿，是应如霜的主意？ 为何要假扮夫妻？ 墨九如故作惊讶的询问：“呀！这夫妻……还能假扮么？我看这姑娘叫的可真切了，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白凤眠看向应如霜，皱眉道：“都是自己人，不必这般叫。”他听着也闹心。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这条居然是近路 应如霜愤怒的把碗筷拍在桌上，干脆不吃了坐到一旁。 墨九如见状直接起身把她的碗筷拿过来。 这碗白米饭还没被动过呢，应如霜不吃，正好她来吃。 墨九如把应如霜的饭拿过来，又把白凤箫的饭还给他，随后笑道：“我们一起吃嘛，人家自己吃，多不好意思。” 白凤箫见应如霜气的面黑如炭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姑娘真是个妙人。” 虽然长得其貌不扬，说话也矫揉造作，可性子倒是挺有趣的。 尤其能把应如霜气跑，这让他十分满意。 白凤眠见状也不再理会应如霜，三人开始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只是 刚吃两口，墨九如就拿起一个空碗，盛了一半菜，一半饭，放到一旁，上面又盖上另外一个空碗。 看得出来，这是给孤城留着的。 白凤眠忍不住心下感慨：“没想到孤城那样一个冷血杀手，身边竟是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夫人。只是他既然已有了良配，何不退出刀口舔血的生活，与爱人去平静度日呢？” 想到这里，白凤眠摇头叹气。 与心爱之人平静度日，是他现在最梦寐以求的事。 想到这里，白凤眠有些食不下咽了。 他想念墨九如了。 却不知千里之外的佳人，其实近在眼前。 墨九如见白凤眠愁眉不展，便开口问道： “公子怎么不吃呀？是思念家中娘子了吗？” “呃……”白凤眠被戳中心事，竟是有些尴尬。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道：“姑娘你吃你的，我九哥从出门开始就在思念九嫂，我都习惯了。” “景明！”白凤眠皱眉警告。 白凤箫嘿嘿一笑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九哥你别担心了，虽然这条河水，没有泠水江水流那么急，可我问过船家了，这可是一条近路，直接就能到明州城港口。细细算下来，咱们能比走陆路少用半个月的时间呢。等我们抵达明州之后，南兆国的死期就到了。咱们速战速决，不出意外的话，重阳节就能回京见九嫂啦 ！” 原来这货船直达明州城啊？ 墨九如面露欣喜。 这样一路上，她都能跟白凤眠在一起了。 墨九如接话道：“呀，听公子这话，你们是去戍边扛敌的啊？” 白凤箫一边吃一边道：“孤城没跟你说我们身份吗？他什么都知道。” 墨九如看向仿佛沉睡的孤城，微微摇头道：“还不曾提及。” 白凤箫是个话痨，当即开口道：“我九哥是楚王，我是他十三弟，南兆国大军压境，我们奉旨去南洋扛敌。这不，在途中商船，看到有人刺杀你们，那些杀手，都是军中之人，我们呢，担心那些人的目标，可能不是孤城，而是我们俩。 所以便乔装改道，规避风险。” 墨九如明白了，所以应如霜要跟白凤眠扮做夫妻，也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南下出征，是绝对不可能带着家眷的。 这倒是便宜应如霜了，一口一口的夫君叫着，过足了嘴瘾。 墨九如白了应如霜一眼，正要继续吃，忽然想起一件事。 “啊？公子你刚刚说，刺杀我们的，是军中之人？”孤城怎么会惹上军中人？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我们查看过了，火烧的那么大，是因为桐油。那些杀手食指中指有老茧，应该是常年练习骑射。江湖上的杀手，少有用弓箭的。所以推测他们是军中之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斩尽杀绝 墨九如看向孤城，突然意识到孤城之前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这么多年来，他确实一直被追杀。 而追杀他的人，就是朝廷中的。 可是那与沈家相关的几个人，都已经死绝了。 谁还会一直派杀手追杀他们呢？ 想到这里，墨九如下意识看向白凤眠。 心中暗道：“不对，还没死绝，当今陛下就没死，太后也活得好好的。难道说，追杀孤城的是太后或者陛下的人？这就麻烦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城的身份如果已经泄露了，那么他们走到哪，都是会被人盯上的。太后和陛下，为何一定要将沈家人斩草除根呢？这 孤城的父亲，已经隐姓埋名，犯下仇恨了，可他们还要挖地三尺的把人找出来，如今可倒好，逼的孤城成为杀手，步步反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白凤眠见墨九如看着他发呆，略有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墨九如灵机一动，忽然嘤嘤啜泣起来：“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呜呜呜，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兄长他又身负重伤，这一路去往明州千里迢迢，我们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这说着说着怎么还哭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无措。 白凤箫急忙安抚：“哎？哎 呀，你别哭，别哭啊。你这不是跟我们在一起呢么，有我们在，杀手来了也占不到便宜的。” 白凤眠也点头道：“我们有侍卫。”他示意墨九如看船舱尾部的那些侍卫。 “呜呜呜，呜呜呜，二位公子。二位公子是会保护我们么？”墨九如循循善诱的下套。 白凤箫脑门一热，直接开口道：“你不是说你们要去明州城吗？那不是正好吗，我们也去明州外的海岸，刚好顺路，把你们夫妻二人，送到城下。” “真的吗？”墨九如双眼含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凤眠。 明明说话的是白凤箫，可她却看向白凤眠，这让白凤 眠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可对向这样一双盈盈有泪的眼睛，白凤眠竟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只微微点头道：“倘若孤城愿意的话。” “他愿意！”墨九如想也没想就替孤城应下了。 而躺在那的孤城，无奈的叹口气。 他不愿意！ 可他眼下，没力气争辩。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缓缓点头别开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女子的眼神，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她不仅仅声音跟九如相似，就连那亮晶晶的眼神，都那么像。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心中暗道：“许是我相思成疾，看谁都像九如吧。” …… 众人吃过晚饭之后，孤城的药劲儿也上来了。 他彻底陷入了沉睡。 墨九如检查了他的情况之后，把留出来的饭菜，放在熄灭的红泥小炉上，用炭火的余温暖着。 随后又给孤城擦了手脚心，最后给他盖上棉被，才安静的坐在他身旁。 整个过程，白凤眠和白凤箫，都不自觉的被她吸引。 白凤箫是觉得奇怪，孤城那么一个冷血杀手，竟是还能娶到一个如此贤惠的妻子。 他自己这么玉树临风，怎么就没人看上他呢？ 白凤箫摩挲着下巴，心中想着要不要搞个面具带带，说不定姑娘都喜欢有神秘感的男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你敢忤逆我？ 而白凤眠是觉得眼前女子的举手投足，都跟墨九如太像了。 若不是容貌完全不同，声音也有些做作，他真的会怀疑她就是墨九如。 想到这里，白凤眠仔细观察眼前女子的脸颊，尤其是耳朵附近，却并未发现任何易容的痕迹。 白凤眠微微叹口气，随后也靠着船舱闭上眼，看样子打算休息了。 —— 次日晨。 次日白凤眠醒来的时候，看到孤城已经清醒了。 而墨九如正在喂他吃饭。 白凤箫坐在一旁调侃着：“九哥，你醒了啊？你快看啊，不可一世的孤城大人，眼下竟是连碗筷都拿不起来了。啧啧啧。” 孤城不理会他，坦然的享受着墨九如的伺候。 他不是拿不起碗筷，而是觉得在白凤眠面前，使唤白凤眠的王妃，心里特别的痛快！ 有朝一日让白凤眠知晓真相，也不知他的脸色，将会是何等精彩。 墨九如也是无奈，她可没有伺候人的兴趣，可她不喂，孤城就不吃。 这生病了，不吃饭岂不是更不容易好？ 谁知道路上还会不会再次遇到截杀？ 总得先恢复体力，才能有备无患。 眼看着饭菜见底了，墨九如才松口气。 她又拿起一旁的茶杯，给孤城倒了一杯茶。 然而孤城喝下之后，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墨九如连忙轻轻给他顺气，开口叮嘱道：“慢一点，你还有内伤未愈。” 那桅杆，着实砸的不轻。 若是砸在墨九如身上，只怕眼下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孤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正好此时，一只五指修长的大手，伸到二人面前。 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瓷瓶。 二人抬头看过去，便见到站在面前的白凤眠。 白凤眠解释道：“疗愈内伤的药。” 墨九如当然认得，那是她做的！ 她正要伸手去拿，孤城却皱眉道：“不必！” 一旁的白凤箫没好气的说道：“哎，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九 哥也是好心。” 孤城冷漠回应：“受不起！” 白凤眠也没强求，直接将药收回来，随后阔步走出船舱去透气。 其他人见状，也都走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船舱里就剩下墨九如和孤城的时候，孤城才语气威胁的说道：“你竟然敢忤逆我？” 他明明不想跟白凤眠同行，这女人昨晚竟然直接应下。 墨九如安抚道：“别生气嘛，我没有忤逆你啊，你看我夹着嗓子说话，就是不想让他们认出我啊。你看看咱们俩现在这情况，我手无缚鸡之力，你又被砸的内伤外伤到处都是伤，我们若是不与他们同行，万一再遇到杀手怎么 办？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这话倒是也有道理。 可是孤城不相信。 孤城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你敢跟白凤眠相认，我就立刻杀了他。别忘了，他现在可对我不做防，他那个傻弟弟，还说我们是朋友呢，呵！” 他们之间，可能横着灭门之仇，这哪里算得上朋友呢？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抱怨：“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蠢货啊？” 孤城想了想开口道：“也不是。” 墨九如好奇的询问：“那在你眼里，谁是聪明人？” 孤城缓缓开口道：“白凤翎。” “安王殿下？”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你认识云望舒么 孤城点头：“以退为进，韬光养晦，十几年隐忍不发，在他爹面前孝顺有加，在兄弟面前从不相争，在百官面前谦和恭顺，在百姓口中也平易近人。” 说到这里，孤城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在你面前，也是公子端方，温润如玉。你听过有谁说他的坏话吗？” 这…… 墨九如微微摇头，还真没有。 就连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那么讨厌的人，都没有诋毁过白凤翎。 这么一想，白凤翎还真是不简单。 墨九如微微皱眉道：“安王不良于行，他处处隐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孤城嗤笑一声，没接这话。 墨九如看向他，忽然问道：“你觉得云太医怎么样？” 孤城没看墨九如，平静的回应：“不认识。” “不认识？就是云望舒啊，你暗中观察我们那么久，怎么会不认识云望舒？”墨九如有意试探。 孤城冷漠的回应：“他一个大夫，又不会武功，我需要认识他么？” “呃……”这倒也是，不是不认识，是不屑于去了解。 墨九如撇撇嘴，想不通怎么有人明明病恹恹的，竟是还这么不可一世。 她站起身开口道：“你好好休息，我也出去透透气。” 孤城皱眉道：“不行！” 墨九如无奈道：“大哥，我总得搞清 楚乾坤玉在哪，不然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你要怎么搞清楚？直接询问，岂不是暴露了身份？” 墨九如挑眉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放心，绝对不会暴露身份。所以你不要说那些打.打杀杀的话了，没来由的让人心悸！”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转身离去了。 孤城想了想，便由着她的，他确实需要独处，因为他需要调整内息，尽快恢复体力。 …… 墨九如来到夹板上，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正在吹风，应如霜也站在船舷旁边看着河岸风景。 赵大叔见墨九如走出来，关切的询问：“姑娘，你兄长的病情好些了 吗？” 墨九如急忙回应：“多谢大叔关心，他已经醒了，大叔的药真是太灵了。” 赵大叔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名贵的草药，不过行船走马的，染了风寒是常有的事，大家都喝这汤药，颇为有效。” “是是是，真的很有效！”墨九如十分客气的道谢。 二人的谈话，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白凤箫走过来，看向赵大叔询问道：“大叔，咱们这一路还停船吗？” 赵大叔看向墨九如，询问道：“姑娘，你们要去最近的城池吗？” 墨九如急忙摇头道：“不用了大叔，我听说这船是去明州城送货的，我们正好要去 明州城。” 赵大叔笑道：“那可太好了，如此一来，就不会耽搁了。” 赵大叔看向白凤箫继续道：“这样的话，我们一路上就不停船了。直接去明州城。如今明州不太平，我是想着早点把货送过去，早点回来。” 是啊，人人都知道，明州要打仗了。 白凤箫笑了下，安抚道：“大叔放心，有楚王的南洋水师在，明州不会有事的。” 清州城他不敢保证，可明州城一定守得住。 赵大叔见状叹口气道：“唉，南洋水师再厉害，那也只能抵御外敌。哪里能平定内乱啊！” “内乱？”白凤箫疑惑的眨眼：“什么内乱？”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你夫君事儿真多 赵大叔继续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明州盐商总会的会长田永昌，死在家中了。如今整个明州城的盐场，群龙无首，大盐商都想分摊田家的引岸，小盐商也想趁机分一杯羹。盐帮的人更是蠢蠢欲动。现在的明州城，乱的嘞！” 应如霜走过来，蹙眉道：“他们怎么这样不明事理，如今国难当头，理应一同对抗外敌，怎么还内讧起来？” 墨九如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姑娘呀，我看不明事理的是你吧？盐商是什么，那是商人，利字当头，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国仇家恨？” 应如霜没好气的反驳道：“照你这么说，他们的做法没错了？” 墨九 如挑眉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每个人的行为逻辑不一样，不能用你的逻辑，去强加给他们。在商言商，他们贪图利益，也并非完全就是错。想让他们为国效力，那就得讲究方式方法。你拿着刀逼着他们，他们就不争利益了？就披甲上阵了？真是笑话！” “你……”应如霜又忍不住暴躁起来。 然而白凤眠却在此刻走过来。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墨九如，好奇的询问道：“姑娘此话，也不无道理，那依你之见，如何让盐商放下争夺利益，先共同为国效力呢？” 墨九如摇头道：“他们是不会放下利益的。” 应如霜白了一眼墨九如 ：“我还当你有多厉害。”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也没有多厉害啊，就是比你厉害。至少我的夫君是真的！” 应如霜气的倒仰。 赵大叔见几个年轻聊天，便不再掺和，跑去船尾忙碌了。 墨九如见没有外人，才继续道：“那些商人不会放下利益，那么王爷可以想办法，将他们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拴在一起啊。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得不为国效力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齐刷刷眼睛一亮。 白凤箫迫不及待的询问：“这话倒是有道理，可具体怎么做呢？” 墨九如看着白凤眠和白凤箫，又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看他们，却竖起耳 朵的应如霜。 随后笑眯眯说道：“我……不告诉你们。” 这…… 白凤眠无奈的叹口气，白凤箫则挠头笑道：“姑娘，你这不是逗我们玩呢吗。” 墨九如故作娇羞的说道：“那，我夫君不喜欢我跟男子攀谈太多嘛，出嫁从夫，你说对吗，楚王殿下？”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略显尴尬的回应：“只是聊公事，若不然，我们当着孤城面前来聊好了。” 墨九如摇头道：“也不行，我夫君也不喜欢我多管闲事。” 墨九如口中的夫君，显然不是孤城，可白凤眠却忍不住暗道：“你夫君事儿真多！” 一旁的白凤箫也开口道：“你那 什么夫君啊，这么小气，要不这样，我们悄悄说，不告诉他便是。” “这样啊……那你们一定要替人家保密噢！”墨九如故作担忧的说道。 白凤箫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那王爷随我来吧，我们悄悄说。” “这……”白凤箫苦着脸道：“合着你只跟他说啊，那我这费什么劲呢？” 白凤眠无奈道：“我知道了，你不就知道了？” “哈，这倒也是，那你们去，你们去，我看着船舱，不让孤城出来！”白凤箫笑呵呵的走到船舱门口。 墨九如瞥了一眼一脸愠怒的应如霜，随后引着白凤眠，来到二层甲板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偷袭 船员都在一层忙碌，此刻这里没有人。 二人站定之后，白凤眠沉默的等待眼前人详细解释。 墨九如也没有拖拉，一边看着前面江景，一边继续道：“如今盐商内乱，无非就是为了商会会长的位置，如果王爷可以许诺他们这个位置，他们自然会为王爷效力。” 白凤眠询问道：“许诺会长的位置？” 墨九如点头，一边不着痕迹的绕道白凤眠身后，一边解释道：“王爷可以责令，所有盐商，必须为战事捐款，不捐款的则以某犯罪论处，可若是谁捐款最多，就可以让他成为新的会长。如此一来，那些盐商为了会长的位 置，必然倾囊捐赠。毕竟不捐款就要坐牢，左右都得捐，不妨就多一点，还能得到实惠，王爷说对吗？” 白凤眠眼睛一亮，竟是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此番话颇有道理。 借助明州商场的内乱，来为军中谋一些福利，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白凤眠看着江水，仔细思考这件事该何时操作。 而与此同时，墨九如站在他身后，缓缓举起手。 远远的看过去，就好像墨九如准备偷袭白凤眠一样。 一直暗中观察二人的应如霜，见状直接闪身而上，一边朝着墨九如出招，一边大喊道：“夫君，小心！” 她若是 喊“王爷”那白凤眠必然立刻转身。 可她喊“夫君”白凤眠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应如霜已经一掌把墨九如推开了 墨九如“啊”的一声惨叫。 白凤眠回头以为又来了刺客，下意识打了应如霜一掌。 这一掌没有内力，不至于让应如霜内伤。 可应如霜猝不及防，竟是被推到船舷旁边，整个人向后倒仰，直接从二层夹板，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一层甲板上。 吓了白凤箫一跳。 “我天，你这干嘛呢？跳江啊？”白凤箫诧异的看着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的应如 霜。 而二层的夹板上，墨九如也不顾上自己的伤势，紧张的看向白凤眠。 还好还好，白凤眠没有受伤，他没有被连累。 那这足以说明，乾坤玉不在应如霜身上。 墨九如忍不住笑了笑，满脸欣慰。 白凤眠看不懂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他连忙伸手把墨九如搀扶起来，关切的询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我没……咳咳……”一句“我没事”还没说完，墨九如就咳出一大口鲜血。 她怎么可能没事，她又不会武功，那应如霜又嫉妒心极强，那一掌，根本就是杀招。 也幸好她早有准备，在应如霜打 过来的时候，有所躲避，这才只拍在肩膀上，没有打到要害。 白凤眠见墨九如吐血，当即满脸愧色：“对不起，都是本王连累你了！景明，景明！” 白凤箫听到动静，连忙跑上来，便看到墨九如吐血的模样，。 他震惊道：“有刺客？” 不然墨九如怎么会受伤，应如霜又怎么会摔下船呢？ 白凤眠摇头道：“是应如霜伤了她，把药拿出来！” 白凤箫一边拿药，一边嘟囔着：“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烦人，整天纠缠我们就罢了，竟然还出手伤人。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她还嫉妒心泛滥，没见过比她更烦人女子！”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可惜我不打女人 墨九如服下白凤箫给的丹药，瞬间觉得气血畅通了。 这是她做的药，她知道药效极好。 昨日也正是看到白凤眠随身带了这个药，所以她今日才敢以身试法，出此下策。 服下药丸之后，墨九如摇头道：“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二位王爷，都是我不好，让那位姑娘误会了。你们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 不说还好，说完这番话，白凤箫更是气的把应如霜从头到脚骂个遍。 “你有什么错？是她神经兮兮的，非要跟我们同行，见到一个女人就叽叽歪歪。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九嫂是不在这，九嫂要是在这，哪里有她立足之地？直 接大耳瓜子招呼她！” 说到这里，白凤箫有些烦躁的继续道：“可惜我不打女人！” 墨九如忍不住心中暗笑：“男人啊，果然都无法分辨绿茶和莲花。难怪那么多女子喜欢扮柔弱了，这还真是不费力气的杀人刀哇！一个字，妙哇！” “谁要打女人？”孤城的声音忽然从楼梯口响起。 原来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出来查看。 墨九如见他扶着栏杆，急忙迎上前去搀扶：“你怎么起来了？” 孤城没有回答，因为她看到墨九如嘴角的鲜血。 那一抹鲜红，实在是刺目。 他转头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厉声质问：“你 们居然对她动手？！” 这俩还是不是男人？竟然打女人？ 白凤眠刚要解释，白凤箫便率先说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们怎么可能对嫂夫人动手呢。是应如霜，她打了嫂夫人一掌，不过她也没占到便宜，被我九哥打下楼了。” 所以才有那“砰”的一声。 这边白凤箫话音刚落，那边应如霜便愤怒的走上来：“不是我要打她，是她要偷袭王爷！我亲眼看到，她站在王爷身后，要谋害王爷！” 谋害？ 孤城看向应如霜，皱眉道：“你说她，要谋害楚王？” 应如霜信誓旦旦的回应：“没错，我亲眼所见。” 孤城 嗤笑一声，心中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九如是绝对不会谋害白凤眠的。 他甚至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谋害白凤眠，墨九如也绝对不会对他动手。 所以能让应如霜误会至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墨九如故意的。 她故意引应如霜出手，故意让白凤眠看见，故意让白凤眠出手打伤应如霜。 只要应如霜受伤，而白凤眠没有受伤，那便可以证明，乾坤玉不在她身上。 反正白凤眠没有内功，就算打伤应如霜，也不会伤的很重。 孤城转头看向墨九如，眼里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愠怒。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一 点都不为自己考虑吗？ 白凤眠是没有内功了，可应如霜有啊！ 她全力一掌，又岂是墨九如能挨得住的？ 墨九如感受到孤城不悦的眼神，急忙挤出一模笑容：“我……我没事，我吃了王爷给的丹药，真的没事了，走吧，我扶你回船舱。” 孤城没有推开墨九如，而是看向白凤眠：“王爷，你觉得我妻子，会谋害你么？” 白凤眠急忙开口道：“当然不会，刚刚尊夫人，只是与我说明州商会的事情。” 应如霜气的大喊大叫：“你信她？王爷，你居然信她？她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你信她都不信我吗？我亲眼看见……”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她的错就是我的错 不等应如霜把话说完，白凤眠便冷淡的开口道：“眼见未必为实。这位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手上也没有利器，她如何能行刺我？” “没有利器，就不能用毒针么？一枚银针而已，随处可藏！”应如霜恶狠狠的盯着墨九如，显然就是觉得她意图不轨。 墨九如也不为自己辩白，只是故作受惊的躲在孤城身后。 孤城见状，无奈的叹口气。 这墨九如，也太会做戏！看来以后，要对她更多一些防范。 孤城看向应如霜，替墨九如辩白：“这位姑娘不要以己度人，我夫人不会医术，更不会毒术，岂会带着什么毒针在身上？ 再说了，倘若真的有毒针，昨夜你们沉睡的时候，她有大把的机会刺你们一下，又何必选这青天白日？” 白凤箫也点头道：“没错，而且她杀我九哥干嘛？楼下那么多侍卫，还有我在，她杀了人，如何全身而退？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 应如霜气的脸色铁青，可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转头看向白凤眠，无比期待他能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哪怕不是公道话，安抚一下她也好。 可白凤眠说什么…… 他居然说：“无故伤人，你欠她一个道歉。” “道歉？”应如霜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眠：“你居然让我给 她道歉？我那是为了救你！” 白凤眠冷漠的反驳：“我不记得有让你来施救。” 应如霜气的忍不住深呼吸。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白凤眠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有敌意。 可静妃已经告知白凤眠，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为什么白凤眠对她的态度，还是没有半点改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应如霜想不通。 可她也不会道歉。 “哼！”应如霜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白凤眠看向孤城，语气诚恳的开口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 孤城冷漠的回应：“我会让欠我的人，加倍奉还 ，不劳王爷代为道歉。” 换言之，孤城不会放过应如霜。 墨九如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 她高兴的不是孤城为她出头，而是有人去折磨应如霜，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然而白凤眠的下一句话，却让墨九如笑不出来了。 白凤眠开口道：“她的错，就是本王的错，阁下想如何讨回，本王都没有怨言。”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白凤眠，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然而此刻难以置信的，还不仅仅是墨九如，还有一旁看热闹的白凤箫。 白凤箫也觉得这话很奇怪。 不，不是话奇怪，是白凤眠的态度很奇怪。 他明明 很讨厌应如霜，可为何还总是要维护应如霜呢？ 这不矛盾吗？ 白凤箫诧异的询问：“九哥，你说什么呢？” 白凤眠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孤城，继续道：“抱歉，你有什么火，等你养好了伤，直接来找我便是。应如霜，你不能杀！” 白凤眠说完，便先一步下楼了，也没有多看墨九如一眼。 白凤箫见状看向孤城，急忙道：“我九哥刚刚把最好的内伤药给你夫人了，她现在已经没事了，这事儿……这事儿就算了吧，你可不能找我九哥的麻烦。就算看在我之前想救你的份儿上，你也不能……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风流韵事 他想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去找应如霜。 可想到白凤眠对应如霜的维护，他又不敢贸然说句话。 白凤箫满脸烦躁的追向白凤眠的脚步。 众人都离开后，二层夹板就剩下孤城和墨九如了。 孤城侧头看向墨九如，发现她脸上没有刚刚得意的表情了。 取而代之的，是解不开的愁容和郁闷。 孤城幸灾乐祸的嗤笑一声：“怎么？心里难受？” 墨九如走到船舷边上，扶着船舷看向江面：“我有什么好难受的，那丹药是我做的，价值千金，一颗就恢复元气，你不吃，难受的是你。” 孤城走到墨九如身边，也看向江面，继续嘲讽道： “是你非要与他们同行，从此处去明州城，少说还有二十日路程，你难受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墨九如愤怒的拍了一下船舷，孤城知道，这一巴掌，是想拍他的，可他不介意。 反而心情颇好的继续道：“我们来猜猜吧，白凤眠为什么对应如霜诸多维护？你说……是不是看上她了？” “不可能！”墨九如疾言厉色的反驳。 孤城冷笑：“是吗？那如果不是看上了，就是有把柄在她手上。就好像太后被你祖母拿捏一样。” “把柄？什么把柄？”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孤城。 孤城想了想道：“白凤眠这个人，有些孤芳自赏，可也不失为一个 君子。我不觉得他会做出什么阴损之事，被人拿捏。” 墨九如点头认同。 不曾想孤城话锋一转：“若不是阴损之事，那只怕就是……风流韵事了。” “风……风流韵事？”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孤城，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孤城挑眉看向她：“你说……会不会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甚至那应如霜……已经身怀六甲！” “你胡说！他才不会！”墨九如绝不相信。 孤城哂笑道：“你说的呢，也没错，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身边，白凤眠也不至于看上应如霜那蒲柳之姿。可应如霜会看上他啊？白凤眠不会做的事，可应如霜会做啊，你 别忘了，她可是神医谷的嫡传弟子。一点下药的手段，还是有的！” 这话一出，墨九如的心的都凉了半截了。 因为她知道孤城说的没错。 应如霜确实有这种手段，关键是她对白凤眠，有那种心思。 而且她一看就是能豁得出去的人。 孤城见墨九如的脸色都煞白了，心里竟是生出些许不忍。 他撇撇嘴道：“想知道是不是，一查便知。” “怎么查？她不会让我给她把脉的！”墨九如开口道。 孤城无奈的摇头：“愚蠢，应如霜尚未出阁，待字闺中，你只要看看她有没有守宫砂，不就好了？要在船上相处二十日，总有机会！” 墨九如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 她看向孤城，皱眉道：“我才不相信你呢，王爷不会做这种事的，也不会被她算计的！你不要再试图挑拨我们！不然我就……” “你就如何？我现在行动自如，你能如何？”孤城威胁，从不做隐藏。 实在让墨九如有些恼火，却又无力反抗。 她白了孤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再威胁我，我就跟外面人说……说我是你小娘，你枉顾伦常，强娶我过门！哼！” 墨九如说完便快步离去，孤城愣在原地，似是没想到墨九如会这么……口不择言。 这死丫头，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墨九如嘴上说不信孤城的话。 可孤城的话，到底还是让她对应如霜产生好奇。 因为她很了解白凤眠，他不是一个会被人轻易拿捏的人。 可他这么维护应如霜，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应如霜便发现，墨九如总是跟着她，让她不胜其烦。 本来就讨厌看到白凤眠身边出现女人。 如今这个女人还惯会装柔弱。 一边朝着孤城嘤嘤嘤，一边又要跟白凤眠和白凤箫哭哭啼啼，简直令人发指。 应如霜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相比之下，跟墨九如斗，还有个章法可循。 跟这村妇 斗，简直无从下手。 这日夜里，应如霜趁着所有人都睡了，独自来到一层船尾，准备洗漱，却看到墨九如也跟了过来。 应如霜不胜其烦的看着她，皱眉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墨九如故作无辜的说道：“不干嘛啊，洗漱嘛，我也是啊。” 应如霜皱眉道：“那你先洗好了！” “怎么？你怕我呀？”墨九如出言挑衅。 应如霜反驳：“我会怕你？我是讨厌你！” 墨九如勾唇一笑：“噢，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整个船上所有人，只有你讨厌我，那位楚王殿下，好像挺喜欢我呢！” “你胡说！”应如霜怒视墨九如，仿佛下 一刻就要出手。 墨九如眨眨眼：“想打我啊，那你打咯，上次被你打了一掌，王爷对我嘘寒问暖了好几日呢。这几日王爷又不怎么跟我说话了，我正愁没有话题呢。” “下贱！”应如霜收回手，终究还是没敢再打她。 不仅仅因为她不想让白凤眠跟这个女子说话，更是因为那个叫做孤城的人，似乎已经恢复体力了。 她觉得凭自己的武功，未必能赢得了孤城。 左右还有三日就到港了，姑且忍一忍。 然而她想忍，墨九如却不想让她忍。 眼看应如霜要走，墨九如一个跨步拦在她面前，挑衅的说道：“我下贱？我觉得你才下 贱，王爷他根本不喜欢你，你还要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王爷反倒是对我，诸多礼待，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做楚王的……侧妃。” 应如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疯了么，你已经有夫君了。” “那又如何？”墨九如撸起袖子，给应如霜看她手臂上的假守宫砂，继续道：“我跟孤城是表兄妹，我们有夫妻之名，可没有夫妻之实，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当然可以琵琶别抱，另寻佳偶了。你行吗？” 应如霜被问的呼吸一紧。 一时间竟是没有回答。 她这般沉默，搞得墨九如也紧张起来。 心中暗道：“难不成，她真的已经失 贞了？难道被孤城不幸言中了？”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应如霜忽然开口道：“没用的，王爷不喜欢你，你有十个守宫砂也没用。不怕告诉你，王爷他现在的楚王妃，在成亲之前，就已经与旁人有染，可是王爷不介意，所以贞洁这种东西，大不过一个男人的喜欢。” 应如霜说完便阔不离去，徒留下墨九如一人愣在原地。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怎么知道我在成亲之前就跟九夜……不，她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她知道乾坤玉，知道痛感相连，她真的知道的太多了。到底是谁在给她传递消息？难道……真的像孤城说的那样，是安王吗？”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她的日子不好过 墨九如没能试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试探出更多的疑惑。 等她回到船舱的时候，便看到孤城盘膝而坐，听到她的动静，也只是勾唇一笑。 笑容浅淡，微不可查，可墨九如还是明白，那是嘲讽的笑。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和白凤箫，那边的人似乎已经睡下了。 她想了想，寻了孤城身边的位置落座。 不知怎的，她此刻竟是觉得孤城还挺可靠的，至少……他不说谎吧。 好恶与否，全都直言不讳。 凶神恶煞，也从不做掩饰。 让人有点安心。 墨九如坐在地上，背靠船板怀抱双膝，样子看起来，像个斗败的家雀， 可怜兮兮的。 眼看她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孤城将她缓缓放平，又给她盖上了薄毯，随后守在她身边继续调理内息。 二人举动轻柔，没有打扰任何人，可还是被白凤眠察觉了。 同行快二十天了，白凤眠已经发现他们之间不像夫妻了。 可孤城对她的关怀维护，一点也不作假。 至于那个女子，给白凤眠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因为是孤城的女人，所以白凤眠也不好多加着意。 只是不知为何，总会在她身上，看到一点点墨九如的影子。 似像非像，似是而非。 白凤眠叹口气，心中暗道：“平生不会相思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九如……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真正的墨九如，近在咫尺，平安无事。 而那个为他送行的墨九如，此刻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 京城，长公主府。 天还没亮，墨溪已经起身，在公主府的荷花池里，采集荷叶上的露水。 这是长公主晨起之后，要用来泡茶的水。 烹茶之后，她还要伺候长公主梳头更衣，随后还要去洗衣做饭，下午还要打水浇园。 自从白凤眠出征之后，她再也没能见过白凤翎一面。 而是一直在公主府里做苦力。 日不出而作，日落不得息。 哪怕以前在墨 家做庶女，她也不曾这般辛苦过啊。 墨溪每每想起过去，都忍不住落泪，然而却从来不敢在长公主面前哭，否则换来的，必将是更多的惩戒。 她真的太想见安王白凤翎了。 不知是不是心诚则灵，今日白凤翎，真的来了长公主府。 白凤翎下朝之后，便来到公主府，一进门就看到墨溪在给长公主端茶倒水。 看到墨溪那张跟墨九如的脸，白凤翎心中还是不免悸动。 墨溪见状不管不顾的迎上去：“王爷，你是来接妾身回去的吗？” 白凤翎微微皱眉，不说话还好，说了话，便知不是她。 长公主冷笑一声：“怎么？在 本宫这里住的不舒服？这么急着回去？” 墨溪身子一抖，急忙道：“不是不是，妾身……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夫妻分开太久，难免惹人怀疑……” 长公主嗤笑道：“你现在顶着的可是墨九如的脸，你跟景安算哪门子夫妻，你是他的弟妹啊！这弟妹住进了大哥府上，才会惹人非议吧？住在本宫这里，恰到好处。” 白凤翎看到墨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便知道她在这没少受罪，不过他此刻也确实顾不上理会她。 只开口道：“你先退下吧，本王有事，要跟皇姐商量。” 墨溪微微一怔，急忙询问：“王爷，你不带我走吗？”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抵达明州城 白凤翎冷淡的回应：“皇姐的话没错，你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本王府上，实在不妥。而且安王府和楚王府毗邻，若是被楚王府的下人看到了，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更糟糕。好了，先退下吧，皇姐不会再为难你了。” 换言之，白凤翎会帮她求情。 墨溪心知不能继续强求，便只好告退了。 墨溪离开后，白凤翎有些无奈道：“皇姐又何必为难她。” 长公主冷声道：“小小庶女爬到安王妃的位置，本就给你抹了黑，本宫岂能让她顺心如意。好了，不说她，晦气。你今日来找本宫，是有什么消息么？” 白凤翎点头道：“ 墨家老夫人已经死了，我派出的人看到，老夫人已经被悄悄安葬了，但是墨长平没有对任何人宣布，还找了一个假的老太太，每日住在佛堂，说是要清修，谁的面也不见。”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长公主追问道。 白凤翎皱眉解释：“看尸体的腐化程度，死了许久，少说也有快两个月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添妆那日，老夫人遇袭，她就已经死了。” 长公主冷哼：“哼，墨长平还真是个狠人，竟然能守着尸体过两个月。他还真以为把女儿嫁出去，墨家就能得到泼天的富贵了？我可是听说了，齐王那边，又纳了四个 侧妃。墨涓的日子，怕是还不如墨溪呢。” 白凤翎点头道：“没错，老五的侧妃，都是太后塞进去的，显然是不想让墨涓生下第一个小皇孙。太后没有给我房里送人，多半是觉得我……子嗣不利吧。呵！” 白凤翎自嘲的一笑，听得长公主有些心疼。 她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白凤翎能重新站起来。 可眼下药师塔都做不到，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长公主开口安抚道：“景安，别多想了，算算日子，老九和十三，应该快要抵达战场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得有所行动了。” 白凤翎点头道：“攘外安内。老九在 攘外，那我……就先安内吧。” “先从何人入手？”长公主询问。 白凤翎勾唇一笑：“自然是弱点最多的老六，晋王，白凤钦。” 长公主微微点头，白凤钦已经被宣武帝厌弃，母妃也被贬黜，白凤钺对他的兄弟情，也半真半假。 先除掉白凤钺，一点也不难。 “你要如何做？皇姐帮你？” 白凤翎转头看向刚刚墨溪离开的方向，开口道：“我已经想好对策了，皇姐，且等着好消息便是。” …… 三日后，晋王白凤钦抓走楚王妃的消息，在京城炸开了锅。 这白凤钦跟楚王府积怨已久，他做出这样的事儿 一点也不稀奇。 幸而安王和长公主及时出面营救，这才没让楚王妃损了清白。 被白凤钦则因为此事，彻底被打入谷底，废掉王位，押入天牢。 与此同时，白凤眠一行人的货船，也终于抵达了明州城港口。 —— 明州城。 货船抵达明州城之后，众人纷纷跟赵大叔告别，离开了港口。 赵大叔将货卸装之后也没有过多耽搁，当即乘船折返。 看得出来，他十分不想卷入明州城眼下的混乱局面中。 一行人来到明州城城门外的时候，便要分道扬镳了。 墨九如和孤城要进城，而白凤眠一行人则要直接去军营。 第一千二百章 败家子儿 临行之前，白凤眠不知为何，竟是对孤城夫妇二人，生出些许关怀之意。 他忍不住叮嘱道：“明州城商会现在群龙无首，利字当头，人心叵测，二位无论做什么，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孤城淡淡回应：“多谢楚王殿下关怀，不过我的妻子，我自己会照顾，王爷还是赶紧披甲上阵吧。” 孤城并不领情。 白凤眠也没有再多言，直接告辞离去。 而墨九如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孤城转头看到墨九如那充满担忧的眼神，忍不住嘲弄道：“怎么？舍不得？他在的时候，也不见你多看他两眼，如今人走了，你倒是满眼眷 恋。” 墨九如微微垂眸，没有接话。 白凤眠在的时候，她想的都是彼此之间的嫌隙，还有那应如霜为何没有守宫砂。 可如今白凤眠要披甲上阵，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担忧。 人啊，总是如此矛盾，为难自己。 孤城见她情绪不高，也没了调侃的兴趣，直接开口道：“走吧！进城！” 墨九如没有拒绝，跟随孤城踏入了明州城的大门。 刚进城门，墨九如就闻到了一股富丽堂皇的气息。 宽阔整洁的街道，可容八两马车并行，两侧阁楼林立，皆是碧瓦青砖。 往来行人，身上多是绫罗绸缎，就连街边小贩的摊子，都是一 模一样，统一打造的。 墨九如忍不住感慨：“这里的富丽堂皇，比之京城更甚啊！” 确实，感觉比京城还要大。 孤城接话道：“明州城是整个东陵最富庶的地方，这里毗邻南海，掌控着八荒五国的大部分海盐。民以食为天，食以盐为鲜。明州城攥着所有百姓的盐，还怕没银子么？” 墨九如微微点头，正要询问孤城，先去什么地方。 忽然一辆马车疾驰过来。 马车后面拉着一个车斗，车斗里站着几个半大的孩子。 他们衣着华丽，手上拿着弹弓，在不停的嬉戏。 “快跑快跑，噢噢噢，看看小爷我的飞龙弹！”一个 穿金色衣服的少年，拿着弹弓，朝着往来行人弹射。 啪一声脆响，一个男子被打在了额头上。 “哎呦喂，哪个小王八蛋……”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看到打他的东西，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枚金花生米。 男人眼睛一亮，急忙将金花生捡起来，随后朝着已经远去的马车大喊：“谢田少爷赏，谢田少爷赏！” “哈哈哈哈！”被称呼为田少爷的少年，十分得意，再次拿起弹弓寻找目标。 马车一路跑，他便一路射，还别说，挺有准头的，总是能打到人。 而被打到的那些人，一看是田家少爷的马车，都纷纷捡起金花生，然后朝 着马车致谢。 这还真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儿。 就在墨九如疑惑于这田家少爷的身份时，那田家少爷，已经拿弹弓瞄向了墨九如。 嗖！ 一枚金花生破空而来，直接冲着墨九如的脑门儿就去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可她却根本来不及躲开。 就在此时，孤城的大手伸过来，啪的一声，把那花生接住了。 “哎嘿？！”田少爷愣住了，这明州城，还有人敢拦他的弹弓呢？ “停车！给本少爷停下来！” “吁——” 车夫急忙勒停了马车。 田少爷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从马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走到孤城和墨九如面前。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脱光她的衣服 他厉声怒斥：“你是什么人？看到本少爷不行礼就罢了，尽然还敢拦本少爷的弹弓，你活腻歪了吗？” 身后的另外几个少年，纷纷帮腔。 “是啊，什么鬼东西，没脸见人吗，还带着面具！” “一看就是穷鬼！” “穷鬼配个丑婆娘！” “哈哈哈哈……” 众人口无遮拦的嘲笑着孤城和墨九如。 孤城沉默不语，可墨九如分明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他们是来查案子的，眼下不能节外生枝。 尤其是这个少年，既然当街行凶却无人敢阻拦，想来身份一定不简单。 初来乍到，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墨九如上前 一步，轻轻拉扯孤城的袖子，开口安抚道：“算了，别跟他们计较，办正事儿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孤城侧头看向墨九如，微微点头，表示可以。 可是他们想算了，那田少爷却不打算算了。 “哎？本少爷让你走了吗？接了本少爷的金花生，那就是本少爷的狗，狗可是不能穿衣服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起哄：“是啊！是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他们二人给本少爷扒光了？我倒要看看，这一公一母两条狗，能不能当街玩出点花样来！” 此话一出，身后的侍卫立刻朝着孤城和墨九如靠近。 孤城当即 就要举剑相向，却不曾想有一个人，比他更快一步。 墨九如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抽在的田少爷的脸上。 把他的头打的外向一侧。 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孤城都微微一怔，刚刚是谁说不要节外生枝的？ 这丫头，怎么比他还压不住火？ 而围观的路人不止愣住，还吓着了！ 路人甲忍不住感慨道：“天……天啊，我……我看到了什么？居然有人敢对田家人动……动手？” 身边的人也震惊道：“天……天啊，田少爷被打了？” 是啊，田少爷居然被打了？ 那田少爷的几个 狐朋狗友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指向墨九如，怒斥道：“混账，你居然敢打田少爷？” “贱人，你有几条命可以赔的？” “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杀了她！” “没错，杀了她！”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都在训斥墨九如。 那个田少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却大喊道：“不许杀她！” 不杀？ 田少爷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把她给我扒光了，骑木驴游街示众！” 什么？！ 众人脸色一凛，这简直就是酷刑中的酷刑啊！ 然而墨九如发现，当田少爷说出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话时，竟然没有一人露出 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家只是对墨九如投以同情的眼神。 很显然，这种事儿，怕不只是说说而已。 极有可能，曾经就出现过。 一众侍卫纷纷朝着墨九如冲过来，这一次墨九如没有逞能，立刻退后两步。 孤城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合着出气的是她，出力的还得是他。 孤城闪身上前，身法之快让那些侍卫目不暇接。 长剑尚未出鞘，他已经放倒了所有侍卫。 实力之悬殊，显而易见！ 田少爷见状，紧张的大喊道：“乌刀！” 唰，一个全身黑衣的影卫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柄黑色的大刀，铛的一声，挡在了孤城的剑下。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田大小姐 高手过招，一招便知对方实力。 孤城闪身后退，站在了墨九如身边。 而那个叫做乌刀影卫，也挡在了田少爷面前。 墨九如定睛一看，这个叫做乌刀的男子，还真是有些恐怖。 许是他曾经遭遇过大火，整张脸都烧的没有人样了。 脸上的伤疤，纹满了让人看不懂花纹的刺青。 这要是大晚上看见，还当是一个鬼呢。 有了乌刀的帮忙，田少爷显然更嚣张了。 他冷笑道：“居然还是个能打的，难怪你敢如此嚣张，可是能打又如何，这明州城是我田家的天下！本少爷让你三更死，阎王都不敢留你到五更！乌刀， 男的给我杀了！” 那个乌刀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听到命令，立刻朝着孤城出手。 孤城立刻开口道：“你躲起来！” 话音落下，便跟乌刀交手。 孤城胜在身法利落，动作迅速。 而乌刀胜在力大无穷，一刀砍空在地上，直接将青石砖砍成两半。 二人交手几十招，竟是难分上下。 墨九如忍不住皱眉，没想到这明州城，还有此等高手。 就在她思考如何想办法帮二人脱身的时候，一辆富贵堂皇的马车，缓缓停下来。 马车上下来一个黄衣女子，那女子高喊一声：“住手！” 乌刀听见这声音， 立刻收了招式。 孤城也不恋战，直接退守到墨九如身边。 这姑娘是谁？ 眼看黄衣女子走过来，周围百姓都开始纷纷行礼。 “见过田大小姐。” “田小姐万福。” “田小姐安康。” …… 这排面，堪比长公主出府了。 田大小姐走到田少爷面前，皱眉道：“你又胡闹什么？” 田少爷收了嚣张的气焰，谄媚的笑着：“阿姐，你怎么来了？我能胡闹什么，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田小姐怒声道：“父亲丧期未过，你不在家中好好守孝，竟然跑出来招摇过市，还招惹是非，你还是我田家人么？” 田少爷撇撇嘴道：“我都跪了二十多天了，还不能舒展舒展筋骨了？再说了，田家有你就行了，有没有我，有什么区别。” “混账话！你才是我们田家的少东家！是下一任家主！”田小姐训斥着自己的弟弟。 可她那个混不吝的弟弟，显然并不受教，只是也不敢开口反驳罢了。 田小姐转头看向孤城和墨九如，上下打量一番二人，随后询问道：“二位不是明州人吧？” 如果是明州城的人，根本不敢跟田家人动手。 孤城不予理会，墨九如见状开口道：“没错，我们不是明州人，我们只是途径此处。过几日继续南下。” 田小姐回应道：“如今南边在打仗，如若不是重要的事儿，还是不要南下为好。” 墨九如点头：“多谢小姐提点，我们正是知道南边在打仗，所以打算在明州城稍作调整，战事结束之后，在看情况南下或是北上。” 田小姐点点头继续道：“舍弟年幼无状态，冲撞了二位，还望见谅。” 说到这里，田小姐朝着自己的婢女伸出手。 那婢女立刻拿出一叠银票，递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垂眸一看，竟然是一百两一张的，那这么一叠，少说也有一千两了吧。 豁！出手真阔绰！ “田小姐，这是何意？”墨九如询问。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要查就从会长查起 田小姐继续道：“姑娘不必多心，舍弟冲撞了你，和你身边这位义士，这点银子，权当给二位的弥补，还望二位既往不咎。” 墨九如明白了，这个田小姐是个聪明人。 她一眼便看出孤城武功不凡。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田小姐是担心孤城秋后算账，去刺杀田少爷，所以用钱来买个安心。 墨九如想了想，直接把银票接过来，勾唇一笑道：“多谢田小姐。” 田小姐点点头，心里松口气。 田少爷则白了一眼墨九如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还不是穷鬼贪财。” “够了，回府！”田小姐训斥了田少爷一 句，便打算带着人离开。 然而墨九如却忽然喊道：“田小姐请留步！” 此话一出，别说田家兄妹惊讶，就连一旁的孤城都有些疑惑。 孤城上前一步，拉住墨九如的手腕，很显然，不认同她继续纠缠。 墨九如看向轻轻推开孤城，朝着他眨眨眼，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随后墨九如走到田小姐面前，开口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阿九，从不占人便宜。” 田小姐挑眉看向墨九如，有些好笑的询问：“在明州城，我们田家，不会有灾。这点银子，也算不得什么，阿九姑娘，不必介怀。” 田小姐正要再次离去 ，墨九如急忙道：“田会长身故将近一个月了，还不曾下葬，许是这其中，诸多内情。在下不才，是一名仵作。或许可以帮田小姐，解开心中疑惑。” 仵作？ 女仵作？ 众人惊讶的看向墨九如。 就连田小姐，也忍不住重新审视墨九如。 她对墨九如的话，半信半疑，可她看得出，那孤城是个高手中高手。 有如此高手常伴身侧，那么这个女子的身份，多半也不简单。 毕竟她容貌如此普通，这个高手，总不可能是看中她的色相。 眼看周围的百姓太多，田小姐想了想道：“姑娘过虑了，家父只是因病而亡，做儿女 的，对父亲诸多不舍，所以才决定停灵位七七四十九日。并无内情。告辞！” 这一次田小姐带着田少爷，真的离开了。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去，没有人再关注墨九如和孤城。 孤城走到墨九如身边，皱眉道：“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墨九如看向孤城，无奈道：“你在之前那些死者身上，都留下小木盒，让我们查盐，查盐，那既然要查盐，为何不直接从盐商会长身上开始查呢？田家掌控整个明州城盐场，定然知道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孤城觉得墨九如的话有道理，可他不喜欢被墨九如牵着鼻子走，他又不是侍卫。 孤城厉声道：“下次做出决定之前，要先经过我的同意，否则的话……” “不用否则，不用否则，我知道了，我不再擅自决定了，左右这次决定，看来也没什么效果。”墨九如显得有些失望。 孤城白了她一眼，带着她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二人在货船上蜗居了那么久，都颇为疲惫。 沐浴更衣之后，便纷纷休息了。 傍晚时分，二人休整好，便打算出门吃点东西。 墨九如发现，虽然她对明州城毫不了解，可孤城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 走什么路，去什么地方，都轻车熟路的，不多时就带她来到一个宾客满堂的酒楼。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四大盐商 墨九如抬头看了看匾额“知味楼”。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吗？”墨九如询问道。 孤城淡淡回应：“这里的人最多。” 人最多？那就是消息最灵通了？ 墨九如明白了孤城的用意。 看来是想打探一下现在明州城局势。 二人进入知味楼，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落座，点了几个小菜，便开始竖起耳朵听众人的讨论。 一旁的客人甲开口道：“唉，咱们这好日子，也不知还能过多久，我可听说了，清州城守不住了，清州城守将已经退守海岸，快要到咱们明州外面了。” 客人乙接话道：“放心好了，清州本就是明州的卫城，这卫城是什么，一来是守卫，二来是牵制 ，三来也是有诱敌深入的作用。依我看，清州退守了，多半是楚王要到了。到时候南兆国想跑都跑不了了。” 客人丙叹口气：“你们还有心思关心外敌呢？这外面的仗，有南洋水师在，是打不进来的，这么多年了，不就是虚张声势么。眼下明州盐场内乱，才是要紧事儿。这田会长说死就死了，四大家族另外三个都在争会长的位置，所有引岸都不许上盐，咱们这些以盐为生的小商户，都快揭不开锅了！” 提起这件事儿，众人齐声叹气：“唉！” 一旁的墨九如见状，低声道：“我去套套话。” 这一次孤城没有阻拦。 墨九如拿起一壶好酒，来到隔壁桌，笑眯眯说道： “呦，几位大哥，喝着呢？小妹这也有一壶酒，给几位大哥尝尝鲜啊？” 那三个人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其中客人甲眼睛一亮，开口道：“呦，我认得你，你不是今日早上，在街上打了田少爷一巴掌的女侠吗？” “女侠？”墨九如有些意外与这样的称呼。 客人乙也惊讶道：“呦，就是姑娘你啊？真是条汉子！” 汉子？ 墨九如笑了笑，给三人斟满酒之后，径自坐下。 她开口道：“小妹无才无德，哪能受得起几位大哥如此称赞，不过是当时怒上心头，没忍住火气罢了！” 客人丙朝着墨九如竖起大拇指：“姑娘不必过谦，那田家少爷横行霸道惯了，这么多年了 ，谁敢跟田家人对抗啊，你绝对是整个明州城，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墨九如没想到，自己一时间没压住火，竟然还成了百姓眼里的英雄豪杰了。 她赧然一笑道：“大哥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初来乍到，不了解什么田家。” “呦，这就难怪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子呢！”客人甲继续道：“这田家啊，就是明州城的土皇帝。明州知府你知道吧？那知府大人，都得看田家的脸色行事。” “呀？这么厉害呢？”墨九如故作惊讶的询问。 三个客人连连点头。 墨九如皱眉道：“既然田家这么厉害，怎么还有人敢跟田家争会长的位置啊？” 客人乙接 话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这明州城啊，有四大盐商，四大盐帮，还有四大怨种。” 墨九如好奇的瞪大眼睛。 盐商知道，走的是官盐买卖。 盐帮，那走的私盐买卖。 这怨种……是什么意思？ 墨九如好奇的追问：“愿闻其详。” 客人乙继续道：“这四大盐商啊，就是田、洪、詹、李，四大家族，许多年来，都以田家为尊为首。可如今田会长突然暴毙，他膝下只有这一女一子。长女你看到了，是个能担事儿的姑娘，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商会可是没有女子做主的。至于那田少爷，就是个纨绔，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另外三个家族，才对这会长之位虎视眈眈啊。”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四大怨种 客人甲点头道：“没错，这四大盐帮啊，就是紫、白、金、青。走的都是私盐，官私各行其道，这么多年来，也算太平，可如今官盐盐场内乱，这私盐不就开始疯狂占据官盐的销路了？谁都想趁乱分一杯羹啊。” 客人丙也点点头，接话道：“至于这最后的四大怨种啊，哈哈哈哈！” 一提这四大怨种，三人竟是都笑了起来。 墨九如也跟着笑：“呦，这四大怨种是什么啊？三位大哥提起来，竟然这么高兴。” 客人丙继续道：“还能是什么，就是朝廷派来的巡盐御史呗。” 巡盐御史？ 听到这话，墨九如倒酒的手 微微一顿，孤城拿着茶杯的手也下意识攥紧。 墨九如追问道：“这巡盐御史，不是朝中重臣么，怎么还成了怨种了。” “嗐，说你不懂吧，巡盐御史，那在京城是朝中重臣，来到明州城，只有被盐商和盐帮，牵着鼻子走的份儿。让你有点政绩，就给你一点甜头，不想让你好受，就让你什么也查不着，若是得罪了盐商，那可就是家破人亡啊！” 家破人亡？！ 墨九如呼吸一紧，随后继续追问：“那这四大怨种，都是哪几家？” 客人甲接话道：“四大怨种，涂沈宣丁啊！” “涂沈宣丁？”墨九如重复着这几个字 ，敏锐的发现了沈家和宣家。 客人甲点点头：“这涂大人得罪了盐商，还没进明州城呢，就暴毙了。这沈家倒是跟盐商相处的还行，可谁看到金山不迷糊啊？沈家受不住贿赂，贪墨了不少银子，最后也被朝廷判了抄家灭族。至于宣家……” “宣家如何？”墨九如迫不及待的追问。 客人甲微微摇头道：“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具体的我们几个也不知道，就知道宣家跟盐商关系极好，但是不知为何，集体自尽了。” 客人乙低声道：“我听说啊，是中邪了。” 客人丙也点头道：“不是不是，我记得是沈家冤魂 不散，来索命了。” 墨九如越听越糊涂，但是基本可以确认，沈家和宣家的死，都跟盐商脱不了关系。 客人甲见墨九如不说话了，以为吓到她了，连忙安抚：“姑娘莫怕，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宣家的事儿之后，朝廷再也没有派来常驻的巡盐御史，偶尔来一个，也是走个过场就急忙回去了。” 墨九如询问道：“那最后一个姓丁的呢？” 客人甲继续道：“姓丁的就是最近几年的巡盐御史，他三年来一次，连明州城都不敢进，直接去海岸看看引岸，然后跟当时在职的官员寒暄一下，就忙不得的走了。他也不是京官，只是 江南六城的巡抚。我们都说啊，他的胆子，就跟他的姓氏一样，就这么一丁点儿，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纷纷哈哈大笑。 很显然，因为田家的影响，导致整个明州城的百姓，都不怎么畏惧官员，反而更加畏惧盐商和盐帮。 墨九如笑眯眯的点头，又阔绰的给这桌加了好酒好菜，随后又继续追问：“几位大哥，我还有个疑惑，这田老爷真的是病死的吗？” 提及这件事，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纷纷低下头，全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墨九如也不介意，笑呵呵说道：“无妨，无妨，不方便就不说，我也就是瞎打听。”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长袖善舞 那客人甲，喝了一杯酒之后，低声道：“看在你打了田少爷一巴掌的面子上，大哥我给你提个醒儿，这田家的事儿啊，最好少搀合。” 很显然，他今天看到墨九如要跟田小姐走了。 墨九如眨眨眼，露出茫然的表情。 客人甲压低声音继续道：“我有个亲戚，就在田家做下人，我听他说，天老爷他啊……死的不体面。” “不体面？何意？”墨九如十分疑惑。 客人甲抿了抿嘴，似乎在迟疑要不要说。 墨九如见状，连忙又开口：“无妨无妨，大哥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小二哥，再上两壶好酒！这桌都算我的啊！” 那客人乙，见墨九 如如此大方，再加上他酒劲儿上头，当即口无遮拦的开口道：“嗐，有啥不能说的，其实这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关乎于田家，大家不敢说罢了，私底下谁不讨论啊。那田老爷啊，不是病故，是自尽啊。” “自尽？”墨九如十分惊讶。 商会会长，坐拥万千财富，儿女双全，权利在握，他为何要自尽？ 客人乙点头道：“没错，就是自尽，听说发现的时候，人一丝不挂的挂在房梁上，啧啧啧，一点也不体面啊！” 墨九如更惊讶了。 身为法医的她，第一反应便是这绝不可能是自尽。 因为通常人要自尽，都会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容 貌，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岂会一丝不挂的去自尽？ 更别提他膝下有女，实在不妥了。 墨九如试探着追问：“那几位大哥，可知道，他为何要自尽？” 客人乙正要开口，那客人甲也酒劲儿上头，急忙道：“我来说，我来说，听说是中邪啊，最近几个月，自尽的人可真不少啊，而且我听说，大多都是没穿衣服的。” 客人乙夜插话道：“没错没错，那个前十街的张老板，还有那个……” 众人从一开始的不敢说，到后面的争着说，也就是几壶酒的工夫。 等三人都喝迷糊的时候，墨九如已经打探了许多消息。 墨九如回到孤城 身边，孤城嘲讽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是长袖善舞。” 墨九如撇撇嘴道：“你带着一张铁脸，谁会跟你说话，人人都对你避而远之，你哪里能得到消息？所以你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进展！” 啪！ 孤城把筷子拍在桌面上。 墨九如吓得一激灵，急忙陪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说你，哎呀快吃吧，吃完赶紧回去，我觉得去田家这个事儿，还有戏！” 还有戏？ 这是何意？ …… 二人吃饱喝足之后，朝着客栈折返。 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城，哪怕月满西楼，街上都行人不断，道路两旁的商铺，也都灯火通明。 走在路上 的孤城，忍不住询问道：“你刚刚说的有戏，是什么意思？” 墨九如回应道：“我怀疑田会长不是自尽，是他杀。” “为什么？就因为他死的时候，没穿衣服？”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刚刚我问那几个大哥，是否知道田会长为何自尽。他们说知道，是因为中邪。” “中邪？这话你也信？”孤城白了墨九如一眼。 墨九如继续道：“我当然不信，但是他们说，这明州城，已经有十几个赤身吊死的了。一个两个的是巧合，这么多人，他们找不到凶手的痕迹，自然就归咎于中邪了。就好像当年宣家集体自尽一样，说是被沈家索命，也是中邪。”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可以进入田家了 孤城冷哼一声：“若是真有怨鬼索命，我又何必辛苦去调查，去暗杀。”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啊，我也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多半是被同一个凶手杀得。那这个凶手就有点意思了吧。他居然敢杀明州城的土皇帝的哎。你说如果找到他，是不是能得到更多关于明州盐场的内情呢？” 孤城沉默片刻，并没有否认墨九如的话。 旁的不说，这个凶手敢杀田会长，还能不留任何痕迹，确实不一般。 孤城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你要帮那个田小姐，找出凶手么？那个田会长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便杀了！” 墨九如摇头道：“我这个人，是古道热肠，可我还不至于谁的忙都帮。但是我可以，以帮忙找凶手这个条件，换取田小姐的信任。只要我们进入田家，相信定然能有更多收获。” 孤城接话道：“依我看，你不用选这个条件，也能进入田家了。” “嗯？”何意？ 不等墨九如追问，就看到白日里那个富丽堂皇的大马车，停在他们的客栈门口。 这……是田家小姐来了？ 果不其然，二人刚踏入客栈大门，就看到田小姐坐在一楼大堂喝茶。 见到二人出现，田小姐客气的起身相迎：“见过二位。” 孤城没有回应，墨 九如笑呵呵说道：“田小姐，这么巧，你也来住店啊？” 田小姐笑了下：“阿九姑娘说笑了，在下是专程来找你的。今日街上人多眼杂，有些话实在不好当面讲。所以婉拒了阿九姑娘的帮忙。现在，在下想请阿九姑娘移步寒舍，不知姑娘可否还愿意？” 墨九如并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田小姐这般说，是心中已经确认令尊的死，不是意外了？” 这位田小姐十分坦率的点头：“没错，家父的死，实在蹊跷，我怀疑凶手就是四大家族中的另外三个，可我没有线索，也没有证据。” 墨九如好奇道：“可我与小姐只是一面 之缘，为何小姐会信我？” 田小姐笑道：“因为你敢打我弟弟，这说明，你确实是外乡人，对明州城完全不了解。与明州没有关联的人，我用起来，放心一些。” 墨九如明白她的意思，倘若与明州有关联，那就有可能跟另外三家有利益关系。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愿意帮田小姐，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面，我是一个仵作，不是捕头，我可以帮你从尸体上找线索，却无法承诺你一定能破案。” “在下明白，绝不刁难。” 墨九如继续道：“还有，无论事成与否，战事结束之后，我都要离开明州城，你们也不得阻拦。 ” “届时在下会备好车马，送二位离开。”田小姐显得十分客气有礼。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最后道：“最后一条，临行之前啊，我要一万两白银。” 要银子？ 田小姐身边的婢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瞧不上墨九如市侩的模样。 可田小姐却笑了下说道：“若是查不到凶手，我给你一万两白银辛苦费。若是能查到凶手，我给你一万两黄金，做酬劳。决不食言。” 墨九如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意外。 一万两黄金，那就是十万两白银啊。 这田小姐说出来，就跟十两银子那么轻松，田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现在就去验尸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再诸多要求，就显得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墨九如连忙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田小姐急忙伸出手：“二位请。” 外面已经备好了另外一辆马车，给墨九如和孤城。 …… 众人都上了马车之后，田小姐的婢女琥珀，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奴婢看这俩人就是江湖骗子，你怎么能相信他们呢？张口就要一万两，这不是就冲着银子来的么？” 田小姐平静的回应：“你以为她真的稀罕那一万两？她要银子，不过是买我安心罢了。若是什么都不图，我也不敢用她。” 琥珀皱眉道：“小姐为何如此相信 她？不过一面之缘，难道就因为她打了小少爷一巴掌么？” 田小姐摇头道：“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我认得。” “啊？小姐认得？”琥珀有些惊讶：“小姐不是说，他们是外乡人么？” 田小姐点头道：“几年前，我曾经见过他，他不是普通人，是神机阁的孤城大人。能让孤城对她百般维护，马首是瞻，你说这个容貌平平的女子，能是普通人么？” “那她真的会验尸吗？”琥珀不相信：“仵作都是小老头啊。” 田小姐叹口气：“唉，会与不会，试试就知道了。她也算给了我一个希望，一个能查清事实真相的希望。” 琥珀见自 家小姐面露哀伤，便不再多言。 只安抚道：“小姐说的是，希望她能查清楚老爷的死因。” 田小姐看向窗外，语气无奈的自言自语：“这世道，做女子已经是千难万难，做一个当家做主的女子，更是举步维艰。我倒是羡慕她，能做一个仵作，看尽人间疾苦，剩下的，可不就都是甜了。” 琥珀听不太懂，只能默默点头。 …… 马车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田家。 可是马车并未立刻停下，而是直接从大门行进。 墨九如掀开车帘，好奇的看向田家，这一看，简直震惊不已。 “这里好大啊！” 外面的车夫笑道 ：“没错，田家庄园，是四大家族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小姐看到前面那两座山了么，都是田家的。小少爷出门游猎，大小姐采花踏青，都不必离开田家府邸。”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那表情分明就在这说，这里比皇宫还大。 孤城倒还算平静，看样子好像曾经来过一样。 马车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了客院。 说是客院，可墨九如看来，比楚王府的正院都要富丽堂皇。 她下车踩在鹅卵石路上，忽然发现鹅卵石反射月光十分耀眼。 她好奇的蹲下观望，田小姐的声音却响在身后：“都是秀玉。” 秀玉？ 那不就 是玉石？ 哪怕不是上好的玉石，可架不住数量多啊！ 墨九如忍不住感慨，田小姐果然家底殷实。 田小姐浅淡一笑，笑容里泛起淡淡苦涩，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她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就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在带你们去灵堂。” 墨九如摇头道：“不，我现在就可以去看看田会长。” 田小姐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墨九如为何如此心急。 墨九如见状解释道：“田小姐，尸体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如今过去将近一个月，尸体的变化更是已经难以估量，越早验尸，对查清真相越有帮助。”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令人尴尬的遗言 田小姐听到这话，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二位随我来吧！” 田小姐走在前面，引领墨九如和孤城，朝着灵堂走去。 本以为也没多远，没想到这一走，竟是走了足足一炷香。 田小姐听到墨九如有些气喘，便知她不会武功。 她开口说道：“抱歉了阿九姑娘，你们进入田家的事儿，我并未知会旁人，这件事，我还是希望能低调处理，所以这往来之间，也不便调用歩撵。” 原来在田家走路是要用歩撵代步的。 这不就等于在自己家里，要骑自行车才能去上厕所么？ 还真是大啊！ 墨九如笑了笑：“无妨，无妨， 确实应该低调行事，毕竟凶手还没找到，也不知是否就隐藏在内宅。” 田小姐见墨九如如此明事理，满意的点点头。 …… 片刻后，田大小姐带着二人来到了灵堂。 远远的看过去，那田少爷还跪在灵堂里，除此之外还有四五个下人。 田大小姐朝着身边的婢女吩咐的两句，婢女点点头，先一步走进灵堂，随后田少爷便带着下人从后堂离开了。 眼看灵堂无人了，田大小姐才带着墨九如和孤城进去验尸。 墨九如刚要朝着棺木走过去，田大小姐连忙开口道：“阿九姑娘，家父已经过世许久，即便是我用尽方法，也无法保存 他尸身不腐，所以眼下的情况……” 墨九如点头道：“我明白，我是仵作，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田大小姐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田小姐点点头，让开路示意墨九如可以过去查看了。 墨九如来到棺木前，浓郁的尸臭从棺材板下钻出来，令人无法忽视。 她伸手去推棺材盖，孤城见状上前一步，帮她将棺材打开。 二人看到里面的田老爷，早就已经腐烂的没有人样了，哪怕周围洒了粗盐和石灰，也无法维持他的遗容。 孤城微微蹙眉，下意识后退，他不怕死人，可他觉得有些反胃。 然而当他看向墨九如的时候，却发现 她面不改色，平静自若。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墨九如垂眸看着棺椁里的尸体，觉得从这样腐烂的尸体上，应该已经无法检验出线索了。 她姑且听一下死者一眼。 于是她伸出手，触碰到尸体。 脑海中瞬间闪过田老爷生前最后一句话：“摸……对，摸那里……呃……呃……” 这声音…… 墨九如收回手，脸色略显尴尬。 孤城一直不错眼的看着她，发现她表情古怪，便询问道：“怎么了？” 田大小姐也走过来，等着墨九如的答案。 墨九如想了想道：“田小姐，尸体腐烂的严重，眼下已经没有验尸的价值了。 ” 田大小姐面露失望，却也没有过多强求，她爹死了多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田大小姐点点头道：“无妨，那……” 墨九如打断她继续道：“虽然验尸的价值不高，可我们还可以勘察现场，或许现场，会留有死者的一些遗言。” “勘察……现场？”田小姐显然对这个词汇有些陌生。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道：“就是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一下，不知那里你们可有打扫过？” 田小姐摇头道：“尸体是在我爹卧房里发现的，事后只有官府的人来看了一下，认定为自尽之后，那个院子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大家都避之不及。”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可疑的红绸 太好了！ 墨九如急忙道：“我们去看看。” 田小姐点点头，没有拒绝。 …… 片刻后，众人来到田老爷的卧房。 走进卧房，最刺眼的便是横梁上悬挂的红绸，除此之外，便是房间里倒在地上的矮凳。 孤城上下看了看，开口道：“田老爷就是在此处自尽的？” 田小姐点头：“没错，发现父亲的时候，他就悬梁于此处。” 随后田小姐指向矮凳，继续道：“官府的人过来看过，说是我爹踩着这个矮凳，悬梁自尽。没有可疑。” “怎么会没有可疑？”墨九如指向房梁上的红绸，继续道：“这根红绸， 就十分可疑。” 田小姐不明白，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继续道：“红绸柔软且丝滑，其实并不利于自尽。”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孤城。 孤城心领神会，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房梁，他仔细查看后开口道：“房梁上有多处摩擦的痕迹，应该不是死后被人挂上来的。” 听到这话，田小姐面露失望，开口道：“看来，真的是我爹自尽的。” “并不是。”墨九如打断田小姐，随后看向孤城，开口道：“把上面的绳结放下来。” 孤城没有拒绝，拉扯一下红绸，让其上下颠倒，隐藏在房梁上的绳结，便垂到 房梁下。 田小姐看过去，还是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询问道：“田小姐，倘若你自尽，给你一条绳索，你会如何操作？” 田小姐想了想，开口道：“将绳子抛上去，然后……” 说到这里，田小姐猛地一怔。 她急忙走向红绸，随后惊讶道：“奇怪，绳结怎么会在房梁上面？” 是啊，正常人自尽，会将绳索抛上房梁，随后等绳子绕过房梁垂下来之后，选一个合适的高度，在下面打绳结。 怎么可能有人爬上去打绳结呢？ 田小姐焦急的询问：“这是不是说明，有人把我爹勒死，然后拉扯红绸飞身而上，系 在了横梁上？” 墨九如并没有急着回答，虽然田小姐这个猜测有一些可能性。 但是她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 这田老爷身高七尺，如果有人能飞身上房梁，还把他拉到半空中，那么说明此人无论是力气还是轻功，都是相当不错的。 那么杀田老爷，应该易如反掌才对，何必搞这么多事情出来。 再说了，如果是被人拉上去吊起来的，那这红绸下面的凳子又如何解释？ 是凶手后来摆放好，用来混淆视听么？ 田小姐眉头紧锁，自言自语的继续道：“会是谁呢？我娘亲去世的早，爹爹后院有几个姨娘，却都住的 距离此处比较远，而且那些姨娘也无法将我爹悬挂起来。她们没有那个力量也没有武功。我记得官府当日也审问过府上下人，那一日我爹也不曾带人回来啊。难道是杀手暗中行刺？” 墨九如没有回答，她现在也不知道凶手是何人，可她基本能断定，凶手一定是个女人。 墨九如站在田老爷去世的位置，看向前方，忽然发现那不远处的地毯上，有一块颜色较深的污渍。 那污渍斑驳，由远及近，一点点变少，呈现喷射状。 墨九如走上前蹲下身，拿起手帕搓了一下，仔细查看。 随后将手帕递给田小姐，示意她查看。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凶手可能是个女人 田小姐疑惑道：“这是什么？” 墨九如淡定的说道：“男子精元。” “精……精……”田小姐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还没出阁呢，这墨九如真是语出惊人。 一旁的孤城也忍不住有些尴尬，好在带了面具，遮掩了情绪。 墨九如现在是验尸的状态，自然想不了那么多。 见田小姐语塞，还以为她不理解，便继续解释道：“田老爷是有头有脸的人，倘若他真的想不开要自尽，也会让自己衣着体面，绝对不会赤身露体。我看过这房间里，没有沐浴的浴桶，那么他也不会是在沐浴之后，被人偷袭。而睡觉的时候，都会穿着里衣，所以他一丝不挂的唯一 理由，便是正在与旁人欢好。” “欢……欢……”田小姐还是说不出那个词。 墨九如淡定的点头，继续道：“所以我提议来看一下现场，如今现场发现此物，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墨九如指向红绸：“再说这红绸，这不是用来上吊的好东西，却是用来调/情的好东西，比如床笫之间的捆绑，虐待，甚至……性/窒息。” “性……性……”田小姐被墨九如吓得，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孤城也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墨九如眨眨眼：“我没有胡说，我只是在推测案情。真相或许很难让人接受， 可我们前来调查，不就是为了寻求真相么？” 田小姐脸色涨红，可如今田家只有她当家做主，她不能因为女子的羞怯就此怯场。 田小姐把心一横，咬牙道：“阿九姑娘的意思是，有一个女子，在与我爹……与我爹敦伦之际，将他谋害了么？” 墨九如点头：“大致是如此。应该是有个女子用这个红绸，表演了什么节目，引得田老爷色/欲薰心，失去了理智，然后她又引导田老爷将自己挂上去，寻求濒死的快/感，最后伺机，踢开了团凳，造成自尽的假象。” 田小姐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墨九如。 一旁的孤城也十分震惊。 他头 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杀人手法。 墨九如叹口气道：“田小姐是大家闺秀，有些事，你不懂也正常。不过这明州城也是有烟花柳巷的，不妨派个人去问问，看看是不是有哪家姑娘，擅长床笫之间的虐待……” “你是说我爹招妓？”田小姐满脸愕然。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不好说，但是我猜想，良家妇女，多半也没有这么多手段吧。姑且先打听一二。” 田小姐眉头紧锁，简直欲哭无泪。 倘若事情真是如此，那她更要将真相按住，绝对不能传出去任何消息，否则他们田家的脸面，就彻底没有了。 思及此，她忽然看向墨九如，语气恳求的 询问：“阿九姑娘，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仵作这么简单……” 墨九如微微一怔，下意识有几分紧张，难不成此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不曾想田小姐话锋一转，看向孤城，继续道：“神机阁的孤城大人，是不会随便给人做随从的。” 这下子孤城也有些意外。 “你认得我？”孤城询问。 田小姐朝着孤城行礼道：“六年前，孤城大人曾在海寇手上救过小女子，只是当日/你救的不止我一个，所以……你多半也不记得了。那天我记得海寇喊过你的名字，就是杀手孤城。事后我想对你表达谢意，曾经派人打探过你的身份和消息，只可惜，收获甚微。”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半数家财 孤城微微一怔，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事儿了。 当年他来明州城，在明州城偏僻的海岸线上，看到海寇押解一群少女上船。 他很清楚，这少女上了海寇的船，那必然会沦为海寇营地的妓女，往后的日子，生不如死。 他也是看到海寇人数不多，而那些少女都十分年幼，便顺手将他们都杀了。 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机缘。 他确实不记得了。 孤城点头道：“没错，是我，不过我不是她的随从，我是她的夫君！” 田小姐微微一怔，随后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她明白，孤城是在与她划清界限，希望她不要心存觊觎。 田 小姐有些尴尬，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刚刚眼里带了倾慕，所以才让孤城这般避之不及。 她连忙转头看向墨九如，继续道：“阿九姑娘，我相信你的推测，我也十分想抓住谋害我爹的凶手，可倘若真相正如你所言，那我们田家也是承担不起这样的丑闻的。不知能否有劳阿九姑娘和孤城大人，帮我暗中调查。” 墨九如有些诧异，没想到田小姐竟然如此信任她。 哦不，不是信任她，是信任孤城。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田小姐继续道：“如今四大家族，四大盐帮，都在争抢商会会长的位置，明州海边的引岸，也大多都 处于停产的状态。再这样拖下去，别说四大家族吃不消，就连靠海盐生存的百姓，也要捉襟见肘了。我那个弟弟你们也见到了，根本就是不学无术，如今我一人支撑整个局面，实在心力交瘁。倘若阿九姑娘愿意帮我，我可以许诺你除了商会会长的一切。哪怕你要我田家的，半数家财！” 半数家财？！ 这下别说墨九如了，就连孤城都无比震惊。 谁不知道四大家族富可敌国。 而四大家族之首的田家，更是家产难以估量。 倘若真有田家的半数家财，那么孤城自己组个军队，直接指哪打哪都没问题。 还搞什么暗杀， 直接搞屠杀了！ 墨九如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好，我可以帮你，至于条件，事成之后我来开。” 田小姐有些惊讶，听墨九如这语气，似乎一定能查清一般。 条件事后开，那万一查不清，她们不是白忙活？ 田小姐开口道：“我们做生意的，讲究以契为先，阿九姑娘真的不先开好条件么？” 墨九如回应道：“你我之间的契约，只有一个，那就是事成之后，我开的条件，你不能拒绝。当然我不会要你商会会长的位置。” 不能拒绝…… 那她会开什么条件呢？ 田小姐陷入长久的沉默。 墨九如也没有开口 催促。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田小姐才把心一横，开口道：“好，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田小姐从怀中拿出一块冰蓝色的令牌，递到了墨九如面前。 田小姐开口道：“此物乃是深海蓝水晶打造的田家家主令牌，我将此物交给阿九姑娘保管，以示诚意。” 这确实很有诚意。 看来她跟她爹的感情十分深厚。 想想也是，倘若有人能告诉墨九如，墨长玄的真正死因，墨九如也愿意倾尽所有。 钱财乃是身外物，一掷千金覆再来。 墨九如没有拒绝，直接收下令牌。 如此举动，也让田小姐心下稍安。 ……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抄近路 田府，客房。 从灵堂出来之后，墨九如和孤城回到了客房。 因为孤城执意说二人是夫妻，所以眼下田小姐也只他们准备了一个房间。 看着那仅有的一张床，墨九如无奈道：“我们俩……谁睡地上？” 孤城瞥了她一眼，没接这话，而是询问道：“你为何要节外生枝，帮她调查此案？” 墨九如反驳道：“这哪是节外生枝，这简直就是抄近路。过去那么多年，你始终站在盐商商会的外围调查，根本无法接触到内部的讯息，可现在不同，我们一来到此处，就结识了商会会长的长女。我相信田家盘踞明州城这么多年，一定有许多秘密 都掌握在手上，只要赢得了田小姐的信任，那么这些秘密，对我们来说，就不再是秘密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走到孤城身边，仰起脸看向他：“我要速战速决，在明州城大战开始之前，让王爷没有后顾之忧！” 不然明州内忧外患，白凤眠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 孤城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随后冷声道：“你睡地上！”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也没想过孤城会怜香惜玉，睡就睡，船舱挤了那么久都挤了，还怕什么地铺！ —— 次日。 次日一早，跟田大小姐打过照面之后，墨九如就带着孤城离开了。 孤城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略有疑惑的说道：“你要去哪？这个时辰，青楼可还没营业呢。” 墨九如回应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去青楼，我要去府衙，见见明州知府，秦大人。” 孤城瞬间戒备起来，他眉头紧锁，语气威胁的质问：“你要做什么？” 墨九如叹口气：“哎呀，你不要这么敏感，你看这一路上我不是都挺老实的么，我只是去打探一下，最近还有哪些人悬梁自尽了。从死者身上寻找共同点，才能确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孤城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墨九如在酒楼里，套出不少消息。 其中有一条就是最近很多人 自尽，田老爷并不是第一个。 不过听墨九如这意思，难道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孤城疑惑道：“你凭什么认为她还会继续杀人？” “就凭她过去从未失手！”墨九如一边走一边回应。 孤城觉得这不是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然而墨九如又继续道：“过去从未失手，现在城外战事将起，相信官府的注意力，都会被拉到战局上，那这自然是她继续下手的好时机了。所以我推测，她不会收手的。” 这一次孤城表示认同。 二人说话的工夫，很快便来到了明州城府衙。 墨九如看到，府衙门口停了许多马车，似乎今日来了很多 人。 墨九如走上前询问道：“这位官差大哥，这里怎么停了这么多马车啊，府衙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去去去，瞎打听什么，官家的事儿，也是你能打听的？”官差显得很没耐心。 墨九如想说自己是京城来的，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一样东西。 她从怀中拿出田小姐给的家主令牌，示意那官差看：“我是奉命而来，找秦知府有点事儿，还请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那官差看到此令牌，瞬间变了一个脸色，急忙谄媚的说道：“呦，呦呦呦，原来是田大小姐的人啊，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眼无珠，姑娘稍候，小人这就去通报。”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田小姐难道不是为父鸣冤？ 话音还没落，那官差就忙不迭的朝着府衙里面跑去。 墨九如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田家的令牌，还真这么管用。 刚刚那个官差的表情，简直像看到皇帝一般。 然而令墨九如更为惊讶的是，不多时，那明州知府秦怀遇秦大人，竟是亲自出来相迎。 秦大人墨九如面前，上下看了看，随后客气的开口道：“不知这位姑娘，是田家什么人？本官有失远迎，还望姑娘海涵。” 这客气的…… 当官的就差给她这个草民磕头了。 墨九如想了想回应道：“民女参见秦大人，民女是田大小姐的……表妹。” 原来是田 家的表亲啊。 不过就算是表亲，肯定也关系匪浅，不然怎么能手持家主令呢？ 秦大人急忙道：“你去告诉诸位大人让他们等本官片刻，本官先招呼这位……” 墨九如急忙道：“大人叫我阿九就好。” “好，阿九姑娘，这边请！” 秦大人亲自引路，将墨九如和孤城一同引领到后院。 走在路上的时候，墨九如忍不住询问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大人看起来好像挺忙的。” 秦大人苦涩一笑道：“明州城外要打仗了，本官只是着急属下各地官员，一起筹备一些粮草。虽然军中尚未告急，可咱们也 应该未雨绸缪。” 墨九如点头：“秦大人英明。” 秦大人笑了笑道：“阿九姑娘过奖了，不知田大小姐叫你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墨九如没有啰嗦，开门见山的回应：“因为田老爷的死。” 此话一出，秦大人瞬间脸色一凛，然后眉头紧锁，满脸为难。 墨九如有些疑惑，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秦大人的脸上怎么就出现抗拒的神色了。 墨九如想了想，试探着询问：“秦大人，此案有什么麻烦之处么？” 秦大人干笑一声：“没，没有，只是此案已经定义为自尽了，这田大小姐，未免过于执着了。” 墨九如明白了，看来这田小姐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 墨九如叹口气道：“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哪一个子女，能轻易放弃真相呢。” 秦大人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嘲讽。 可墨九如却看懂了。 墨九如有些疑惑，随后追问道：“秦大人觉得，田小姐调查田会长的命案，不是因为为父鸣冤？” 秦大人微微一怔，随后急忙道：“没有没有，本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二位请稍候，本官这就让他们去拿案件卷宗。”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二人都看出来，秦大人对他们十分戒备 ，且有所保留。 片刻后府衙的下人拿来了田老爷案件的调查卷宗。 卷宗薄薄两张纸，已经写明了调查的所有内容。 最后的结论就是自尽。 这本卷宗看起来，毫无价值。 墨九如瞥了一眼之后就放到一旁，随后继续询问道：“秦大人，我听闻最近明州城，有好几户人家都有人自尽身亡，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秦大人点点头，叹口气道：“确实如此，不过如今世道不好，有些人家中负债，这赖以生存的引岸又停工了，一时想不开，额也是有的。” 原来秦大人把那些人自尽的原因，都归结于明州的内忧外患上。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这么多命案 墨九如想了想摇头道：“不对啊秦大人，据我所知，明州的引岸，是在盐商商会内乱之后，才停工的。而商会内乱，则是在田老爷身故之后。可在此之前已经有人自尽了，不是吗？” 秦大人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好像确有此事。 在田老爷自尽前后，都有人悬梁自尽。 可明州城这么多人，一天死一两个，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秦大人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询问墨九如：“阿九姑娘难道觉得这些案件，有所关联？” “那就要看看这些案件有没有共同之处了。”墨九如回应道。 秦大人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没 什么共同之处，据本官所知，死者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年龄容貌，都大相径庭，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墨九如听得出来，秦大人想打发他们走，并不想去深究这件事儿。 想到府衙前面还有那么多大人在等候，墨九如也不想耽误了他们的正事儿，便开口道：“不知秦大人可否将其他死者的卷宗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在这慢慢看，秦大人先去忙您的正事儿，若是我找到了共同之处，等大人回来，我再向大人禀明。” 秦大人有几分迟疑，不过一想到这是田家人，也不好开口拒绝。 左右只是看看卷宗，倒也无妨，反正都是以自尽结案 的，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内容。 想到这里，他当即应下，吩咐手下去取卷宗之后，便先去前院与治下官员，商议粮草问题了。 片刻后卷宗拿过来，墨九如数了一下，包括田老爷在内，短短三个月时间，竟然死了十七人。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 询问道：“你怎么看？” 孤城冷漠的回应：“自杀有很多种方式。” 是啊，自杀有很多种方式，这十七个人，何必都选择悬梁自尽？ 这本身就十分可疑啊！ 墨九如撇撇嘴道：“这秦楠是个才学兼备的，秦桑也聪明伶俐，他们的爹爹，没道理如此庸碌啊。 ” 孤城冷笑 一声：“财帛动人心，再英明神武的官员，也会被金银腐蚀，这有何奇怪。” 换言之，孤城觉得秦大人不是真的昏庸，只是被银子封了嘴。 难道说凶手跟秦大人有关？ 不，这不可能。 这明州城最有钱的就是田家了。 秦大人若是贪银子，最应该巴结的，就是田家。 又怎么可能帮着凶手隐瞒，谋害田家家主的事儿呢。 墨九如微微摇头，继续查看卷宗。 墨九如放下一本，孤城便拿起来她放下的查看。 二人便这样一线以后，看完了十几本卷宗。 看完之后墨九如询问孤城：“可有发现什么共同之处？” 孤 城淡淡回应：“都是悬梁自尽，都是男性死者，都死在卧房。” 没错，这也是墨九如发现的共同之处。 可这些共同之处，根本无法帮他们去推断凶手的作案目标。 明州城这么多男人，哪个没有卧房呢。 墨九如眉头紧锁的继续道：“而且悬梁用的绳索也并不完全相同，麻绳也有，腰带也有，还有床幔和窗帘，当然，以红绸为多。” 孤城轻轻敲着桌面上的卷宗，继续道：“府衙的人，勘察现场并不仔细，连有没有团凳，团凳的位置，都没有详细记录。” 换言之，这写男人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留下精元，眼下也犹未可知。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巡盐御史府 墨九如回应道：“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凶手，十有八。九是女人，你看看，这十七个死者当中，有十三个，都是衣衫不整。” 孤城点点头，确实如此，其中有八个人一丝不挂，还有五个人只穿了上衣，下半身赤/裸。 另外四个倒是衣着完整。 “接下来要如何查？”孤城询问道。 墨九如开口道：“我想……我或许应该跟秦大人，表明身份。” 孤城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沉：“你敢？！” 墨九如无奈道：“哎呀，你别这么激动，你听我解释。” 孤城冷着脸看着她，等她的解释。 墨九如继续道：“你看眼下这明州城 局势一片混乱，旁人都在抢引岸，分地盘，占据市场，谋取利益。可这个节骨眼，秦大人还在张罗为战事筹备粮草，未雨绸缪。所以我推测他应该是个好官。而且看秦楠和秦桑也能看得出，秦大人将他们教育的很好，子女如此，当爹的应该不是一个昏官才对。若是能与秦大人联手，无论是对于田家的案子，还是对于我们要调查的沈家和宣家，只怕是都有利无害。” 孤城不认同：“你太容易轻信于人了，我说过了，财帛动人心。他若真的清正廉洁，又怎么会对你手上的令牌，毕恭毕敬。” 墨九如沉默少许，倒也没有反驳。 可她总觉得秦大人对田家的态 度，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也罢，姑且再观察一二。 一个时辰后，秦大人终于处理完正事儿，回到了后堂。 却发现墨九如和孤城已经离去了。 秦大人无奈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田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府衙主簿董师爷询问道：“大人，这田大小姐，说到底也就是个女流之辈，难不成还想当会长？” 秦大人点头道：“若是不想当会长，又怎么会揪着田老爷的案子不放。她啊，分明是想把杀人凶手的罪名，扣在另外三个家族头上，只是眼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今日来的那个两个人，不是田家亲戚么？” 秦大人嗤笑一声：“呵，什么亲戚，分明就是两个江湖人士，估摸着是田小姐请来的高人吧。也罢，不管她，眼下战事要紧，等粮草筹备齐了，估摸着楚王和十三王爷也就到了，到时候，咱们出城相迎。” 董师爷点头应下。 …… 离开府衙之后，孤城便带着墨九如，来到了一处荒园。 墨九如站在这园子门口四下张望，发现这周围的宅院都还很正常，唯独这一座，十分荒芜。 大门上的红漆铆钉，都掉的差不多了。 官府的封条，也只剩下一半了。 墨九如疑惑的询问：“这是何处？” 孤城淡淡回应：“巡盐御史府。” 墨九如微微 一怔，那不就是沈廷恩和宣荆山住过的地方？ 孤城阔步朝着宅院的后巷走去。 墨九如见状抬步跟上。 片刻后，他来到一处偏僻的后门，随手一推，门就开了。 看得出来，孤城来此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墨九如想了想抬步跟了进去。 这座宅院很大，虽然没有田家那么富丽堂皇，却也不难看出昔日辉煌。 孤城一边走一边说道：“每一任巡盐御史，都会被安排住在此处。而每一任巡盐御史的下场都不太好。我祖父便是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两年之后，被朝廷抄家灭族。不仅仅住在此处的随行家眷，无一幸免。就连留住京城的九族，也全部罹难。”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宣荆山真的是贪官吗 墨九如不知道如何安慰孤城，或许此时此刻的孤城，并不需要旁人安慰，只是需要有人倾听吧。 墨九如猜的没错，孤城不需要安慰，因为任何安慰在悲剧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只是从未带人来过此处，如今带墨九如一起来，不免想说些什么。 孤城一边走一边继续道：“沈家出事儿之后的第二年，宣荆山便被册封为新的巡盐御史，顶替了我祖父的位置。而他来到此处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新这座府邸。” 孤城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站定脚步，他用脚搓了搓面前的台阶，随后示意墨九如看。 墨九如 疑惑道：“发现什么了？” 不等孤城回应，墨九如就惊讶道：“秀玉？” 孤城瞥了墨九如一眼，冷漠的说道：“富贵如田家，也不过用碎玉铺路，可宣荆山，却能用整块的秀玉做台阶。墨九如，你觉得宣荆山，是什么样的人？” 墨九如愣在原地。 她明白孤城的意思，他是在说宣荆山是个实打实的贪官。 可既然是贪官，又为何会自尽呢？ 墨九如摇头道：“不，贪财之人，是不会自尽的。万贯家财没有花完，他哪里舍得死？” 孤城沉默不语，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墨九如，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墨 九如。 他带着墨九如一路来到正厅，随后指向一处横梁上垂挂下来的布条，开口道：“据说，当年宣荆山，就吊死在此处，正对着大门的照壁墙。你祖父墨开山，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的尸体。死的平静而安详。” 墨九如从孤城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羡慕。 是的，就是羡慕。 宣荆山虽然死了，可他全家自尽，死的十分平静。 沈家就不同了，斩首的斩首，烧死的烧死，逃亡的逃亡。 即便是有人侥幸逃走，可最后还是没能逃出生天，悲剧一直一直的在延续。 可宣荆山的小儿子，却被墨开山藏在自己府上 ，改名墨长玄养的很好。 而她身为墨长玄的女儿，虽然自幼丧母，父亲聚少离多，自己也寄人篱下，可因为有父亲的荣光照耀，她的人生其实并未遭遇过太多磨难。 真正有磨难的时候，也是墨长玄战死沙场之后，墨家的人态度才急转直下的。 而这一份磨难，早已经不是原主承受，而是现在的墨九如。 墨九如看了看那布条，经过岁月的洗礼，眼下已经看不出颜色和质地了。 随后孤城又带着墨九如，在偌大的巡盐御史府里，走了一圈。 二人心里都知道，过去三十载了，有什么线索，都已经被岁月带走 了。 可二人心里似乎又都期待着，能发现什么。 直到天黑之后，孤城才带着墨九如从后门离开，顺手关上了房门。 墨九如看着那没有落锁的门，疑惑道：“用不用栓一下？” 孤城嗤笑道：“当年宣家集体自尽，闹得人尽皆知，此处早就如京城沈家老宅一样，被说成鬼宅，除了我们，根本没有人敢轻易进去。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土夫子，进去了拿了财物也就离开了。可你眼看到了，如今里面，哪里还有值钱的物件儿？不要庸人自扰了。” 墨九如撇撇嘴，忍不住嘟囔着：“不用就不用，怎么还损人呢。”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孤城没理会她，而是询问道：“天黑了，是不是要去青楼？”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不过我得换身衣裳！” 女子去青楼，未免太惹人注意了。 孤城没拒绝，带着墨九如来到一处成衣铺子。 趁着人家打烊之前，赶忙买了一身男子衣服换上。 随后二人便来到明州城最负盛名的一座青楼——寻芳院。 二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衣衫单薄的姑娘迎上来。 “呦二位公子，看着脸生啊，是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寻芳院啊？要不要奴家，给二位介绍两个能干的姑娘啊？” 孤城沉着一张脸，举起佩剑挡开那姑娘伸 过来的手。 冷漠的模样，瞬间让两个姑娘知道，这位爷不好惹，而且似乎也不好色。 二人当即将注意力都放在墨九如身上。 墨九如听到这话，当即笑道：“能干的姑娘？那有多能干啊？都能干什么啊？能干几次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两个姑娘笑容越来越放肆，问的孤城却脸色越来越阴沉。 那两个姑娘其中一人，开口道：“奴家名唤芙蓉，公子看看奴家能干什么？您让奴家干什么，奴家就干什么。” 另外一人也意图抢客：“公子公子，奴家名唤芙蕖，芙蓉能干的，奴家也能干，芙蓉不能干的，人家 还能干。” “这样啊，哈哈哈，那就一起来吧！”墨九如伸出双手，左拥右抱的朝着青楼里面走去。 孤城见状无奈的摇头，随后抬步跟了上去 …… 片刻后，一行四人来到了楼上雅间儿，叫了一桌酒席。 芙蓉和芙蕖便开始伺候墨九如饮酒作乐。 墨九如轻轻挡开递过来的酒杯，朝着孤城呶呶嘴道：“我这位大哥呢，口味刁钻，也不知你们这楼里，有没有对胃口的姑娘。” 芙蓉掩嘴一笑道：“瞧您说的，咱们寻芳楼百花齐放，只有您不想要，没有您找不到。” “呦，是吗？我这位大哥口味可是很重的 。”墨九如继续道。 芙蓉舔了一下嘴唇，语气暧昧的继续道：“口味再重的客人，咱们姐妹啊，也见识过。” 芙蕖也帮腔道：“没错，公子是想走前门，还是走后门，走上门，还是走下门，咱们呀，都来者不拒。” 芙蓉递过去一杯酒，语气温软的继续道：“没错，蓬门今始为君开呀~~~” 墨九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不是她有个现代的灵魂，还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她挡开那杯酒，随手拿起烛台上的一根蜡烛，然后将蜡油轻轻滴在自己手背上。 如此举动，瞬间让孤城拧紧了眉。 “这丫头做什么呢 ？不疼么？为何要自残？” 孤城正要询问。 就听见墨九如喟叹道：“啊，舒服，不知道这样的口味，你们吃不吃得消啊？” 芙蓉和芙蕖微微一怔，随后二人心领神会，芙蕖急忙站起身，远离的墨九如。 很显然，她是吃不消的。 那个芙蓉讪讪一笑，试探着询问道：“公子……是要滴我们，还是需要我们来滴您啊。” 墨九如心中感慨：“看来这些青楼的姑娘都很懂啊，这分明就是在问谁是施虐方，谁是受虐方。从田老爷死亡现场来看，田老爷应该是在享受性/窒息的过程中，不幸遇害的，那他应该是受虐方才对。”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重刑之下必有实话是假的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你们这么细皮嫩肉的，我哪舍得啊！” 芙蓉松口气，原来是个喜欢受虐的客人。 芙蓉莞尔一笑：“公子放心，奴家我啊，深谙此道。” 虽然芙蓉说自己深谙此道，可墨九如觉得她并非是凶手。 因为这姑娘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一个不会掩藏情绪的人，又怎么可能骗得了浸淫商场几十载的田老爷呢？ 于是墨九如微微摇头道：“只有你一个啊，那可不成，小爷我的口味可重的很，我这位大哥的口味，更是要剥皮拆骨啊！” 听到这话，一旁胆小的芙蕖急忙道：“那……那还是请晚媚姐姐来吧。” “晚媚？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是你们这最厉害的姑娘么？”墨九如故意将“厉害”两个字咬的特备重，让芙蓉和芙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芙蓉有些不甘心的开口道：“公子，你在奴家面前，还提什么别的女人啊。那晚媚会的，奴家也都会啊。” 芙蓉伸出手，去摸墨九如的胸口。 墨九如急忙攥住她的手腕，笑吟吟说道：“我这个人呢，喜欢有来有往，我怕你不够狠下不去手，也怕自己弄伤你这细皮嫩肉啊。” 换言之，她不仅仅喜欢被虐待，还喜欢虐待对方。 这下子芙蓉真的打了退堂鼓了。 上一次就遇到一个喜欢床笫之 间玩花样的客人，一晚上弄的她一身伤。 让她躺了小半个月呢，不知少赚了多少银子。 比起这一个客人，当然是一堆客人更重要了。 芙蓉急忙讪讪一笑：“那奴家这就去请晚媚姐姐来。” 芙蓉和芙蕖，逃似的离开了雅间儿。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孤城把剑拍在桌子上，冷声道：“荒唐！”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孤城冷漠的质问：“这明州城大.大小小的青楼有数十家，难道你每天夜里都要去一个，夜夜如此荒唐么？” 墨九如无奈道：“查案呢，就是这样的，抽丝剥茧，哪里会那么容 易。只能盼着你我运气好些，能尽快遇到那个凶手。亦或是能尽快找出所有死者的共同之处。” “你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孤城觉得这个方法没用。 墨九如也知道，这个法子确实欠缺一些巧妙。 可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房门再次被敲开了。 奇怪的是，回来的姑娘仍旧是芙蓉。 并不是什么晚媚。 芙蓉抱歉的笑了笑，行礼道：“二位公子见谅，晚媚姐姐今晚跟紫龙帮的堂主出去了。要不二位……改日再来？” 很显然，其他姑娘也不想接他们这样变态的客人。 孤 城早就想走了，所以也不等墨九如做出反应，他便唰拉一下站起身，径自往外走。 墨九如见状只好抬步追上去。 “唉唉唉，你等等我，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啊？”墨九如气喘吁吁的追上孤城的脚步。 孤城冷漠的回应：“这个法子不行，田家的事儿少管，直接查沈家旧案。你想知道什么把田小姐抓起来审问便是，重刑之下，必有实话。” 孤城没耐心周旋了。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道：“大哥，重刑之下，必有答案是真的，但是必有实话那是假的。旁人我不知道，反正你若是对我用刑，我一定胡诌八扯，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去盐帮看看 “你试试？！”孤城又生气了。 “开玩笑，开玩笑！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那行吧，我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墨九如有些无奈。 就在二人觉得案情进入僵局，不知从何入手的时候。 转机来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正打算再出门转转，忽然看到田大小姐急匆匆走过来。 她看见墨九如第一句话就是：“阿九姑娘，又有人吊死了！” 又有人死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急忙询问：“何人？” 田大小姐回应道：“紫龙帮二香堂的堂主，徐彪。” 墨九如急忙道：“我们去看看。” 田大小姐瞬间面 露难色，她开口道：“盐商和盐帮向来不合，这件事儿我不便出面，阿九姑娘如果想去看，可以去找秦大人。” 墨九如知道，田大小姐不仅仅是不愿意跟盐帮有牵扯，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她还在调查她爹的死因。 墨九如没有拒绝，立刻带着孤城去往府衙。 走在路上的时候，孤城询问道：“一个江湖帮派的堂主死了而已，这明州知府会亲自前往么？” 墨九如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一定会。” “为何？” 墨九如继续道：“昨日我提及田老爷案件的时候，秦大人的表情就十分耐人寻味，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一 些内情的。而且现在盐帮和盐商争的厉害，如今盐帮死了人，岂会不怀疑是盐商的手段。秦大人前往，不仅仅是调查情况，也是稳住局面。” 墨九如猜的一点也没错，二人抵达府衙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大人上了马车。 “大人等等我！”墨九如一边喊一边追上去，不等侍卫有所反应，便一个箭步窜上了马车。 如此失礼，吓了秦大人一跳。 “啊？这……这……阿九姑娘啊，你这……你这是做什么？”秦大人询问道。 墨九如笑了笑：“秦大人不是要去紫龙帮看二堂主的案发现场么，在下不才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秦大人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可是田家人啊！盐帮和盐商水火不容，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墨九如摇头道：“秦大人如此英明，岂会看不出我并非田家人，其实我是……” “咳！”孤城冷声咳嗽了一下。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我是京城刑部衙门的仵作。” “京城？仵作？女仵作？”秦大人一脸三个问题，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墨九如继续道：“走走走，咱们路上说！” 墨九如带着孤城，挤上了秦大人的马车。 秦大人正想着如何把二人赶下去，就听见墨九如开口道：“秦大人，其实我是秦楠和秦桑的朋 友。” 秦大人愣住了，片刻后询问道：“姑娘认得小儿和小女？” 墨九如点头道：“秦楠现在在刑部述职，我与他也算同僚。而我此番来明州城，也不是路过，而是为了找沈家后人。” 一旁的孤城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打断。 秦大人上下看了看墨九如，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 墨九如心领神会，看向孤城，开口道：“刑部令牌。” 她所有东西都被孤城搜走了，所以她相信孤城手上一定有她的刑部令牌。 孤城无奈，只得将令牌拿出来，给秦大人看了看。 秦大人看了令牌之后，低声询问：“阁下是冲着天罚案来的？”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九如并不意外秦大人知道天罚案的事情，毕竟之前白凤眠让秦楠写信给秦大人，询问过木材的事情。 墨九如微微点头，同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回应：“陛下给刑部的压力很大，所以我们才不远千里跟随楚王一同南下，王爷去抗敌，我们来查案。” 秦大人惊讶道：“王爷已经到了？” 墨九如低声道：“已经抵达军营了，秦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暗中询问一二。不过此事最好不要声张。” 白凤眠没有大张旗鼓的来，说明另有计划，他们自然不能破坏了白凤眠的计划。 秦大人连忙点头：“确实要 去看看，今日天黑之后，本官亲自去军营拜会。” 他必须亲眼看看，才能确认墨九如到底有没有说谎。 “不行！”孤城想也没想便开口阻拦。 岂能让秦大人去，他若是去了，提及刑部的女仵作，那白凤眠瞬间就能想到墨九如。 这不就暴露身份了么？ 秦大人戒备的看向孤城，不明白他为何阻拦。 墨九如见状急忙解释道：“大人不能亲自去，您是明州知府，一举一动都太惹人注目了，说不定明州城此刻就有南兆国的细作呢？若是看到大人亲自前往军营，自然就能猜到楚王到了。王爷如此低调行事，肯 定另有谋划，我们若是暴露了王爷的行踪，恐对战事不利啊！” 秦大人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那本官派人去悄悄看上一眼便是。” 墨九如松口气：“如此甚好。” 秦大人继续询问：“你们查沈家后人，怎么会查到明州来？他在京城作案，不是应该还逗留在京城么？” 墨九如解释道：“人在哪，眼下尚且不清楚，他身份隐匿的很好，我们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我想从沈家旧案的根源查起，或许能查到他的身份。知道了身份，说不定就能找到与他相识的人，找到他的熟人，再找他，就容易多了。 ” 秦大人微微点头，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沈家旧案可不是那么容易查的。 他叹口气道：“沈家的案子，都过去三十多年了。想要查清原委，恐怕并非易事。而且本官接手明州之后，发现明州城的卷宗，那是乱的一塌糊涂，很多案件都是一笔带过。就连沈家和宣家这种大案，记录都寥寥无几。阿九姑娘，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墨九如明白，秦大人是在说，有人暗中隐藏真相，所以才会导致留下的信息寥寥无几。 墨九如笑道：“在下明白，所以在下才会帮田大小姐，调查田老爷自尽的案子。在下的 意思，秦大人可明白？” 秦大人微微一怔，随后重重点头，他也明白了。 这位阿九姑娘，应该是早就知道从官府这条线，调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所以她另辟歧路，打算从盐商这条线调查当年往事。 秦大人开口道：“阿九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本官说。只要是本官能力范围内，且不得罪四大盐商四大盐帮的前提下，本官都愿意帮忙。” 一旁的孤城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哼一声。 还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狗官！ 秦大人也听出这一声的轻蔑，他面露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抵达紫龙帮 索性墨九如是个明事理的人。 他们二人来去无踪，得罪了谁，打不过就跑。 可秦大人拖家带口，若是得罪了地头蛇，只怕就是下一个沈家或者宣家了。 做人不能总为自己想，也得考虑自己的家人。 墨九如开口道：“秦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秦大人重重松口气。 —— 紫龙帮。 马车行进了半个时辰，来到了海岸，随后众人换做乘船，去往距离海岸不算太远的一个小岛上。 这座岛上，便坐落着四大盐帮之首的紫龙帮。 众人刚踏上岛屿，紫龙帮的弟子便围上来。 为首一人看 到秦大人，上前寒暄。 “参见秦大人，没想到这件事儿，竟是还惊动大人您啊。” 秦大人看向眼前人，点点头道：“原来是李副帮主。最近明州城多有男子自尽，案件十分蹊跷，所以本官特地亲自来查看一二。” 那位李副帮主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什么自尽，我们二堂主，分明就是被谋害的。不用想，一定是四大家族干的龌龊事儿！” 秦大人询问道：“哦？何以见得？” 李副帮主嗤笑道：“秦大人，名人面前不说暗话，这逼人自尽的手段，可是四大家族惯用的手法。咱们盐帮要杀人，那从都是手起刀落，走明 面儿，没有他们这么阴损！” 此话一出，一旁的墨九如，瞬间明白当日她来府衙查卷宗，为何秦大人那么敷衍了。 也明白那些卷宗，为何都记录的那么粗略了。 原来逼人自尽，是四大家族铲除异己的惯用手法。 所以秦大人不觉得那些赤身自尽的男子，是中了什么邪。 他只是认为那些死掉的人，多半是得罪了四大家族。 而田老爷，十有八。九是被另外三个家族的人害死的，为的不过就是争夺盐商会长的位置。 这属于盐商内乱，所以秦大人不想过多理会，以免殃及池鱼。 秦大人听到李副帮主这话，想了 想开口安抚道：“这事情也不能这么武断的就下定论，如今四大家族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突然跑到岛上来杀一个堂主呢？” 李副帮主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真有这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还不如直接杀他们帮主，那紫龙帮群龙无首自然内乱，也就无法跟盐商抢生意了。 杀一个堂主，实在有些不疼不痒。 李副帮主开口道：“大人此话也有道理，我们帮主也这么说，所以才让我派人去报官的。” “哦？江帮主也在岛上？”秦大人显得有些意外。 李副帮主点头道：“本来不在岛上，这不是出事儿了么，给帮 主递个信儿，帮主就回来了。秦大人，这边请……” …… 众人跟着李副帮主，很快来到了盐帮城寨。 刚刚秦大人口中的江帮主，也出门相迎。 墨九如打量了一下这位江帮主，年约四十上下，看起来并不粗犷，颇有儒将之风。 长得剑眉星目的，倒也不像一个坏人。 “呦，草民只是命令手下去报官，怎么惊动秦大人亲自来了？”江帮主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 可无论是秦大人，还是墨九如，都知道这个表情是假的。 倘若秦大人不来，那江帮主定然会记恨于他。 觉得秦大人不把紫龙帮放在眼里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祖传验尸 秦大人开口道：“汪帮主这是哪里话，明州内外都是本官管辖，出了任何案子，本官都理应亲自过问。不知徐堂主现在何处？本官带了仵作，可以先查看一下尸体。” 秦大人看向墨九如。 众人也纷纷看向墨九如，随后露出惊讶的神色。 汪帮主诧异道：“女仵作？府衙换了女仵作吗？” 秦大人点点头：“汪帮主不要小看了这女仵作，她可是……祖传验尸的。” 秦大人知道不能暴露墨九如的身份，便开始胡扯了。 验尸还有祖传的？ 汪帮主敷衍的笑了笑，似乎也不甚在意，随后便带着众人，来到了案发 的房间。 走进房间之后，众人最先看到的，就是悬挂在房梁上的红绸。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都有了初步的判断，看来这徐堂主，多半也是被那个女人杀了。 随后墨九如看到，徐堂主的尸体，此刻摆放在床榻上，身上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墨九如询问道：“这衣服，是你们事后给他穿上的吧？” 汪帮主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没错，发现尸体的时候，一丝不挂，太不体面了，所以就急忙买来寿衣，给他穿上了。” 说到这里，汪帮主略显担忧的询问：“这是不是影响案情调查了？” 墨 九如摇头道：“无妨，我先看看！” 墨九如来到尸体身边，看到徐堂主脖子上有一条紫红色的勒痕，痕迹斜上方延伸至耳后。 双拳虚握，双脚垂直向下。 符合自缢身亡的条件。 她又触碰了尸体的手腕，脑海里闪过徐堂主的临终遗言：“妙，妙……呃……啊……” 墨九如微微皱眉，这是一句没有太多价值的遗言，只能从语气中确认徐堂主临死之前的状态，跟田老爷一样，都是在极致快乐中死亡的。 “怎么样？徐堂主是不是被人谋杀的？”汪帮主迫切的询问情况。 墨九如看向他，心知他想听到什么。 通常一个人提问的时候，如果问题里就带着答案，那么就说明，他期待结果就是这个答案。 如果他心中没有期待，那么他的问题应该是“徐堂主是自杀还是被谋杀？”。 汪帮主这么问，想来是打算把徐堂主的死，按在四大家族的头上，以此为由，可以找茬。 墨九如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谨慎的没有回应，而是在房间里勘察。 片刻后，墨九如看到红绸下面的地面上，有几道划痕。 她询问道：“这里应该，有个矮凳吧？” 盐帮的人微微一怔，汪帮主转头看向李副帮主，面露不悦。 李副帮主摸了摸 鼻子，尴尬的开口道：“呃……是，是有一个，这不要把徐堂主放下来嘛，所以把凳子挪走了。” 墨九如笑了笑：“凳子挪走了，就更像谋杀了。” 此话一出，李副帮主和汪帮主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那秦大人也明白了墨九如的意思。 墨九如是在说，不管这个案子是不是谋杀，盐帮都想定义为谋杀，然后以此来对四大家族发难。 秦大人眉头紧锁，缄口不言。 墨九如继续在房间里走动，随后在悬挂尸体正前方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些污渍。 她垂眸看了一眼，询问道：“徐堂主昨晚带了女人回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老徐的百子千孙 李副帮主看向身后的随从。 那随从点头道：“没错，徐堂主昨晚带了个青楼姑娘回来。” “哪个楼子里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李副帮主询问道。 那随从微微摇头：“小的不知啊，徐堂主带回来的人，咱们也不敢多看啊。” 他们确实不知，可墨九如和孤城却同时想起一个人。 “晚媚！”墨九如开口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墨九如，江帮主询问道：“你说谁？你怎么知道是她？” 墨九如摇头道：“我不确定是不是她，只是昨晚我这位大哥去寻花问柳的时候，本来想找那个晚媚姑娘，却听闻她跟紫龙帮的堂主走了 。是不是她找来问问便知。” “来人，去把那娘们儿给我抓回来！”汪帮主当即下令道。 手下人离开后，汪帮主再次询问：“这位仵作大人，我这兄弟，到底是不是被谋杀的？” 墨九如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开口道：“我只能说，他不是自尽的。紫龙帮地处岛屿，倘若是自尽，大可以投海，没必要挂在自己房里，还衣衫不整，在自己手下面前，死的这么不体面。” “那不是自尽，不就是他杀吗？”李副帮主接话道。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这世上，不是只有自尽和他杀两种死法，还有意外啊！” 墨九如先指向红绸， 又指向地上的一滩污渍，继续道：“比如，玩过了火，玩过了头。” 众人有些不明白，可见多识广的秦大人，瞬间了然。 他略显尴尬的轻咳两声，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竟然也懂得这么多。 那个神经粗犷的李副帮主，听不懂墨九如说什么，他见墨九如指向地面污渍，便弯下腰用手指抹了一点。 “哎……”墨九如来不及阻拦，他就已经将物资凑到鼻子下去闻了。 片刻后，李副帮主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 一边将手指往桌布上擦，一边抱怨道：“真他娘的恶心！”。 汪帮主疑惑道：“什么东西？” 李副帮主回应道：“老徐的百子千孙！” 汪帮主微微一怔，随后满屋子男人都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反倒是这个女仵作，面不改色。 秦大人看到墨九如在观察那条垂下来的红绸。 秦大人询问道：“这红绸，有什么问题吗？” 墨九如皱眉道：“这个绳结，怎么在下面？” 孤城也走过来看了看，随后又飞身上了房梁，查看上面的情况。 片刻后他落回地面开口道：“横梁上有多处摩擦的痕迹，应该是死前挣扎过，不是死后吊上去的。” 汪帮主开口道：“这上吊都是这样打绳结的，有何奇怪？” 墨九如看 了汪帮主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询问秦大：“秦大人，其他死者上吊的绳结，是在上面，还是下面？” 秦大人面露难色，想了想开口道：“这……本官并未过多着意，卷宗上好像也没写。” 确实没写，如果写了，墨九如会记得。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李副帮主开口道：“旁人我不知道，前阵子青龙帮死的那个，绳子就跟眼前这个一样，都是红绸，绳结也在下面。” 秦大人看向他：“你如何知道？” 李副帮主讪讪一笑：“那天夜里，我们都聚在一起喝酒嘛，然后又……” 李副帮主看向汪帮主，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徐彪的女儿 汪帮主心领神会，皱眉道：“他们一起狎妓，难以启齿。” 说到这里，汪帮主踹了李副帮主一脚：“混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他们鬼混，若不是那天你在众人面前喝醉了，青龙帮极有可能将杀人的罪名扣在你头上。眼下什么形势你不清楚吗，谁也不能轻信！” 李副帮主连连点头认错。 一旁的墨九如也听明白了，看来是青龙帮聚众/淫/乱。 这群盐帮的人，还真是乌合之众。 明州盐商商会，会长的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这群人手里。 就在众人等盐帮弟子去抓晚媚的时候，一个下人进来禀报道： “帮主，徐姑娘带回来了。” 汪帮主皱眉道：“带她进来，见她爹最后一面吧。” 原来徐姑娘是徐堂主的女儿。 本以为会见到一副生离死别，骨肉分离的凄惨场面。 可令墨九如意外的是，那位徐姑娘，竟然是被捆了双手，推进来的。 “别碰我，滚开！”徐姑娘十分不情愿的被拉到床前。 汪帮主见状开口训斥：“够了！你爹都已经死了，你还别扭什么？给你爹磕个头！” 徐姑娘看向徐堂主的尸体，有些不确定的靠近。 当她确认徐堂主确实已经气绝身亡的时候，瞬间狂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死得好，死得好！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不给我活路，活该他早死，哈哈哈哈！” 啪！ 李副帮主一巴掌抽在徐姑娘脸上，将她打翻在地。 “混账东西，他是你爹！” 徐姑娘的脸肿的老高，却倔强的没有哭出来。 她咬牙说道：“他给我灌药，将我强行送给青龙帮帮主做妾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他是我爹？用不着我的时候，我就是你们谈生意的筹码。用得着我的时候，他又成了我爹了？想让我给他送终？呸！做梦！” 徐姑娘吐了一口血唾沫，看起来性子十分刚烈。 汪帮主皱眉道 ：“来人，带她去换孝衣。给徐堂主设灵堂！” 手下人立刻将徐姑娘拉走了。 墨九如见状，略显好奇的询问：“他们父女关系不好吗？” 汪帮主叹口气，语气有些愧疚的说道：“这事儿都怪我。两年前我们有一批盐没及时运走，堆放在海岸上，没想到那几天妖风作怪，一个回头潮竟是把那批盐全都卷走了。当时买家都已经下了定，若是不出货，我们紫龙帮就要倾家荡产了。于是就朝着其他三个盐帮求助。最后还是青龙帮出手相助，条件就是要老徐的闺女做妾。你们也看到了，那丫头，生的貌美。” 原来如此。 众人谈话的工夫，紫龙帮的弟子，将那个叫做晚媚的姑娘带回来了。 “呜呜呜，大爷，你们找我做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啊！呜呜呜！”晚媚嘤嘤啜泣，不情愿的被推了进来。 墨九如和孤城看过去，发现这姑娘姿色平平，甚至不及昨晚寻芳院的芙蓉和芙蕖。 难道说，就是因为她玩的比较花，所以才会引得徐彪倾慕？ 李副帮主一把薅住晚媚的头发，用力将她推到床榻边：“贱人，去看看你做的好事！我们紫龙帮的堂主你也敢杀，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砰！ 晚媚重重摔在床上，一伸手就摸到徐堂主冰冷的尸体。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晚媚的解释 晚媚见状，大惊失色，惊声尖叫：“啊——啊——死了，死了，徐堂主怎么死了？啊——” 晚媚吓得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流了满脸。 她这副惊恐而慌乱的模样，让墨九如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般不淡定，且胆小懦弱，实在不像凶手。 墨九如开口安抚道：“晚媚姑娘，你先别急着哭，我问问你，昨日徐堂主是不是带你上岛了？” 晚媚一味的哭嚎：“呜呜呜，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呜……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救救我，救救我！” 晚媚显然是被吓着了，语无伦次的朝着众人求助。 墨九如见状指向秦大人开口道：“晚媚姑娘，你看，知府大人在这呢，你将事情经过如实讲出来，知府大人一定不会让你蒙冤受屈的！” 晚媚转头看向秦大人，果不其然见到他穿着官服。 晚媚手脚并用的爬到秦大人脚下，哭喊着求助：“大人救我，大人救救奴家啊，奴家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秦大人皱眉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昨晚到底有没有跟徐彪回来？” 晚媚哽咽道：“有，有……” “有？还说不是你杀的？！”李副帮主当即就要上前对晚媚动手。 晚媚吓得急忙道：“啊！我……我是跟徐堂主回来了，可我走的时候，他 还好好的啊！” “走的时候好好的？”墨九如走到晚媚身边，询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走的？谁能证明你走的时候，徐堂主还是好好的？” 晚媚叹口气道：“昨天夜里，徐堂主带我回来，他猴急的要命，都没有沐浴，就拉着我做了一次。”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许尴尬。 一旁的孤城更是冷声道：“问你什么答什么，没用的废话不必说。” 晚媚打了个哆嗦，急忙道：“是，是是是……就是做完那一次，徐堂主就送我走了啊，他说晚上还有正事儿，不能留我过夜了，是他亲自把我送上紫龙帮往返陆地的小篷船。你们不信， 可以去码头问问，昨晚撑船的，站岗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啊。” 汪帮主给李副帮主递了个眼神，李副帮主立刻出去打听。 片刻后李副帮主回来说道：“她没说谎，昨晚是老徐亲自把她送上船的。她走的时候，老徐还活着。” 汪帮主喃喃道：“这就奇怪了，难道说，凶手不是她？”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我哪来的胆子杀人啊！再说了，徐堂主是我的常客啊，那可是我的金主啊，我杀自己的金主做什么啊？”晚媚极力辩解。 墨九如指向一旁的红绸询问道：“这个东西，可是你的？” 晚媚略显尴尬的点点头，然后又连忙解 释道：“这红绸是我带来的，不过是用来捆绑我自己的，我可没有把它挂在房梁上啊。这……这是谁弄得，我真的不清楚啊。” 一旁的秦大人询问道：“汪帮主，紫龙帮地处岛屿，从陆地来此处，都要经过贵帮的港口是不是？” 汪帮主点头道：“没错，通常进出，都要经过港口。不过秦大人也知道，咱们这距离内陆不算太远，倘若真的有水性极好的人，趁着天黑，浮游过来，也并非不可能。” 李副帮主帮腔道：“水性这么好的人，肯定是大能之人，这大能之人，必然不是普通百姓啊。” 李副帮主阴阳怪气的，又想将案件往四大家族身上扯。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田老爷怎么可能找她们这样的女人 秦大人没接这话，而是询问晚媚：“你刚刚说，徐堂主送你离开的时候，说晚上有正事儿。他可曾提及是什么事儿？” 晚媚怯懦的摇头：“不曾提及。”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皱眉，很显然，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一旁的李副帮主着急的询问：“秦大人，这到底是不是谋杀啊？” 秦大人面露难色，转头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知道，比起案件的真相来说，这紫龙帮更希望将这盆脏水，泼到四大家族身上，尤其是田家。 如今田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可不就是最好捏的柿子么。 墨九如思来想去，开口道：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的命案，并非只有自杀和谋杀，也有意外。比起前两种情况，我更倾向于意外。” “意外？你的意思是，徐彪自己把自己挂在绳子上玩，然后发生了意外？”李副帮主觉得难以置信。 墨九如点头，平静的回应：“有些人的兴奋点比较低，看人家姑娘露个胳膊，就开心的不得了。有些人兴奋点比较高，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快/感。然而濒死这种事情，本就很难把握尺度了。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惨剧。” 汪帮主和李副帮主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这 房间里，也确实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这徐彪也不是酒囊饭袋，还是有几分功夫在手上的。 倘若真的是谋杀，岂会没有打斗和挣扎。 难道真的是玩脱了？ 汪帮主看向秦大人，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有劳大人跑了一趟，既然是意外，那我们就自行发丧了。” 秦大人点点头，没有拒绝。 事情得出结论之后，汪帮主亲自送众人上了返程的船，船上除了墨九如一行人之外，还有被释放的晚媚。 墨九如看向晚媚，开口询问道：“晚媚姑娘，我听说你是寻芳院里，花样最多的姑娘。你平日里生意，一定很 好吧。” 许是大家都是女子，晚媚少了几分戒备，听墨九如问，便坦率的回应：“唉，也就那回事儿吧，这恩客里面，还是正常的多，喜欢花样的，终究是少数。” “醉香楼的韩掌柜喜欢花样吗？”墨九如随口说出一个人，此人乃是她从那十几个自尽的卷宗里，记下的一个。 晚媚点头道：“喜欢，他下手狠着呢，我不爱伺候他。为了几两银子，也是没办法。” “青云镖局的董镖师呢？”墨九如继续问。 晚媚继续回应：“他还成，他是喜欢被打的，每次打他，我都高兴着呢，他人也大方。就是那个地方… …太小了，没滋没味儿的！” 听晚媚说话这么不着边际，孤城当即就要阻拦。 可墨九如却急忙继续追问：“大方？再大方，也比不过田老爷大方吧！” 晚媚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田老爷？田老爷怎么可能找我们这种人欢好？无数大家闺秀，乌泱泱的扑上去给田老爷睡，他哪瞧得上风尘女子啊！” 此话一出，墨九如和孤城都下意识皱眉。 以晚媚的说辞，田老爷是不会招妓的。 既然不会招妓，那事发当日，与他在房间里共赴巫山的，又是何人？ 墨九如继续询问：“你确定，田老爷从来不招妓吗？”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再去看看卷宗 晚媚眨眨眼，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想了想谨慎的回应：“反正他是从来没来过寻芳院，其他地方，我就不敢保证了。不过……那可是田家家主，商会会长啊，谁接待了他，还不出来炫耀一下。我可从来没听见有人提及。” 看来田老爷是真的不曾去招妓了。 …… 客船缓缓停靠在岸边，晚媚上岸之后就忙不迭的离去了。 墨九如和孤城，也跟随秦大人，上了马车。 刚上车，秦大人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徐彪真的是死于意外吗？” 墨九如微微摇头。 秦大人瞪大眼睛，等着墨九如解释。 墨九如继续道：“大人可有注意那红 绸的绳结？” 秦大人仔细回忆一下，没想起来。 一旁的孤城则开口道：“是钓鱼用双环结，越拉越紧。”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如果是徐彪自己玩，那他一定会打个活结，万一脚下的凳子踢翻了，他也可以拉扯绳头，解开绳结，让自己不至于出现意外。可那个红绸打的是死结，还是越拉越紧那种。这显然不是他自己弄得。” 说到这里墨九如皱眉叹口气：“唉，只可惜现场的团凳被他们挪动了，不然看看团凳的位置，也能推测是徐彪自己不小心踢翻了，还是有人一脚将团凳踹翻的。” 秦大人也无奈的摇头：“田家死了人，就想 把罪名扣在另外三大家族头上。紫龙帮死了人，就想把罪名扣在田家头上。各有各的鬼心思啊！” 墨九如看向秦大人，疑惑道：“秦大人觉得田小姐不是单纯的想为父伸冤？” 秦大人嗤笑一声：“你不要小看了那个小小女子，别看她年级不大，却有雷霆手腕。田家家主死了，可田家旁系还有那么多叔伯长辈，眼下却没有一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全都推崇她。可见其心智和手段，都绝非常人啊！” 这倒也是。 不过墨九如并不认为有心智，有手段的，就一定是坏人。 田小姐身在世家大族，若是养的跟温室里的小花一样，怕是早就沦为 利益的筹码了。 就像徐彪的女儿一样，身不由己。 想起徐彪的女儿，墨九如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看向秦大人，开口道：“大人，我能否再去府衙看一下那些死者的卷宗？” 秦大人略有疑惑：“那些卷宗，都是走马观花的记载，里面内容，没什么价值，为何还要再看？” 墨九如回应：“上一次看，确实没有什么价值，这一次，或许我能从中找到价值，也说不定。” 秦大人见墨九如一副十分有信心的模样，便也没有阻拦，点头道：“好吧，那二位，就随本官去府衙吧。” …… 三人回到府衙之后，秦大人并未急着走进去 ，而是叫来侍卫，低声耳语几句，随后才带着墨九如和孤城进入府衙。 他将墨九如和孤城安顿在后堂，自己亲自去拿卷宗。 孤城看着秦大人离去，开口说道：“他刚刚吩咐手下去军营查看白凤眠的下落。如果他手下带回来的消息，是没有见到白凤眠，那你我二人，今日怕是走不出这府衙了。”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了然道：“难怪他这么痛快，就答应带我们回来再次看卷宗了。这个秦大人，还真是对谁都有三份保留啊。我怎么感觉他谁都不相信呢？” 孤城冷笑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将明州知府的位置，坐的这么稳稳当当。”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死者的共同之处 说到这里，孤城不忘数落墨九如：“若是都像你一样，随便就轻信于人，那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墨九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孤城又在说她轻信安王白凤翎的事儿了。 白凤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眼下墨九如还无法确认。 毕竟孤城所言，也是他一面之词。 但孤城是怎么样的人，墨九如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他是一个杀手，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坏人。 一走一过都能救了那么多女孩子，说明他还是有一颗侠义之心的。 墨九如他探究的看着孤城的面具，对面具后面的容貌，愈发好奇了。 “你看什么？”孤城 冷声质问。 墨九如挑眉：“没什么啊，我在想你……是不是从来不洗脸？” 孤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必用激将法，看过我容貌的人，都死了，如果你想死，我就给你看。”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对孤城的容貌，失去了兴趣。 二人说话的工夫，秦大人将卷宗拿回来了。 墨九如接过卷宗翻看，但是每一本只看第一页和最后一页。 秦大人有些好奇的询问：“这……阿九姑娘，你到底在找什么？” 墨九如指向最后一页的落款，开口道：“秦大人，这些卷宗最后落款签名的人，都是死者亲近之人是吗？” 秦大 人点点头：“是的，因为很多内容都是要靠亲人陈述，我们才能记录在案，谁陈述的，自然要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备后续追查。” 墨九如继续道：“那秦大人有没有发现，所有卷宗最后签名的人，或者是死者的妻子，或者是儿子，亦或是兄弟，但是没有一个是女儿。” 秦大人微微一怔，上前看了一眼，随后道：“那可能是他们没有女儿。” 一旁的孤城皱眉道：“正相反，这十七个死者当中，除了那四个衣着完好的，另外十三个人，都有女儿。” 孤城随便翻开一个，第一页写着死者的人际关系。 秦大人看了看，惊讶道：“还 真是。这……他们的死因，跟他们有女儿，有关系吗？” 墨九如回应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关系，不过秦大人别忘了，紫龙帮的徐彪，也是有个女儿的，而且是被当做交换筹码，送去青龙帮的。” 说到这里，墨九如轻轻点了点卷宗，继续道：“想知道这是不是死者的共同之处，那就要看看这些死者的女儿，是不是也曾经遭遇被父亲抛弃的待遇了。” 秦大人明白了。 如果能证明这一点，那他们就掌握凶手的作案规律了。 凶手对那种迫害自己女儿的男人，深恶痛绝！ 秦大人开口道：“本官这就派人去查，天色不早 了，二位留下来用膳吧。”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肯定是去军营的人还没回来，所以秦大人在拖延时间。 墨九如没有拒绝，毕竟她也想知道一点，白凤眠的消息。 —— 城外海岸，南洋水师军营。 “九哥，清州城来报！”白凤箫拿着一个竹筒走进帐篷。 白凤眠将竹筒拆开，皱着眉看完军报。 白凤箫询问道：“情况如何？” 白凤眠略有疑惑的回应：“顾将军说南兆国屯兵不进，挂起了免战牌。” 白凤箫惊讶的瞪大双眼：“不打了？这是怎么回事？清州城根本守不住，他们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清州守将 白凤眠指着舆图解释道：“过了清州城，就是明州城南。明州兵强马壮，城墙又高，城外还有宽阔的护城河，易守难攻。从陆路进攻明州城，少说也要再过一个月，才能拿下。南兆国知道我已经南下了，没有一个月的时间给他们了。所以他们改变了战术，将所有兵力集中在水陆，打算从海上进攻。” 白凤箫挠头疑惑：“既然从一开始便知道陆路进攻明州很艰难，他们为什么不早一点从水陆进攻？” 白凤眠走到沙盘面前，继续道：“我们的南洋水师也不是吃素的。南兆国本来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清州城和明州 城。尤其是清州城，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按照原计划，他们七日就能拿下清州，一个月内就能拿下明州，而那个时候，我们应该还在路上。只是他们没想到计划有了变数。” “什么变数？”白凤箫询问。 白凤眠笑了下：“就是清州守将顾开继。此人真是不寻常啊。小小一个清州城，没有天险，没有卫城，也没有高耸的城墙和众多的兵力，他却能守了将近两个月。此人绝非池中物！”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顾开继，过去怎么没记得有这号人物？” 白凤眠无奈道：“因为过去南兆国从来不走陆路进攻 我东陵。南兆擅长水战，所以多半在海岸频频滋扰。他们不走陆路，这顾开继自然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清州城这一次扛了这么久，足以说明，即便是没有战事，顾开继也从未放松操练，的确是个人才。” “那不如下令，将他调来南洋水师？左右南兆国很快就要攻打我们海岸了。” 白凤眠摇头道：“不可，清州城有顾开继，能守住的几率有八成，没有顾开继，只怕隔日就会破城。虽然清州城内没有百姓，可城破会影响我军气势。再说了，南兆高挂免战牌，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凡事谨慎，还是让顾开继继续守 城。我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去给明州知府秦怀遇，让他全力支持清州城，不必担心我们。” 白凤箫正要应下，忽然叠风走来：“启禀王爷，明州府衙来了一个衙役。” 白凤眠略显惊讶，开口道：“带进来。” 片刻后那个衙役被带进来，看到白凤眠瞬间露出笑容：“卑职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起来回话，是秦知府让你来的？” 衙役点头回应：“对，秦大人让小人过来看看二位王爷到军营了么。你们到了，秦大人就放心了。” 白凤眠没有多想，只是询问道：“明 州城情况如何？” 衙役没有隐瞒：“田会长突然暴毙之后，所有盐商的引岸都停工了。老百姓还是照常生活，没有多少影响，可大.大小小的盐商，叫苦不迭。最近大人都在犯愁这个会长的位置。” 白凤眠想到之前在船上，孤城妻子给他出的主意，便开口道：“你来的正好，本王修书一封，你带回去给秦大人，或可解君之忧。” 衙役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 当天夜里，墨九如和孤城到底没能离开知府衙门。 主要是那去军营的衙役没能及时回来。 所以秦大人就软磨硬泡，将二人留下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杀人规律 入夜之后，墨九如习惯性的拿着铺盖来到地上。 孤城见状皱眉道：“你睡床。”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道：“啊？为什么？” 孤城冷淡的回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睡不睡？” “睡睡睡啊！”墨九如急忙跑向床榻，她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地面那么硬，哪里比得上床榻啊！ 只是墨九如还是有些疑惑，孤城今日怎么就良心发现了。 孤城不理会她，抱着铺盖来到屏风外面随意铺好之后就躺下了。 他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发现这府衙的客房十分简陋，地面就是青砖，这薄薄的一层被子铺上去，也挡不住地上的寒气。 可 田家就不一样了，地面上厚厚的羊毛毯子，自然不用担心墨九如会生病。 对，他担心墨九如会生病。 这种担心让孤城很烦躁，因为他过去从来不会担心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 次日。 次日一早，秦大人亲自来请二人去前面用早膳。 看着秦大人笑的跟朵花似的，墨九如和孤城就都明白了。 一定是那个去见白凤眠的衙役回来了。 果不然，吃饭的时候，秦大人叫来一个人，开口道：“他是我府衙的捕头，名唤寇义。二位想要调查那些自尽的案子，可以让他带你们四处询问一下。本官近日有些要事，就不能陪同二位了。 ” 要事？ 墨九如见秦大人一脸雀跃的模样，想了想询问道：“是楚王殿下给大人安排了任务？” 秦大人笑道：“正是！正是啊！虽说是一个任务，却也解开了我明州城的困局，不愧是楚王殿下，果然足智多谋。” 明州城的困局？ 眼下明州城最大的困局就是商会群龙无首。 如此看来，白凤眠应该是给秦大人出了一个，可以选出会长，还不得罪人的方法。 那这个方法。 墨九如抿嘴一笑，已经猜到了。 一旁的孤城见墨九如笑的如此明媚而甜蜜，心中不免有些郁结。 他将筷子放下，冷声道：“不是要出门么？还不 快点吃！” 墨九如听到这话，连忙端起饭碗，嗷呜嗷呜的三两下就用完了早膳。 随后二人便带着寇捕头离开了府衙。 而另外一边，秦大人也立刻去通知田家，召集所有商会成员，一起召开会议。 …… 寇义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不过寇义却是一个办事很有调理的人。 他带着墨九如和孤城，拿着卷宗一家一家的问过去，整个过程没有走回头路，一气呵成。 很显然他在出发前就已经安排好行程了。 当一行三人走完第十家的时候，墨九如指向一旁的茶楼开口道：“先不走了，我们上去歇会儿 。” 寇义恭敬的回应：“二位上去饮茶，卑职在此等候。” 他不打算上去。 墨九如无奈道：“走吧，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人，没那么多讲究，一起坐一下，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寇义听到有话要问，便没有拒绝，跟随墨九如和孤城一起上了茶楼。 三人落座之后，点了一壶茶，几碟小点心，随后墨九如看着卷宗开口道：“其实走了这十家已经够了，后面的几家，去不去结果也都能猜到了。” 孤城认同的点头：“这些人，不是把女儿卖了，就是把女儿强行嫁人，在不就是用女儿抵债，或者给儿子换婚。看来我们找到凶手杀人的规律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找一个人做饵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凶手针对的，都是家中有女，但是父亲对自己女儿苛待的男子。”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寇义，询问道：“寇捕头，不知道田老爷平日对田小姐如何？” 寇义微微皱眉，略作思忖之后，谨慎的回应：“田家家财万贯，自然不会用女儿去换财帛。田大小姐进出也都是前呼后拥，没听说有什么苛待。不过世家门阀，多少都有几分重男轻女。这……也算不上苛待吧？” 墨九如微微点头，这确实也算不上怎么苛待。 自古以来，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糟粕，都无法彻底清除。 倘若只是因为简单的重男轻女，就引 得凶手对田老爷下手，那这凶手要杀的人，岂不是太多了。 再说了，之前那十家，都是把女儿推入火坑的，可田大小姐至今为止，还是呼风唤雨的大小姐，也没有遇到什么磨难。 墨九如又想到之前徐彪死时候的绳结，和田老爷房中的绳结，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难道说，杀了田老爷的人，跟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人？ 难道说，有人趁乱，模仿作案？ 墨九如微微摇头，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准确。 虽然猜测无法被佐证，可有一件事，她已经有办法了。 墨九如看向孤城开口道：“我有办法，引出凶手了。” “引？”孤城重复这个字，随后想了想说道：“你要找一个人做饵？” 墨九如点头。 一旁的寇义开口道：“那要找一个成年男子，还得膝下有女，而且还十分苛待女儿，甚至将女儿推入火坑的？这……似乎不太容易。” 确实不容易。 毕竟谁卖了自己的闺女，会到处宣扬啊？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儿他们当爹的做了，更是心虚，自然会藏着掖着，岂会让外人知晓。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之后，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道：“我知道该找谁了。” “找谁？”孤城询问道。 墨九如眉眼弯弯的一笑，故作神秘的没说 。 —— 府衙。 众人刚回到府衙，就听见府衙秦大人在跟府衙师爷说话。 听语气，秦大人十分高兴。 “今天本官只是提了一嘴，田家小姐就说捐出十万两白银，十万两啊！这得买多少米粮啊！明日/你就派人去周围城镇联系米商，银子到了，咱们立刻换成粮草，送去清洲城。” 府衙师爷点头道：“是是是，这事儿卑职一定做好，不过大人啊，你看另外三家，一听田家捐十万，他们好像都没什么兴趣了呢。一个个都不开口了。要是每家都能捐十万就好了。” 秦大人皱眉道：“是啊，众人拾柴火焰高，可是田家一出手， 别人就都打退堂鼓了。看来这会长的位置，还得是田家。这些盐商，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能让大家都捐呢？” 秦大人犯了难。 “大人何不让他们盲捐？”一道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秦大人循声望去，看到墨九如走进来，他起身相迎，连忙询问：“阿九姑娘此话何意啊？” 墨九如继续道：“楚王殿下给大人出的主意，是让大人怂恿盐商捐款，最后谁捐的多，谁就是会长，对不对？” 秦大人连连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墨九如叹口气道：“是个好主意，可是大人用错了方法。这好主意，可就事倍功半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三六九等 “用错了方法？这是何意？”秦大人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寻了位置坐下来，先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秦大人，论财力，谁敢跟田家比？田家有的，可不仅仅是银子，还有这么多年在明州城的势力和人脉。哪怕其他商户，也能拿出十万两白银，可他们不敢拿啊，拿出来，不就等于跟田家正面对立了么？” 秦大人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说道：“难怪了，难怪今日田大小姐一开口，其他人连嘴都不张了，原来是畏惧田家的淫威啊！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墨九如笑了笑道：“简单，就是我刚刚说的，盲捐。” “何为盲捐？ ” 墨九如继续解释：“秦大人给他们每人发一张纸，让他们写上自己捐赠的数额，他们彼此之间不得交流，不得询问。待所有人都写好之后，当众一一拆开。最后得出结果，金额最多的，便是新任会长。如此一来，其他人就不会顾忌田家的势力，而不敢相争了。” 秦大人眼睛一亮，急忙道：“此法甚好，大家都不知道旁人捐多少，自己写自己的，心中没有负担。而且所有捐赠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有机会，定然会慷慨解囊。”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秦大人，想让众人慷慨解囊，单单一个商会会长的位置，是不够的。” “这又 是何意？” 墨九如指着茶杯开口道：“秦大人，你看这茶叶，有的一两千金，有的几文银子就能买一袋。为什么差价如此大，是因为茶叶要迎合所有阶层的消费者。换言之，这商会会长的位置，其实是给四大家族，和四大盐帮用来争夺的。而普通的盐商，他们知道自己没这个实力，你若不放出一点别的甜头，他们如何能甘心捐赠，如何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掏银子呢？” 秦大人明白了，就是除了会长的位置，他还要给其他盐商一些实惠。 这些实惠，肯定不能高过了会长的价值，但是也不能太低。 茶叶分三六九等，盐商也分三 六九等，而他给出的实惠，也当是如此。 秦大人急忙拱手朝着墨九如行礼：“还请阿九姑娘明示。” 墨九如笑了笑，端起茶杯，并不回应。 秦大人见她这副拿乔的模样，顿时心领神会，急忙道：“不知本官，可有什么地方，能帮助阿九姑娘的？若是调查案情，本官一定竭力配合。” 墨九如浅笑道：“秦大人真是通透之人，不过案件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一些进展了，眼下需要秦大人帮个忙。” “什么忙？”秦大人追问。 墨九如回应：“做诱饵！” “诱饵？”秦大人眨眨眼，不太明白。 一旁的寇义听到这话， 忍不住眉头紧锁，做诱饵，十分危险啊。 不等他开口劝阻，墨九如便继续道：“没错，今日我们调查到，原来凶手选择下手的对象，是有规律的。死者都是苛待自己女儿的父亲。所以我现在要选一个类似的人，来引凶手再次出手。” “这……这跟本官有何关系啊？我可从来没有苛待过桑儿！”秦大人极力辩解。 墨九如笑道：“有没有苛待，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秦大人将自己女儿送去京城选秀，给儿子换取高/官厚禄，不管女儿死活，导致秦姑娘在后宫备受苦楚，最后饮恨自尽。这种话题，不出两日，就能传的满城风雨。您说对吧？”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欢喜的秦大人 秦大人嘴角抽了抽道：“这……这……这如何使得？本官的一世英名……” 墨九如抬手阻拦秦大人继续说下去：“哎，秦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无法抓住祸乱百姓的凶手，才是毁了你的一世英名。等凶手抓到之后，让楚王殿下发一个告书，为大人澄清一下，大人的英明定然不会受损。再说了，秦姑娘还活得好好的，若是有人不信，让秦姑娘回明州省亲便是。届时谣言不攻自破。” 秦大人仔细想了想，那个一直杀人的凶手，确实很令人头疼。 主要她胆子太大了，什么盐商啊盐帮的，她都不放在眼里。 再这 么搅和下去，盐商和盐帮互相猜忌，明州城只怕大乱将至啊！ 想到这里，秦大人点头道：“好，那就依你所言，本官定当配合。那么捐款的事情……” 墨九如笑道：“这个太简单了，这第一名，秦大人就许诺商会会长的位置。但是这商会会长。从今年起，施行轮岗制。五年更换一次。第二名就是下一任会长。第三名。就是下下一任会长。只要在此期间，荣获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家族，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做危害百姓的恶行，那么等任期到了，就可以进行更换。” 秦大人眼睛一亮道：“此法甚好，争不到第一 ，他们也会想办法整第二第三！” 墨九如点头：“没错，这第四名呢，无论是盐商还是盐帮，官府都收购他们的海盐，只要海盐符合收购的条件，那么就比旁人收购价格，高三成！第五名，高两成！第六名，高一成！为期，三年！” 秦大人掰着手指算了算，点头道：“一共也就三家，为期三年并不难。那其余人呢？” “这第七名，免盐税三成，第八名，免二成，第九名，免一成。为期也是三年。至于剩下的人，但凡参与了捐赠。皆可以免除盐税半成。而且所有私盐，只要能达到官府要求的标准，官府这一次， 都可以将他们转为官盐盐商，给他们一条正路。” 要知道做私盐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有利可图，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挤不进官盐的商场。 而这一次，墨九如打算给他们开一个方便之门。 只要为国效力，都可以有机会做正当商人。 秦大人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好！” 墨九如浅浅一笑：“捐款的事儿，我就不参与了，相信秦大人一定能办好。我的事儿，秦大人可一定要竭力配合。” “你说怎么做，本官就怎么做！”秦大人现在眼里心里，全是盐商的银子了，哪里还管得了墨九如要做什么。 墨九如继续道：“简单，无论秦大人听到什么样的谣言，只要不澄清就好。除此之外，秦大人进出都不要单独行动。安全为上。” “好，本官明白了。来人啊，传膳！”秦大人欢喜的命人上酒菜，迫切的想跟墨九如畅饮一杯。 —— 是夜，客房。 孤城从晚饭之后就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今晚二人仍旧住在府衙的客房，进入房间之后，墨九如便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了？事情进展的挺顺利的，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孤城冷漠的回应：“那是你的事情进展顺利，与我何干？”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人生的路没有一步是白走的 墨九如明白了，孤城是在怪她一直管旁人闲事，一直没有着手去调查沈家旧案。 墨九如轻轻拍了拍孤城的手臂，开口安抚道：“你放心吧，人生的路，没有一步是白走的。沈家的事儿，一定会大白于天下！” 孤城不知道墨九如的话是不是正确的，他只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自己竟是没有过去那些年，那么心急了。 虽然他对墨九如表现的很急切。 可事实上，他都在顺着墨九如的节奏走。 或许……与她朝夕相伴的日子，比独来独往的日子，要快乐许多吧。 因为快乐，才会让人麻痹。 孤城躲开墨九如的触碰，一言不发的去打地铺 了。 墨九如也没再打扰他，而是躺在床踏上，脑海中不停的去想，那个凶手，到底会不会中计呢？ —— 三日后，知味楼。 一桌客人正在把酒言欢，其中客人甲神秘兮兮的开口道：“哎？你们听说了吗？秦大人的闺女死在京城了啊！” “啊？”客人乙震惊的回应：“你是说秦桑小姐？哎呀，她不是去选秀了吗？怎么会死了啊？” 客人甲继续道：“说是去选秀，还不是秦大人拿闺女去给儿子换前程。” 客人乙追问：“这话怎么说的？” 客人甲四下看了看，随后压低声音继续道：“边疆出了战事，陛下选秀推迟了，但是所有 秀女都进宫了。咱们的陛下啊，人老心不老，一个个都睡了。这没名没分的，在后宫里，可不就得被各宫娘娘排挤么。我听说啊，秦小姐因为生的貌美，遭了不少罪，最后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啊！” “啊？真的假的？”客人乙表示难以置信。 客人丙凑近开口道：“真的真的，你还不知道呢？秦小姐前脚刚死，后脚秦公子就进入刑部，做了郎中令啊。这秦公子都不曾参加科举，上来就是四品官，眼瞅就要追上他爹了。” 客人甲点头道：“没错，而且秦大人也要高升了啊！” 客人丁摇头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如今外面还在打仗，就算高 升，也得等战事结束吧。” “嗐，战事结束，还怎么搜刮油水啊？”客人甲继续造谣：“你们没听说么，秦大人召集所有盐商啊盐帮啊，一起为战事盲捐。这一盲捐，除了秦大人自己，和捐款本人之外，其他人哪能知道旁人捐了多少啊？到时候秦大人拿出一半给将士们，另外一半，刚好带着逃走，进京找儿子去了。” 客人乙叹口气道：“哎，这秦小姐也是可怜，明明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为自己哥哥换前程。” “那是，只有儿子是传宗接代的，闺女，那就是赔钱货！”客人甲表示很能理解：“而且我听说，秦小姐在后宫， 被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那些后宫女人，手段毒辣着呢！” 客人丙也点头道：“没错没错，那个皇后把秦小姐扔进侍卫堆里，啧啧啧……亵玩三天三夜啊！” 客人甲急忙道：“嘘，这话咱们哪说哪了，可不能传出去啊！” 众人连忙点头：“好好好！” …… 坐在一旁的墨九如忍不住微微皱眉。 孤城见状，冷笑一声：“怎么？觉得谣言过火了？” 墨九如确实这么觉得，因为她传出的谣言，可没有什么亵玩至死，也没有秦大人要高升。 她只是说用秦姑娘帮秦公子换了前程，导致秦姑娘要困守后宫。 这帮人……传的真离谱。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起风了 不过也罢，越离谱，那暗中的凶手，应该对秦大人越恨之入骨，也会更快动手。 墨九如叹口气道：“唉，真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 孤城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墨九如无力反驳，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道：“这秦桑毕竟尚未出阁，这件事儿到底还是影响了她。” 孤城继续冷笑：“要入宫为妃的人了，还能影响什么。” 很显然，孤城对于攀附权贵的女人，十分不齿。 墨九如皱眉道：“进京选秀，也非她所愿，生在这样的时代，女子多是身不由己，没有那么多自由。” “这样的时代？什么时代？”孤城对这 个词不是很理解。 墨九如心知自己说多了，抿了抿嘴，没有多言。 只是叮嘱道：“最近几日，你要多多注意秦大人，千万不能让他出事了。” 孤城冷淡的回应：“寇义武功也不错，应该能保护他。” 墨九如皱眉道：“他武功再好也不及你啊，我只相信你。”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孤城。 孤城撇撇嘴，夹起一个鸡腿给墨九如：“吃饭！” —— 南洋水师，军营。 关于秦大人的谣言，很快就传到了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耳中。 白凤箫惊讶道：“九哥，你说这是真的假的？秦大人真的要捐钱跑路了？” 白凤眠淡定 的回应：“假的，如今南兆这边大战将至，北燕那边战争也没结束。父皇哪里有心思去宠幸秀女。再说了，秦大人对他一双儿女都十分宠爱。那秦楠在刑部述职，也并非用秦小姐交换的，是我安排的。这些谣言，没有一句是真的。” 白凤箫点点头道：“是是是，九哥说的对，他们说的绘声绘色的，都给我弄糊涂了。这秦大人是得罪了谁啊，竟然要如此重伤他。” 白凤眠也不清楚，不过想想，既然把捐款的事儿都卷在里面一起说了，多半是盐商或者盐帮，不满意秦大人提出的“盲捐”政策吧。 白凤眠倒是觉得这个法子极好，至少可以 让所有人都能捐一笔钱出来。 兄弟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感觉外面乱了起来。 许多将士在来回奔跑。 白凤眠一边往外走，一边疑惑道：“发生何事了？” 守在门口的叠风急忙回应：“回王爷话，没什么大事，霍将军说看天气要来台风了，让大家把帐篷都加固一下，把粮草堆叠到木架上。” 要来台风了？ 白凤眠眉头紧锁，朝着海岸走去，白凤箫紧跟其后。 片刻后，兄弟二人来到海岸，就看到水师提督霍霆之，正在指挥众人将物资往军营内部搬运。 霍霆之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急忙行礼：“末将参见二位王爷。” 白凤眠点头道：“本王听闻要来台风了，过来查看一二。” 霍霆之解释道：“王爷不必担忧，听那些渔民说，这次的台风不会太大，咱们营盘距离海岸比较远，应该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白凤眠微微蹙眉道：“恶劣天气，从来都是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所以白凤眠担心的不是台风，而是南兆国会不会趁机入侵。 霍霆之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凛，急忙道：“王爷的意思是，他们今晚有可能夜袭海岸？” 白凤眠想了想回应道：“要看台风的威力和走势。你去找几个年长的渔民来，他们比我们更有经验。” 霍霆之急忙领命离去。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乘风而入 片刻后，霍霆之带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渔民。 那渔民朝着白凤眠跪地行礼：“草民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 白凤眠点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渔民站起身，弓着腰，不敢抬头看白凤眠。 一旁的白凤箫开口道：“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们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今晚是不是会有台风？” 听到只是询问这件事儿，那老渔民松口气，连忙回应：“王爷请放心，每年这个季节都有台风。不过没到夏天，这个台风啊，十有八。九都不会上岸。今儿这台风多半也是到了岸边就回头了。不会有事儿的。您瞧我们的渔船都没收 。” 若是大的台风，渔民会提前用圆木，将渔船拖上岸的，以免自己的小船被海浪卷跑。 因为知道这场台风不大，所以渔船只停泊在海岸边，并未上岸。 听渔民这么说，白凤眠心下稍安，随后命人带他去领赏了。 霍霆之走到白凤眠身边，询问道：“王爷，既然台风不会上岸，那南兆国多半也不大举入侵吧？” 白凤眠摇头道：“最近海岸都风平浪静，遥望十里都能隐约看到渔船，实在不适合偷袭海岸。而今日的台风，则是最佳时机。” 所以白凤眠还是觉得，南兆国会来。 霍霆之皱眉道：“可是南兆国，比我们更擅长水战， 我们能知道这台风威力不大，他们应该也能知道吧？” 白凤眠摇头道：“他们是擅长水战，但是他们并没有长期生活在我们的海岸线上，哪里比得上我们的渔民经验老到。而起南兆国已经在清洲城消耗了太多时间，此刻他们，还以为本王尚未抵达军营，所以一定十分心急。迫切的想在本王抵达军营之前，拿下海岸线。” 霍霆之觉得有道理，当即开口道：“末将这就吩咐众将士，列阵以待。” 白凤眠抬手阻拦：“不！不要列阵以待，今夜本王要不费一兵一卒，打得南兆落荒而逃！” 白凤箫和霍霆之眼睛一亮，都迫切的想知道白凤眠要怎 么做。 —— 南兆战船。 南兆此番领兵的大举进攻东陵的，还是老将岳汉丹，和其一双子女，岳峥、岳嵘。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岳汉丹头顶，还有一个人压着。 那就是南兆太子，尹昱。 此刻尹太子站在战船的甲板上，指挥众将领，今日如何偷袭海岸。 一旁的岳峥和岳嵘愁眉不展。 直到尹太子说完之后，岳峥才忍不住开口道：“太子殿下，今日并非进攻的好时机。最近海面一直风平浪静，哪怕今日有台风的迹象，也绝对不是大的台风。而且眼下海上雾气浓重，这样的天气，台风极有可能是回头风。若是台风没上 岸就卷回大海，对我们来说就十分危险了。” 尹太子不以为然，冷声道：“危险？那楚王白凤眠抵达军营才危险。今早探子来报，明州知府已经在鼓励盐商捐款，联系周围米商，很显然这是在未雨绸缪了。能指挥秦怀遇做这种事儿的人，除了白凤眠，还能有谁？不出七日，白凤眠一定会回到南洋水师，到时候我们才是真的危险。” 一旁的岳嵘也开口道：“殿下，就算白凤眠来了，这么多年，我们也是一样的打。对于南洋水师的战术，我军已经了如指掌了，绝不会落败，可台风这种东西难以掌控，我们想趁风而入，只怕台风未必会听我们的话。”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南兆太子的大礼 尹太子看向岳嵘，勾唇狞笑道：“台风听不听本太子的话，不重要，只要你听本太子的话，就够了。” 岳嵘微微一怔，佯装听不懂尹太子的调戏，低头退到一旁。 岳峥见状上前一步，挡在自己妹妹身前，苦口婆心的劝阻：“太子殿下，真的不能贸然进攻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尹太子厉声道：“少废话，要不是岳汉丹没用，清洲城苦攻不下，本太子何至于铤而走险，来攻打南洋水师？你们兄妹二人乖乖听话，等此战大捷之后，本太子会在父皇面前为你们那个没用的爹，说两句好话。可你们若是一直忤逆于我，那就别怪本太子，对 你们，还有你们那个没用的爹，军法处置了！” 岳汉丹奉命带兵进攻清洲城，本来所有人都觉得以岳汉丹的经验和实力，定然能在七日内拿下清洲城。 谁也没想到，居然被拖了这么久。 尹太子拿这件事说教岳家兄妹，着实让二人无言以对。 尹太子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看来今晚夜袭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太子离开后，岳嵘担忧的开口道：“大哥，今晚夜袭，你我都不要冲锋在前。” 岳峥疑惑道：“我是主将，岂能退缩？” 岳嵘担忧的开口道：“太子对海战毫无经验，一心贪功冒进，我觉得此战，十分不稳妥 啊。” 岳峥叹口气道：“确实如此，可我若不冲锋在前，事后他定然又要刁难我们。我也就罢了，我就怕他对你……” 岳峥不好意思说下去，那个贪图美色的尹太子，显然对岳嵘起了心思。 岳嵘眉头紧锁，面露厌恶的开口道：“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 “嘘！小心隔墙有耳。”岳峥开口阻拦自己妹妹的口无遮拦：“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至少不会丢了性命。我还得保护你，还得保护爹啊！” 岳嵘点点头，只盼着今晚夜袭能一切顺利。 她站在船头，眺望东陵海岸，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白凤眠，应该已经到了。 他不是那么容易泄露行踪的人吧。 …… 是夜，三更。 台风如期而至，狂风卷席着浓雾，遮蔽了人的视线，一层层海浪，没有节奏的拍打在海岸上。 军营中的帐篷被吹的嗡嗡作响，兵器库里的刀枪剑戟，也不停的发出叮当声。 军营中所有篝火都熄灭了，帐篷里用来照明的油灯，也被谨慎小心的看管。 岸上的人根本无法看到海面上任何动静。 海上的人，同样无法探悉岸上的情况。 南兆的战船熄了船上的灯笼，缓慢而小心的靠近海岸。 风浪太大，即便是风没有朝着船上吹，可卷起的海水，仍旧将战船的夹板， 拍打出一层水渍。 岳峥见状开口提醒道：“太子殿下，夹板湿滑，实在不安全，您还是回到船舱内等消息吧。” 尹太子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本太子要亲眼看到东陵军营葬身火海。好了，少废话，你该去头船了。” 岳峥无奈，只能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嵘儿，保护好太子。” 岳嵘点头应下：“大哥，注意安全！” 岳峥也点点头，随后脚尖一点，飞身而起。 他轻功不错，直接一路飞掠到头船上。 待岳峥站稳脚步之后。 腾腾腾，南兆的战船上，亮起一片光点。 这就是今日南兆太子，给东陵准备的见面礼——火攻！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白凤眠的还礼 火乘风起，风助火势。 无数火箭顺风射向海岸，不多时，战船上的人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头船上的岳峥紧张的观望，命令战船分批靠近。 片刻后，岳峥便看清了岸上的情况。 原来岸上早已经竖起盾墙，刚刚那些火箭，全部被盾墙挡下，未能射入军营。 岳峥脸色一沉，下令道：“击鼓！” 手下将士有节奏的击鼓，鼓声很快传到太子和岳嵘耳中。 岳嵘攥紧佩剑，紧张的开口道：“殿下，敌军有备！” 没错，这个鼓声就是在传递这个信息，岳峥在告诉尹太子，敌军有防备，他们偷袭不成。 然而尹太子 不以为然，冷声道：“不过就是常规的防御罢了。挡得住羽箭，还挡得住本太子的桐油火罐吗？传令下去，射桐油火罐！” 岳嵘无奈，只能命令手下击鼓回应。 头船的岳峥听到鼓声号令，立刻下令，拿出小型投石机，将一个个装满桐油，且点燃的小酒坛子，朝着岸上投射过去。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是有效。 不多时就听见岸上传来惨叫声：“啊——” “救火，救火！” 竖起的盾墙，瞬间被桐油火罐打散了。 站在远处的白凤眠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战局。 霍霆之见状焦急的说道：“王爷，撤吧，他们 顺风放火，很快就会烧到营盘的。我们退守十里，才能保障安全！” 白凤眠不回应。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九哥，这里我盯着，你先撤回军营，他们的投石机射程太远了！” 白凤箫自己会武功，危急时刻，可以跑，可白凤眠此刻内功尚未恢复，白凤箫不免有些担心。 然而白凤眠听到这话，仍旧没有回应。 眼看东陵的将士，越来越多人被桐油火罐点燃了，他们设下的盾墙，已然溃不成军。 一支支火箭直接朝着营盘射过来，腾地一下，点燃了帐篷。 “不行，不能站在这了，九哥，快撤！”白凤箫拉着白凤眠的手腕 就要往回跑。 然而白凤眠却甩开他，冷声道：“继续等！” “等？等什么？”白凤箫有些不理解。 然而白凤眠却十分坚定，寸步不离。 霍霆之见状急的直跳脚，开口大喊道：“传令下去，挖防火沟。” 军营不能一下子全烧了啊，趁着火势没有蔓延开，赶紧挖个放火沟，或可将损失降到最低。 众人手忙脚乱开始挖防火沟，白凤眠依旧不动如山。 一阵海风吹过，将他垂在身后的长发吹到脸颊上。 白凤眠捋起自己的头发，勾唇一笑道：“来了！” “来了？谁来了？”白凤箫一脸茫然。 白凤眠当即大喊道 ：“传令下去，盾兵后撤，掩护前锋队，靠近海岸！” 白凤箫震惊道：“靠近海岸？九哥，这么多羽箭……” 白凤箫刚说到这里，就忽然发现空中的羽箭都射不过来了，那些本来都能射到他们脚下的箭，眼下竟是都无法上岸。 白凤箫瞪大眼睛惊喜道：“风向变了！” 没错，那老渔民的话一点没错，这台风竟然在临岸回头了！ 白凤眠勾唇冷笑道：“岳峥，本王也还你一份大礼，同样是——火攻！” …… 南兆站船上的岳峥也感受到风向变了，他皱眉道：“该死的，果然是回头风，去击鼓！” 手下人立刻击鼓传讯。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火烧大海 岳嵘听见鼓声，急忙开口：“太子殿下，风向变了，咱们的火箭射不过去了，撤吧！” “混账！这才刚开始打，你就说这种丧气话，岂不乱我军心！” 尹太子冷哼一声：“哼，风向变了又如何，风力能抵挡羽箭，挡不住本太子的桐油火罐。传令下去，停止射箭，所有船只，一字排开，朝着岸上使劲儿射桐油火罐。一个都不许剩！” “殿下……” “还不去？！”尹太子怒声呵斥，阻拦岳嵘的劝说。 岳嵘无奈，只得命人击鼓传令。 岳峥听见鼓声，便依令行事，命所有战船一字排开，同时朝着岸上射桐油火罐。 而与此同时，东陵的将士 纷纷将盾牌顶在头顶，掩护他们的先锋队，靠近海岸。 去张罗挖防火沟的霍将军，远远的就看到他们的将士抱着什么东西。 他好奇的跑回来询问：“王爷，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白凤眠沉声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只见那些前锋队来到海边，将手上的什么东西，倒入海水中。 一批上前倒完，又上来第二批。 直到所有将士都将手上的东西倾倒完毕之后，才有人捡起沙滩上尚未熄灭的火箭，扔进大海中。 轰！ 都说一石激起千层浪，可眼下这是一支火箭，点燃了整个海面。 霍霆之和白凤箫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白凤箫惊讶道：“九……九哥，你把大海点燃了？” 霍霆之也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水火不相容吗？” 不等二人回过神，那回头风已经卷着燃烧的海浪，毫不留情的扑向南兆的战船。 站在头船上的岳峥见状，惊恐的瞪大眼睛：“火浪滔天，快，快，传令下去，船队分开，分散后退，后退！” 然而数量众多的船队想要后退，谈何容易？ 等他们开始移动的时候，海浪已经伸着火舌，扑向了他们。 岳峥大喊道：“跳船，从船尾跳船。” 一时间整个南兆的船队，乱做一团。 而此时东陵的海岸，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有军 医在拯救伤员。 霍霆之跑到海岸边，捡起一个空的酒坛子。 他低头闻了一下，瞪大眼睛惊呼：“是桐油？” 白凤眠缓缓走来，点头道：“没错，油会浮在水面上，所以才能看到火烧大海的场面。这场回头风，会将火势放大，也会将火势带到南兆的战船上！” 霍霆之面露惊喜，开口称赞：“王爷好计谋啊！最好烧死岳家兄妹，南兆就不得不退兵了！” 白凤眠没有霍霆之那么高兴，因为这是他整个计划中的第一步。 第一步有小成而已，能不能大获全胜，还要看后面。 白凤眠看向霍霆之，开口道：“霍将军，本王要带走南洋水师八成兵 力，只给你留两成来御敌。本王只有一个要求，严防死守，不让南兆人踏足海岸半步，你能否做到？” 霍霆之人都傻了。 南洋水师有五十万之众，不是因为东陵的人多，是因为南兆的水兵多。 南兆此番足有百万大军来入侵，如今白凤眠要调走四十万大军，他剩下十万人，怎么去抵御百万大军啊。 “王……王爷，这是何意啊？” 白凤眠微微蹙眉，看向清洲城方向继续道：“本王要趁南兆欲袭我海岸的时候，从陆路，破了沫阳关，进军南兆腹地！” 白凤箫和霍霆之都明白了，这一次，白凤眠不是要把南兆国打服，他是要将南兆国彻底铲除！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到这里，霍霆之当即开口应下：“末将接令！一定守住明州海岸！” 白凤眠拍了拍霍霆之的肩膀，开口安抚道：“你放心，本王带兵疾行，不出十日就能抵达清洲城。清洲城外战事一起，南兆国必然调兵回防，到时候海岸自然太平。” 霍霆之明白，他的任务，就是守住这十日。 今日白凤眠重创了南兆，也是为了给他争取这十日。 霍霆之重重点头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守住海岸，岸在人在，岸亡人亡！” 白凤眠点头道：“本王即刻出发，你切记，明日开始一切如常，每日燃起的炊烟，要跟五十万大军数量一样多，锅 里煮水便是。多派人来回走动，本王的行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霍霆之忍不住感慨白凤眠的小心谨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听命行事。 随后白凤眠趁着夜色，也趁着南兆国自顾不暇的时候，带着四十万大军，悄然离去。 他们直接进入明州城，穿城而过，走了近路。 与此同时明州城府衙内的秦大人，也没有睡，一直枯坐着等消息。 直到寇义回来禀报：“大人，南洋水师进城了！” 秦大人欢喜的站起来，激动的开口道：“事成了！王爷果然厉害！剩下的事，都安排好了么？” 寇义点头道：“今夜宵禁，所有 百姓都闭门不出，西南两个城门都打开了。天亮之前，大军定然能全军出城。” “好！好！”秦大人显得有些激动：“此番若是能拿下南兆国的沫阳关，南兆国就再也不敢冒进清州了。” 寇义皱眉道：“大人……楚王殿下，带了四十万大军进城。” 秦大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忍不住惊呼道：“多少？！” 寇义急忙道：“嘘！” 秦大人连忙捂嘴，随后压低声音询问：“四十万？那不是南洋水师八成兵力？” 寇义点头道：“所以卑职认为，楚王的目标，不仅仅是沫阳关。” 不仅仅是沫阳关？ 秦大人瞪大眼睛： “楚王殿下，要攻陷南兆国？” 寇义点头道：“如今南兆大部分兵力，都在海面上。若是能拖住他们，以楚王的骁勇，拿下南兆，并非难事。” 秦大人也有些激动，如果他能助力白凤眠彻底攻陷南兆，那白凤眠的太子之位就无人能抢了。 而他也必然是从龙之功。 当然，最重要的是，南海沿岸的百姓，再也不会受到战争的滋扰了。 秦大人急忙道：“本官去城门等王爷。”他一定要见白凤眠一面才安心。 寇义点头道：“大人随卑职来！” —— 府衙客房。 孤城站在窗户旁边，喃喃自语道：“马蹄裹布，赤足前 行。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墨九如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孤城说话坐起身询问道：“你站在那干嘛呢？有刺客吗？” 墨九如心里还惦记着那悬梁自尽的案子。 孤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睡成这样，就算有刺客，你也来不及跑了。” “啊？刺客跑了？”墨九如瞬间清醒，瞪大眼睛看向孤城。 孤城走到桌子旁边，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解释：“南洋开战了，白凤眠首战告捷，如今带兵前往清州了。” 墨九如更加震惊：“开战了？我怎么不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等等，既然南洋开战，王爷为何去往清州？”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尧山峡谷 孤城喝了一口茶，冷淡的回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虽然白家人很讨厌，可白凤眠确实用兵诡谲。他与秦大人也多有沟通，你还是操心案件的事吧！” 墨九如撇撇嘴，有些不高兴。 她很想知道白凤眠的情况。 说来也是奇怪，她跟孤城同进同出的，怎么孤城什么都知道，她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呢。 这家伙，肯定暗中还有帮手！ 墨九如叹口气，也没去纠结，毕竟“首战告捷”四个字，足以让她欢喜很久了。 她的夫君，就是厉害！ 希望她能尽快抓到凶手，调查清楚当年往事，然后尽快去跟白凤眠汇合啊！ 孤城看着墨九 如一脸希冀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孤城白了她一眼，回到屏风外面躺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倒是不着急破案了。 拖着便是，能拖到白凤眠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那就更好了。 孤城翻了个身，烦躁的难以入睡。 然而孤城烦躁，秦大人却是高兴的快起飞了。 他一身侍卫打扮，站在南城门口，等着白凤眠出现。 不多时便见到白凤眠和白凤箫策马而来。 白凤眠一眼就认出了秦怀遇，当即飞身而下，落在秦大人面前。 秦大人正要行礼，白凤眠连忙伸手扶住他，急切的开口道：“秦大人不必多礼，你不来找本王，本王 也要去见你的。” 秦大人激动的询问：“王爷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白凤眠朝着身后伸出手。 叠风急忙递上舆图。 白凤眠展开舆图，指向图上画着红圈的位置，询问道：“秦大人可知这是何处？” 秦大人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是尧山山脉，此处为尧山峡谷。”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明日一早，你先筹备部分粮草，送去此处！” 秦大人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可他谨慎的没有询问内情，只是问道：“好，不知王爷要多少？”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五千人，十日口粮。” 秦大人重重点头：“没问题，下官已经 筹备多日，明日一早定然能启程。” 白凤眠继续道：“本王今日率大军疾行，每人只随身带了七日口粮。所以送完尧山峡谷的粮草之后，还要劳烦你立刻筹备军粮，送去清洲城外。 ” 秦大人连连点头：“难怪王爷之前就让下官送粮草去清州，还好下官早有准备，王爷放心，粮草下官已经联络好了，只等盐商捐款到手，立刻就能购买米粮。下官一定星夜兼程，绝不延误军机。” 白凤眠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不忘提醒道：“送去清州的，照常准备便是。送去尧山峡谷的，一定要多一些肉食。” 秦大人听到这话，并没有多想，一旁的寇义却忍 不住皱眉。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白凤眠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大军远去的背影，寇义忍不住感慨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秦大人不明所以，疑惑道：“说什么呢？” 寇义微微摇头，带着秦大人折返回府衙。 只是这一路上，他都脸色凝重，不言不语。 秦大人觉得不对劲儿，回到府衙之后，也没有放寇义离开。 而是再次询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寇义无奈道：“大人，去尧山峡谷送粮草的事儿，就让卑职去吧。” 秦大人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说本官也打算让你去。不过你怎么脸色这么凝重啊？”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寇义继续道：“大人，尧山峡谷，是从海岸线，抵达沫阳关最近的一条路。其他路线，都要绕过尧山山脉，少说也多出半月的路程。楚王殿下分兵至此，大人还不明白他的用意吗？” 秦大人微微一怔，随后疑惑道：“楚王只是分兵五千，能有什么用意？这五千人，也拖不住百万雄师啊！” 寇义沉默的看着秦大人，没有回答。 片刻后秦大人自己瞪大眼睛，惊呼道：“死士？” 寇义点点头：“尧山峡谷并不算宽，就算百万雄师，也未必能发挥得了其应有的威力。只要这五千人不怕牺牲，绝对可以拖延一阵子 。哪怕用尸体堵塞峡谷，也足以拖慢南兆回防的脚步。到时候王爷攻陷兵力空虚的沫阳关，就可以直捣黄龙了。” 秦大人不免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算是明白寇义刚刚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什么意思了。 他无奈道：“唉，成大事者，难免有所牺牲。此番若是能将南兆国一举拿下，那这五千人的牺牲，也算是有价值。” 寇义急忙道：“大人，这五千将士，对于楚王来说，只是价值，可对于他们自己的亲人来说，那可是血脉至亲啊。有些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就此死了，整个家都塌了。大人要想办法救 他们。” 秦大人无奈：“本官能有什么办法？军令如山啊！你也不要想歪主意，坏了楚王的计划，让南兆及时回防，那这天赐良机，就葬送了。” 寇义继续道：“大人放心，卑职自然知道不能坏了王爷的计划，可卑职有办法，或许能就那五千将士一命。还请大人准许卑职去押送粮草。” “你有什么办法？”秦大人谨慎的询问。 寇义解释：“卑职当差之前，是山中猎户，经常游走在尧山山脉，对山地地形了如指掌。万不得已的时候，卑职可以给众将士引路逃走，或可保全性命。” 换言之，寇义知道其 他的路线撤退，不必在尧山峡谷那一条路里，跟南兆大军死磕。 秦大人想了想开口道：“本官可以让你去，但是你不能阻碍他们的计划。楚王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就算是调动死士，他也一定事先跟将士们都说清楚了，不会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的。切莫要因为你自己的恻隐之心，坏了全盘计划。” 寇义点头应下。 —— 次日。 次日一早，墨九如刚起身来到前院，就看到秦大人换做一身常服，准备出门。 墨九如紧张的询问：“秦大人这是要去哪？” 秦大人回应道：“今日有一批粮草要出城，本官 去看一下。” 墨九如继续道：“大人带上我们吧！” 她以秦大人为饵，岂能放心让他自己出城。 可秦大人这是要送粮草队伍去尧山峡谷，此乃军机要事，他也不能泄露给墨九如啊。 思来想去，秦大人笑了下道：“阿九姑娘放心，本官就送至城外三里，去去就回，随行有府衙侍卫，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是在府上歇息吧。” 秦大人话音落下，便疾步离去，根本不给墨九如再开口的机会。 墨九如急忙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孤城：“你跟去看看！” 孤城皱眉道：“你我不能分开太远，我去了你怎么办？”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又遇到她了 是啊，她还在被孤城的蛊虫约束着。 墨九如继续道：“那你……带我一起去？” 孤城白了她一眼：“若是遇到凶手，我是护着你，还是护着他？” 墨九如烦躁的皱眉。 孤城见状继续道：“他带了那么多侍卫，还有押送粮草的军队。哪个凶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案？别烦蠢了！” 孤城话音落下，就朝着外面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墨九如无奈，只得抬步跟上。 …… 秦大人乘坐马车，跟随押送粮草的队伍，一直走到了城外三里亭。 抵达三里亭之后，马车停下，秦大人下车看向寇义，开口叮嘱道：“切记不要 冲动行事，听从计划第一，救人只能排第二。” 寇义脸色凝重，却也点头应下。 因为他知道，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下次再想攻打沫阳关，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打不下沫阳关，他们就无法攻入南兆国腹地。 无法攻陷南兆国，那南边这些主城的百姓，就永无宁日。 寇义郑重的回应：“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会破坏楚王殿下的计划！” 秦大人拍了拍寇义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启程了。 眼看着押送粮草的队伍渐行渐远，府衙师爷也提醒秦大人该打道回府了。 秦大人叹口气，心中满是担忧，只盼着能尽快收到楚王下一个捷 报。 …… 马车回城途中，府衙师爷询问道：“大人，上一次您召集所有盐商盐帮，让他们盲捐。如今已经过去四日了，不知他们都想好捐多少没有。” 秦大人回应道：“此事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师爷点头道：“咱们是不急，可之前大人联络的米商，怕是有些着急了。” 秦大人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那就放出消息，就说已经有人来府衙打探捐赠消息了。” 没有人动，大家都不急。 一旦有人动了，其他人就坐不住了。 师爷连忙点头应下：“是，大人英明。” 主仆二人说话的工夫，马车忽然停了。 “吁 ——” 师爷掀开车帘询问道：“怎么了？” 车夫指向前面：“大人，前面有个姑娘不知是死是活。” 秦大人透过车帘看向外面，果然发现一个姑娘躺在官道上。 秦大人给随行侍卫递了个颜色，侍卫谨慎的上前查看。 当侍卫把那姑娘翻过身来的时候，师爷惊讶道：“呦，怎么是她？” 秦大人询问道：“何人？” 师爷连忙回应：“大人，是寻芳院那个晚媚，前些日子，在紫龙帮见过。” 听到是晚媚，秦大人松口气，他还以为是刺客呢。 侍卫查看了一下晚媚的情况，随后回来禀报：“启禀大人，她遍体鳞伤，眼下昏迷不 醒。” 遍体鳞伤？ 秦大人皱眉道：“先把她抬上来，回城找个大夫吧。” 侍卫连忙应下，将昏迷晚媚抬到马车上。 晚媚躺在车地板上，秦大人和师爷都看到，她脖子上和双手的伤，都是鞭笞和啃咬。 这种伤，让二人瞬间明白，晚媚经历了什么。 师爷摇摇头，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大人，卑职去车辕上坐坐。” 秦大人也想出去，总觉得跟这样的风尘女子共处一个空间有些尴尬。 可他是知府大人，岂能坐在车辕上那么失礼。 秦大人无奈，拿起马车上的大氅，盖在了衣不蔽体的晚媚身上。 没想到衣服刚盖上，晚媚竟然醒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大人平安回来了 晚媚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人，有些惊讶的开口道：“秦……秦大人？” 秦大人略显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咳，是本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昏迷在城外了？” 晚媚低下头，有些赧然的说道：“妾身昨晚去伺候胡员外了。” 胡员外？ 秦大人想了想，知道晚媚说的是谁了，应该是做绸缎生意，在城外有个外宅的那个胡员外。 没想到此人竟然有如此癖好，将妓子打得遍体鳞伤。 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还真看不出来。 秦大人撇撇嘴道：“你可否要报官？本官可以……” 一句“主持公道”的话还没说完。 晚媚就 急忙道：“不不不，多谢大人体恤，这就是奴家的生意，奴家……早就认命了。” “唉！”秦大人叹口气，有些无奈道：“那本官送你去医馆吧。” 晚媚摇头婉拒：“奴家这种身份，不好跟大人一起出入在百姓面前，到了城门外，大人就让奴家下车吧。大人放心，奴家已经没事了。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秦大人没想到，这个青楼妓子，竟然还挺有分寸的。 他一个知府大人，确实不适合跟风尘女子，搅和在一起。 还是在城外放下她比较合适。 秦大人点头道：“也好，不过你年纪轻轻的，若是能另谋生路，还是换个活 法吧。” 晚媚浅浅点头，那态度，也不知是听劝，还是不听劝。 —— 府衙。 秦大人离开之后，墨九如一直坐立不安。 所以吃过早饭，墨九如便逗留在前院，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孤城见她在那走来走去，无奈道：“你能不能坐下，晃的我眼都晕了。” 墨九如皱眉道：“谁让你不跟秦大人一起去的，万一出了事，那秦大人可是等于被我害死的。” 孤城叹口气：“都说了，不会出事。那凶手次次得以顺利脱身，正是因为没有人见过她。如今这么多人随行在侧，她根本不会动手。” 就在墨九如要反驳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太好了！ 墨九如急忙跑出去查看！ 墨九如跑到门口，便见到府衙的马车停了下来。 师爷和秦大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墨九如走到秦大人面前，欢喜的打招呼：“大人回来了。” 秦大人面不改色的从墨九如面前走过。 别说回应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师爷：“大人这是怎么了？押送粮草的事情，不顺利？” 师爷挠头道：“没怎么啊，刚刚还好好的，回城之后，就心事重重。小姐莫怪，莫怪啊！” 墨九如点点头 道：“无妨，只要大人安全就好！” 墨九如看着秦大人走进后堂，才松口气。 孤城走到她身边，冷嘲热讽道：“你这个人真是矛盾。又盼着他出事，又怕他出事，就算是老天爷，都不知道你在求什么。” 墨九如撇撇嘴：“我在求凶手赶紧上当，让我虏获真凶，得到田小姐的信任，然后从田家内部，调查当年往事，给你一个公道。这样说，老天爷应该明白了吧。” 孤城瞥了她一眼，细心的发现墨九如这一串话里，没有提及白凤眠。 孤城微微挑眉，心情又好了两分。 …… 秦大人这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卧房。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秦大人自尽了？ 大家都觉得他是累了，也没有多想。 直到晚膳时间也不曾出现。 墨九如和孤城坐在前厅的等他，却苦等不到，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墨九如开口道：“秦大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怎么今日一整天都不见人。” 孤城想了想回应道：“我们过去看看。” 这边二人刚站起身，就听见后院那师爷在大喊：“大人，大人啊，大人！” 出事了？ 二人急忙朝着秦大人的卧房跑过去。 刚跑到门口，就看到秦大人吊在房梁上，那个师爷在下面抱着他的双腿，焦急的呼救。 “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救人啊！” 秦大人怎么突然自 尽了？ 墨九如来不及想太多，当即就要往里冲。 然而却被孤城拉住了手臂：“你呆在这，我去！” 孤城飞身而起，砍断了悬梁的红绸，随后与师爷合力，将秦大人放在床踏上，随手扯过棉被，盖在了秦大人的腰间。 墨九如这才隐约看到，原来秦大人刚刚没有穿裤子。 红绸，赤身，难道说秦大人刚刚在…… 墨九如下意识四下查看，却并没有发现院子里有其他人。 她急忙走进卧房，不等她开口询问，孤城便安抚道：“人还活着！” 墨九如松口气，询问师爷：“这是怎么回事？大人有带旁人回来吗？” 师爷吓得老脸惨白，连连摇头 道：“没有啊，卑职陪同大人一起回来的，大人回来之后一直在卧房休息，都不曾出来过。刚刚卑职看到二位在饭厅久等了，便想着来请大人过去用膳，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咣当一声。” 说到这里，师爷指向地上踢倒的团凳。 随后继续道：“我听到动静，冲进来，就看到大人挂在这了。幸好幸好，幸好你们来的快啊，不然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救不了大人啊。” 墨九如眉头紧锁，先查看了一下秦大人的情况。 确认他暂时无恙之后，才查看房间里的环境。 令墨九如有些惊讶的是，房间里确实没有另外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可这场面，却跟之前 的自尽案子，十分相似。 尤其是秦大人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平日里绝对不会这般失礼啊！ 一旁的孤城，将地上砍断的红绸捡起来，询问道：“这红绸，是从何而来？是大人的？” 师爷看着红绸，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摇头道：“这……不知道啊，卑职没见过啊。” 墨九如将红绸接过来，微微皱眉道：“有脂粉香。” 孤城也低头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是脂粉香。” 墨九如看向师爷：“府上还有女眷？” 师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大人与夫人情比金坚，夫人过世之后，大人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一人抚养一双儿女。没有与任 何女子结缘啊！” “这就奇怪了，没有女眷，怎么会有脂粉香？”墨九如显然有些不相信师爷的话。 师爷苦着脸道：“真的没有啊，唉……” 说到这里，师爷忽然想起什么，他瞪大眼睛道：“哎？今日大人还真接触了一个姑娘。” “接触了一个姑娘？你们不是去送粮草么，怎么会接触姑娘？”墨九如追问。 师爷连忙道：“是去送粮草，大人送至三里亭之后，便折返回城了，回城路上，我们遇到了昏迷不醒的晚媚姑娘。大人见她遍体鳞伤，便命人将她抬上马车了。后来那姑娘不知怎么半路就醒了，进城之前，为了避免被百姓看到，她就先下车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晚媚有问题 又是这个晚媚？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顿时觉得这个晚媚不简单。 孤城开口道：“走，去寻芳院！” 墨九如点头，刚要吩咐师爷好好看着秦大人。 忽然见到秦大人自己坐起来了。 “大人！”师爷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大人，您怎么样了？大人！” 然而秦大人没有给师爷任何回应，而是直接从床上站起身。 秦大人没穿裤子，孤城见状一把抱住墨九如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墨九如的视线。 墨九如诧异道：“哎？你挡着我做什么？” 孤城将墨九如推出门口道：“非礼勿视，你在外面等着！” 哐当一声，孤城不由分说的关上了房门。 确认墨九如看不到之后，孤城才看向秦大人，发现他行为十分诡异。 只见秦大人站起身，先从怀里掏了一下，但是他分明手上什么都没有。 随后双手在那不知道整理什么，片刻后做出一个上抛的动作。 这个动作……很像要悬挂红绸。 师爷见状担忧的询问：“大人……” “别打扰他！”孤城开口阻拦师爷说话。 师爷怯生生的点点头，退到一旁观察。 最后便见到秦大人走到桌子旁，拿过来一个团凳，放在房梁下面。 最后自己又伸手做出解裤带，脱裤子的动作。 可他身上明明已经没有裤子了。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秦大人踩上团凳，又凭空做出打结的动作。 做完打绳结的动作之后，秦大人竟是开始自渎。 “大……大人！”师爷都看傻了。 孤城当即上前，啪的一下，点了秦大人的昏睡穴，随后将人再次放在了床榻上。 师爷看向孤城，紧张的询问：“这……这是怎么了？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孤城蹙眉道：“他中了咒术！” “咒术？”师爷震惊的看着孤城。 孤城没有解释，而是吩咐道：“你给他穿好裤子，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只要 他醒了，就想办法弄晕他。” 话音落下，孤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墨九如焦急的等在院子里。 见孤城出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孤城没有隐瞒：“秦大人中了咒术，咒术设定了一系列的行动轨迹，让他回府之后，自己悬挂红绸，脱去衣服，将脖子挂上绳套之后自渎，在极致快乐的时候，踢翻团凳。” 墨九如瞪大双眼，这不就是跟其他悬梁自尽的死者，情况一样么。 她难以置信的询问道：“咒术……这就说得通，为什么晚媚离开了，可徐彪还是自尽了。看来徐彪也是中了咒术。” 孤城点头道：“看来晚媚也是中 辕国人，所以才会祝由之术。” 墨九如记得，这咒术是祝由之术的其中一种。 她询问道：“秦大人现在情况如何？这咒术能否解开？” 孤城摇头道：“我们解不开，秦大人会一直不停的重复咒术的指令，不吃不喝，直到他身亡。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要先找到施咒者。才能有办法解开咒术。” 墨九如急忙道：“我们去寻芳院找晚媚！” 孤城没有拒绝，当即带着墨九如离开了府衙。 然而当二人抵达寻芳院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晚媚的身影。 孤城找来那个叫做芙蓉的姑娘询问：“你说晚媚已经几日没有回来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无人主持大局 芙蓉连连点头：“是……是啊，上一次她被紫龙帮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都以为她出事儿了。因为是紫龙帮抓的人，鸨母也不敢去询问。这几日还在抱怨，紫龙帮扣人不给银子呢。” 孤城看向墨九如，开口道：“看来她那时候就已经有了防备了。”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看向芙蓉：“你可知晚媚有没有亲人朋友，或者交好的人？她平日里不在寻芳院的时候，又会去何处？” 芙蓉摇头道：“姑娘，我们这种身份的，早就六亲不认了，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不在寻芳院，那就是跟恩客出去了，别无去处啊！” 墨九如和孤城见问不出什么，便离开了寻芳院。 墨九如担忧的开口道：“没想到这个晚媚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咒术，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解么？” 孤城摇头道：“祝由之术，从来都是讲究解铃须要系铃人。旁人根本无法化解。” 墨九如蹙眉道：“那若是我们找到了晚媚，可是她不肯为秦大人解咒，又当如何？” 孤城继续道：“很简单，杀了下咒之人，咒术不攻自破。” 墨九如微微瞪大眼睛，略显惊讶的看向孤城。 孤城皱眉：“怎么？不信我？” 墨九如摇头道：“不……不是。我是好奇 ，你怎么对祝由之术，这么了解？” 孤城微微一怔，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他正思考着措辞，便听到墨九如继续道：“上一个给我解释祝由之术的，还是太医院的云望舒。你可还记得他？” 孤城冷声回应：“你几次三番提起他，莫不是想他了？你如此思念于他，白凤眠知不知道？” 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孤城，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令人讨厌。 “好了好了，不说没用的了，现在找不到晚媚，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先救秦大人？” 孤城眉头紧锁，显然也觉得情况比较棘手。 “只要让 秦大人一直昏迷不醒，他就没办法自主行动自尽。能不能救他，就要看看能不能在他饿死之前，找到晚媚了。” 换言之，他们还有几日时间。 墨九如听到这话，本就心焦。 毕竟明州城这么大，城外兵荒马乱的，想要藏起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有更糟心的事儿在等着她。 回到府衙之后，墨九如才从师爷口中得知，后日就是各大盐商和盐帮，集体盲捐的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秦大人岂能不出面呢？ 师爷焦急的开口道：“哎呦，这可怎么办好啊？要是让那些奸商知道大人现在这 副模样，他们一定不会捐款了。若是等朝廷再派人过来接替大人的位置，又不知道要多久啊！” “此事不能泄露！”墨九如急忙打消了师爷想要上报的心思。 她继续道：“如今明州城局势如此动荡，此刻告知众人知府大人中了咒术，岂不是等于在热锅里加了一瓢冷水。非得炸开锅不可！而且楚王殿下带着四十万大军轻装简行，奔赴清洲城。就等着秦大人得到捐款后，采买粮草送去清州前线呢。捐款的事儿，绝对不能耽搁！” “唉，可大人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主持大局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师爷急的团团转。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盲捐开始了 墨九如也担忧的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尽快找晚媚了。派府衙侍卫，换成便装出去寻找，不要引起太多骚动！” 师爷连忙点头应下，立刻去吩咐侍卫。 而墨九如和孤城也没闲着，继续寻找蛛丝马迹。 …… 众人这么一找，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傍晚时分，墨九如和孤城在街边小摊休息，二人各点了一碗馄饨，打算应付一口。 眼看墨九如食不下咽的模样，孤城也将汤匙放下，皱眉说道：“从昨日一早到现在，你都没有休息过，眼下还不好好吃饭，你是想自尽给我看吗？”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无奈道：“我吃不 下。明日就是捐款的日子了，秦大人不出面，他们是不会老老实实捐赠的。若是收不到捐款，就无法购买米粮。不能购买米粮，那王爷那边……” 孤城有些愠怒的打断她：“说来说去，你都是在为了白凤眠殚精竭力。哪里有半分在想我……我的事！” 墨九如叹口气：“你不要这么凶，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捐款这件事儿，不是迫在眉睫了么。这件事如果耽误了，那不仅仅是误了王爷的事儿，而是延误了战机，极有可能给明州城带来灭顶之灾。你仔细想想，当年往事，都隐藏在明州城的繁华背后。倘若明州城没了，那我们还能查什么啊？ ” 孤城被墨九如说的有些无言以对。 可他看着墨九如这副憔悴疲惫的模样，实在心里堵得厉害。 他站起身，不由分说的拉住墨九如的手腕，朝着府衙走去。 墨九如见状急声道：“哎哎哎，你拉我做什么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回去睡觉！”孤城冷漠回应。 墨九如皱眉道：“我现在哪睡得着啊，还是继续……” 啪！ 孤城回头直接点了墨九如的昏睡穴。 墨九如连话都没说完，便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过去。 孤城见状伸手接住她，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府衙走去。 —— 次日，午时。 墨九如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 她缓缓睁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在哪。 直到外面传来下人的说话声，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快把这些茶点送过去，大人等着要呢！” 大人？谁？秦大人？ 墨九如腾地一下坐起身，急忙跑向房门。 墨九如打开门走出去，却没有看到刚刚说话的人。 她四下寻找，发现这府衙后堂，竟然空无一人。 奇怪，人都去哪了？ 对了，孤城呢？孤城昨日把她弄晕了，然后他去做什么了？ 墨九如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眼下肚子不疼，说明孤城没 有离开她五十步开外。 应该还在府衙里。 墨九如连忙抬步朝着前院走去。 刚来到前院，就听见府衙师爷大喊道：“紫龙帮，捐款五十万两！” 随后便是一阵喧哗声。 “好家伙，紫龙帮这么大手笔！” “天啊，这汪帮主是冲着商会会长的位置去的吧？” “五十万确实不少，可田家一定能拿出更多。” “哎，那可未必，这是盲捐。田家上次出十万，这一次，也未必会很多。” …… 盲捐？ 盲捐已经开始了？ 那秦大人已经好了吗？ 墨九如哒哒哒跑到门口，果然看到秦大人在高座上，正襟危坐。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女人当家 墨九如瞪大眼睛，刚要说话，就见到秦大人微微蹙眉，朝着她缓缓摇头。 墨九如看向一旁正在揭晓盲捐结果的师爷，心知此刻不应该打断，便乖巧的躲在人群后面，静静观看。 好奇怪啊，孤城不是说秦大人的咒术只有晚媚能化解吗？ 为什么秦大人今日看起来一如往常？ 难道说昨天夜里，孤城已经找到晚媚了？ 墨九如仔细观察的秦大人的神色。 发现他确实跟平时差不多，若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平日的秦大人总是笑不离口。 今日的秦大人，显得尤为严肃。 就在墨九如觉得秦大人有几分奇怪的时候，那师爷惊呼一 声：“天啊！” 天啊？ 众人纷纷看向师爷。 师爷拿着纸条走向秦大人。 秦大人看了看纸上内容，略有诧异的皱眉，随后点头道：“宣读便是。” 师爷连忙道：“田家捐赠……” 捐赠多少？ 众人竖起耳朵去听。 师爷继续道：“半数家财！” “什么？！”汪帮主拍案而起，满脸难以置信。 其他盐商和盐帮也都纷纷都出惊愕的表情。 师爷将纸翻过来，给大家看，上面果然写着四个大字“半数家财”！ 落座的田大小姐缓缓站起身，开口解释道：“启禀大人，小女已经名人盘点过田家家产，其中包括现银 、房产、地产、引岸等一系列家产，按照市价估值。可达三千万。小女会在一个月内，分三次，捐赠一万五百万两现银或等价珠宝。”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一千五百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东陵国库，也不过如此。 田家真是富可敌国，富可敌国啊！ 墨九如也十分惊讶。 没想到田大小姐真有这个魄力，拿出半数家财。 之前她还以为田大小姐只是说说而已。 秦大人听到这话，当即开口道：“好……” “大人，小女的话还没说完。”田大小姐，打断了秦大人的话。 秦大人示意她继续说 。 田大小姐看向满屋子的男人，朗声道：“倘若今日没有人比我田家价格更高，那我田盼儿，就是明州盐商商会的会长！” 什么？ 汪帮主惊讶道：“田大小姐这个会长的位置，是为你自己争的？” 田大小姐坦率回应：“没错，舍弟年幼，不堪重任，家中族老年长，不堪重责，所以我田盼儿，当仁不让！” “这怎么行？从来没有女子做会长的先例！”汪帮主第一个反对！ 其他人也纷纷迎合。 “没错没错，不行，没这个规矩！” “就是就是，田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了！” “没错，绝对不行！” “女人当家，房 倒屋塌！” …… 田大小姐从容冷静的看着这一群男子，似乎心中早就对如今的场面有所预料。 待所有人都大呼小叫之后，田大小姐才看向秦大人，冷静的说道：“大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盲捐之前，大人只是说，哪家捐的多，哪家就可以成为会长，并未要求具体人选，也没有强求一定是男子，对不对？” 秦大人点头道：“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本小姐为何不能做会长？”田大小姐看向众人，继续道：“而且我并非要一直坐下去。舍弟今年十三岁，待他及冠之后，我自然会酌情处理，将会长让给他。你们又何必急着跳脚呢？”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去田家接银子 秦大人见状，想了想看向众人，开口道：“诸位也不必如此反对，这田家会长的任期只有五年，五年时间你们还等不了么？” 一旁的汪帮主听到这话，不再叫嚣了。 这田小姐就算一直做，也就做五年而已，小丫头片子，五年能掀起什么风浪。 “哼！”汪帮主冷哼一声，寻了位置坐下去，显然不打算争辩了。 另外一边四大家族中的洪家家主，皱眉询问道：“按照大人的说法，这第一名五年，第二名五年，第三名五年，那十五年后，又当如何？” 众人纷纷看向秦大人，都很好奇这个答案。 秦大人平静的回应：“有能 者居之，待十五年期满，所有盐商匿名投票选举。” 匿名投票，这就不怕被人报复记恨了。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此法可行。 而隐藏在人群中的墨九如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觉得秦大人这个说法甚好。 眼看没有人有异议了，师爷便继续宣读各家的捐款。 很显然，已经不可能有人比田大小姐更多了。 盲捐的结果就是，田家大小姐田盼儿，成为明州城盐商商会的新任会长。 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姑娘，必将成为明州城一代传奇人物。 墨九如远远的看着她，从她眼里看到了勃勃斗志，和雄雄野心。 她忽然意识到， 当日秦大人与她说，这个田大小姐不简单，是真的。 田大小姐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商会会长的位置来的吧。 不过这都是明州商会自己的事儿，墨九如不甚在意。 她在意的是那秦大人，怎么就突然好了？ 一整日过去，所有捐款都已经揭晓了，有人欢喜，有人后悔，整体来说，大家都算满意。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秦大人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也朝着后堂走去。 墨九如紧跟其后，正要上前询问一二，忽然见到府衙一个侍卫跑过来，开口道：“启禀大人，田家大小姐请大人移步田家，先交付田家现银和珠宝首饰 。” 秦大人微微一怔点头道：“想来东西应该不少，召集侍卫，带着马车一道去。” 那侍卫领命离去，随后秦大人便朝着门外走去。 墨九如简装急忙开口呼唤：“秦大人，秦大人等等！” 秦大人回头看向她，询问道：“阿九姑娘要跟本官一道去田家吗？” 墨九如微微一怔，她去田家做什么，她是想问问秦大人的情况。 墨九如走到秦大人面前，询问道：“秦大人，你身体怎么样？已经好了？” 秦大人面露疑惑：“本官一直好端端的啊！” 墨九如忍不住挠头，心中想着：“难道中了咒术的人，治愈之后就不 记得自己做过的傻事了？这样也好，毕竟脱裤子的事儿，确实有些尴尬。” 墨九如干笑一声：“没，没事了。秦大人可有看到孤城？” 秦大人回应道：“不曾看见，阿九姑娘随本官一起去田家吧，本官有些话想让你带给田大小姐，你们都是女子，说话方便。” 这种小事儿墨九如不会拒绝，可是孤城不在身边，等下她肚子疼怎么办啊？ 墨九如回头看向府衙，正在迟疑的工夫，侍卫已经备好车了。 田大人率先上了马车，随后示意墨九如来。 墨九如想了想，还是上了车，她相信自己距离孤城太远，孤城一定能感觉到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千机傀儡针 于是车队就朝着田家缓缓前行。 一路上墨九如都捂着肚子，生怕疼起来，可一路上都十分平静。 墨九如忍不住喃喃自语：“那混球难道是骗我的？” 对面落座的秦大人白了墨九如一眼，没接这话，权当自己没听见。 车队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 外面驾车的车夫，声音有些紧张的质问：“你……你是什么人？胆敢拦截府衙的马车？” 墨九如掀开车帘，就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出现在马车前面。 墨九如瞳孔一缩，当即意识到危险。 而那个女子也直接朝着众人出手。 唰唰唰，无数银针刺过来。 墨九如 下意识放下车帘，可车帘如何能抵挡住银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大人忽然竖起马车里的小茶几。 砰砰砰，银针都射在茶几上了。 墨九如感慨道：“秦大人好身手啊！”她竟是不知道，秦大人居然还会武功。 秦大人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看向那些银针。 银针不是针灸用的那种细针，反而像纳鞋底的粗针，银针后面还有几乎透明的丝线。 一招未能制敌人，外面的黑衣女子立刻将银针拉扯回去。 秦大人见状忽然扣住墨九如的腰身，砰的一声冲破马车车顶，飞身而出。 那黑衣女子显然也很惊讶，她惊呼道：“你居 然会武功？” 秦大人不回应，而是一伸手将墨九如扔向的一旁的大树。 等墨九如再站稳身形的时候，已经站在树杈上了。 她紧张的抱着树干，动也不敢动。 随后秦大人便朝着黑衣女子出手，那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三脚猫的工夫，也想抵御我千机傀儡针？笑话！” 千机傀儡针？ 墨九如看向那些拉马车的侍卫，他们忽然变得行动僵硬，眼神呆滞，一个个举起佩刀，朝着秦大人扑过去。 原来刚刚黑衣女子射出的银针，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控制人。 这黑衣人是谁？ 晚媚？ 墨九如瞪大眼睛，开口惊呼道 ：“秦大人小心身后！” 那秦大人不理会墨九如，直接用脚踢起地上的马车碎木板，打散了围过来的侍卫。 然而那些侍卫就好像不知道疼一般，刚被打飞出去，又卷土重来。 不过刚刚的空挡，已经给秦大人争取了机会，他身形犹如鬼魅，穿梭在所有侍卫当中。 不多时便砰砰砰，点了所有人的穴道。 墨九如都看傻了。 忍不住感慨道：“秦大人……真人不露相啊！” 只见那秦大人点了所有侍卫穴道之后，随机夺走一人的佩刀，用力砍向那些操控傀儡的丝线。 然而这一刀下去，丝线没断，刀却碎成一片片。 黑 衣女子嗤笑一声：“什么破刀也想断我千机丝。做梦！” 黑衣女子用力拉扯手上的丝线，那些本来已经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侍卫，竟是再次活动起来，开始二次进攻。 墨九如明白了，黑衣女子，不仅仅可以用傀儡针操控人的行动，也可以用傀儡针，解开他们身上的穴道。 秦大人不忍心伤害自己人，那打斗起来，必然被掣肘。 再这样下去，无论他武功多高，体力也不济啊！ 墨九如见状大喊道：“秦大人，擒贼擒王啊！” 秦大人瞥了她一眼，随后扑向马车。 一众侍卫纷纷举刀砍向秦大人，秦大人一个翻身钻入车底。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是他？！ 等秦大人从另外一边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然多了一把宝剑。 仓啷一声，宝剑出鞘，寒光凛冽。 墨九如和黑衣人，都愣在了原地。 墨九如惊讶道：“这……这把剑……不是孤城的么？” 黑衣人则惊呼道：“你不是秦怀遇！” 秦大人仍旧不说话，挽着剑花刺向黑衣人。 黑衣女子连连向后躲闪，这秦大人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一剑砍断了所有千机丝。 神兵利器，果然不一样。 砰砰砰，砍断的千机丝，反弹到黑衣女子身上，让她瞬间站不稳脚步，倒仰过去。 与此同时，秦大人已经飞身上前，用长剑挑去了她的 蒙面巾，抵住了她的咽喉。 秦大人垂眸看向她，冷声道：“果然是你！” 晚媚！ 晚媚刚刚被千机丝反噬，眼下胸口剧痛，嘴角流血不止。 她知道，她败了！ 可是她不服！ 晚媚看向面前的秦大人，怒声道：“神机阁的孤城，你是一个杀手，为什么要管旁人的闲事儿？你收了那贪官多少好处？！” “啊？孤城？”树上的墨九如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秦大人”。 实在不能怪墨九如没有认出他，因为秦大人跟孤城的身形样貌大相径庭啊。 秦大人人到中年，早就发福了。 哪里有孤城那么高大伟岸。 不过这 晚媚并没有说错，眼前人就是孤城。 孤城瞥了一眼树上的墨九如，忍不住吐槽一句：“笨蛋！”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不敢反驳。 孤城则看向晚媚，冷声道：“解开秦大人身上的咒术，我可以饶你一命。” 晚媚冷笑一声：“饶我一命，我拖着这遍体生疮的身子，你饶我一命有何用？” 晚媚忽然扯开领口 ，将整个肩膀锁骨露给众人看。 孤城刚要别开脸，就看到晚媚身上都是脓疮。 他瞳孔一缩，略显惊讶。 树上的墨九如见状开口道：“是花柳病！” 不仅仅是花柳病，以墨九如的经验来看，这种病的程度， 已经非常严重了，可以相当于现代社会的艾/滋。 晚媚凄然一笑：“大夫说了，我最多还能活半年，半年内，我要杀光所有重男轻女的父亲，我要让他们为抛弃自己的女儿，付出应有的代价！” 墨九如无奈道：“先把她带回去再说吧。” 总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才能对她做出决断。 孤城没有拒绝，踢起地上一枚石儿子，点了晚媚的穴道，随后将其带回府衙。 —— 府衙。 孤城回到府衙之后，并未急着去审问晚媚，而是回到房间，恢复了自己的容貌。 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墨九如环抱着双臂，站在院子里。 孤城皱眉看着她：“怎么？” 墨九如双眸微眯，语气探究的说道：“孤城大人，你好厉害啊，不仅仅可以易容，就连身形都能改变。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孤城冷淡的回应：“朝夕相处这么多日子，你都认不出我，不是我厉害，是你够笨！”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你都把猫变成狗了，谁能认得出？” 孤城不搭理她，径自往外走。 他心中明白，经此一役，他暴露的越来越多了。 墨九如很快就要揭穿他的身份了。 可是盲捐的事情，没有秦大人就无法进行。 无法进行盲捐，就会对战事不利。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杀人动机 战事不利，明州就有可能沦陷。 明州沦陷，他要查的真相，就会永远被尘封。 所以孤城认为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铤而走险，易容成秦大人的模样。 没错，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查案，绝对不是……为了墨九如！ “云望舒！”墨九如忽然大喊一声，试探孤城的反应。 然而孤城从容离去，没有任何异常。 墨九如微微皱眉：“难道我猜错了？” —— 府衙大牢。 墨九如跟在孤城身后，来到了府衙大牢。 他们是来审问晚媚的。 墨九如看到 府衙师爷带着两个小老头在大牢里。 那两个小老头都在给晚媚诊脉，看起来应该是师爷请来的大夫。 片刻后其中一人跟师爷说道：“启禀大人，这姑娘确实病入膏肓，已经药石无灵了。” 手脚都捆着锁链的晚媚凄然一笑，似乎浑不在意。 师爷点点头询问道：“可会传染啊？” 那大夫摇头：“大人放心，只要不做亲密的举动，不会凭空传染的。” 师爷放心的让侍卫送两个大夫出去。 墨九如跟随孤城走进地牢，府衙师爷担忧的说道：“唉，她没说谎，确实命 不久矣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大人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 晚媚听到这话，得意的冷笑：“我还有六个月的命，那个狗官不吃不喝，怕是撑不过六个月吧，他总要死在我前面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九如蹲下身，拉起晚媚的手腕，一边给她诊治，一边说道：“关于秦大人的事，其实是我放出去的谣言，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秦大人没有苛待秦桑，更加没有用女儿给儿子换前程。他是一个好官！” 晚媚微微一怔，随后面露凶光：“放屁，别以为你们这么说，我 就会放过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墨九如看向晚媚，没有再说秦大人，因为她知道杀了晚媚，咒术自然就解了，所以也不必求她。 她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你屠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泄愤？”墨九如询问道。 晚媚冷笑道：“怎么？不行吗？他们哪一个不该死？要么卖了女儿，要么把女儿送去窑子，要么用女儿给儿子换亲，给儿子换前程，要么就是把女儿拿去还赌债。他们配做一个父亲吗？他们都跟我那个死了的爹一样，都是王八蛋！都是禽兽！” 墨九如追问：“所以，你也是被你爹卖入青楼的？” 提起这件事，晚媚忽然没有那么激动了，反而陷入了沉默。 众人也没有催促，静静等待晚媚说下去。 许久之后，她才凄然一笑道：“他没有把我卖入青楼，他把我……卖给了海寇。” 此话一出，府衙师爷立刻变了脸色。 卖给海寇，还不如去青楼呢。 进了海寇的窝，那一天不知要承受多少男人的凌辱。 他们只把女人当做泄/欲的工具，根本不当做人。 晚媚继续道：“仅仅五两银子，他就把我卖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晚媚泪如雨下，她抬头看向墨九如，询问道：“我不该恨么？！” 墨九如给不出回应。 晚媚当然有她恨的理由，可这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 她杀得那些人，固然有可恨之人，可其中也有身不由己的人。 就像其中有一户人家，是女儿主动卖身去做妾，换取的银两也是为了给母亲治病的。 并不是被父亲强迫的。 可晚媚却从不会调查清楚原委，就像她对秦大人动手一样，只听信谣言。 墨九如叹口气道：“秦大人真的不是坏人，如今国难当头，明州城离不开秦大人。你若不解开咒术，明州 必然大乱。” 一旁的师爷也连忙道：“是啊是啊，大人在路上遇到你，都会出手施救，他从不会轻视任何女子，又怎么会苛待我家小姐呢？我家少爷进入刑部，那是楚王殿下的恩典，小姐现在还没入宫呢，怎么能算用女儿给儿子换前程呢？” 说到这里师爷指向墨九如和孤城，继续道：“这两位就是京城来的刑部官员，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晚媚略显疑惑的看向墨九如和孤城，心中对他们的话，也信了七七八八。 毕竟秦大人确实没有因为她是风尘女子，而流露过任何鄙夷和嫌弃。 然而现在才意识到这 一点，已经太迟了。 晚媚嗤笑一声：“没用的，我根本不会解咒。” “不会？！这怎么可能？”师爷不相信。 晚媚继续道：“他只教我下咒的方法，并没有教我解咒的方法。” 一旁的孤城开口道：“她应该没有说谎。” 墨九如和师爷看向孤城，孤城继续道：“她也不会武功，只会使用千机傀儡针。” 换言之，晚媚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工具人。 有人教她下咒，教她用千机傀儡针，让她在明州城搅风搅雨。 墨九如皱眉道：“难怪她落入风尘这么多年，最近几个月才开始杀人泄愤。” 说到这 里，墨九如询问道：“是谁教你的？” 晚媚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秦大人真的是个好官，我愿意自尽，化解他身上的咒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师爷急忙询问：“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晚媚看向师爷，勾唇冷笑道：“杀了田家少爷！你敢吗？” “什么？”师爷愣住了：“杀……杀田家少爷？” 晚媚冷笑道：“哈哈哈，没错，那个小王八蛋从来不拿别人当人看，我早就想除掉他了。只可惜他还是个不开窍的，对付男人的方法，竟是对付不了他。只要你们能杀了他，我立刻自 尽，为秦大人化解咒术。” 府衙师爷当即反驳：“这不可能！” 田大小姐刚当了会长，现在去杀田家少爷，不是等于跟整个盐商商会对立了？ 再说了，就算晚媚不肯自尽，他们也可以直接杀了她，何必受她威胁？ 晚媚似乎早就料到会被拒绝，她靠在墙壁上，不屑的开口道：“那你们就直接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看看能不能救你们的秦大人。” 晚媚勾唇一笑，笑容里是众人看得懂的威胁。 墨九如转头看向孤城，她对祝由之术一窍不通，这件事，还得靠孤城来决定。 然而孤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牢房。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你怀疑谁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我们要考虑一下，师爷我们先出去！” 府衙师爷点点头，没有拒绝。 …… 众人回到前厅之后，墨九如看向孤城询问道：“直接杀了晚媚，是不是真的能化解秦大人身上的咒术。” 孤城点头道：“理论上可以，但是我们无法确定，秦大人身上的咒术，是不是真的就是她下的，万一不是呢？” 墨九如微微一怔，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背后教她咒术，教她使用千机傀儡针的人，才是下咒之人？” 孤城摇头道：“我不确定。我只是知道，在秦大人咒术没有化解之前，晚媚若是死了，我们的线索就彻底断 了。她背后的人，我们也找不到了。万一下咒的真的不是晚媚，而是她背后之人。那秦大人……凶多吉少。” “唉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凶手都抓到了，怎么还是救不了大人啊！”师爷都要急哭了。 墨九如开口道：“看来，还是要先搞清楚，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孤城看向墨九如：“你觉得应该是谁？” 墨九如看向孤城：“你这么问我，难道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孤城沉默少许后开口道：“整件事情中，晚媚只是泄愤，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得到好处的人只有……” 孤城瞥了一眼师爷，谨慎的没说，而是继续道：“ 我们出去走走吧。”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们去药庐，买些草药，晚媚的病虽然无法治愈了，但是我可以让她，别这么难受。” 二人吩咐师爷好好照顾秦大人之后，便离开了府衙。 …… 半个时辰后，二人出现在田家庄园的门口。 墨九如看向孤城，询问道：“你为什么怀疑田小姐？” 孤城平静的回应：“田老爷不死，田小姐永远没有办法成为商会会长。她是整个连环凶杀案中，唯一获利之人。” 说到这里，孤城看向墨九如：“你又为什么怀疑田小姐？” 墨九如皱眉道：“因为上吊的绳结。那些死者都是被咒术 操控，自己上吊，绳结一定在下面。可田老爷上吊的绳结在房梁上，证明他确实是被别人吊上去的。至于地上的精/元，多半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事后造假。” 孤城点头道：“既然你我不谋而合，那就进去问问吧。” 墨九如没有拒绝。 此刻天色已经黑透了，田家早已经亮起了灯笼。 门口的家丁看到这么晚有人来拜访，不免有些疑惑。 正要上前询问的时候，田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琥珀，从门内走出来。 “阿九姑娘，孤城大人，我家小姐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墨九如微微挑眉，询问道：“田小姐知道我们会来？” 琥 珀没有回应而是开口道：“二位请，有什么疑惑，还是直接问小姐吧。”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随后跟随琥珀走进田家的庄园。 令墨九如有些意外的是，琥珀竟然将他们引到了田老爷的灵堂。 刚走进灵堂，墨九如就看到田老爷的棺椁盖上了白布，很显然，已经封棺了，看样子明日便打算下葬了。 田小姐站在棺木前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头看向来人。 当她看见墨九如和孤城之后，苦涩一笑道：“看来晚媚失败了。”如果晚媚成功，今日来的就不会是眼前二人。 墨九如眉头微蹙，单刀直入的询问：“你就是幕后之人？”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熟悉的气味 田小姐没有正面回答墨九如的话，而是看向孤城，询问道：“孤城公子，你还记得，当年你救我的时候，是在何处么？” 孤城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孤城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说道：“明州城外的海岸，具体位置，记不清了。在你们即将上船之前。” “错了！”田小姐笑了笑：“那是我们……刚刚下船之后。” 孤城瞳孔一缩，刚刚下船之后，那岂不是已经去过海寇的老巢了？ 换言之，田小姐已经被凌辱了？ 田小姐沿着棺木缓慢走动，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棺材盖上。 她一边走，一边道 ：“六年前，我十三岁，身为田家的大小姐，十三岁之前，我学习四书五经六艺，学习针织女红、女德女戒，我从不轻易见任何外男，因为爹爹说，我身份尊贵，一切美好，都要留给自己未来的夫君。可十三岁生辰那日，我却被人掳走，进入海寇的巢穴。那一天……我见过的男人，比我过去十三年见过的总数还要多！” 墨九如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经从晚媚口中得知，进入海寇巢穴的女人，会遭遇什么了。 可她没想到，田小姐当年竟然没有躲过一劫，而是也被糟蹋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让田小姐性情大变，教唆晚媚去 杀人么？ 不对，田小姐不是被掳走的吗？那跟田老爷有什么关系？ 田小姐自顾自的缓慢走着，手指轻轻敲打在棺材盖上，竟是给一人一种在坟头跳舞的奇怪感觉。 她继续说道：“遭到如此横祸，我本该投海自尽，可我却永远忘不掉，第一个破我身的那个男人，他身上的味道。麝香、蛇胆、珍珠粉，十年如石，一点如漆，其坚如玉，其纹如犀，那是……” 墨九如接话道：“金龙珠？！” 田小姐看向墨九如，浅浅一笑：“你竟然认得金龙珠，你果然身份非比寻常。” 孤城看向墨九如，墨九如心虚的抿了抿嘴。 田小姐继续道：“没错，就是金龙珠的墨香。早在三十年前，朝廷便下旨，严禁明州城再生产价值昂贵的金龙珠墨锭。整个明州，唯有我田家，还敢私下制作，也唯有我爹田万斤一人，只用金龙珠。” 墨九如和孤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田小姐。 她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说…… 第一个占了田小姐身子的人，是……是田老爷？ 这怎么可能？ 田小姐看向墨九如，继续笑道：“原来震惊的表情是这样的，那我当年一定跟你一样，目瞪口呆。” 田小姐轻轻叹口气，语气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我爹与我取名 田盼儿，盼儿，盼儿，盼的就是我弟弟这个儿子。所以自从弟弟出生之后，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在弟弟身上。便也不知我的嗅觉，异于常人的敏感。那金龙珠的味道，墨香怡人，令我终身难忘。也正是因为在那个蒙面海寇身上，闻到这个气味儿，打消了我投海自尽的心思。我想搞清楚一切，想知道我爹，为何这么做！” 墨九如有些难以接受的说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孤城平静的回应：“她可是田家大小姐，海寇连盐帮都不敢得罪，怎么敢轻易掳劫田家人。就算有那个胆子，田家戒备森严，也没那个机会，除非……”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武功高强 孤城没说完，墨九如也明白了，除非，里应外合。 田小姐浅浅一笑：“我也希望是个误会。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整个明州城，都没有人敢用金龙珠，而我爹，从来就只用金龙珠。”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墨九如不理解。 以田老爷的身份和财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会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女儿？ 田小姐苦笑道：“是啊，为什么呢？就为了这个问题，我才让自己活下来。我想当面质问他，我想搞清楚一切，或者……我想从他口中听到否认的答案。可就在我去询问的时候，看到他跟一个江湖术士在说 话。原来当年田家生意遭逢重创，几乎要倾家荡产，而我弟弟那时又刚好病的十分严重，几乎要性命不保。于是那个江湖术士告诉他，必须找一个阴年阴时阴月出生的处子交/欢，才能扭转田家的霉运。而这个人，刚好就是我。” 田小姐看向墨九如和孤城，眼里的苦涩，浓郁的化不开。 墨九如皱眉道：“简直荒谬！” 田小姐嗤笑一声：“是啊，简直荒谬，可我爹却信了，也照做了，甚至为了隐瞒恶行，演了一出我被海寇掳走的戏码。得知真相之后，我便没有再去与我爹对峙。因为我知道，对于他来说，我跟一只 猫，一只狗，没有区别。而猫狗是没有权利去质问主人的。” 孤城接话道：“所以你假意不知情，在田家继续做大小姐，韬光养晦，为的就是等待今日，取代你爹的位置，成为田家家主？” 田小姐点头道：“没错。什么四书五经，女德女戒，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武功、咒术、神兵利器，才能让我……彻底翻身！” 砰！ 田小姐一掌拍在棺材盖上，没有让棺材盖裂开，却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 如此情况，足以证明她武功不低。 孤城戒备的上前一步，将墨九如护在身后。 田小姐见此情况，只是浅淡 一笑道：“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你们。不然，我还要废许多心思，才能把杀人的罪名，扣在另外三家盐商的头上。” 墨九如听到这话，皱眉道：“你让我调查此案，就是想把谋害田老爷的罪名，引到其他盐商头上？” 田小姐没有否认，继续说道：“没错，因为秦大人不会深查，而我不便去查，就算我查出什么来，旁人也会觉得是我为了商会会长的位置，而栽赃陷害，所以让你们两个外人去查，最为妥当。” 说到这里，田小姐叹口气：“其实我已经在另外三家都准备好了‘证据’， 只等着你们去发现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们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懂得用谣言，来吸引那个不够聪明的晚媚出来。坏了我全盘计划。不过幸好啊，幸好我已经是会长了。” 墨九如想了想，询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隐忍，难道就是在等南洋开战吗？” 田小姐想了想，回应道：“不全是。我只是在等一个朝廷需要银子的机会。朝廷对盐商有所求，那自然就要给盐商有所回报。我不在乎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秦大人张口要银子。而我田家能拿出旁人都拿不出的银子，另外三家又卷入官非，那到时候秦大人就必须对我有求必应。”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胜券在握 说到这，田小姐忽然笑了：“我运气还算不错，没有等到我弟弟及冠，南兆就对我们开战了。战事一起，朝廷必然需要银两。而这就是我苦等的最好时机。” 所以田小姐选择这个时机，下手杀了田老爷。 孤城蹙眉道：“难怪田老爷吊死的红绸，绳结在上面，看来是你亲手把他吊上去的。” 当日田小姐还装的那么弱不禁风，连他都骗了。 田小姐坦率应下：“没错，其他人是晚媚用咒术杀的，唯有我爹，是我亲手勒死的。我把他跟我过去的遭遇，一同扼杀了！” 说到这里，田小姐忽然有些兴奋起来。 她看 向墨九如和孤城，继续道：“对，过去已成过去，我不应该再叫田盼儿了。我不是他期盼儿子的筹码，更加不是他抵挡厄运的工具。我改个名字吧，就叫田盼，不要儿，你们觉得好吗？”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觉得田小姐的精神状态，有些过于亢奋了。 田小姐见二人沉默，笑了下道：“不必如此紧张，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你们，当然，也不是秦大人。我要整个田家，要整个明州商会！如今我想要的都得到了。所以你们要的，我也会给。毕竟若不是阿九姑娘提及盲捐的政策，我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得到这个位置。说到 底，你们还是帮了我的大忙。” 墨九如心情有几分复杂，感觉自己不知不觉，被田大小姐利用了。 可即便是田大小姐不利用她，她也会帮秦大人想办法募捐的。 这事儿，只能说田大小姐……运气确实好。 那边田小姐话音落下，婢女琥珀便拿来了一个木匣子。 田小姐将匣子打开，墨九如看到，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 这是田小姐之前许诺给她的。 墨九如没有接银票，而是看向田大小姐，忍不住询问道：“你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就不怕我抓你去见官么？” 田大小姐轻松的笑了下：“你没有证据。 ” 她十分笃定，且得意的开口道：“晚媚是不会出卖我的。我与你们说，不过是觉得锦衣夜行，少了许多乐趣。毕竟胜利的成果，总要有人分享，才能更加甜美，你说对吗？” 墨九如不得不承认，田大小姐的话没错，她确实没有证据。 出了这个门，田大小姐就可以对刚刚的话矢口否认。 就算她跟孤城都听到了，可说出去，旁人也不会信。 毕竟这么多年来，田老爷看起来对田大小姐都十分好，从未苛待。 而且现在田家如果出事了，捐出去的银子谁来递交？ 没有银子，粮草怎么办？ 没有粮草，战 事怎么办？ 田大小姐那温柔浅淡的笑容里，写满了“胜券在握”四个字。 墨九如忍不住心下感慨，幸亏田小姐的敌人，不是他们。 想到这里，墨九如推开银票，继续道：“田小姐心智手段，都令在下折服，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帮你，也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了你们田家的过去。” “过去？”田小姐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点头：“没错，我要调查三十多年前两桩与盐商有关的旧案。从田家入手，最为辩解。” 田小姐想了想，了然道：“哦，原来如此，你们是为了巡盐御史的案子来的。” 墨九如继续点头。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投其所好 田小姐仔细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很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 墨九如眉头微蹙，询问道：“为何？我们调查当年往事，与田小姐出任商会会长，没有任何冲突。况且我在调查凶手之前，田大小姐亲自承诺过，一定会答应我所求，商人重信，难道田小姐做会长的第一天，就要出尔反尔吗？” 墨九如从怀中拿出田家的家主令牌，提醒田小姐曾经的承诺。 看到这个令牌，田小姐也面露难色。 眼看她无言以对，一旁的孤城开口道：“你是在担心挖出当年往事，连累你们田家？” 田小姐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虽然当年的事情， 我并不知晓原委，可巡盐御史这么大的官员出事儿，十有八。九，跟盐商脱不了关系。万一深究下去，落得一个诛九族的罪名……” 墨九如知道田小姐在担心什么了。 她怕好不容到手的家业，一下子付诸东流了。 墨九如开口安抚道：“田小姐放心，我和孤城，不是朝廷的人。我们来调查当年往事，只是为了搞清楚沈家和宣家到底是因何遇难的。我们……” “难道你们是沈家和宣家的后人？”田小姐揣测道。 墨九如想了想，坦率点头：“没错。” 听到这话，田小姐瞬间松口气。 沈家和宣家都是罪臣，他们二人是沈家和宣家的 后人，那便也是罪人。 只要攥着这个把柄，就不他们将田家拖入万丈深渊。 田小姐开口道：“好，我们彼此手上都有对方的把柄，合作起来，也才安心，二位随我来吧。”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田小姐要带他们去哪。 不过二人并未拒绝。 …… 片刻后，田小姐带着墨九如和孤城，来到田家一处比较偏僻的院落。 眼下已经是深夜，可是院子里一盏灯笼也没有，漆黑一片，看得人有些不安。 孤城下意识靠近墨九如，时刻散发着戒备。 田小姐见状笑了笑：“不必如此紧张，此处乃是我田家库房。因为这几 个库房存放的都是账簿，怕明火，所以这里夜晚不让任何人进来，只有白天才能出入。” “账簿？”墨九如有些疑惑：“田小姐带我们来看田家的账簿？” 田小姐开口道：“看了你们就明白了。” 田小姐朝着琥珀点点头，琥珀上前一步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大门，随后拿着油灯进去，放在桌面上，小心点亮。 墨九如和孤城跟随田小姐走进去，发现房间里都是书架，上面整齐的罗列着一本本账簿。 每一格上面都有详细的年月日，看起来十分整齐规范。 田小姐随意拿了一本，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疑惑的翻开看了看，刚看了几眼便 露出惊讶的神色。 孤城见状，也随手拿起一本翻看。 当他看到账簿中内容的时候，瞬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账簿，这分明是一份行贿的清单。 没错，就是行贿。 这一本本账簿上清楚的记载着田家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因何而赠与某个官员何物。 大部分都是现引，也有不收现银的官员，田家就想尽办法赠与其他的东西。 爱字画的送字画，爱珠宝的送珠宝，爱美人的送美人。 主打的就是一个，投其所好。 孤城看向田小姐，厉声询问：“这是你们田家行贿的记录？所有收纳好处的官员，都记录在此？”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尘封的木盒 田小姐点头道：“没错，事无巨细，皆记录于此。这不仅仅是一份记录出入项的账簿，更是一份拿捏那些受贿官员的把柄。所以上面的记载十分详细，皆有迹可循。” 墨九如拿着账簿翻了翻疑惑道：“银子都长得一样，他们把银子用了，事后不认账，单凭你们这一本账簿，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田小姐笑了笑：“银子是可以花的，可花出去的银子，总是要换成物件儿的。而换回来的东西，与他们的俸禄不匹配，自然就会留下证据。再说了，许多官员喜欢的古董字画，珠宝首饰，那都是天下罕见的。他们好不容易得到，又岂会舍得卖 出去呢。” 墨九如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她继续问到：“不知道三十年前的记录在何处？” 田小姐引着二人往这栋小楼的楼上走去。 三人来到三楼之后，田小姐又顺着年份的记录，一一寻找那些书架。 最后站定在一个书架面前，从上面拿下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 呼！ 田小姐吹了一下木盒，上面厚厚的灰尘被吹走，露出盒子上面雕刻的字——巡盐御史沈廷恩。 孤城见状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惊呼道：“这是给沈廷恩行贿的证据？” 难道他祖父真的贪墨渎职了？ 田小姐没回答，而是将盒子递给二人 ：“你们自己看吧。” 孤城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然而刚入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盒子好像，有点轻。 孤城急忙打开木盒，随后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 墨九如也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木盒里面只有一小块圆圆的石头，看起来像鹅卵石。 墨九如疑惑道：“这怎么是空的？没有账簿？” 田小姐微微点头道：“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距离我太遥远了，我不曾了解事情真相。不过我年幼的时候，也曾听家中族老提及过巡盐御史沈廷恩的事迹。他是历年来，唯一一个，在明州城，没有收过任何礼物的官员。每一个去给他送礼 的盐商，他都会将人驱逐出门，并且送上一块明州海滩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这是何意？”孤城追问。 田小姐继续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沈廷恩……的确是被冤枉的。” 此话一出，孤城的瞬间呼吸一紧，心跳急促。 墨九如转头看向他，心中滋味复杂。 她没记错的话，白凤眠曾经告诉过她，当年沈家的案子，证据确凿，人赃俱获，还有万民书举报。 一人两人举报，也就罢了，万民书难道也是假的？ 墨九如刚想到这里，孤城便继续追问：“可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沈家的清白？ 当年的赃物、人证以及万民书，又是从何而来？” 田小姐微微摇头，爱莫能助的回应：“实在抱歉，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我今年只有十九岁，三十多年的事，确实一无所知。” 这倒是实话，田小姐跟他们一样，都没有经历过那场惨剧，又如何能提供重要的整局呢。 眼看二人露出失望的神色，田小姐继续道：“其实，你们二人能侥幸活下来，何不放下过去，继续隐姓埋名，好好的生活呢？这种滔天冤案，你们二人，是绝对翻不过来的！” 似乎担心二人不相信她的话，田小姐又走到另外一个木架旁边，拿出同样一个尘封的木盒。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全被利用了 只是这个木盒，看起来颇有份量。 田小姐将木盒放在琥珀手上，随后打开盒盖，示意二人看。 墨九如上前一步，发现木盒里整齐叠放着账簿，很显然这个木盒的主人，收受过田家的贿赂。 田小姐为何给她看这个木盒，这个木盒的主人又是谁？ 墨九如好奇的拿起一本翻看，随后渐渐瞪大眼睛。 “元康年份，宣文帝。这是给先帝的贿赂？”墨九如觉得难以置信。 田小姐点点头，随后指向身后整整一面墙的木架，开口道：“这里都是给先帝的供奉，其中最多的，便是先帝喜欢的金龙珠。其余珠宝财帛，也不计其数 。” 说到这里，田小姐笑了下：“小到明州下属村县的县令，大到京城一国首辅，乃至先帝和各宫妃嫔，哪一个没有收过明州盐商的好处？本就是从上到下都在贪，单凭小小的你们，又如何能翻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当年沈廷恩便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混账！”孤城忍不住，用力击打那一面墙的书架，哗啦啦啦木匣子掉了一地。 田小姐只是稍作避让，没有任何受到惊吓的模样。 墨九如见状连忙安抚：“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合着他们上下勾结，全是贪官，唯有我祖 父一人还傻傻的以为自己可以涤清盐场，为百姓谋福祉。到头来，让他巡盐的人，才是从盐商这里获利最大的人。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先帝用来敲打盐商的棋子而已！一身肝胆，满心赤诚，全被利用！全都被利用了啊！” 孤城双手发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墨九如有心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因为她知道，孤城的揣测，极有可能是真相。 或许那几年，明州上贡的东西少了，给京城各地官员的好处也少了。 所以朝廷便选出一个巡盐御史，来给明州盐商施压。 朝廷的意图不在于彻查，只是想借巡盐之 名，提醒盐商，该上贡了。 墨九如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这桩冤案，简直犹如五岳压顶，根本翻不过去。 一旁的田小姐感慨道：“原来你是沈家的幸存者。先帝下旨对沈家抄家灭三族。真没想到，沈家竟然还有后人留存于世。孤城大人……或者，我该叫你沈公子，沈公子，听我一句劝，放下过往，过自己的日子吧。” 墨九如看得出来，田小姐是好心。 可她也看得出来，孤城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果不其然，孤城冷声道：“我一定要为沈家翻案，倘若不能翻案，我便颠覆朝纲，让整个东陵，翻天覆地！” 墨九 如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她并没有怀疑孤城的能力。 旁的不说，就说他易容的能力，怕是天下间，无出其右。 他杀了陛下，再取而代之，也不是很难。 想到这里，墨九如不免有些担忧。 如今东陵外战频频，若是再起内乱，恐怕国将不国。 而且重要的是，白凤眠还征战在外，倘若东陵内部乱了，那后续的补给必然耽搁。 前线战事，也一定会受到影响。 墨九如看向孤城，开口道：“你先冷静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虽然状告朝廷很难，可也未必不能成事。要知道，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证据确凿 此话一出，孤城和田小姐都纷纷看向墨九如，眼里不免流露出惊讶。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确实如此啊！ 虽然宣武帝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没有百姓，哪有皇帝？ 没有万民，何来朝堂？ 孤城瞥了一眼墨九如，什么也没说，而是询问田小姐：“关于宣荆山的记录，在何处？” 田小姐疑惑道：“你们不仅仅要为沈家翻案，还要为宣家翻案吗？”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我们也要查宣家的案子。” 田小姐撇撇嘴：“沈家，你们或许可以一试，但是宣家的案子，你们绝对绝对，翻不了！” 绝对绝对？ 这么绝对？ 墨九如露出疑惑的神色。 田小姐阔步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随我来吧。” 二人跟随田小姐立刻这间库房，转身去了院子里另外一间库房。 这间库房大小规模，都与刚刚那个一模一样。 打开房门之后，里面一样是满满的书架。 有所不同的是，刚刚那间房里，一楼的账册都是直接叠放在书架上的。 年代久远一点的，才会存放在木箱或者木匣里。 而这一间账房，书架上全是木匣子，地上也罗列着一个个大木箱。 墨九如走进去看了一眼书架，疑惑道：“只有时间，没有名字，宣家的记 载在何处？” 田小姐笑了下：“这里全都是宣家的记载。” “什……什么？”墨九如被吓得语塞。 孤城也很震惊：“你是说，这里所有账簿，记载的都是宣家贪墨的内容？” 田小姐点头道：“没错，沈家确实是被冤枉的，所以沈廷恩的木箱里，只有他给的一块石头。沈家的案子，虽然难，但是也未必没有翻案的可能。毕竟纸包不住火，事实胜于雄辩。可宣家就不一样了，宣荆山可是个实打实的贪官，这里记录的，还仅仅是我田家的供奉，其他盐商、盐帮的供奉加在一起，更是不计其数。” 墨九如觉得难以置信，急忙追 问：“宣家贪污这么多，为何又要全家自尽？爱财之人，最为惜命，这不合理。” 田小姐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些记录，不会骗人。或者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渠道，去其他盐商，亦或是盐帮内部调查，相信结果，跟我说的，应该也并无不同。” 孤城冷眼看着墨九如，语气不善的质问：“现在知道真相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年宣荆山在审判文书上签下大名，立证我祖父贪墨渎职，为的就是取而代之，做新一任的巡盐御史。而他做巡盐御史的目的，全都罗列在此了。宣荆山才是个实打实的贪官，哪怕他自尽而亡，也无法 洗清他的罪孽！哼！” 孤城话音落下，便拂袖离去，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多谢田小姐帮忙，今日我们先告辞了！”她要去追孤城，不想让他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决定。 田小姐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叹气。 婢女琥珀上前一步，询问道：“小姐，是在担心那位孤城公子么？” 田小姐笑了笑：“担心有何用，沈家的案子，根本翻不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如是，官场如是，商场亦如是。先帝已经去世多年，让当今陛下去翻先帝的案子，这不是等于让儿子打老子的脸么，根本不可能！”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复杂的情愫 “孤城，孤城你等等我，等等我！”墨九如气喘吁吁的追着，然而孤城步伐极快，即便是没有用轻功，还是令人难以追上。 墨九如跟着他跑了三条街，实在是吃不消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嚎叫。 “哎呀，我的肚子，肚子！”墨九如佯装肚子疼。 前面的孤城听到这话，总算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墨九如，冷声道：“闭嘴，我需要安静！” 墨九如急忙站起身，朝着他小跑过去：“你别甩开我，我就跟着你，我不说话，好不好？” 孤城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立刻远离，而是等墨九如走到三步之内的时候，才转身离去。 而这一次， 步伐显然慢了许多。 他确实需要安静，因为他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眼下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的祖父确实是被冤枉的，换言之，无论他去杀当今陛下，还是去杀其他白家人，他都会手起刀落，心无顾虑。 可今日也确定了宣荆山是个贪官。 换言之，他也应该铲除宣家后人，也就是跟在他身后，这个亦步亦趋的小姑娘。 可这让他如何下手？ 孤城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墨九如，有着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愫。 他不承认自己喜欢墨九如。 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可与她相处的时候轻松又快乐。 看到 她吃瘪的窘态，他就会心情愉悦。 看到她被人欺负，他又会心生愤怒。 听到她惦记沈家的案子，他会满心欣慰。 听到她提起白凤眠，他又会满心烦躁。 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又怎么不算是喜欢呢？ 孤城心里矛盾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九如，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惩戒这个宣家后人。 他甚至觉得，对墨九如的仁慈，是对自己亲人的背叛。 二人一前一后，静静的走在深夜的城中街道上。 一个呼吸平稳，一个气喘吁吁。 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荒芜的巡盐御史府。 孤城微微一怔，随后还是走了进去。 墨九如 见状，连忙跟上。 孤城漫无目的的在荒芜的院子中游荡，似乎想寻找一些他祖父沈廷恩留下的痕迹。 又似乎想寻找一些，宣荆山自尽的原因。 亦或是说，他想寻找一个不杀墨九如的理由。 他步伐缓慢又沉重，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就在他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忽然听到墨九如发出疑惑的声音。 “唉？” 孤城皱眉看向墨九如，冷着脸说道：“我不是说了，不许……” 不等孤城说完，墨九如就指向地上的一堆黑灰，开口道：“你不是说，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人进来了吗？那这是……” 孤城走过去看了一眼，瞬 间瞳孔一缩。 这是焚烧纸钱的痕迹。 有人来祭奠过？ 什么人？ 祭奠谁？ 孤城看向墨九如，冷声道：“站在这别动。” 话音落下，他便飞身而起，快速搜查整个府邸。 片刻后孤城回来，摇头道：“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墨九如摸着下巴，疑惑道：“无论是沈家，还是宣家，都是污名漫天，没道理会有人来祭奠啊。除非……” 孤城瞪大眼睛：“除非是了解内情的人？” 墨九如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孤城，我们要找到这个人，找到他，他就是人证，他了解内情，或许还有物证？一定有办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舐犊之情是本能 孤城冷眼看着墨九如：“你还是不相信，宣荆山是个彻头彻尾的贪官？” 墨九如抿了抿嘴道：“我不是为自己的祖先辩解，我只是觉得，贪财的人，一定惜命。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他真的是个大贪官，哪怕真的是东窗事发，无法扭转局势。那他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子孙后代，乃至已经即将临盆夫人一起自尽。” 墨九如转头看向宣荆山悬梁的位置，继续道：“当年沈家的案子，已经被定了个‘证据确凿’，形式已经完全无法扭转了，可沈廷恩还是想办法，让你的父亲活了下去。而宣家的案子，都还没有开始审，完全不到绝 路的程度，宣荆山就带着全家一起去死了，这不奇怪么？” 孤城没有反驳。 因为墨九如那据“即将临盆的夫人”，让他产生了动摇。 舐犊之情是本能，宣荆山就算要带着全家去死，也总该等夫人生下孩子，将那个无辜的孩子送走才对。 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都等不及钦差大人抵达明州调查呢？ 眼看孤城没有立刻反驳她的话，墨九如急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去看看宣家人的遗骨了。” 孤城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三十多年的骸骨，还能验？” 墨九如点头道：“旁人不能，可我能，你应该知 道，我触碰尸体之后，就能听见死者的遗言。倘若他们是自尽，必然没有遗言。” 此刻的孤城，完全沉浸在沈家和宣家的事情当中，听到墨九如这句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然而他的平静，也让墨九如得出一个结论。 他一定就是云望舒。 因为能听见死者遗言这个秘密，只有白凤眠白凤箫以及云望舒知道。 而白凤眠和白凤箫两兄弟，一直一来，都以为是乾坤玉的作用，才让她听到遗言。 唯有云望舒，知道此事与乾坤玉无关。 孤城这么平静，那他不是云望舒，还能是谁？ 就在墨九如觉得自己已经确认 了孤城身份的时候，孤城忽然询问道：“没有乾坤玉，你也能听到遗言么？难道一直以来，你都在骗白凤眠？” 墨九如微微一怔，孤城的问题，让她刚刚确定的答案，又变得不确定了。 墨九如撇撇嘴道：“我没有骗他，只是有些事，不知如何解释。就像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 孤城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随后阔步离去。 墨九如见状，抬步跟了上去。 —— 次日晨。 昨天太晚了，二人并没有去府衙打扰秦大人，而是寻了客栈落脚。 今日一早墨九如醒来，就不见了孤城 的身影。 墨九如心里一紧，急忙就要出门找人。 她慌乱的鞋都没穿好，就跑去开门。 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孤城端着托盘正要走进来。 托盘上放着的，正是她的早餐。 “你……你去哪了？”墨九如尴尬的询问。 孤城瞥了一眼她凌乱的头发，和没有穿鞋的双脚，皱眉道：“你预备这副德性，出去丢人现眼么？”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她已经习惯从孤城口中，听不到好话了。 孤城绕开她，将早饭放在桌子上，冷声道：“快吃，吃完去府衙。” 想要找当年宣家的埋骨之地，自然是去找秦大人最为方便。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秦大人好了？ 墨九如没有拒绝，匆忙洗漱之后，便坐下吃饭。 而她吃饭的时候，孤城就静静的坐在一旁，摆弄手上的东西。 墨九如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颗鹅卵石，这石头不是他路边随意捡的，而是昨晚从田家拿的。 是属于沈廷恩的那一块。 墨九如疑惑道：“你把这石头拿回来了？” 孤城冷漠的回应：“是田家今日一早送来给我的。” 原来是田小姐送来的。 这也算是沈廷恩的遗物，给孤城留个念想也好。 不过这个田小姐，还真是不简单。 他们只是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这田小姐竟然还能这么精准的找到 他们的落脚地。 可见在明州城内，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田家的眼睛了。 就在墨九如走神的时候，孤城突然询问道：“你知道这石头，是什么意思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摇头，她还没仔细想过。 孤城叹口气：“祖父他是想告诉盐商，他会将明州贪腐之事，查的水落石出，还明州一个海晏河清。” 墨九如呼吸一窒，感觉口中食物有些咽不下去了。 这样一个为百姓殚精竭虑的好官，却被自己信任的君王，视作投石问路的棋子，任谁看了，不为他喊一声冤枉呢。 墨九如站起身，叹口气：“唉，走吧， 我们去找秦大人。” …… 府衙。 二人来到府衙的时候，府衙这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大家都在搬运一个个木箱，看起来应该是盐商来送捐赠的银两了。 然而让墨九如和孤城意外的，不是这些盐商，而是招呼这些盐商的人，竟然是秦大人。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疑惑。 “秦大人的咒术解除了？”墨九如自言自语道。 孤城回应：“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走向秦大人， 秦大人远远的看到二人，也连忙走过来相迎：“阿九姑娘，你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都是盲捐的结果。全是真金 白银啊！” 秦大人捋着胡子，继续说道：“今日银子到位，明日/本官就去买米粮，明日连夜启程，定然能在三日内抵达清洲城！相信楚王殿下，一定能一举拿下沫阳关！” 看得出来，秦大人全身上下都写着“跃跃欲试”几个字。 倘若他不是个文官，早就冲到前线去了。 墨九如笑了笑道：“楚王殿下，一定会旗开得胜的！” “没错！没错！”秦大人笑呵呵的回应。 墨九如继续道：“秦大人的身体，感觉如何？” 秦大人疑惑的眨眨眼：“身体？本官身体好着呢，怎么了？” 墨九如看了一眼孤城，孤城开口 道：“没什么，只是提醒大人，不要过度操劳。” 秦大人笑了笑：“是是是，多谢二位关心。只是高兴的事儿，本官就算操劳，也不觉得辛苦。二位今日前来，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秦大人想赶紧打发两个人走，然后继续清点银两。 墨九如见状，也没提及咒术的事儿，直接询问道：“秦大人，不知道这当年宣荆山一家，埋骨何处，我们想去，拜祭一二。” 听墨九如提及宣荆山，秦大人瞬间面露紧张。 他急忙低声提醒：“嘘……宣荆山可是罪臣，你们拜祭他做什么？” 墨九如笑了笑：“没什么，也是为了天罚案而已。”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尧山山脚 秦大人见墨九如不愿多说，自己也没多问。 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秦大人深知明哲保身的要领。 那就是竖起耳朵，闭紧嘴巴。 秦大人想了想开口道：“这件事，本官要查一下当年的卷宗，或有记录。” “不劳烦大人去查，让师爷带我们去吧。”墨九如看得出来，秦大人还是想留在这里点银子。 秦大人点点头，觉得这样也好，连忙叫来师爷，带着墨九如和孤城，去查卷宗。 三人走进院子之后，墨九如忍不住询问道：“师爷，秦大人怎么突然好了？” 师爷开口道：“牢里的晚媚姑娘，自尽了。” “自尽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墨九如显得有些惊讶。 那个晚媚不是还要杀田家少爷么？ 师爷继续说道：“今日一早，田家派人来看晚媚，我本不想让旁人见如此重犯，可田家人说，有办法让晚媚解开对大人的咒术，所以我便让她进去了。那田家人离开之后，晚媚就自尽了。” 孤城皱眉道：“是田小姐逼死了晚媚？” 墨九如倒是不这样觉得，她开口道：“应该是田小姐告知晚媚解开咒术的方法，但是晚媚选择了自尽。” “你怎么知道？”孤城有些好奇。 墨九如感慨道：“因为晚媚的最后一个愿望，是 杀了田家少爷。试想想，如果田家少爷死了，那以后田家，就只能田大小姐做主了。晚媚本就病入膏肓，临死之前还为田小姐筹谋后路，可见她和田小姐之间，并非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她从心底应该是感激田小姐的。所以当田小姐告诉她，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晚媚觉得自己此生能做的事，也都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孤城沉默不语，但是觉得墨九如的话，有些道理。 二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存放卷宗的地方。 师爷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把三十年前，关于宣家的卷宗找出来。 师爷将卷宗递给墨九如 开口道：“按照卷宗记载，这个案子只是刚有人举报，尚未进入调查，甚至都没有呈报给上级官府，那宣家满门，就迫不及待的自尽了，唉。” 墨九如将卷宗接过来，果不其然，上面的内容寥寥无几。 不过索性最后有记录宣家的埋骨之地。 墨九如一边看，一边道：“尧山山北脚下……墨开山。” 墨九如看向孤城说道：“落款有我……有墨将军的印章，是他埋葬的宣家老少。” 不等孤城回应，师爷便点头道：“没错，听闻当年，确实是武安将军墨开山，担任的钦差大人。都说武安将军铁面无私，一柄重达百 斤的青云三叉戟，可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哎呀，那阵子，别说大贪官宣荆山了，整个明州城上下官员，都人人自危。不过幸好，宣荆山带着全家自尽了，这墨将军也就来收殓了一下尸体，便打道回府了。要我说啊，宣荆山就是被墨将军吓着了。”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接这话。 孤城将卷宗拿到手上开口道：“我们要启程，去一趟尧山。卷宗借我们暂用可否？” 师爷点头道：“无妨无妨，都是陈年旧案，没什么用途了，你们拿去便是，别弄丢了就好。不过尧山那边不太平啊，你们不妨等等再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沫阳关急报 墨九如疑惑道：“不太平？为何？” 师爷刚要说楚王分兵五千，在尧山埋伏南兆大军，那处恐有战士。 看了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这是楚王殿下的军机。 此事万万不能轻易泄露啊。 师爷讪讪一笑道：“没，没什么，外面打仗，到处都不太平，你们……你们一定要小心为上。” 墨九如和孤城都看出师爷没有说实话了。 不过人家不方便说，他们也不好咄咄逼人。 孤城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刻不容缓，我们即刻启程，去尧山！” 墨九如点点头，不过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看向师爷询问道：“钱师爷，我还想打听一件事。三十 多年前的旧案，明州城是否还有知情人？” 师爷疑惑的皱眉：“这……这卑职真的不知道，卑职是跟随老爷一起来的明州，在这还不到三十年呢。” 墨九如笑了下，没有再为难师爷，而是带着孤城，离开了府衙。 二人与秦大人告别之后，便启程前往尧山。 而与此同时，南兆大军正准备发动第二次全面进攻。 —— 南兆战船。 上一次白凤眠火烧大海之后，岳嵘的兄长岳峥被大火烧伤，休养多日。 直到今日才能活动自如。 却没想到岳峥刚好，尹昱太子便再次下令攻打海岸。 岳峥无奈道：“太子殿下明鉴，上一次南 洋水师火攻我战船，足以证明楚王白凤眠已经抵达军营了。楚王以用兵诡谲着称，我们万万不可再冒进了。” “混账！本太子还怕了他不成？南洋水师区区五十万人，其中还有将近四成人马根本不会游水，乃是收编的明州驻军。他们的海战，哪里比得过我南兆国的百万雄师？本太子已经问过渔民了，今晚也会有台风，这一次的台风，不是回头风。正是我们大举进攻的好机会！”尹昱太子态度十分坚定。 一旁的岳嵘也苦口婆心的劝阻：“太子殿下，倘若台风不是回头风，那我们何不等台风席卷海岸之后，再谋定而后动？台风席卷海岸，必然会让 南洋水师手忙脚乱。待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们再进军，岂不是事半功倍？” “妇人之见！”尹昱太子冷哼一声：“等台风席卷海岸之后，我们确实可以看清岸上情况，可到时候岸上的南洋水师一样可以看清我们的动向。本太子要的是出其不意，一举歼灭白凤眠。没工夫跟他打拉锯战！传本太子军令，今夜三更……” “报——” 传令兵一声高喊，打断了尹昱太子的军令。 尹昱太子看向来人，皱眉训斥：“何事喧哗？” 传令兵焦急的回应：“回太子殿下话，沫阳关急报！” 尹昱太子和岳家兄妹齐刷刷打量传令兵，发现他手上 没有军报。 岳嵘焦急的询问：“军报何在？” 传令兵指向船下海岸开口道：“沫阳关来人并未手持军报，许是岳将军口头军报。只是那人刚来到海岸就晕厥了，眼下军医正在救治。” 晕厥了？ 岳嵘和岳峥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岳峥急忙道：“太子殿下，我们先去看看沫阳关有何消息。” 尹昱太子不以为然的回应道：“既然人没醒，你去了也问不出什么。还是传本太子军令，准备今夜三更大军压境。岳嵘你跟传令兵去看看沫阳关的人，听听他要说什么。” 尹昱太子一意孤行，岳家兄妹无法忤逆，只得听命行事。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南兆再次大军压境 是夜，二更，南洋水师军营。 外面狂风肆虐，吹得军帐嗡嗡作响。 南阳水师提督霍霆之焦虑的在军帐里来回踱步。 不多时，张副将走进来，霍霆之急忙询问：“海面情况如何？” 张副将皱眉回应：“回将军话，海上起雾了，风力越来越大，看样这股台风躲不过去了，咱们是不是拔营后撤。” 霍霆之双唇紧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仔细思忖后才回应：“我们只有不到十万人，这五十万人的营盘，根本无法短时间迁走。而且一旦动起来，很容易被敌军发现，我们人手不足。不行，我们再等等。” 张副将担忧的开口道 ：“将军，听老渔民说，这一次的台风，可不是回头风，这南兆国，十有八。九会乘风而入，咱们只有这些人手，如何能抵挡。” “挡不住也要挡！本将军答应了楚王殿下，至少拖延十日，眼下只剩明天一日。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霍霆之说到这里，拿起自己的红缨枪，咬牙道：“本将军亲自守关，台风来了斩风，南兆来了斩人！走！” 张副将看得出来，霍霆之是打算拼死一搏了。 想到白凤眠此刻定然在攻打沫阳关，张副将也瞬间收敛了畏惧的心思，满腔热血，只为能为国效忠！ …… 三更时分，南兆大军果然如期而 至。 尹昱太子看着顺风的形势，当即信心满满。 他勾唇冷笑：“白凤眠，上次让你借了东风的势，这一次，孤倒要看看，谁还能帮你！传令下去，放火箭！” 顺风放箭，事半功倍！ 唰唰唰！ 无数火箭犹如流星一般射向东陵军营。 东陵将士再次竖起盾墙格挡。 台风渐渐吹散海岸的大雾，让逐渐靠近的南兆将士，看清了海岸的局势。 一命副将走到岳峥身边开口道：“少将军，你看这东陵是不是有点奇怪。” 岳峥仔细查看海面，皱眉道：“这一次的盾兵，比上一次少很多。白凤眠又在算计什么？” 那副将 回应道：“盾兵这么少，我们再来一轮箭雨，就可以靠岸冲过去了。他们的羽箭逆风，射不过来，我们不如逼近他军营！” 正常来说，确实应该这么做。 可岳峥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摇头道：“不，再等等。盾兵的数量不对，我们再观察一二。” 岳峥想观察，可尹昱太子不给机会。 这边他话音刚落，尹昱太子就传令用火油罐。 无数战船立刻停止射箭，朝着东陵海岸投射火油罐。 砰！啪嚓！ 一个火油罐正好砸在霍霆之脚下。 霍霆之大喊道：“缓步后撤！不要被火烧到！” 南洋水师有序后撤，速度却 极为缓慢。 船上的尹昱太子见状，得意的笑道：“没有回头风，我看你还怎么火烧大海！传本太子军令，立刻靠岸，攻陷东陵军营！” 岳峥听到这话，急忙开口道：“太子殿下再等等啊，虽然南洋水师撤军了，可是他们缓步后退，距离和速度都不像落荒而逃。我们贸然进军，恐防有诈！” “哼！海岸上全是沙子，一眼就能看全了，能有什么诈？本太子看你就是被那白凤眠打怕了！如今风向顺我大军，敌军弓箭射不过来，正是我军进攻的好机会！还有什么可啰嗦的！立刻靠岸！” 尹昱太子一意孤行，岳峥无力反抗，只能命令大军靠岸。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一个字，拖 殊不知岳峥心里忐忑，岸上的霍霆之，一样忐忑。 霍霆之攥紧手上的红缨枪，开口道：“张副将，李副将，今日我们……要与这明州海滩，共存亡了！” 张副将啐了一口唾沫，咬牙道：“呸！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末将也一定要拖住南兆这最后一日！” 李副将也应声：“没错，营盘在，末将在，营盘亡，末将亡！” 霍霆之大喊道：“好！准备迎敌！” 这边霍霆之的话音刚落，那边南兆国大军已经踏上海滩。 南洋水师逆风，羽箭根本发挥不了任何威力。 反观南兆大军羽箭的射程极远，直接为南兆大军掩护出一条畅通的进军 之路。 眼看南兆大军步步逼近。 霍霆之当即下令：“拉！” 拉？ 拉什么？ 唰拉！ 一张大渔网从海岸的沙滩里忽然被拉扯出来，将已经踏上海岸的南兆大军，兜了个猝不及防。 渔网上都是锋利的刀片，瞬间划破伤了许多南兆的将士。 站在战船上的岳峥皱眉道：“该死的，果然有陷阱。太子殿下，不能冒进啊！” 尹昱太子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本太子有百万雄师，他白凤眠有百万渔网么？不过一个小小的防御陷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有何可惧？继续前进！” 尹昱太子的话一点也没错，这个渔网只是能拖延一 下南兆大军的脚步，根本无法扭转敌强我弱的局面。 霍霆之攥紧长枪，开口道：“南兆破了渔网，就要正面交锋了。众将士听令！” 众人齐刷刷看向霍霆之。 霍霆之双目赤红，视死如归的开口道：“今日之战，没有战术战略，只有一个字，拖！” 众人齐道：“得令！”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个“拖”字，后面就是一个“死”字。 他们今日都要死在这海岸上了，只盼着在他们的牺牲，能守住明州城的海岸！ “冲啊！”南兆将军一声高喝，冲破渔网阵的南兆大军立刻冲向东陵军营。 双方人马，瞬间缠斗在一起。 东陵 将士以一敌三，力有不敌，步步后退。 南兆大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步步紧逼。 战船上的尹昱太子得意的开口道：“岳峥，看到了么，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了！” 岳峥一点没有喜悦的感觉，他到处寻找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发现。 岳峥急忙提醒道：“太子殿下，不对劲儿啊，楚王和十三王爷都没有出现，海岸上只有霍霆之一个主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身为皇子，贪生怕死，躲在军帐中，指点江山呗！”尹昱太子不以为然。 岳峥咬紧牙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岳家跟南洋水师大.大小小，打 了无数场战争了，白凤眠是什么样的主将，他最清楚！ 白凤眠绝对不会躲在中军帐的。 而且…… 而且这个局面，也很奇怪！ 岳峥焦急的开口：“太子殿下，真的不对劲儿，南洋水师怎么人这么少啊。我们的将士已经五打一了。” 尹昱太子看了看皱眉道：“这不好吗？以多敌少，胜券在握。” “以多敌少自然好，可南洋水师其他人又去哪了？”岳峥一边说，一边看向船尾，生怕南洋水师从海面绕道他们后方。 尹昱太子有些烦躁的说道：“少废话，全力进攻，抓住白凤眠，你想知道什么，都能有答案！传令下去，继续冲！”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虽死无憾 战鼓雷鸣，军旗摇曳。 昱太子的军令瞬间传遍南兆国每一艘战船。 所有将士纷纷跳下战船，乘坐小舟，靠向海岸。 岳峥连阻拦都来不及。 百万大军，犹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东陵的将士都被脚踏成泥，尸骨无存。 嗖！ 一枚羽箭射向正在打斗的霍霆之，一旁的张副将见状大喊一声：“将军小心！” 张副将扑上前，用身体替霍霆之挡下一箭。 羽箭穿胸而过，张副将瞬间没了生气。 霍霆之抱住张副将的身体，大喊道：“张梁！张梁！混账，你不许死！不许死！” 张副将攥住霍霆之的手，声音哽咽道：“霍将军，替末将……替末 将跟王爷说……说一声。” “我不说，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跟王爷说！来人，传军医，军医呢？军医死哪去了？！”霍霆之大声咆哮。 张副将自顾自的继续道：“告诉……告诉王爷，我张梁为国捐躯，死不足惜。此生能在王爷麾下，虽死……虽死无……无憾！” 张副将话音刚落，人便已经撒手人寰。 霍霆之的眼泪刷的一下涌上来，他用力将眼泪憋回去，大喊道：“边撤边打！” 他要将南兆百万雄狮都引到海岸上。 东陵将士一遍撤退，一遍御敌。 还站在战船上的尹昱太子得意的冷笑：“岳峥，看到了吗？南洋水师，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已经溃不成军了！” 岳峥看着战局，眉头紧锁，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因为在他印象中，白凤眠绝不会这么轻易后退。 可眼下天色未亮，他也看不清局面。 …… 从深夜到清晨，战斗一直不曾停息。 南兆百万雄师，已经有七成踏上东陵海岸。 而此时此刻，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昱太子得意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岳峥，你看，已经打到东陵营盘了，越过营盘，就是明州城下！今日,本太子，势必要拿下明州城！” 岳峥皱眉道：“不……不对，太子殿下，不对劲儿啊！” 昱太子皱眉看向他：“有何不对？” 岳峥回应道 ：“已经杀入营盘，为何还是没见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身影？而且东陵的将士数目也太少了。” 如今天色大亮，众人已经能看清战局。 昱太子仔细看了看，那些东陵将士，果然一个个都是以一敌多。 有些人明知道挡不住，也要以死相搏。 这……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难道东陵绕后包抄？”昱太子也回头看向海面。 可海面一片平静，根本没有其他战船靠近。 昱太子把心一横开口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已经打到这里了，突破东陵营盘，我们便可以直接攻陷明州城！传令下去，全力进攻！” “不要！”岳嵘一声高喊，打断了昱太子的军令 。 昱太子和岳峥看向船下，只见岳嵘乘坐小船靠近，她甚至等不及小船靠近，便飞身而起，直接落在战船甲板上。 岳嵘焦急的开口道：“太子殿下，沫阳关急报，东陵数十万大军已于七日前压境沫阳关。家父兵力不足，守不住了啊！” “什么？！”岳峥扑向岳嵘，扣住她的双肩，激动的询问：“你说什么？沫阳关失守了？” 岳嵘摇头道：“眼下尚不知情，传令兵只说这一路走了七日，东陵大军已经打了七日。” 岳峥急忙看向昱太子，焦急的说道：“太子殿下，沫阳关只有几千人马，东陵数十万大军，我们根本挡不住，还请殿下立刻撤兵，支援沫阳关。”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鸣金收兵 昱太子人都傻了。 他疑惑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东陵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兵马？清洲城的顾开继，手下也不过几千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数十万大军，他们从哪……” 话还没说完，昱太子和岳峥同时瞪大眼睛。 二人齐声惊呼：“南洋水师？！” 岳峥急忙道：“殿下，就是南洋水师，难怪没有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他们已经带走了大部分兵力，去攻打沫阳关了啊！” 岳嵘也震惊道：“白凤眠不在军中？” 岳峥焦急的点头。 昱太子捶胸顿足，咬牙切齿的咒骂：“混蛋，混蛋！白凤眠你个缩头乌龟，你个王八蛋，居然跑 了？！” “太子殿下，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立刻传令撤兵，回防沫阳关要紧啊！”岳峥苦口婆心的劝说。 然而昱太子如何能甘心，眼看这一战就要大捷了！ 昱太子看向战场，咬牙道：“不，他白凤眠既然带走了大部分兵力，那就说明此刻南洋水师空有营盘，没有将士。本太子百万雄师，一定能踏平南洋水师，直接拿下明州城！” 岳峥急的都要哭了，不仅仅为国家担忧，也为自己的父亲担忧。 岳峥继续劝说：“殿下，万万不可啊！就算我们能拿下明州城，可明州城后面还有数座城池，想要打到东陵京城，单说赶路就要两个月。其 中明州过去还有汉州城、袁州城、平定城、烁城，攻陷每一座城池都并非易事，尤其是烁城，依山而建，据险而守，都是小路，我们人再多，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啊。烁城没有一两个月，那是攻不下的。可咱们南兆不一样。过了沫阳关，那是一马平川。对于擅长陆战的东陵人，简直如虎添翼。太子殿下，沫阳关，真的不能失守啊！” 岳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哪怕已经头破血流，也不曾停下。 岳嵘见状也连忙跪下苦求：“殿下，撤兵吧！沫阳关若是失守，东陵急行军，很快就会攻陷我们南兆复地了。这一次我们可是带走了所有城池的驻军啊！” 是啊，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所以尹昱太子根本没想过后路，直接带走了一路上所有城池的驻军，这才有了百万雄师。 可如今……却要功败垂成吗？ “殿下啊！真的不能耽搁了！就算我们能一路打到烁城，可若白凤眠掉头反包，我们就会被困死在东陵的国土上啊！没了沫阳关，我们就没了后路，没了后路，后续的粮草都没有补给。殿下，撤吧！”岳峥声嘶力竭的劝说。 尹昱太子紧紧咬着牙冠，恨不能将一口银牙咬碎。 他目光凶狠的看着海岸的战况，万分不甘的开口大喊：“鸣金……收兵！” 听到尹昱太子这话，岳峥和岳嵘都 松口气。 岳峥甚至迫不及待的抢了将士的活儿，亲自去敲钲收兵！ 与此同时，岸上浴血奋战的霍霆之，也看到了南兆撤兵的旗语。 李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有些高兴的说道：“将军，将军你看，南兆撤兵了，他们撤兵了！” 霍霆之看了看天色，咬牙道：“没错，他们撤兵了，可我们不能让他们走！能拖多久，算多久！传我军令，再拉网！” 原来不仅仅是刚上岸的地方有渔网，整个海岸，都被霍霆之埋下了渔网。 霍霆之一声令下，东陵的骑兵朝着南北两侧奔跑，骏马将深埋沙地里的渔网一个个拉扯出来，绊倒了无数南兆的将士。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乱成一锅粥 一时间南兆将士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摔倒，瞬间扑倒前面的同袍，百万大军，撤退哪有那么容易。 霍霆之见状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弓箭手准备！” 如今台风已经平息，他们的弓箭终于能派上用场了，能射死一个算一个！ 远处的尹昱太子，眼看着自己的将士落荒而逃，还被渔网绊的乱成一团，瞬间怒火中烧。 他怒声道：“好你个霍霆之，本太子给你一条生路你不要，竟然还敢追？来人，传本太子军令，不撤退了，继续进攻。拿下霍霆之人头，再撤退。” 此话一出，吓得岳峥和岳嵘都变了脸色。 岳峥急忙道：“不行！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岳嵘也大喊：“殿下岂能朝令夕改？前方大军已经开始后撤，后方若是继续进攻，岂不是互相冲撞，乱做一团？你什么都不懂，不要在这捣乱了行不行？！” 岳嵘急的口不择言，没想到却激怒了尹昱太子。 尹昱太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岳嵘打翻在地。 尹昱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太子做事，还轮不着你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他白凤眠会反包，难道本太子就不会么？拿下明州城，不用继续北上，直接从南城门出城，绕道清洲城后，本太子也可以 反包他白凤眠！” 尹昱想一出一是出，当即觉得此法可行，立刻大喊道：“还不去传令！” 手下将士不敢有违，立刻去击鼓进军。 那些还在战场上的南兆士兵都傻眼了。 这一会儿鸣金收兵，一会儿击鼓进军，这到底听哪个啊？ 眼看着后面的将士往前冲，前面的将士要后退。 这百万雄师果然就如同岳嵘所言那般，瞬间乱成一锅粥。 远处霍霆之见状也忍不住拧紧了眉。 他疑惑道：“岳峥这是玩什么呢？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的。这是什么战术？” 一旁的李副将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皱眉道：“将军 ，这哪是什么战术啊，南兆都乱成一团了。我怎么看着，好像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一样？” 倒不是真的打起来，只是前面的要退回去，后面要冲上来，便看着犹如缠斗一般。 霍霆之挠挠头，有些摸不透南兆的战术，也不敢冒进。 “传我军令，穷寇莫追，我军原地据守，弓箭手一直射着便是！”霍霆之谨慎的下令。 李副将领命而去。 霍霆之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还不到午时，按照他跟白凤眠的约定，一定要拖延至今晚三更，才算十日。 若是南兆就此走了，他就失信于人了。 若是南兆再次进攻，他就命 丧于此了。 无论南兆走还是留，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如今这种自己人跟自己人冲撞的场面，倒是让他松口气。 霍霆之期待道：“最好一直纠缠不休，拖延至三更！” “报——”传令兵从远处跑来，开口禀报道：“启禀将军，明州知府秦大人，在军中等候。” 霍霆之略显惊讶：“这里这么乱，秦怀遇来这做什么？” 传令兵摇头：“秦大人没说。” 霍霆之看了一眼南兆还乱做一团的大军，将手上红缨枪交给传令兵，翻身上马，朝着军营走去。 片刻后在帐篷中，看到了焦急等待的秦怀遇。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第三种情况 秦大人眼看霍霆之一身都是血，瞬间忍不住老泪纵横：“霍将军啊，你……” 霍霆之皱眉道：“哎呀呀呀，别跟本将军这哭丧，我好着呢。你怎么来了？” 秦大人用袖子沾了沾差点就流出来的眼泪，开口道：“是楚王殿下，让本官来传个话。” “王爷的命令？王爷说什么了？”霍霆之激动的询问。 秦大人继续道：“王爷说，明州战况，视情况而定。倘若南兆不足十日就撤兵，就请将军，在海岸骂街！” “骂……骂街？”霍霆之一头雾水。 秦大人点头道：“没错，王爷说南兆领兵之人不是岳汉丹，而是太子尹昱 ，此人刚愎自用，只会纸上谈兵，但是其心气极高，经不得侮辱。若是南兆不足十日就要跑，便请将军在海岸骂街，骂他尹昱祖宗十八代，尹昱一定会受不了这个气，折返回来继续打。” 霍霆之嘴角抽了抽开口道：“秦大人，我十万兵马，能继续战斗的，已经不足半数。再打下去……” 霍霆之自己不怕死，可他心疼自己的兵啊。 想到为自己挡箭的张梁，霍霆之就忍不住哽咽。 秦大人见状急忙继续道：“还有，还有第二种情况，王爷说，若是南兆不曾退兵，霍将军抵挡不住，就请霍将军带领所有将士退守明州城。明州城 有护城河，城墙亦高耸入云，足可再拖延一两日。” 霍霆之听白凤眠没有执意让他们去送死，委实松口气。 不过退守明州，他也心存顾虑。 霍霆之摇头道：“南洋水师退守明州城内，百姓必然人心惶惶，明州将会大乱。而且南兆兵力充足，明州城的防御，也挡不住太久。那百万雄兵，就算用尸体去填，也能填满城外的护城河了！唉！” 秦大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递到霍霆之面前，继续道：“王爷还说了，能拖多久拖多久，实在拖不住了，将此物悬挂于城墙之上。” 霍霆之疑惑的接过来：“此为何物？” 不等 秦大人回答，霍霆之已经将手上的东西展开。 看清之后，霍霆之震惊道：“岳家军旗？！这是岳汉丹的军旗？王爷已经拿下沫阳关了？！” 霍霆之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秦大人急忙安抚：“假的，假的，霍将军不要这般激动。” 原来是假的！ 霍霆之渐渐冷静下来，开口道：“也是，沫阳关据险而守，想要攻陷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东西，是几日前清洲城送来的。虽然当时是假的，可眼下说不定已经可以成为真的了。下官对楚王殿下有信心！”秦大人一脸的激动。 霍霆之也点头道：“没错！不过眼前这战 局，跟王爷所言的两种情况，都有些不同啊！” “有何不同？”秦大人面露不解，这行军打仗，不是进攻，就是撤退了呗。 还能有第三种？ 霍霆之开口道：“你等一下！” 霍霆之话音落下，便走出军帐，片刻后拿回来一套盔甲，递给秦大人。 “穿上！” 秦大人微微一怔，略显紧张的说道：“呃……这……下官可不会打仗啊！” “废什么话呢，没让你打仗，带你去前面看看。穿上安全！”霍霆之可不想在看见同僚死在身边的模样。 秦大人对战局也很好奇，当即穿上重重的盔甲，跟随霍霆之，前往海岸查看情况。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沫阳关又来急报 二人抵达前线之后，不等霍霆之介绍情况，秦大人就疑惑道：“哎？前面的大军是南兆的士兵吗？他们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霍霆之也无奈道：“喏，你看见了，这就是第三种情况，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击鼓进军，一会儿鸣金收兵，现在撤退的和进攻的撞在一起了。这种情况，本将军该当如何啊？” 秦大人捋了捋胡子，随后开口道：“等，为今之计，只能等。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霍将军放心，明州城大门会一直敞开，本官也会责令城中百姓两日内不得出门。将军撤守城内，绝对不会有任何障碍 。” 霍霆之攥着手上的军旗点头道：“好，有此物在，一定能拿捏住岳峥和岳嵘。本将军一定尽量拖延南兆大军！” …… 就在南兆大军因为尹昱太子的朝令夕改，导致军阵混乱的时候，沫阳关又传来一道急报。 “报——” 岳家兄妹急忙跑到船舷旁边，看向小船上的来人。 那人都来不及走到战船上，就大喊道：“少将军，大小姐，不好了，将军被俘了！沫阳关失守了！” “什么？！”岳峥和岳嵘齐声惊呼。 尹昱太子也震惊的看向船下，大声道：“把人带上来！” 两个侍卫急忙将那传信的斥候 带到战船上。 那人昼夜不停的颠簸，片刻没有合眼，眼下神形憔悴，跪都跪不稳。 他语气虚弱的重复道：“沫阳关急报，沫阳关已于五日前失守，岳将军率领三千兵力，无法抵御东陵数十万大军。我军全军覆没，岳将军重伤坠马，被敌军生擒。” 岳嵘听到这话，瞬间两眼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小妹，小妹！”岳峥急忙扶住岳嵘。 岳嵘站稳身形之后，看向尹昱太子：“殿下，不能再进攻了，沫阳关失守，不等我们拿下明州城。南兆都城都要危险了！” 岳峥也急忙道：“是啊太子殿下，快撤兵回访吧。眼 下东陵大军刚刚突破沫阳关，一定会停军休整。我们从尧山峡谷穿过去，不出七日就能抵达沫阳关，到时候一定能将东陵包围我们南兆国土上，断了白凤眠跟清州城的联系。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太子殿下，这才是上策啊！” 尹昱太子此刻也没了主意。 因为他的错误判断和号令，已经导致南兆痛失沫阳关。 这件事必然会受到南兆陛下的责罚。 一个不小心，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都有可能。 眼下想要弥补，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功补过。 想要将功补过，那近在眼前的明州城，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么？ 尹昱太子咬 牙道：“不行！就算从后包抄东陵大军，本太子也要先拿下明州！继续击鼓！” “不许击鼓！”岳嵘厉声阻拦。 尹昱太子震惊的看着岳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本太子说不许？来人，把岳嵘给我捆了！” “太子殿下息怒啊！小妹无礼，冲撞了太子，可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再打了，要立刻回防沫阳关啊！”岳峥还期盼着能劝服尹昱。 可尹昱太子一意孤行，甚至脑海中已经勾勒出占据明州城后，从白凤眠身后包抄歼灭东陵大军的画面。 仗着自己手上有百万雄师，便寸步不退。 殊不知战场之上，退也可以为进。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屠城 “还愣着做什么，击鼓，击鼓！”尹昱太子怒声大喊。 手下士兵无奈，只能用力击鼓。 岸上的霍霆之夜听见了远处的鼓声。 霍霆之传令道：“看来南兆打算进攻我们营盘了，传本将军令，所有将士轻装简行，有序后退，进入明州城。伤员先走！” “是！将军！”李副将领命离去。 海滩上的南兆大军再次听见鼓声，便不再有人后退，凌乱的阵型渐渐变得有序。 乌泱泱一片大军，开始向东陵迫近。 渔网阵没了，弓箭也射空了，剩余的士兵也不足半数。 霍霆之倒抽一口凉气，按住怀中的那面军旗。 心里忍不住有 些忐忑。 他不怕死，可他知道，他若是死了，明州城就危险了，明州城的百姓就危险了。 南兆大军若是突破明州城，或是继续东进，进军东陵京城。 或是直接南城门出去从后围剿清州，反包白凤眠。 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利的。 所以，务必要守住明州。 眼下只能期盼着，这一面军旗，可以劝退岳家兄妹。 眼看南兆大军已经来到进前，手下将士开口催促：“霍将军，撤吧！” 霍霆之咬了咬牙，大喊道：“撤！” 东陵越是后撤，那尹昱太子越是战意勃勃。 进攻的鼓声一刻不停，越来越急促 。 岳家兄妹却心急如焚。 眼看岳嵘还要争辩，岳峥急忙劝阻：“小妹，不要冲动。” “我如何能不冲动？大哥，爹爹被抓了啊！”岳嵘双眼含泪，焦急的不得了。 岳峥安抚道：“眼下明州守备空虚，跟我们的沫阳关情况差不多。倘若此番能拿下明州，我们反包白凤眠，未必没有胜算。” 岳嵘摇头道：“不，根本并没有胜算。太子刚愎自用，你以为他真的会去追逐白凤眠吗？他一定会东进，一定会朝着东陵京城进攻。就像你说的，东陵地势复杂，烁城易守难攻。可我们南兆都是平原，放任白凤眠就这么进入南兆国土。南兆危 矣啊！” 眼看岳峥犹豫不决。 岳嵘哭喊道：“大哥，我们要去救爹啊！” 岳峥叹口气：“你在这呆着，仔细询问沫阳关的情况，我再去劝劝太子！” …… 时间一点点流逝，眨眼间，天又黑了。 而与此同时，霍霆之已经率领剩余的南洋水师，全都进入的明州城。 南兆大军，也站在了明州城外，被一道护城河拦住去路。 尹昱太子带着岳峥来到城门下，大喊道：“霍霆之，打开城门，缴械投降，本太子可饶城中百姓不死。若是顽固抵抗，待本太子破城之后，必将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屠城？ 城墙上的秦大 人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霍霆之见状开口道：“秦大人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秦大人摇头道：“不，不行，本官回去也坐不住，霍将军，军旗呢，快拿出来！” 霍霆之看了看天色，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距离十日，还差两个时辰。 他既然答应了白凤眠，就一刻也不能差。 秦大人无奈道：“哎呀，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嘛。他们这么多人，撤兵也需要半日时间了。” 霍霆之厉声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不到三更，不挂旗！” 霍霆之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这旗能否劝退南兆大军，眼下只能拖一步，算一步。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白凤眠在这？ 就在南兆大军站在明州城城门脚下的时候，白凤眠分兵出去的五千将士，已经在尧山苦等了三日了。 负责押送粮草的明州捕头寇义，也终于在今日天黑之时抵达。 寇义一直认为，这五千将士，是白凤眠分拨出来的死士，目的就是阻拦南兆回防的步伐。 所以一路走过来，他心情都颇为沉重。 可他万万没想到，来接收粮草的，居然是十三王爷，白凤箫。 寇义震惊的看着白凤箫，难以置信的询问：“十……十三殿下？您……您怎么在这？” 白凤箫眨眨眼：“我不在这，你送粮草给谁？” 寇义惊讶的询 问：“不……不是这个意思，十三殿下怎么没有随大军前往清洲城？” 白凤箫笑了笑：“这有何奇怪，清州守将顾开继有勇有谋，对沫阳关也十分熟悉。所以九哥让顾开继领兵，荡平南兆！” “什么？顾将军领兵？那……那楚王殿下他……” “九哥也在这啊！”白凤箫朝着远处山巅呶呶嘴，示意寇义上面站着的就是白凤眠。 寇义满脸愕然，心中想着，难不成白凤眠自己也要慷慨就义吗？ 白凤箫打量着寇义，忽的一笑：“寇捕头怎么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怎么？你以为我九哥分兵五千，是在尧山送死 的？” 寇义面露尴尬，开口道：“卑职不敢。” 白凤箫继续道：“走吧，上去见见九哥！” 白凤箫带着寇义来到山顶，恰巧看到应如霜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走到白凤眠面前。 应如霜殷勤的开口道：“王爷，山上寒气大，喝口姜茶，祛祛寒吧。” 白凤眠没有拒绝，将姜茶接过来，只是也没有直接喝，而是询问道：“其他人都喝了么？” 应如霜点头道：“王爷放心，都已经分发下去了，人人都有份。” 他们隐藏在山中，为了不暴露行迹，所以夜晚不能生火，更加不能住在帐篷中，全部都要隐藏在树 林草从中。 夜晚更深露重，已经有很多将士染了风寒。 所以白凤眠才吩咐应如霜和随行军医，去准备姜茶。 远处的寇义听到二人对话，瞬间面露愧色。 一碗姜茶，楚王都要在众将士之后喝，他又怎么可能分出五千将士，在尧山等死呢。 寇义连忙走上前，单膝跪地道：“卑职明州城府衙捕头寇义，参见楚王殿下。” 白凤眠回头看向他，点头道：“本王记得你。粮草都已经到了？” 寇义点头道：“回王爷话，全都到了。运去清洲城的粮草也在路上了。” 白凤眠点头道：“甚好。算算日子，南兆 大军应该快来了，本王就不留你休息了，此处不安全，你还是早些回去复命。” 寇义急忙道：“不，王爷，卑职已经跟秦大人禀明，此番尧山阻截，卑职也要为国出力。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白凤眠微微挑眉道：“你有如此想法，本王深感欣慰，不过你只是城中捕快，并未经历过战事。这一战，又尤为艰难，所以……” “王爷，卑职确实不曾从军，可卑职在这尧山中生活了十八年，没有人比卑职更了解尧山的地形了！卑职一定能帮到王爷的！”寇义态度坚决。 白凤眠略显惊讶：“你说你住在尧山十八年？”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此处设伏不是最佳 提及往事，寇义低下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沉默片刻后，寇义开口道：“回王爷话，其实卑职，无父无母，从一出生，就在尧山中，是被山狼养大的。” “山狼？”白凤眠略显惊讶的看着寇义。 寇义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卑职七岁之前，都是跟野兽一起生活，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七岁那年遇到隐居此山的一个老猎户。老猎户见卑职可怜，便将卑职收养。教卑职读书写字，武功骑射。可好景不长，卑职十五岁那年，猎户下山采买，遇到上岸的海寇，惨遭毒手。之后卑职便励志要铲除所有贼匪，一步一步，投靠了府衙 。” 白凤眠点点头，心中暗道：“难怪第一次见到此人，便觉得他有一种孤傲之气，原来他有这等不同寻常的经历。” 白凤眠开口道：“好吧，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不过此战，生死难料，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寇义急忙道：“是，卑职不怕死！” “随本王过来！”白凤眠一边将手上的姜茶还给应如霜，一遍引领寇义走到悬崖边上。 应如霜拿着那一碗不曾动过的姜茶，忍不住眉头紧锁。 她正要再开口劝说，白凤箫便率先说道：“应姑娘先去休息吧。九哥这里有我照顾就好。” 应如霜知道，无论是白 凤眠还是白凤箫，都不信任她。 哪怕她已经跟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依旧没能得到二人的半点信任。 应如霜赌气的将那一碗姜茶倒掉，随后拂袖离去。 “哼！”白凤箫轻哼一声，没理会他，走到了白凤眠身边。 白凤眠指向脚下的的尧山峡谷，开口询问道：“寇义，既然你对尧山如此熟悉，那你告诉本王，这一段路，是不是尧山峡谷最窄的一段？” 寇义点头道：“回王爷话，没错，此段道路是尧山最窄的一段。卑职斗胆问一句，王爷是不是打算在此设伏，阻截南兆大军回防？” 白凤眠看向他，并未立刻回答。 一旁的白凤箫皱眉道：“军机要事，你也胆敢随意过问？” 寇义身子一抖，急忙道：“二位王爷息怒，卑职绝对没有僭越的意思，卑职只是想提醒王爷，此处并非设伏的好地方。” 白凤眠疑惑的看着寇义。 他们人手不多，想要阻拦南兆百万雄师，必然要借助天时地利。 此处道路最为狭窄，骑马只能容五人并行，徒步也不过十人。 只要能想办法堵住这条路，那后面别说百万大军，就算是千万也是过不来的。 在此设伏，应该是最佳选择。 可寇义为何这么说呢？ 白凤眠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寇义 急忙解释：“是王爷，王爷请看这山坡，此处名为北缓坡，峡谷对面名为南缓坡。卑职幼年跟随养父狩猎的时候，在两座尧山中间穿梭，走的最多的路，便是面前这两道山坡。一来这里两座山距离最近，二来便是因为此处都是缓坡。虽然没有明显的道路，可稍微会点功夫的人，爬上爬下，都并非难事。” 寇义担心白凤眠不信，转身指向自己带来的粮草，继续道：“王爷您看，连双轮板车，卑职都有办法拉上来，可见此处山坡，确实并不险要。倘若在此处阻截南兆大军，那么堵路容易，堵人却不容易。南兆大军极有可能顺着山坡攻上山顶啊！”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白凤眠陷入思考，并未立刻回应。 白凤箫见状询问道：“我们已经准备的巨石和木桩，到时候顺着山坡滚下去不就行了？” 寇义摇头道：“十三王爷，我们只有区区五千人，南兆那可是百万雄师。就算我们不眠不休的伐木搬石，也根本无法抵挡南兆的进攻。南兆人只需要牺牲一个前锋营，就可以消耗掉我们所有进攻的耗材。剩下的人，哪怕踩着自己人的尸体，也能快速攻占山顶。” 白凤箫撇撇嘴道：“瞧你这话说得，他们南兆人不怕死，我们南洋水师就怕死了？” 寇义苦着脸道：“王爷啊，这不是怕不怕死 的问题，这是能拖延多久的问题。南兆死五千人，不影响他们的大局，他们还可以快速回防沫阳关。可我们若是死了五千人，那楚王殿下的全盘计划，只怕要落空了。到时候不仅仅这五千将士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顾开继将军也会面临被南兆大军从后包抄的危险啊！” 这一次白凤箫没有反驳，而是挠头看向白凤眠：“九哥，他说得，也有点道理。这山坡我上下走了几次，确实不怎么陡峭，行走起来，也毫无压力。” 白凤眠看向寇义，询问道：“那依你之见，应该在何处设伏？” 寇义急忙道：“在往东三里，鳌鱼 峰。那处虽然峡谷通道，比之此处较为开阔，不过山峰险要，犹如刀削，且距离山顶的地方，没有树木都是石壁，不利攀爬，南兆大军根本上不来。我们或可不废一兵一卒，拖住南兆大军的前进路线。” 白凤箫又忍不住插嘴：“你这话说得，既然地形险要，不利攀爬，那我们也上不去啊！” 寇义笑了下：“十三王爷放心，卑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山顶。”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惊讶的看向寇义。 寇义难得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都是年少时顽劣，总想着能征服所有大山，所以就在这尧山山脉里来回穿梭。 养父曾言，鳌鱼峰是最接近神仙的地方，卑职想问问神仙，自己爹娘身在何处，便努力攀爬。在攀爬过程中，卑职钉了许多木桩，可以借力。” 没想到竟是一个童年趣事。 白凤眠询问道：“既然是你儿是所做的事，那们现在那些木桩，可还存在？可还结实？” 寇义点头道：“王爷放心，其实卑职每每遇到困境的时候，都会爬到鳌鱼峰上眺望一下南海，这么多年，一直在不停修缮。绝对安全。而且我们攀爬的时候，互相腰间拴上麻绳，一个踩空了，其他人可以拉上来。” 白凤箫听到这里，开口道：“九哥，我 跟他过去看看。” 白凤眠摇头道：“来不及了，霍霆之最多只能拖延十日，眼下十日之期已到。除非岳峥和岳嵘都死了，否者南兆大军必然已经回防沫阳关。不出三日就会抵达尧山山脉，不出五日就会来到我们脚下。我们要么按照原计划，在此不动。要么即刻启程，奔赴鳌鱼峰。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埋伏。” 白凤眠看向寇义，心中思忖着，到底要不要相信眼前人。 他又转头看了一下脚下的山坡，脑海中已经勾勒出南兆大军顺坡而上，将他手下五千人尽数剿灭的场面。 不行，能避免的牺牲，一定要避免！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墨九如也到尧山了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景明，传本王军令，所有人携带十日口粮，其余物资原地隐藏，轻装简行，即刻启程，前往鳌鱼峰！” 白凤箫立刻点头道：“是！” 白凤箫去传军令，白凤眠则带着寇义往今日运来的粮草走。 白凤眠感慨道：“可惜了，这么多粮草，不能全都带走了。” 寇义笑道王爷放心，卑职带来的大部分是火腿腊肉，背在身上就行，又解馋，又顶饿。 “火腿？腊肉？”白凤眠想了想，忽然想起明州城是擅长做腊肉的。 想到腊肉，他又不免想起之前跟墨九如破获的剔骨案。 墨九如…… 白凤眠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这 里还放着他的乾坤玉。 不知不觉，已经离京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墨九如现在消气了吗，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白凤眠叹口气，不敢将思念宣之于口，只能暗藏于心。 …… 正所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白凤眠在思念墨九如的时候，墨九如也坐在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烤着山鸡，心中想着白凤眠是不是已经突破沫阳关了。 “接着！”孤城朝着墨九如扔来一个果子。 墨九如一个不查，直接打在额头上。 “哎呦！”墨九如哀嚎一声。 孤城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满脑子都是男人，没有一点智慧。” 墨九如撇撇嘴：“ 大哥，你突然扔过来，我当然接不住了。再说了，你就不能轻轻的递给我？” “要不要我轻轻的喂给你？”孤城冷声质问。 墨九如嘴角抽了抽，连忙拒绝：“那……那倒不必！” 墨九如咬了一口野果，忽然觉得很甘甜啊。 她惊喜的瞪大眼睛，看向手上的果子，发现自己竟是没见过。 孤城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见她喜欢吃，便又扔给她一个，这一次是从地上滚过去的。 墨九如开口道：“我发现你这人啊，也并非没有优点，竟是总能找到一些好吃的。” 孤城冷声回应：“自幼颠沛流离，孤苦无依，不会找吃的，我早就饿死了。” 墨九如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感觉这天儿，又聊不下去了。 墨九如岔开话题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尧山啊。” 孤城看向前方的路回应道：“我们已经在尧山地界了，尧山山脉极长，峰峦叠嶂，卷宗上所言山北脚下，应该是尧山峡谷，南山的北面。” “为什么不是北山的北面？”墨九如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孤城瞥了她一眼，无奈道：“北山就在我们身后，北山以北绵延千里，渐渐平缓为陆地，哪里来的山脚？” 墨九如笑了笑：“噢，原来这样啊，还好有你，不然我都找不到。” “不用说阿谀奉承的话，查看尸体是你的最后机会，若是看完之后没有 什么发现，那宣荆山就是贪官无疑。到时候，我一样会杀你！”孤城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凶狠一些。 可墨九如已经不怕他了。 许是相处的多了，墨九如十分坚信，孤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墨九如叹口气道：“好好好，到时候我洗干净脖子，让你一刀砍下去。” 墨九如说完，便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睡了下去。 孤城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言，只是心中暗道：“我也希望我能干脆的，一刀砍下去。砍掉我多年的执念，也砍断你我之间的……孽缘。” 孽缘能不能砍断，孤城尚且不知，可次日白天，孤城却发现有些缘分，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缘分 次日一早，天刚亮，孤城就带着墨九如，走向尧山峡谷。 孤城开口道：“卷宗只说在山北脚下，并未说具体位置，我们只能沿着山脚，一路朝海岸方向找过去了。”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然而二人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马。 孤城见状急忙扣住墨九如的腰身飞身而起，沿着山壁向上，落在一出歪脖子树上，隐藏身形。 墨九如也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嘴。 如今两国交战，这过来的兵马，也不知是南兆的还是东陵的，他们另有要事，自然不能节外生枝。 然而墨九如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队兵马中， 再次看到阔别依旧的白凤眠。 “王……唔！”墨九如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孤城捂住了嘴。 孤城看向渐渐靠近的东陵大军，忍不住心中暗骂：“白凤眠不是带兵去沫阳关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是墨九如跟他暗中有联络？” 孤城探究的看向怀中的小姑娘，想了想微微摇头，觉得不可能。墨九如从未远离过他的视线。 而且白凤眠行踪如此诡异，墨九如也不可能知道。 孤城仔细查看东陵士兵的人数，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数未免太少了些。 粗略看过去，不过几千人马，这么少的人，要在这里做什么？ 不等孤城想清楚，发 现白凤眠带领的士兵，竟是停下来了。 就停在距离他们不足五十步的位置。 孤城和墨九如都竖起耳朵，努力去听远处的谈话。 …… 白凤箫站定脚步，看向面前郁郁葱葱的大山，开口道：“你说的进山路，就在此处？” 寇义点头道：“没错。” 白凤箫疑惑道：“此处山坡，也并不是十分陡峭啊！” 寇义回应道：“从这里爬到半山腰，还算是缓坡，后半程，没有了灌木和树丛，都是陡坡。” 白凤箫仰头看向高空，确实隐约能看到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山尖。 他担忧的说道：“虽然爬上去可以保障安全了。可若是山上没有 大树，我们又如何阻拦南兆大军的前进之路呢？” 他们要用木桩和巨石从山坡上滚下来，才能阻断峡谷的路。 寇义回应道：“十三王爷放心，鳌鱼峰只是山北这边没有树，我们爬上去之后，山南那边郁郁葱葱，而且山南也是缓坡。退一万步讲，万一南兆大军真的能从这么陡峭的山坡攻上去，我们也可以从山南离开。从山南下了鳌鱼峰，虽然已经进入南兆境内了，不过距离沫阳关并不算远，如今顾将军已经拿下了沫阳关，到时候……” 白凤眠笑了下：“到时候就有人庇护了。你还真是把后路都想好了。” 寇义略显惭愧的说道：“王爷息 怒，卑职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觉得，人活着才有希望。一腔孤勇，固然可敬可佩，可若盲目牺牲，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白凤眠点头道：“有道理，好了，不要耽搁了，我们爬山！” 寇义立刻上前一步，先头引路。 白凤箫紧跟其后。 白凤眠正要跟上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山壁上的大树。 不知怎的，他好像感觉那里有人盯着他。 只可惜大树过于茂盛，距离又有些远，所以白凤眠并未看清。 再加上白凤箫开口催促，白凤眠便连忙抬步跟上。 孤城带着墨九如，在树上苦等了一个时辰，东陵大军才爬上去，远离了他们。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怎么又是你 等二人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别说墨九如站不住了，就连孤城都累的满头大汗。 墨九如喘着粗气询问道：“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王爷不是应该去沫阳关了么？” 孤城顺着尧山峡谷看向远方，思考片刻后开口道：“白凤眠应该是要在此处阻截南兆大军回防，届时此处会非常危险。”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阻截南兆大军？南兆不是有百万大军，王爷这区区几千人，如何阻截？” 孤城皱眉道：“所以我才说此处会非常危险，他们想要阻截百万大军，必然从山顶投放巨石和木桩。我们若是在山脚下，就会给南兆 大军陪葬了。” 墨九如急忙道：“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继续往前走。” “不行，继续往前走，就会跟南兆大军撞个面对面，到时候不是更危险？”孤城反驳道。 墨九如倒吸一口凉气，心知自己万万不能落入南兆人手上，否则南兆人以她威胁白凤眠，白凤眠就更加被动了。 墨九如继续道：“那我们只能原路返回了。” 孤城并不想就此原路返回。 毕竟他们走了这么多天了，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了，眼下却要无功而返，实在令人恼火。 可如今也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了。 再说了，白凤眠在此阻截南兆大军，谁又 知道会阻截多久呢？ 若是三两日也就罢了，若是十天半个月 ，他们在此处干等着，也没有用啊！ 而且这里，确实太危险了。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东陵的巨石砸死。 两个不小心，就会被南兆的士兵抓住。 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先原路返回了！ 孤城看向墨九如，烦躁的说道：“白凤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往回走！” 墨九如撇撇嘴，没接这话，她不想激怒孤城，她也知道孤城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过她心情倒是还不错，至少她刚刚亲眼看到白凤眠和白凤箫，都好好的。 想到这里，墨九如抬头看了一眼山顶，随 后叹口气，抬步跟上了孤城的脚步。 然而二人刚走到峡谷中间，孤城便忽然脸色一凛。 随后他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没回，就用手中佩剑，挡住后背偷袭的一招。 随后孤城一个转身，将墨九如拉到身后，朝着偷袭他的人举剑相向。 “孤城？！怎么是你？不，怎么又是你？”偷袭孤城的不是旁人，正是白凤箫。 看到是白凤箫，墨九如刚刚的惊吓，瞬间转换为惊喜。 她正要往前一步，就感受到手腕上传来令人吃痛的力度，显然是孤城在警告他。 白凤箫看向孤城，又看向他身后的墨九如，疑惑道：“奇怪，你 不是带着你妻子去明州城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尧山峡谷？” 孤城不知如何解释，生硬的回道：“路过。” “路过？”白凤箫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穿过尧山峡谷是大海，你去哪能路过？去龙宫啊？” 白凤箫上下打量孤城，继续说道：“九哥刚刚说有人藏在树上，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有。我说孤城，你该不会是南兆国的奸细吧？” 孤城冷声道：“我是江湖人，不管任何分争。告辞！” 孤城话音落下就要带着墨九如走。 白凤箫却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拦住了二人去路。 “哎？别走啊！你不能走！”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一起上山 “不能走？”孤城脸色一沉，当即举剑相向。 白凤箫举手打了个响指，一队侍卫瞬间从半山腰飞身而下，落在了孤城周围。 孤城皱眉道：“这是何意？你要杀我？” 白凤箫摇头道：“本来以为是个南兆的斥候，确实是要杀的，谁知道会是你。那我就只能带你一起上山，去见我九哥了。” “我若是不去呢？”孤城不想去见白凤眠。 爬上这座山，又指不定要共处多久，墨九如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然而白凤箫显然不会放他走了。 “我说孤城，我们东陵将士的藏身之地都被你看到了，若是你转过脸去南兆告密，那我们岂不是功亏 一篑了？此事关乎国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本王不能轻信你。你跟我们一起上山，一起下山，事成之后，自然放你离去，绝不会横加阻拦，更不会为难你。可你若执意现在就要走，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我不能将五千将士的性命，都压在对你的信任上。” 白凤箫说的很有道理。 别说孤城只是一个江湖杀手。 此刻就算是秦大人出现在尧山峡谷，白凤箫也不会放他离开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孤城攥紧佩剑，看样子打算出手。 白凤箫不想在大战开始之前有损伤，想了想看向孤城身后的墨九如，继续道：“我说嫂夫人，你劝一下你 夫君啊。大家好说好商量，没必要动手嘛。这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你这不会武功的妇道人家，可如何是好啊。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大夫，你说对吧？”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墨九如还没有反应，孤城的戾气却散去大半。 他一个人可以脱身，带着墨九如，确实有些艰难。 而且就像白凤箫说的那样，此处没有大夫也没有草药，万一墨九如受伤了，岂不是更加麻烦。 孤城无奈的叹口气。 想不通自己怎么跟白凤眠有这种孽缘，总是能不期而遇。 孤城看向白凤箫，皱眉道：“你们下山之时，必须放我们离开，若是再横加阻拦，别怪我不客 气！” 白凤箫很好说话的笑了下：“那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凤箫话音落下，便让手下侍卫将孤城夫妇二人围成一圈，一同朝着山上走去。 孤城看到身边墨九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忍不住提醒道：“你还在高兴？” 墨九如低声回应：“没……没有。”她确实高兴，但是不敢承认。 孤城嗤笑一声道：“有你哭的时候，白凤眠放下巨石和木桩，阻截南兆大军。可那些东西，阻截的却不仅仅是南兆大军，还有山脚下的宣家坟塚。墓碑会被砸坏，坟头都会被砸平。到时候在巨石和木桩的遮掩下，我看你还怎么找宣家的埋骨之地。 ” 墨九如微微一怔，瞬间意识到孤城的话没错。 她眉头紧锁，忍不住道：“糟了，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孤城冷声道：“看来天要亡你啊，怨不得别人了！要怨，就怨你的好夫君，总是给人添堵！” 墨九如尴尬的抿了抿嘴：“你……你也别急，毕竟国事重要。等此事过去，我们再慢慢寻找，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不这样还能怎样？ 孤城白了一眼墨九如，没再接话。 …… 爬山这种事儿，对于白凤箫这种会武功的人来说，并非难事。 对于白凤眠选出的五千精兵来说，也很容易。 可对于墨九如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值得吗 前半程已经爬的她气喘吁吁。 双手布满了树干留下的划痕。 后半程更是让她望尘莫及。 看着几乎垂直地面的山壁，看着那群东陵将士犹如壁虎一样缓慢攀爬，墨九如摇头道：“不……不行了，我真的上不去！” 白凤箫瞥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墨九如。 看到她因为屡次摔倒而变得脏兮兮的衣服和小脸，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不好意思啊嫂夫人，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能放你们就此离去。” 墨九如刚想询问，她留在半山腰行吗。 还不等询问出口，白凤箫就早有所料的继续道：“也不能让你们停留在此 处，山顶放下巨石和木桩的时候，此处也会十分危险。还是去山顶最为安全。” 说到这里，白凤箫朝着手下要来一条十分粗壮的麻绳，将麻绳递给孤城，开口道：“你先上去，用麻绳拉她，我跟在后面护着她。” 孤城迟疑不接。 白凤箫无奈道：“要不我去拉？你在下面护着？” 那不行，孤城更加不放心，还不如自己拉绳索。 孤城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天快黑了，现在爬太危险了，我们就在这睡一夜，明日天亮再爬。” 墨九如知道是自己耽搁了行程，有些抱歉的开口道：“不好意思十三王爷，是我脚程太慢 了。” 白凤箫心里是埋怨墨九如的，可人家先道歉了，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数落。 想了想干笑一声：“那好，就休息一晚，本王陪你们休息。” 白凤箫去吩咐手下人，把消息先带上去是，随后便跟随孤城和墨九如，寻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休息。 许是爬山太累了，墨九如竟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看着墨九如睡相酣甜的模样，白凤箫有些好笑道：“我说孤城，你这人心思这么重，娶个媳妇儿倒是心挺宽的。” 孤城白了一眼白凤箫，心中暗道：“白凤眠那么多心眼，娶了个王妃，还不是一样缺心眼！” 白凤 箫见孤城没回话，也没介意，手里拿着一根草，有一搭没一搭的挥舞着。 他叹口气道：“你也别怪我，我们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险。万一不能阻拦南兆大军，顾将军那边就有被反包的危险。而且……明州海岸上的牺牲，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白凤箫眼下都不敢去细想，霍霆之那边会死了多少人。 只要一想到那些将士前不久还跟他一起操练，一起把酒言欢，眼下却只能落得个葬身鱼腹，他就忍不住胸口闷痛。 孤城感受到白凤箫略显悲伤的情绪，想了想询问道：“值得么？” 白凤箫看向孤城，立刻回应：“保家卫 国，自然值得！” 孤城嗤笑一声：“天下五分，谁来做皇帝都一样，有何可争。” “当然不一样。”白凤箫反驳道：“北燕凶残，南兆贪婪。若是他们一统江山，受苦的必然是战败国的百姓。可我九哥不同，九哥英明睿智，爱民如子，有朝一日他一统江山做了皇帝，自然会善待所有国家的子民，不分彼此。这天下，说到底，应该是有德者居之。” 孤城不太理解白凤箫对白凤眠的盲目崇拜。 可他却忍不住去想，倘若真的让白凤眠当了皇帝，白凤眠会不会替沈家翻案，揭露他祖父宣文帝，和他父皇宣武帝，丑恶的嘴脸呢？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毒蛇 墨九如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 “十三殿下，你们走吧，别管小的了。”说话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兵。 白凤箫蹲下身查看他脚踝上的伤口，皱眉道：“不行，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跟我们一起上去，应如霜一定有办法解毒。” 白凤箫说话间就要去拉那小兵。 站在一旁的孤城见状皱眉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挪动他，否则蛇毒蔓延的更快！” 原来那个小兵被蛇咬了。 墨九如站起身，走向孤城。 询问情况：“怎么了？发生何事？” 孤城朝着那小兵呶呶嘴道：“山上有青麟蛇，他昨晚睡觉被咬了一口。 ” 墨九如走向那小兵开口道：“青鳞蛇有毒，但也不算剧毒。你先将伤处三指距离，用布条勒紧，然后原地等候不要乱动，我去帮你找找，有没有解毒的草药。” 那小兵睁着大眼睛看向墨九如，满脸都是希冀：“谢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救命！” 白凤箫也起身看向墨九如，疑惑道：“嫂夫人也会医术？” 墨九如微微一怔，心知自己暴露了，她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孤城。 不过这一次，孤城倒是没有为难她，而是看向白凤箫说道：“这都是行走江湖的常识，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自然不知道。” 白凤箫撇撇嘴 ，没理会孤城的挑衅，而是开口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立刻上山顶。南兆大军随时会来，我们还需要在山顶准备一下。不知能否到了山顶再寻找草药？” 孤城抬头看山顶疑惑道：“从这往上，已经看不到植被了，哪来的草药。” 白凤箫急忙解释：“到了山顶之后，南坡是缓坡，植被茂盛。跟这北坡不太一样。” 原来如此。 孤城看向墨九如，询问她的意见。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最好不要挪动，要不这样，你们先陆续往上爬，我去就在周围看看，百步之内，必有相生相克。” 白凤箫也不想在这个时候， 牺牲自己的战友，可他也不放心将墨九如和孤城单独留下，便点头道：“好，本王随你到处看看。” …… 幸运的是，墨九如很快就找到了可以缓解青鳞蛇蛇毒的草药。 不幸的是，墨九如发现这山中很多毒蛇。 墨九如担忧的开口道：“五六月份，本就是蛇虫活跃的季节。这山里这么多种毒蛇，我们潜伏于此，实在是很危险啊。” 白凤箫也疑惑道：“奇怪，之前那个山头没这么多蛇，怎么这里蛇这么多，还都是有毒的。” 孤城没有接话，而是四下观望了一下。 通常有危机的地方，都会有一些什么天材地宝。 难道说鳌鱼峰也有什么好东西,藏着？ 孤城微微摇头，对什么好东西，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他最想得到的，还是一个当年往事的真相，和欠他们沈家的一个公道。 墨九如给那小兵处理好伤口之后，小兵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了几分。 随后众人便开始攀爬最艰难的这一段山路了。 即便是有寇义钉下的木桩，可对于墨九如来说，这仍旧难于攀岩。 毕竟寇义是会武功的，而她只是一个弱质女流。 索幸孤城和白凤箫的武功都不错，二人一个在上面拉，一个在下面护着。 整整爬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墨九如带到山顶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竟然如此信任她 白凤箫气喘吁吁的开口道：“这个山还真不是一般的累，那个寇义说他每年都来爬一次，也不知怎么想的。” 寇义？ 听到这个名字，孤城瞬间警觉起来。 寇义是见过他和墨九如的，也知道他们是京城来的。 万一寇义告知白凤眠，墨九如有刑部令牌，还在明州城验尸，那墨九如的身份不就瞒不住了么？ 孤城眉头紧锁，心中再次想要离开。 爬到鳌鱼峰之后，后面的南坡就是缓坡，他带墨九如快速离去，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从南坡下去，就已经是南兆境内了，再绕回尧山峡谷，又不知要多少时日。 就在孤城纠 结的时候，没想到白凤箫竟然将他们二人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头。 白凤箫指着一处巨石后面，开口道：“此处背风，这几日，你们两个就呆在这吧。” 墨九如还没见到白凤眠呢，下意识询问道：“你不带我们去见楚王吗？” 白凤箫疑惑道：“你找我九哥有事？” 墨九如正要回应，孤城忽然冷声道：“我们找楚王没事，只是想问问，将我们圈禁在此，是不信任我们？” 孤城冷冷的瞥了一眼墨九如，墨九如瞬间不敢吭声了。 白凤眠的武功也不知恢没恢复，眼下大战将至，这个节骨眼，还是别激怒孤城为好。 白凤 箫听孤城这么问，坦率的回应：“抱歉，还是那句话，关于战事，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人。你放心，每日会有人来送吃喝的。只是东西粗糙，你们委屈一下。等战事过后，即刻放你们离开！” 白凤箫说到这里，吩咐手下侍卫道：“你们几个，看好他们。” 那三四个侍卫当即应下。 白凤箫离开后，孤城拉住墨九如的手腕，来到巨石后面说话。 墨九如忍不住想挣脱，开口道：“你捏疼我了。” 孤城甩开墨九如，冷声训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可是悬崖之上，我想杀白凤眠，都不必费劲动手，只要将他推下去 就行了。或者我在南兆大军即将抵达的时候，直接放一支狼烟，那么白凤眠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你是不是想看到那样的场面呢？” 墨九如无奈道：“我没有想要与他相认的意图，你不必如此威胁。我只是……我只是……” 她只是太久没有见到白凤眠，想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孤城冷哼一声：“有应如霜一路上小心呵护，贴身服侍，轮不到你来担心他。” 不说应如霜还好，说起应如霜，墨九如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也看到应如霜跟着白凤眠一起爬山了。 军情要事，白凤眠竟是一点也不避忌应如霜，竟是对她信任至 此吗？ 墨九如撇撇嘴没再接话，只是寻了角落的位置闷闷不乐的坐下。 孤城见她老实，也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忙着搬石头，砍伐木材的东陵将士。 他倒要看看，白凤眠有什么本事，螳臂当车，用五千人马，拖住百万人的步伐。 许是因为环境比较嘈杂，所以孤城并未察觉，有人躲在另外一块巨石后面，听到了他和墨九如简短的谈话。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应如霜。 刚刚白凤箫回去复命，说是从山下抓到的人是孤城和他妻子。 应如霜有些好奇，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听到了孤城和墨九如的谈话。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身份泄露 应如霜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奇怪，他们两个人之间说话，完全不像夫妻。而且孤城为什么会以白凤眠的性命，来威胁自己的妻子呢？还有那女子口中的‘相认’又是何意？” 应如霜从暗处不着痕迹的观察的着墨九如，眉头越拧越紧，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几个小兵的说话声。 士兵甲说：“这山上毒蛇可多了，你们都小心着些。” 士兵乙点头：“可不是嘛，小磊子刚刚就在半山腰被咬了，幸亏咱们抓到的那个姑娘会医术，不然那小磊子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士兵丙惊讶道：“是吗？那姑娘是何许人 也啊？” 士兵甲摇头道：“不知道，被十三王爷带走了，好了好了，咱们别管闲事儿了，快去砍树吧！” 众人点头应下，纷纷离开。 殊不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应如霜转头看向墨九如落脚的方向，眉头越拧越紧。 会医术…… “难道是她是墨九如？！”应如霜心里发出一声惊呼。 随后暗道：“难怪孤城可以用白凤眠的性命威胁她！难怪她一路上都跟我阴阳怪气的！难怪我怎么看她，怎么讨厌！原来她是墨九如？！” 应如霜咬牙切齿，双拳紧握，骨节都攥的咯吱作响。 她勾唇狞笑道：“孤城说的 没错，这可是悬崖之上，想杀一个人，太容易了。墨九如，你给我等着！哼！” “应姑娘，应姑娘你在哪？”叠风的声音忽然响起。 应如霜换做一副温婉的表情，笑吟吟走过去：“我在这里，叠风侍卫，找我有事？” 叠风看到应如霜手上拿着篮子，篮子里都是草药，便没有多想，而是开口道：“王爷请应姑娘过去一趟。” 应如霜点点头，跟随叠风，去找白凤眠。 片刻后，应如霜在山巅的位置，看到了白凤眠和白凤箫，兄弟二人一边比划，一边交谈，似乎在讨论要如何动手。 见应如霜来了，白凤眠转头看向她 ，开口道：“寇义说这座山上毒蛇非常多，似乎有个蛇穴。不过幸运的是，南坡的草药也非常多。本王叫你过来，是希望你带人去采集一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举手之劳的事儿，应如霜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这就去。” 眼看应如霜要走，寇义忍不住提醒道：“姑娘，这山上毒蛇虽然没有见血封喉的，但是许多蛇毒都会让人晕眩乏力，还请姑娘千万不要独自行动，以免发生意外。” 应如霜点头道：“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应如霜立刻带着一个小队的侍卫，去南坡采草药。 寇义看了她一眼，随后感慨道 ：“王爷的红颜知己，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不仅武功好，竟然还会医术，而且与我们翻山越岭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也没有半点抱怨之言，毫无骄矜之气。若是卑职没猜错的话，这位姑娘，该不会就是传闻中那个楚王妃吧？” 白凤眠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在试探什么？试探本王是不是离不开女人？行军打仗也要人伺候？” 寇义微微一怔，略显尴尬的低下头。 他确实是想知道白凤眠跟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倘若这姑娘真的是白凤眠用来暖床的，那么在他心里，白凤眠也不过就跟普通的皇孙贵胄一样，不值得追随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南兆大军抵达 白凤眠眺望山脚的峡谷，继续说道：“她是神医谷的人，只是本王找来，做军医的罢了，你休要多想。” 寇义急忙道：“卑职失言了，王爷息怒。” 白凤眠没有追究的兴趣，只是开口道：“好了，都去帮忙砍树挖石吧！” …… 就在白凤眠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南兆的百万大军，已经快要抵达尧山了。 正如白凤眠预料的那般，当日南兆大军兵临城下，距离突破明州城，就差临门一脚了。 紧急情况下，霍霆之挂出了岳将军的军旗。 让岳峥和岳嵘，瞬间紧张起来。 霍霆之还言明，白凤眠在攻打洛城的时候，会 用岳汉丹的人头来祭旗。 如果岳家兄妹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就此离世，那就该立刻回防。 破了沫阳关，再过三座主城就是洛城。 换言之，给岳家兄妹留下的时间并不多。 岳嵘救父心切，便直接打晕了尹昱太子，重掌兵权。 此刻兄妹二人站在船头上，看着浩瀚无垠的大海，都是满腹心事。 岳峥询问道：“太子怎么样了？” 岳嵘冷漠的回应：“喂了迷药，还睡着。” 岳峥叹口气：“小妹，你太冲动了，这是死罪啊！” 岳嵘皱眉道：“大哥，我别无选择，不仅仅是为了救爹，也是为了救整个南兆。沫阳关 后面所有主城的驻军，都被我们带走了，只有官服的衙役，用来维持日常秩序。你觉得他们能抵挡住白凤眠的大军吗？我们现在回去，或许还能勉强保住都城。不让南兆消失在历史的版图上。若是再迟一些，只怕……” 后面的话岳嵘没说，可岳峥已经明白了。 倘若让白凤眠攻入都城，挟住他们的天子，那南兆，不就亡国了吗？ 本来是胜券在握的偷袭，怎么就忽然打成这样了？ “唉！都怪尹昱那个蠢货！”岳峥捶胸顿足。 岳嵘看着渐渐出现在视线中的尧山山脉，开口道：“大哥，我们得兵分两路。” 岳峥疑惑的 看向岳嵘，询问道：“分兵？为何？” 岳嵘继续道：“尧山峡谷是一条近路，可它两边都是山，道路狭窄且绵长，非常适合埋伏阻截。我觉得白凤眠一定会在那设伏阻拦我们回防的路。” 岳峥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我们人多，他拦不住的。” 岳嵘皱眉道：“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拦得住呢？” 岳嵘的担忧，让岳峥心里也没底了。 岳嵘继续道：“纵然我们有百万大军，可在峡谷的地形中，无法发挥优势。倘若我们所有人都被阻截在峡谷中，那南兆的情况，就更加危险了。” “以你的意思，是想走水陆，直接回 都城？”岳峥询问道。 岳嵘点头：“没错，大哥你带上太子，和一半兵马，走水陆，直接入境南兆，回都城。虽然会多出半个月的行程，却也能在东陵大军抵达都城前，先做好防卫。而我带另外一半兵马，突破尧山峡谷，从后追击东陵兵马。倘若我能冲过去，那半个月后，你我兄妹二人，百万大军就可以将南洋水师前后包围，事半功倍。” 岳峥听到这话，当即拒绝：“不行！你也说是‘倘若’了，万一你冲不过去呢？尧山峡谷如此凶险，我们不如不走尧山了，一起绕行海域。” 岳嵘立刻拒绝：“不行！” 岳峥疑惑：“为何？”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没有赢家 岳嵘解释道：“大哥，你别忘了，爹爹被他们抓住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会将爹爹放在后方，我若不从后追上去，如何能救爹爹？再说了。正面迎敌白凤眠，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前后包围，反而胜算更大。” 眼看岳峥还要劝说，岳嵘急忙道：“大哥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爹爹失守沫阳关，我又打晕了太子，这一战若是不能胜，我们岳家就没有活路了。所以我们……必须破釜沉舟！” 岳峥急忙道：“那我们换一下，我走尧山，你走海域！” 岳嵘笑了笑：“大哥不必为我担心，我曾经救过楚王一命，我相信哪怕 我计谋不成，他也不会杀我的。而你就不同了，他一定不会留你。” 岳峥见劝说不了岳嵘，只能无奈应下。 因为他知道岳嵘说的没错，这一战，他们只能赢，不能输，否则整个岳家都得死。 想要赢，前后包抄，胜算最大！ 确认了作战方案之后，兄妹二人就此分兵。 岳嵘带着半数兵马，从尧山海岸上岸，穿越尧山峡谷。 而岳峥则带着那废物太子，和剩余兵马，走海域，直接回南兆都城。 …… 在鳌鱼峰又盘踞了四天四夜的白凤眠，终于看到了南兆大军的旗帜。 白凤箫激动的开口道：“九哥，他们来了 ！” 白凤眠点头：“准备好了吗？” 白凤箫重重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白凤眠继续道：“岳峥和岳嵘不是傻子，他们一定能猜到尧山不太平，先头部队，多半是无力再战的伤员，和不重要的物资。等先头部队过去，再放巨石木桩。” “明白！” 东陵将士准备动手的时候，孤城也带着墨九如站在悬崖边上看热闹。 孤城双臂环抱于胸前，挑眉问道：“你觉得白凤眠能用区区几千人，拦住南兆的百万雄师么？” 墨九如叹口气道：“不清楚。” 孤城侧头看向她，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疑惑道：“你怎么了？ 生病了?” 墨九如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太想看见血流成河的场面。” 墨九如一边说一边远离悬崖边，看样子不打算观看等下南兆大军经过的局面。 孤城嗤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这般悲天悯人，不知南兆大军在明州海岸，屠杀南洋水师的时候，有没有你这样的好心人，替南洋水师担忧呢。” 墨九如无奈道：“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我没有为谁担忧，我只是不喜欢战争罢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枪？枪怎么会响？”孤城有些听不懂。 墨九如撇撇嘴，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只 要战争开始，那么双方就都会有损失。我最希望王爷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南兆和北燕。让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呵！好大的野心，南兆也就罢了，国土很小，又不善战。那北燕可是疆土辽阔，勇猛无敌。想要打下北燕，下辈子吧！”孤城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话不投机半句多，墨九如不想说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工夫，南兆大军已经近在眼前了。 只是不知为何，大军忽然停住脚步，不再前进了。 东陵的将士屏气凝息，明知这么高的地方，下面的人无法发现他们，可他们仍旧担心自己的呼吸，会泄露了埋伏的地方。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有没有办法破局 而南兆大军之所以不走了，也是感觉危险将近。 手下副将来到岳嵘身边，开口道：“将军，前面就是尧山峡谷最窄的一段路了。只能容纳五骑并行。两侧山路都是缓坡，上下也很方便。东陵人设伏，多半会选则此处。” 岳嵘点头道：“派出去的斥候，可有发现端倪？” 那副将点头道：“斥候不敢贸然上山，不过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些车辙印。车辙印很窄，看起来不像马车，更像是板车。” 岳嵘冷笑道：“呵，多半是明州城押送粮草的车。白凤眠果然在此设伏。” 副将担忧的询问：“将军，那我们怎么办？” 岳嵘 冷静的回应：“按照原计划，动手！” 副将当即应声：“是！来人，跟我走！” …… 鳌鱼峰虽然地势最高，可距离之前的缓坡还是有点远。 所以白凤眠一行人，只能看到南兆大军有所动作，却看不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白凤箫开口感慨道：“九哥，幸亏我们换地方了，看样子南兆人已经猜到我们会在那设伏了。” 白凤眠回应道：“岳峥和岳嵘都身经百战，他们能猜到，我并不意外。可我们若从山顶放巨石木桩，他们一样无法招架。本王好奇的是，明知是一条设伏的死路，那岳家兄妹，是否真的有办法破局。” 不仅仅是好奇，也是担忧。 倘若岳嵘在缓坡破了设伏的局，那么等他们走到鳌鱼峰，会不会也用相同的办法破局呢？ 白凤眠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南兆大军。 只见南兆大军在往山脚搬运一些什么东西，随后军中又点燃了火把。 白凤眠见状脸色一凛，皱眉道：“又是火攻，他们要放火烧山！” 白凤箫瞪大眼睛：“放火烧山？真是作孽啊。不过这放火烧山，也挡不住我们投放巨石和木桩啊。” 白凤眠担忧的开口道：“火势往上走，倘若我们没有离开那片缓坡，那么大火吞噬我们也是迟早的事儿。但是这 中间，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凤箫询问道。 白凤眠继续解释：“时间！火势虽大，但是想要一直烧到山顶，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可我们若是投放巨石木桩，掉下去，也不过就是眨眼的事儿。岳家兄妹，凭什么认为，一场大火，就能化险为夷？” …… 白凤眠的问题，也是孤城的疑惑。 孤城看着远处的南兆人已经开始点火，皱眉道：“为了打败白凤眠，他们竟然不惜放火烧山，真是太作孽了。若是最近几日没有大雨，那这一场火势，极有可能蔓延到附近村庄。又是一片生灵涂炭。只是这法子行得通么？不 等大火烧到山顶，白凤眠的巨石木桩，就能放下去了。” 墨九如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走过去，再次来到悬崖边。 她看向远处已经冒气浓烟的地方，微微蹙眉。 孤城侧头看向她，开口道：“若是等下南兆人一路放火过来，我们就只能从南坡离开了。南坡下去就是南兆境内，想要再回来，只有两条路，要么从海上绕远走水路。要么途径沫阳关，怕是要经过东南两国的战场。唉！” 孤城叹口气，显得很烦躁。 搞不懂自己怎么就卷入两国战争了。 然而墨九如似乎并没有在听他抱怨，而是眉头紧锁的盯着南兆人的动作。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不是火，是烟 孤城见她不回应，疑惑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烟？你说烟？”墨九如看向孤城。 孤城疑惑：“我说你心不在焉，什么烟？” 墨九如灵光一闪，瞬间明白南兆要做什么！ 她焦急的开口道：“南兆不是要放火，是要放烟。” 孤城看向远处的火场，果然发现烟雾很浓。 “烟的攀升速度，确实要快于大火，可是烟的杀伤力，远远不及大火。南兆人放烟，如何能解决危机？”孤城询问道。 墨九如仔细观察，随后吸了吸鼻子，片刻后她问道：“你有没有问到什么味道？” 孤城瞪大眼睛：“什么味道？难道南兆放 毒烟？” 孤城刚说完，自己就否决了这个猜测。 “不，不可能，南兆人也都在此处，毒烟又不会挑选东陵将士进行攻击。这样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不合理。” 墨九如又仔细闻了闻，随后开口道：“浓烟白中带黄，气味蒜中带腐，糟了，是雄黄！” “雄黄？”孤城想了想，瞬间瞪大眼睛开口道：“原来南兆人要利用山中的毒蛇！” 雄黄会将毒蛇从巢穴中驱赶出来，毒蛇看到人无差别攻击，东陵很快就会自乱阵脚。 墨九如急忙道：“我得去告诉王爷！” 墨九如转身欲走，却被孤城拉住了手臂：“等一下！” 墨九如看向孤城焦急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跟王爷说。你放心，我绝不会暴露身份的！” 孤城皱眉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你告诉他也没用，他筹备了这么久，不可能就此放弃。而且他若拦不住南兆大军，那么顾开继率领的南洋水师，就要被人从后偷袭。到时候南兆夺回沫阳关。顾开继就会被困在南兆境内，与后方失去联系。等到那时候南洋水师，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这边孤城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士兵发出一声惊呼：“啊……唔！” 刚喊道一半，他又急忙捂住嘴，生怕自己泄露了行迹。 身边的人看向他，想询问 情况。 还不等开口，就见到一条毒蛇窜出去。 随后山上的将士便好多人开口道：“小心，有蛇！” “哎呀，这里也有！” “你们小点声！” …… 孤城看向白凤眠那边，随后开口道：“现在不用你说，他应该也知道了。” 话说的没错，白凤眠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他看向时不时就冒出来的毒蛇，疑惑道：“怎么这些蛇，看起来这么焦躁。” 白凤箫拿着长剑戒备的看着周围，开口道：“是啊，怎么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应如霜从身后走过来，接话道：“是雄黄！” “雄黄？”白凤箫看向应如霜： “哪来的雄黄？” 应如霜指向远处的南兆大军：“他们燃烧的东西里，有雄黄。动物的嗅觉比我们灵敏的多，用不了多久，所有蛇都会朝着没有雄黄的地方跑过来，还会无差别的咬人。” 一旁的寇义一拍脑门儿，开口道：“糟了，我怎么给忘了，这尧山大部分属于南兆国土，他们肯定知道这个季节，山上的蛇虫多。所以提前准备了雄黄。王爷，我们撤吧！” 白凤眠皱眉道：“不能撤，我们若是走了，顾开继就危险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注意防备毒蛇。计划照旧。” 白凤眠的军令还没传出去，那边就已经有士兵，因为毒蛇而晕倒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进入圈套 众人担忧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兵，又转头看向南兆大军。 眼下就要比比看，谁更有承受力了。 岳嵘放烟熏蛇，如果山上没有动静，她一定会继续前进。 只要到了鳌鱼峰下，白凤眠就可以下令阻截。 而白凤眠则需要忍受毒蛇的侵扰，不能有半点异动，等待南兆大军，进入圈套。 …… 大火烧了半个时辰，黄白的烟雾已经爬上了缓坡那边的山头。 此刻别说墨九如了，就连普通士兵，都闻到了刺鼻的雄黄味儿。 草丛里的毒蛇越来越多，令人防不胜防。 而岳嵘那边，也发现了不寻常。 副将走到岳嵘身边禀报道：“将军，差不多了，山上没有 任何异动。是不是东陵没有设伏呢？” 岳嵘也有些拿不准。 倘若要在尧山峡谷设伏，此处最为合适。 可是雄黄烟熏了这么久，山中的毒蛇必然暴躁的到处穿梭，若是山上有东陵将士，怎么会没有任何动静呢？ 谨慎起见，岳嵘开口道：“派斥候！” “是！” 副将领命离去，分成三路派了三个斥候，暗中摸上山坡。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个斥候都平安归来，带回的消息，自然是没有埋伏。 岳嵘微微松口气道：“看来是我多想了。” 副将也开口道：“东陵兵力不足，还要分出一部分守住明州海岸。那楚王趁着我们大军不在，急于进攻我 们南兆腹地，想来定然是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一起了。” 岳嵘皱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山脚下发现的车辙印如何解释？” 副将想了想回应：“会不会是路过的渔民留下的？再往南有一些小渔村。” 岳嵘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传令下去，快速前进，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尧山峡谷！” “是！” …… 远处鳌鱼峰上，白凤箫已经砍死不知道第几条毒蛇了。 眼看着南兆大军再次行动起来，白凤箫松口气道：“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白凤箫点头：“九哥放心，都……哎？” 白凤眠看向 他：“怎么了？没准备好？” 白凤箫连忙摇头：“不不不，埋伏的事都准备好了，我是忽然想起来，没有告诉孤城和他夫人，这山上有毒蛇。他们那边也没有应急的草药！” 白凤眠也把这俩人忘了，听到白凤箫这么说，立刻开口道：“你去通知他们小心些，在从应急草药里拿出一部分给他们防身。” 白凤箫正要应下，应如霜走上前开口道：“还是我去吧，南兆大军就要到了。我这刚好有刚刚采集的草药。” 眼看南兆大军都走过来了，白凤眠再无暇顾及旁人，只点点头，示意应如霜离去。 随后便全神贯注的看着山脚下，南兆大军的动向。 应如霜看 了看自己手上的竹篮，勾唇冷笑一声，快步走向墨九如和孤城。 应如霜来到墨九如和孤城附近的时候，并未立刻露面，而是远远的站在一旁等候。 而此时岳嵘也带着南兆大军，进入了白凤眠的埋伏范围。 白凤眠和白凤箫下意识屏气凝息，等着南兆大军的先头部队走过埋伏圈。 眼看着骑兵过来了，白凤眠大喊一声：“放！” 与此同时 ，山下的岳嵘仿佛听见了白凤眠的声音一般，下意识抬头看向山巅。 那一抹银色的战袍，折射了太阳的金光，照的岳嵘睁不开眼。 岳嵘倒抽一口凉气，可还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东陵的巨石木桩，已经从天而降！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我要杀的是你 轰隆！ 哐当！ 无数巨石和木桩，从山顶滚落，瞬间砸的南兆大军，狂乱成一团。 岳嵘大喊道：“有埋伏，列阵！” 盾兵纷纷举起盾牌，抵挡头顶的坠物。 然而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高空坠落的巨石。 砰！ 一块巨石下来，直接将人压入脚下土地中，挖都挖不出来！ 岳嵘的副将大喊道：“将军，是鳌鱼峰，他们居然不在缓坡，而是上了鳌鱼峰！” 岳嵘烦躁的开口道：“本将军没瞎！带人给我冲上去！” 副将苦着脸道：“将军，上不去啊，鳌鱼峰没有路，上面连树也没有，你看看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咱 们上不去啊！” “放屁，咱们上不去，他们怎么上去的？给我想办法攻上去！” 副将有苦难言，当即开口道：“来人，跟我……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块飞来的碎石砰的一声砸在那副将的额头上，脑花四溅，当场身亡。 鲜血飞溅了岳嵘一身。 岳嵘倒抽一口凉气，愤怒而痛苦的看着眼前一幕。 那些高空坠物，将她的南兆将士打得溃不成军，死的不堪入目。 没多久面前就堆积成一座尸体和巨石、木桩混杂的小山，彻底挡住了前进的山路。 另外一个副将跑过来开口道：“将军，后撤吧，太危险了！” 岳嵘没有拒绝，只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放火烧山，点燃了山火再后撤。” …… 另外一边，东陵将士忙的如火如荼。 白凤箫大喊道：“快快，别让他们跑了，快点扔！使劲儿砸！” “你们几个，大小石头都搬过来，快，快点！”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朝着岳家军旗给往死里射！” “又要放火烧山，来人，挖土扬下去！” 应如霜瞥了一眼那边忙碌而紧张的人，随后提着竹篮快步走向墨九如和孤城。 此处还有几个侍卫，应如霜见状急忙道：“你们快去帮忙推石头，这里交给我！” 那几个侍卫早就急 的摩拳擦掌了，听到应如霜这么说，急忙跑去帮忙！ 而应如霜也一脸急切的冲向墨九如和孤城。 她开口喊道：“孤城公子，这是王爷给你们的草药，可以应急解蛇毒，你们自己保重，我还要去帮忙” 应如霜焦急的将竹篮人给孤城。 孤城见战事如此激烈，所有人都忙碌焦急，便也没做多想，伸手接住了竹篮。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道，竹篮里面不仅有草药，还有毒蛇。 “嘶——嘶——” 一条黑底金花的毒蛇，噌地一下窜出来，一口咬在了孤城的手背上。 “啊！” 孤城一声惊呼，急忙拉住那蛇身将它扯开。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孤城两眼瞬间变得模糊，头晕目眩。 “孤城！”墨九如扑向孤城，焦急的询问：“你怎么了？被蛇咬了？” 孤城想回答，可一开口，竟是一口黑血出来。 毒性这么强？ “孤城！”墨九如急忙拉住孤城的手，想都没想就吸住他的手背，试图将毒血吸出来。 然而应如霜却此刻折返回来，冷笑道：“没用的，赤墨金花蛇，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哈哈哈哈！” 墨九如看向应如霜，难以置信的质问：“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杀他？” 应如霜咬牙道：“我要杀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你啊！墨！九！如！”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只能救一个人 墨九如瞪大眼睛，实在是没想到应如霜会看穿她的身份。 然而应如霜也没有再解释的兴趣了，阔步走向墨九如。 墨九如下意识站起身，步步后退，而应如霜则步步紧逼。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大喊道：“王爷，王爷救我！王爷！” 然而此刻战事焦灼，场面混乱，到处都是嘶吼声、咆哮声、叫骂声，白凤眠根本听不见墨九如的呼救。 应如霜冷笑道：“王爷不会救你的，谁也救不了你！” 应如霜话音未落，便闪身上前，一掌打在墨九如胸口上。 墨九如整个人倒仰朝着悬崖坠落。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她竟是拉住了应如霜的腰带。 应如霜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她带着坠下悬崖。 “啊——” 等白凤眠和白凤箫发现那边异常时候，墨九如和应如霜已经一人拉扯腰带的一头，共同挂在悬崖峭壁的一块凸起的尖锐石头上。 远处的白凤眠见状瞬间瞳孔一缩，惊呼道：“应如霜！” 话音刚落，白凤眠便飞身而起，直接扑向那一处山巅。 身边白凤箫见状急忙跟上。 一条纤细的纱绸腰带，根本撑不住两个人的体重。 那凸起的石头，虽然刹那间吊住了二人，却也在割裂腰带。 等白凤眠来到山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救 一个人。 白凤眠终身一跃，瞬间扣住了应如霜的腰身，与此同时腰带断裂，墨九如瞪大眼睛，坠入万丈深渊。 “王爷……” 一声呐喊，被淹没在南兆大军的惨叫声中。 白凤眠一手抱着应如霜，一手扣着崖壁，他还没从孤城妻子坠崖的事件中回过神，就见到孤城也直接跳下来，直奔着那姑娘而去了。 与孤城擦肩而过的时候，白凤眠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句话，但是又不确定。 “九哥，快上来！”一条麻绳扔下来，头顶传来了白凤箫的声音。 白凤眠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急忙拉住麻绳，带着应如霜，一同回到崖顶。 白凤箫见 状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夫妻二人发生何事？” 应如霜故作惊魂未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过来的时候，发现孤城已经昏迷不醒了，好像是被蛇咬了，他妻子也身形不稳，朝着悬崖栽倒过去，我救人心切，想上前拉住她，没想到一时不查，竟是被她带了下去。” 说到这里，应如霜感激的看向白凤眠，哽咽道：“幸亏王爷救了我。” 白凤箫转头看向发呆的白凤眠，也瞪大眼睛惊喜道：“是啊，是九哥救了你。九哥！你武功恢复了？你内功回来了？” 白凤眠后知后觉的看向白凤箫，随后提气运功，果然发现内力已经恢复了 。 这是怎么回事？ 是刚刚突然恢复的？ 应如霜见状欢喜的说道：“都说人在情急之下，会激发出无限的潜力，看来王爷刚刚是看到我要坠崖，所以突然恢复了内功。王爷……王爷竟是如此关心我！” 白凤眠看应如霜要哭不哭的样子，淡淡说道：“你没事就好。” 随后白凤眠走到崖边，看向下面。 却只能看到混乱的南兆大军，和渐渐燃起的火光。 再也看不到孤城和他妻子的身影了。 白凤箫走到白凤眠身边，安抚道：“唉，是我们连累了他们，九哥放心，等战事退下，我一定带人去找他们夫妇二人的尸体，将他们好好安葬。”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你一定会后悔的 白凤眠仿佛走神一般，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白凤箫一头雾水。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眉头紧锁，不解的说道：“孤城刚刚跳下去的时候，说我一定会后悔的，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白凤箫挠头，他也不清楚啊。 他想了想回道：“他……他可能想回来报仇吧，多半是把他妻子坠崖的事情，算在我们头上了。唉九哥，别多想了，他们这种杀手，最喜欢放狠话了。” 白凤眠下意识捂住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何，此刻心痛的厉害。 他脑海里不停的回响孤城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而眼前浮现的，却是孤城妻子坠崖的那个画面。 她双眼含泪，眼里半是失望，半是恐惧。 她似乎在说什么，可他什么都没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心这么痛，为什么会有一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呃……”白凤眠捂着胸口，单膝跪下。 白凤箫和应如霜见状急忙围上前。 “九哥！” “王爷！” 白凤眠双目赤红，胸口的刺痛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白凤箫见状焦急的开口道：“应如霜，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看看九哥怎么了？” 应如霜急忙给白凤眠把脉，片刻后惊讶道：“王爷中毒了？” 中毒了？ 白凤箫低头一看，可不是嘛，白凤眠脚下都是血渍。 白凤眠被蛇咬在脚踝上，只是不知何时被咬的。 应如霜一边点了白凤眠的穴道，一边开口道：“只是普通的蛇毒，我先给王爷封住经脉，立刻去拿草药。” 这边应如霜还没走，那边叠风跑过来，焦急的开口道：“王爷，十三殿下，不好了，南兆人又烧那个雄黄烟了，大量的毒蛇涌上来，咱们的人倒了三成了！咱们要不要撤啊？” 白凤箫急忙看向山下的情况，又看了看他们准备的巨石和木桩。 随后开口道：“不行，眼下的情况，还不足以截断这条路，还要继续投放巨石和木桩。 决不能撤！” 他们必须要拦住这南兆大军，否则整个南洋水师，都会沦为冤魂！ 叠风急的直跳脚看向应如霜询问：“应姑娘，你可有办法驱蛇啊？” 应如霜也眉头紧锁，她有很多办法，可她没有材料啊。 就地取材只是一些和毒蛇相克的草药。 勉强能压制毒性，连彻底解毒都做不到，就更别提驱蛇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寇义跑过来，开口道：“王爷，十三殿下，卑职还有一个方法，或可驱赶毒蛇。” 有些意识模糊的白凤眠，听到这话，艰难的看向寇义，咬牙询问：“说！” 寇义皱眉，有些语塞的继续道：“可 ……可这只是一个传说！” “废什么话啊，让你说你就赶紧说！”白凤箫开口催促。 寇义急忙道：“传闻尧山多毒蛇，是因为此处有一个蛇王，吸引了附近所有毒蛇。如果能找到蛇王扔下去，那么所有毒蛇都会为了救主扑向山下。请王爷准许卑职，去寻找蛇王！” 白凤箫难以置信的看向寇义：“你跟这胡扯什么呢？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讲故事。” 寇义无力反驳，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故事。 然而一旁的应如霜，倒是颇为相信他。 应如霜开口道：“王爷，我跟他去找蛇王。无论能否找到，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回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去找蛇王 白凤眠看了看山下的情况，也觉得此刻无计可施。 如果想彻底拦住南兆的脚步，那么最后这个办法，无论多离谱，都要试一试！ 白凤眠当即说道：“好，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应如霜急忙站起身，吩咐叠风去后方取草药给白凤眠外敷，随后便跟随寇义离开了崖顶。 白凤箫看着应如霜的背影，心里有些犯嘀咕：“九哥，你真的相信她？” 白凤眠无奈的回应：“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若是拦不住岳家军，世上只怕，再无南洋水师了！” 白凤箫扶着白凤眠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落座，随后小心翼翼的给他的伤口，外 敷了解毒的草药。 白凤箫感慨道：“没想到因祸得福了，若不是这蛇毒，跟九哥体内的毒冲撞了，九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内功呢。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确实是好事，可白凤眠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孤城那么笃定，他一定会后悔呢？ 他为何会后悔？ 是因为屠杀南兆将士？ 还是因为刚刚救人的时候，没有迟疑的选择了应如霜？ 孤城说的后悔，到底是什么意思？ …… 白凤眠不确定孤城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应如霜同样不确定孤城和墨九如，到底死没死。 她 跟随寇义沿着南坡下山，一边走，一边询问道：“寇捕头，刚刚我险些坠崖的地方，掉下去是何处？” 寇义回应道：“不就是峡谷的山路了？怎么了？” 应如霜叹口气，故作悲伤的继续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王爷的朋友，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有生还的可能。” 寇义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么高的地方，大石头推下去都摔得四分五裂，更何况是血肉之躯。只怕掉下去，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应如霜不信，寇义又补充道：“而且我军还在往下投放巨石和木桩，他们没有摔死，也要被 砸死了。就算没有被砸死，可南兆已经放火烧山了。他们掉入火海，唉……” 听到这些话，应如霜着实松口气。 心中暗道：“没错，不摔死，也会烧死你们，而且墨九如不会武功，那么高的地方，没道理不摔死。至于那个孤城，他中了赤墨金花蛇的毒，更是必死无疑。呵，墨九如死了，王爷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不过也有点奇怪，她不是在京城么？怎么突然来到战场？算算遇到他们的时间，他们差不多跟王爷同时离京的。那么留在京城的那个墨九如，又是何人扮演的？” “应姑娘，应姑娘！”寇义的呼唤声，唤醒了正在神游的 应如霜。 应如霜急忙回应：“呃，怎么了？” 寇义叹口气道：“应姑娘节哀，虽然我不知道掉下去的人，跟你们有何关系，不过看你们都这么难过，想来应该是朋友。等战事结束之后，咱们一起去找找他们的尸首，再好好安葬他们吧。” 应如霜点头应下：“嗯，那是自然。先不说这些了，若是不能阻拦南兆的脚步，必然会死更多的人，你说的蛇窟到底在哪？” 寇义继续道：“小时候听义父说，从鳌鱼峰南坡下去，会看到一处云海，云海散去，有一处山中泉。蛇王的蛇窟，就在山中泉附近。我们沿着南坡走，一定能找到。”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心狠手辣 说来说去，都是听旁人说的。 合着寇义根本就没有去过蛇窟，更没有见过蛇王。 应如霜心中有些担忧。 她只是想让墨九如死而已，可对于白凤眠，她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帮忙。 无论如何，她都要助力白凤眠拿下南兆。 她一定要让白凤眠知道，她比墨九如更适合他，也更能帮助他。 …… 二人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眼看已经过了午时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应如霜愈发担心白凤眠那边的情况。 她皱眉说道：“不行，这样盲目的找下去，不是办法。” 寇义也担忧的开口道：“是我太鲁莽了，贸然提出 这个办法。其实从未有人去过蛇窟，也没有人见过蛇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跟王爷一起……共存亡。” “没有亡！王爷绝不会死！”应如霜厉声反驳，随后从腰间拿出一包药粉，洒在地上。 寇义好奇的询问：“这是什么？” 应如霜开口道：“引蛇出洞的东西，会有毒蛇过来，你小心些。” 寇义有些惊讶：“我们一路都在躲避毒蛇，你为何要引它们出来？” 应如霜继续道：“因为我需要它们带路！” 话音刚落，便窜出一条毒蛇。 应如霜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了毒蛇的七寸。 随后她拿出随身匕首 ，噗噗两下，刺瞎了毒蛇的双眼，还在毒蛇身上，划了几道口子，随后将它仍在地上。 毒蛇在地上挣扎翻滚，仿佛热锅上的泥鳅一般。 挣扎够了之后，那毒蛇忽然快速逃窜。 应如霜急忙道：“跟上它！” 寇义有些不明白，询问道：“这样就能找到蛇窟么？” 应如霜冷声回应：“你看不到路，又身负重伤的时候，会不会选择回家？” “呃……”寇义有些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继续询问：“应姑娘既然有引蛇出洞的药粉，何不直接洒在南兆人的头上。” 应如霜烦躁的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身上能带的 了多少药粉？那南兆人，有百万雄兵！” 这倒也是。 寇义尴尬的挠挠头，随后不再多言。 二人跟着蛇走，可蛇有蛇洞，不多时就消失了身影。 应如霜只能故技重施，不停的抓蛇，伤蛇。 看着她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模样，寇义心中对她有了新的评价。 这个女人，果然心狠手辣，非寻常女子。 应如霜确实心狠手辣，可令寇义意外的是，这般残忍的方法，竟是真的带他们找到山中泉了。 一片大山中，竟然有一汪清泉。 寇义惊讶的开口：“还真有山中泉，可是怎么没有看到云海呢？” 应如霜回应： “应该是时辰不对，眼下已经近黄昏了，没有云海，有何稀奇，好了，别啰嗦了，我们下去，看看泉水附近，有没有洞穴。” 寇义没有拒绝，二人沿着坡道下滑，一路来到了山中泉旁边。 泉水清澈，一看便知是活水。 寇义看了看四周，略显担忧的说道：“这么好的水源，理应是山中小动物饮水的最佳地点。可附近既没有动物脚印，也没有动物粪便。” “这说明什么？难道泉水有毒？”应如霜询问道。 寇义摇头：“水中还有鱼，所以不是泉水有毒，而是泉水附近有危险。动物要比人更敏锐。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需要人血 应如霜听到这话，瞬间眉开眼笑，急忙道：“那我们快找找，一定要将蛇王带回去！” 寇义点头应下，二人立刻开始分开寻找。 然而一直找到黄昏时分，都毫无收获。 别说蛇窟了，就连一个小洞穴都没有。 寇义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应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天就黑了，王爷会担心的！” 应如霜摇头道：“不行，必须找到蛇王，山上准备的巨石木桩，还有许多没有推下去。可我们被毒蛇咬伤的将士越来越多了。若是大家都倒下了，王爷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寇义叹口气：“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 洞穴啊。” 是啊，这里根本没有洞穴啊！ 应如霜摸向腰间，那种引蛇的药粉，也已经用完了。 眼下两手空空，毫无办法。 这该怎么办呢？ 就在应如霜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水里扑通一声。 她以为是那条鱼跃出水面，下意识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一条小蛇在水中浮游。 应如霜脸色一凛，当即开口道：“我怎么这么蠢！这山中泉，不就是最大的洞穴么！” “什么？你说什么？”寇义疑惑的追问。 应如霜欢喜的说道：“山中泉，就是这泉水，你说的蛇王，在泉水下面啊！” 寇义后知后觉的感慨 ：“难怪小动物都不敢来喝水，原来蛇王在下面。” 寇义寻来一块石头扔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水声并不大。 寇义皱眉道：“水很深。” 应如霜接话：“就算水不深，我们也不能下去。人在水中，如何能制服一条蛇王。得想办法，把蛇王引出来。” “引出来？如何引？你还有引蛇的药粉吗？”寇义询问道。 应如霜摇头道：“本来就不多，一路上已经用完了。不过不管是什么动物，都是需要狩猎果腹的，我想蛇应该喜欢血腥味儿。我们四处抓一些山鸡野兔，过来试试。” 寇义没有拒绝。 所幸二人都会武 功，很快便抓来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 应如霜手起刀落，将小动物的内脏都逃出来，扔在湖中，将血一路延伸至岸边。 随后拿出随身的迷药，递给寇义一包：“蛇王出来之后，将迷药扔向它。我这是对付人的，也不知对付蛇，有没有用。” 寇义开口道：“一定有用。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上来。” 二人静静的等待蛇王，然而天都快黑了，水面还是一片平静。 偶尔有一些蛇被血腥味儿吸引过来，也都随意吞噬了内脏又回到水下。 这蛇王，也太沉得住气了。 眼看夕阳西下，天边只留下一道暗淡的红光了。 寇义担忧的说道：“天黑了，我们要失信于王爷了。” 应如霜咬牙道：“别废话了，若是抓不住蛇王，才是真的失信于人！你不是从小在山中生活吗？还有别的办法吗？” 寇义抿了抿嘴，不知该不该说。 应如霜见他那个表情，便知道他一定还有办法。 应如霜急忙追问：“到底还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寇义叹口气道：“其实蛇最喜欢的是人血，而蛇王……喜欢人的心脏。” 换言之，用心头血，或许可以引蛇王上岸。 应如霜听到这个办法，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可惜因为天色太暗，寇义未能察觉。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情况危急 应如霜在心中权衡利弊。 杀了寇义容易，可杀了寇义她回去要如何自圆其说？ 说寇义为了抓蛇王牺牲了？ 那白凤眠岂不是将所有功劳都记在寇义身上了？ 不行，不能杀，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既然不能错过，那做出牺牲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想到这里，应如霜当即拔下头上发簪，从草丛里走了出去。 寇义见状急忙道：“应姑娘，你要干什么？” 应如霜转头看向他，冷声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一定一定，要把迷药扔准一点！” 寇义瞪大眼睛，震惊的开口道：“应姑娘，取心头血会死的！” 应如 霜咬牙道：“我是神医谷谷主，是生是死，我自己说了算！” 应如霜扭动发簪的簪头，竟然从里面拔出一支又细又长的银针。 她走到泉水边上，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了。白凤眠，这一次，我不信你还能毫无动容！” 心中话音落下，应如霜便将那细长的银针，噗呲一声，刺入自己的胸口。 剧烈的疼痛，让她险些晕过去。 应如霜急忙点了自己胸前几个大穴，忍住痛苦。 唰拉！ 应如霜拔出银针，心头血瞬间飞溅，落入泉水中。 不远处的寇义见状担忧的开口道：“应姑娘，够了，够了！” 应如 霜疼的脸色发白，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可湖面依旧平静，难道他们猜错了？ 蛇王不在里面吗？ 应如霜见状心灰意冷，急忙给自己服下止血的丹药，捂住胸口往回走。 然而还不等她走几步。 哗啦一声巨响。 一头通体黝黑的巨蛇，破水而出。 寇义见状惊呼道：“快趴下！” 那巨蛇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应如霜做出反应的时间，它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 鳌鱼峰。 白凤箫又杀了两条蛇之后，来到白凤眠身边，关切的询问：“九哥，你怎么样了？” 白凤眠摇头道：“我没事，那些蛇毒，似乎并没有伤 到我。” 不仅没有伤到他，还跟他体内那奇怪的毒有些相克，导致他内功瞬间恢复了。 白凤箫松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也不知这寇义和应如霜去哪了，天都黑透了，也没回来。他俩不会跑了吧？” 白凤眠十分坚定的摇头：“不会。”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略显好奇的询问：“九哥，你这么笃定，是相信寇义，还是相信……应如霜？” 白凤眠双唇紧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他若是回答相信应如霜，那么白凤箫后面定然还跟着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相信她”。 有些原因，他现在不能说，也不便说。 白凤眠走了 两步，来到悬崖边，看向山下的南兆大军，发现他们一边放火烧北坡，一边试图从对面的南坡爬上去。 白凤眠开口道：“不能让他们爬到对面的南坡，不然他们人数众多，射过来的弓箭，不是我们能抵御的。让弓箭手准备，他们会放火烧山，我们也可以！” 白凤箫一看南兆人真的开始爬山了，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战场。 “好，我这就去！” …… 另外一边，南兆大军损失了部分将士之后，就原地不动了。 手下副将来到岳嵘身边禀报道：“启禀将军，东陵不再投放巨石和木桩了，他们的弓箭手开始射对面山坡，阻拦我们上山了。” 第一千三百章 擒贼擒王 岳嵘无奈道：“我看见了。也不知此处埋伏了多少东陵士兵，山中那么多毒蛇，都不能放倒他们么？” 副将回应道：“将军，之前有斥候来报，说楚王白凤眠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白衣女子，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是神医谷的人。有神医谷的人辅佐南洋水师，解蛇毒，也未必是难事。” 岳嵘咬牙道：“一人之力，如何能顶得住千军万马，我就不信闯不过尧山峡谷。东陵射箭，就没有人扔巨石树桩。有巨石树桩的时候，就无人朝对面山坡射箭。由此可见，他们埋伏在此的兵力并不多。” 那副将想了想点头道：“将军此言甚是。现 在东陵就在射箭，巨石和树桩都停下来了。” 岳嵘继续道：“传令下去，兵分两路，一路爬上南坡，朝鳌鱼峰山巅射箭。另外一队去前面清除障碍，开出一条路，我们要……硬闯！” “末将得令！”副将领命离去。 岳嵘抬头看向鳌鱼峰山巅，已经看不见上面任何身影了。 可是她心有所感，觉得白凤眠就在上面。 岳嵘暗道：“白凤眠，区区几千兵力，就想挡住我岳嵘，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明日天亮之前，我一定能突破重围！哼！” …… 另外一边，白凤眠和白凤箫，已经看到南兆大军逐步爬上对面南坡。 虽然跟鳌鱼峰相比，对面的山坡并不算高，东陵的将士仍旧占据了制高点。 可是正如岳嵘所想那般，东陵人手不足。 本来将士数量就少，眼下大部分还都被毒蛇咬伤。 现在又要竖盾牌抵挡对面的羽箭，又要射箭点燃对面的山头，还要提防峡谷中南兆大军趁机突围。 怎是一个手忙脚乱可以形容。 白凤箫急的眉头紧锁，开口说道：“九哥，让我下去吧！” 白凤眠看向他：“你要去抓领兵之人？” 白凤箫点头：“没错，擒贼先擒王。我下去一定能将岳峥抓回来，就算抓不回来，我也能杀了他！主将一死，南兆必 然后撤。” “不行！”白凤眠厉声拒绝：“下面情况如此混乱，大火还没有熄灭，你现在下去，等同于送死。” “可再这么拖下去，我们未必拦得住他们啊！你看，他们又派人开路了。”白凤箫满脸急切。 白凤眠看了看对面南兆弓箭的射程，发现从上往下，他们射到鳌鱼峰峰顶的箭，数量并不多。 白凤眠当即开口道：“让所有盾兵撤下，不再做防御，继续往山下推树桩巨石。无论如何，封路优先！” 白凤箫点头道：“好，那你退后一些，不要站的那么靠前。” 白凤眠也没有拒绝，他转身看向身后，不免有些担 忧应如霜和寇义。 这两个人，是不是去的太久了些。 眼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倒下，白凤眠也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 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太冒险了。 若是拦不住南兆大军回防，那南洋水师，必然要全军覆没。 霍霆之那边的牺牲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鳌鱼峰上的牺牲更是成为了笑话。 不行！这一场对垒，决不能熟。 坚决不能让南兆突破防御，走过尧山峡谷！ 白凤眠暗暗提气，发现自己内息顺畅，内功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 既然一定要有个人去擒贼擒王，那这个人，决不能是白凤箫，而应该是他白凤眠！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蛇王到了 白凤眠想到这里，立刻命令叠风找来一条粗麻绳。 叠风将麻绳递给白凤眠，略显担忧的询问：“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叮嘱道：“好好保护十三王爷，本王去去就回！” 白凤眠拿着麻绳，来到孤城和墨九如坠崖的地方。 此处没有设伏，自然也就没有火把，从山下是看不到山顶情况的。 他可以从这里悄悄下去，偷袭领兵的主将。 白凤眠将麻绳固定在山巅的巨石上，随后拉着另外一头，朝着悬崖走去。 只见他刚要纵身跳下去，身后忽然响起了寇义的声音：“王爷！” 白凤眠脚步一顿，回头循声 望去，便看到寇义身上缠着一条巨大的黑蛇，身后跟着脸色苍白，身形摇晃的应如霜。 他们抓到蛇王了？ 白凤眠急忙放下绳索走向二人。 不等二人开口说话，那应如霜忽然两眼一黑，朝着身后倒过去。 白凤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她这是怎么了？你们受伤了？” 寇义担忧的说道：“应姑娘为了吸引蛇王上来，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心乃五脏之灵，也不知她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什么？取了心头血？”白凤眠显得十分惊讶。 他虽然确信应如霜应该不会伤害他们，但是他从未想过应如霜会为东陵做出如此牺牲。 心头血…… 稍有不慎，必然命丧当场啊！ 二人说话的工夫，白凤箫也跑了过来，他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应如霜，没有过多理会，而是看向寇义身上那条小腿一样粗的大蛇，开口询问道：“这就是蛇王？它死了？死了还有用吗？” 寇义急忙道：“没，没有，没死，它中了应姑娘的迷药，只是睡着了而已。” 白凤箫面露欣喜，急忙道：“那我们要如何使用它？” 寇义继续道：“先将它唤醒，然后拿条绳子吊它下去便是。蛇王发出的声音，和散发的气味儿，瞬间就会吸引方圆百里的毒蛇。到时候南兆大军就自顾不暇了。” “那 还等什么，现在就放它下去。” 白凤箫话音落下便要去拿蛇王，却被白凤眠阻拦了。 “不，等一下！” 众人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则将应如霜平放在地上，随后开口道：“将蛇王给本王。” 寇义没有拒绝，一边将巨大的蛇，交给白凤眠，一边拿出应如霜之前就交给他的几枚银针。 寇义解释道：“应姑娘说，解药就在这银针上，银针刺入蛇王的身体，蛇王很快就会苏醒。” 白凤眠点点头，转头看向白凤箫继续道：“景明，你照顾好应如霜，我去去就回。” 白凤箫瞪大眼睛：“九哥，你要做什么？” 白凤眠开口道：“ 我要将蛇王，直接送到岳家兄妹脚下。鳌鱼峰下面堆积了那么多尸体，还有正在燃烧的雄黄。如果冒然从此处将蛇王放下去，恐怕还不等蛇王发挥作用，就要葬身火海了。所以我要采纳你的意见，擒贼先擒王！” 白凤箫急忙阻拦：“不行！九哥你不能去，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去做！” 白凤眠笑了下：“怎么，你觉得你的轻功，会比我更好？” 他要直接从悬崖跳下去，此处可没有之前寇义安好的木桩。 只有一条麻绳可供他借力。 而且他要先下去，再上来，还要背着一条大蛇。 能否成功，犹未可知。 这般冒险，岂能让白凤箫去？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她真的不是楚王妃么 白凤眠见白凤箫满脸忧色，开口安抚道：“放心，我内功恢复了，南兆那些虾兵蟹将，拦不住我。不过你切记，千万盯紧下面，只要南兆再次试图开路，你就要立刻投放巨石和木桩。不要理会我是否回来！” “九哥……”白凤箫满脸担忧。 他怎么能不理会白凤眠呢？ 倘若白凤眠没有回到崖顶，那么巨石和木桩，也极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安全啊！ 白凤眠见他迟疑，便继续叮嘱：“景明，南洋水师五十万大军的性命，都交给你了。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拉住麻绳，带着大蛇纵身一跃，跳入了深夜 的悬崖下。 “九哥！”白凤箫焦急的跑到悬崖边，看到白凤眠一手拉着麻绳，一手兜住大蛇，脚踩在崖壁上，缓慢向下。 见人没事，白凤箫才松口气。 身边的寇义感慨道：“难怪自从有了南洋水师，明州城就太平了。楚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有勇有谋！” 白凤箫现在没空听这些奉承的话。 他来到应如霜身边，检查了她的情况，随后也忍不住感慨道：“真没想到，她为了九哥，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根本就是用性命来交换胜利。 单从这件事上来讲，白凤箫是佩服应如霜的。 寇义也开口道：“是 啊十三殿下，应姑娘真的很勇敢，她如此为王爷着想，她……她真的不是楚王妃吗？” 寇义的猜测让白凤箫沉了脸色：“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九嫂是武安将军的嫡女。跟她没有关系！好了，本王要去督战了 ，她就先交给你照顾。” 白凤箫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从里面倒出来一颗，有些舍不得的说道：“九嫂给的丹药，所剩无几了。唉，也罢，给她一个吧。总不能让她死了！” 白凤箫将丹药交给寇义，吩咐他等应如霜醒了之后，喂应如霜吃下。 随后便转身离去，回到原来的崖顶，不错眼的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 深夜对双方来说，都是遮挡视线的障碍，也都是隐藏自己的保护色。 白凤眠便趁着这样的深夜，背着那条蛇王，沿着山根下，踩踏着一具具尸体，摸索到距离南兆后方大军，最近的地方。 白凤眠看向马上的主将，微微皱眉道：“领兵之人是岳嵘，岳峥和尹昱太子去哪了？” 白凤眠又慢慢靠近了些许，还是没能看见岳峥和尹昱太子。 白凤眠眉头紧锁，心中明白，南兆大军一定是分兵了。 一路疾行，试图突破尧山峡谷，从后追击顾开继。 另外一路绕海，直接回南兆都城设防。 这种战术，也算合情合理。 不过白凤眠没想到的是，岳峥居然会派岳嵘来送死！ 想到岳嵘之前的救命之恩，又想到岳嵘曾经赠与他的不死草。 白凤眠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迟疑了。 可他知道，这不是该心存怜悯的时候。 或许岳嵘就是猜到他会有些不忍心，所以才主动请缨突破尧山的。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暗自说道：“岳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看你的造化了。若是你葬身于此，本王会饶你父亲一命！”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将蛇王放在草丛里，随后直接朝着蛇王身上，射出银针。 不多时，那蛇王便开始蠕动起来，果然醒了！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好毒的蛇 岳嵘骑在马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局面，迫不及待的希望能打开一条出口，让南兆大军冲过去。 然而她胯下的骏马，却开始原地踏步，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岳嵘垂眸看向自己的马儿，轻轻摸了摸它的鬃毛，疑惑道：“怎么了追风，你也着急了么？” 马儿发出啾鸣声，不停的打着响鼻，显得十分不安。 岳嵘安抚道：“你乖一点，我们很快就能过去了。” 然而马儿根本没有被岳嵘的话安抚道，反而动作越来越大。 就在岳嵘打算教训一下自己的马时，忽然周围其他将士的马也开始焦躁起来。 身旁副将拉紧缰绳，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马怎么这么不安分？” 不等众人搞清楚情况，忽然前方的一个士兵惊呼一声：“啊！蛇，蛇！” 蛇？ 岳嵘惊讶道：“毒蛇下山了？这怎么可能？” 她从山下放雄黄烟，那些毒蛇只会往山顶走，怎么会往山下走？ 眼看前面军阵已经开始混乱，岳嵘厉声道：“都给我站住，一些蛇而已，东陵人都不怕，你们就怕成这样？” “岳将军，不是小蛇啊，好大一条啊！”前面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后便见到一条粗黑的身影从军阵前方快速游走，窜向岳嵘。 岳嵘定睛一看，也下了一跳，惊讶道：“这么大一条蛇，来人 ，快杀了它！” 周围士兵听到命令，立刻举起手上长矛刺向大蛇。 然而大蛇就好像全身都长了眼睛一般，每一次都能扭动身躯，灵活躲避。 嘶—— 嘶—— “啊！好疼，好疼！蛇有毒，蛇有毒啊！”一个小兵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踝惨叫。 身边人询问：“你被蛇咬了吗？” 那小兵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艰难的回应：“没，没有，它就朝我伸了一下舌头……呃……” 话还没说完，那小兵就口吐白沫，直接昏死过去。 岳嵘见状大惊失色。 这蛇也太毒了，还没有咬到人，只是一口蛇气，竟是能让人直接 暴毙？ 岳嵘急忙下令：“大家小心，用渔网扣住它，远处射杀！” 众将士纷纷听令，给大蛇腾出一片空地，随后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大蛇扣在网下。 岳嵘当即开口道：“杀了它！” 众人立刻举起长矛，刺入蛇身。 大蛇吃痛开始奋力挣扎。 口中吐出的毒液和毒气，和身上流出的毒血，瞬间腐蚀了渔网和周围的土地。 岳嵘见状紧张的开口：“毒性这么强，不能让它跑了！” 岳嵘从马背上飞身而下，举起佩剑照着蛇头一剑砍过去。 唰拉一下，蛇头被砍断，可蛇身还诡异的扭动着。 一瞬间鲜血飞溅，岳嵘急忙闪 身躲避，鲜血飞溅之处，到处都发出滋滋啦啦的腐蚀声。 令人不寒而栗。 眼看着大蛇扭着扭着，终于不动了。 众人才重重松口气。 手下副将心有余悸的走过来：“哪来的这么粗一条蛇，真是吓死人了。还好将军把它砍了！” 岳嵘皱眉道：“尧山生灵极多，许是山上掉下来的，别管它，看看前面的路开了……” “啊！蛇！蛇！” “快跑，好多蛇啊！” “啊！咬我了，咬我了！救命！” …… 岳嵘一句话还没说完，前面再次混乱起来。 而且这一次几乎是所有位置的将士都原地跳起来。 发生何事？又有蛇？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不让他们回去 岳嵘转身上马，想在高处看看远方的情况。 可等她定睛一看的时候，瞬间傻眼了。 只见前锋营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原地摔倒，所有人都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啊——” “蛇啊——” “好疼——” 岳嵘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是却能听到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仿佛无数条蛇冲过来一样。 事实证明，正是如此。 “将军，将军不好了，好多蛇，好多蛇！”一个副将冲过来禀报。 然而他的速度，还没那蛇群快。 岳嵘看到地面上爬过来密密麻麻的蛇，花花绿绿，又耀眼，又恐怖。 与此同时所有骑兵胯下的骏马都受到袭击，马儿一个 个惊厥狂奔，整个南兆大军，眨眼间就陷入一片混乱！ …… 鳌鱼峰上。 白凤箫一直焦急的等着白凤眠回来。 一旁的叠风开口安抚：“十三殿下放心，王爷一定是成功了。” 白凤箫疑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叠风笑道：“王爷你看周围还有蛇吗？” 白凤箫刚刚注意力都集中在山下了，倒是没注意周围。 听叠风这么一说，他急忙看向周围，果然发现已经没有蛇出没了。 叠风继续道：“属下刚刚看到许多蛇都朝着山下爬去了。王爷一定是成功了！” 这边叠风话音刚落，那边白凤眠的声音就想起了：“没错，成功了，南兆大军已经乱 做一团！” “九哥！”白凤箫欢喜的迎上去。 白凤眠掸了掸身上的土，随后指向远处南兆大军，示意白凤箫看：“火把东倒西歪，战马四处狂奔，山下也没有草药，这下子，岳嵘过不来了。” 白凤箫激动的开口：“果然如此，九哥，你看他们不在挖路了，都撤回去了。” 叠风也说道：“对面山头的弓箭手也下去了！” 白凤眠点头道：“就是不知，这场蛇患，能坚持多久。” 身后的寇义听到这话，走上前说道：“王爷放心，我听义父说过，有蛇王被困，只要它吐出蛇气，方圆十里的毒蛇，都会去营救。若是他们杀了蛇王，那就更厉害了。” “如何 厉害？”白凤箫激动的询问。 寇义笑道：“蛇王的血，腥臭无比，经久不衰，若是蛇王真的死了，那么别说方圆十里，只怕是整个尧山山脉，乃至方圆千余里的毒蛇，都会被吸引过来。南兆大军一定自顾不暇！” 白凤箫欢喜的开口：“太好了！刚刚蛇王放进去，南兆人不认识，一定会斩杀蛇王，难怪我们周围的蛇，瞬间都下山了！九哥，这次我们一定能拦住岳家兄妹。”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又略有担忧的说道：“只可惜，南兆百万大军并未集中于此。此处领兵的是岳嵘，岳峥定然是带着那废物太子和其他兵力，绕海回南兆都城了。” 白凤箫听到这个消息， 皱眉道：“啊？这样的话，顾开继后面的仗就难打了。也不知岳峥带回去多少兵力。” 白凤眠回应：“至少也有半数。” “那我们立刻从南坡下山，去跟顾将军汇合吧？”白凤箫提议道。 白凤眠摇头：“不急于一时，再等等，务必确认此处南兆大军过不了尧山峡谷，我们才可以走。” 一旁的寇义询问道：“楚王殿下，我们不需要跟他们比快吗？若是此处大军放弃走尧山，回去走海面，那半个月后，他们也会回到南兆都城，到时候敌众我寡，此战更难打了。” 白凤眠看向寇义，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本王不让他们过去，也不会让他们回去！”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南兆撤兵 天亮之后，尧山脚下简直犹如人间炼狱。 无数毒蛇盘绕在无数尸体上。 整个南兆大军非死即伤，混乱不堪。 就连岳嵘都在混乱之中，被蛇咬了一口，眼下危在旦夕。 副将见状开口道：“岳将军，过不去了，我们撤吧！毒蛇越来越多，再不逃走，咱们都跑不了了！” 岳嵘头晕目眩，即便是已经服用了解药，也未能立刻见效。 眼看着自己的将士乌压压倒了一片。 又看到前方的路已经被巨石木桩堆叠的，犹如平地起高山。 再看那些汇集越来越多的毒蛇。 岳嵘心知自己是真的过不去尧山峡谷了。 岳 嵘抬头看向鳌鱼峰，似乎又在那山巅之处，看到了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 她心中暗道：“白凤眠，你果然厉害！” 随后岳嵘万分不甘心的开口下令道：“传令下去……撤回海岸，上船绕行！” “是！” …… 鳌鱼峰上。 看到南兆大军落荒而逃，白凤箫欢喜的开口道：“九哥九哥，你看啊，他们跑了！他们真的跑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派斥候一路跟着，切记小心下面的毒蛇。”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明白，九哥，那咱们现在撤不撤？” 白凤眠垂眸看了一眼已经封死的尧山峡谷，谨慎的开口道： “再等一天一夜，等斥候回来禀报消息。” “好！”白凤箫领命去安排。 南兆大军撤退了，白凤眠也算是重重松口气。 此刻也总算腾出心思，来询问一下应如霜的情况了。 “她怎么样了？”白凤眠问向寇义。 寇义连忙回应：“应姑娘醒来过一次，自己服了药，吃了点东西，眼下又睡着了。她说她没事，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让王爷不要担心。” 白凤眠忍不住皱眉，他也没想到应如霜会为了他、为了东陵，牺牲至此。 此刻军中只有她一个人会医术，也只有她一个女眷，竟是连一个照顾她的人，都找不 出来。 白凤眠不免生出几分愧疚。 试想想，倘若当日静妃娘娘与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应如霜……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又何其无辜，命运何其悲惨？ 想到这里，白凤眠开口道：“寇义，你带上人，换成便装，先抬着她从南坡下山，进入南兆境内，找个村落，好好休息。本王随后就到。切记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寇义对这一片比较熟，所以白凤眠觉得他一定能寻到合适的地方安顿应如霜。 寇义也没有拒绝，连忙道：“好，那卑职去善家村，从南坡下去，再向南五里，就能走到善家村，善家村再往南，就是沫 阳关了。” 白凤眠点头：“好，就善家村！” 几个士兵抬来担架，将应如霜安顿在上面。 白凤眠从叠风手上接过自己的大氅，盖在了应如霜的身上，随后吩咐寇义小心照料，便命人离去了。 眼看着人已经走远了，白凤箫才凑过来，开口道：“九哥，你该不会对她……” “你想说什么？”白凤眠淡淡瞥向白凤箫。 白凤箫挠挠头，尴尬的笑了下：“没……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倒也平常。况且九哥是王爷，以后还要做皇帝，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啊！正常，正常！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九嫂未必有容人之量。”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计划还在继续 白凤眠无奈的白了白凤箫一眼，叹口气道：“九如不需要有容人之量，因为本王从未想过三妻四妾。” “那你对应如霜……”为啥这么关心容忍？ 后面的话还不等白凤箫说出来，白凤眠便先一步开口道：“我与应如霜之间，事情很复杂，眼下不便提及，等战事过后，我会寻个适当的时机，向你、也向九如解释。” 白凤箫见白凤眠执意不说，便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点头应下。 随后白凤箫四处看了看，疑惑道：“奇怪了，从南缓坡过来之后，就只见到叠风，怎么没见到展云呢？展云去哪了？” 之前战况混乱，白凤箫也没注意。 眼下平静了， 他终于发现少人了。 白凤眠开口道：“不必理会他，他去做其他的事了。你选几个身手好的，随本王下山一趟。” 白凤箫紧张道：“九哥，下面毒蛇还没走呢，我们现在下去很危险啊。” 白凤眠继续道：“无妨，我们不去那么远，就在鳌鱼峰下面找一找。” 找一找？找什么？ 不等白凤箫开口询问，忽然间自己就想明白了。 白凤眠一定是想找孤城和他的妻子。 将他们二人，好好埋葬。 白凤箫一点也没猜错。 白凤眠带着人在鳌鱼峰下，正是为了寻找孤城和他的妻子。 然而寻找的难度太大了。 近处都是巨石和木桩，一层层 叠起来，人力已经无法翻动了。 远处都是南兆将士的尸体，还有不曾褪去的毒蛇。 找来找去，连一片熟悉的衣角都没有。 白凤眠站在山脚下抬头看向当日孤城和他妻子坠崖的地方，忍不住叹口气：“生同衾，死同穴，你们夫妻二人一同上路，也不算寂寞了。此事终归是本王连累了你们。他日回京之后，定然为你们立下衣冠冢，供奉长生牌。景明，我们上去吧！” 白凤箫应声道：“好！” …… 第二天午时的时候，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报，说南兆大军一直朝着南洋去，没有回头的意思。 而且不见马背上的岳嵘，想来是受伤或者中毒了。 听到这些消息，白凤眠才彻底松口气，当即开口道：“传本王军令，即刻整军，从南坡下山，前往沫阳关！” 叠风领命离去。 白凤箫还是有些担忧：“九哥，展云还没回来呢，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白凤眠笑了下：“你放心，他没事。尧山峡谷阻截只是一种手段，我的目的，是让南兆大军，回不去都城。目的尚未达成，计划自然要继续。” “计划？什么计划？”白凤箫继续追问。 白凤眠神秘兮兮的没回答，可那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却让白凤箫知道，岳嵘这只队伍，一定有来无回了。 就在白凤眠率领自己手下士兵，来到善家村附近，停 军休整的时候，岳嵘终于带着自己的大军，回到了南兆战船上。 乘兴而去，铩羽而归。 南兆这五十万大军，还没开始打呢，就在尧山折损了将近三成。 还有许多将士身中蛇毒，眼下危在旦夕。 军医端来一碗汤药给甲板上的岳嵘。 岳嵘将汤药喝下之后，询问伤员情况。 “我们还有多少草药？是否足够给将士们解毒？” 军医皱眉摇头：“回将军话，船上草药很多，但是专门用于解蛇毒的并不多。毕竟无论是打海战，还是沙滩战，都不会遇到毒蛇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准备太多。至于伤员……有些蛇毒尚可拖延，有些来势汹汹，已经药石无灵了。”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白凤眠！ 岳嵘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继续道：“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要再来送药了，给其他将士分下去。” 军医想说，即便是岳嵘不服药，眼下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力扭转局势。 可见岳嵘那么憔悴的模样，军医还是把话忍住，领命离去了。 军医离开后，岳嵘立刻下令，扬帆起航，绕行海域，回南兆都城。 她看着浩瀚的大海，开口感慨道：“幸亏让大哥先回去了，希望来得及阻拦南洋水师，进入都城。” 手下副将开口道：“岳将军放心，少将军一定能及时回防，定然不会让南洋水师阴谋得逞！” 岳嵘叹口气： “但愿吧！” …… 战船在海面行驶了一整日，半夜二更的时候。底层船舱的士兵，忽然觉得身下一凉。 那士兵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水……水啊！海水倒灌了！快起来，快醒醒，海水倒灌了！” 一声惊呼，瞬间，惊动了所有熟睡的士兵。 众人看到，这一层船舱，水面已经没过床榻了。 怎么会进来这么多水？ 所有人瞬间乱做一团！ 睡在顶层船舱的岳嵘也从睡梦中惊醒。 她穿好衣服走出船舱，惊声询问：“发生何事？” 手下副将一脸惊恐的开口道：“将军，不好了， 船漏水了！” “漏水了？何处漏水？”岳嵘紧张的追问。 手下副将摇头道：“海水已经没过一层船舱，末将派人潜入水底去查看，尚未找到漏水的地方。” 说到这里，手下副将指向其他战船开口道：“将军你看，所有船上都乱起来了，大家的船都漏水了！” 岳嵘震惊的愣在原地。 因为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这不是一个意外，这分明就是预谋。 难怪白凤眠这么痛快就让他们离开了。 原来白凤眠早就趁机命人绕道后方，趁他们突围尧山峡谷的时候，暗中破坏他们的战船，断了他们的后路啊！ 轰隆！ 咔嚓！ 岳嵘刚想到这里，空中瞬间电闪雷鸣，眨眼间狂风肆虐，大雨滂沱。 真是应了那句话。 屋露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遇打头风。 本来还算平静的海面，瞬间波涛汹涌，三丈高的海浪，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岳嵘看着眼前一幕，整个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尧山峡谷，她尚有一搏之力。 这浩瀚大海，她如何能与之抗衡？ “白凤眠！”岳嵘朝着峡谷方向大喊：“白凤眠！白凤眠！白凤眠！”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一味的喊着白凤眠的名字。 她想骂白凤眠没有良心，不知感恩图报，可话说回来，白凤眠 保家卫国，又有何错？ 易地而处，她只会比白凤眠做的更狠，做的更绝，根本不会给敌军留下任何生还的可能。 可若不骂他，岳嵘心里不服啊！ 她就算是死，也该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之上。 岂能就这般葬身鱼腹？ “白凤眠！”岳嵘双目赤红，泪眼婆娑，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一地眼泪。 “白凤眠，你还不如在尧山峡谷，一剑杀了我！”岳嵘天真的去想，倘若她死在尧山峡谷了，白凤眠会不会放过她手下将士一命？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数十万大军，就这般被东陵兵不血刃的，尽数屠杀！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乾坤玉又变了 就在南兆沉船的第二日，白凤眠已经抵达了善家村。 …… 善家村。 应如霜昏睡在土炕上，一身农夫打扮的白凤眠守在旁边。 眼看村里的老村医收回把脉的手，白凤眠连忙关切的询问：“大夫，怎么样了？” 老村医叹口气道：“这姑娘伤了心脉，伤情严重，索性她及时止血，还服了补血益气的丹药，这才性命无虞。” “可是她最近一直昏睡不醒。这是怎么回事？”白凤眠继续追问。 老村医安抚道：“心脉受伤，是很难复原的，没有个三五七年，她都会这般虚弱。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性命无虞，接下来的事儿，急不得，只能慢 慢调养了。” 听到性命无虞，白凤眠委实松口气。 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之后，才转头看向白凤箫和寇义。 “前方来报，顾开继突破沫阳关之后，已经拿下三座主城。眼下在梁河畔驻军休整。本王要立刻带人追上顾将军的脚步，共同谋划过大梁河之后的战略。毕竟南兆大军也要回防了。不过应如霜现在并不适合赶路。” 寇义听到这话，立刻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应姑娘的，等她能赶路了，卑职再带她去追王爷的脚步。” 白凤眠正是这么想的。 他看向白凤箫说道：“身上还有多少丹药，都给寇义。” 白凤箫嘴角抽了抽道 ：“没……没多少了，九哥这都是九嫂做给你的。给她吃……九嫂会生气的！” “救人要紧，九如不会像你那么小气！拿来！” 说到底这一次尧山大捷，都要靠应如霜的牺牲，想到这里，白凤箫也不好一直捂着手里的灵丹妙药，只好交给了白凤眠。 安排好应如霜之后，白凤眠和白凤箫当即带着众将士，启程往南，一路去追逐顾开继的脚步。 只是临行之前，白凤眠忽然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白凤箫。 “景明，这个，给你拿着。” 白凤箫将东西接过来，疑惑的眨眨眼：“乾坤玉？” 没错，白凤眠正是将乾坤玉交给了白凤箫。 白凤 眠点头道：“我现在武功恢复了，接下来必然要上战场。倘若我有所损伤，只怕会连累京城的九如。所以此物先放在你身上。” 换言之，接来下他不打算让白凤箫做冒险的事儿。 白凤箫皱眉道：“放我这倒是没问题，可是我也要上战场打仗啊！” 白凤眠笑了下：“替我保护好乾坤玉，比打仗更重要。” 白凤箫点点头，正要将乾坤玉挂在脖子上，忽然发现了异常：“哎？九哥，你看这乾坤云是不是又变白了许多啊！上一次还有三分之一是黑，现在好像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白凤眠垂眸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乾坤玉又变白了。 这是怎么 回事？ 他最近也没做什么，为什么乾坤云一直变色呢？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此物甚为玄妙，我也不得其理，你且先放好便是。他日有缘再遇到师父，再仔细询问。” 白凤箫点头应下：“好，那我们，出发！” …… 两日后，白凤眠已经带着大军走过了沫阳关。 与此同时，岳嵘率领的所有战船，都已经沉没在南洋海域。 收到消息的明州知府秦怀遇，水师提督霍霆之，还有浴血奋战的清州守将顾开继，都欢天喜地，兴奋不已。 而白凤箫也终于知道，原来是白凤眠安排展云带人，趁岳嵘冲击尧山峡谷的时候，暗中破坏了南兆战船。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你那张符果然有用 正因如此，才有了以少敌多，全面获胜的局面。 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所有人都忘了孤城和墨九如坠落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尧山地洞。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无比酸痛，尤其是脑袋，简直头痛欲裂。 喉痛更是干痒的发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甚至有些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和忽远忽近的蓝色火焰。 墨九如忍不住去猜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踏上黄泉路了。 “呦，你可算是醒了！”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墨九如看到那团跳跃的蓝色火焰，朝着她快速靠近。 火焰后面跟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那许久未见的玄骧！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玄……玄骧？” 一出口的声音，沙哑的令她自己都陌生。 玄骧立刻递上一个水囊，开口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啊？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除了本公子，还有谁能有本事救你性命？即便是这样，你也昏迷了好几日，我给你检查过了，你撞到了头，幸好你脑袋够硬，没有性命之虞。” 墨九如吨吨吨，喝了许多水，自己的记忆和神志，开始渐渐回笼。 她和孤城被应如霜袭 击了，随后她坠崖了。 白凤眠救了应如霜，而孤城跟她一起跳下来。 “我没死？我竟然没死？”墨九如有些意外。 玄骧挑眉道：“是啊，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我是不是总是来的很及时啊？” 墨九如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急忙追问：“孤城呢？孤城还好吗？” 提起孤城，玄骧微微叹口气，朝着不远处呶呶嘴道：“你是没什么大事，他……就没那么好运了？” 墨九如瞪大眼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她四肢无力，砰的一声，又摔了回去。 玄骧急忙上前去搀扶，可墨九如却没理会他，手脚并用 的爬到孤城身边。 她焦急的呼唤着：“孤城，孤城你醒醒，你醒醒！孤城！” 孤城平静的躺在那，没有半点回应。 墨九如急忙去听他的心跳，又去捏他的手腕。 片刻后墨九如欢喜的说道：“还有心跳，还有心跳，他没死，他还没死！救人，快，快我们救人！” 玄骧蹲在墨九如身边，无奈道：“他中了蛇毒，非常严重，瞬间封闭了他的行动力和内功，为了救你，他用银针刺入百会穴。强行冲破经脉。眼下已经筋脉寸断，成了一个废人。而且……他也不是没死，是我封了他最后一口气息，因为我觉得……他应该想见你最 后一面。” “什么叫最后一面？他明明还有气息，怎么就最后一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墨九如红着眼眶训斥玄骧。 根本不愿意去相信他口中的半个字！ 玄骧撇撇嘴，也没有争辩，而是伸出手啪啪几下，点了孤城的穴道。 本来昏迷不醒的孤城，瞬间发出痛苦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孤城，孤城，你醒了？你醒了？是我，我是墨九如啊！” 墨九如伸手将孤城扶起来一些，抱在手臂上。 孤城缓缓睁开眼，看向墨九如，又看向一旁的玄骧，随后凄然一笑道：“你那张……那张符，果然……果然有用。”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知己吹尽百年愁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孤城。 她哽咽道：“你随我跳下悬崖，就是为了烧那张符纸？” 孤城应声道：“我不该把它拿走，幸好……幸好我还来得及，追上你！” 墨九如忍不住哭喊：“你是不是疯了？！用银针刺百会穴，你会死的 ！” “你不想让我死吗？”孤城忍不住询问一句。 墨九如泪如雨下：“你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我怎么可能想让你死呢？” 孤城笑了笑：“好巧，我也不想让你死。”所以他才奋不顾身，随她跳下。 “别……别说了，我救你，我一定能救你，你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孤城不理会墨 九如，他自己的情况，他很清楚。 如今丹田已经碎成一锅粥了，全身静脉寸断，他还能有力气说话，只怕也是回光返照。 他艰难的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垂眸看过去，一个是墨开山的钦差纪程，一个是神机阁的阁主令牌。 孤城继续说道：“九如，这些东西交给你，神机阁或可帮你达成未完成的心愿。钦差纪程，可以还你宣家清白。” “你闭嘴！我不要你的神机阁，我也不想查宣家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要查出真相，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了，你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我不许你放弃，我不许！孤城…… ”墨九如忍不住哽咽。 孤城缓缓摸向自己的面具，一边拿下，一边开口道：“我不叫孤城，我姓沈……我叫，沈望舒！” 面具拿下的那一刻，墨九如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容貌。 云望舒，果然是他？！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着孤城，眼中半是惊讶，半是了然。 看到她这个表情，孤城笑了笑：“你早就猜对了，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杀人者隐于医，我是不是……咳咳咳咳……咳咳……我是不是，很会藏？” 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墨九如哽咽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姓云也好，姓沈也罢，是杀手也好，是大夫也罢，我就是不许你死！ 真相，我们距离真相就剩最后一步了。孤城，我不许你死……” 墨九如心如刀绞，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孤城的气息越来越薄弱。 孤城浅笑着安抚道：“过去我也觉得，真相对我……最重要。直到坠崖那一刻……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人，有些事，比真相，更重要。” 墨九如泪如雨下，却不知如何回应。 孤城缓缓抬起手，试图去擦墨九如的眼泪。 “身世几多风霜雪，一生尽付……水东流。即死无憾仇亦释，知己吹尽……百年愁。九如……我……”心悦你。 最后三个字，孤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是不想，也是不敢，也 是来不及。 他的手甚至都没有碰到墨九如的眼泪，便重重垂下。 整个人没有了半点生气！ “孤城！孤城！沈望舒——沈望舒你醒醒，你醒醒啊！呜呜呜……” 墨九如抱着孤城的尸体，泣不成声，整个人被无限的悲怆笼罩，仿佛要将自己体内所有的水分，都化作眼泪哭出去。 站在一旁的玄骧摇头叹息：“句句不说爱，句句都是爱，爱情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让一个人，如此沉迷执念，又如此轻易放下执念？” 玄骧搞不懂。 玄骧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墨九如哭。 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小，玄骧才上前一步道：“斯人已逝，你……”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面对现实 不等玄骧把话说完，墨九如忽然开口道：“他没死！” “呃？”玄骧看向孤城，有些疑惑，明明都已经死透了，怎么会没死？ 然而墨九如却固执的开口道：“他没死！他还没查清真相，我还没有兑现承诺还他清白，他怎么可能死？他绝对不会死！他还要正大光明的以沈家后人的身份，站在明州城上，站在宣武帝面前。他的愿望都没达成，他怎么可能死？他没死……他不会死！玄骧，你告诉我，他不会死对不对？” 玄骧看着墨九如哭的满脸泪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面对无法挽回的悲剧，所有语言都变得无比苍白无力。 一句 轻飘的“节哀”，根本无法让任何人从伤痛里走出来。 玄骧不知该如何回应。 墨九如抱着孤城的尸体，脑海里闪过与他相处的每一件小事。 云望舒的软弱，孤城的冷漠。 云望舒的温文尔雅，孤城的桀骜不驯。 云望舒的善解人意，孤城的睿智精明。 她甚至来不及去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强大，明明总是有解决困境的办法，明明武功高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呢？ 墨九如接受不了，她恨不能死的是自己！ 孤城就这么毫无气息的躺着。 墨九如就那样不停的哭着。 玄骧就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这地洞中没有任何光线，让人难分昼夜，只有玄骧手上一团跳跃的蓝色火焰，给众人一点光亮。 墨九如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哭累了就晕了，醒来了又陷入巨大的悲痛中，继续哭。 玄骧极有耐心，一声也不催。 直到墨九如第三次昏迷，又第三次醒来的时候。 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孤城已经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墨九如将孤城放下，缓缓站起身。 玄骧见状走上前，询问道：“冷静了？” 墨九如木然的点 点头。 玄骧见怪不怪的开口道：“人固有一死，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墨九如看向四周，不答反问道：“这是哪？” 玄骧回应：“我也不是很清楚，符咒把我拉过来的时候，他正抱着你摔下去。下面有个被石头砸开的地洞。当时上面不停的有巨石和木桩滚落。我来不及多做思考，便带着你们两个进入这个地洞了。” 说到这里，玄骧朝着头顶指了一下，继续道：“幸亏下来了，上面的洞口，被更大的石头堵上了。所以我们才没有被炸成肉饼啊！” 墨九如没心思开玩笑，只淡淡说道：“找出口，离开这里 。” 玄骧指向头顶被大石头封住的洞口说道：“上面我看过，我倒是可以破开，只是不知顶上还有多少积压的巨石木桩，也不知这里够不够结实。万一我发力之后，这里坍塌了，那咱们俩可就死的太冤了。” 墨九如微微蹙眉，随后拔掉自己两根头发，在手上提着。 玄骧看不懂她在做什么。 墨九如静静的看着手上的发丝，片刻后发丝朝着一个方向偏离。 墨九如开口道：“地洞有风，还有其他出口。” 玄骧挑眉道：“你好聪明啊！” 墨九如没心思理会玄骧的夸赞，她走回孤城身边，艰难的把他背在身上，随后开口道：“我们走。”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望天上云卷云舒 玄骧见状，急忙上前伸手：“还是给我来背着他吧。” 墨九如拒绝：“不用！” 她要自己背着孤城，要将他每一分每一毫的重量，都压在心底。 她要完成他的心愿，兑现自己的承诺。 也要还他清白，替他报仇！ 玄骧见墨九如坚持，便没再执着，而是走在前面，帮她探路。 墨九如看到玄骧手上上下跳跃的蓝色火焰，忍不住询问道：“这是什么？” 玄骧笑道：“鬼火啊，怎么，害怕？” 墨九如没心思开玩笑。 什么鬼火，所谓的鬼火，不就是人骨头里的磷元素燃烧罢了。 再说了，鬼火烧一阵子就没了，怎么可能一直存在。 玄骧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 二人在地洞里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 墨九如已经累的汗如雨下。 玄骧见她步履蹒跚的模样，开口道：“唉，你还是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此处风越来越大，应该出口就在附近了。” 墨九如想了想，微微点头，她背着孤城，速度太慢了，不如让玄骧探探路，再决定往哪出走。 所幸的是二人并未走错方向。 玄骧很快就沿着风找到了出口。 这还真是一处洞穴，洞口走出来，竟然就是海岸。 只是洞口被常年堆积的泥沙封住了大半，所以才没有被旁人发现。 玄骧连忙回去接应墨 九如，随后二人从洞穴走出来。 墨九如看了看眼前的环境，自言自语道：“背山面海，春暖花开。这也是一处不错的埋骨之地。” 她不能一直带着孤城的尸体，她总该让他入土为安。 墨九如开始在海边挖坑刨土。 玄骧要帮忙也被她拒绝了。 哪怕挖的十指都是鲜血，她也不知道痛一般，根本不肯停下。 玄骧知道，墨九如心里憋着一股气呢。 这股气让她即便多日不曾进食，也不知饥饿，不知疲惫。 “也罢，情绪总要发泄一下。” 玄骧四处看了看，没有合适的石板做墓碑。 便迅来一块木材，用孤城的剑劈开木材，试图在上 面刻上孤城的名字。 可是……刻什么名字好呢？ 就在玄骧迟疑的时候。 墨九如沙哑的声音传来：“沈望舒，他说了，他叫沈望舒。” 玄骧一边刻，一边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好名字。” 二人合力将孤城埋葬，玄骧将孤城的佩剑和他放在了一起。 而墨九如则将孤城的面具，留在了身边。 做好一切之后，墨九如在孤城坟前，跪坐了一天一夜。 玄骧依旧是极有耐心，除了给墨九如递水之外，一言不发。 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墨九如才从地上站起身。 玄骧走向她，询问道：“接下来 ，你要去哪？” 墨九如转头看向尧山，冷声道：“去南洋水师，活剐了应如霜！” 玄骧看着满眼杀意的墨九如，下意识说了句：“豁，真像！”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玄骧笑了笑：“我说好，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墨九如抿了抿嘴道：“多谢，你救了我很多次了。” 墨九如苦涩一笑，忽然发现，她每一次需要人的时候，来的竟然都不是白凤眠。 她知道悬崖上的事情，不能责怪白凤眠，毕竟当时他并没有认出她。 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去猜想，假如白凤眠认出她，是不是也会选择应如霜？结果，会不会也并无不同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人间炼狱 墨九如叹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孤城的坟墓，随后攥紧他留下的面具，阔步朝着尧山峡谷走去。 玄骧跟在墨九如身后，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手心里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照射下，十分闪耀，仿若钻石一般。 玄骧也回头看了看孤城的坟墓，随后似乎在迟疑什么，直到墨九如走远了，他才攥紧手心，手心里的那颗水珠瞬间不见了。 …… 墨九如和玄骧再次来到尧山峡谷的时候，不免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此处尸横遍野，未曾离去的毒蛇爬满了尸体和山壁，简直让人寸步难行。 浓 郁的腥臭更是充斥着二人的口鼻，人谁都知道此处十分危险。 玄骧皱眉道：“好似人间炼狱，这里发生了什么？” 墨九如回忆了一下，开口道：“白凤眠几日前，在此处阻截南兆大军，如今道路已封，南兆大军尸横遍野，看来他成功了。” 玄骧继续道：“既然此处道路封了，为何你还要走回这里？” 墨九如解释道：“孤城抓我，是为了调查沈家当年的旧案，此案牵连到宣家，我和孤城便是来此处，找宣家埋骨之地的，没想到遇到了两国交战。” 墨九如将她和孤城一路上发生的事，和二人的目的，简明扼 要的告诉玄骧。 玄骧听完之后开口道：“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他给你易容了。” 墨九如疑惑道：“你一直在找我？” 玄骧微微点头，他想告诉墨九如，是白凤眠出征之前，委托他保护她的。 还不等他开口，墨九如就凄然一笑道：“你能看得出京城那个不是我，应如霜能看得出易容之后的人就是我，唯有白凤眠，既认不出假的我，也认不出真的我。呵……” 墨九如心情复杂而苦涩。 理智告诉她，孤城的死与白凤眠无关。 可感性告诉她，此事跟白凤眠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白凤眠一直将应 如霜带在身边，怎么会给那个贱人兴风作浪的机会？ 墨九如略显痛苦的捏了捏眉心，不想让两种情绪，在脑海中打架。 玄骧见状，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头疼？你的头受到了撞击，还是需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墨九如摇头道：“无妨，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们走进去看看吧，看看能否找到宣家的埋骨之地。” 玄骧拒绝道：“我看不必看了。” 墨九如疑惑的看向他。 玄骧继续道：“你说你们是在府衙的卷宗上，看到的宣家埋骨之地，是不是？” 墨九如微微点头。 玄骧笑了笑：“那显然是 假的。宣家集体自尽，其中必然隐藏了许多秘密。而害怕这些秘密的人，你说会不会来毁尸灭迹？” 墨九如想了想，幕后黑手，一定不会留下后患，毁尸灭迹也是常理。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祖父为了保护宣家的遗骸，故意写了个假地方？” 玄骧微微点头：“我觉得应是如此。” “那宣家人会埋在何处？”墨九如询问道。 玄骧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多半也是个好地方吧。就像你为孤城选墓地一样。墨开山和宣荆山是至交好友，自然也会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为好友安置阴宅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不开口笑是痴人 墨九如觉得玄骧说的有道理。 既然不能立刻找到宣家的坟墓，那此事就不妨先放一放。 她心中满腔怨气，一腔怒火，急需发泄。 她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应如霜算账，让她一命偿一命！ 墨九如转身朝着大海方向折返，开口说道：“我们绕行海面，直接去南兆都城。” 前面毒蛇太多了，走过去十分不安全。 而且以她的脚力，翻山越岭去追白凤眠的急行军，也不现实。 倒不如直接去白凤眠的目的地等他们。 以逸待劳，定然能抓住应如霜。 玄骧没有意见，笑眯眯的跟在她身边。 墨九如看向他，忍不住有 些疑惑：“你好像……总是心情很好。” 玄骧挑眉道：“不然呢？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我难过的事儿啊！” 墨九如苦涩一笑：“真好。人总是追名逐利，想要达到各种目的。殊不知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快乐’二字。” 玄骧笑笑：“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 玄骧说的对，可墨九如却笑不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人在年少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不同于常人，总幻想自己可以拯救世界。殊不知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命运，没有人能改变任何既定的轨迹。” 玄骧听得出来，墨九如有些心灰意冷 。 他开口安抚道：“你也不必如此灰心丧气，既然墨开山留下了钦差纪程作为线索，相信总有一日，你能找到宣家的埋骨之地，查清一切真相的。”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我不是灰心丧气，我只是惭愧于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错误？”玄骧不明白。 墨九如继续点头：“我犯了一个所有穿越者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以为自己过人的经历，可以颠倒乾坤，扭转所有局面。可有些已成事实的悲剧，是任何人都无法挽回的。” 玄骧微微挑眉，重复那个称呼：“穿越……者？” 墨九如看向他，坦然的点头：“没错， 我不是原来的墨九如，我是从很久很久以后的世界，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真正的墨九如早就因为烈性的春/药，死在自己父亲的灵堂上了。而我，则是借尸还魂。” 玄骧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笑道：“你突然如此坦白，竟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墨九如浅笑：“这些话，也只有对你才能说。因为我觉得你比我更神秘，所以自然能接受我口中匪夷所思的经历。” “确实，我虽然意外，但是并不会觉得你是异类。我只是奇怪，你为何忽然向我坦白？”玄骧确实很好奇。 提起这件事，墨九如眼里再次流露出些许悲伤。 她低下头，喃喃说道：“朋友相交，贵在坦诚，我很后悔，没有跟孤城……不是，没有跟沈望舒，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倘若我告诉他，我不是真正的墨九如。他与我相处的时候，定然不会左右两难，进退维谷。” 玄骧明白了，如果孤城知道墨九如不是宣家后人，或许人生的最后日子，会过得更快乐一些。 可以坦荡的交朋友，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情感。 不会一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玄骧伸手拍了拍墨九如的肩膀，开口道：“好了，多思无益。若是缘分未尽，总有一天，你还会见到他的。说不定他也可以穿越，也可以轮回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伤的有点重 墨九如苦涩的笑了下，这样的安慰，实在是安慰不了她悲痛欲绝的心情。 …… 二人说着话，便走到了海边上。 玄骧到处眺望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此处没有港口，怕是也没有船只，我们只能沿着海滩走，去附近的渔村。你看看是往比较安全的明州方向走，还是往南兆方向走？” 墨九如果断选择了南兆方向，她要去找应如霜报仇，岂能越走越远。 二人走了整整一日，天黑的时候，就在海滩上席地而眠。 第二日一早天亮后，玄骧拿水给墨九如喝，却发现怎么都叫不醒她。 “九如，九如！九如醒醒，醒醒！”玄骧呼唤着墨九 如，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玄骧脸色一沉，急忙拉住她的手腕。 随后又检查她后脑的伤势。 看完之后玄骧眉头紧锁，无奈道：“本以为只是撞了一下头，没想到竟然伤的这么重，这一路上，你怎么都不吭声呢？” 玄骧无奈的叹口气，伸手将墨九如背在身后，快速朝南走去。 …… 南海渔村。 墨九如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 她缓缓睁开眼，有些迷糊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呀，姑娘你醒啦？！”一个少女的声音忽然响起，吸引了墨九如的注意力。 墨九如转头看向她，一脸茫然。 少女看起来十 四五岁的模样，皮肤有些小麦色，扎着两个粗粗的辫子，挽着袖口和裤脚，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村民。 那少女见墨九如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道：“我……我今儿个还没洗脸呢，让姑娘见笑了。” 墨九如撑着床板坐起来，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笑话她。 随后询问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她的记忆停留在沙滩上，身边应该还有玄骧才对，玄骧去哪了？ 那少女笑眯眯端了一碗水给墨九如，“姑娘别害怕，咱们这是珍珠村，是个三不管的小渔村，我叫红绡，这是我家。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公子，他出海打鱼去了！” “出……出海？”墨九如显得有些惊讶。 她很想象玄骧那样一个矜贵的公子，打鱼是一种怎样的画面。 二人刚聊到这，玄骧就推门而入了。 “红绡姑娘，我们今日收获颇丰啊，你看看，海蟹！”玄骧笑呵呵的走进来，那一脸阳光帅气大男孩的模样，看得墨九如都愣住了。 “呀，好大的海蟹！我去给姑娘煮个蟹肉粥！”红绡上前接过海蟹，欢喜的跑出去。 而此时玄骧也发现墨九如醒了。 他连忙走过来，松口气道：“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要帮你跟孤城合葬了呢。”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墨九如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随后又仔细看向他，疑惑道：“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玄骧总是穿一身玄色的锦袍，锦袍用金丝银线绣着花纹，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可他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粗布衣服，同样挽着袖口和裤脚，脚上还是一双草鞋。 玄骧站起身转了个圈，挑眉道：“怎么？不好看？本公子天生丽质，何需衣装？” 墨九如微微摇头，无奈且无力的叹口气，她是真没力气开玩笑。 玄骧凑近她，来到床边落座，开口说道：“来到渔村总要换一身合适的衣服嘛，以免显得格格不入。喏，你的衣服也换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是我换的，是红绡给你换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岳嵘 墨九如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身上的衣服跟红绡的很像。 她瞬间紧张起来，急忙到处摸索。 “我的……我的东西呢……” 玄骧连忙安抚：“别急别急，都在这呢。” 玄骧将钦差纪程、神机阁令牌，还有孤城的面具，一起递给墨九如。 “在你昏迷的时候呢，我找到方法，帮你拿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帮你取出了体内的蛊虫，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为什么有蛊虫，都不跟我说一声？”玄骧嗔怪道。 墨九如皱眉回应：“我忘记了，蛊虫是孤城给我下的，只是为了牵制我。他死了之后，我就把这事儿忘了，但是一直也没有腹 痛过。” 玄骧点头：“蛊虫以人为宿主，人死了，蛊虫自然就跟着死了。” 墨九如悲伤的捂住自己肚子，苦涩的说道：“原来这样，那我倒是希望自己的肚子，能再疼起来。” “肚子能不能再疼呢，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头，只怕还会再疼。看来我们要快一点赶路，去大一点的城镇，给你找个好大夫了！”玄骧指向墨九如的头。 墨九如自己就是大夫，对自己的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 她凭经验初步判断，脑袋里应该是有淤血的。 这种淤血可大可小。 情况好的，过一阵子就慢慢不见了。 情况不好的，也极有可能 危及性命。 眼下这个世界，没有各种医疗仪器辅助，她也无法正确判断病情，只能先不去理会了。 墨九如安抚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事，之前是没有休息好，这几日睡了这么多，我的头已经不疼了。” “不疼就好，我跟丁老爹，哦，就是红绡的爹爹。我跟他买了一艘渔船，你若是感觉没事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坐渔船，顺洋流而下。丁老爹说沿着海岸漂泊两天两夜，就能见到大的港口了。到时候再换乘客船南下。” 墨九如正要点头应下，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吖，爹，你怎么还捕捞了一个人啊！”是红绡的声音 。 丁老爹凑近看了看，果然发现渔网里，有一个人被一群鱼盖在下面。 丁老爹皱眉道：“看来是个死人，怎么跑到我的渔网里了？快快，给她弄出来，别让鱼吃了。” 红绡和丁老爹合力把人抬出来。 红绡见状惊呼：“爹，你看她，还是个姑娘，她没死！” 果不其然，虽然面前的人一身戎装，可她分明就是一个女儿家。 腹部尚有浅浅的浮动，显然还有呼吸。 丁老爹凑上前，轻轻拍打那人的脸颊，呼唤道：“姑娘，姑娘醒醒，姑娘？” 那人没反应。 红绡见状道：“还是我来吧。” 红绡上前，给那人急救 ，一边按压腹部，一边人工呼吸。 片刻后，那人突然吐出一口海水，总算是呼吸顺畅了。 红绡笑了下：“姑娘，你没事吧？” 那人虽然没事了，可她仍旧没有清醒，只是睁开眼看了一眼红绡，便再次陷入昏迷。 而与此同时，玄骧也带着墨九如走出来。 墨九如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人。 “岳嵘？！” 玄骧疑惑道：“你认识她？” 墨九如看了一眼丁老爹和红绡，并没有当着二人面说实话。 这里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小渔村，还是不要让岳嵘的身份，打扰了他们的平静的生活。 墨九如只微微点头道：“泛泛之交。”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失忆了 玄骧心知墨九如没有说实话，倒也没开口追问。 而是那丁老爹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姑娘一身戎装，怕不是个当兵的？公子啊，你不是说你们兄妹二人，是南下寻亲的吗？怎么跟当兵的有交往啊？” 看到丁老爹眉头紧锁的模样，墨九如心中明白，刚刚没有直说岳嵘的身份，是正确的。 玄骧笑了笑道：“丁老爹放心，我们跟她不熟。不过都是打明州过来的。之前在尧山附近，见过这姑娘一回，她看我们兄妹可怜，还给了一些干粮。” 丁老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还是个心善的姑娘。” 红绡低头打 量着岳嵘，开口说道：“爹，她可能不是个普通的士兵，你看她的盔甲，金灿灿的，衣服料子也好。会不会是个将军啊？” 丁老爹笑道：“傻丫头，哪有女人当将军的，说不定衣服是捡来的，好了好了，快把她抬进去照看着，爹去埋锅做饭。” …… 墨九如给岳嵘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身体非常虚弱，体内还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毒性并不强，不会殃及性命。 除此之外，身上也有许多外伤。 墨九如疑惑的开口道：“当日岳嵘率领南兆大军，在尧山峡谷突围不成，继而后撤绕行海域。算算日子，他们应该早 就远离这片海域，快到南兆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玄骧开口道：“肯定是沉船了。” 墨九如看向他：“何以见得？” 玄骧撇撇嘴：“这有何难猜，以白凤眠做事不择手段的风格，想要拖住南兆大军，岂会只有一招。若是单单堵住尧山峡谷的路。那就如岳嵘所做那般，她绕行海域，一样可以回南兆防御。为了不让这股兵力回防，那么白凤眠一定会找机会，破坏他们的战船啊。” 墨九如微微瞪大眼睛，觉得玄骧的话有道理。 “看来是南兆战船出海没多久就沉船了，而岳嵘也不知是不是幸运，被海 浪冲击到近海处，落在了渔民的渔网里。”玄骧猜测道。 墨九如认同：“她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对她自己来说是奇迹，对与白凤眠来说，她可能是个麻烦。怎么，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她？”玄骧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墨九如摇头：“不必，战场相逢，刀兵相向，生死有命，与人无尤。如今她落难一人，我们若是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墨九如刚说到这里，岳嵘那边就醒了。 她艰难的说道：“水……水……” 墨九如连忙端来一杯茶给她。 岳嵘就着墨九 如的手喝了一杯茶，茶水入腹，她才清醒几分。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岳嵘露出迷茫的表情：“你……你们是谁？这……这是哪？我……我又是谁？” 墨九如微微一怔，诧异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认识我？” 岳嵘皱眉看着墨九如，又看向玄骧，最后看向自己，然后茫然而胆怯的摇头。 墨九如见状叹口气道：“你可能是撞到头了，形成了短暂性的失忆。其实你是……” “啊，你是我们的婢女！”玄骧开口打断墨九如的话。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他，只见玄骧朝着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揭穿自己。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你是婢女 墨九如见状便没有多言。 岳嵘一脸疑惑的看向二人，难以置信的询问：“婢……婢女？” 玄骧点头：“没错，她是你家大小姐，我是你家大少爷！” 岳嵘半信半疑的看着玄骧，询问道：“渔民……也有婢女？” 墨九如看向玄骧，有些无奈。 眼下二人这种打扮，去做别人的婢女还差不多，自己哪里养得起婢女。 玄骧一本正经的瞎掰道：“哎呀，这不是落水了吗，值钱的东西都掉了海里了，没有银子吃饭，只能把衣服当了啊！” 墨九如微微一怔，诧异的看向玄骧：“你……你把衣服当了？” 玄骧摊摊手： “不然拿什么买船？” 墨九如忍不住嘴角抽搐，她一直以为玄骧很有钱的。 玄骧看出了她的疑惑 ，继续解释：“你召唤我的时候太突然了，身上什么都没带。幸好我还穿着衣服，万一裸着，那更尴尬！” 召唤？ 墨九如觉得这个词，不像用在人身上的。 可是当着岳嵘的面，她也不好继续追问。 既然玄骧不想跟岳嵘说实话，那便瞒着她也好。 墨九如看向岳嵘继续道：“没错，你叫小岳，是我们的丫头。我们正打算南下寻亲，没想到遇到了海浪，掀翻了客船。” 岳嵘此刻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她隐约觉得 眼前的墨九如，有些面熟。 所以对墨九如的话，并没有过多怀疑。 只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姐！” 墨九如点点头：“你先好好休息，等下我给你送饭。” 岳嵘没有拒绝。 安顿好岳嵘之后，墨九如带着玄骧离开房间，询问道：“你为什么要骗她？” 玄骧从手中拿出一个青铜令牌，挑眉道：“她可以让我们在南兆境内，畅通无阻。或许还能骗点银子。” 墨九如定睛一看，那是岳家的令牌。 想到前路茫茫，墨九如没有拒绝玄骧的做法。 他们现在身无分文，这岳嵘，或许真的能帮上忙。 …… 由 于岳嵘身体虚弱，墨九如的头痛也时好时坏。 所以众人不得不在小渔村滞留了几日。 每日墨九如帮红绡喂喂家禽，再帮村里的百姓诊诊脉，看看病。 玄骧则跟随丁老爹出海捕鱼。 平静的小日子过了七天，竟是让人的心境都平和下来了。 这一日黄昏，墨九如坐在海滩上，手上把玩着孤城留下的面具。 玄骧从身后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开口询问道：“又想他了？” 墨九如点点头，有些惭愧的说道：“爱，会成为一种习惯，而恨，则需要不停的鞭策。我发现我很喜欢这里平静的生活，喜欢到几乎淡化了对应如霜 的恨。” 所以她拿出面具来看看。 玄骧叹口气：“爱恨嗔痴，都是人的执念，还是那句话，唯有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你就没有半点执念？”墨九如有些好奇。 玄骧笑望着墨九如，笑而不语。 他有，他的执念，不就是她么。 可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二人说话的工夫，岳嵘和红绡从海边走回来了。原来今日是她们二人去收网。 岳嵘来到墨九如身边，开口道：“小姐，今儿个又有小姐喜欢吃的海蟹。” 看得出来，岳嵘已经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了。 看着一脸天真笑容的岳嵘，墨九如心里又开始纠结。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海上打捞的木箱 因为她不知道，将岳嵘送回去，是对还是错。 救人一命，当然没错。 可若送她回去，她或许会再次成为白凤眠的劲敌。 就在墨九如神游的时候，两个村里的年轻人，抬着一个木箱走过来。 “丁老爹，丁老爹！”一个叫做大柱的年轻人，龇牙咧嘴的笑着。 丁老爹正在埋锅做饭，听到有人喊急忙从灶房走出来。 “呦，是大柱和小柱啊，你们兄弟俩不是出海了吗，这次咋个回来这么早啊？” 一般出海少说也要半个月，这次才几日。 大柱开口道：“丁老爹，我们出海遇到大风浪了，幸好我们没进深海。那边好多船都沉了 。” 一听沉船了，丁老爹瞬间脸色凝重了：“有咱们村的人吗？” 大柱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咱们村的人都有经验，看着海面就能知道浪往哪头拍。这次沉船的，我看着都像战船。” 战船？ 听到这话，墨九如和玄骧对视一眼，二人都好奇的走上前。 岳嵘也想跟过去看看，玄骧谨慎的开口道：“小岳，你去厨房看着火，别烧干了锅。” 岳嵘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大柱将手上的木箱子放在丁老爹面前，开口道：“那些船沉了之后，飘上来好些尸体，除了尸体之外，还有一些木箱子。我们捞了几个，发现里面有 的是衣服鞋帽，有的是油纸包裹的腊肉。好东西不少呢，喏，给丁老爹送一箱。” 丁老爹打开木箱看看，里面果然是腊肉，虽然被水跑过了，但是裹着一层层油纸，里面倒是好好的，不影响吃。 丁老爹笑了笑：“真是好东西，唉，可惜死了那么多人。” 大柱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嗐，我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南兆的士兵。南兆人没少欺负咱们，死了就死了吧。我帮丁老爹把东西抬进去。” 大柱刚要抬东西，就看到墨九如和玄骧站在不远处。 两个生面孔，瞬间吸引了大柱的注意力。 尤其是墨九如，如此天人之姿，走到哪都 像会发光一样，岂会不引人瞩目。 “真……真好看……”大柱傻呵呵说着。 丁老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墨九如，随后笑道：“他们兄妹二人是路过，来买渔船的。” “买？买渔船？”大柱有些惊讶，因为他们这里只是小村落，并不生产渔船，家家户户倒是都有几艘，可那是自己留着用的。 玄骧上前一步，将墨九如挡在身后，随后笑眯眯的回应：“没错，我们兄妹二人要南下，此处没有驿站马车，沙滩上光靠走路实在有些辛苦，而且此去不回头，租一艘船也无法如期归还，就只能买了。” 大柱点点头，看起来有几分拘谨，手足无 措的都忘了要抬东西了。 玄骧见状开口道：“丁老爹，这巷子里的食物，你们拿出来吃了也就罢了，里面的衣服布帛，还有这箱子本身，最好不要留下。” 一旁的大柱听见这话，诧异道：“这是为啥？这可都是好东西！你瞧瞧这木箱子，虽然泡了水，一点都没开裂，俺爹说了，这是樟木的，最适合放衣服了！城里卖的可贵着呢。” 玄骧笑着解释：“南兆大军命丧大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人来沿岸寻找幸存者。到时候在你们手上看到南兆的东西，却没有南兆的士兵，恐会引火烧身。在下只是良言一劝，听与不听，阁下自行定夺。”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不要考验人性 玄骧说完之后，拉起墨九如的手，转身朝着房间里走去。 一路走过来，玄骧对墨九如多有照顾，但是从来不曾有任何亲密举动。 如今却直接牵手，让墨九如也有些意外。 但是墨九如并未拒绝，乖顺的跟玄骧回到房间里。 外面的人讨论什么，他们也没再去细听了。 进入房间后，玄骧便开口道：“收拾一下，我们吃过晚饭就走。” 墨九如微微一怔，疑惑道：“为何如此急？” 玄骧笑了笑：“因为你太好看了，让人不放心。” 墨九如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这叫什么理由。 她询问道：“你是觉得那 两个年轻人，不像好人？” 玄骧微微摇头道：“在遇到你之前，他们应该都是好人，但是现在看到你就不一定了。刚刚大柱的那个眼神，除了惊艳，就是占有，贪婪的过于明显，让我有些不安。九如，你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用利益去考验人性。人性，是最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墨九如点点头，觉得玄骧说的有道理。 而且听刚刚大柱的语气，似乎对南兆人颇有不满，如果让他们知道，岳嵘就是南兆的大将军。 那事情必然会变得愈发糟糕。 墨九如开口道：“不用等吃完饭了，我们现在就走！” 玄骧转 头看向外面，发现大柱子和小柱子已经离开了，便点头道：“也好，以免夜长梦多。” 玄骧带着墨九如和岳嵘来跟丁老爹和红绡告别。 丁老爹有些惊讶道：“走得这么急啊？这天黑了，水陆可是很危险的，不如明日一早再走？” 玄骧婉拒道：“多谢大叔好意，我们打扰的太久了，早些启程，也能早些去城里给舍妹寻个大夫。” 墨九如还是会偶尔头痛，丁老爹和红绡都知道。 红绡见状急忙拿了个干净的包袱皮，里面放上干粮和清水，还有一些咸鱼干，递给玄骧。 “玄大哥，这些吃的你们带在路上吃！里 面的水，就够喝三天的，顺流而下，两天两夜你们就能看到港口，到时候再找点淡水。”红绡热心的叮嘱着。 玄骧浅笑点头：“多谢。” 红绡脸色一红，抿嘴低下头。 任谁都看得出，她对玄骧很有好感。 可这姑娘自卑且胆小，不敢表达出半点喜欢。 墨九如见状只是微微摇头，倘若玄骧也喜欢她，那墨九如倒是乐见其成。 可玄骧显然对谁都一副笑而不近的模样，红绡与他之间，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好了，我们上船吧！”玄骧看向墨九如和岳嵘。 二人没有拒绝，纷纷上了小渔船。 就在玄骧也踏上渔船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亮起一堆火把，那些火把快速朝着他们靠近过来。 玄骧脸色一沉，开口道：“你们两个坐稳了。” 这边玄骧话音刚落，那边就听见大柱子的声音：“村长，就在前面，那三个陌生人，一定会把咱们打捞南兆军备的事儿说出去的，坚决不能让他们离开啊！” 小柱子也点头道：“我哥说的没错，我听说她们当中有个女的，还是穿盔甲的，说不定就是南兆的士兵。得快点抓住他们！” 丁老爹和红绡显然也看见这些人了。 父女二人茫然的对视一眼。 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被围攻 而此刻玄骧已经乘船离岸，快速靠向海面。 大柱子带人冲到丁老爹面前，急声询问：“丁老爹，你收留那三个外人呢？” “爹！别……” “上船了啊！” 红绡想阻拦她爹说出来，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大柱子瞪大眼睛，转头看向海面，果然见到一艘小船已经远离。 大柱子一拍大腿，急声道：“村长你看啊，他们跑了，他们肯定去报信儿了。要是让他们把消息传到南兆去，咱们村子就危险了啊！” 红绡急忙道：“不会的，玄大哥不会那么做的，他们只是去探亲而已！” “蠢货，他一个外人，说什么你都信？”村 长也开口训斥红绡，随后吩咐道：“来人，给我追，把他们抓回来仔细问问！” 大柱子第一个冲出去，村里的青壮年也纷纷上了岸边的小船，朝着墨九如一行人追过去。 “回来！你们回来，你们误会了，他们不是坏人啊！”红绡急的大喊大叫。 一旁的村长厉声道：“住口！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身后上来两个妇女，一左一右抓住红绡。 丁老爹见状急忙求饶：“哎呀村长啊，这是做什么啊 ，他们只是过路的。” “既然是过路的，那他们跑什么？咱们在海上捞了那么多军用物资，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村子的人都得没 命！”村长厉声训斥着。 丁老爹一听这话，也不敢再反驳了。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热心，将整个村子的人都代入险境啊。 远处的玄骧和墨九如也已经看到追过来的渔船。 墨九如皱眉道：“他们竟然真的要抓我们。” 玄骧勾唇冷笑：“扛着大义的旗帜，去谋求一己私利，这就是人性的贪婪。你们两个坐稳了，不要乱动。” 墨九如点点头，双手紧紧攥住船舷。 岳嵘也戒备的看着靠近的渔船。 玄骧毕竟不是撑船的能手，怎么可能跟那些常年与海打交道的渔民相比。 没过多久，那七八艘渔船就将他们围住了。 为首的大柱子瞥了一眼墨九如，随后看向玄骧：“跟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玄骧冷笑一声：“你心里在盘算什么，我很清楚，我劝你们迷途知返。否则等下能不能回去，就不好说了。” 小柱子开口道：“大哥，跟他废什么话，把他们绑回去，让村长审问。” 大柱子点点头，也决定先将人带回去。 “来人，上船！” 那些渔民用力踩下船头，船头倾斜之后又被海水的浮力推上来。 众人借着这力道，纷纷跳跃而起，朝着墨九如的渔船扑过去。 玄骧无奈的叹口气，当即拿起船桨要反击。 墨九如见状急忙 提醒：“别杀他们。” 玄骧看了墨九如一眼，微微点头。 他明白墨九如的用意，杀这些人很容易。 可若是杀了这些人，那丁老爹和红绡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而他们是恶人的罪名，也要落实了。 丁老爹和红绡对他们有恩，他们不能陷人于不义。 于是玄骧之用了半成功力，横扫一圈，便将所有人都打落海中。 众人/大惊。 留在船上的小柱子惊呼道：“大哥，他会武功，他不是普通人！” 坠入大海的大柱子浮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咬牙道：“果然不怀好意。把他们拉下水！拉下水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面具 大柱子直接朝着水底钻进去，一瞬间消失了身形。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潜入水中。 玄骧眉头微蹙，正思考他们要做什么呢，忽然一只大手，从船舷边身上来，一把拉住了墨九如的手腕。 “啊！” 墨九如一声惊呼，半个身子已经被撤入海中，呛了一鼻子水。 幸亏岳嵘机警，一手拉住墨九如，一手拿起船上的包袱砸下去！ 砰的一声 ，那人吃痛，松开了墨九如的手。 墨九如被拉回船上，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玄骧见状脸色瞬间阴沉：“真是慈悲不渡自绝人！” 玄骧将船桨扔回船上，双 手在胸前运气，随后众人便看到那小船周围的水瞬间形成一个漩涡，竟是将周围的人和船都卷入海底，唯有他们自己的船，毫无波澜。 岳嵘看着周围的场面，目瞪口呆，显然是吓得不轻。 墨九如被呛了水，有些自顾不暇。 而那些渔民都在水里挣扎大喊。 骂玄骧是妖孽。 玄骧不理会众人，轻轻一踏船板，小船立刻快速离去。 岳嵘看着无帆自动，无桨自行的小船，忍不住感慨道：“大少爷真厉害！这是什么内功？” 玄骧没有回应，专心的运功，让小船快速远离。 他这般急切，不仅仅是为了脱困，也是为了给 那些渔民一个生还的机会。 因为他不走，那边的漩涡就不会停下。 果不其然，等玄骧的小船消失在海面上的时候，原处的漩涡终于平息了。 那些被卷入的渔船一个个已经沉底，索幸那些渔民水性果然极好，竟然一个个都浮出水面了。 “大哥！大哥！”小柱子扑腾着水，焦急的寻找着自己大哥的踪迹。 哗啦一声，大柱子从水里浮上来，怒声道：“混账，他们果然不是普通人。” “大哥，刚刚那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漩涡？”小柱子惊魂未定。 大柱子开口道：“看看其他人呢？” 大家一个个浮出水面，小 柱子看了看开口道：“都还在，就是咱们的船没了。” 大柱子愤怒的拍了一下水面，咬牙道：“先回去再说！” 众人纷纷朝着岸边游过去，小柱看到大柱子手上攥着一个什么东西。 他好奇的询问：“大哥，你手上是什么？” 大柱子没好气的说道：“是那姑娘身上掉下来的一个面具。出门在外，还要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毁了我们这么多渔船，必须跟他们算清这笔账！” 大柱子显然很愤怒，当然，他愤怒的不是渔船毁了，而是他想要抓的人，跑了！ …… 次日天亮之后，墨九如三人的 小船，已经远离了那个小渔村。 玄骧将船靠岸，准备找一些吃的。 昨天因为救人心切，情急之下，岳嵘将那红绡给的一包袱吃的扔下去打人了。 所以眼下三人，无水无食。 玄骧下船后，伸手去扶墨九如。 墨九如却在船上焦急的转圈。 玄骧疑惑道：“怎么了？” 墨九如皱着眉：“面具不见了，孤城的面具不见了！” 岳嵘开口道：“一定是昨天被扯入大海的时候，掉到水里了。” 玄骧知道那面具对墨九如意味着什么，可茫茫大海，如今就算回去，也是找不到了。 他开口询问道：“钦差纪程和令牌还在么？”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墓碑 墨九如眼眶泛红的点点头：“其他的还在，钦差纪程我用油纸包着，也没弄湿，只有面具掉了。那是孤城的面具，是孤城的……” 墨九如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悲伤起来。 玄骧其实对喜悦、悲伤、爱恨情仇这些复杂的情绪，都不太能理解。 可他却很清楚，自己并不想看到墨九如受委屈的模样。 他走回船上，开口安抚道：“面具虽然不在了，可他的令牌还在不是么？等你做完你想要做的事，我再带你回来找。” “还能找到？”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向玄骧。 玄骧笑笑：“试试就知道了，宁愿做过了后悔，也不要错过了后悔 ，你说对吗？” 墨九如重重点头，她发现自从孤城死了之后，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总是在悲伤和愤怒之中来回游弋。 而这两种负面情绪，都会影响她对事物的判断力，让她变得不理智。 反观玄骧，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一脸藐视万物的浅笑。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人。 从不被情绪所左右。 墨九如观察着玄骧，忽然觉得他的肤色好像有些太白了。 墨九如担忧的询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玄骧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看了看天上耀眼的太阳，随后无奈道：“无妨，昨晚动用内功 太多了。休息一下就好。” 墨九如觉得玄骧没有说实话，正要继续追问，忽然岳嵘指着远处的大山中，喊了一声。 “哎？小姐，你们看，那边有烟！” 墨九如和玄骧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果然见到又一股白烟冉冉升起。 玄骧开口道：“有炊烟，看来山里有人家，我们进去看看，找点吃的吧。” 墨九如没有拒绝。 一行三人朝着冒烟的地方走过去。 俗话说近山跑死马，一点都不假。 本来看着也没多远的距离，众人却走许久，也未能看到人烟。 反而空中那股白烟渐渐消失了。 玄骧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带 着二人继续往前走。 只可惜，本以为是炊烟，结果燃烧的却是冥纸。 没错，众人来到一处坟墓。 此处十分偏僻，只有这一个墓碑，显然不是哪个村落的祖坟。 然而这个坟墓被修缮的极好，都是青砖修葺，墓碑也十分考究，看起来又像个大户人家。 众人走上前查看。 墨九如喃喃念叨上面的文字：“先父寇海，不孝子，寇义……寇义？” 墨九如惊讶的看着这个落款。 玄骧疑惑道：“寇义是何人？” 墨九如急忙道：“是明州城的捕头，他现在跟在白凤眠身边。难道刚刚来祭奠是他？那白凤眠是不是就在附近？ ” 倘若白凤眠在附近，那么东陵大军就在附近，应如霜自然极有可能也在附近。 墨九如急切的大喊：“王爷，王爷！王爷！” 一旁的岳嵘一脸茫然的看着墨九如和玄骧。 玄骧见状走到墨九如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臂：“九如，冷静点。白凤眠军情在身，不可能在此逗留。”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对，对对，你说的没错，他不会在这，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情绪如此容易失控？” 玄骧想说，一定是因为她撞到头的原因，可玄骧不想给她太多压力，便安抚道：“你太累了，昨晚都没睡过。”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三个盘子 玄骧环视一圈，只有墓碑前有贡品。 他笑了笑道：“咱们就跟这位寇老先生，借点吃的吧。改日我再来还给他！” 墨九如捂着头席地而坐，显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岳嵘见状上前一步：“小姐，我给你按一按吧？” 墨九如婉拒道：“不用了，我没事。”她还是不习惯让岳嵘伺候她。 岳嵘也没强求，而是跑过跟玄骧一起拿贡品。 二人将三个盘子上的点心水果都拿了起来。 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玄骧忽然脚步一顿。 岳嵘见状询问道：“公子，怎么了？” 玄骧笑道：“这三个盘子，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岳嵘垂眸 看下去，发现这三个盘子，竟然是三个不同的颜色。 一个黑色，一个白色，一个青绿色。 岳嵘好奇的蹲下身，拿起一个看了看，随后惊讶道：“是玉石？” 墨九如也循声走过来：“玉石？荒郊野岭的，用玉盘放贡品，看来此处埋葬的人，一定非富即贵。” 墨九如来到近前，看到这三个盘子，忍不住微微一怔。 玄骧见状询问道：“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像见过这三个盘子？” 墨九如微微摇头，也拿起其中一个盘子端详，随后微微摇头道：“不是见过，是觉得有些……巧合。” “巧合？与何事巧合？”玄骧追问。 墨九如继 续道：“你还记得天罚案么？” 玄骧点头：“自然记得。” “我们在调查天罚案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左丞相、沈廷恩、宣荆山年轻时候结义金兰的事情。当时左栋梁说过，他爹年少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先帝赏赐的三块璞玉，随后便与好友分享。那三块璞玉便是一块白玉、一块青玉、一块墨玉。” 玄骧微微挑眉：“那不就是跟眼前的情况一样？” 墨九如点头：“是啊……怎么这么巧？这……这该不会是宣家的埋骨之地吧？” 玄骧看了看四周，开口道：“此处已经进入南兆境内。你曾言宣家是你祖父墨开山收殓的。墨开山为何要将他们埋 在东陵境外呢？” 墨九如也看了看周围，这里地处山坳，周围植被茂盛，往里走是绵延无尽的大山，往外走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没有道路，人迹罕至。 作为埋骨之地，虽然偏僻，却也不失安静。 玄骧又指向墓碑，开口道：“而且这石碑的落款是寇义。据你所言，寇义也不过二十出头。这三十五年前的旧案发生时，他还没出生了，又如何来立碑呢？” 墨九如微微叹口气道：“说的也是，许是我多想了。” 玄骧见墨九如面露失望，便安抚道：“倒也不算多想，我记得你说过，去巡盐御史府的时候，看到过有人拜祭的痕迹。有人去拜祭，那 便是有人知晓当年真相。这孤城是沈家后人，倘若去拜祭的人也是拜沈家，那没道理不与孤城相认。所以我推测，去拜祭的人，多半是为了拜祭宣家。” 墨九如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去拜祭的人，是宣家后人？” 玄骧笑道：“只是一种猜测。” 墨九如看着那三个玉碗，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天下间真有这样的奇怪的巧合么。 “别多想了，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回到船上，尽快去往南兆吧。”孤城将点心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没有拒绝，开始吃起来。 这边刚吃了没两口，那边岳嵘忽然开口道：“这个墓碑，应该真的有三十几年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三十五年前 什么？ 墨九如和玄骧纷纷看向岳嵘。 只见岳嵘拿着白玉碗走到二人面前，将碗反过来，示意二人看碗底。 墨九如一边看，一边喃喃说道：“定安五年，六月初二，玉宝天工。” 墨九如疑惑道：“定安五年？这是哪一年？前朝是元康年，元康二十七年沈家卷入贪墨渎职的案件，而后三年，也就是先帝驾崩，当即陛下登基的时候，称为盛康元年，那一年宣家集体自尽。并没有定安年号啊。” 玄骧想了想开口道：“这不是东陵的年号，这是南兆的年号。” 岳嵘点头道：“没错，今年是定安四十年，与这玉碗上的 时间，刚好相差三十五年。” 墨九如瞪大眼睛：“南兆的定安五年，就是东陵的盛康元年？” 换言之，正是宣荆山一家自尽的那一年！ 墨九如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的说道：“那这个墓，极有可能就是宣荆山一家的埋骨之地了！” 一旁的岳嵘挠头道：“小姐，公子，咱们不是去南兆都城寻亲的么？怎么听你们的话，好像跟东陵的官员有牵扯？” 玄骧看向岳嵘，笑了笑道：“咱们本就是东陵人，有些家人，身在南兆而已。此事等你记忆恢复，就会慢慢想起来了。” 岳嵘茫然的点点头，也不敢多问。 墨九 如走到坟墓前，皱眉说道：“整座坟墓都是用青砖堆砌，想要挖开它，怕是不容易。” 玄骧回应道：“挖开倒也不难，我打它两掌，必然崩裂。只是我们将它挖开，就很难复原了。让宣家尸骨曝尸荒野，不太合适吧？”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墨九如询问道。 玄骧指向墓碑上的字，挑眉道：“既然有活人在，咱们又何必问死人呢？” 墨九如的视线也落在了“寇义”二字上。 没错，倘若这个坟墓跟宣家有关，那她找到寇义，一定能问出一些真相。 说不定寇义，也是宣家的幸存者？ 换言之，寇义极有 可能是她的亲人？ 想到这里，墨九如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开口道：“我们走吧，上船再吃。” 玄骧知道她心急，当即点头应下。 …… 上船之后，众人继续顺流而下。 岳嵘寻了个位置沉睡过去，墨九如却一直心事重重的看着大海。 玄骧见状询问道：“怎么了？还在想那宣家坟墓的事情？”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不是，我在想，倘若寇义真的是宣家的后人，那他对东陵皇室，一定积怨很深。就像孤城一样。如今他处心积虑的跟在王爷身边，恐怕……” “你怕他对白凤眠不利？” 墨九如点点头。 玄骧轻笑一声，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他都不顾你死活，你又何必管他的死活？” 墨九如知道，玄骧说的是坠崖的事情。 墨九如皱眉道：“他只是……不知道那是我而已。” 玄骧没有泼墨九如冷水，可他的表情分明就是不认同墨九如的话。 在玄骧看来，白凤眠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 家国天下，还有他自己的母妃和那个纠缠不休的应如霜。 墨九如在他心里，未必是第一的位置。 不过这对于玄骧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他垂眸看着墨九如，心中暗道：“若不让你心灰意冷，你又怎会放下执念，跟我走呢？”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白凤钺的不安 东陵京城。 就在墨九如和白凤眠都前往南兆的时候，明州城解困，和沫阳关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城。 宣武帝听着手下人的禀报，在早朝上，连喊了三声“好！” “好！好！好哇！景行果然深得朕心！”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纷纷开始迎合。 “是啊是啊，楚王殿下，真乃当世战神！” “没错没错，楚王殿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啊！” “对啊对啊！楚王殿下乘胜追击，直捣南兆腹地，此战说不定会将整个南兆，纳入我东陵的版图啊！” “什么说不定，是一定会！哈哈哈哈！一定会！” …… 众 人纷纷点头，整个朝堂之上，都是欢天喜地的气氛。 就连安王白凤翎都一脸与有荣焉的笑容。 唯有那齐王白凤钺，怎么都笑不出来。 连装都装不出来。 如今晋王白凤钦已经被废，左丞相又死于非命，那个左栋梁不堪重任，在朝中也没有权势。 齐王白凤钺感觉自己就像被砍断了左右手，处处被掣肘。 外有白凤眠屡立战功，内有白凤翎深得陛下喜欢。 白凤钺感觉自己的位置摇摇欲坠。 他实在是想立功，却又根本找不到一个好机会。 听到宣武帝赏赐楚王府黄金千两，白凤钺更是嫉妒的要吐血了。 所以下 朝之后，便迫不及待来到皇后宫里，发牢骚。 “母后，你是没见到今日父皇的模样，‘册立太子’这四个字，就在嘴边了！咱们要是再不想想办法，那太子不是大哥，就是老九！” 皇后皱眉叹口气道：“唉，白凤翎不足为惧，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立一个残废的人为太子的。你父皇重用他，一来是因为左丞相横死，朝中可用且可信之人，越来越少了。二来也是因为你父皇相信，白凤翎没有子夺父位的能力。这白凤翎，只能为良臣，做不了君王。真正难缠的，还是白凤眠啊！” 白凤钺也叹口气：“谁说不是呢！那家伙，怎么能这 么厉害，南兆百万大军压境，他能解明州之困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夺下沫阳关！母后，这样的人，儿臣……儿臣……” 好怕啊！ 后面的话，白凤钺不好意思说，可身为他的母亲，皇后如何能不懂？ 皇后想了想道：“景齐莫怕，既然他这么难缠，那就让他永远不要回来！” 白凤钺看向皇后，开口询问道：“母后有办法除掉他？” 皇后冷笑一声：“静妃还在后宫，墨九如也在京城。这两个女人一定能拿捏住白凤眠。至少在适当的时候，传出她们的死讯，白凤眠定然方寸大乱，战死沙场！” 白凤钺眼睛一亮，急忙道：“ 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弄死她们。” 皇后无奈的看了一眼白凤钺，开口道：“景齐，你冷静些，杀人手不沾血，才是妙计。否则不是惹祸上身么？再说了，消息什么时候传出去，也要仔细考量。此事，让母后再想想。” 白凤钺无奈的点点头，无计可施的他，也只能听皇后的安排了。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后点头道：“你先别急着出宫，去给你皇祖母请个安。左丞相虽然死了，可左家还有左栋城在辽北大营领兵。左家并未没有完全倒下，而且你皇祖母的话，在你父皇心中，也颇有份量。不能领兵作战，那就做个孝子贤孙！”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把墨家人全杀了 白凤钺点头道：“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去给皇祖母请安。” …… 白凤钺离开皇后宫中之后，便去往慈安宫，给左太后请安。 自从左丞相横死，左太后的气色也一日不如一日。 每日人参灵芝的补着，脸色也不见红润。 白凤钺说了一些安抚祝愿的话，便匆匆离去了。 只是出宫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小太监被宫女引领着走进来。 与白凤钺擦肩而过的时候，二人都乖顺的行礼。 白凤也没过多着意。 只是走出慈安宫之后，他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 刚刚那个小太监，声音好像太粗犷了些。 而且他脸上有一 道明显的疤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主子近前侍奉呢？ 白凤钺觉得此人有些可疑，可他现在也不便回去了，便只能暂且将此事压下。 …… 白凤钺并未听错，那个小太监，根本就不是太监，而是当日在墨家，失手打死墨老夫人的刺客。 “奴才吴常，参见太后娘娘！”原来那个刺客名唤吴常。 太后微微点头，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询问道：“查清楚了么？” 吴常回应道：“回太后娘娘话，已经查清楚了，墨家老夫人确实已经死亡多日，墨家秘不发丧，如今在佛堂的只是一个乞妇。” 太后冷笑一声：“老虔婆，威胁 了本宫这么多年，总算是死了。” 说到这里，太后忍不住担忧的皱眉：“她曾经说，只要她死于非命，那些东西就会流传出来。可如今她已经死了，外面并没有什么消息。真是奇怪。” 吴常想了想回应道：“太后娘娘，那些东西会不会让她转交给墨长平了？” “哼！他墨家还想用那些东西，威胁哀家一辈子吗？！” 吴常低着头，不知如何接话。 太后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烦躁。 她捏了捏眉心，开口道：“当年就是错信了墨开山那个老匹夫，才导致埋下这么一个隐患。哀家离开之前，一定要将那些东西毁掉，决不能将隐 患，留给陛下。” 吴常听到这话，开口道：“太后娘娘，要不……把墨家人全杀了吧！” 太后陷入了思考，之前不敢动墨家人，就是因为墨老夫人对她有威胁。 如今墨老夫人已经死了，可太后害怕的东西，并没有宣扬出来。 那么有此推断，或许那些东西，从头到尾就不在墨老夫人手上。 亦或许是墨老夫人死的突然，来不及将东西，拿出来？ 想来想去，只要是那些东西没有找到，太后就永远无法心安。 太后叹口气道：“你继续盯着墨家上下，连那个嫁出去的墨涓也不要遗漏，这件事儿，哀家还要跟陛下商量商量。 ” “母后要跟朕商量什么？”宣武帝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太后和吴常都没有慌张，显然二人之间的事，并未隐瞒宣武帝。 太后见他精神奕奕的走进来，笑了笑道：“陛下今日心情很好。” 宣武帝笑道：“确实很好，景行勇猛无敌，据说已经打到大梁河附近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打到南兆都城了。到时候四国割据的局面，就会变成三足鼎立。而我们东陵，将会是国力最强的国家！” 太后点头道：“前方战事顺利，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前面越顺利，我们后边，越不能出现乱子。否则只怕影响战事，令景行功败垂成！”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还有一个人要除掉 宣武帝的笑容僵住了，随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吴常，询问道：“发生何事？” 吴常急忙回应：“回陛下话，墨家老夫人已过世许久，墨长平密不报丧，恐有异心。” 宣武帝双唇紧抿，脸色也扁的凝重起来。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个墨家，朕还治不了他们了？传朕旨意……” 太后急忙开口道：“陛下，这件事儿，还是交给哀家来处理吧。” 太后朝着吴常递了个眼色，吴常急忙告退离去。 随后太后看向宣武帝，安抚道：“陛下，当年的事儿，本就与你关系不多，如今出了麻烦，你也一定要置身事外。只要有哀家在，这 盆脏水，就泼不到你身上。墨家的事儿，哀家来善后。” 宣武帝略显担忧的询问：“母后要如何做？” 太后笑了笑：“不知道，才对你最好。” 宣武帝陷入沉默，片刻后，提醒道：“无论母后要如何做，都尽量不要伤及墨九如吧。” 太后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想答应宣武帝的提议。 可一想到在前线奋勇抗敌的白凤眠，又想到白凤眠对墨九如的情意。 太后也觉得应该以大局为重。 她叹口气道：“好吧，哀家心中有数。” 皇帝离开后，太后就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撬开墨家人的嘴，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亦或是 寻个什么由头，将墨家人都下了大牢，慢慢审问。 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借口。 然而太后不知道的是，她苦思无解的困局，很快就迎来了一个好机会。 —— 长公主府。 白凤翎下朝之后，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见白凤翎脸色不太好看，开口询问道：“怎么了？今日朝上有事？” 白凤翎回应：“南边传来捷报，明州城解困，沫阳关大捷。” 长公主微微挑眉道：“景行还真是厉害。不过，你为何如此忧心？这件事儿，说到底也是好事儿，并没有超过我们的计划。” 白凤翎继续道：“父皇赏赐给楚王府 千两黄金，此事需要墨九如这个楚王妃出面谢恩领赏，我担心，墨溪会出现纰漏！” 长公主明白了。 她嗤笑一声道：“上一次利用她，除掉了白凤钦，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跟你闹别扭，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可最后不还是舍不得去死么。她这样的女人，只要你给她一点甜头，她自然对你唯命是从 。” 白凤翎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就是因为不想给墨溪甜头，所以才如此为难。 所谓的甜头，不就是对墨溪好，牺牲自己的色相么。 他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长公主见状继续安抚道：“景安，再忍忍，等景行快要拿下南兆都 城的时候，咱们就可以送她走了。” 白凤翎知道长公主在计划什么，并未阻拦，只是忍不住询问道：“那真正的九如到底去哪了。皇姐有线索了吗？” 长公主微微摇头：“毫无头绪，要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要么，就是易容变妆，隐姓埋名的跑了。无论是死了还是跑了，本宫都不担心，我只担心她会去找景行。若是他们夫妻团聚，我们计划中的最后一环，怕是就行不通了。” 白凤翎安抚道：“此事现在提及，言之尚早，景行能不能打到都城，也是未知之数。如今要紧的，除了让墨溪继续配合之外，还有一个人，要想办法除掉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牺牲色相 “你是说，齐王白凤钺？” 长公主一猜即中。 白凤翎点头：“没错，今日朝上，我见他脸色不好，暗中派人跟着，果不其然，他先去找了皇后，又去找了太后。我担心他们合谋篡位。” 毕竟朝中的风向，都偏向于楚王府了。 若是等白凤眠回来，显然就没有白凤钺的一席之地了。 如今白凤钺还有皇后和太后的支持，很难说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长公主想了想道：“左右你都要去安抚墨溪一次，不妨这一次，安抚的力度大一些，让她伪装成墨九如之外，再多帮你一个忙。” 白凤翎惊讶道：“ 还要利用她？这怕是难以服众吧。上一次设计白凤钦掳走‘墨九如’，那是因为晋王府和楚王府本就有宿怨，而且白凤钦的风评不好，对墨九如也早有觊觎。所以众人对此事深信不疑，让白凤钦有苦难言。可白凤钺与‘墨九如’之间……只怕不会有人轻信吧？” 长公主不屑的一笑：“景安，这世上的人，都相信眼见为实，只要这一次，我们做的再精彩一些，必然可以让白凤钺，万劫不复。只是这件事，真的要让你牺牲一下了。” 白凤翎看着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竟是有几分生气的说道：“皇姐莫不是想让我与她同 房？” “她顶着墨九如的脸，你与她做一次，也不算很难吧。” 白凤翎有些羞恼，蹙眉道：“不行！” 长公主笑着安抚：“景安，你只要不拒绝，该做什么，她自己会做的。而且这件事，必须要做，她决不能是处子之身，否则后面的计划，又要如何进行？” …… 白凤翎和长公主聊了许久。 准确的说，是长公主劝说白凤翎，劝了许久。 所以当白凤翎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终于把圈禁于此的墨溪带上了马车。 墨溪看到白凤翎，就犹如饿狗看到肉包子一般，急忙贴上去：“王爷，你终于接溪儿回家 了！” 白凤翎看着攥住自己手的一双小手，想了想终究是没有推开她。 而是开口道：“本王为父皇操持政务，安王府进进出出的都是六部官员，你顶着这张脸，实在是不便出现在安王府。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墨溪听到这话，瞬间潸然泪下，她凑近白凤翎，哽咽道：“王爷知道妾身委屈，妾身就不觉得委屈了。妾身已经想清楚了，我要再去一次药师塔，一定能找到恢复容貌的药。” 白凤翎伸手摸着面前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点头道：“好，等南兆战事平息，本王带你再去一次药师塔。” 墨溪没想到白 凤翎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愣住了。 白凤翎叹口气，伸手将跪在面前的她拉起来，随后继续道：“上一次利用你除掉白凤钦，本王心里一直很愧疚。可你也应该明白，兄弟之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过去许多年，本王都在权利之外，如今好不容易被父皇重用，必然要把握机会，招揽门下，清除异己。你也希望本王日后，不被人掣肘，是不是？” “那是自然，以王爷的能力才华，定然能荣登大宝！” 白凤翎伸手捏了捏墨溪的脸颊，柔声道：“休要胡说，有些事，放在心里就行了。” 白凤翎伸出手，戳了戳墨溪的胸口。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墨溪脸色一红，瞬间心跳如擂鼓。 白凤翎对她，还从未如此温柔过。 更加没有如此亲密过。 眼看白凤翎要收回自己的手，墨溪急忙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王爷……”娇娇软软的一声轻唤，若是其他男子，骨头都要酥了。 可白凤翎只觉得心中作呕。 因为他觉得这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跟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完全不匹配。 可想到自己的计划，白凤翎却只能忍下。 他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溪儿，有些事……本王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他将目光落在自己不能动的双腿上。 墨溪垂眸看过去，随后脸颊一红，低头说道：“有些事，王爷不能做，溪儿愿意效劳。定然不让王爷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白凤翎双唇紧抿，心中还在不停的权衡。 他真的不愿意，可他又必须让墨溪对他百依百顺，否则后面的事儿，就都做不成了。 …… 当天夜里，墨溪期盼已久的圆房，终于来了。 白凤翎喝了三壶暖情的酒，才让自己迷迷糊糊的醉过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半梦半醒，半推半就，已经不想深究了。 只知道次日一早，墨溪整张脸明艳照人，人比花娇。 看到如此模样的墨溪，白 凤翎忍不住去想，墨九如和白凤眠圆房之后，也该是这般娇俏吧。 仿佛被滋润过的花朵一眼，令人只看一眼，便垂涎欲滴，想要一亲芳泽。 墨溪见白凤翎看她的眼神带着浓郁的侵略，当即抿嘴一笑：“王爷……” 不说话就人比花娇，开口说话就令人烦躁。 白凤翎只觉得这一句“王爷”犹如一盆冷水，把他心里什么火都浇灭了。 他整理一下情绪，淡淡开口道：“今日父皇会派人去楚王府送赏赐，你现在立刻回去，好好扮演你的楚王妃。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墨溪心愿得偿，自然千依百顺，当即开口道：“ 是，妾身现在就回去。” 墨溪从安王府后门离开，在长公主府外面兜了个圈子，换了一辆马车，然后才回楚王府。 这楚王妃许久没回来，今日回府，最高兴的莫过于绿柚了。 绿柚迎面跑过来，欢喜的说道：“王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公主殿下没为难你吧？这都好几个月了！” 绿柚满脸担忧。 墨溪故作镇定的开口：“没有，长公主对我很好。” 绿柚微微一怔，疑惑道：“王妃娘娘，您这声音，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墨溪脸色一凛，急忙轻咳两声：“咳咳，没什么，这几日染了风寒。” 绿柚 笑了下：“没事没事，王妃娘娘的风寒茶最有效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冲一壶。” 绿柚跑去冲风寒茶，墨溪也没阻拦，她甚至没有回后院，只等着陛下赏赐到了，接旨谢恩，就立刻离开。 然而圣旨还没到，秦楠先登门造访了。 应该说，这一段时间，秦楠一直很关注楚王府的情况，想打听清楚墨九如到底是不是安好。 可他去了长公主府几次，都被挡了出来。 他人微言轻，也不敢冒犯，只能在楚王府外面静候。 今日可算等到墨九如回府了。 墨溪正百无聊赖的等着圣旨，忽然看到董管家笑呵呵的把秦楠引进来。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张罗一个赏花宴 墨溪瞬间恼火，开口训斥道：“狗奴才，怎么不经通报，就把外男带进来了？” 此话一出，董管家和秦楠都愣住了。 就连白凤眠都没有叫过董管家为“狗奴才”，这眼前的“墨九如”是怎么回事？ 墨溪看到二人震惊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只是太紧张了，生怕自己见多了人，露出马脚。 墨溪整理了一下情绪，挤出一抹笑容，直接询问道：“原来是秦大人，王爷征战在外，后宅只有我一个女眷，实在不便单独接见大人，大人有什么事儿还是快点说，快点离去吧。” 人还没坐下，就下逐客令了。 秦楠和董管家对视 一眼，随后讪讪一笑道：“是下官不请自来，叨扰了王妃娘娘。下官也是听闻前线大捷，今日特意来道贺的。” 秦楠将手上的礼物，交给董管家。 董管家接过来，拿到墨溪面前，将锦盒打开，示意她看。 墨溪垂眸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颗上好的人参，瞬间眼睛一亮。 “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让秦大人颇费了。”墨溪笑着致谢。 秦楠也笑了笑：“王妃娘娘喜欢就好，那下官就不叨扰了，下官告辞。” 墨溪点头：“来人，送秦大人出去。” 董管家放下人参，送秦楠离开了。 而墨溪则将人参收好，心中盘算着，等下带回去 给白凤翎炖个汤，补补身子。 秦楠笑呵呵的离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可走出楚王府大门之后，瞬间就沉了脸色。 他心中暗道：“连葛根和人参都部分不清，她根本就不是楚王妃！那她到底是谁？真正的楚王妃又在哪？这件事，又是谁策划的阴谋？” 一连串的问题，让秦楠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主要是他不知该不该讲此消息，传到前线去。 如今我军气势如虹，都有赖于白凤眠的英明领导。 倘若他把墨九如是假冒的消息传过去，影响了白凤眠，从而影响了战局，那可如何是好？ 秦楠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此事还 需谨慎，先调查一下，真的王妃，到底在何处。” …… 墨溪并不知道自己露了马脚，她在楚王府欢喜的迎来了圣旨。 得到了赏赐之后也没有将赏赐留下，而是通通带上马车，再次离开楚王府，去往长公主府。 她本意是想让马车在长公主府绕一圈，然后换乘安王府马车，偷偷回安王府。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长公主扣下了。 墨溪看到长公主就打怵。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行礼：“妾身参见公主殿下。妾身只是来换乘马车，现在就离开。” “着什么急啊？”长公主似笑非笑的说着：“南兆战事大捷，许多人都想给 你这位楚王府送礼物。本宫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决定，明日就在铜雀宫设赏花宴，给大家一个恭贺楚王妃的机会。” “啊？这……” 墨溪刚要拒绝，长公主便继续道：“你久不见人，已经引起旁人诸多揣测，不妨就借此机会让大家都看看，楚王妃还好端端的。你放心，有本宫在，不会有麻烦的。” 墨溪十分不情愿，可是她知道，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倘若说一个“不”字，只怕今日就无法走出长公主府了。 想到昨晚和白凤翎的温存，墨溪相信白凤翎一定会保护她的。 于是她便乖巧的点头道：“一切但凭公主殿下吩咐。”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今日要出乱子 长公主笑了笑：“人前还是叫我皇姐吧，墨九如可没有你这么卑微。” 墨溪抿了抿嘴，心中不服，却也没有反驳，只是点头应下。 …… 铜雀宫设宴的事儿，很快便惊动了京城上下。 如今楚王府炙手可热，谁不想趁这个机会，跟楚王妃套套近乎啊！ 就连一直跟楚王府水火不容的齐王白凤钺，今日也带着他的王妃墨涓，一同来到了铜雀宫。 白凤钺脸色一直阴沉，墨涓见状忍不住询问：“王爷，既然不愿意来，何不婉拒了墨九如的邀请？” 今日的宴请，是长公主用楚王府名义张罗的。 白凤钺冷声训斥：“你懂什么？如今 人人都巴结楚王府，本王若是不来，岂不是等于跟旁人说，本王见不得自己兄弟立功？此事若是传到父皇耳中，那本王就是一个容不下自家兄弟的狭隘之人。哼！” 墨涓抿了抿嘴，没敢吭声。 只是看着那众星捧月一般的“墨九如”，墨涓心里愈发堵得难受，当即寻了个由头，去找自己母亲说话了。 而白凤钺也在跟一群大臣，推杯换盏。 只是喝着喝着，突然一个冒失的婢女，将一杯酒水，洒在了白凤钺的身上。 “哎呀！齐王殿下息怒，齐王殿下息怒，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该死，弄脏了王爷的衣服。”那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 抖。 白凤钺是很恼火的，本来就不想凑这个热闹，眼下又被泼了酒，真是晦气极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也不好发难于长公主府的婢女，只能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走路看着点！” “王爷教训的是！都是奴婢的错！王爷，奴婢带您去厢房换一身衣服吧！” 衣服弄脏了是不体面的，白凤钺自然是要去更换。 所以也没有拒绝那婢女的提议，当即跟着她前往厢房。 与此同时，正在跟那些朝廷命妇周旋的墨溪，也被长公主的人，传去后院了。 墨溪是不想理会长公主。 可她更不想在这面对这些阿谀奉承的人。 毕竟她 们口中夸赞的都是楚王，称呼她也是楚王妃。 她既害怕漏了马脚，也嫉妒众人的称赞之言。 所以当长公主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根本没做他想，便急忙去了。 一直被挡在人群外面，没有地位，也插不上的话的秦桑，见墨九如终于脱离人群了，急忙欢喜的跟过去。 她知道白凤眠一定会有家书传回来，所以她想问问，那一封封家书中，会不会有十三王爷白凤箫的消息呢？ 秦桑笑眯眯的跟上去，眼看“墨九如”拐入花园中，她连忙开口呼唤：“王……唔！” 一句“王妃娘娘”还没喊出口，秦桑就被人捂住了嘴，拖进了假山里。 秦桑当今抬起手，用手肘攻击身后的人。 可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妹，是我！” 秦桑惊讶的回头，发现竟然是自己大哥。 “大哥？你……你抓我干嘛？” 秦楠低声道：“今日此处怕是要出乱子，我们不要贸然介入。” “乱子？什么乱子？”秦桑不明白。 秦楠继续道：“我刚刚看到齐王也朝着后院厢房去了。” 秦桑不是傻子，微微一想便紧张道：“楚王妃去后院了，齐王也去了，难道有人在设计他们二人？大哥，那我们不能不管啊！你还记得上一次晋王掳走楚王妃的事儿吗？这一次说不定是齐王要动手。”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天啊！ 秦楠倒是不这么觉得。 齐王刚刚被泼酒的过程，他远远的就看到了。 看样子，并不像自导自演。 秦楠低声道：“不管今日是何人动手，有何目的，我们都不要介入其中。” “这怎么行？”秦桑反驳：“楚王妃对我们有恩，上一次我们没能预料危险，让她受了委屈，也就罢了。这一次明明知道有危险，岂能不去阻拦？大哥，你怎么变得如此胆小！” 秦楠有些无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秦桑：“小妹，我怀疑……那个楚王妃是假的。” “什……”秦桑一声惊呼还没喊出来，就急忙自己捂住嘴。 她紧张的 看了看假山外面，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询问：“假的？大哥何以见得？” 秦楠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低声道：“此处不安全，我们先离开。总之你信我便是！” 秦桑自然是相信自己大哥的，连忙跟随秦楠离去了。 二人回到前院的时候，这里的宴席还没结束。 大家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秦楠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带着自己妹妹坐下来，吃吃喝喝，偶尔跟身边的人交谈，显得十分不起眼。 然而他的注意力，则一直在长公主身上徘徊。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婢女去给长公主添酒。 而这个婢女， 正是刚刚把酒洒在白凤钺身上的人。 婢女离去后，长公主便开口道：“这楚王妃怎么去更衣了这么久啊，来人去催一下，大家还等着给她敬酒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长公主吸引了。 大家纷纷看向坐席，果不其然，楚王妃墨九如，竟然还没回来。 随后人群里不知谁又说了一声：“是不是这铜雀宫的厢房太远了，齐王殿下去换衣服，怎么也没回来啊？” 齐王也不见了？ 这下子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兴奋了。 毕竟前不久刚发生过晋王绑架楚王妃的事儿。 难不成今日要旧事重演？ 就在众人 都紧张而好奇的时候，后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齐王殿下，你快住手！” 出事了？！ 秦桑紧张的看向自己大哥。 秦楠微微点头，低声道：“果然有阴谋，我们跟过去看看，不要靠前！” 秦桑连连点头。 本以为今日之事，应该跟几日之前差不多。 顶多就是齐王也绑架了墨九如，意图冒犯，却还未能成事。 可令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是，当众人抵达后院的时候，却看到齐王白凤钺，将那“墨九如”压在地板上。 二人赤/条条,一丝不挂，上下浮动。 竟然是真的做了？！ “天啊！” 人群中未出 阁的女眷急忙捂脸转身，羞的不行。 墨大夫人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这……这，墨九如，你疯了吗？你会害死我们全家的！” 楚王妃和齐王私通，这可不就是灭九族的死罪吗？ 大夫人跟本笑不出来，墨涓则气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她的夫君啊！ 而长公主更是愤怒无比，怒声道：“墨九如，白凤钺，你们二人对得起老九吗？！来人，给本宫把他们拉开！” 宫女不好意思近前，侍卫不敢去看地上的女人。 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动手。 而那二人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味的寻欢，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呵斥。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抄家灭族 长公主怒斥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本宫把你们都杀了！” 这下子侍卫和宫女都不敢迟疑了，男的去拉白凤钺，女的去扶“墨九如”。 然而二人就像两块磁铁一样，彼此紧紧抱着，谁也不撒手。 场面实在是太淫/乱，太难看了。 人群里一直没说话的安王白凤翎，微微皱眉，随后挥挥手，示意凌霄推他离开。 暗处的秦楠见状，也跟着拧紧眉头，随后拉着自己妹妹的手腕，低声道：“小妹，我们走。” 秦桑没有拒绝，兄妹二人趁乱快速离开了铜雀宫。 …… 二人回到武安将军府，秦楠一边忙活一边开口道： “小妹，大哥有件事要让你去做，但是大哥不能陪你，只能你一人完成。” 秦桑见秦楠焦急的写着什么，便开口询问：“大哥是让我送信吗？” 秦楠点头：“没错，你直接去沫阳关，一定要亲手将这封信，交给楚王殿下。告知他京城发生的情况。” 秦桑点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我们不传信，楚王也很快就会知道的。大哥何必多此一举呢？” 秦楠继续解释：“我让你去传递的消息，除了如实描述这里的情况之外，你还要告知楚王殿下，真正的王妃娘娘失踪了，京城这个，是假冒的。而且要提醒楚王殿下，一定要小心安王 和长公主。” 秦桑有些不明白，安王和长公主不是一直跟楚王府交好么？ 不过看秦楠凝重的脸色，秦桑也没有多问。 只是担忧的询问：“这件事告诉楚王殿下，殿下一定心急如焚，会不会影响战局。” 秦楠将信封口，随后眉头紧锁，继续叮嘱：“这就是我要叮嘱你的第二件事。你一定要把握时机才能说出实情。倘若战况紧张，你就等一等。倘若我军乘胜追击，你也要等一等。倘若我军停而不发，两国僵持不下，你才可以将此信递给王爷。桑儿，此事关系重大，为兄只能相信你。” 秦桑点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能将信送 到，只是……我是待选秀女，若是我离京了，大哥恐会有麻烦。” 秦楠安抚道：“无妨，如今南北两边都战事频频，陛下显然没有选秀的心情，就算陛下突然选秀，为兄也可以找一个人，暂代你进宫。不会有纰漏。” 秦桑立刻开口道：“好，我明日就离京！” “不！现在就离京！京城还有大事，再迟怕是要出不去了！” …… 秦楠猜想的一点也没错。 楚王妃墨九如和齐王白凤钺，大庭广众之下，叔/嫂/乱/伦的消息，眨眼间就闹得满城皆知。 宣武帝气的呕血三升，险些没有缓过来。 皇后更是惊得跪在御书房门口 ，根本不敢起身，只求陛下能原谅白凤钺。 唯有左太后，此刻尚能冷静应对。 甚至能在危机中，寻到对自己有利的转机。 左太后看向御林军统领邵炀，冷声下令道：“墨九如如此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简直其心可诛，传哀家懿旨，将墨九如以及墨家上下所有人，都压入天牢，哀家要灭她墨家九族！” 左太后之前就一直苦于没有理由，查抄墨家。 如今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所以她并不想去深究，这件事背后到底是有人推手，还是那墨九如和白凤钺本就两情相悦。 她要达到的目的，就是杀尽墨家所有人，查抄整个墨府。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悲惨的墨溪 太后的懿旨传出来的时候，长公主和安王白凤翎，都有些惊讶。 因为这懿旨中只说了墨家，竟然没提及齐王。 白凤翎皱眉道：“长姐，太后似乎是踩了我们做踏脚石了。她看来早就想对墨家出手。可我们的目标是白凤钺啊！” 长公主点头道：“无妨，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墨家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打听清楚，太后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墨家手上。至于白凤钺，你也大可放心。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那荒唐的一幕，就算父皇和皇后想要保住他，也难以挡住悠悠众口。白凤钺就算能保住性命，也绝对保不住王位了，就跟别提太子之 位。你现在要做的，是去天牢，安抚好墨溪，让她把戏接着唱下去。” 白凤翎有些不想面对墨溪。 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功亏一篑，必须要让墨溪，听从长公主的安排。 只是……不能去的那么早！ 要等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再雪中送炭。 白凤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还有那“放下执念”四个字。 他倒是想放下执念，可时局推动他朝着皇位走，他若放下了，为他殚精竭虑的皇姐该怎么办？ 他母后的仇又谁来报？ 中辕国灭国的真相，又谁来查呢？ 有些执念，不是他不想放下，而是他无法放 下！ …… 太后下达懿旨之后，　墨家上上下下，除了那个成为全城笑柄的墨涓之外，所有人都未能幸免，全都被押入天牢。 在外人看来，幸免于难的，除了外嫁的墨涓之外，还有嫁给安王的墨溪。 殊不知墨溪就关在她们隔壁的牢房，只是她眼下顶着墨九如的脸。 墨溪此刻身上只有一件破碎的衣服，那衣服还是白凤钺今日穿的锦袍。 衣服下面是她一丝不挂，受尽凌辱的身体。 墨溪呆滞的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眼神孔洞的目视前方。 她似乎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去细想，这件事 背后，是不是她心爱的男人，对她的利用。 眼泪没有温度的流下来。 墨溪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隔壁牢房传来墨家老少的叱骂声，她也充耳不闻。 许是因为他们口中喊的是“墨九如”，所以墨溪的心情波平如镜，毫无波澜。 直到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墨溪才转头看过去。 于姨娘朝着墨溪扔过来一把干草，怒骂道：“贱人，杂种，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要拖累了全家啊！你姐姐也会因为你抬不起头的。安王说不定会休了溪儿啊！” 通常妻子家中若是犯了欺君之罪，被株连九族。 那么夫家十有八。九，都 会休妻，或者干脆直接后院勒死，给个病故的消息。 于姨娘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女儿，却不知女儿就在眼前。 墨溪的眼泪变得多起来，眼看就要绷不住了。 她扑向隔壁牢房，想喊一声娘。 然而还不等喊出口，忽然外面的牢门被打开了。 众人都紧张的看向远处的牢门，片刻后安王白凤翎，被凌霄推了进来。 墨溪看到白凤翎瞬间激动起来。 她扑向牢门，伸出手抓着空气：“王爷，王爷，王爷你听我解释……王爷！” 白凤翎一脸淡然，没理会墨溪，而是看向身边的天牢侍卫：“本王现在要提审楚王妃，将人带出去。”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严刑拷打 那侍卫迟疑道：“安王殿下，这……似乎不合规矩，此案太后尚未决断，交于何处处理。” 白凤翎冷声道：“放肆！家丑不可外扬，你没听说过么？” 换言之，这件事不会交给任何一个部门审理，极有可能在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后，直接将众人暗杀。 那侍卫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不敢反驳，如今重权在握的安王殿下，当即命人打开牢门。 墨溪见状直接扑向白凤翎，却被凌霄牵制住手臂。 白凤翎朝着墨溪皱眉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墨溪想到还有墨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当即也不敢再吭声，默默的跟随白凤翎离去。 牢房 里大夫人见状哭喊道：“老爷你看啊，你看啊，那个墨九如就是一个淫/娃荡/妇，勾引晋王不成，就去勾引齐王，勾引了齐王，还要再勾引安王，老爷啊，你快想想办法啊，咱们都要被她害死了啊！” 墨长平现在哪有心思去想墨九如的荒唐事。 他担忧的看着缩在墙角的“墨老夫人”，心想这出戏，怕是唱不下去了。 对了，还有那龙头拐杖，拐杖他还没来得及带在身边呢，就被抓进来了。 墨长平的心七上八下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凤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侍卫抓墨长平去审问。 墨长平紧张的开口询问：“干什 么……你……你们要干什么？” 侍卫冷声道：“干什么？自然是要审问你们案情！还能干什么？” 墨长平攥着栏杆，不想离开：“这……这有什么好审问的，墨九如她不守妇道，是她一人之过，我们都是被连累的啊！” 大夫人也急忙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被牵连的。” 墨潘也喊道：“不要抓我爹，不要抓我爹！” 然而侍卫根本不与他们废话，直接把墨长平拉出去，随后不忘看向牢里剩余的人，冷笑道：“不用急，一个一个来，你们都有份！” 都有份？ 什么意思？ 这不是墨九如一个人的错吗？ …… 墨长平被拉去刑房，二话不说先挨了一顿鞭子。 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整个牢房。 “啊！” “啊！陛下饶命啊！” “啊！太后娘娘饶命啊！” 啪！啪！啪！ 鞭子的声音一直不曾停下。 直到将他抽晕了，侍卫才一盆冷水泼下去。 哗啦！ 墨长平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侍卫冷声审问：“说！东西到底在哪？” “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啊？”墨长平一脸茫然。 侍卫狞笑一声：“墨大人好硬的骨头啊，来人，换盐水！继续给我打！” 墨长平欲哭无泪：“到底什么东西啊，大人你说清楚 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叫。 侍卫见从墨长平口中问不出来，就去依次审问墨家其他人，没有一个可以幸免。 与此同时，那个刀疤脸的影卫吴常，也带人正在查抄墨家老宅。 众人将墨家老宅翻了个底儿朝上，恨不能挖地三尺。 可似乎并没有找到太后想要的东西。 其中一个手下走到吴常面前，将一盒子书信递给吴常：“大人，府上所有信件都在此了，大多是二房与辽北大营墨沉的书信往来，似乎没有太后想要的。” 吴常脸色凝重的把东西接过来，随后询问道：“可还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拐杖 手下人纷纷摇头。 吴常叹口气道：“你们继续找，我先进宫复命！” 话音落下，吴常便转身离去。 而与此同时，暗处的一个影卫，也抬步去往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看着面前的影卫，疑惑道：“你说……书信？” 那人点点头：“没错，属下不知他们在找什么，但是看到那个叫做吴常的影卫，最后带走了一盒子书信。” 长公主若有所思，心中暗道：“太后要找的是书信？是谁的书信？信中内容又是什么？” 长公主开口道：“你先回去，继续盯着。” 那影卫领命离去。 随后长公主看向轻宵，继续道：“你去天牢 ，看看情况，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轻宵的轻功，一骑绝尘，天牢那样戒备森严的地方，长公主只放心让他去。 轻宵当即领命，去往天牢。 …… 轻宵来到天牢的时候，侍卫已经把墨家上下都打了个遍。 那个装成墨老夫人的老乞婆，甚至已经被打死了。 墨长平出气多，进气少，哭着求饶：“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什么啊，求陛下饶命，求太后娘娘饶命啊！就算是看在我墨家世代忠良。墨沉还在戍边扛敌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 那些侍卫也有些拿不住了。 太后要找东西，他们若是手重了把人都弄死了，事情就麻烦 了。 刚刚已经不小心打死了一个老太婆，所幸那个老太婆是假的墨老夫人。 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要如何向太后娘娘交差。 如今这能用的刑，都用了，能使的手段都使了，墨家全家哭天抢地的，怎么嘴还这么硬？ 侍卫甲低声道：“他们会不会真的不知道啊？” 侍卫乙微微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要不……换个法子？” 侍卫甲看向他：“什么法子？” 侍卫乙开口道：“来人，用纸刑！” 所谓纸刑，就是将人绑在条凳上，然后用水打湿宣纸，一层一层糊在人脸上，直到人窒息而亡。 这不就是死刑吗？ 墨长平大 喊道：“不要，不要啊，不要啊，陛下饶命啊！” 大夫人也哭喊：“犯错的是她墨九如，与我们何干啊？陛下冤枉啊！冤枉啊！” 侍卫不理会他们夫妻二人，直接抓了墨潘绑好，随后便用宣纸糊在墨潘脸上。 “唔！唔！”墨潘用力挣扎，却毫无作用。 大夫人哭喊道：“老爷，你快给他们，给他们啊，什么东西能比潘儿的命还贵啊！” 这是他们墨家大房唯一的男丁啊！ 墨长平也慌乱的咆哮：“不要，不要啊，放了我儿子，放了我儿子，你们到底要什么啊！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放了我的潘儿啊！” 侍卫甲乙二人对 视一眼，随后侍卫乙换了个说辞，询问道：“墨老夫人临死之前，可有交给你什么贵重东西？” 墨老夫人交给他的东西？ 墨长平猛地一怔，记忆被带回墨老夫人临死之前的画面。 他记得，老夫人指着龙头拐杖，让他攥紧，说攥紧拐杖，就攥紧墨家的世代荣华。 难道是那个？ 墨长平瞬间瞪大眼睛，这个表情，也让侍卫明白，他一定是想起什么了。 眼看那些侍卫又要继续给墨潘糊纸，墨长平顾不得想太多，急忙大喊：“拐杖！拐杖！我娘临终前，让我攥紧她的龙头拐杖，真的就只有拐杖，我娘她死的突然，别的什么都没说啊！”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演戏 侍卫甲立刻拿掉了墨潘脸上的宣纸，墨潘重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呼吸。 随后侍卫甲看向侍卫乙：“我去禀报太后，你带人去墨家拿拐杖。” 侍卫乙连忙点头，二人疾步离去！ —— 安王府。 墨溪被白凤翎带回了安王府，此刻白凤翎正在浴桶旁，亲自用帕子擦拭墨溪的身子。 墨溪形同枯槁，不发一言。 白凤翎知道她受了极大的委屈和屈辱，白凤翎并没有心疼的感觉，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若不是她执意变成墨九如的样子，也不会承受这些苦果。 可白凤翎此刻，必须要表现得十分心疼。 看 着墨溪身上的斑驳，白凤翎柔声询问：“疼么？” 墨溪转头看向白凤翎，双眼含泪，忍不住质问：“王爷问哪？手臂？下边儿？还是心里？” 白凤翎叹口气：“溪儿，这件事……” “王爷不必说了，我在你心里，怕是连狗都不如！”墨溪心灰意冷的开口道。 白凤翎没有多言，而是开口道：“对不起，既然你不想听本王说话，那……本王先去书房，你好好休息。” 白凤翎转身离去，吩咐侍女伺候墨溪。 墨溪掩面而泣，实在想不通，白凤翎怎么会如此对她。 墨溪从耳房出来之后，发现卧房里空无一人。 桌 子上摆放了她喜欢的饭菜，房间里也点燃了她喜欢的鹅梨帐中香。 明明一切看起来体贴入微，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实在太想问问白凤翎，到底有没有心。 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 这一次，竟然还让她失/身于白凤钺，大庭广众之下，她颜面何存？她应该立刻吊死才对。 越想越恼火，墨溪直接冲出房间，直奔着书房去了。 然而当她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白凤翎和凌霄主仆二人的谈话。 凌霄开口道：“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她跟长公主翻脸，值得么？” 白凤翎淡淡回应：“ 她毕竟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若是连她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做这个安王。” “王爷，公主殿下的一番筹谋，也是为了王爷好啊。王爷将所有兄弟都打压下去，他日您荣登大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您又何苦为了维护一个墨溪，把自己伤成这样？” 伤成这样？ 门外的墨溪微微一顿，有些惊讶，白凤翎受伤了么？ 不等她想清楚，房间里的白凤翎就继续道：“就算本王他日能继承皇位，那墨溪也该是皇后，她清清白白的跟了本王，却被皇姐这般利用，本王和皇姐，都亏欠她的。” 墨溪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白凤 翎居然说……居然说让她做皇后？ 凌霄不认同的反驳：“王爷，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了，岂能……” “放肆！她是安王妃！她是被皇姐利用，为本王牺牲的，你岂能如此轻视她？等本王带她恢复容貌，这世上谁会知道她有过这般痛苦的经历？毕竟众人眼中，与人苟合的，是那楚王妃！” 凌霄跪在地上：“王爷教训的是，是属下失言了，属下先给王爷上药。” 白凤翎拒绝：“不必了，身上药味儿重了，等下溪儿会发现的。本王不想让她担忧。” “唉，长公主也是为了王爷好，王爷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实在是太难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事情很急 咣当！ 房门被墨溪从外面推开！ 白凤翎见状，急忙放下裤腿。 墨溪则扑向白凤翎，跪在他腿边，哽咽道：“王爷，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白凤翎伸手覆盖在墨溪头顶上，什么也没说。 倒是凌霄，急忙道：“王妃娘娘，王爷什么都不知道，今日去了铜雀宫，长公主就把王爷支开了。王爷也是事发之后，跟众人一起赶过去的。本来长公主要将王妃跟墨家人一起留在牢里，是王爷苦求公主，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才求得长公主放你一马。你看看王爷的腿！” 凌霄不顾白凤翎阻拦，卷起白凤翎的裤腿。 墨溪看到， 白凤翎两个膝盖到小腿，全是磕破的青紫，还透着血渍。 墨溪瞬间心疼的不得了。 她趴在白凤翎膝盖上，哭喊着：“我不值得，我不值得王爷这般对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若不是顶着这张脸，长公主也不会觉得我有利用价值，都是我自食恶果啊！” 白凤翎开口安抚：“没事，别哭了，都是本王不好，护不住你！本王的腿本就没有知觉，不疼的，你别难过！” 墨溪一直哭，一直哭，既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哭，也因此事与白凤翎无关喜极而泣。 白凤翎抬头跟凌霄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刚刚那一出戏，应该是成了。 白 凤翎开口道：“你先退下吧！” 凌霄领命离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墨溪见状急忙拿起药膏，小心翼翼的给白凤翎上药。 白凤翎轻轻摸着她的发顶，柔声道：“本王没用，终究还是委屈你了。” 墨溪哽咽着：“不，不怪王爷，事已至此，只要王爷不嫌弃溪儿，溪儿一定帮王爷铲除所有异己，助力王爷成为太子，成为陛下。绝不让王爷在溪儿和长公主之间左右为难。” 白凤翎点头道：“本王登基之日，就是你册封为皇后之时。” 墨溪微微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翎：“王爷……溪儿……溪儿只是一个庶女。” “庶女又如何 ？你为了本王牺牲了这么多，你就是本王的妻子。理应做六宫之主！” 墨溪听到这话，瞬间感激涕零，泪如雨下。 她连忙擦了擦眼泪，继续给白凤翎上药。 而白凤翎也打算今晚温柔一点，把这出戏唱完整。 然而令二人都意外的是，刚刚离去的凌霄，竟然去而复返了。 凌霄敲了敲门，语气急切的开口道：“王爷，长公主府来人，请王爷过府一叙，事情很急！” 很急？ 难道是跟墨家有关？ 白凤翎见状看向墨溪：“你先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墨溪点点头道：“王爷一切小心，对了王爷，我娘她……” 她的生母于 姨娘还在牢里。 白凤翎敷衍道：“你放心，此事因楚王妃而起，但是父皇碍于老九的战功，不会对墨家怎么样的，只是先关几日，等父皇气消了，就会放他们出来了。本王都能把你带出来，自然也能带出其他人。” 墨溪对白凤翎的话，深信不疑，当即点头应下。 —— 长公主府。 白凤翎来到公主府的时候，长公主正在来回踱步，看起来就心浮气躁的模样。 白凤翎急忙询问：“长姐，发生何事？” 长公主开口道：“景安，你总算来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原来墨家老夫人手上，有一些书信，那些书信，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太后要找的是书信 “书信？什么书信？”白凤翎追问。 长公主没有隐瞒：“是先帝与明州城的书信往来，我猜想，或许是巡盐御史，沈廷恩。或者是另外一个巡盐御史，宣荆山。景安，看来两届巡盐御史的案子，都是冤案啊！” 如果不是冤案，太后用不着这么紧张的去找那些书信。 白凤翎想了想，开口道：“只怕，不仅仅是冤案，还跟父皇有关。毕竟先帝已经亡故，如果是关联先帝，太后不必如此紧张。只有关联到父皇，太后才会这般坐立不安。”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书信可有找到？”白凤翎想知道结果。 长公主摇头道：“墨家人都快被扒掉一层皮了，也不曾交出书信。不过看起来并不像他们骨头硬，更像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内情。唯有那墨长平交代了一句，龙头拐杖。” “龙头拐杖？书信藏在老夫人的拐杖里？”白凤翎追问。 长公主叹口气道：“唉，或许真是如此，只可惜，拐杖已经被太后拿走了，而拐杖打开之后，里面的是空的。看来里面曾经确实藏了东西，只是眼下有人捷足先登。景安，倘若我们能拿到这些东西。皇姐就能将此事宣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当今陛下，德不配位。而皇姐则立刻助你登基称帝！” 长公主的话，说的白凤翎也有几分激动。 如果能趁着白凤眠回京之前登基称帝，那就免去一场兄弟相争的浩劫。 对于白凤眠，他的情感也是复杂的。 他没办法像对付白凤钺和白凤钦那般，心无负担。 如果能避免这场争端，自然是避免的好。 想到这里，白凤翎疑惑道：“墨老夫人既然临死之前将拐杖交给了墨长平，那里面的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呢？就连墨长平都对此事一知半解，又有谁知道其中秘密呢？” 长公主忽然冷笑一声道：“谁知道其中秘密，本宫不得而知。可墨老夫人死了自后，倒是有几个 人，突然离开了京城。” 白凤翎想了想说道：“皇姐说的是墨家二房？” 长公主看向白凤翎，补充道：“还有真正的墨九如！” 白凤翎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墨九如拿走了那些书信？她要做什么？” 长公主微微摇头：“具体做什么，尚且不得而知，不过我猜想，多半也跟我们的目的差不多。等景行拿下南兆之后。墨九如将书信宣告天下人，到时候，就算景行率领大军反扑京城，只怕也没有一个人会说‘不’字！昏君啊，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白凤翎呼吸变得急促，难以相信墨九如 的手段，竟然快了他们这么多步。 更加难以想象，此事是白凤眠和墨九如同谋的？ 白凤翎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连忙询问道：“那依皇姐看，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长公主回应：“分三路，一路盯着太后的动向，一路去辽北找墨沉和墨家二房寻找书信，还有一路，往南走，去找墨九如！” 白凤翎觉得长公主的安排很周道，当即点头应下。 殊不知二人策划的好，可京城却突然封/城了. 说是太后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幸运的是，秦楠料事于先，此时此刻，秦桑已经单人单骑，策马朝着沫阳关而去！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钦差纪程的秘密 南兆境内，港口。 所有人都揣测那龙头拐杖里是书信，却不知其实只是墨开山的钦差纪程。 而此时此刻，墨九如正在港口的茶寮，用红泥小炉烘干她手上的钦差纪程。 玄骧阔步从远处走过来，开口道：“我打听清楚了，这艘客船直接到南兆都城的港口，不过要明日一早才出发。这附近没有客栈，船家说我们可以去船上休息。” 墨九如点头道：“好，等一下我们就过去。” 玄骧疑惑的询问：“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岳嵘一边给玄骧倒茶，一边说道：“都是我不好，刚刚小姐头晕，我没扶住小姐，让小姐摔倒了 ，这本书正好就掉在海滩上了，都弄湿了。” 原来墨九如在烘干那本钦差纪程。 墨九如接话道：“不怪你，是我不好，看完应该把它包好的，竟是忽视了。” 玄骧走到墨九如身后，伸手覆盖在她后脑撞伤的位置。 墨九如本能的躲闪，玄骧却声音有几分严厉的说道：“别动。” 墨九如抿了抿嘴，不敢乱动了。 玄骧轻轻的揉着，将自己的内力，徐徐渡入。 墨九如只觉得周身都暖烘烘的，一阵阵跳痛的后脑，也渐渐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墨九如笑了笑：“想不到你的医术，比我还高明。” 玄骧无奈道： “我哪里会什么医术，我只是会医你罢了。” 这叫什么话？ 墨九如笑了笑，没往心里去。 倒是那岳嵘看了看二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看着，不太像兄妹呢。” 一阵海风吹过，卷起了红泥小炉里的火星子。 那火星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墨九如手上的钦差纪程上。 岳嵘见状惊呼道：“小姐，着火了。” 墨九如垂眸一看，急忙将钦差纪程扔在地上踩灭。 玄骧也紧张的将它捡起来，随后开口道：“别担心，没事没事，只是少了一点点。” 墨九如急忙把钦差纪程抢过来，查看情况。 这一看，瞬间 愣住了。 玄骧询问道：“怎么了？烧毁了很重要的内容吗？” 墨九如微微摇头，随后拿起钦差纪程给玄骧看：“你看，这上面……上面的字迹不见了？” 字迹不见了？ 玄骧低头看过去，发现敞开这一页，被火星子烧漏了一个洞。 而下面一页的这个位置，并没有被烧漏，只是字迹消失不见了。 玄骧想了想，随意翻开一页，然后拿到红泥小炉上面烘烤。 灼热火焰并未触及纸张，可那烫人的高温，却让整张纸上面的文字，都开始渐渐消失。 只有极个别的几个字，尚有残影，而残影也不再是单纯的墨色，而 是黑金色。 墨九如惊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玄骧笑了笑：“这应该就是钦差纪程的秘密。你祖父用了两种墨来写这本钦差纪程。一种遇到高温就会消失的，还有一种夹杂着金粉，不会消失的。” “夹杂着金粉？金龙珠？”墨九如猜测道。 玄骧点头：“多半是如此。” 玄骧看了看周围，港口人有点多，他谨慎的说道：“我们先上船，然后慢慢烘烤这本小册子。” 墨九如没有拒绝，三人快速上了客船。 进入船舱后，墨九如便开始逐页烘烤那本钦差纪程。 有的页面留下的字很多，有的只有零星几个字。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不世之冤 等整整一本钦差纪程烤好之后，天已经亮了。 他们所乘坐的客船也已经起航南下了。 看着已经沉睡的岳嵘，玄骧警惕的点了她的昏睡穴。 确定她听不到二人谈话之后，玄骧才开口问道：“上面写了什么？这些字连贯么？” 墨九如点点头：“字体零散，不过顺着次序读下去，语句是连贯的。” 玄骧继续询问：“写了什么？” 墨九如翻开纪程，从头念叨：“盛康元年，三月初一，新帝登基，钦点吾为钦差大臣，远赴明州，彻查巡盐御史宣荆山，贪墨渎职一案……” 【吾与宣荆山相识于微末， 深知其视富贵如浮云，视名利如草芥，视百姓如子侄，视社稷如生命。断不敢相信其会借职务之便，满一己私欲。遂择日南下，次月抵达，务求彻查原委，还明州海晏河清。 不料进入明州前夜，竟得太后宣召，吾震惊之余不敢违背懿旨，遂于明州城外，觐见太后。太后懿旨，命吾在宣荆山手上，寻书信三十六封，不得有失，事成之后，将其捉拿法办，务求从重从严。吾心存疑虑，案件尚未调查，岂可轻下决断，怎奈太后天威不可冒犯，吾虽不愿，却力不从心。 左有至交好友，右有家族亲眷，现有太平盛世，后 恐乱世波澜。吾心虽不愿，却无力扭转局面，遂与好友痛饮一番，而后亲手为其蒙上，不世之冤……】 “等等！”玄骧忽然打断墨九如翻页的动作，疑惑的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的说法，是墨开山抵达明州的时候，宣家已经集体自尽了是不是？” 墨九如也眉头紧锁的点头道：“没错，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说的。可如今看这钦差纪程的记载，我祖父分明就跟宣荆山已经见过面了。换言之，宣家是在我祖父抵达之后，才集体自尽的？” 玄骧摇头道：“上面写着，亲手为其蒙上不世之冤，恐怕宣荆山 ，未必是自尽。”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是我祖父杀了他？” 玄骧继续道：“先看下去，还写了什么。” 墨九如急忙点头，立刻继续翻页。 【宣家上下七十三口，于盛康元年五月初七，共赴黄泉。墨夫人临终之前，诞下一子，吾于心不忍，隐瞒其身世，收养为子，起名长玄。吾心中，愧疚如南洋瀚海，沉重如五岳之山。遂亲手将宣家众人葬于尧山深处，瀚海之边。立无字石碑，供后人惦念。 吾深知太后手段毒辣，手眼通天，遂虽得书信三十六封，却未曾如数上还。 此乃我墨家安身立命之依托，亦是宣家沉冤得雪之希望。 浩瀚南洋，荡不清盐场黑暗。赤诚之血，洗不净官场污浊。清廉之官，唤不醒昏君贪念。忠臣义士，敌不过暴政皇权。 为家族亲眷，吾苟延残喘，为盛世清明，吾自责自怨。 只望有朝一日，我儿长玄或其后人，可逢明君圣主，凭此钦差纪程，寻回那书信三十六封，为宣家上下，洗雪沉冤！】 看到这里，墨九如深吸一口气道：“宣家果然是冤枉的。” 玄骧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墨开山被太后威胁了，在宣家案发之前，便亲手杀了宣家众人。”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换一个人做皇帝 墨九如眉头紧锁，有些难以接受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收养我爹的人，就是我爹的杀父仇人？” 玄骧斟酌了一下措辞：“是，墨开山是杀了宣荆山，可他未必是宣荆山的仇人。皇权在上，他也是情非得已。对了，上面写着，可凭借此钦差纪程，寻回书信，你再看看，书信在何处？” 墨九如点点头，急忙继续翻看。 看完之后墨九如皱眉道：“糟了，我们错过了。上面写着，要在宣家坟墓前拿走那黑白青，三个玉碗，去往南兆都城的天工坊，用来交换书信。我们竟然与那三个玉碗擦肩而过！” 墨九如满 脸焦急。 玄骧也没想到，原来那三个玉碗，还有这样的作用。 他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开口说道：“我们已经距离那边很远了，这艘客船，也不会单独为了我们，临时靠岸。左右我们已经知道书信藏在何处了。倒不如先去南兆都城的天工坊看看再说？” 墨九如微微点头，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她将钦差纪程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小心收好，随后叹口气：“真没想到，原来我祖父……不，应该说，养我的祖父，竟然是杀我亲祖父的真凶。也不知我爹的死，会不会也与这件事有关。” “你爹 的死，与这件事是否有关，尚不清楚。可墨老夫人能把你大姐二姐都嫁入王府，就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威胁了太后。唉，玩火自焚啊！”玄骧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墨九如没有反驳，认同的回应：“太后手段毒辣，岂会甘心一直被威胁，她一直没有得到书信，必然想办法，对墨家众人下手。哪怕不敢轻易杀害，也绝不会轻饶。若是让太后得到了书信，那墨家上下，定然要鸡犬不留。” 玄骧点头道：“所以你会如何？得到书信之后，如何处置？凭一己之力，对抗皇权么？” 墨九如想了想，她对墨家剩余 的人，并没有太多情感。 她跟在意的是，这些书信能否发挥其真正的作用，让沈家和宣家的案件，都浮出水面。 所以，行事万万不能冲动，一定要以求万全。 就像墨开山写的那样，逢明君圣主，才能洗雪沉冤。 墨九如回应道：“或许，我应该先帮王爷，登基称帝。” 玄骧笑了笑：“子不言父过，宣武帝都不敢说先帝的昏庸，白凤眠就敢说宣武帝的过错吗？” 墨九如其实心里并不确定，因为帝王之错，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她不知道白凤眠会不会为了尘封三十多年的往事，去冒犯自己的父皇 。 可是她知道，她一定一定，不会让此事，继续被岁月埋藏。 墨九如开口道：“我希望他做得到。如果他做不到……” “做不到如何？”玄骧饶有兴致的追问。 墨九如看向玄骧，语气笃定的说道：“如果他做不到，那我就换一个能做到的人，来做这个皇帝！” 玄骧微微挑眉，笑而不语。 心中却暗暗开口道：“果然啊，信任是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考验的。九如对白凤眠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在诸多波折中，变得越来越淡薄了。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离开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别来无恙 大梁河畔，东陵军营。 在墨九如乘船南下的时候，白凤眠终于带着手下人，来到了大梁河畔，与清州守将顾开继汇合。 “末将顾开继，参见楚王殿下，参见十三殿下！”顾开继亲自带人到辕门迎接。 白凤眠开口道：“顾将军不必多礼，起身说话。” 顾开继站起来，咧嘴一笑：“王爷这么快就来了，看来尧山峡谷一定是大捷了。” 白凤眠拍了拍顾开继的肩膀：“本王虽然阻截了岳嵘的兵马，可岳嵘和岳峥在进入尧山之前就分兵了。算算日子，岳峥的兵马应该已经回到都城了。” 顾开继点头道：“没错 ，探子回报，都城已经全城戒严。岳峥的兵马驻扎在苍南城和梁河城之间。进可出梁河城，与我军在大梁河畔对垒。退可守苍南城，阻拦我们进入南兆都城。末将一直驻扎在梁河北岸按兵不动，一来是停军休整，二来……也是有些没把握。” 顾开继引领白凤眠进入中军帐。 白凤眠却似乎并不想立刻谈及军情要事。 他开口道：“关于作战计划，不急于一时敲定，本王带来的人，也伤的伤，病的病，需要休息一些时日。本王现在想先见见岳汉丹老将军。听闻你一路都带着他，并未将他安置在沫阳关？” 顾开继点 头道：“没错，说来惭愧，末将也是担心会被岳家兄妹前后包围，所以一直把那老头带在身边，万一真的陷入困境，或可换取一条生路。” 白凤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惭愧的，毕竟顾开继要担心的不是他一人的性命，而是四十万大军的性命啊。 白凤眠点头道：“带本王去见他。” 顾开继没有拒绝，立刻带着白凤眠，来到了俘虏营。 此处除了关押着岳汉丹之外，还有许多南兆将士。 南洋水师对俘虏一向宽宥，所以他们只是被关押在巨大的铁笼子里，并未上锁链。 日常饮食，除了少一点，单调一点之外， 也并无苛待。 那些南兆将士本来还很平静，可看到白凤眠出现，一个个都忍不住站起身，扒着笼子紧张的看向白凤眠。 东陵侍卫怒声训斥：“干什么？干什么？给我老实点，退后，不许把手伸出来！” 那些将士没有反抗，纷纷退后，却目光追随着白凤眠。 众人不免互相讨论起来。 士兵甲说道：“糟了，楚王和十三王爷都来了，明州城一定是守住了。” 士兵乙摇头道：“我看不止啊，咱们的大军都没回防，他们却先来了，只怕少将军那边危险了。” 士兵丙哽咽道：“过了梁河城，就是苍南城了， 俺家就住在苍南外的小村子。这要是打过去，俺爹俺娘就危险了。” 是啊，战争的火焰，已经烧到他们的故土了。 提及这件事，每一个人都犹如丧家之犬，提不起半点精神，满脸都是忧色。 白凤眠没有理会众人的讨论，跟随顾开继走入一个帐篷。 刚进门，就看到的带着手铐脚镣的岳汉丹，躺在一堆干草上。 岳汉丹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抬一下眼皮，气定神闲的模样，看起来打算顽抗到底，不跟东陵人有交涉了。 顾开继见状，刚要命人去吧岳汉丹拉起来，白凤眠便率先说道：“岳老将军，别来无恙。”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气数已尽 岳汉丹听到白凤眠的声音，瞬间清醒。 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身，紧张而戒备的看着眼前人。 顾开继和白凤箫纷纷上前一步，生怕岳汉丹对白凤眠发动攻击。 白凤眠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随后他走到岳汉丹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明州城解困，沫阳关大捷，鳌鱼峰退敌，南海之上沉船。岳老将军，很抱歉，岳嵘回不来了。” 岳汉丹瞪大眼睛，一瞬间气的双目充血，脸颊上的肌肉难以自控的抖动。 “你……你……”岳汉丹想骂白凤眠恩将仇报。 话还没说出口，白凤眠便继续道：“虽然岳嵘回 不来了，但是岳峥还活着。只要岳老将军帮本王一个忙，本王保证，你们岳家，在我们东陵，也可地位不变，依旧是兵权在握的大将军。” “混账！你什么意思？你想让老夫投降？做梦！”岳汉丹咬牙切齿，语气坚定，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白凤眠轻轻一笑：“岳老将军，本王自打从军开始，就与岳老将军在海岸周旋。这么多年来，老将军的战斗经验，要比本王多得多。如今我们已经打到梁河畔了，岳老将军，以你的经验来看，南兆还有胜算吗？” “没有胜算又如何？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我岳家，也绝 不会降！” 白凤眠早就料到岳汉丹会是如此态度，所以他并不觉得意外。 他继续说道：“本王当然知道，岳家军没有一人怕死。可不知岳家军，怕不怕自己的亲人朋友，也命丧于此呢？” 岳汉丹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一时间拿不准他这是何意。 白凤眠叹口气，继续道：“唉，岳老将军，南兆陛下已经年迈，近年来更是频频休朝，他老人家的状况，相信你比本王更了解。而尹昱太子昏聩无能，好大喜功，若不是他错误的指挥，本王这一次，也未必能拿得下沫阳关。自然也就无法消灭南兆半数兵马。至于 其他的皇子，要么好色、要么贪财、要么体弱多病，要么软弱可欺。南兆国，气数已尽了。” 岳汉丹双唇紧抿，不发一言。 这段日子，他也断断续续从东陵将士口中，听到一些明州城外的消息。 自然了解那尹昱太子，是怎样将他一双儿女，带入绝境的。 所以对于白凤眠的话，他即便是不愿承认，却也无力反驳。 白凤眠见状继续道：“我东陵乃是仁义之师，只要岳家军肯开城投降，本王保证，不会伤及南兆一兵一卒，更加不会滋扰百姓。事成之后，南兆皇室可随本王回京城，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而 岳家，这可留驻这都城，岳老将军，便是我东陵的安南侯！” 岳汉丹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呵，楚王的算盘敲得可真响。只可惜，我岳家没有贪生怕死之人，更加不会贪慕虚荣！” 白凤眠浅浅一笑，似乎对岳汉丹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继续道：“岳老将军不必如此着急拒绝本王的提议，接下来，本王准备过大梁河，进攻梁河城，而后还有苍南城，想来还有许多场硬仗要打。到时候本王就将老将军带到两军阵前……” 听到这话，岳汉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质问：“你要用老夫来威峥儿？你好卑鄙！”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郁离来了 白凤眠摇头道：“不，老将军误会了！有句话说得好，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本王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南兆是不是，气数已尽！妄自挣扎，也不过徒增死伤罢了！”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阔步离去，走到门口不忘吩咐道：“给老将军换一个舒服的营帐，找人伺候他沐浴更衣。既然要见自己儿子，总要有些体面！” 顾开继领命：“是，末将明白！” …… 之后几日，白凤眠便一直在策划如何过大梁河。 就在他准备进攻的前一夜，寇义带着应如霜，来到了军营。 白凤眠看向有些消瘦的应如霜，开口询问道：“你身体如 何了？” 应如霜浅浅一笑，十分感动的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伤势，还需要慢慢将养。” 白凤眠点头道：“没事就好，明日/本王要带兵出征，你就留在营盘休息吧。” 他不打算带着应如霜过河。 应如霜略显焦急的说道：“王爷何不带着我一起去？战场之上，我一定能帮王爷的忙！” 白凤眠摇头道：“不必，军中有军医，尧山峡谷的事情，你已经帮了本王很多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便是。” 应如霜见白凤眠态度坚决，便微微点头，随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你现在相信我了么？” 白凤 眠看着应如霜双眼含泪，满是委屈和憔悴的模样，心中滋味也颇为复杂。 他思忖片刻，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本王从未说过，怀疑你的身世。” 应如霜眼睛一亮，当即就要往白凤眠怀里扑。 然而就在此事，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喊声。 “抓住她！刺客！刺客！” “寇义，你怎么样？伤哪了？” 寇义？ 寇义受伤了？ 白凤眠急忙转身走出去，让应如霜扑了个空。 应如霜脸色讪讪的站稳身形，随后整理一下情绪，跟着白凤眠身后离开了营帐。 二人刚走出来，就看到一个黑衣人被东陵将士围攻。 那人身手矫 健，招式极为灵活，一看便知武功不俗。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叠风！” 叠风心领神会，当即飞身而上，加入战圈。 而白凤眠则走向捂着肩膀的寇义。 他皱眉询问：“你怎么样了？发生何事？” 寇义微微摇头道：“属下也不知，她进门就要抓我走，我不肯走，便与她交手，打斗过程，被她卸了胳膊。” 一旁的白凤箫惊讶道：“出手如此狠辣！你胳膊断了？” 寇义摇头道：“没有，看起来只是脱臼了！” 白凤箫松口气道：“过来，我帮你接上！” 寇义走到白凤箫身边，白凤箫立刻抬手帮他把脱臼的手臂接上。 而与此同时，叠风那边也发现了令人惊讶的事儿。 “住手！你是郁离？！”叠风已经从招式上，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郁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手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更是急忙走到那刺客面前。 刺客看向众人，微微皱眉，随后拿掉了脸上的蒙面巾，果然是郁离！ “郁离？你怎么会在这？！”白凤眠疑惑的询问。 郁离朝着白凤眠拱手，还算客气的说道：“见过王爷，我不是来找王爷的，我是来找他的！” 郁离指向寇义。 众人齐刷刷看向寇义，寇义则露出一个茫然无措的表情。 “找……找我？我不认识你啊！”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你们不该死吗？ 郁离冷淡的回应：“我也不认识你，是我家主子要找你！” “哎，等一下，你家主子？你是说孤城么？”白凤箫插话询问。 郁离点点头。 白凤箫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白凤眠看向周围，开口道：“是自己人，都退下吧！” 随后又看向郁离：“你随本王来！” 郁离转头看向寇义，并未立刻离去。 白凤眠见状无奈解释：“他是军中先锋，不会擅自离去，本王与你说完话，如果你还要带他走，本王帮你说服他。” 听到白凤眠的承诺，郁离才放下心，跟随白凤眠朝着中军帐走去 。 与应如霜擦肩而过的时候，郁离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的敌意，不加掩饰，让应如霜很不舒服。 许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关系，她有些担心郁离会知道孤城坠崖的真相。 可现在又不能阻拦白凤眠去说，只能随机应变了。 进入中军帐之后，白凤眠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很抱歉郁离，你的主子，孤城，数日前在鳌鱼峰坠崖了。” 郁离脸上神情没有太多波动，只是拧紧眉头，疑惑道：“王爷此话何意？” 一旁的白凤箫无奈道：“九哥的意思是，孤城死了。他在鳌鱼 峰被毒蛇咬了，随后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听到这话，郁离瞳孔放大，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她不相信孤城死了：“主子他没……”娶妻。 郁离话到嘴边，还不等说完，白凤箫就安抚道：“我知道这件事一时间很难接受，可这是事实。当日情况十分混乱，巨石木桩，大火毒蛇，万丈悬崖，掉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事后我们也曾去崖底寻找，很可惜……一无所获。” 郁离目光凌厉的看向白凤箫，冷声质问：“主子为何要去鳌鱼峰？” 按照孤城和郁离的约定，孤城会去 明州城调查当年往事，他怎么会跑去两国交战的鳌鱼峰？郁离不理解。 白凤箫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略显心虚的看向白凤眠。 这孤城……是他们抓上去的。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如实说吧。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连累了孤城，和他的妻子。” 白凤箫点点头，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郁离。 郁离听完之后面沉似水，冷声说道：“主子绝不会死！”她不想信强大的孤城，会死在这种意外中。 话音落下，郁离就往外走，白凤箫见状急忙追问：“哎，等一下，你要去哪？” 郁离看向白凤箫，语气 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去鳌鱼峰。” 白凤箫无奈道：“那里现在很危险，全是毒蛇。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 郁离没理会白凤箫，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若是主子没死，我会回来再抓寇义，若是主子死了，我会回来，为他报仇！” 白凤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声询问：“你……你还要杀我们不成？” 没错，郁离就是这个意思。 郁离反问道：“你们不该杀么？我主子是江湖人，从不问各国纷争，就因为你们心中的猜忌，便将他强行拉入两国纷争之中，自私如你们，不该死吗？！”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多足虫 白凤箫没想到，寡言少语的郁离，竟是也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 竟是被她质问的有些还不上口。 白凤眠则说道：“成大事难免有所牺牲，对于孤城的结局，本王真的很抱歉。可当时的情况，本王不可能用五千将士的性命，去赌孤城的可信程度。” 郁离冷笑一声：“王爷可曾听过一个词，‘以己度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怀疑别人，也是什么样的人。” “放肆！郁离，我九哥好歹也是你的主子！”白凤箫开口训斥。 郁离冷漠的反驳：“从不来不是，我的主子，只有孤城大人和小姐。” 说到这里，郁离看 向白凤眠，继续道：“希望我回来之前，王爷可以成就你口中的大事，否则我为主子报仇，绝不会心慈手软，也不会在乎你口中的大事未成。告辞！” “站住！”白凤箫开口喊道。 白凤眠则阻拦道：“算了，让她走！”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白凤眠理亏，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把郁离也扣下。 而且……他从内心深处，也希望能有奇迹，希望郁离能找到活生生的孤城。 郁离快速离开军营，脑海中想着的却是白凤箫口中的话。 “孤城为救他的妻子……” 这不可能，孤城并未娶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孤城身边 更不可能多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倘若孤城将她一直带在身边，甚至还为了救她而跳崖，那她极有可能，就是墨九如！ 郁离眉头紧锁，担忧不已。 以孤城的武功修为，倘若他孑然一身，定然能逢凶化吉。 可若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墨九如，那事情…… 郁离不敢去细想。 她转头再看了一眼中军帐，心中暗道：“楚王殿下，为成大事必有牺牲，不知道这一份牺牲，你受不受得住！” 郁离转身快步离去，可她去往的方向，却并不是尧山山脉，而是距离此处最近的，梁河城。 主子出事儿，以她一人之力，找 人太慢，此刻她需要神机阁的帮忙！ 郁离前脚刚走，后脚应如霜就从暗处走出来。 应如霜脸色阴沉，心中忐忑。 她好不容易在白凤眠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个女人破坏。 想到这里，应如霜从袖口拿出一个竹筒，随后打开竹筒，从里面放出一条五彩的多足虫。 那多足虫蹭蹭蹭离开，跟上了郁离的脚步。 郁离走着走着，只觉得小腿传来微微刺痛。 她低头一看，一只多足虫爬在裤腿上。 郁离将虫子打掉，用脚碾死，并未过多着意。 …… 另外一边，白凤眠也将寇义叫来中军 帐，询问情况：“刚刚那姑娘，为何要抓你？” 寇义一脸茫然，摇头道：“王爷，卑职真的不知道啊，卑职从未见过她，也不曾与人结怨。她刚刚出现的时候，卑职还以为是南兆的探子。” “那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白凤箫追问。 寇义继续摇头：“进门就动手，一言未发。” 这倒是郁离行事的作风，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没有怀疑。 白凤眠开口道：“好了，下去休息吧。” 寇义转身离去。 眼看寇义走远了，白凤眠才看向白凤箫，继续吩咐：“找个人盯着他。” “九哥是觉得他没说实话？”白凤箫询问。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进攻梁河城 白凤眠微微摇头：“倒也未必是没说实话，可神机阁的人要抓他，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先盯着吧，以防万一。” 白凤箫领命离去。 —— 次日。 次日一早，白凤眠便亲自率领大军，起兵过大梁河，准备攻打大梁城。 而应如霜则因为伤势未愈，留守在军营中。 众人来到梁河城的城门下，顾开继上前叫阵：“里面的人听着，开门投降，我们一定善待俘虏和城中百姓，若是顽固抵抗，休怪我们血洗梁河城！” 城墙上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回防的岳峥，还有一个，是梁河城守将杜璇。 岳峥率先开口道 ：“你算什么东西，没资格跟老子说话，叫白凤眠来！” 顾开继笑了笑：“岳小将军好威风啊，不知道你在他面前，还能不能自称老子呢？” 顾开继一挥手，手下将士立刻让开一条路。 一辆战车缓缓驶过来，战车上有两个人，一个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岳汉丹，另一个就是白凤眠。 岳峥看到岳汉丹，瞬间惊呼道：“爹！爹！” 岳汉丹抬头看向岳峥，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哽咽道：“峥儿，爹没事儿！不要投降，一定要为你妹妹报仇啊！” 为岳嵘报仇？ 岳峥愣在原地，好半晌之后才惊呼道：“爹 ！你说什么，小妹她怎么了？小妹她怎么了啊？”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岳嵘将军为国捐躯，葬身于南洋之上了。” 岳峥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眠，随后怒斥道：“我不信，我不信！小妹有五十万大军，岂会这么容易死，白凤眠，你休要乱我君心！” 白凤眠勾唇浅笑：“岳小将军，本王与岳嵘将军，在尧山狭路相逢之后，便各行其道离开了尧山。如今我军驻扎在大梁河畔，已有十余日。这么多天，你可曾收到过岳嵘将军的只言片语？” 岳峥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他双目赤红，哽咽着叱骂：“白凤眠，你这个 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妹妹曾经救过你的性命啊！” 一旁的白凤箫冷声回应：“我九嫂也救过你妹妹的性命，九哥和岳嵘之间的恩怨，早就在我们东陵京城一笔勾销了。战场之上，你休想挟恩图报！” 岳峥被怼的还不上口。 一旁的守将杜璇开口道：“岳将军，跟他废什么话，打就完了！” 岳峥怒斥道：“住口，你没看见我爹在那吗？” 杜璇撇撇嘴：“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岳汉丹一人，我们要不战而败吗？” “本将军从未说过不战而败，只是这里三军只能有一个主帅，你少在这跟老子废话。滚一边去！” 岳峥显得十分暴躁。 杜璇皱眉道：“末将也不想跟你在这耗着，太子殿下的锦囊妙计早就到了，你我二人只需要按计行事便好，你迟迟不肯照做，不就是为了救你爹？岳峥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岳家，可不仅仅只有你爹一人，你的母亲、你的叔伯、还有你那些堂兄妹和家族亲眷，此刻都在都城呢。若是你为了岳汉丹一人，延误战机，只怕他们……” 岳峥忽然揪住杜璇的衣领，直接将他推搡到内城墙上。 砰的一声闷响，疼的杜璇龇牙咧嘴。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杜璇紧张的挣扎着。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壮行酒 岳峥咬牙道：“这场仗怎么打，本将军说的算，你再敢废话一个字，我立刻割了你的脑袋祭旗！” 杜璇咽了咽口水，终究没敢再呛声。 “哼！”岳峥将他扔到一旁，随后走回外城墙，看向岳汉丹：“爹！儿子今日不孝了，不能让出梁河城，他日儿子若是战死沙场，下辈子再向爹赔罪！” 岳汉丹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儿子！咱们岳家人，保家卫国，宁死不降！” 城墙上的岳家军齐声大喊：“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顾开继看向白凤眠，想听他下一步指示。 白凤眠见状冷声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岳老 将军，仔细看好了，看看你们南兆，是怎么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的！来人，攻城！” “慢着！”岳峥忽然打断了白凤眠的军令。 白凤眠抬头看向他，想知道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岳峥抹了一把泛红的眼眶，没让眼泪落下来。 开口请求道：“我爹一生戎马，精忠报国，如今看来他老人家也无法重回南兆了，还请楚王殿下，看在我小妹曾经救你一命的份儿上，允许我为我爹，敬上一碗，我们南兆的玉林泉酒！” 说到这里，岳峥竟是亲自卸甲，准备置身前往敌军军营。 身后的副将董烨见状，急忙劝阻：“岳将军，不可 啊，你不可一人前去！” 岳峥不理会他，固执的卸甲。 白凤箫见状，侧头问白凤眠：“九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凤眠想了想说道：“许是怕我们用岳汉丹的性命要挟他，所以他要放弃岳汉丹了。” “那可是他亲爹啊！他难道会在酒里下毒？”白凤箫显得很惊讶。 白凤眠摇头：“说不好，不过他既然卸甲前来，一碗酒而已，看在岳嵘的面子上，本王让他敬！”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岳汉丹，发现他也红了眼眶，显然已经明白了自己儿子的用意。 看来岳老将军，也心存死志了。 越是这般，越不能让他 死！ 片刻后，已经卸甲的岳峥，独自拉着绳索，从城墙上飞掠下来。 他提着一坛南兆特有的玉林泉酒，来到了东陵的战车面前。 岳峥无视周围包围他的东陵将士，而是看向白凤眠，开口挑衅：“楚王殿下，不会连一碗酒，都不敢让我敬吧？” 他张开双臂，示意白凤眠看他没有佩戴兵器。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先喝为敬！” 岳峥明白了，白凤眠怕他下毒。 他嗤笑一声，当即拿起酒坛子，吨吨吨，喝了几大口。 白凤眠见他无恙，才给叠风递了个眼神。 叠风立刻飞身上前，将酒坛子拿过来，送到了岳汉 丹面前。 岳峥见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岳汉丹磕了三个头。 “爹，儿子不孝，今日不能救您老回家了，有国才有家，儿子要与这梁河城，共存亡！” 岳汉丹哽咽道：“峥儿，站起来，你是我岳家的好儿郎，是我南兆的大将军。只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为父喝了你这碗壮行酒！放开手脚去打，为父先去追你妹妹，免得她一人孤单！” 话音落下，岳汉丹就从叠风手上拿走酒坛子，直接一饮而尽。 岳峥见状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随后转身离去。 东陵的将士并未阻拦，只是顾开继觉得岳峥的行为，有些奇怪。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玄骧怎么了 他看向白凤眠，低声道：“王爷，末将见他那副模样，好像生离死别一般。可那酒不是没有毒么。” 如果有毒，岳峥就不会先喝。南兆如今没有了岳峥，就等于待宰羔羊，毫无杀伤力了。 可如果没有毒，那岳汉丹也不会死，岳峥那死了亲爹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顾开继想不通，白凤眠和白凤箫，也看不透。 白凤眠只是谨慎的看了一眼岳汉丹，确认人没死之后，才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战场上。 与此同时，岳峥已经回到城墙上。 他穿好盔甲，高喊一声：“开城门，迎敌！” —— 梁河城一战，是东陵和南兆 真正意义上的两军对决。 双方人马旗鼓相当，彼此对对方的战术战略，也甚为了解。 白凤眠打得不容易，岳峥守的更艰难。 就在战况焦灼的时候，墨九如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南兆都城。 可惜的是，前方战事吃紧，都城已经封/锁城门，禁止进出了。 看着紧闭的城门，和戒备森严的防御，岳嵘开口道：“公子，小姐，咱们怕是进不去了。刚刚有两个农夫要进城，都给打出来了。伤的不清呢。” 玄骧躲在树荫下，开口道：“梁河城打得如火如荼，现在进入都城，极有可能是探子或者刺客，所以都城才会戒严，禁止进出 。” 岳嵘继续道：“那我们怎么办？” 玄骧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去苍南城。过了梁河城，就是苍南城了。王爷如果攻陷了梁河城，那么应如霜一定会跟随大军，进驻梁河城，到时候从苍南城过去，用不上一日。” 玄骧笑道：“看来你还是打算先报仇，再去查真相。” 墨九如回应道：“仇要报，真相也要查，哪个近一些，就先做哪一个。我们走吧。” 墨九如朝着苍南城的方向走去，岳嵘也连忙跟上。 玄骧抬头看了看当空烈日，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气。 他正打算抬步追上，忽然一阵晕眩感袭来， 让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吓了墨九如一跳。 “玄骧！玄骧你怎么了？”墨九如急忙回来扶起坐在地上的玄骧。 玄骧笑了下，指着太阳开口道：“我没事，就是晒得有点中暑了。” 墨九如和岳嵘合力将玄骧扶到大树下。 随后拿出水给玄骧：“你先喝点水。” 选项没有拒绝，伸手去接水囊。 然而这个过程中，墨九如刚好碰到玄骧的手指。 墨九如身子一凛，急忙拉住他的手，担忧的询问：“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墨九如又伸手去触碰玄骧的额头，果然也犹如冰块一样。 玄骧拉住墨九 如的手腕，微微蹙眉，示意她不要多问。 墨九如看了一眼旁边的岳嵘，终究还是将担忧忍下了。 玄骧接过水囊喝了一口，随后故作轻松的开口道：“哎呀，这南兆果然不一样，还不到六月，就已经热的跟三伏天似的，太难受了。咱们在这休息一下，天黑再走吧。” 墨九如没有拒绝，而是看向岳嵘开口道：“小岳，你到附近看看，有没有驿站，我们就近休息一下，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岳嵘没有拒绝：“好，我这就去！” 眼看着岳嵘走远了，墨九如才担忧的追问：“玄骧，你到底怎么了？最近几日我就发现你的脸色很不好。”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进入苍南城 玄骧靠在大树上，有些无奈的朝着太阳呶呶嘴道：“我就是怕晒而已。” “怕晒？你糊弄谁呢？”墨九如不相信。 玄骧无奈的摊摊手：“是真的啊，我修炼的内功，有点特别，白天的时候，不能轻易使用，否则就会损耗元气。那日在珍珠村海上，为了避险，天还没黑透，我就用了内功，所以受了点伤。这几日白天都在晒太阳，这不就越来越虚弱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天黑之后，我会恢复一些元气，明日又可以赶路了。” 墨九如看着玄骧，许久之后开口道：“你不是怕晒，你是怕太阳，对不对？” 玄骧笑容僵了下，随后笑 道：“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有人怕太阳。” 墨九如继续道：“我记得你以前经常撑伞，这一次你过来的太突然，并未带伞是不是？” 玄骧抿了抿嘴，不知如何接话。 墨九如又不是傻子，一来二去的，当然发现玄骧不寻常了。 他说没有人怕太阳，那倘若他不是人呢？ 自己连穿越这种事儿都亲身经历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墨九如看向玄骧，继续懂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追问了，那你至少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好一些。可以让你的元气恢复一些。” 玄骧看着墨九如满脸担忧的模样，忽然觉得心头有些 异样的感觉。 一种从内散发的温暖感觉。 他在想，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欢喜吧。 他笑了笑：“天黑赶路，白日休息就好。” 墨九如立刻应下。 …… 就在墨九如带着玄骧和岳嵘，好不容易来到苍南城的时候，苍南城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城门口的士兵大喊着催促百姓：“要进出的动作快点，一炷香后苍南城封/锁，禁止出入！” 一个百姓疑惑的询问：“官爷啊，为什么要封/锁城门啊？我老伴山上采药，还没回来呢。” 那士兵没好气的催促：“废什么话，要进就进，要出就出，别跟这磨叽！哎哎 哎，你们几个，动作快点！” 岳嵘看向墨九如和玄骧，询问道：“小姐，公子，咱们怎么办，进不进去？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墨九如没有迟疑，当即开口道：“先进城！” 在城外他们根本找不到，白日可以躲避太阳的地方，玄骧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冰冷的简直就像一块玄铁，没有半点人类的体温。 墨九如知道玄骧一定是没有跟她说实话。 他现在的情况，定然比她看到的还要糟糕。 就好比现在，玄骧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反应也很迟钝，只是一味的被墨九如拉着，拉他去哪，他就去哪。 整个人都 像没了灵魂一样。 她已经连累孤城枉死了，绝对不能再连累玄骧。 做出决定之后，一行三人排队进入了苍南城。 就在他们前脚刚进入苍南城，后脚城门就提前关闭了。 “快快，关城门，关城门！”城门口的士兵大喊着。 门外还有排队的百姓，焦急的阻拦：“不要啊，不要关城门啊，让我们回家啊！” “是啊，为什么要关啊？时辰还没到啊！” “别关门啊！” …… 士兵不理会百姓的哭喊，执意关闭城门，一边关一边大喊：“梁河城失守了，快关城门啊，岳将军有令，任何阻拦关门的人，都杀无赦！”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胜利的太容易了 梁河城失守了？ 墨九如略显惊讶。 据他们一路来收到的消息，这东陵将士攻打梁河城，也不过才短短七日。 双方都有数十万大军，南兆的人数还远高于东陵。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退了呢？ 墨九如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白凤眠这么快达到苍南城下了，她刚刚就不应该进城。 直接在苍南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等白凤眠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又摇摇头。 她能等，可玄骧等不了，他不能再晒太阳了。 她也不能，为了报仇，再把玄骧搭进去！ 想到这里，墨九如立刻带着他，朝着城内走去，一 边走，一边打听苍南城最大的酒楼在何处。 岳嵘有些疑惑，忍不住询问道：“小姐，我们不是应该找客栈投宿么？为什么要找酒楼？” 墨九如敷衍道：“我们都是外乡人，如今苍南城风声鹤唳，我们的身份，住客栈，会惹上麻烦的。” “那住酒楼就不会有麻烦么？” 墨九如笑了笑：“不被人知道，就不会有麻烦了。” 岳嵘不太明白墨九如的话。 直到她看见墨九如，偷偷将他们带入一个地下的酒窖中，才知道什么叫不被人知道。 “小姐，我们要躲在这里吗？”岳嵘看起来有些紧张。 墨九如点头道：“ 没错，这间酒楼的酒窖非常大，最近战事频频，相信来酒楼吃喝的食客也不会很多。我们就在这里躲一躲，等我找到更合适的住处，再离去。” 墨九如之所以选酒窖，是因为这里是地下。 在客栈住，即便是关好门窗，也无法抵挡阳光射进来。 可地窖就不同了，完全没有半点阳光。 说到底，还是为了玄骧。 墨九如从玄骧身上拿走岳家的令牌，随后叮嘱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照顾好公子，我没回来之前，万万不能离开半步。” 岳嵘点头：“是，小姐放心。” 墨九如是出去打探情况的，她总觉得梁河城 攻陷的太容易了。 岳嵘和岳峥兵分两路，岳峥回来防守，百万大军，至少也能带回来一半。 而白凤眠的南洋水师，除了留守明州城的十万，其余兵力一路搏杀也有损耗，以及攻陷的城池，还需要驻军看守。 所以白凤眠眼下能上战场的兵力，应该不到三十万才对。 以五十抵三十，岂会守一座城池，仅仅守了七日就败退了？ 墨九如觉得这其中，怕是有阴谋。 虽然她对白凤眠心里有几分怨气，可这些怨气，归根结底，也是冲着应如霜去的。 跟白凤眠并没有直接关系。 她当然不希望白凤眠出事，也不希望东 陵陷入困境。 …… 就在墨九如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白凤眠其实也在梁河城城外迟疑。 白凤箫骑马走过来，询问道：“九哥，他们开城门，悬白旗了，咱们不进去吗？” 白凤眠将染血的长枪扔给叠风，微微皱眉道：“顾将军，你怎么看？” 顾开继也眉头紧锁：“这梁河城的守将杜璇，是个贪生怕死，没用的草包。若是梁河城只有他一人，那么他弃城而逃，或者开城投降，末将都觉得合情合理。可岳峥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没道理这么容易投降啊。前些日子，他敬酒的时候，不是还说要与梁河城共存亡吗？”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占据梁河城 白凤箫瞪大眼睛：“顾将军的意思是，此处有诈？” 顾开继也拿不住，挠头道：“这……末将也说不好。不过咱们要进攻南兆都城，就绕不开梁河城。” 换言之，怎么都要进去的。 白凤箫当即开口道：“这简单，九哥在这里等等，我带人进去看看。” “不行！”白凤眠当即拒绝，随后看向白凤箫，皱眉提醒：“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白凤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来那乾坤玉了。 白凤眠给他最关键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乾坤玉，所以白凤眠才不让他走先锋。 思来想去之后，白凤眠还是下令道：“ 谨慎一些，先派斥候。看看城中百姓情况。” 众人没有意见，纷纷点头。 若是城中有诈，必然先将百姓撤走，倘若城中百姓尚未离去，那么就是那些当兵的，弃城而逃了。 …… 白凤眠一行人在城外等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之后，派出去的几路斥候都回来复命了。 “启禀王爷，城中百姓都十分惊恐紧张，闭门不出。除了少数富人已经在开战之前迁徙出城之外，其余大部分平民，都留在家中。” “启禀王爷，南兆大军已经完全远离了梁河城，目前在苍南城外驻扎，主将岳峥已经进入苍南城，苍南城戒严 ，禁止出入。” “启禀王爷，梁河城守将杜璇与岳峥不合，暗中行刺岳峥的时候被，被岳峥反杀，岳峥命人将其在苍南城外五马分尸，曝尸荒野。” 白凤箫听到这话，惊讶道：“杜璇死了？真的死了？” 那第三个斥候急忙道：“回王爷话，确实死了，属下看得很仔细，就是杜璇。脑袋还在苍南城外。” 一旁的顾开继开口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们这一战打得这么容易，闹了半天，是他们内讧了。” 顾开继看向白凤眠：“楚王殿下，末将猜想，那岳峥怕是伤的不轻，不然也不会匆匆弃城而逃。这梁河城毕竟只 是一个小城，城墙也矮，没有什么天险可守。苍南城是都城的卫城，城墙高耸入云，且苍南城地势较高，易守难攻。我要是岳峥，也会退守苍南城，不会在梁河做无谓的牺牲。” 白凤眠微微点头：“有道理，传令下去，进驻梁河城！” …… 东陵大军，浩浩荡荡的进驻了梁河城，原本驻扎在大梁河北岸的军营，也拔营前进，在梁河城外驻扎。 一直待在军营养伤的应如霜，这一次也进入梁河城，跟白凤眠汇合了。 众人征用了梁河城的府衙，暂做休息之地。 白凤眠看向应如霜，开口道：“奔波多日，你都没有 好好休息养伤，今日进驻梁河，总算可以安心休息了。之后的行军，你不必再跟着了。” 应如霜皱眉道：“王爷还是不相信我吗？” 白凤眠微微摇头：“不是不相信，是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对了，这城中的物资并未被带走，你需要什么草药，本王派人去采买。” 应如霜听白凤眠这么关心她，当即莞尔一笑道：“好，那我写个药方给王爷。” 白凤眠没有拒绝。 片刻后白凤眠拿着药方，带着白凤箫和顾开继，一起离开了梁河府衙。 白凤箫撇撇嘴道：“不过就是买药而已，用得着九哥亲自去吗？随便找个人不行吗？”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藤球 虽然应如霜帮了他们大忙，可白凤箫就是对她生不出太多好感，自然也没有太多信任了。 白凤眠开口道：“不是单纯为了买药，本王想看看这梁河城的百姓，对我们的态度。” 顾开继开口道：“王爷责令三军，不可动百姓一针一线，将士们都严苛遵守，绝不敢触犯军法。” 白凤眠点头：“甚好！” 三人一同走在梁河城街道上，此时此刻，街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东陵士兵。 梁河百姓大都不敢贸然出门。 除非是逼不得已，为了生计，才硬着头皮出门做工。 看着那些紧闭的商户大门，白凤眠略显无奈 的叹口气。 让百姓信任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毕竟是他们侵占了梁河城百姓的家园。 虽然他们并没有暴虐屠杀，可百姓对他们的抵触，也情有可原，谁让他们在南兆百姓眼里，才是侵略者呢。 刚想到这里，一个藤球忽然朝着白凤眠砸过来。 “打死你！我打死你！” 九哥小心！ 白凤箫急忙出手，抓住了扔过来的藤球。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气鼓鼓的站在路旁。 那个小娃娃的爷爷跑出来，紧张的开口道：“小宝，快住口，快住手！” 小宝鼓着嘴，不服气的开口道：“爹说 了，他们是坏人，抢我们东西，杀我们朋友，爷爷他们是坏人。” “嘘！别瞎说！”那老头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硬拉着小宝也跪下。 他瑟瑟发抖的开口道：“官爷息怒，小儿无状，冒犯了官爷，还请官爷饶命！” 白凤箫撇撇嘴，拿着藤球走到二人面前，将藤球递给那小宝，开口问道：“你这小娃娃，怎么说话这么不讲道理，你来说说，我抢你什么了？” 那小孩没接藤球，而是略显茫然的看向自己爷爷。 他也不知道抢什么了，他爹怎么说，他就怎么信了。 那老人家苦着脸，一个劲儿的磕头：“官爷饶命，官爷 饶命啊，小宝他不懂事儿，都是胡说的。” 白凤箫轻哼一声：“一个垂髫小儿，当然不懂事儿，可你们这些大人，总该懂事吧？我们东陵的将士，可曾拿过你们一针一线？说话也要讲证据好不好？” “是是是，官爷说的是，小宝，快给官爷磕头认错！” 老人家按着小宝的头，硬是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把孩子都磕哭了。 白凤箫见状眉头紧锁，急忙道：“哎哎哎，你为难他干什么，本王又没罚你们，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别整天胡说八道，教坏了孩子！” 那老人家谢恩之后，抱着孩子就急忙走了，那白凤箫手上的 藤球也不要了。 白凤箫见状无奈的撇撇嘴，将藤球扔到一旁。 “九哥，看来他们真的不怎么欢迎我们。” 白凤眠轻轻拍了拍白凤箫的肩膀，开口安抚道：“慢慢来吧，南兆气数已尽，他们迟早要面对现实。只要我们将天下治理的好，让百姓丰衣足食，他们自然就会忘记旧主。” 顾开继点头道：“没错，老百姓图什么啊，不就图个国泰民安乐么，之前经过的几个城池，刚进城也都这样，看我们的眼神跟看狼似的。日子久了，百姓自然知道我们是仁义之师。十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白凤箫点点头，没再计较。 ……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被发现了！ 就在白凤眠巡视梁河城的时候，墨九如也在苍南城，发现了一些情况。 整个苍南城，忽然散发出十分浓郁的草药气味儿。 墨九如看了看，所有医馆药庐，都白雾滚滚，似乎正在熬煮汤药。 她动了动鼻子，疑惑道：“紫叶地丁，夏枯草，白茅根……这似乎是防治疫症的方子。城中有疫症？” 墨九如观察了一下，发现城中百姓并没有异常，除了抱怨不能进出城门之外，大部分人都行动如常。 并不像有疫症的样子。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队士兵走过来，墨九如见状急忙闪身躲在暗处。 那些士兵站在一个医馆门口， 为首之人开口询问道：“王大夫，药煮好了吗？快一些。” “好了好了，已经弄好三锅了，还有三锅需要等一个时辰。”里面的王大夫回应道。 为首那人点头道：“那先抬三锅过去，你们几个，进去搬药，剩下的人跟我走！” 原来这些药都是给军中熬煮的。 难道说难道军营爆发疫症了？ 不，也不对，如果爆发疫症，就不会让他们进城了。 而且闻着这个汤药的气味儿，应该是防大于治的功效。 眼看着汤药朝着北城门口运过去，墨九如想了想悄悄跟在了后面。 抵达城门口的时候，果然发现全城熬煮的汤药，都运 来此处了。 从北城门出去，就是南兆大军的驻扎地，再往东北方向，就是梁河城了。 墨九如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听着。 其中一个将军打扮的人开口道：“这运来多少桶了？岳将军说了，必须每人都要喝一碗。” 一个小兵回应道：“将军放心，这里还不够，不过后续一直都在熬煮了，草药足够，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那将军点头道：“好，你们将汤药送到城门口，切记不可出城，军营里的人会自己来取的。” 小兵点头道：“属下明白，将军不必担忧，大夫们都说了，喝了这药，就不会感染了。在城外观察两日， 没有发热就可以随意进出了。” 那将军松口气道：“如此甚好。岳将军这一招，已经是破釜沉舟了，万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儿啊！” 墨九如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南兆一定是在梁河城动了手脚。 而进驻梁河城的军队，必然会遭受大创。 难怪梁河城这么容易就攻下来了，原来是请君入瓮之计。 “我得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王爷！”墨九如如是想着，便忽略了远处走来的人。 那是也是一队运送汤药的。 为首的小兵见墨九如站在墙根下鬼鬼祟祟的，当即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在 那干什么呢？”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城门口的那位将军。 墨九如身子一凛，略显紧张的僵在原地。 那位将军走过来，发现墨九如是个姑娘，还是个漂亮姑娘，当即放松了几分戒备。 他皱眉质问：“你是何人，城中百姓不得靠近城门，你不知道吗？你站在这里，莫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 墨九如连忙摇头，故作胆怯的说道：“不……不是的，将军误会了，我……我只是……” 就在墨九如还没想好说辞的时候，那将军忽然脸色一沉，开口道：“你不是南兆人！” 仓锒锒！此话一出，所有侍卫都拔出兵器，指向墨九如。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见到岳峥 墨九如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将军，不知道他怎么看出她身份的。 那将军冷哼一声：“南兆五十万大军命丧南洋，两日前陛下就下旨，让全国百姓在手腕系白色麻布条，以表哀思。你没有麻布条，显然就不是城中人。说，你到底是谁？！” 那将军举起佩剑指向墨九如。 墨九如灵机一动，当即开口道：“我……我叫阿九，我是珍珠村的人。” “珍珠村？从未听闻！”那将军显然不相信墨九如。 身边的小兵倒是凑上前开口道：“将军，尧山沿海一带，有很多三不管的小渔村，她说的应该是那里。” 那将军疑惑道：“ 既然是渔村的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我苍南城？” 墨九如想了想，从怀中拿出岳嵘的令牌，开口道：“我……我是来还这个的。” 那将军垂眸一看，瞬间瞪大眼睛，他惊呼道：“岳嵘将军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上？岳将军在哪？她还活着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墨九如只低着头，怯生生的什么都不敢说。 那将军见状有些心急当即开口道：“你随本将军来！” 他要带她去见岳峥。 墨九如表面畏惧，可心里却松口气。 她虽然不想见岳峥，可她一定要想办法搞到这些汤药的药方。 眼下想要阻止白凤 眠进城，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希望她还能有机会，给白凤眠提供帮助，帮他找到治疗疫症的办法。 而想要找到方法，自然就是要深入虎穴了。 …… 片刻后，墨九如在苍南府衙，见到了岳峥。 跟岳嵘一样，岳峥也浓眉大眼，生的一脸正气。 可他若真的是一身正气，又怎么会用疫症这么卑鄙的手段？ 墨九如对岳峥的印象，并不算好。 岳峥拿着令牌，激动的开口：“是小妹的，真的是小妹的令牌，这位姑娘，你在哪里寻得的？你可有见过我小妹？” 墨九如微微摇头：“是我爹出海捕鱼的时候，渔网里 捞出来的。我爹说上面有个‘岳’字，应该是岳家军的东西，岳家军都是忠君护国的良将，都是好人，所以让我……” “让你把令牌送回来？”岳峥探究的看着墨九如。 显然对她的话并不相信。 一般老百姓遇到这种事儿，都会立刻回避，尤其是小渔村的村民，本来就算不得南兆百姓。 他们又怎么会对南兆的将军，有多少敬仰呢？ 幸运的是，岳峥想到的，墨九如也想到了。 所以墨九如开口道：“不……不是的。我爹是让我试试，能不能用这个令牌，跟……跟岳家军换点银子。” 说到这里，似乎担心岳峥不 给，她急忙恳求道：“将军，不需要太多，五两，五两就行。我娘她病的很重，家里实在是没银子买药了，求将军行行好！” 墨九如跪在地上，满脸泪痕，情真意切。 岳峥见状心中松口气。 原来是为了银子。 这就说得通了。 他开口道：“你与本将军仔细说说这件事，本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 墨九如点点头，半真半假的胡诌了一番，把捡到岳嵘的过程，说成捡到这个令牌。 岳峥听完之后，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哽咽着询问：“你们村里其他人呢？可有捡到什么？还有其他村子呢？可有见过什么人？”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南兆人疯了 墨九如摇头道：“那几日海上风浪大，出海的渔民都掉头回来了，什么都没发现。” 岳峥看向自己的副将，也就是刚刚带墨九如上来的那个将军。 那人名唤董烨，看着岳峥投来询问的眼神，便点头道：“将军，她没说谎，南洋前阵子确实狂风骤雨，波浪滔天。将军……节哀。” 岳峥挥挥手，示意董烨将墨九如带下去。 没有看到岳嵘的遗物，他心里还能心存幻想。 如今看到岳嵘的令牌，岳峥整个人都陷入的悲伤之中。 而这种悲伤，也让他更加坚信，自己对梁河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哪怕这件事会牺牲全城百 姓，哪怕这件事，有可能会牺牲他的父亲。 …… 董烨确认墨九如不是探子之后，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他将人带到外院，开口吩咐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墨九如看到这个院子里也停放了药桶，便没有拒绝，乖巧的点头。 等董烨离开的时候，她急忙来到药桶旁边，把手帕扔进去，又急忙捞出来，藏在怀中。 片刻后董烨出来，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墨九如：“拿着，这是岳将军赏你的。” 墨九如感恩戴德的致谢：“多谢将军，多谢二位将军。呜呜，太好了，我娘有救了！将军，不知能否放我出城？” 董烨当即摇头道：“这可不行，如今战事焦灼，苍南城严禁进出，你还是等开城门后再出去吧。” 墨九如低头抹眼泪。 董烨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想了想安抚道：“你也不必担忧，最多不过五六日，咱们就能大获全胜了，到时候你来府衙找我，我派个马车送你回去！” 五六日？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道：“糟了，这种疫病，会如此厉害，五六日就取人性命吗？” 墨九如心里忐忑，表面却愈发镇定。 她用袖口擦着眼泪，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将军慷慨，那小女先告退了。” 董烨点点头，目送她离 去。 直到人走远了，董烨才一拍脑门儿，后悔的自言自语：“糟了，怎么忘了问她住在哪呢？” 这么好看的姑娘，等战事停息了，取回家做个媳妇儿也好啊。 董烨有些后悔，不过一想到她还会再回来，心中就稍微放心些。 眼下，还是战事要紧。 …… 墨九如拿到汤药之后，又用银子买了一些食物，和文房四宝，随后才悄悄回道那酒楼的地窖中。 许是因为这里照不到半点阳光，神志不清的玄骧，情况变得好了许多。 “你怎么样了？”墨九如关切的拉起玄骧的手腕，替他诊脉。 发现他脉象不像之前那般细弱 悬浮，才微微松口气。 玄骧笑了笑：“我没事了，倒是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 墨九如点点头，一边拿出沾了汤药的手帕，一边开口道：“南兆人疯了，他们居然用疫症来击退东陵大军。此法万一不受控制，必将引火烧身，自食恶果。” “疫症？” 玄骧和岳嵘齐声惊呼，二人都震惊。 疫症这种东西，并不像毒药那么可控。 因为在疫症蔓延的过程中，极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发生变异。 当前能治疗疫症的药，说不定明日就治不了了。 玄骧嗤笑一声道：“人类的执念，果然可怕。”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大面积死亡 人类？ 难道他不是人类么？ 墨九如探究的看向玄骧，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因为玄骧拿起她沾了汤药的手帕，闻了闻之后开口道：“这个药，防大于治，不像是治疗疫症的方子。”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想要配出治疗疫症的方子，我还需要看一下患病之人的病情，或者找到病源。可我们眼下根本无法离开苍南城。” 墨九如满脸忧色，显然是担心白凤眠和白凤箫的安危。 玄骧想了想道：“今晚，我……” “不行！玄骧，救人是要紧，但是倘若为了救人，就要再搭进去一个无辜的生命，那我就太自私了！这件 事，我另想办法！”墨九如开口拒绝。 玄骧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墨九如从怀中拿出神机阁的令牌，开口道：“孤城可以帮我！” 玄骧明白了，墨九如要找神机阁的人帮忙。 …… 梁河城。 就在墨九如寻找神机阁帮忙的时候，令她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在入驻梁河城的第二天夜里，白凤箫发热了。 白凤眠急匆匆来到白凤箫的房间，发现他整张脸烧的通红，人也神志不清。 白凤眠询问随行军医：“他这是怎么了？” 军医眉头紧锁，满脸担忧的说道：“王爷，怕是出大事儿了 ！” “什么大事儿？”白凤眠和顾开继紧张的看向军医。 军医急忙撸起白凤箫的袖子，二人看到白凤箫手臂上都是红疹，密密麻麻一片。 顾开继惊讶道：“这是什么病？不是风寒么？” 军医苦着脸道：“王爷，顾将军，这是疫症啊！具体什么疫症，老朽还要再观察观察。” “疫症？”顾开继瞪大眼睛，震惊的回不过神。 就在此时，叠风忽然跑进来，焦急的说道：“王爷，不好了，城中百姓好多都病倒了，还有咱们进驻梁河城的将士，也好多人都发热了。” 白凤眠倒抽一口凉气，随后咬牙道：“岳峥真是疯 了！为了打败本王，连自己的子民都不顾了吗？！传本王军令，立刻封/锁城池，南洋水师不曾进城的将士，立刻退回梁河城北岸，在原处驻扎。已经进过城池，或者与城中人有过交涉的，就在梁河城原地驻扎，不得随意走动。” 叠风见白凤眠脸色如此难看，便也没再多问，急忙去按吩咐行事了。 白凤眠看向军医，继续追问：“此病可会致命？能否医好？” 老军医微微摇头道：“此刻尚不得知，不过王爷放心，老朽一定会尽力而为。” 白凤眠看向顾开继：“应如霜在哪？” 此时此刻，神医谷的医术，显然更值得信 任。 顾开继回应道：“她早就进城了，现在在府衙内院休息。” 白凤眠有些无奈道：“看来不能让她休息了。” …… 疫症蔓延的非常快，短短三日时间，城中百姓和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就连白凤眠都未能幸免。 幸运的是，习武之人体质较好，虽然病的严重，却也没有殃及性命。 反而那些南兆百姓，已经出现大面积的死亡。 白凤眠带着面纱，强撑着精神，看着士兵给百姓发汤药。 一个老人家忽然冲出来，将手上汤药，哗啦下泼向白凤眠。 幸亏叠风机警，用身体替白凤眠挡下了这滚烫的汤药。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来人！刺客！” 侍卫立刻上前，将那老人家按在地上。 那老人家嘶吼着：“混蛋，混蛋，都怪你们杀戮太重，才会天降灾难，是你们害死了无辜的人，老子不喝你的药，别在这假惺惺！滚出去，从我们南兆滚出去，从梁河城滚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排队领取汤药的百姓，忽然群情激奋，大家纷纷砸破手上的碗，怒声叱骂白凤眠。 “天谴啊，都是天谴啊！” “滚出南兆，滚出梁河城！” “无耻的侵略者，老天爷是在惩罚你们！” “没错，都是老天爷在惩罚你们，惩罚你们！” “还我爹娘 啊！” “呜呜呜，还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 整个街道一片哀嚎和叱骂。 叠风见状连忙开口道：“王爷，此处不安全，还请王爷先回府衙吧。” 白凤眠微微抬手，示意叠风退下。 随后他走到那个被按在地上的老人家面前，开口道：“本王没记错的话，当日/本王进城，就是你的孙子，把藤球扔给了本王的十三弟，是不是？” 那老人家身子一僵，随后冷声道：“是又如何？王爷要打就打，要杀就杀！” 白凤眠冷哼一声道：“你们人人都道是天谴，那本王倒要问问这苍天了，既是天谴，那只需要谴我 们这些东陵将士就好，为何你们梁河百姓，也会染疫症？”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没人能答得上来。 白凤眠继续道：“既然是天谴，那按照你们的逻辑，最应该受罪，理应是身为三军主帅的本王才对，第一个发病的，又怎么会是本王的弟弟？” 眼看那老人家无力辩驳，白凤眠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件事，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本王一定会查清楚。在本王查清楚之前，你们都要按时喝药，谁也不许死。都给本王睁大眼睛看好了，你们信任的南兆国君，依赖的岳家军，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话音落下，白凤 眠便转头看向顾开继：“顾将军，带上应如霜，去这老头家搜。切记做好防护！” 一听要搜他家，那老头更紧张了，焦急的开口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你说过进城之后，不动百姓一针一线的，你身为王爷，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不许搜，不许搜！” 白凤眠冷眼看着他，冷漠的回应：“本王不会动你的一针一线，本王从你家中搜到的所有东西，都会当着众人面，喂你吃进去！” “啊——”此话一出，那老人家瞬间瞳孔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人群里有个小娃娃挤出来，朝着那老人扑过来：“爷爷，爷爷，放开我爷 爷，放开我爷爷！” 老人家朝着孩子大喊：“别过来，小宝啊别过来！” 白凤眠给侍卫递了个眼神，侍卫伸手将那小孩抱住。 那老人家瞬间紧张起来：“你们东陵的将士，难道还要对一个孩子动手吗？” 此话一出，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不许伤害孩子！” “没错，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啊！” “有本事杀了我们，不许伤害孩子！” “无能之人才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暴躁的人群，淡淡回应道：“究竟是本王伤害孩子，还是旁人伤害孩子，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类似疫症的毒 去搜查的侍卫很快回来复命了。 看着众人都两手空空，那老头重重松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送到底，应如霜就拿出一个竹篮，竹篮里面放着一些散开的藤条片。 看到那些藤条片，那老头的脸色陡然一变，整个人也紧绷起来。 白凤眠不错眼的看着他，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百姓，还做不到波澜不惊。 白凤眠看向应如霜，询问道：“此为何物？” 应如霜也带着面纱和手套，她皱眉说道：“表面看，只是一些普通的藤条片，用来编制藤球，给小孩玩。可这些藤条片，味道腥臭难闻，似乎是从腐烂之 物中拿出来的，而且……很像腐尸。” 说到这里，应如霜担心众人不信，当即下令道：“来人，拿一块生猪肉来。” 侍卫连忙拿来一块生猪肉。 应如霜将藤条片插入生猪肉中，众人看到，那块生猪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变质。 没过多久，竟是有蛆虫出现。 “天啊！这……这怎么这么眼熟？”百姓中有人惊呼了一声。 眼熟？ 白凤眠看向他，询问道：“你见过这种情况？” 那人紧张的不敢开口。 一旁的顾开继继续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岳峥那个王八蛋，为了能逼退我们，直接对梁河城下了 这种类似瘟疫的毒。你们不想跟我们一起死的话，最好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否则谁也没有活路！” 刚刚说眼熟的那个百姓甲，听到这话，忽然激动起来。 他怒声反驳：“这不可能！岳将军不会抛弃我们的！岳将军临走之前说了，让我们一切如常的生活，他只是以退为进，用不了多久，就会将你们赶走！” “蠢货！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将你们视作诱敌深入的鱼饵，若不是我家王爷将城中所有草药，都先给你们发放，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顾开继怒声呵斥。 南兆百姓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百姓甲不顾阻拦，跑 到那老人家面前，开口质问：“刘管家，你不是这么说的啊！” 原来这老头不是旁人，而是这梁河城守将，杜璇的管家。 刘管家自知无力辩解，索性直接开口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做出小小的牺牲，就能毁掉整个东陵大军，这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等同于承认了是南兆下毒了。 所有百姓都大惊失色，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白凤眠垂眸看向刘管家，冷声道：“你说的没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王很佩服你为国尽忠的赤胆忠心。可本王瞧不起岳峥的卑劣手段。没有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会 将无辜的百姓推在前线。更没有一个领兵抗敌的将军，会比平民百姓，先放弃城池！南兆将军无耻，南兆国君无能。本王势必要让你们看清楚，我南洋水师，是怎么夺下你们南兆都城的！哼！”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那个百姓甲听到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爷，王爷一定要救我们啊！” 白凤眠回头看向他，冷淡的回应：“想让本王救你们，你们就要先学会说实话！” 话音落下白凤眠给叠风递了个眼神，随后便阔步离去了。 显然剩下的事儿，要交给手下人来做，而他已经体力不支，头晕目眩了！ ……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重逢 当天夜里，经过叠风的审问，和梁河城百姓的配合，众人终于搞清楚了整件事的缘由。 原来在十年前，尧山沿海的几个渔村，曾经爆发过一场疫症。 当时南兆为了避免病情传播到境内，南兆便下令图杀了几个染病的渔村，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但是为了避免以后此类病情再次发生，所以南兆人派了一些大夫，收集了一些渔村残留的动物尸体。 本想着回去研制治疗的解药，没想到却研制出了毒药。 而毒药培育的方法，就是在尸水中。 听完手下人的禀报，白凤眠急切的询问：“听他们的意思是，此毒无解？” 应 如霜叹口气道：“按照他们的交代，倘若尚未染病，那么可以服药预防，就不会被传染了。可是已经染病，那便是……药石无灵！” “预防的药方找到了么？”白凤眠追问。 应如霜摇摇头，看着白凤眠满脸急切的模样，应如霜继续道：“王爷放心，我已经配出其他的药方，虽然不能治愈，但是尚可拖延，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 为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白凤眠点头道：“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 这里没有人比应如霜的医术更好了。 应如霜抿了抿嘴，柔声道：“王爷，你我之间，又何必客套？我现 在就去配药！” 应如霜离开后，无论是顾开继，还是叠风和寇义，都对她赞不绝口。 在尧山蛇王，和梁河城疫症两件事上，应如霜已经深得人心了。 就在梁河城陷入困境，应如霜费劲研究克制疫症的解药时。 苍南城的墨九如，也终于在玄骧的帮助下，联系到了神机阁的人。 令墨九如欣喜的是，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郁离。 “阿离？！”墨九如声音颤抖的呼唤着眼前人。 郁离也惊喜的跑过来，二话不说跪在地上：“阿离见过小姐！” “快，快起来，快起来说话！”墨九如急忙将郁离扶起来 ，可二人的动静，还是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 玄骧见状开口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二人没有意见。 片刻后，众人回到栖身的酒窖。 向来淡定的郁离，也忍不住哽咽道：“小姐果然没死，我就知道小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墨九如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连忙追问：“你为何会觉得我死了？” 郁离没有隐瞒：“我去过军营，见过楚王殿下和十三王爷，他们二人告诉我说孤城大人和他的妻子坠崖身亡了。我深知孤城大人没有成亲，也知道他带走了小姐。便猜想王爷他们说的应该是你。” 说到这里，郁离忽 然欢喜道：“如今小姐平安无事，孤城大人也一定好好的是不是？他在何处？他已经许久没有给我留下信号了。” 提起孤城，墨九如忍不住面露悲戚。 郁离见状略有疑惑，可她仔细想了想，瞬间发现不对劲儿了。 今日墨九如是拿着神机阁主的令牌，出现在神机阁据点的。 那令牌……应该在孤城身上。 想到这里，郁离瞪大眼睛，开口道：“小姐，孤城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墨九如终究还是没忍住，泪如雨下。 她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没有半点隐瞒，包括孤城和云望舒，是同一个人。 郁离震惊的僵住。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寇义的身份 一时间不知是无法接受孤城的死讯。 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云太医，居然就是自己那冷漠无情的主子。 郁离如招雷劈，石化在原地。 眼看郁离不吭声了，墨九如急忙抱住她，哭诉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孤城。应如霜要杀的是我，若不是跟我在一起，孤城不会死的这么冤！” 郁离伸出手，将墨九如从怀中拉开，红着眼眶看向她。 “不，这不是小姐的错，冤有头债有主，我现在就去宰了应如霜！” 郁离话音落下，就往外走。 玄骧一个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郁离脸色一沉，怒声道：“让开！” 玄骧无奈道：“你不能去，如今梁河城正在闹疫症，你贸然前去，究竟是报仇，还是送死？” 还在流眼泪的墨九如听到这话，也急忙从悲伤中抽离出来。 她跑上前拉住郁离的手腕，开口道：“阿离，玄骧说的对，梁河城很危险，你不能去。” 郁离攥紧了拳头，无比愤怒，可她却知道，自己应该听从墨九如的话。 想到这里，郁离忽然转身面向墨九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手持我神机阁令牌，便是我神机阁代理阁主，从今往后，神机阁上下，都会效忠小姐。阿离也一定对小姐，唯命是从！” 墨九如弯腰将她扶起来：“你不必 说这些，在我心里，你不是我的属下，你是我的朋友！孤城是我们的朋友。朋友遇害，为其报仇，责无旁贷，我绝对不会放过应如霜！” 郁离点点头，对墨九如的话深信不疑。 眼看郁离冷静下来，玄骧才询问道：“对了，你去白凤眠的军营做什么？你去的时候，军中可有发生疫症？” 玄骧不是担心郁离的身体，他是担心郁离把疫症传染给墨九如。 郁离回应道：“我去军营，已经是八.九天前的事儿了。当时东陵大军还没有攻陷梁河城。也没有发生疫症。” 说到这里，郁离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其实我是去抓寇义的。小姐可认得他？ ” 墨九如惊讶的看向郁离：“抓寇义？你为何要抓他？” 郁离继续回答：“小姐跟孤城大人相处这么久，应该知道孤城大人的身份了吧。他其实是沈家后人。之前的天罚案，也都是孤城大人策划，我来配合的。” 说到这里，郁离忍不住面露愧色。 因为她知道，天罚案，给墨九如带来了许多麻烦。 墨九如拉着她坐下，安抚道：“这事儿不怪你，我已经了解过原委了。只是不清楚，为何要抓寇义。我和孤城都认识寇义，还曾一起在明州城破案。当时孤城并未对寇义感兴趣啊。” “那是因为当时孤城大人，并不知道寇义是宣家后人。” “宣家后人？”墨九如和玄骧对视一眼，二人都很惊讶， 玄骧插话道：“宣家当年只有宣荆山的遗腹子，也就是墨长玄活下来了，而墨长玄只有九如一个女儿，这寇义怎么会是宣家人？” 郁离继续解释：“其实孤城大人，在拿到钦差纪程之后，就知道了小姐的身份，但是我看得出来，孤城大人并不想杀小姐。可若是不杀宣家人，又无法达成他为沈家报仇的夙愿。所以他动用神机阁的力量，追查宣家是否还有旁人活着。最好是男丁。一来二去的调查，我发现有人经常去巡盐御史府烧纸钱。后来发现，烧纸的不是旁人，正是明州城府衙的捕头，寇义。”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宣元攴 “所以你就确认他是宣家后人？”玄骧觉得这个理由，不谨慎。 寇义不过二十出头，宣家出事儿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倘若他是宣家后人，那他父母是何人？又跟宣家有何关系？ 郁离摇头道：“并不是，我发现他为宣家烧纸之后，就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发现他其实是个孤儿，被一个隐居深山的老猎户收养。那个猎户，名唤寇海。” 墨九如和玄骧都想起那个墓碑了，上面写的正是“寇海之墓”。 “那寇海又是何人？”墨九如追问。 郁离继续道：“奇怪就奇怪在，寇海此人，毫无背景，哪怕动用神机阁所有力量，也查不到他的任何消 息，他就像突然从大山中冒出来的一样。直到有一天，我在府衙卷宗里，看到了一个名字，才确认了寇海的身份。” “什么名字？”玄骧追问。 郁离蘸了一点身旁的酒水，在地上写下三个字“宣元攴”。 墨九如和玄骧凑过去看，瞬间了然。 取“宣”字的宝子盖，加上“元攴”二字，不就是“寇”字么。 墨九如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惊呼道：“是宣荆山的长子，是我大伯？” 郁离点点头：“没错，我猜想，寇海就是宣元攴！幸亏小姐曾经教阿离认字，不然阿离，也没办法发现其中端倪。” 玄骧明白了：“所以你去军营，是为了 抓寇义，给孤城报仇。这样孤城就能放过九如了，是吗？” 郁离抿着嘴，重重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主子他再也没办法得偿所愿了！” 郁离忍不住哽咽，却坚强的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墨九如拉住郁离的手，开口道：“不，我一定会让孤城得偿所愿的。但是报仇不是杀戮，而是还整个沈家和宣家清白。我们已经查到许多事情了。” 墨九如将自己这一路跟孤城查到的线索，和关于坟墓与钦差纪程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给郁离。 郁离听完之后，愈发愤怒。 “昏君！我要亲手宰了他！祭孤城大人的亡魂！” 墨九如没 有开口阻拦，倘若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宣武帝和太后，确实该死。 她有什么立场去维护恶人？ 可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掩埋真相的歧路。 她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沈家和宣家的冤情，才能算是真正为孤城，出一口恶气。 郁离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小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书信的下落，何不现在就去取？” 墨九如无奈道：“我本意是想去的，可都城戒严了。” 郁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对，不止都城戒严了，我之前想去梁河城，梁河城也戒严了。只是没想到，南兆人居然那么狠毒，用整个梁河城的百姓，引东陵人入城。如 今爆发疫症，恐怕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南洋水师，都有麻烦了。” 提起这件事，墨九如忍不住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郁离看向墨九如，心知她定然还是担心白凤眠。 她开口询问：“小姐用神机阁令牌找我，是不是有事要我做？要不，我去看看楚王殿下是否安好？” “不行！” 墨九如虽然很担心白凤眠的情况，可她并不想让郁离以身犯险。 她继续解释道：“我找你来，确实是跟疫症有关。孤城的仇一定要报，沈家的冤案也要翻，但是天下百姓的性命，也不能置之不理。倘若任由疫症蔓延，别说一个小小梁河城，只怕整个四国，都会无一幸免。”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你见过冰块么 “那……小姐需要我做什么，我去梁河城，抓一个生病的人来，给小姐看看？”郁离开口追问。 墨九如有些无奈的摇头：“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且不说你现在能否进入梁河城。就算是能，我也不能让你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事。我在想，既然南兆人可以随意操控这种疫症，那么他们手上，一定有这种疫症的毒源，或者关于这种疫症的记载。只要追本溯源，找到记载，或者找到毒源，我就能想办法，配置解药。” 郁离瞬间明白了。 她开口道：“小姐放心，我今晚就去夜探苍南城府衙，看看能否有收获！” 说 到这里，郁离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玄骧，显然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家伙武功也很好，为啥不帮墨九如呢？ 玄骧看懂了郁离的那个质疑的表情，苦涩一笑道：“在下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这武功时好时坏的，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郁离没有深究，只是看向墨九如，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你是东陵的楚王妃，这里是南兆的苍南城。对你来说犹如虎穴，倘若我出去办事，他能否护得住你？” 墨九如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连累孤城惨死，让郁离失去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人，也让她失去唯一令她动心的男子 。 可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心里装着的，全是她的安危。 愧疚在心底蔓延，无以言表。 墨九如伸手抱住郁离，如此亲密，让郁离忍不住些许僵硬。 墨九如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玄骧会保护我的，而且，我手上还有她。” 墨九如指向一旁，被孤城点了昏睡穴的岳嵘。 郁离是认得岳嵘的，想到岳嵘和岳峥的关系，郁离也放下心来，当即开口道：“好，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 当天夜里，郁离偷偷离开了酒窖，去往府衙打探消息。 而墨九如一行三人，只能留在酒窖等候。 墨九如拿出笔墨，将那个预防的药方写了出来。 这方子虽然不能治病，但是能预防也是对未染病的人，一种保护。 她打算将这个方子，也送去给白凤眠。 只是写着写着，她忽然感觉一旁的玄骧的状态又不太对了。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微弱。 墨九如急忙凑上前询问：“玄骧，玄骧？” 本来盘膝打坐，闭目养神的玄骧，听到墨九如的呼唤，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向墨九如，柔声道：“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你的呼吸十分不平稳，脸色也很难看！”墨九如拉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果然发现脉象很紊乱 。 她担忧的说道：“算算时辰，现在应该是夜晚，你的状态怎么会这么差？” 玄骧不知道该如何向墨九如解释。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见过冰块么？” 墨九如诧异的皱眉，这叫什么问题，她当然见过！ 玄骧苦笑一声道：“冰块在烈日炎炎之下，会很快融化。所以冰很怕晒。但是即便夜晚没有太阳，冰也会渐渐融化，只是速度比较慢。想让冰不融化，或者增大冰块，只能去很冷很冷的地方。而那种地方，在苍南城，是找不到的。” 墨九如知道玄骧不是普通人，可他用冰块形容自己，让墨九如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我不会死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玄墨坊就是让冰块不融化，甚至增大的地方吗？” 玄骧浅浅一笑：“聪明。” 墨九如瞬间紧张起来。 她攥住玄骧的手，焦急的说道：“玄墨坊距离此处千里之遥，我们眼下根本没办法回去，可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融化啊。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你？快说！” 玄骧失笑：“哈哈哈，别紧张，我又不是真的冰块。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不会死，也不会消失，只是武力值……嗯，会偶尔有点弱。” 墨九如不信，许是经历了孤城的离去。 她现在太害怕看到身边的人因她而死了。 玄骧是为了救她，才千里迢迢出现 在这里的。 她绝不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融化”。 墨九如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件东西。 她谨慎的看了看岳嵘，发现她还睡着，便急忙开口道：“玄骧，乾坤玉是不是能帮你？” 她还记得当初玄骧拿到乾坤玉之后，就变成另外一幅模样，武功之高，连那柳如言都拿他没办法！ 玄骧微微挑眉，这个微不可查的小表情，让墨九如知道，她猜对了。 墨九如焦急道：“既然乾坤玉可以帮你，你为何不跟我说啊？” 玄骧伸浅浅一笑道：“因为我知道乾坤玉不在你身上。” 若是在墨九如身上，他早就感觉到了。 “乾坤玉不在你身上，我 们现在又不能去军营，说了也是白说。等我们能去军营的时候，我自然会向白凤眠要回乾坤玉。” “要……回？”墨九如念叨着这两个字，随后皱眉道：“乾坤玉本就是你的？” 玄骧没有回答。 墨九如继续道：“我记得王爷说过，乾坤玉是墨雪寒书给他的，难道是墨雪寒书从你那夺走的？” “是他捡到的！”玄骧倒是没往墨雪寒书身上泼脏水。 “捡到的？何意？”墨九如追问。 玄骧叹口气道：“这说起来就话长了，他一直抓我，我一直跑，偶然间掉了乾坤玉，被他捡到了。他发现那东西可以帮他的好徒弟续命，就将此物赠与白凤眠了 。” “原来如此，可你既然见过乾坤玉在我手上，你为何不要回去？而且乾坤玉既然是你的，你一定很了解它的作用，你为何又佯装不懂，带我去查史料？”墨九如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玄骧露出一个苦笑：“唉，这些事儿，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乖，听话！” 玄骧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墨九如的发顶。 墨九如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好时机。 她姑且听从玄骧的话，可有件事，她必须确认一下。 “玄骧，你真的不会死么？我真的很担心你！” 玄骧失笑：“你放心，所有人都死了，我都不会死 的！” 他要是死了，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见玄骧如此笃定，墨九如才松口气。 …… 接下来几日，苍南城一直很平静。 而梁河城，比苍南城，更加平静。 平静的让岳峥，有些不安。 副将董烨从军营回来，开口禀报道：“启禀将军，我军上下所有将士，都已经喝了预防的汤药了。目前为止，没有人发病。” 岳峥点点头道：“好。梁河城那边，可有消息？” 董烨眉头紧锁，想了想回应道：“奇怪的是，梁河城好像也很平静。探子回报，城中并未有人发丧。南洋水师的军营里，也一切如常。就是较之往常，安静了许多。也没有操练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没有治病的药方 岳峥点头道：“疫症还是影响了他们，只是目前造成的死亡应该还不多。我还真是小瞧了白凤眠。” 董烨继续回应：“据调查，是白凤眠身边的那个女人，大有来头。她是神医谷的弟子。之前尧山峡谷，也是她用一群蛇，逼退了岳嵘将军的大军。” 提起岳嵘，岳峥就忍不住心痛难当。 他捂着胸口开口道：“我已经失去了小妹，现在父亲也在白凤眠手上，若不是太子殿下，拿着陛下的圣旨……我也不会……不会出此下策。” 董烨安抚道：“将军不必担心，之前白凤眠城下叫阵的时候，咱们给老将军那一碗 水酒中，已经放了预防染病的丹药了。他一定会平安无事，逢凶化吉的。等白凤眠支撑不住的时候，他自然会主动来找我们谈条件。到时候我们以解药为条件，骗他把老将军放回来便是。” 其实岳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尹昱太子，带来这样一个不拿百姓当人的圣旨时，他才没有强烈的拒绝。 现在只盼着东陵大军能被疫症消磨殆尽。 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失地。 可眼下看来，怎么事情好像没有那么顺利呢？ 岳峥皱眉道：“这神医谷的弟子，实在不可小觑，看来要想想办法，除掉她。” 董烨急忙道：“将军，不可贸然行事，这种疫症当年就没有一人治愈，若不是陛下当机立断焚烧了那几个渔村的百姓，只怕南兆都要灭国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们的太医、巫医，也都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只是找到了预防的方法。只要我们耐心等下去，一定能等到白凤眠病故的消息。可若是现在贸然去梁河城暗杀，只怕还不等得手，自己人就要染病了啊。” 岳峥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再等等吧！对了，那些有毒的东西，都处理好了吗？” “将军放心，一共只有两箱，一箱送去了梁河城。另外 一箱用蜜蜡封印，深埋地下了。绝对不会蔓延出来！等南洋水师死绝了，咱们一把火烧了梁河城。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岳峥叹口气，挥挥手示意董烨退下！ 董烨离开后，暗处的郁离，也悄然离去。 不多时，便回到酒窖中。 郁离将最近打探到的消息，系数告知墨九如。 墨九如眉头紧锁，开口询问道：“你是说，这种疫症，没有可以治疗的药?” 郁离点点头道：“没错，按照岳峥跟手下的交谈，此等病灶，南兆已经研究了很多年，这么多年仍旧没有可以治疗的药方。只有预防感染的药。而岳峥 已经在梁河城开战之前，想办法给岳汉丹服用过预防的丹药了，所以梁河城内，只有岳汉丹是安全的。其他人……” 后面的话，郁离没说，墨九如心中也有数了。 她皱眉说道：“万物相生相克，就算是无法完全治愈疫症，也一定有办法，减小它的毒性，减轻它的症状，保住染病之人的性命。” 玄骧听到这话之后询问道：“你想……去把他们口中说的那箱东西，挖出来？”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我要先服下预防的汤药，然后去找那箱东西，仔细研究。” “不行！”郁离急忙阻拦：“小姐你不能去，我去！”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开始转运了吧 墨九如摇头道：“阿离，就算是你去找，最后也要我自己去研究。既然如此，又何必要两个人承担风险？倒不如从头到尾，便由我一人去做。你只需帮我查到，东西埋在何处就好。” 郁离眉头紧锁，显然不放心。 这一次玄骧倒是没有阻拦，而是开口道：“九如说的没错，既然她下定决心要救那些染病的人，那这件事就不得不冒一点风险。与其让你们二人都有可能染病，倒不如只让九如一人去。这样你至少还能从旁保护她。” 玄骧对自己的状态有些没信心，所以希望郁离能好好守在墨九如身边。 郁离听二人都这么说，只好应下：“那我 先去查查看，看东西，埋在何处！” 墨九如没有拒绝。 …… 郁离的行动力很强，只不过刚刚过去一日，就查到了那所谓的东西，埋藏的地方。 玄骧看向郁离，略显疑惑的询问：“你说，东西在义庄？这苍南城内，还有义庄？” 郁离点点头：“是一个废弃的义庄，以前苍南城很小，义庄就在城东角落。后来城池扩建，义庄就搬出城外了。不过也幸亏他们将东西埋在城内，如今苍南城四周，是数十万大军。倘若埋在城外，我还真没有把握，能带小姐出城。” 玄骧点头道：“如此甚好，看来九如开始转运了。” 玄骧笑望着墨九 如。 墨九如虽然笑不出来，却也觉得玄骧的话是对的。 从她遇到郁离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转运了。 她相信孤城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他们，让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的！ 墨九如开口道：“天黑之后，我们就去那个义庄。” 身后的岳嵘略显紧张的询问：“小姐……那……那我呢？我一个人呆在这么？” 她有点害怕。 墨九如见状开口安抚：“你别怕，我们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睡觉，这个酒窖不会有人来的。” 岳嵘抿了抿嘴，她也想一起去。 但是她不想去接触墨九如要找的毒源。 思来想去，岳嵘还是点头应下。 …… 三更天的时候，郁离和玄骧，带着墨九如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酒窖。 一路来到了城东那个废弃的义庄。 因为许久没人用过，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只有岁月的痕迹。 也正因如此，墨九如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埋藏的地方。 墨九如指着面前的一块空地开口道：“这里是新土，旁边都是陈土，显然这里被挖掘过。” 郁离当即开口道：“我去挖！” “不要！” 墨九如拉住郁离的手腕，继续道：“虽然我们都喝了预防的汤药，可究竟能预防到什么程度，尚不好说。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先去看看。” 一旁的玄骧却开口 道：“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争来争去的了，还是我去挖。” 墨九如正要再次阻拦，玄骧却笑道：“你忘了么，我告诉过你，所有人都死了，我都不会死的。乖乖站在一旁，等我挖出来，你再来看！” 玄骧从郁离手上拿走工具，开始挖土。 说是深埋，还真是埋的很深。 玄骧足足挖了一个时辰，才挖到那个裹了蜜蜡的木箱子。 箱子也不算太大，只有一尺见方。 墨九如见状连忙将箱子接过来，躲开二人十步开外，才动手将箱子打开。 郁离和玄骧不错眼的看着墨九如，却听见墨九如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呼声。 “哎？这是……”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有毒的海星 “小姐，怎么了？”郁离紧张的跑上前。 这一次墨九如并未阻拦她，而是从木箱里拿出里面的东西，将箱子扔掉了。 郁离和玄骧走过来，发现木箱中只有基本小册子，还有一个干巴巴的，五角形的东西。 玄骧询问道：“发现了什么？” 墨九如举起手上那个蓝黑色的五角星，开口说道：“倘若这就是疫症的根源，那么这场疫症，根本不是疫症，而是中了这种海星的毒。” “海星？”玄骧看向墨九如手上那个东西，形状确实像海星，可是已经风干了，而且颜色诡异。 蓝黑色，身上还有黄褐色斑点。 玄骧继续追问：“这种海星有毒么 ？” 郁离也询问道：“据说这种疫症最初的爆发地是沿海小渔村。那些渔民常年捕捞海货，难道不认识这种有毒的海星吗？” 墨九如解释道：“这是蓝金沙海星，它活着的时候，并没有毒。死亡一个时辰之后，体内就会分泌大量的毒素。这种毒素会让人发热、晕眩、起红疹，而且会导致人与人之间传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渔民定然是无意中吃了死亡一个时辰后的海星，身中剧毒，误以为是疫症。可它奇特的地方，就在于死亡超过十二个时辰，又会变得没有毒。所以很难被人发现其毒性。” 说到这里，墨九如又翻看手上那些小册子，这里都 是南兆一些大夫的手札，都是关于疫症调查的记载。 其实已经有人怀疑过蓝金沙海星，可正如墨九如所言那般。 这种海星的毒性并不是一直存在的，所以这些大夫最终也都没能找到切实的证据。 手札中也只是一些个人的揣测。 墨九如看到这东西，倒是松口气。 她看向玄骧，欣慰一笑：“王爷有救了！” 玄骧也跟着笑了笑，他只是不想扫墨九如的兴，其实他并未感觉到什么喜悦。 …… 因为确认了是什么东西导致的“疫症”，所以墨九如很快就写出了药方。 她将预防的药方，和治疗的药方，一并交给了郁离。 希望郁离 能将东西送去梁河城，给白凤眠。 数十万大军将苍南城包围的水泄不通，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开，实在是不容易。 幸好郁离聪慧又武功高强。 她先趁夜越过城墙，然后在南兆军营里换了一声小兵的衣服，最后才有惊无险的穿过了数十万大军的军营。 而此时此刻，梁河城里已经白帆高悬，许多人命丧于这场人祸了。 白凤眠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白凤箫，整个心都揪在一起了。 他忍不住训斥军医：“为何本王身体见好，可十三弟却越来越严重，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得病？” 军医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回应。 一旁的应如霜见状，叹口气安抚道：“王爷，服药这件事，本就因人而异。城中也有体弱多病者，却还好好活着。有些身强体健之人，却没能熬过去。这件事……都是我无能，还无法找到治疗的方子。还请王爷不要责罚军医，要怪，就怪我吧！” 一众军医都朝着应如霜投去感激的眼神。 白凤眠也知道自己的责备，对眼前的情况，无济于事。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白凤箫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真恨不能躺在那里的是自己。 “都怪本王，都怪本王急功近利。野心太大，若不是我想拿下南兆，也不会连累景明至此。”白凤眠陷入诬陷的愧疚和自责中。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多足虫的作用 应如霜正要再安慰几句。 忽然脸色一凛。 她低头看向自己隐隐颤抖的腰带，连忙寻了个由头，离开了白凤箫的房间。 应如霜回到自己房间，急忙将腰间的小竹筒拿出来。 小竹筒不停的抖动，显然里面的东西，试图破笼而出。 应如霜皱眉道：“郁离就在百步之内，她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之前应如霜用多足虫咬了郁离一口，并不是下毒谋害。 而是用来跟踪郁离的行踪。 这多足虫本就是一对一对的。 其中雌性多足虫可散发独特的气味，它咬了郁离之后，这种气味儿就会留在郁离的伤口上，经久不衰。 而雄性多 足虫，在百步之内闻到这种气味儿，就会不受控制顺着气味儿跑过去。 如今这雄性多足虫如此暴躁，显然是郁离就在附近，换言之，就在城内。 应如霜有些不安，当即放出雄性多足虫，跟随它的脚步，寻找郁离的踪迹。 郁离是来送药方的，她对军营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信任，不可能将药方交给哪个侍卫。 所以她冒险潜入梁河城，寻找白凤眠的下落，想亲手交给白凤眠！ 只可惜，还不等她来到府衙，就在路上被应如霜拦住了去路。 “站住！”应如霜冷声道。 郁离转头看向她，瞬间怒从心头起。 她双手攥拳，骨节咯 吱作响，满眼的杀意，压都压不住。 上一次看到郁离，她也只不过是冷漠而已。 这一次，她杀意这么重，让应如霜心生戒备。 应如霜质问道：“你鬼鬼祟祟的混进来，到底要做什么？” 郁离冷声道：“刚才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现在，我想先杀了你！” 没遇到也就罢了，她会先办正事儿。 可现在遇到了，她岂能饶过应如霜？ 郁离当即朝着应如霜出招。 应如霜也早有戒备，当即闪身后退。 她冷声质问：“你要杀我？为何？” 郁离不屑多言，继续进攻。 然而刚打了没几招，郁离忽然觉得小腿一阵刺痛。 她低头一看，一条多足虫，趴在小腿上。 她正要将多足虫赶走，忽然一阵晕眩感来袭。 应如霜见状，勾唇冷笑，走向她开口道：“有勇无谋，你已经被我的毒虫咬了两次了，都毫无察觉。就这点本事，还想杀我？很奇怪啊，你为什么那么想杀我？难道……你知道了什么？还是……见过了什么人？” 应如霜心中十分忐忑，总觉得郁离是不是找到了孤城和墨九如的尸体，或者……找到了他们的活人？ 只可惜她的质问得不到回应，郁离已经彻底昏迷不醒。 应如霜蹲下身，正打算手起刀落结果了她，忽然看到她怀中露出信件的一角。 应如霜把信打开查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心跳加快，气息不稳的念叨着：“墨九如……墨九如，你果然没死，你怎么会没死？” 这封信是墨九如写的，不仅仅诉说了应如霜的恶行，里面还附赠了两个药方。 应如霜出了一身冷汗，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倘若这封信落在白凤眠手上，那她这段日子的牺牲和付出，就都成为了笑话。 白凤眠只会记得墨九如为他解决疫症之困，哪里还会记得她应如霜？ 应如霜急忙将信收好，正要杀了郁离的时候，听到了巡逻侍卫，朝着这边靠近的声音。 应如霜无奈，只能带着郁离，先行躲避。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解毒了 次日晨。 “景明，景明……景明你别死，别死！别死啊！”白凤眠一声惊呼，从睡梦中惊醒。 门外的叠风急忙推门进来：“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白凤眠顾不上回应，鞋子也没穿就朝着白凤箫的房间跑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见白凤箫已经死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叠风见状拿起一件大氅追着白凤眠过去。 哐当！ 白凤眠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却看到白凤箫竟然坐在床踏上。 “九哥！”白凤箫欢喜的唤了一声。 白凤眠震惊的看着白凤箫，昨天已经奄奄一息了，今 天怎么坐起身了？ 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应如霜。 应如霜笑了下道：“王爷来的真是时候，十三殿下才刚刚苏醒。” 白凤眠连忙上前，拉住白凤箫的手，关切的询问：“你醒了？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白凤箫傻笑一下：“九哥，我没事儿了，就是有点饿。” 一旁的顾开继笑道：“王爷放心，末将已经吩咐厨房去做饭了。这一次啊，真是多亏了应姑娘，咱们有救了，梁河城也有救了啊！” 白凤眠略显茫然的看向应如霜：“这……到底发生何事？” 应如霜捋了捋头发，开口道：“都是我不好，一直以 为这是疫症，却没想到，这其实是一种毒。” “毒？你是说，城里的人都是中毒了？”白凤眠追问， 应如霜点点头：“昨天看十三王爷的情况实在不好，所以我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尝试用解毒的法子治疗殿下，没想到，竟然真的化解了。十三王爷喝下解药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脉象就正常了。王爷，我可以确定，这不是疫症，就是一种毒。” 白凤眠欢喜不已：“太好了，太好了！那快，快让军医把解药都熬出来，先分给城中百姓。” 应如霜摇头道：“现在还不行，这解药当中，有一味药引，名唤海螵蛸， 此物乃是海中生长，城中医馆药庐，虽然有储备，却因为它十分不常用，所以储备非常少，也就能煮三五十份解药。不过所幸这种东西并不难寻找，王爷给我一队亲兵，我立刻带人去南海捕捞。” 白凤眠没有迟疑，当即开口道：“好，先将能煮出来的解药，给病重的人喝下，然后顾将军带人，随你前往南海捕捞！” 应如霜微微一怔，心中有些不安。 她要去南海捕捞海螵蛸是真的，这是药方里的一味药。 可她的目的，却不仅仅局限于此。 她要借着出城的机会，把郁离带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消失。 可如今 顾开继与她随行，怕是有些不好动手。 但是应如霜知道，她不能拒绝，因为她没有合理的理由，而白凤眠也不会轻易答应她。 思来想去，只好先应下。 …… 顾开继率领一队骑兵，入夜之后带着应如霜，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梁河城，直奔南海而去。 所幸这南兆国本就临海，此处去往海岸爷不算太远。 否则就算是有了解药的药方，只怕也来不及制作解药。 顾开继看到应如霜命人用马车拖着两个大木箱子，忍不住有些疑惑的询问：“应姑娘，这是何物啊？该不会是行李吧？咱们最好还是轻车简行，速去速回！”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苍南城也出事了？ 应如霜尴尬的笑了笑，开口解释道：“顾将军别误会，这不是行李，海螵蛸乃是海中一种乌贼，这巷子里都是用来吸引乌贼的鱼饵。” 顾开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末将冒犯了！” 应如霜微微摇头：“无妨。我们启程吧！” 顾开继当即下令启程，众人快速朝着南海而去。 与此同时，墨九如还在苍南城内，焦急的等待着郁离的消息。 “阿离已经去了快三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墨九如心急如焚，在酒窖里来回踱步。 玄骧见状开口安抚道：“你放心好了，郁离是杀手出身，就算是无法完成任务，她也一定有办法顺利脱身，绝对不会身陷 险境。再说了，她是去送药方的，又不是去暗杀。白凤眠不会为难她。” 墨九如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可我怕……” 玄骧走到墨九如面前，接话道：“你怕她看到应如霜，会怒气难控，对她动手。怕白凤眠因此而围剿郁离？”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不情愿的点点头。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不能说自己不信任白凤眠了，可她总觉得白凤眠对应如霜，有些超乎寻常的关心。 至少在应如霜和郁离之间，白凤眠是绝对不会选择维护郁离的。 玄骧见墨九如心急如焚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已经很久没睡过了，要不这样，你先好好睡一下，今 晚天黑之后，我去看看。” 墨九如连忙阻拦：“不，不行！在拿到乾坤玉之前，你不能再随便动用内功了。而且……就像你说的一样，郁离一定不会出事的。你贸然出去，我又要多担心一个人。” “你担心我？”玄骧对墨九如这句话，感觉有些意外。 墨九如看向玄骧，无奈的反问：“你不担心我吗？”若是不担心，就不会时刻问她是否头疼，又一直叮嘱她要睡觉了。 玄骧笑了笑：“当然担心。” 墨九如也笑了下：“朋友之间，互相关心，这不是很正常么。” 玄骧点点头道：“这种感觉，很微妙。” “什么感觉？”墨九如询问道。 玄骧继续道：“就是一种，心情会愉悦的感觉，比如看花更娇艳，品酒更香醇，饮茶更清甜。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可却会感觉他们都变了。” 墨九如觉得玄骧的话很奇怪，她继续追问：“人心情好的时候，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怎么，这些感觉你以前没有吗？” 玄骧笑而不语，只是岔开话题道：“天应该黑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玄骧话音落下，便隔空点了岳嵘的昏睡穴。 本来浅眠的岳嵘，瞬间陷入了昏睡。 …… 玄骧只是想带墨九如出来走走，毕竟那个酒窖密不透风，实在有些憋闷。 可二人万万没想到，居然见到城中人头 攒动，灯火通明。 墨九如皱眉道：“出事儿了？” 确实，如果不是出事儿了，怎么这么多士兵来回奔跑。 眼看一堆侍卫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玄骧当即扣住墨九如的腰身，终身一跃，上了屋顶。 那些侍卫跑到他们脚下的时候，墨九如才认出领队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岳峥的副将，董烨。 董烨吩咐手下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那边，记住了，挨家挨户，所有门窗都要封上。任何人不得出入！剩下的人，跟我走！” 眼看人走远了，玄骧才开口道：“他们蒙着口鼻，手上拿着木条和榔头，看这个架势，城里应该是出现疫症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沉入海底的大木箱 玄骧猜的一点也没错，今日城内已经发现两个士兵，一个熬药的大夫，感染疫症了。 墨九如看向远去的南兆士兵，语气无奈道：“这个季节，吹得是东北风。梁河城就在苍南城东北方向。那边疫症不可控，这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岳峥真是走了一步烂棋。” 玄骧疑惑道：“看来他们预防的汤药，也不是很管用。” 墨九如点头道：“汤药这种东西，本就因人而异。就算我给王爷的解毒药方，也无法确保对所有人都有用，因为无论是毒性，还是病情，都会因为不同人不同体质，而产生变化的。只盼着能对大部分人有用吧。 ” “既然城里这么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了，先回地窖。” 墨九如没有拒绝，只是回去之前，二人又准备了许多食物和饮水。 —— 南洋海岸。 就在疫症反噬了岳峥的苍南城时，应如霜和顾开继，已经来到了南洋海岸。 一路上顾开继对应如霜那两个箱子都很感兴趣。 可应如霜执意不许任何人打开。 顾开继不敢有违，只能顺从应如霜。 如今到了海边了，顾开继笑呵呵说道：“应姑娘，现在咱们得把鱼饵拿出来了吧？” 应如霜笑了笑：“顾将军有所不知，这些鱼饵怕见光，见光就会死， 死了就钓不到我们需要的乌鱼了。还请顾将军直接将两个箱子都扔进大海就好，很快就会有我们想要的乌鱼上来了。” 顾开继不疑有他，当即命人把两口大木箱子抬上小船，随后扔进了茫茫大海。 看着两口木箱子都沉如海底了。 应如霜重重松口气。 心中冷笑一声：“杀了郁离，墨九如，我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哼！” 这两个木箱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郁离，另外一个确实是应如霜为了吸引乌鱼准备的草药鱼饵。 所以不多时，水里就出现了乌鱼的踪迹。 众位士兵欢喜的惊呼。 “哎呀，出来了出来了 ，应姑娘，你看是不是这种啊！” 应如霜垂眸一看，点头道：“没错，就是它！” “哎呀，这里也有！” “嘿，这个个头大！” “快，快抓啊，快抓啊！” …… 众人十分兴奋，纷纷开始捕捉。 就在一切顺利的时候，忽然两艘小渔船，从不远处过来。 那些渔船显然也是被海中的乌鱼吸引了注意力。 顾开继见状，开口喊话：“喂！这些乌鱼是我们的，你们要打渔，去旁的地方。” 渔船上的渔民，有些不高兴，开口回怼道：“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海岸的渔村里，大海中的东西，从来都是先到 先得，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了？” 顾开继当即沉了脸色，怒声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老子……” “顾将军，不要跟渔民产生冲突。”应如霜开口劝阻道：“这些渔民经验老到，他们说不定有办法赶走这些乌鱼，那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还是我去跟他们说说。” 顾开继是个听劝的，他也不想耽误正事儿，便点头应下。 应如霜走到水边，朝着渔船喊道：“几位小兄弟，这些乌鱼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能不能让给我们？我们可以出一些银子，买你们的渔网。” 他们从梁河城走的急，并没有带渔网，眼下抓乌鱼抓的很费劲。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面具 这些渔民辛辛苦苦打渔，为的也就是赚钱养家，一听有银子，当即态度也好了些。 船上为首那人开口道：“把船靠岸！” 两艘渔船靠岸，从上面跳下来七八个精壮的小伙子。 大家看应如霜是个姑娘家，容貌也不俗，纷纷卸下心防。 然而他们卸下心防，应如霜却瞬间脸色一凛。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猝不及防的从为首那人腰间，扯下一个物件儿。 不等那人有所反应，她就急忙质问：“这面具哪来的？” 原来这个小伙子不是旁人，正是珍珠村里，曾经袭击过墨九如和玄骧的大柱子。 而他腰间的面具，则是属于孤城的。 大柱子一行人紧张的退后半步。 因为刚刚应如霜那一下子，显然速度很快，不是普通人。 大柱子戒备的开口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这东西是哪来的？”应如霜继续质问。 大柱子一时间搞不清眼前人，跟之前借住在他们渔村的兄妹，是不是一伙的。 所以他也不敢随意回答。 想了想，只开口道：“捡……捡的！” 小柱子也帮腔：“没错，我们从海上捡的。” “从海上捡的？”应如霜眉头紧锁，显然不相信二人的话。 这孤城和墨九如在鳌鱼峰坠崖，怎么可能把面具丢在海上？ 而且这面具是 银质的，就算掉入大海，也该沉下去，又怎么会轻易被找到？ 应如霜想了想，换了一个温和的语气，开口道：“几位大哥别紧张，我不是坏人。这个面具的主人。才是坏人。” 大柱子和小柱子面面相觑，都不太确信应如霜的话。 不过应如霜说那些人是坏人，倒是让大柱子很认同。 大柱子询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应如霜心思一动，开口道：“我是个大夫，如今梁河城闹疫症了，我是带他们来抓乌鱼用来入药的。这个面具的主人，就是散播疫症的罪魁祸首。如果你们见到他们一定要将他们送去法办。” “疫症？！”众人 齐声惊呼。 其中有个小伙子开口道：“大柱哥，她说的可能是真的，我爹和我大哥前两天刚从梁河城回来，他们本来是去卖鱼的，结果梁河城都不让进了。当时也不知是咋回事，没想到是疫症啊，幸亏我爹没进城啊！” 小柱子也开口道：“他们果然不是好人，大哥你真是没看错。” 他们？ 应如霜听到这话，急忙到：“他们是不是一男一女？男的就带着这个面具？” 小柱子急忙点头：“对对对，是一男一女，不过面具是那个女人拿着的。” 应如霜心中已经有八分确定，就是孤城和墨九如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 怎么如此命大！ 一旁的大柱子见状补充道：“一开始是一男一女，后来又来了个女的，走的时候，是两女一男。” 应如霜心中暗道：“两女一男，那不就是墨九如、郁离，和孤城么。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见到王爷，否则我就前功尽弃了。” 西康到这里，应如霜继续追问：“你说他们走了？那你可知道他们去哪了？” 大柱子回应：“听辛老爹说，他们是要去南兆都城的。你说他们是散播疫症的，那这梁河城发了疫症，他们肯定就是去梁河城了呗。” 应如霜可以十分确定，墨九如没有去梁河城，不然也不用让郁离来送药方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引狼入室 墨九如能知晓疫症的事情，还能准确的写出治病的药方。 那说明她一定距离梁河城不远。 应如霜心中暗道：“苍南城！没错，她们一定藏在苍南城！不行，我一定要在王爷解决梁河城困境之前，解决了他们。” 应如霜抬头看向这些渔民，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大哥，那一男一女都不是好人，疫症就是他们散播出来，我担心你们的村子，也已经被他们感染了，不如我去给你们看一看？” “啊？不会吧！”大柱子大惊失色。 小柱子也开口道：“大哥，咱们村子可没有大夫啊。要不就让她跟我们回去看看吧！” 身后的人帮腔道： “是啊大柱哥，她会治疗疫症，让她看看咱们就安心了，没病的话，也让她留个方子给我们，以防万一啊！” “是啊是啊，十几年前沿海渔村的疫症，闹得可凶了！这事儿不能马虎啊！” …… 听到众人的劝说，大柱子点点头道：“姑娘，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不过你那些侍卫……” 应如霜急忙解释：“我自己跟你们去就好，他们留在这里捕捞。等我查看你们村里人，都没事的话，我就留下药方给你们。你们卖我一些渔网就好！” 大柱子急忙回应：“姑娘能帮我们看病，我们感激不尽，渔网我们赠与姑娘便是。” 应如霜 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跟我的侍卫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大柱子当即应下。 应如霜来到顾开继面前，说自己要去渔村借用渔网。 顾开继不放心，要命两个侍卫随她去，被应如霜婉拒了。 应如霜说渔村排。外，怕当兵的。 顾开继想到应如霜是会武功的，便也没再啰嗦，让她快去快回。 于是大柱小柱两兄弟，就将应如霜带回了珍珠村。 进入村子之后，大柱子吩咐道：“小柱，你去通知村长，让村里所有人都来辛老爹家外面的海滩等着。等会儿应姑娘给咱们一个个把脉。” 小柱子连忙领命离去。 大柱子带着应如霜继续往辛老爹家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前面就是辛老爹家，就是他收留了那一男一女。那女的一开始昏迷不醒。好像生病了，那男的倒是活蹦乱跳的，还出海打渔来着。二人皆是容貌不俗，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 应如霜回应道：“他们都是江湖术士，是有人请他们来，给军队散播疫症的。” 大柱子好奇的追问：“如此狠毒，是南兆请的，还是东陵请的？姑娘，你又是帮哪边儿的？” 这里虽然地处南兆境内，但却是三不管的小渔村。 所以应如霜不确定这些渔民，是更倾向于南兆，还是倾向于东陵。 思来想 去，应如霜谨慎的回应道：“我哪边都不帮，我就帮老百姓，帮人治病。” 一听这话，大柱子瞬间松口气，笑呵呵的将她带到辛老爹的院子里。 辛老爹和红绡正在晒鱼干，看到一群人走进来，瞬间拧紧了眉头。 上一次的事儿，他们家已经被村里人排挤了。 大家都不跟他们来往，今日这是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找茬的？ 红绡冷声道：“你们又过来干什么？还要欺负我们吗？” 大柱子皱眉道：“欺负你，红绡你就是傻啊，我都跟你说了，那一男一女不是好人。你看看，这位大夫找过来了，那一男一女是到处散播疫症的坏人！”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屠杀 红绡和辛老爹对视一眼，父女二人皆是震惊不已。 应如霜将刚刚忽悠大柱子的话，又说了一遍。 辛老爹和红绡虽然不信，却也不敢贸然反驳。 疫症啊，沿海渔村，谁不知道十几年前那场大祸啊！ 应如霜瞥了一眼院子，看到两口大水缸。 随后开口道：“这里是淡水吗？” 红绡怯懦的点点头。 应如霜计从心头起，当即说道：“我先给你们把个脉吧！” “快快快，辛老爹，红绡，你们先看看！”大柱子急忙上前去拉辛老爹。 这一次辛老爹也没有抗拒，看大夫，也是为了他们好。 应如霜给辛老爹把脉之后，当即开口道：“糟了，你们果 然感染了！” “啊？！”大柱子和他带来的人吓得纷纷后退。 红绡也扑向她爹，担忧的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爹身体好好的啊。” 应如霜回应道：“疫症不是突然爆发的，是循序渐进。现在病灶还浅，及时治疗，可以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红绡松口气，急忙跪下求应如霜：“求求大夫救救我爹性命，求求大夫！” 应如霜伸手将她扶起来，开口道：“这种疫症，一人感染，一村子都跑不掉。我将治疗的药粉放入这两口水缸里，你将水烧开，等下端给村里的百姓喝下去。一人一碗。有病治病，没病可强身！” 渔村的人本就见识少，说他 们淳朴也好，说他们愚蠢也没错。 也或许是对疫症实在恐惧，所以大家几乎没有怀疑应如霜的话。 红绡照做，随后全村上下，男女老少，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喝了下了药的水。 等众人反过来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看着死一地的同村百姓，大柱子一边吐血，一边质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 应如霜没兴趣回答。 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知好歹的救了墨九如和孤城。 救了墨九如，就是跟她作对。跟她作对的人，都该死！ 应如霜一把火点燃了渔村，毁尸灭迹。 随后拿着渔网，重回海岸。 —— 梁河城。 墨九如的药方十分有效，应如霜和顾开继带回海螵蛸之后，很快就控制了城中的疫症。 病的最严重的白凤箫，也已经完全康复了。 今日白凤眠正在跟白凤箫谈话，顾开继忽然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脸喜气的模样，让白凤箫有些好奇。 “顾将军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顾开继哈哈大笑：“有，天大的好事儿！二位王爷，梁河城百姓来府衙给咱们致谢了！” 致谢？ 白凤眠想了想，起身道：“出去看看！” 一行三人来到府衙外面，果然看到长街上占满了百姓。 而在所有百姓前面，还有被捆绑住的一个老头和他的小孙 子。 这祖孙二人，正是对梁河城投毒的人。 百姓甲开口道：“草民等感谢楚王殿下，不计前嫌，救我们性命。今日特将罪魁祸首抓来，给王爷处置！” 百姓乙也点头道：“没错，没想到岳老将军一身忠肝义胆，他儿子竟然如此惨无人道，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不配我们支持！” 百姓丙也帮腔：“没错没错，东陵是仁义之师，我们梁河城的百姓，以后都听二位王爷的！” “感谢王爷救命之恩！” “感谢顾将军救命之恩。” “感谢应姑娘的救命之恩啊！” …… 众人纷纷跪下拜谢，白凤眠见状长吁一口气，语气温和说道：“都起来吧。”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白凤箫也连忙道：“是啊是啊，快起来吧，起来说话！” 大家纷纷起身，皆是双眼含泪，满脸感激。 老百姓图什么啊，他们不图大富大贵，就图一个平安健康，安居乐业啊！ 这天下，谁来做皇帝，只要能让老百姓幸福安康，那就是好皇帝！ 而将他们视作诱饵的南兆国君，自然就是昏君！ 白凤眠走向那个老人家，伸出手将他扶起来，亲自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顾开继见状开口道：“王爷……” 白凤眠微微摇头，示意顾开继不要说。 随后他看向那老人家，继续道：“为了保家护国而自我牺牲，本王佩服你 。可对庸碌的君王，盲从盲信，本王却无法苟同。老人家，你真的希望看到，这些梁河城百姓，都死于疫症么？以牺牲百姓为代价的胜利，真的是胜利吗？” 那小孙子拉着自己爷爷的手，有些茫然的询问道：“爷爷，你不是说他们是坏人么？可是他们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病都治好了呢。坏人会给咱们治病嘛？” 那老头眼眶一红，忽然哽咽起来。 是他太糊涂，太糊涂了啊！ 老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其实我早就事先服下了预防的汤药，所以我和小宝才没有生病，这 一切……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锦囊妙计，军令如山，岳将军也不能抗旨啊！” 老人家将事情的经过，系数告知众人。 并且也告知白凤眠，那岳汉丹的也服用了解药。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道：“难怪那岳峥执意让他爹和一碗水酒，原是因为这件事。” 白凤箫咬牙道：“咱们进驻梁河城，没有碰百姓的一针一线，没有伤害他们一分一毫。可南兆人却让梁河百姓，死伤无数！他们就不怕报应吗？！” 一旁的顾开继接话道：“他们已经有报应了。” 嗯？此话何意？ 顾开继给二人递了个眼神，随后走回府衙。 白 凤眠也吩咐叠风安抚百姓，然后带着白凤箫回到内院。 顾开继见院门关了，才急忙道：“这就是末将要说的第二件好事儿。苍南城爆发疫症了！” “什么？苍南城爆发疫症了？”白凤箫显得很惊讶：“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有预防的汤药吗？” 顾开继微微摇头道：“具体情况，末将也不清楚，但是消息绝对准确。末将猜想，那个预防的汤药，说不定也不是十分有效？或者因人而异？” 白凤箫一拍手：“真是太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九哥，咱们趁他病，要他命！” 趁他病，要他命，确实是个好计划。 可白凤眠 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这天下说到底，不是南兆的天下，也不是东陵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想要真的掌控天下，那必然不能失去民心。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或许，我们应该把治病的药方，送去苍南城。” “什么？！”顾开继和白凤箫齐声惊呼。 显然二人都不认同白凤眠的提议。 白凤眠继续道：“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件事做好了，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苍南城，让南兆数十万大军，俯首称臣。而都城那一战，自然也可以不战而胜。” “可若是做不好，岂不是等于给敌人帮了大忙？”顾开继有些担忧。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南兆陷入危机 白凤眠点头道：“你说的也没错，所以这件事儿，还要仔细考量一下。我军经过疫症的折磨，如今元气尚未恢复，这段日子，先好好休息。不急着攻城。” 不仅仅是不急着攻城。 也不急着去帮忙。 毕竟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才难得。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时机。 白凤眠开口道：“继续留意苍南城的情况，本王去跟岳老将军，下一盘棋！” —— 苍南城。 就在白凤眠考虑要不要将解药的药方，告知苍南城的时候。 苍南城的情况，已经不受控制了。 越来越多的人生病，本就体弱的人几乎发病第 二天就病故了。 城内那个废弃的义庄，堆满了尸体，烧都烧不过来。 岳峥呆坐在城墙上，脸色灰败如土。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要害死苍南城百姓了，我要害死整个南兆了，都是我的错！”岳峥恨不能打死自己。 副将董烨跑过来，开口劝说道：“将军，这事儿不能怪你啊，这是太子的命令，咱们也不能违背啊。毒物是太子给的，预防的药也是太子给的。谁知道这预防的汤药没用啊！唉！” 说到这里，董烨眺望梁河城方向，忍不住挠头道：“说来也奇怪了，咱们这才爆发三四天，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 大部分将士也病的起不了身。可那梁河城怎么看起来还是一片平静？” 提起这件事，岳峥也疑惑不解，他急忙追问：“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么？” “回来了回来了！岳将军，小人回来了！”斥候风尘仆仆，从楼梯上跑上来。 岳峥和董烨急忙看向他。 那人脸上难言喜色的说道：“将军，疫症有救了，梁河城的百姓都康复了。楚王身边那个神医谷的女大夫，真是神了！她找到了药方，把所有人都治好了啊！” “真的？你说真的？”岳峥略显激动的扣住斥候的肩膀。 力道之大，疼的那斥候龇牙咧嘴。 可他却不 敢挣脱，只是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小人看得真真的！前不久他们去海里捕鱼，就是那种鱼入药，然后就治好了大家。现在整个东陵的军队，和梁河城内部的百姓，全都康复了。那个病的快要死了的十三王爷，如今也活蹦乱跳的，今儿个还上了城墙呢。小人绝对没有看错！” 听到东陵解困，岳峥竟是没有半点担忧，反而都是喜悦。 他欢喜的开口道：“太好了，太好了，疫症有救了，董烨，疫症有救了啊！” 董烨也快喜极而泣了，急忙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少将军，咱们得想办法，把那个药方弄过来啊！” 是 啊，他在这瞎高兴什么呢。 现在解困的是东陵，不是他们南兆。 他们想解困，还得赶紧搞到药方啊！ 刚刚有一点的转机的局面，瞬间又陷入了困境。 岳峥皱眉道：“白凤眠手上有我爹。可我手上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资格去跟白凤眠谈条件。” “那我们硬抢？”斥候开口提议。 董烨摇头：“不行，如今我军都病了，他们人强马壮的，贸然去抢，只怕有去无回。” 岳峥担忧的说道：“没资格谈条件，也不能贸然去抢，那就只能……” 投降两个字，岳峥说不出口。 可董烨和那斥候，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岳峥要投降 但是他们能投降么？ 这苍南城，是南兆的最后防线。 苍南城破了，这块大陆的版图上，就再也没有南兆了。 可若是不投降，一直硬撑着，又能撑多久？ 疫症猛如虎，用不了半个月，苍南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到时候，东陵大军，不是一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踩着他们的尸体，踏平南兆吗？ 众人脸色凝重，都没有一个好办法。 思来想去，董烨开口道：“将军，百姓是无辜的……” 是啊，他们当兵的，马革裹尸，权当此生无憾。 可百姓何辜？ 梁河城的百姓，已经被他们当做诱饵了。 难道苍南城的 百姓，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死吗？ 岳峥闭上眼，潸然泪下。 他哽咽道：“让我再想想！” 董烨没有再催促，任由岳峥在城墙上站着发呆。 而与此同时，墨九如也在思考，要不要将药方，告知给岳峥。 玄骧看向她，开口道：“你是医者仁心，既然想救人，救便是，何必诸多顾虑。” 墨九如皱眉道：“阿离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梁河城的情况如何了。倘若梁河城解困了，那我救了苍南城，等同于给了两国继续厮杀的机会，到时候只怕死的人更多。倘若梁河城没有解困，那我救了苍南城，岂不是等于递给岳峥一把利刃，让 他刺入王爷的心脏。怎么做都不对……” 墨九如扶额，显然又开始头痛了。 一旁的岳嵘见状说道：“小姐，你很久没睡觉了，休息一下吧。” 这地窖不分昼夜，墨九如也不知自己多久没睡了，只觉得特备疲惫，但是又怎么都睡不着。 玄骧见她形容憔悴，只好伸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强迫她进入睡眠。 一旁的岳嵘见状，微微叹口气道：“公子，你们……不是普通人是不是？我……也不是你们的丫鬟吧？” 这么多天的相处，岳嵘已经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玄骧看向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言，只是开口道：“我们 是不是普通人，不重要，你是什么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会伤害你。而你在她心里，是个好人。” 玄骧看向躺在地上的墨九如，有些心疼的伸手覆盖在她的后脑上。 岳嵘微微垂眸，口中念叨着那两个字：“好……人？” …… 次日晨，苍南城城墙上。 岳峥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后，身上都是露水。 董烨一大早就跑上来，想知道岳峥有没有决断。 然而还不等董烨询问，手下的侍卫便开口禀报道：“启禀将军，今日城中又死了六十七人呢，军中死了三百余人。” 短短一天，死了三百余人…… 岳峥和董烨瞳孔放大，都震惊的愣在原地。 岳峥嘴唇翕动，却发现喉咙发紧，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的说道：“传……传本将军令，悬白旗，挂白帆，我岳家军，对东陵楚王，投降！” “将军！”董烨想劝阻，却也知道不能劝阻。 他可以不怕死，可他怎么能容忍看着百姓和手下将士，一个个这么枉死？ 这个决定是艰难的，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个传令的侍卫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根本不愿意领命。 岳峥怒声道：“还不快去！” 早一点投降，就早一点得到解药，就能少一些人枉死啊！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两幅画 然而就在那侍卫要领命离去的时候，忽然另外一个传令兵跑上来，急切开口道：“将军，城外急报！” 急报？ 岳峥疑惑的看向他：“什么东西？” 那人拿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岳峥，开口道：“今日一早刚开城门就看到这封信被钉在门外，上面只写了将军的名字。属下不敢拆开！” 岳峥将信打卡，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幅画。 画中都是姑娘，只是一副容貌平平，上面写着“易容后”。 另一幅画容貌倾城，落款写着“楚王妃，墨九如，身陷苍南城。” “什么？楚王妃？！”董烨惊呼一声，急忙凑上前去看。 岳峥也很惊讶，这楚王妃怎么可能跑来苍南城？ 不过…… 岳峥皱眉看着画中人，疑惑道：“这画中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董烨一眼就认出来她，惊呼道：“天啊，将军，这不是那个阿九姑娘吗？” “阿九姑娘？什么人？”岳峥已经忘记了墨九如。 董烨一拍大腿，开口道：“哎呀，就是送回岳嵘将军令牌的那个姑娘啊，她说她是珍珠村的人！难怪了难怪了，难怪长得更天仙似的，原来她是楚王妃啊！” 岳峥瞪大眼睛，一把揪住董烨的衣领：“人呢？她人在哪？人呢？！” 董烨苦着脸道：“将军你别急，她……她肯定还在城里，末将这就带人去找，这就带人去！” “去！去给我挨家挨户搜，一定 要抓到她，一定要活的，活的！”岳峥大声咆哮，激动异常。 倘若他能抓到楚王妃，那就可以跟白凤眠谈条件了。 用楚王妃换解药，换他们整个苍南城平安，他就不用投降了啊！ 到时候，再正大光明的跟白凤眠打一仗。 无论输赢与否，都好过于这般窝窝囊囊的死，窝窝囊囊的败啊！ 这是他们南兆，也是他们岳家军，更是他岳峥，最后的希望了！ …… 董烨立刻带人全城搜捕墨九如的下落。 哪怕挖地三尺，也绝不放过任何角落。 此刻在酒窖中睡着的墨九如，并不知道危险的靠近。 可一直帮她疗伤的玄骧，却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收了内功， 站起身听着上面的动静。 岳嵘见状担忧的询问道：“公子，怎么了？” 玄骧开口道：“上面很多脚步声，怕是有麻烦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边玄骧刚说完，头顶就传来了说话声：“喂，见过这个女人吗？” 酒楼的小二回应道：“这……这个女人……”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问你见没见过！”官差显得很没耐心。 店小二继续道：“好像是见过，前阵子她来吃过饭，就是刚封/城那天，吃完之后给了小人一点打赏，询问有没有酒窖。再然后他们一行三人就走了，再没见到人啊！” 墨九如一行人不是走了，而是趁酒楼不营业，钻进酒窖了。 官 差疑惑道：“酒窖，打听酒窖做什么？” 店小二摇头道：“这小人就不清楚了。” “那你们这有没有酒窖？”官差追问。 店小二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矮门：“从那下去就是酒窖了！” 此话一出，那些官差瞬间戒备起来。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快去通知董副将。说不定人就藏在里……” 砰！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酒窖的门就忽然爆裂！ 破碎的木板，袭向房间里众人，让那些官差自顾不暇。 就在此时，玄骧带着墨九如和岳嵘，飞身而出，离开了酒楼。 “追！就是他们，快抓住他们！”身后响起追兵的声音，玄骧头也不回，带着二人，快速离去！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自投罗网？ 那些官差的武功，在玄骧面前，不值一提。 只是玄骧摆脱他们之后，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城外是数十万的大军，他带着墨九如和岳嵘，很难安然脱身。 尤其眼下还是白天。 墨九如感觉到玄骧的气息变得有些不稳，当即开口道：“我们去那个义庄！之前发现毒物的那个义庄。” 眼下城中爆发疫症，义庄里堆放的都是病死的百姓。 那些官差无论如何，也不敢往义庄去的。 玄骧脸色苍白的开口道：“还是你聪明！” …… 三人来到义庄，这里早已经不复几日前的平静。 到处都是焚烧尸体的痕迹，还有 一些来不及处理的尸首。 空气中除了烧焦味儿，就是腐臭的气息。 岳嵘皱眉，捂着口鼻说道：“这里能藏人么？” 墨九如也皱眉道：“我们现在无处可去，城里到处都在搜查我……” 话说道这里，墨九如忽然顿住了。 玄骧看向她，瞬间知道她在想什么。 玄骧当即皱眉道：“不行！” “不行也得行！”墨九如继续道：“他们要抓的是我，不是我们。只要我出去，他们就不会继续搜城，你们就安全了！” 玄骧厉声道：“你是东陵的楚王妃，这里是南兆国，你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墨九如想了想 开口道：“我不会死的，我也不会去送死！我有办法让岳峥放我离开苍南城。我要去梁河城给你拿乾坤玉。” 担心玄骧还要阻拦，墨九如继续道：“只要你能拿到乾坤玉，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到时候你自然可以救我，不是吗？” 这话倒是不假。 可玄骧还是不放心。 他继续追问：“你……咳咳，咳咳咳！”玄骧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抬头看了看这当空烈日，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墨九如急忙道：“快，快扶他进去！” 墨九如和岳嵘合力，将玄骧扶着进入了一间破败的木屋里。 好歹能遮一遮太 阳。 安顿好玄骧之后，墨九如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她看向岳嵘，心中虽然十分不踏实，眼下却也只能将玄骧交给她照顾。 墨九如开口道：“小岳，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公子。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实在躲不开了，束手就擒也可以，但是一定不要让公子晒到太阳。关在地牢也无妨。” 岳嵘不太明白，但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墨九如转身欲走，却忽然被玄骧拉住了手腕。 墨九如看向他，玄骧开口道：“九如，不要用性命去赌白凤眠对你的感情。人是会变的。报仇的事不急于一时，等我拿到乾坤玉，一定让你心想 事成。” 墨九如明白，玄骧是担心她会因为应如霜的事情，跟白凤眠起冲突。 墨九如点头道：“你放心，事有轻重缓急，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仅仅要拿乾坤玉，她还要打听一下郁离的下落。 郁离已经消失好多天了。 作出决定自后，墨九如果断离开了义庄。 就在南兆士兵满城搜索她的时候，她却站在了苍南城府衙门口。 “你是什么人？全城戒严了不知道吗？赶紧回家去！”门口的侍卫，冷声训斥。 墨九如看向他，平静的说道：“我是岳峥要找的人，东陵国，楚王妃，墨九如！” 什么？楚王妃？！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没打算活着回去 岳峥正急的在房间里打转转，忽然听到侍卫禀报，说楚王妃自己送上门了。 岳峥猛地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董烨见状，惊声询问：“你说谁？楚王妃？” 传令兵点头：“回将军话没错，就是楚王妃。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自己说，她是东陵楚王妃，墨九如。” “很漂亮……没错，那一定是她！”董烨还对墨九如的容貌，印象很深刻。 “快把人带进来！”岳峥急声道。 …… 墨九如走入正厅的时候，岳峥已经冷静下来，沉着脸坐在高座上。 董烨则站在一旁。 看见走进来的少女，董烨忍不住 厉声道：“果然是你，上次竟然被你给骗了！” 墨九如浅浅一笑，客气的回应：“见过岳峥将军，见过董副将。” “不用跟本将军在这假客气，上次既然跑了，为何这一次又要自己送上门来？楚王妃，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岳峥对墨九如很戒备。 墨九如浅笑回应：“这话……不是应该我来问岳将军么？岳将军连城中疫症都顾不上了，调动所有人马，挖地三尺也要抓到我，到底是所为何事呢？难道，是为了打听令妹的下落？” 此话一出，本来还算沉得住气的岳峥，腾地一下站起身。 他阔步走到墨九如面前， 冷声质问：“嵘儿在哪？你抓了她是不是？她还活着是不是？说！” 岳峥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 可墨九如却平静如常。 她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回应：“岳峥将军连令尊的死活都不顾，执意对梁河城用疫症。没想到竟然还会关心岳嵘的死活。你这到底是顾念亲情呢，还是不顾及亲情呢？都把我搞糊涂了！” “少废话！”岳峥忽然伸出手，死死的扣住墨九如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之对视。 墨九如被提的不得不踮起脚尖。 一旁的董烨见状，竟是心里一紧，下意识上前半步，却也没有开口阻拦。 岳峥咬牙切 齿的质问：“少废话，问你什么说什么，否则别怪我……” “如何？”墨九如被掐的有些难受，吐字也有些不清，可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墨九如冷笑道：“杀了我？虐待我？还是让我生不如死？岳将军，我敢只身前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可我若是死了，只怕你爹和你妹妹，以及这整个苍南城，乃至整个南兆国，都要为我陪葬了吧？” 岳峥恶狠狠的盯着墨九如，一时间还不上嘴，竟是真的被她拿捏住了。 一旁的董烨见状急忙上前安抚：“岳将军，冷静些，我们要先解决问题啊。” “哼！”岳峥用力将墨九如 甩开。 墨九如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被掐红的脸颊，淡淡说道：“董副将说的没错，岳将军总要冷静下来，我们才能解决问题。说吧，你们找我，想要什么？” 墨九如心中明白，如今困扰岳峥最大的问题，一个是这苍南城的疫症，还有一个就是东陵压境的大军。 这第一个问题，她有解决疫症的药方，所以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 可她不确定，在岳峥心里，是救百姓更重要，还是击退东陵大军更重要。 倘若岳峥要将她绑在两军阵前，逼迫白凤眠退兵，那对她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开门见山最好 墨九如聪明，那岳峥也不是傻子。 现在双方僵持，谁先暴露自己的目的，自然就落了下风。 所以岳峥也没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吧，抓你的时候你要跑，不抓你的时候，你送上门，那你的目的又是为何？” 本以为墨九如也会周旋一下。 没想到她开门见山的回应道：“救人。” “救人？”岳峥和董烨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 因为他们想不通自己手上还有什么人，值得墨九如以身犯险，前来相救。 岳峥继续道：“你把话说清楚，要救何人？”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救你！” “我？”岳峥愈发听不懂了。 墨九如又看向董烨：“还有你！” “我？”董烨指着自己的鼻子，也是听不明白。 墨九如又转头看向身后：“还有这梁河城的数十万百姓，和城外的几十万将士，乃至你们整个南兆国的所有人！” 岳峥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你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救我们。” 墨九如勾唇一笑：“岳将军没有听令妹提起过我么？我在成为阶下囚之前，是一个大夫。” “大夫？”董烨诧异的看向岳峥。 岳峥想了想皱眉质问：“你的意思是，你能治疗疫症？” 墨九如浅笑道：“你看我从城内一路走过来，可有带面纱？或者你找个 大夫给我把个脉，看看我可有生病？” 她没有做任何防护，却肆无忌惮的在城中行走，完全没有害怕被感染，显然是自己有本事治疗这种病了。 岳峥半信半疑的看向董烨。 董烨朝着门外呶呶嘴，示意岳峥出去说话。 岳峥点点头，先往外走，董烨离开之前，不忘吩咐下人，给墨九如看茶。 倒还算客气。 …… 二人来到外面，董烨率先说道：“将军，难道为梁河城解困的不是那个神医谷的女人，而是眼前的楚王妃？” 岳峥摇头道：“我也拿不准，不过……如果真的是她，那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我们不必去求白凤眠，也不必派人去 梁河城偷药方。直接让她再写一个不就成了？” 董烨叹口气：“将军，没那么简单。让她救人，必须要她心甘情愿才行，不然她在药方里动手脚，极有可能让我们全军覆没啊！宁得罪千军万马，不得罪一个大夫！” 这话倒是有道理。 岳峥疑惑道：“那要如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如今我与她夫君正在交锋，她又岂会心甘情愿？” 董烨想了想道：“她只身前来，一定还有其他目的，不妨问问清楚。” “那个女人狡猾的很，刚刚本将军问过，她不是也没回答！”岳峥显得有些烦躁。 “将军，跟聪明人打交道，就不能周旋。开门见山最好！末将去试 试！” 董烨没有阻拦。 二人重新回到正厅，看到墨九如正坐在那喝茶，一派闲适的模样，没有半点紧张。 岳峥看了董烨一眼，董烨走上前，没开口说话，先行了个大礼。 “楚王妃！” 墨九如站起身，也客气的回礼：“董副将客气了。” 董烨叹口气道：“楚王妃，东南两国交战，说到底，是政事，是军事，却不关老百姓的事。此次爆发疫症，也绝非我们所愿，若是任由疫症蔓延，那最后威胁的也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梁河城，或者小小的苍南城，而是所有国家。倘若楚王妃真的有办法治疗疫症，还请如实相告。你有什么条件，我们也会全力满足。”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两个条件 墨九如看了看一旁眉头紧锁，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岳峥。 又看了看面前表情诚恳，眼含乞求的董烨。 随后心中暗道：“上次岳嵘去京城的时候，我并未展示过过人的医术，岳嵘不可能跟他大哥提及我会治病救人的事。就算提及，也不会说的玄乎其神。可我刚刚只是随口一句话，便让这两个人对我深信不疑，态度扭转的这么快。这是为什么呢？他们是真的相信我了？还是另有套路？” 就在墨九如思忖的时候，一队小兵从门外经过，墨九如看到，他们手上拿着一些白色麻布。 苍南城虽然已经爆发疫症了，但是死的大多是老 百姓，老百姓死了，不可能在府衙设灵堂。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布？ 墨九如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心中暗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梁河城的疫症解决了。岳峥准备白布，是要投降的！他想向梁河城的王爷，求治疗疫症的药方。换言之，阿离已经成功送去药方了！可是阿离为什么没回来呢？难道阿离出事了？被王爷扣下了？” 眼看墨九如迟迟不回应，董烨忽然单膝跪地道：“楚王妃，战事上，我们各为其主，对梁河城使用疫症，也是陛下的旨意。无论是岳将军，还是末将，都无法抗衡。可情理上，我们不希望任何一个百姓无辜受 累。苍南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的不能再拖了。既然你说自己是大夫，那么医者仁心，求求你救救苍南城的百姓吧！” 墨九如对于董烨的态度有些惊讶。 毕竟眼下她才是俘虏，可董烨却十分客气。 可见这场疫症，他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不，不仅仅是没办法。他们也是害怕了。 毕竟十几年前，屠杀渔村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他们的陛下，随时可能放弃苍南城。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我有两个条件。” 不等董烨开口，岳峥便急忙道：“说！” 墨九如继续道：“第一，告诉我，你们明明准备投降，为 何临时改了主意。” 岳峥猛地一怔，随后别开脸，略显心虚的说道：“谁说我们要投降？我们岳家军，宁死不降！” “那就等死吧！”墨九如坐回椅子上继续喝茶。 董烨见状站起身，走到岳峥身边安抚了几句。 随后董烨看向墨九如，继续道：“因为疫症严重，岳将军为了避免伤亡，确实有投降的打算。可是在我们悬挂白旗的前一刻，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明你在城中，所以我们便……” “便打算先抓了我，然后跟白凤眠谈条件？”墨九如接话道。 董烨点点头。 墨九如眉头紧锁，想不通这封信是谁写的。 毕竟她 的行踪十分隐蔽，眼下知道她在苍南城的，除了玄骧和岳嵘之外，就只有郁离了。 玄骧和郁离不会出卖她，岳嵘还没有恢复记忆，更加没机会出卖她。 那会是谁呢？ 想不通，暂且不去想。 墨九如继续道：“第二个条件，放我去梁河城，我从梁河城回来，就会给你们药方。” “这不可能！”岳峥立刻拒绝：“放你回去，你怎么可能还回来？楚王妃，你是聪明人，可也不要把别人都当做傻子！” 董烨想了想也皱眉道：“楚王妃，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你关乎到整个梁河城上下，数十万人的性命，我们实在不敢赌这一局。”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我相信她 墨九如理解他们的担忧。 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我一定会回来，而且我不回去一趟，我也拿不到药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药方是你开的，你再开一个不就好了？何必非要去梁河城取？”岳峥质问道。 一个“取”字，就让墨九如知道，她刚刚的猜测都是对的。 梁河城已经解困了。 墨九如心下稍安，却也不免为郁离担心。 所以她必须要去梁河城一趟，打听清楚郁离的情况。 墨九如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给王爷写的药方，其实并不完整，因为当时救人心切。我只能下了猛药。如今药性药效如何 ，我还需要亲自看过病人才能知晓。试想想，倘若治好了疫症，但是因为药效过猛，导致病人突发其他状况而丧命，那不是得不偿失了？” “这个简单，如今苍南城也有这么多人生病了，随便拉一个过来，给你试药便是！”岳峥仍旧不肯放墨九如离开。 墨九如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岳将军，梁河城我一定要回去，而且我一定会回来，带回可以治疗疫症的药方。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将你妹妹还给你！” “什么？！”岳峥扑向墨九如，下意识双手扣住墨九如的肩膀，急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小妹还活着？她还活着？” 墨九如开口道：“现在还活着，疫症继续蔓延下去，就说不定了。” 岳峥立刻开口道：“来人，全城给我搜！” “让你搜到也没有用，你不让我走，我是不会拿出药方的。没有治病的药方，就算让你找回妹妹，也躲不过一个‘死’字。疫症猛如虎，不会善待任何一个人。”墨九如态度十分坚决。 一旁的董烨见状，连忙道：“将军，答应她吧，先看到岳嵘将军为上啊。” 岳峥摇头道：“不行，现在答应她，她如果真的不回来，那我们岂不是更被动？我可以相信她治病救人的能力，可我 不能相信她会不会出尔反尔。她现在回去了，再拖我们半个月，不，不用半个月，七日，短短七日，我们就不得不开城门投降了。董烨，我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白凤眠想不到么？” 换言之，就算墨九如到时候想回来，只怕白凤眠，也绝不会让她回来了。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 董烨皱眉看向墨九如，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墨九如还在思忖，到底要如何才能说服岳峥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让她去！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便见到岳嵘走进来，而 她身旁，却没有玄骧的身影。 墨九如瞪大眼睛，急忙跑向岳嵘，开口质问道：“你恢复记忆了？玄骧呢？！” 岳峥也跑向岳嵘，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小妹，小妹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岳峥老泪纵横。 岳嵘轻轻拍了拍自己大哥的后背，随后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看向墨九如说道：“你放心，他没事，我让人把他送到地牢里了。” 说起地牢，担心墨九如误会，岳嵘又急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关着他，是因为只有地牢是不见天日的。” 换言之，她不是要苛待玄骧，只是找个没有太阳的地方给他。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启程去梁河城 墨九如皱眉看向岳嵘：“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岳嵘平静的回应：“我并非存心欺骗，一开始，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是进入苍南城之后，看到那些将士的衣服，记忆才一点点回笼。” 说到这里，岳嵘看向岳峥，继续道：“大哥，是楚王妃和她的……” “玄骧是我兄长。”墨九如如此解释她跟玄骧的关系。 岳嵘点点头，继续道：“是楚王妃和她兄长救了我的性命。如今她兄长重病，所以相信她，不会一去不回头的。让她去吧。” 手上有个人质，那事情就好办了。 岳峥点头道：“好，大哥相信你！” 岳峥看向墨九如，开口道： “楚王妃，你们楚王府和我们岳家的恩恩怨怨，已经算不清了。可这苍南城的百姓，是无辜的。今日,本将军放你离去，就在这城墙之上点一炷香。那一炷香燃烬，刚好是两天两夜，足够你往返梁河与苍南之间。倘若香燃烬之时，你还没回来，就别怪本将军，杀了你大哥！” 两天两夜不回来，那多半也是不会回来了。 所以岳峥要让墨九如的兄长，为整个苍南城陪葬。 墨九如爽快应下：“我墨九如说话，一言九鼎。说回来，就一定回来，别说王爷拦不住我，就算是整个东陵的将士，也别想拦住我！” “好！董烨，亲率一队骑兵，护送楚王妃，去 梁河城！” “末将领命！”董烨立刻去点兵，随后便打算带着墨九如，离开苍南城。 临行之前，墨九如不放心玄骧的情况，去地牢看了看他。 玄骧却陷入了沉睡，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墨九如给他诊了脉，发现他脉象微弱，但是却还算平和，心下稍安。 她站起身，看向身后的岳嵘，本想说什么，岳嵘却先一步开口道：“你放心，我的承诺，依然有效。虽然我从小岳，变成的岳嵘，可我答应过你保护好他，就绝对不会伤害他。战争是战争，人情是人情！” 她不可能忘记墨九如又一次的救命之恩。 就算之前差点葬身大海，那也是 找白凤眠算账，跟墨九如没有关系。 恩怨分明，才是她岳嵘！ 墨九如感激的致谢：“多谢，我还需要一些草药。” 岳嵘点头：“随我来！” 准备好一切之后，墨九如便不再耽搁，带着董烨和一队骑兵，去往梁河城。 —— 梁河城。 与此同时，梁河城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了。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白凤箫身体底子那么好，喝了几次药就康复了。 可所有人的病情，都没有再恶化了，更加没有因此而死亡的。 这天夜里，为了庆祝克服了疫症，白凤眠率领三军将士，在军营中，燃起篝火，共同庆祝。 大家推杯换盏，每一个人 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当然，所有人口中，称赞最多的，还是这位神医谷的首徒，应如霜。 士兵甲道：“你们不知道啊，多亏了应姑娘，我们在鳌鱼峰才能拦住岳嵘的大军。” 士兵乙点头道：“没错没错，应姑娘取心头血去抓蛇王啊，那可是心头血啊，九死一生啊。放你们谁敢？啊？谁敢？你敢不敢？你敢不敢？反正我不敢！”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敢。 士兵丙也应和着：“应姑娘真是有勇有谋，若不是她医术高明，咱们都得客死异乡啊！” “是啊是啊！” “没错没错！” “来，我提议，大家一起敬她一杯！”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难道是通敌卖国？ 众人纷纷举杯，朝着应如霜敬酒。 应如霜坐在白凤眠身边，看到这么多人对她表示感谢，心中也十分喜悦。 她柔声道：“你们过奖了，这都是王爷的功劳。在下不敢居功。” 下面的人开始起哄：“王爷有功，应姑娘也有功，要我说啊，这就叫夫唱妇随，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哈哈哈，是啊是啊！” “哎，别乱说话，应姑娘还没出嫁呢，这只能算红颜知己！” “对对对，王爷的红颜知己，我们的救命菩萨！” “哈哈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都有几分得意忘形。 就连顾开继都傻呵呵乐着。 唯有白凤箫脸色阴沉 ，不发一言。 白凤眠则面容平静，没有什么情绪。 白凤箫见状，皱眉道：“九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就由着他们胡乱说？” 白凤眠疑惑：“解释什么？” 白凤箫诧异道：“解释你跟应如霜的关系啊！你们根本不是……不是男女关系！” 白凤眠点头道：“你知道就行了，大家这么高兴，我说多了，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会变得拘谨。” 他只想对该解释的人解释，无关紧要的人，他懒得解释。 白凤箫看向那得意的应如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然应如霜救了他，可他还是不想领情。 大概有些人天生就八字不合吧， 越看她那副拿自己当女主人的模样，就越觉得心烦。 就在白凤箫看不下去，打算起身回军帐的时候，忽然一个传令兵满脸急切的跑过来。 他焦急的喊道：“报——报——” 这一声高喊，瞬间让人声鼎沸的席面安静了下来。 顾开继腾地一下站起身，酒的都瞬间醒了三分。 他急忙询问：“怎么了？发生何事？南兆来犯了？” 那人急忙回应：“启禀二位王爷，启禀顾将军，南兆派了一队骑兵前来，为首的是一位女将军。” “女将军？”白凤箫诧异的重复着这个称呼。 他看向白凤眠，惊讶道：“难道岳嵘没死？” 白凤眠微微摇头 ，他也不确定。 白凤眠继续询问：“你说，只有一队骑兵？” 那人点头：“回王爷话，没错，只有一队骑兵。” “一队骑兵才五六十人，还是个女将军领头，他们这是要干嘛？”顾开继想不通。 白凤箫问道：“人到哪了？” “刚刚探子来报，距离营盘还有三里地。” 顾开继说道：“骑兵速度很快，眼下估摸着快到了，王爷，我去会会他们！” 不等白凤眠回应，又一个传令兵跑来。 那人开口道：“报——启禀王爷，院门来了一队南兆的骑兵，为首的女子自称为墨九如，求见王爷！” “什么？！”白凤眠和白凤箫，以及应如 霜，同时发出惊呼声。 许是觉得自己失态了，应如霜急忙收敛情绪。 幸好白凤眠和白凤箫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倒也没有人注意他。 白凤眠当即不再啰嗦询问，直接跑向辕门。 其他众人见状，纷纷抬步跟上。 有些不明所以的将士互相询问：“墨九如是谁？王爷怎么这么紧张？” “哎呀，这你都不知道？是武安将军墨长玄的闺女，咱们王爷的正妃啊！” “啊？王妃娘娘？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在京城么？” “不是王妃怎么来了，而是王妃怎么成为南兆的女将军了？”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南兆的将军…… 难道是……通敌卖国？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夫妻相见 想到这里，众人当即不再迟疑，纷纷跟上了白凤眠的脚步。 墨九如身穿一身戎装。 这是岳嵘强迫她穿上的。 因为两国交战，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冷箭。 穿上盔甲至少能护住要害。 所以探子看到她，便称呼为女将军了。 当白凤眠从营盘中走出来，看到英姿飒爽的墨九如时，简直觉得恍如隔世。 半年了，已经快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九如……”白凤眠轻声唤着，朝着她步步靠近。 他甚至不敢走的太快，生怕眼前的景象，只是黄粱一梦。 就好像过去许多个夜晚一样，他不靠近，梦就还在，他若靠近，梦就醒了 。 墨九如回头看向白凤眠，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他变黑了，也变瘦了，额角还有疤痕，脸色也不太好。 心中种种怨念，似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王爷！” 墨九如朝着白凤眠走过去。 白凤眠则忍不住，扑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九如！九如！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情绪激动，举止亲密。 如此行为，瞬间让整个东陵的将士都知道，这位才真的是他们王爷，心尖尖儿上的人。 墨九如也声音哽咽道：“是我，真的是我。王爷，你身体怎么样了？疫症好了吗？” 白凤眠紧紧抱着她 不撒手，“好，好，我都好，你怎么样？你好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墨九如从白凤眠怀中退出来一点，她抬头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有些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楚王妃，你别忘了，城墙上还燃着香呢！”身后的董烨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顾开继听到这话走上前，皱眉道：“董烨？好家伙，你居然敢来我东陵军营？” 董烨在顾开继手上没少吃亏，现在看到顾开继，也是有些打怵。 他撇撇嘴道：“本将军有何不敢？本将军今日是陪同楚王妃来梁河城，取治疗疫症的药方的！” 治疗疫症的药方？ 一个士兵甲 忍不住骂道：“你疯了吧？我们的药方凭什么给你们？” 士兵乙也叫骂道：“疫症是你们弄出来的，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现在自食恶果了，还想抢我们的药方。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没错，做梦！” “没错，不能给，不能给！” 众人纷纷反驳。 一旁的白凤箫疑惑的走到墨九如面前，询问道：“九嫂，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南兆士兵在一起？是不是他们抓了你？”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便关切的询问了一句：“你的身体怎么样？服了药之后，可有痊愈？” 墨九如朝着白凤箫伸出手，白凤 箫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卷起袖子，让墨九如诊脉。 墨九如一边诊脉，白凤箫一边说道：“九嫂放心，我没事了，前几天确实差点就死了，幸亏有那个治疗疫症的方子。” 一旁的顾开继点头道：“没错，这都要感谢应姑娘。要不是她，我们都死了。” 说到这里，顾开继看向董烨，继续道：“应姑娘不眠不休，昼夜辛劳，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药方。你们想要？行啊，开城门投降，我们一定不会为难城中百姓，立刻为众人治病！” “应姑娘？”董烨诧异的皱眉。 随后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楚王妃，你不是说，药方是你送来梁河城的么？”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先杀了她 “她在说谎！”伴随一道凌厉的女声，应如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面墨九如。 应如霜来到众人面前，指着墨九如的鼻子，重复道：“她在说谎，药方分明是我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她送来的。” 顾开继点头道：“没错，是应姑娘研究出来的，她还亲自带我们去南海抓鱼来着。” 其他将士也点头应声：“没错没错，那天十三殿下差点就病死了，多亏了应姑娘。” “是啊，她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就是，应姑娘是神医谷的首徒。这楚王妃……”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可众人都明白了那个小兵的意思 。 这神医谷的首徒，能研究出来药方，合情合理。 可名不见经传的楚王妃，怎么可能能研究出来药方，简直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在质疑墨九如。 墨九如也没急着争辩，而是询问道：“王爷，你可有见过阿离？” 白凤眠微微一怔，想了想道：“半个月前，曾经见过她一次。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之后呢？可有再见过？” 白凤眠摇摇头，随后疑惑道：“到底发生何事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怎么会跟南兆人在一起。” 墨九如没回答，而是开口道：“王爷的问题，我等下在回答你，现在，我要先杀了她 ，给孤城报仇！” 仓锒一声！ 墨九如话音刚落，便直接拔出董烨腰间佩刀，指向应如霜。 东陵的将士见状，纷纷举起兵刃，指向墨九如。 董烨带来的骑兵，也瞬间紧张起来。 开什么玩笑，他们才几十人，这里几十万人呢，真要是打起来，拆了他们都不够分的。 董烨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顾开继见状急忙站在应如霜身前，开口道：“这……楚王妃，到底发生何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墨九如冷声道：“应如霜在鳌鱼峰上，用毒蛇袭击孤城，随后将我推下悬崖。难道她不该死吗？” “ 什……什么？”白凤箫眨眨眼，疑惑的询问道：“九嫂，你说什么？将你推下悬崖？”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一直以来，跟在孤城身边的人，都是我。他给我带了特殊的人皮面具，遮掩了我的容貌。” 白凤眠震惊的询问：“这怎么可能？一路上你为何不表明身份？” 墨九如诧异的看向白凤眠：“王爷你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 白凤眠急忙解释：“不，不是的，我不是怀疑，我只是疑惑。” 墨九如冷冷的看着应如霜，继续道：“当时孤城以你的性命威胁，我不能贸然泄露自己的身份。” 应如霜听到这话，嗤笑一声 道：“大家听到了么？一个威胁王爷生命的人，意外死了。她现在却要为那个人来找我报仇。墨九如，你还记得自己的夫君是谁么？”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墨九如水性杨花，琵琶别抱了。 墨九如冷声道：“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取你性命。你不仅仅杀了孤城，你还险些害死我。我明明让郁离来送治疗疫症的药方，可他们却都说药方是你研究的，看来郁离也在你手上了？” 应如霜白了墨九如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日悬崖之上，我为了救你，跟你一起坠崖，王爷和十三王爷都是亲眼看见的。你休想污蔑我。”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你信我么 墨九如举着长刀靠近应如霜。 顾开继见状急忙道：“王妃娘娘，你冷静点。你不能杀应姑娘啊！她可是我们南洋水师的大恩人！”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迎合。 “是啊是啊，应姑娘帮我们鳌鱼峰退敌啊！” “对啊对啊，应姑娘为了找到蛇王，差点丢了性命啊！” “没错，应姑娘一直在前线做军医啊！” “就是啊，疫症分明就是应姑娘治好的啊！没有应姑娘，我们早就死了啊！” “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众人开始齐声大喊！ 应如霜站在原地，微微抬着下巴，得意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知道应如 霜有收买人心的手段，可她没想到应如霜居然做了这么多事，让众人对她如此信服。 墨九如转头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你信我么？” “九如，我……”白凤眠迟疑了。 他不是不信墨九如，他是不能让墨九如杀应如霜。 然而就是这一份迟疑，让墨九如严重的思念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 就在墨九如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有口难辩的时候，白凤箫开口道：“我信你！” 白凤箫走到墨九如身边，坚定的说道：“九嫂，我信你。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可能研究得出药方。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信你 ！” 白凤箫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见他如此坚定，那些高呼的将士，也不免露出狐疑的神色。 顾开继见状，苦着脸道：“十三王爷，不能意气用事啊。凡事要讲证据。应姑娘几天几夜没合眼，你是病的昏沉，什么都没看见，可咱们都是亲眼所见啊！而且楚王妃口中说的那个送药方的郁离姑娘，也没有人见过啊。” 说到这里，顾开继不忘问向身后众人：“你们谁见过吗？” 众人都分分摇头。 顾开继又看向叠风：“叠风侍卫，你与她是旧相识，你可曾见过？” 叠风看了一眼墨九如，有些为难的摇头道：“不曾见过。” 顾开继摊摊手道：“你看，口说无凭啊！” 说到这里，顾开继又看向白凤眠，继续道：“再说了，王爷，就算药方的事情，有些含糊。可鳌鱼峰退敌，那可是您亲眼所见啊。为了找到蛇王，取了心头血，应姑娘差点就死了。这事儿做不了假吧？寇义，寇义那小子呢？出来说句话！” 身后有人开口道：“顾将军，寇义刚刚喝多了，现在睡死过去了！” 顾开继撇撇嘴，觉得寇义醉的不是时候。 不过应如霜找蛇王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就算寇义不说，也不缺少旁人帮她说话。 墨九如不理会旁人，只看向白凤眠，再次问道： “王爷，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信我，还是信她？” 这一次白凤眠答的很快：“本王信你，九如，你说什么本王都信你。可你不能杀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困惑了。 墨九如皱眉看向他：“她在鳌鱼峰上将我推下去，她要置我于死地。既然你信我，为何不让我报仇？” “我……我有我的理由，九如我们单独谈谈好吗？”白凤眠觉得有些事情，要跟墨九如单独沟通一下。 然而一旁的董烨却皱眉道：“绝对不行！楚王妃，你可不要辜负了岳将军的信任。想想还有人，在苍南城等着你呢！” 他绝不会让墨九如单独离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敢对王妃动手？ 一旁的应如霜听到这话，连忙道：“啊，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被南兆人抓了，被他们威胁，来梁河城抢我的药方。墨九如，你好糊涂啊，你可知道若是给了他们药方，那东南两国的战事还要继续焦灼，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你岂能因为一己之私，去帮助外敌？他们用什么威胁你？难道是其他男人的性命？” 其他男人的性命？ 众人一听这话，都忍不住面露厌恶。 顾开继皱眉道：“楚王妃，你要分得清远近亲疏。岂能为了其他男人，来坑自己的夫君？” 身后的士兵也点头道：“没错，两国交战，就算是亲爹沦为人质，也不能卖国 求生啊！” “自私自利，不配做楚王的妃子！” “就是就是！” 听着人群中对墨九如的微词，白凤眠当即怒斥道：“住口！本王的王妃，也是你们能置喙的？” 众人吓得一激灵，纷纷噤声。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再次开口道：“九如，我们单独聊一聊，聊完之后，你要那个药方，我可以给你！” 应如霜可不想让他们单独聊，立刻开口挑拨道：“是啊，你们聊吧，王爷都承诺会给你药方了，你也不必非要声称是自己研究的了。何必苦苦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身后的将士们纷纷点头。 “是啊，要真是她写的药方，她 再写一次给南兆不就行了，何必来我们这取。” “就是，说谎话都说不圆！” “王爷，不能给她啊，咱们马上就要赢了，再拖他三五七日，苍南城一定会投降的！” “是啊是啊！” …… 白凤眠对众人的喊话充耳不闻，只是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墨九如。 夫妻分开这么久，墨九如当然也想跟白凤眠叙旧。 然而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墨九如举着长刀，直逼向应如霜。 “等我杀了这个贱人，我们有的事时间慢慢聊！” 顾开继挡在应如霜身前，眼看墨九如不管不顾的刺过来，顾开继本能的上前夺刀。 他一把扣住墨九如的手腕，用力一转，墨九如吃痛，瞬间便松开了刀柄。 白凤眠见状闪身上前，一脚踹飞顾开继，怒斥道：“反了你了？！敢对王妃动手？！” 顾开继有些委屈的捂着胸口退后几步。 然而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墨九如已经再次出手，朝着应如霜扔出去一个什么东西。 应如霜本能的挥剑。 咔嚓一声。 长剑砍碎了什么。 一股白烟冒出来，随后众人便闻到一种甜腻的香气。 应如霜立刻捂住口鼻，惊呼道：“有毒！” 众人纷纷屏气，不敢呼吸。 白凤眠低头一看，刚刚被砍碎的东西，是个小 瓷瓶。 那些散发香气的白雾，就是从瓷瓶里散发出来的。 他不想信墨九如会对他用毒。 可若不是毒，这是什么东西？ 不等白凤眠想清楚，一旁的白凤箫忽然捂着头道：“哎？哎？我怎么……我怎么这么晕啊！” 白凤箫身形一晃，直接就站不稳了。 叠风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紧接着周围众人，都纷纷开始晕眩，一个个轰然倒地。 就连白凤眠也未能幸免。 只是白凤眠要晕倒的时候，墨九如还是本能的出手搀扶了一下。 白凤眠靠在墨九如身上，没有质问，反而笑了笑：“你还是舍不得我摔疼了。九如……我好想你！”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背背药方 墨九如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而是扶着他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此刻，周围所有东陵的将士，几乎都已经倒地不起了。 有些四肢无力，有些甚至陷入了昏迷。 站在墨九如身后的董烨见状，眼珠子左右乱瞟，随后心中暗道：“亲娘勒，真是不能得罪大夫。这么容易就放倒这么多人，太可怕了！” 墨九如重新捡起刚刚被打落的长刀，随后拿着长刀，走到应如霜面前。 应如霜见状焦急的开口道：“王爷救我！”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便说道：“不用着急喊救命。我现在不杀你，我 来问，你来答，答案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应如霜知道，这绝对是一句谎话。 因为她和墨九如都清楚，孤城死了。 孤城死了，墨九如怎么可能放过她？ 应如霜别开脸，不理会墨九如。 她本以为墨九如会询问郁离的下落。 可墨九如却问道：“你知道我刚刚用的什么香么？” 应如霜微微蹙眉，她没仔细闻，因为担心中毒。 现在再想闻，味道却淡了，闻不清楚了。 墨九如继续道：“你说药方是你开的，好，那我问你，这个药方的服用禁忌是什么？是药三分毒，与它相克 的又是什么？” 应如霜略显紧张的抿了抿嘴，那个药方她根本没仔细看。 说到底，她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相信墨九如的医术。 所以当她拿到药方的时候，根本没做他想，就直接用了。 眼下别说禁忌，她连完整的药方，也背不出来。 墨九如见状嗤笑一声道：“药方里有红叶草，不能与丁香共用，药方里有紫叶地丁，不能与白茆共用，药房里还有十分独特的海螵蛸，不能与这南兆的洋槐花共用。而我刚刚摔碎的药瓶里，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含有丁香、洋槐花、白茆的香料而已。因为你们都服 用了我的药方，所以闻到这股子香气，就会晕眩乏力。应如霜你连用药禁忌都不知道，还敢说药方是你写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她投去质疑的表情。 就连一直维护她的顾开继，都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她。 应如霜咬牙反驳：“我当时急于救人，哪里有工夫想那么多？十三王爷都已经气若游丝了，我若是还去想什么禁忌，他早就死了！倒是你，思虑这么周全，分明是你偷了我们的药方，回去仔细揣摩过。只有不急着治病的人，才会有时间思虑周全。” 墨九如冷笑道：“应如霜，你当这整个军营只有你 一个大夫么？随便找一个军医来问问。哪一个人不是在开方子的时候，就回避禁忌？这不是我墨九如的独有的习惯，这是所有当代夫人的，都遵从的道理。” 人群里有个军医点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禁忌和相克的道理，肯定在配方之前就想好。不然万一一副药喝进去，却因为药性相克，让人死了。那这要命的药，还不如不喝。” 墨九如朝着那个老军医感激的点点头。 随后继续看向应如霜：“你说药方是你开的，好，我给你自辩的机会，只要你能把药方原原本本的背出来。我就承认是你开的。背吧！”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有仇报仇 应如霜是真的背不下来，她都没有仔细揣摩过。 因为她对墨九如的医术，竟然是从没有过怀疑。直接就命人熬药了。 眼看应如霜语塞，一旁的白凤箫皱眉道：“药方果然不是你开的！你这个奸诈的女人！” “我奸诈？我奸诈就不会为了救你几天几夜没合眼！我奸诈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蛇王！我奸诈就不会用自己的心头血，为你们南洋水师解困！我奸诈就不会一路帮忙，不辞劳苦的做军医。对，没错，药方不是我开的，可那又怎样？当时我在城门口捡到这个来历不明的药方，我若说不是我开的，你们敢喝吗？” 说到这里应如霜指着白凤箫的鼻子怒斥道：“当日，你气若游丝，我若是有半点迟疑，你早就死了，你今日还能在这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奸诈吗？” 此话一出，众人不免发出惊讶的喟叹声。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果然，果然是九嫂送来的药方，我就说她没这个本事” 墨九如淡淡一笑，走到白凤箫身边，从白凤箫的靴子里拿出他常年带在身上的匕首，随后走到应如霜面前蹲下身。 “说，郁离在哪？”墨九如将匕首架在应如霜的脖子上。 应如霜皱眉狡辩：“我没见过什么郁离。” “我让郁离来送药方，你 能拿到药方，一定见过郁离！”墨九如显然不信应如霜的话。 应如霜冷哼一声：“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若不信，杀了我好了。” 应如霜挑衅的看向墨九如。 因为她死了，就更加没有人能说出郁离的下落了，所以她相信墨九如绝对不会杀她。 墨九如也不屑与她啰嗦，当即手起刀落，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直接割断了应如霜的手筋。 “啊——” 应如霜一声惨叫，难以置信的看向墨九如。 一旁的顾开继也忍不住开口喊道：“住手！” 身后的其他将士也纷纷劝阻。 “不要伤害应姑娘啊！” “是啊，王爷你快阻拦王妃啊！” “没错，就算药方不是应姑娘开的，可应姑娘还是救了我们啊！” …… 大家都在求白凤眠阻拦墨九如，可白凤眠却不发一言，只是很为难的看向墨九如。 白凤眠比任何人都清楚，墨九如嫉恶如仇，而且她从来不会手软。 倘若孤城没死，事情还有缓解的可能。 可刚刚墨九如已经说过了，孤城死了。 而且当日他是亲眼看到，孤城为了救墨九如跳崖的。 这样的恩情，墨九如怎么可能不报？ 这样的深仇，墨九如更加不可能不报！ 白凤眠双唇紧抿，没有吭声。 他的沉默，让墨九如一直郁结于胸的怨气，有所消散。 她拿着匕首，看向疼的满头大汗的应如霜，继续道：“没有人会来救你，这里香气不散，所有喝过我解药的人，过来都会四肢无力。我再问你一次，郁离在哪？” 应如霜咬牙切齿：“我不知道！” 唰拉！墨九如又切断了应如霜另外一只手的手筋。 先是手筋，再是双脚的脚筋，而后又切断了手肘的尺神经，再然后是双膝的神经。 眨眼间应如霜的四肢，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没办法再动弹半分。 顾开继见状开口道：“王爷，王爷你救救应姑娘啊。”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你满意了吗 人群中也有人/大喊道：“你身为东陵的楚王妃，却带着南兆骑兵来我们军营杀人，你算哪门子的楚王妃？” “是啊是啊！这分明就是恃宠而骄，分明就是为了一己私仇，不顾国家社稷啊！” “你根本不配做楚王妃！” “王爷你不能如此纵容她啊！” 一纸药方，哪里比得上应如霜半年来的鞍前马后。 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然觉得应如霜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墨九如根本不在乎旁人怎么说，更加不在乎那些训斥之言。 她今日，一定要问出郁离的下落，也一定要杀了应如霜。 眼看应如霜已经疼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没有要招供的迹 象。 墨九如便知道，这个女人不怕疼，而且也很清楚，短时间内，她不会杀她。 墨九如想了想，忽然冷笑一声：“好硬的骨头啊，真好，我最喜欢骨头硬的人，这样我一点一点敲碎你的傲骨，才能觉得更加痛快！” 应如霜紧张的看向墨九如，声音颤抖的询问：“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王爷，王爷救我，王爷救我啊！我什么都没做过，她凭什么这样对我？王爷，她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可那日，你分明看到我们两个一起坠崖的。眼见才为实不是吗？王爷！” 白凤眠没有回应，而是盘膝而坐，看样子倒像是在运功。 这应如霜不喊王爷还好，她开 口喊王爷，墨九如就更加愤怒。 “我说过了，我墨九如要杀的人，没有人救得了。你的骨头够硬，看看你的脸皮，够不够厚！” 唰拉！ 墨九如直接划开应如霜的衣服，这一刀很用力。 不仅划破了应如霜的衣服，还在她胸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然而重点的不是伤口，而是那散落两边的衣襟儿。 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中。 见此一幕，白凤箫都忍不住别开了脸。 应如霜低头看向自己的破碎的衣服，瞬间就失了分寸。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我，王爷救我，救我！不要！” 顾开继见状也忍不下去了，开口劝 阻：“王妃娘娘，你……你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这才哪到哪？我还有更过分的，你们且看着便是！” 墨九如从怀中拿出一颗红色的药碗，在应如霜面前晃了晃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吃下去之后，保证你七天七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不是一直维护你么？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去犒赏三军啊！” 犒赏三军？ 那不是做军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连跟随而来的董烨，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不是馋应如霜的身子，他是觉得墨九如的手段，实在令人心生畏惧。 墨九如捏住应如霜的下巴，呼吸间就要将丹药喂给她。 应如霜慌乱的挣扎大喊：“死了，死了！郁离死了，都死了！都死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啊——不要，不要！” 应如霜的答案，让墨九如很震惊。 因为郁离武功非常高，怎么可能死在应如霜手上？ 然而让墨九如跟震惊的，是应如霜的反应。 她真的满脸恐惧，比起面对死亡的从容，让她面对羞辱，好像比死还可怕。 她涕泪横流的大喊：“都死了，都死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孤城是我杀的！郁离是我杀的！那又如何？孤城要杀王爷，我先下手为强，有何不可？郁离要杀我，我自卫反击，又有何错？墨九如！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维护应如霜的缘由 应如霜的笃定和嚣张，让墨九如的愤怒，达到了一个顶点。 她当即手起刀落，刺向应如霜的心脏。 然而就在此时，白凤眠忽然大喊道：“不要！”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她有些难过的质问：“王爷，你要阻拦我？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孤城是他杀的，郁离也是她杀的。她已经承认了，你还要阻拦我？” 白凤眠满脸都是纠结，他艰难的开口道：“九如，求你，先不要杀她好不好？” “求我？你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求我？”墨九如震惊的看着白凤眠。 在她记忆中，似乎从未听过白凤眠说过一个“求”字。 至少没有为了她，而求过旁人。 越想越气，墨九如咬牙道：“别说是你来求我，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求我，我也一定要杀她！” 墨九如手起刀落，直接刺入应如霜的胸口。 只是还不等那匕首刺入太深，白凤眠就迫不得已的大喊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什么？！ 唰唰唰，众人都转头看向白凤眠。 就连握着匕首的墨九如，都没有继续刺进去。 顾开继惊讶的开口道：“她，她是公主？” 身后的将士也疑惑道：“她不是姓应么？” 其他人也诧异道：“我朝成年的公主，好像只有长公主一人吧？” 就连白凤箫都一脸 茫然：“静妃……静妃什么时候生了她？这……”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发现他双目赤红，眼里的痛苦和纠结，简直要将人溺毙了。 妹妹？ 白凤眠怎么会多出一个妹妹？ 这就是白凤眠一直保护应如霜的原因？ 这就是白凤眠，刚刚执意要单独谈谈的缘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垂眸看向应如霜，发现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胸前的伤口不足以致命，可一直流血，她也活不了多久。 墨九如想了想，从怀中拿出另外一颗丹药，给她喂服下去。 随后走到董烨面前开口道：“董副将，有劳你在这等我片刻。” 她要单独跟白凤眠聊聊。 董烨显然不愿意，他皱眉道：“楚王妃，你不会一去不回头吧？你别忘了，苍南城还有人在等你。而且城墙上的香，时辰也不多了。” 墨九如开口道：“你放心，几句话的工夫而已。而且我出来的时候，还会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董烨眨眨眼，不知该不该信墨九如。 可他也看出来了，墨九如确实医术高明，而且手段层出不穷。 他们要用墨九如的药方来治疗疫症，那就不能得罪她。 否则她对南兆用一个那什么香料，他们就会犹如眼前这些东陵将士一般，任人宰割。 董烨无奈，只好点头道：“ 一炷香！最多一炷香！” 墨九如点头应下，随后她来到白凤眠和白凤箫面前，拿出一个鼻烟壶，让二人都闻了闻。 一股腥臭吸入鼻腔之后，白凤箫瞬间干呕起来。 “哕……呕……” 虽然难闻，可闻了之后，二人瞬间恢复了体力，当即行动如常了。 墨九如将鼻烟壶交给白凤箫，开口道：“这里交给你。” 显然她也怕南兆人，趁机对东陵将士屠杀。 虽然白凤箫一头雾水，心中也颇多疑惑，可他知道，眼下留给墨九如和白凤眠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开口道：“九嫂，你们好好聊，九哥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应如霜的身份 墨九如点点头，但是却并不认同这句话。 白凤眠心里，或许只有她一个爱人，可他还有太多的羁绊。 …… 中军帐。 “九如！”刚进入帐篷，白凤眠就迫不及待将墨九如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简直想要把她揉入骨血一般。 墨九如任由他抱着，声音哽咽的开口道：“理智告诉我，应该推开你。可我却完全做不到。王爷，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要，不要推开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隐瞒九夜身份是我的错，不告诉你乾坤玉的秘密，是我的错，来不及与你道别，统统都是我的错。九如，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 你别推开我，别推开我！”白凤眠声音哽咽，语气里的思念浓郁的令人窒息。 墨九如叹口气，无奈的抬起手，终究还是反抱住她的夫君。 感受到墨九如的顺从，白凤眠潸然泪下，他急忙擦了擦眼泪，随后继续道：“九如，我没有说谎，应如霜，真的是我妹妹。” 听到“应如霜”三个字，墨九如刚刚被暖了一点的心，瞬间又变得冰冷。 她推开白凤眠，从他怀中退出来，皱眉质问：“把话说清楚！” 白凤眠上前去拉墨九如的手，墨九如却退后一步，躲避了他的亲近。 白凤眠无奈道：“事情要从你在京城，被人掳走那一日说 起。那天你被人掳走，之后我就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明偷走乾坤玉的人是应如霜。我自然而然的以为，抓了你的人，也是她。所以我进宫去找她逼问。她不肯承认，我就动手要杀她。然后母妃就出来阻拦我，告诉我一个秘密。” “秘密？”墨九如皱眉道：“应如霜是陛下的私生女？” 白凤眠摇头：“不，她不是父皇的女儿。我……也不是父皇的儿子。” 墨九如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静妃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居然能给宣武帝带绿帽子？ 白凤眠见墨九如那个表情，便知道她想错了。 叹口气解释道：“母妃， 也不是我们的母妃。” “什么？”墨九如愈发糊涂。 白凤眠上前拉住墨九如的手，带着她落座，随后才继续道：“之前母妃一直神志不清，也没有记忆，后来应如霜治好她的病，让她恢复了记忆，母妃说，她不是原来的曲灵静，她其实是中辕国的小公主，轩辕静。也就是先皇后，轩辕澄的亲妹妹。而我也不是白凤眠，我是轩辕国太子的儿子，轩辕战，而应如霜则是我一母双生的妹妹，轩辕安。” 墨九如震惊的听着这些消息，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可她却忽然想起那静妃，一直执意叫白凤眠“赞赞”，其实她想说的是“战战”。 墨九如养的狸花猫叫安安，橘猫叫楚楚。 可是静妃却说，安安身边，一定是赞赞。 轩辕战，轩辕安，原来是因为这两个名字吗？ 墨九如诧异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凤眠叹口气：“唉，母妃说，中辕国灭国那一日，中辕国太子轩辕澈，也就是我的父亲，对她临终托孤，让他带着我和妹妹一同前往东陵，投奔大姑姑，也就是先皇后轩辕澄。她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路逃亡，途径山路的时候，看到一个马车队被山匪洗劫。那些山匪见人就杀，不曾留下活口，而那个车队，正是打算回京的静妃娘娘，和她所生的九皇子。”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当年往事 “所以轩辕静，救了曲灵静？”墨九如询问道。 白凤眠摇头：“母妃确实想救真正的静妃娘娘，但是已经为时已晚。曲灵静为了保护真正的九皇子，身中数刀，不治身亡。而被她护在怀中的九皇子，也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当年九皇子尚在襁褓，轩辕静能用你来李代桃僵，这并不奇怪。毕竟婴儿很难区分容貌。可轩辕静自己，是怎么成为曲灵静，没有露出破绽的？”墨九如追问道。 白凤眠继续解释：“中辕国人，有很多异术，而我的母妃……我是说小姑姑轩辕静，最擅长的，就是换脸术。她取了曲灵静的脸皮，换在了自己身上。因为当时中辕 国灭国，是四国联军所为。所以小姑姑不能正大光明的去寻找大姑姑庇护。只能借着曲灵静的身份，混入皇宫。希望大姑姑至少能保护我们兄妹二人，平安长大。” “那她是怎么失忆的？” “唉！”白凤眠叹口气：“小姑姑没想到，路上追杀静妃的山匪，竟然层出不穷。发现曲灵静没死，便继续刺杀她。她带着我们兄妹滚下山坡。之后的事情，她就全然不记得了。只知道我还在身边，可妹妹却……没了踪迹。” 墨九如觉得这番说辞有些匪夷所思。 在没有充分佐证之前，她不会贸然相信，当然也不会完全不信。 眼下，她好奇的是另外一件 事。 “就算静妃说的是真的，可你们如何确定，应如霜就是轩辕安呢？” 白凤眠继续道：“你可还记得，皇姐的血十分特殊。” 墨九如点头：“记得，长公主是灵女之血，血液散发着香气。” 说到这里，墨九如皱眉道：“可是应如霜的血液没有香气。”她刚刚动过手，所以很清楚。 白凤眠抿了抿嘴，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他，白凤眠继续道：“只有完璧之身的灵女之血，才有香气。应如霜她……” 墨九如明白了，应如霜不是完璧之身了。可她不是没嫁人吗？那她跟谁睡了？ 白凤眠看到墨九如探究的眼神， 急忙解释：“你别多想，与我无关。她……她之前被海寇掳劫过。就在明州城外的南海上。当年还是我救了她。只是这件事我全然忘记了，只有她还记得。” 墨九如没想到，应如霜与白凤眠竟然有千丝万缕的羁绊。 她想了想继续询问：“既然她的血液已经没有香气了，你如何证明她是妹妹的？” 白凤眠继续解释：“是通过灵寿石。” 墨九如记得那个石头，是用来检测人是否健康的。 “这世上没有完全健康的人，所以任何人的血液，都会让灵寿石变颜色，只是深浅不同而已。唯有灵女之血，会让灵寿石完全不变色，甚至变得愈发纯净。应 如霜试过了，我亲眼看到的。”白凤眠的语气里，也有些无奈。 似乎并不想接受这样一个妹妹。 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墨九如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杀她。” 白凤眠皱眉道：“暂时？” 墨九如点头：“没错，暂时，因为我不信她的鬼话，我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她在骗你。到时候，我要你亲手杀她！” 白凤眠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墨九如为何由此要求。 墨九如站起身，皱眉质问：“你不愿意？” 白凤眠连忙追着起来，拉住墨九如的手：“不，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不能让真相随着她的死而尘封，九如，我必须查清自己的身世。”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扣留王妃三日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让你查，我也会帮你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她如果不是你妹妹，我一定要你亲手杀她。如果她是你妹妹，那我来亲手杀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活下去！” 白凤眠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墨九如拨开他的手，冷漠的继续道：“你可以保护她，可我不会放过她。我没有用夫妻之间的情分，胁迫你为了我放弃她。你也不可以用夫妻之间的情分，来胁迫我放弃报仇。王爷，咱们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墨九如话音落下就往外走。 白凤眠急忙追了出去。 “九如，你一定要把话说的这 么生分吗？” 墨九如回头看向他，伸出手道：“乾坤玉给我！” 换言之，她已经不想再因为应如霜的事啰嗦了，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容置疑。 白凤眠抿了抿嘴道：“乾坤玉在景明身上。” 墨九如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白凤眠的用意。 白凤眠是担心自己带着乾坤玉，若是受伤了，会连累她。 说到底，白凤眠心里终究还是惦记她的。 墨九如微微低头，身上防备的尖刺也下意识收敛了。 她低声道：“除了乾坤玉，我还要一样东西。”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白凤眠果断的开口。 墨九如看向他：“ 我要带岳汉丹老将军，回苍南城！” “不行，王爷，不行啊！”顾开继的声音再次响起。 墨九如和白凤眠循声望去，就看到白凤箫和顾开继一同走来，身后还跟着叠风和几个侍卫。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疑惑道：“怎么？怕我杀了你九哥？” 白凤箫挠头苦笑：“九嫂，说什么傻话呢，当然不是了。是那个跟你来的董烨，一直大吼大叫的说时间不多了，让我们来催一下。” 墨九如看了看天色，确实觉得时辰不多了。 她必须尽快回去，不然玄骧就危险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王爷，岳汉丹交给我，七 日内苍南城就会开城投降，岳家一门三将，都会俯首称臣。” 顾开继瞪大眼睛，惊讶道：“你这还真是说傻话！” “放肆！”白凤眠冷声训斥了一句。 顾开继撇撇嘴，有些不服气的反驳：“王爷，岳汉丹有多倔强，你比末将清楚。他会开城投降，我把脑袋拧下来，给王妃当凳子坐！咱们马上就赢了，只要扣留……不是扣留，我的意思是，只要挽留王妃娘娘三日，不出三日，疫症一定闹得苍南城一定死伤无数，到时候，他们想不投降都不行！” “疫症死的不仅仅是当兵的，还有无辜的百姓，你这么想，跟释放疫症的南兆 人，有什么区别？”墨九如冷声质问。 “没区别又如何？”顾开继有些不服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不觉得有什么错。王妃娘娘，你打过仗吗？你见过血流成河么？你试过自己朝夕相伴的兄弟，眨眼间就在你面前身首异处吗？你一句医者仁心，就去救治敌军，你可知道救了他们之后，我们又要面对怎样艰难的战争？到时候只会死伤更多！” 顾开继的话，有些道理，立刻引起了身后众侍卫的共鸣。 其中一人开口道：“这次，是不战而胜，最好的机会了，王爷你可要想清楚啊！” “是啊王爷，想清楚啊！”众人齐声劝说。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不能放他们走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思考片刻后开口道：“九如，顾将军的话有道理，这一次，或许是兵不血刃的最好时机。本王不是不想让你救人，只是救了他们之后，继续开战，只会徒增死伤。” 墨九如语气笃定的说道：“我可以保证，七日之内，苍南城一定投降，绝不会再对东陵开战。至于能不能拿下都城，就要看王爷自己的本事了。” “保证？你一句保证，就要我们赌上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吗？”顾开继焦急的说道：“王爷，不行啊！一定不能放岳汉丹啊！” 这一次，连白凤箫也有些迟疑了。 白凤箫说道：“九嫂，我们可以放你回去救人 ，可岳老将军，真的不能放。你想想啊，你去南兆了，南兆等同于手上攥着你这个楚王妃，作为筹码。倘若我们手上没有岳汉丹，那到时候我们就会变得很被动啊！这……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岳峥的人品啊！就算他之前答应过你什么。可他连疫症都敢用，这样的卑鄙小人，也不值得你相信啊！” “是啊是啊，十三王爷说的有道理啊！”顾开继急忙应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辕门那边忽然传来打斗声。 众人脸色陡然一变，纷纷朝着辕门跑去。 白凤箫见状急忙道：“九嫂，我没有把鼻烟壶给别人啊，我就是给了几个信 任的人。” 白凤箫担心墨九如误会他给所有人解毒了。 墨九如倒是没多想，可等她跑回辕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东陵的将士和南兆的骑兵已经兵戎相见了。 东陵的士兵，将南兆的骑兵团团包围在内。 “墨九如，你不守信用！”董烨一边戒备着周围众人，一边朝着墨九如喊话。 墨九如一边跑过去，一边喊道：“住手，都住手！” 然而却有另外一道声音，在唱反调：“拦住她，这个女人就是帮南兆回来救岳汉丹的。快拦住她！” 墨九如循声望去，发现喊话的居然是应如霜。 她被人放在一个圈椅上，虽然看起来依旧虚弱 ，却已经清醒了。 应如霜冷笑道：“不过是一点解毒的鱼腥草，你会用，我也会用。” 很显然，应如霜的医术，也不是虚有其名。 刚刚她趁着白凤眠和墨九如说话的工夫，就已经让没有四肢乏力的士兵，去取了鱼腥草。 毕竟不是所有士兵，都服用过治疗疫症的解药。 眼看那些士兵要拦住墨九如的去路，白凤眠当即怒斥道：“住手！反了你们了？！” 白凤眠转头看向应如霜，冷声训斥：“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应如霜微微一怔，随后语气委屈的说道：“王爷，她是来害你的。南兆人给我们下疫症的毒，她却要去 救南兆人。现在救人还不算，还要让你放了岳汉丹。王爷你忘了明州城牺牲的数万将士了吗？你忘了苦守清州城，死伤无数的同袍了吗？你忘了鳌鱼峰上，那些被毒蛇咬死的手下了吗？王爷，你不能为了她，犯糊涂啊！” 不得不说，应如霜的这番话，极具煽动性。 顾开继见状也急忙跪下开口道：“王爷，不能放岳汉丹，也不能让王妃跟他们回去，大不了，药方给他们便是！” 其他众人也纷纷开口道：“不能放岳汉丹！不能让王妃离去！” 众人拿着长枪，砰砰砰敲在地上，一边敲一边大喊着：“不能放岳汉丹！不能让王妃离去！” 第一千四百章 一个承诺 董烨见状，忍不住紧张的咽口水。 他就这几十号人，哪里能治得了这数十万大军。 白凤眠冷眼看着那些叫嚣的将士，眼神扫过谁脸上，谁就忍不住畏惧的噤声。 等整个场面安静下来之后，白凤眠才冷声道：“本王才是三军主帅，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来质疑本王的决定。”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伸出手道：“玉。” 白凤箫知道他要什么，连忙从脖子上把乾坤玉拿下来，放到白凤眠手上。 白凤眠将乾坤玉递给墨九如。 墨九如正要接，便听到他开口道：“九如，东西可以给你，人，也可以让你带走，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条件？ 墨九如皱眉道 ：“王爷放心，我说到做到，七日之内，必有结果。”她不能当着董烨的面，说七天之内让南兆投降的话。 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适得其反。 要从适合的人口中说出，才能奏效。 然而白凤眠说的条件，却并不是这件事。 他凑近墨九如，压低声音道：“不，南兆如何，本王不在乎，就算他们竭力顽抗，本王仍旧有办法，对付他们。这世上，唯一让我没办法的，是你！” 墨九如微微一怔，竟是觉得白凤眠这句话，让她有些脸热。 白凤眠将乾坤玉挂在墨九如的脖子上，继续道：“本王的条件，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你都不要将乾坤玉交给旁人，无论如何， 玉在人在。九如，本王要你的承诺！” 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她明白白凤眠的用意。 因为她要将岳汉丹带回去，所以东陵就没有了跟南兆谈判的筹码。 反而她这个楚王妃，极有可能成为南兆人，威胁白凤眠的筹码。 白凤眠让她走，却不能不考虑她的安全。 所以要她一定跟乾坤玉待在一起。 这样一来，她若是受伤，伤势会立刻转移到白凤眠身上。 换言之，白凤眠可以随时随地知道她的情况，好不好。 墨九如心中有些酸楚。 其实无论是白凤眠隐瞒了九夜的身份，还是他没有告知她乾坤玉的秘密。 细细想来，也都是小事，至少时过境迁之后，墨九 如已经不生气了。 现在横在他们中间的，是那个应如霜，是那个自称为他同胞妹妹的人。 除此之外，墨九如也担心白凤眠的身份会泄露出去。 倘若应如霜将这件事宣之于天下，那白凤眠身为轩辕国太子的遗孤，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四国都会容不下他。 就连此刻站在他身后，与他并肩作战的同袍，也都会对他举剑相向。 白凤眠此刻的境遇，才是如履薄冰。 想到这里，墨九如忽然无限担忧，她难以自控的朝着白凤眠靠近一步。 也就是这一步，让白凤眠情难自控的抱紧她。 “九如，答应我！” 墨九如声音哽咽道：“我答应你！不过，应如霜我一定 要杀，在杀她之前，我会给你一个真相！” 白凤眠不想在临别的时候，提及旁人，他只想攥紧眼前仅有的温存。 所以他没有回应，之叮嘱道：“保护好自己。” 墨九如从白凤眠怀中退出来，白凤眠则开口道：“叠风，带岳老将军出来！” 众人哗然，就连董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顾开继见状开口道：“王爷，不可啊！” 白凤眠看向他，冷漠而坚定的说道：“本王相信王妃能说道做到，不过就七日时间，拭目以待便是。” “倘若她做不到呢？”顾开继不了解墨九如，自然就不信任她。 白凤眠继续道：“倘若她做不到，本王会自刎于三军阵前，替王妃以死谢罪！”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火上浇油 白凤眠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就连墨九如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瞪大双眼的模样，浅浅一笑，一边伸手将她耳畔碎发，掖到耳后，一边柔声道：“九如，你要记得，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信任你。无论是你说过的话，还是要做的事，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只是有些时候，形势所迫，不得不先拖延一二。你懂我的意思，对吗？” 墨九如当然懂，白凤眠说的是应如霜。 他在告诉她，他不会阻拦她报仇。 可他要先查清自己的身世。 夫妻之间的对话，只有彼此才能意会。 旁人则是一头 雾水。 什么七日？ 什么一定能做到？ 墨九如到底承诺要做到什么？ 一旁的应如霜眉头紧锁，仔细思考墨九如的话。 片刻后她忽然瞪大眼睛，猜到了墨九如的承诺。 墨九如定然是要挟恩以报，要求以药方和岳汉丹，来换取苍南城开城投降。 这怎么行？ 不能让墨九如得逞。 倘若让墨九如的计划成功，那东陵不战而胜，居功至首的人，不就成了她墨九如了吗？ 到时候谁还记得她应如霜？ 想到这里，应如霜忽然大喊道：“王爷，不能放她走，你不能被她欺骗了，我们在南海之上杀了岳嵘，岳家父子是绝 对不会开城投降的。别说七日，就算是七个月，七年，苍南城也不会投降的。” “投降？”董烨看向墨九如，诧异的质问：“楚王妃，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投降？” 此话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 应如霜立刻道：“王爷你听啊，他们不会投降的!” 顾开继听到这话，也急忙道：“王爷，请以大局为重啊！南兆人不值得信任，他们一定不会投降的！” 董烨冷哼一声，心中也明白了墨九如的盘算。 难怪墨九如要将岳汉丹带回去，原来是要劝他们投降。 他们要是愿意投降，早就投降了，何必费劲由着她来东陵军营走一趟 。 他们就是打算得到药方之后，重整军队，与白凤眠再战一次。 想到这里，董烨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当即开口道：“我们南兆……” “够了！”墨九如厉声呵止了董烨。 继续说下去，她非但不能带走岳汉丹，只怕自己也要被这数十万大军留在这。 墨九如看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应如霜，愤怒的朝她走过去。 “你干什么？站住！”顾开继和几个侍卫，拦住了墨九如的去路。 “滚开！”墨九如厉声呵斥。 顾开继为难的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却不为所动。 顾开继只觉得白凤眠是被美色迷晕了头，当即拔出佩刀， 咬牙道：“王爷，就算今日，你用军法处置末将，末将也不得不对王妃动粗了。王妃给了您什么承诺，末将不敢置喙，可末将和这数十万的南洋水师，不能把性命，押在对王妃的信任上。王妃三两句承诺你就深信不疑，应姑娘半年多的殚精竭虑，你却视而不见，这对应姑娘何其不公？” 身后的将士面面相觑，也忍不住开口帮衬。 “是啊，顾将军说的没错！” “就是，应姑娘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就算有什么错，也罪不至死吧？” “对啊，而且王爷刚刚不是说，应姑娘是他妹妹？那就是公主啊，就算是王妃，也不能随便打杀公主吧？”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谁敢对我家小姐不客气 顾开继见有人帮他说话，当即底气更足了。 他看向白凤箫，继续道：“十三殿下，你劝劝王爷啊，不要被女人迷惑了心智。王妃若是执意去救南兆人，可以，我们不阻拦，但是岳汉丹不能放啊！我们必须有人质在手才更加稳妥。王妃若是执意要放岳汉丹，也行，那王妃自己就不能走，否则她身陷囹圄，岂不是成为南兆人，威胁王爷的筹码了？总之不能两个人一起离开！” 白凤箫没有接话，略显为难的看向墨九如。 说到底，他并不是不相信墨九如，他是真的不相信岳家军。 毕竟使用疫症这种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谁知 道岳峥还能做出什么更没人性的事儿？ 而且刚刚董烨也说了，他们绝对不会投降的。 倘若不会投降，墨九如的七日之诺，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不是吗？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九嫂，要不……” 墨九如打断道：“没有要不，我一定要回去，而且一定要带走岳汉丹。” 顾开继脸色一沉：“那就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顾开继话音未落，已经长剑出鞘，横在自己面前，做防御状。 看样子，墨九如再近前半步，他就要出手了。 白凤眠也沉了脸色，刚要开口怒斥，便听到空中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谁 敢对我家小姐不客气？！”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群黑衣人飞身而来。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郁离！ “阿离？！”墨九如喜出望外！ 郁离落在墨九如身边，其他黑衣人也纷纷落在墨九如周围，将南兆和东陵的将士，都拦在外圈。 郁离看向墨九如，连忙行礼：“小姐，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墨九如拉住郁离的手，担忧的询问：“阿离，你去哪了？你怎么样？可有受伤？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郁离转头看向面露惊恐的应如霜，指向她怒声道：“我来梁河城送药方，是她，是那个女人用毒虫咬 了我，然后将我用木箱子沉入大海！” 木箱子？大海？ 顾开继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朝着应如霜投去探究的眼神。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应如霜确实将两个木箱子，投入了南海之中。 不过那两个木箱子，不是鱼饵吗？ 应如霜略显紧张的反驳：“明明是你要杀我，我只是自卫反击。才用了毒虫！你要否认么？” “没错，我确实要杀你，你不该死么？你杀了孤城大人，还将小姐推下悬崖。不仅如此，你竟然残忍到屠杀了整个渔村。你这种贱人，人人得而诛之！” 屠杀了渔村？什么意思 ？ 郁离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递到墨九如面前：“小姐，你看。” 墨九如垂眸一看，惊讶道：“孤城的面具？” 她微微一想，便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墨九如继续道：“孤城的面具，被我遗落在珍珠村附近的海域，你刚刚说的屠杀渔村，难道屠杀的就是珍珠村？” 郁离点头道：“没错，我从海中脱困之后，看到岸上有浓烟滚滚，便去查看情况。结果看到的，就是一片人间炼狱。” 郁离将珍珠村的情况告知众人，众人听完都面露愕然。 人人都知道，渔村的人最是与世无争，怎么会有人满村屠杀，这么残忍？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你要干什么 众人不免将质疑的眼神，放在应如霜身上。 应如霜立刻反驳：“你胡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还是你有什么证人？” 郁离冷声道：“我是没有证据和证人，可你敢说你没去过珍珠村吗？村里的人都是先被毒死，才被火烧的。只要让小姐去验尸，自然可以分辨是什么毒，毒从何来。到时候何人用毒，相信也不难推断！” 此话一出，顾开继也缓缓放下了手上的长剑。 他转头看向应如霜，皱眉道：“应姑娘，当日,你那些渔网，是从何得来的？” 他没记错的话，应如霜确实跟一群渔民走了。 难道那些 渔民就是珍珠村的人？ 难道应如霜真的残忍屠杀了整个渔村？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应如霜极力反驳：“我是去了渔村，买了渔网，可我并未杀人，也不知道那个渔村是不是珍珠村。顾将军，她们本就要杀我，自然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顾开继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双方本就敌对，说出的话，也未必都属实。 郁离不屑多言，只冷声吩咐手下：“保护好小姐！” 话音落下郁离便朝着应如霜出手。 顾开继见状急忙格挡。 双方眨眼间就缠斗在一起。 顾开继招式大开大合，刚劲勇猛。 郁离招式凌厉，身 形矫捷。 顾开继显然不是郁离的对手，不消片刻，便被郁离的匕首，划破了衣袖。 其他侍卫见状也急忙冲向郁离。 郁离显然有些寡不敌众。 墨九如见状大喊道：“住手！” 白凤眠也厉声训斥：“够了！停下！” 双方纷纷退后，打斗暂时停息。 墨九如走向郁离，深吸一口气之后，才鼓足勇气说道：“阿离……你，你暂时不能杀她？” 郁离诧异的看向墨九如，眼里充满了疑惑。 然而这种疑惑，只存在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不等墨九如解释缘由，郁离便说道：“我听小姐的！”小姐不让她杀，一定有小姐的理由。 对于郁离的无条件信任和服从，墨九如深受感动。 她点头道：“你放心，虽然暂时不能杀她，可我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墨九如再次走向应如霜。 顾开继见状还要阻拦。 白凤眠怒声道：“顾开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了？” 顾开继微微一怔，终究是没有反驳，而是略显担忧的看向应如霜。 此刻应如霜四肢都不能动，见墨九如走过来，也不免有些紧张：“你……你要干什么？王爷，王爷救我！” 墨九如没有废话，而是凑近应如霜，耳语道：“你很聪明，知道这世间最难割舍的，就是血脉亲情。所以你为了留在王 爷身边，不惜放弃你对他的男女之情，也要编造一个妹妹的谎言。可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应如霜也冷笑一声：“编造？这可不是我编造的，这是静妃娘娘亲口所言的事实！我就是王爷的亲妹妹。墨九如，你若杀了我，就等于杀了王爷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你们之间，永远都会有隔阂。哪怕我魂归天外，也会站在你们中间！” 墨九如嗤笑道：“你最好是王爷的亲妹妹，这样的话，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倘若你不是，我会让你切切实实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噗呲！ 墨九如话音落下，便将一枚银针，刺入应如霜的脖颈处。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说到做到 “应姑娘！”顾开继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查看。 然而墨九如已经抽身离去。 她冷淡的开口道：“放心好了，她不会死的，只不过每日子时要承受万箭穿心之痛，每日午时，要承受百爪挠心之痒罢了。” 墨九如眼神轻蔑的看向顾开继：“你不是觉得她医术高明吗？那就看看她有没有本事，解开我墨九如下的毒！” 这边墨九如话音落下，那边岳汉丹已经被人带过来了。 董烨见到岳老将军，激动的上前：“岳老将军！” 岳汉丹诧异的看着他：“董烨？你怎么来了？” 墨九如不想浪费时间，看向岳汉丹开口道：“岳老将军有什么 话，回去再说吧！董副将，先带他上马！” 董烨连忙点头照做。 看着董烨对墨九如唯命是从的模样，岳汉丹忍不住询问：“她是何人？” 董烨没回应，而是急忙道：“将军，咱们回去再说！” 眼下白凤眠还让他们走，他们就得麻溜儿的赶紧走。 万一白凤眠反悔了，他们就走不了了。 眼看岳汉丹上了南兆的马。 顾开继忍不住又说道：“王爷……” 白凤眠抬手，阻拦顾开继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墨九如道：“九如，别忘了你的承诺。” 墨九如知道，他指的是乾坤玉。 墨九如回应道：“我一定说到做到！” 白 凤眠明白，她说的是让南兆投降。 墨九如说完，便翻身上马，带着南兆骑兵转身离去。 郁离带着一众黑衣人看着东陵将士，边退边走。 等着南兆骑兵已经走远之后，郁离才下令道：“撤！” 一众黑衣人，瞬间飞身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顾开继见状冲上前，一脸烦躁的开口道：“王爷，你……你糊涂啊！南兆不会投降的，岳汉丹也不会投降的！” 白凤眠冷眼看着他：“就算南兆不投降，本王也一样可以拿下南兆。若是没有这点底气和信心，就不配做这南洋水师的主帅！顾开继，你今日的话，太多了。来人，送顾将军去休息！” 顾开继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眠。 送他去休息，这不就是要软禁他？ 白凤眠并不是想处置顾开继，他只是想让南洋水师知道，在这军营里，是他白凤眠说了算！ 而且，他也不想让顾开继被应如霜利用。 应如霜这个女人，太工于心计，顾开继没什么心眼，在她面前，必然要吃亏的！ “唉！” 眼看顾开继被人带走，其他将士也纷纷散去，白凤眠捏着眉心，略显疲惫的看向苍南城的方向。 白凤箫走到白凤眠身边，开口询问道：“九哥，你跟九嫂都聊什么了？她怎么会身陷南兆，又怎么会帮岳峥？我怎么这么糊 涂呢？” 白凤眠微微摇头道：“她不是在帮岳峥，她是在帮我们。” “那应如霜呢？你为何说她是妹妹？”白凤箫继续追问。 白凤眠看向他，心中无限纠结。 倘若告知白凤箫实情，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瞬间从兄弟，化作敌对。 毕竟当年灭了中辕国，也有东陵的一份。 思来想去，白凤眠开口道：“此事，等战事结束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白凤箫还想多问两句，忽然看到郁离去而复返了。 这人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白凤箫略显紧张的看着郁离，毕竟这个姑娘，行事毫无章法，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违背了初心 然而郁离此番去而复返，却并没有恶意。 她飞身落在二人面前，冷漠的说道：“楚王殿下，小姐让我来告诉你，寇义是宣荆山长子宣元攴的养子，他在你身边的目的不简单，请王爷务必小心。告辞！” 原来她是来传话的。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惊讶道：“宣荆山？巡盐御史宣荆山？他不是全家自尽而亡了么？宣元攴怎么会活着？寇义跟宣家有关，那他跟在我们身边，意欲何为？” 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叠风，去找寇义。” 虽然白凤眠已经立刻命人去找寇义了，可是显然已经为时已晚了。 寇 义的帐篷里，根本没有了他的身影。 白凤箫脸色凝重的说道：“他居然趁着情况混乱的时候逃走了，这个人果然目的不纯！九哥，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凤眠也有些摸不清状况，这其中原委，怕是只有给他传话的墨九如，才能解答了。 只可惜，今日给他们夫妻二人单独叙话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 苍南城。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苍南城城墙上的那一炷香，已经所剩无几了。 岳峥和岳嵘兄妹二人，神情凝重的站在城墙上。 岳峥开口道：“小妹，你说她还会回来么？” 岳嵘笃 定的说道：“一定会，她不会放弃她兄长的。” 岳峥看向岳嵘：“那个真的是她兄长？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 岳嵘想了想道：“那人名唤玄骧，自然不是她嫡亲的兄长，可二人关系很密切，生死之交。以楚王妃的人品，绝对不会将他一人丢下。” “呵！你倒是信任她！”岳峥显得很不屑。 岳嵘继续道：“她救了我两次，一次是我找她的麻烦，一次是我们与她夫君打仗，两次都是敌对关系，她却没有落井下石，这样的人，我没理由怀疑她。” 岳峥抿了抿嘴，觉得岳嵘说的也有道理。 他想了想又说道 ：“其实……她若不出现，我本意是打算投降的。小妹，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将我军法处置的！” 岳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岳峥，疑惑道：“大哥，我们打仗，到底是为了什么？” 岳峥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当然是保家卫国！” “那保家卫国又是为了什么？”岳嵘追问。 岳峥想了想，“是为了国泰民安，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啊。” “是啊，说到底，也是为了百姓。可你却用整个梁河城的百姓作为诱饵，诱敌深入。如此做法，是不是早就违背初心了？”岳嵘平静的质问 。 她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可却听得岳峥面红耳赤。 他低下头，不敢与岳嵘对视，声音有些没底气的开口道：“我……我……我也是接了太子传来的圣旨，所以才……” “不，你不是。”岳嵘打断了岳峥的话：“自从我在船上打晕尹昱太子的那一刻，我们岳家就已经抗旨不遵了。大哥你遵从这一道没有人性的圣旨，不是因为不得已，是因为你太想赢。你想让岳家军赢，你想将功抵过，让陛下免去父亲的失守之责，免去我对太子的冒犯之罪。所以你不是不得已，你只是存了私心。” “小妹，我……”岳峥不知如何解释。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人间炼狱 然而岳嵘也并非要岳峥解释，她伸手拉住岳峥的手，继续道：“于私，大哥没有做错。谁会不想保护自己的亲人呢？可于公，大哥不该放弃城池，牺牲百姓。我们岳家军，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胜负，而是能否国泰民安，让百姓安居乐业！是不是？” 岳峥鼻子一酸，眼眶泛红的说道：“为兄……为兄懦弱，远不及你。” 岳嵘摇头：“大哥不是懦弱，只是肩负的太多，我可以恣意妄为，因为我有父兄撑腰。可对于大哥来说，妹妹年幼，父亲老迈，整个岳家都扛在你肩上，你自然被掣肘，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选择。可是幸好，幸好一切还有挽回 的机会，你说对吗？” 岳峥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岳嵘，他眉头紧锁，质疑的询问：“你想说什么？” 岳嵘抿了抿嘴，也是鼓足勇气才开口道：“我想说，南兆气数已尽，老迈昏聩的陛下，和阴险毒辣的太子，都不是明君！” 岳峥瞪大眼睛看向岳嵘，他明白了岳嵘的意思，岳嵘是让他……开城投降。 …… “吁——”眼看就要到城门口了，墨九如却忽然勒停的马儿。 南兆骑兵也纷纷停下，董烨驾马过来，疑惑的询问：“楚王妃，还磨蹭什么呢？马上就到了，快走吧！” 墨九如摇头道：“我不打算从北门进 去，董副将，有劳你先从北门进去，跟岳峥将军说一声，我们回来了。我要带岳老将军，从东门进城，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另外一个地方？ 董烨当即拒绝道：“不行！必须立刻回去复命。” 墨九如不理会董烨，而是看向岳汉丹：“岳老将军，你不会怕我这个小小女子吧？” 神机阁的人已经散去，唯有郁离跟在墨九如身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两个姑娘家。 一生戎马，久经沙场的岳汉丹，岂会怕她们。 岳汉丹询问道：“你要带老夫去哪里？”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岳老将军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你，不虚此行！” 岳汉丹已经从董烨口中得知，墨九如救了岳嵘的事情。 所以眼下，他对墨九如是有几分感激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戒备。 思来想去，岳汉丹开口道；“董烨，留下一半骑兵，你带其他人回去复命，让峥儿和嵘儿，在府衙等候。” “老将军……”董烨还想劝说，岳汉丹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照做便是。” 董烨心想，这墨九如不会放弃她大哥，便也没有再继续劝阻，而是带着一半骑兵，快速回城。 另外一半骑兵，则跟随墨九如和岳汉丹，绕行东边城门。 一路上岳汉丹都很好奇，墨九如会带他去看什么，竟然还是 在苍南城内。 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岳汉丹才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原来墨九如带他来了那个堆积尸体的义庄。 “这……这是……”岳汉丹瞪大眼睛，震惊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的尸体分成两堆。 一堆乌漆嘛黑，已经烧焦，却并未完全成为灰烬。 另外一堆，犹如一座小山，层层叠叠。 有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也有嗷嗷待哺的襁褓婴孩。 有家中顶梁的男丁，也有照顾一家老小的女眷。 这……这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啊！ 岳汉丹双目赤红，声音哽咽且颤抖的询问：“这……这都是我南兆百姓？”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愤怒的老将军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这些都是苍南城的百姓。驻守苍南城的将士，埋骨于城外。而你看到的这一幕，还远远不及梁河城惨烈。岳老将军，你们岳家军，就是这样保护老百姓的吗？” 这一句质问，简直犹如一巴掌，重重的抽在岳汉丹的脸上。 “这……这绝对不是峥儿的决定！” 墨九如嗤笑一声：“岳老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懂的道理，岳峥将军岂会不明白？这确实不是他的提议，但一定是他的决定。” 岳峥不作出决定，谁敢轻易放弃梁河城呢？ 岳汉丹知道，墨九如说的是对的！ 岳汉丹 气的脸色涨红，鼻翼翕动，就像一头愤怒的老牛，随时都会冲向那不争气的儿子。 他愤然转身，怒声道：“混账东西！” 话音未落，他已经翻身上马，朝着府衙疾驰而去。 他被困在东陵军营的时候，其实已经听到许多关于疫症的消息。 可他觉得那都是东陵士兵的污蔑之言。 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会真的与岳峥有关。 做事先做人，他把一双儿女教导的正直善良，勇敢坚毅，不畏生死。 让他怎么可能去相信，岳峥会做这样混账而糊涂的事儿呢？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疫症跟岳峥有关。 眼看岳 汉丹头也不回的离开，连墨九如是否跟上都不管不顾了，郁离便开口询问道：“小姐带他来看这里，是觉得他能规劝岳峥投降么？” 墨九如摇头道：“无论是岳峥，还是岳嵘，都已经有了投降的心思。可只有他们二人投降是不够的，南兆国几十万大军，能否心甘情愿放下兵戈，还要看岳汉丹的本事。” 郁离明白了，看来能不能投降，还是岳汉丹说了算。 而且东陵如果杀了岳汉丹，整个岳家军，必然会宁死不降了。 所以墨九如才无论如何，都要将岳汉丹带回来。 郁离开口感慨：“小姐英明睿智，巾帼不让须眉！” 墨九如看向她笑笑：“我的阿离也会称赞别人了。” 郁离挠挠头，有些赧然。 二人一边朝着府衙走去，墨九如一边询问道：“对了，你是如何脱险的？” 郁离回应道：“小姐应该知道，我体内是有蛊虫的。” 墨九如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还记得孤影用铃铛控制郁离的事情。 郁离继续道：“因为有蛊虫的原因，所以所有虫子的毒，在我体内都不会存留太久，会被蛊虫吞噬。那应如霜用毒虫咬我，短时间内会让我失去行动力，等我体内蛊虫将毒虫留下的毒素吞噬殆尽之后，我就会恢复正常。恰巧我恢复神志的时候，在 木箱子里，而那个木箱密封的很好，并未第一时间进入海水，所以我才逃过一劫。” 墨九如嗤笑一声：“应如霜真是多此一举，若不是将你装进木箱中，你也不会平安无事了。看吧，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郁离皱眉道：“我更希望，恶人有恶报。” 墨九如看向郁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她，我只是不能稀里糊涂的杀了她。若是让她带着秘密去死，她就会成为我和王爷之间的一道壁垒。哪怕这一道壁垒并不高大，也会让夫妻之间，多一层隔阂。就像她说的一样，她若是现在死了，就会永远都站在我和王爷中间，我绝不能让她得逞！”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自刎谢罪 郁离点头道：“我都听小姐的！” 墨九如欣慰的笑了笑。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 墨九如继续道：“苍南城投降之后，王爷还需要在此调整数日，也要重整收编的苍南士兵。毕竟不会人人都心甘情愿的投降，想让内部不出乱子，必然要花费一点心思。这段时间，王爷不会进攻都城，而我们就要先去都城。” 她要去拿那三十六封书信！ —— 苍南城府衙。 岳嵘和岳峥在见到董烨之后，从他口中得知了岳汉丹被解救的消息，瞬间狂喜不已。 有什么比亲人久别重逢，死里逃生更令人喜悦的？ 兄妹二人站在府衙门口，翘首以盼。 远远的看到岳汉 丹策马而来，二人便急切的冲上去。 “爹！” “爹！” 岳汉丹快速打马来到二人面前。 他动作极快的飞身下马，本以为要一家团聚，抱头痛哭。 没想到岳汉丹，一脚踹向岳峥，直接将自己儿子踹飞五步开外。 “你混蛋！” “噗！”岳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可见岳汉丹这一脚，丝毫没有留下情面。 一旁的岳嵘和董烨，都愣住了。 岳汉丹四下看了看，随后直接拔出董烨的佩剑，举着长剑就朝着岳峥砍过去。 岳嵘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跪在她哥哥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攥住了岳汉丹的手腕。 “爹，不要！不要啊！” 岳汉丹看向自己女儿， 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的说道：“嵘儿，你是好孩子，你让开，从今往后，我岳汉丹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岳峥泪流满面，哭诉道：“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爹！” 岳嵘也忍不住哭喊：“爹，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也是逼不得已，圣命难为啊！” 很显然，二人都知道，岳汉丹为何震怒。 显然是因为疫症的事情。 一旁的董烨和其他将士也纷纷跪在地上，帮忙求情。 “将军手下留情啊，少将军真的知道错了。圣旨是陛下下的，是太子传的，少将军也是无能为力啊！” “放你娘的狗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们领兵作战这么多年，这点道理都不 懂吗？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南兆国，也是百姓的南兆国，没有百姓，还要南兆做什么？没有了百姓，尹昱给谁当太子？没有了百姓，陛下又给谁做皇帝？以百姓为饵，诱敌残杀，岳峥啊岳峥，你简直愧对祖先，你不配姓岳啊！” 哐当！岳汉丹将手上佩剑朝着岳峥扔过去。 幸好岳嵘晃动了他的手腕，让长剑落在了岳峥身旁，没有砸在他头上。 岳峥泪流满面，趴跪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白半分。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次的决定，他是有机会拒绝的，可他太想赢了！ “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太子在南洋领兵。回南兆之后，我也不 该放他自由，让他回都城蛊惑陛下。我更加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就纵容太子的所作所为。爹，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岳峥泣不成声。 岳汉丹也双目赤红，双眼含泪。 他咬牙说道：“你若是真的知道错了，就该自刎谢罪，为那些枉死在你疫症之下的百姓和将士们，偿命啊！” 自刎谢罪？ 岳峥双眼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脑海里都是自刎谢罪四个字。 是的，他不该活着，他哪里还有脸活着？ 哪里还有脸去面对梁河城被他放弃的百姓啊。 更加没有脸去面对岳家忠肝义胆的列祖列宗。 岳峥深吸一口气，捡起佩剑，二话不说，抹向自己的脖子！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今宁死不降怎么办 “大哥！” “少将军！” “不要啊！” 众人齐声惊呼，可那长剑还是划破了岳峥的皮肤。 眼看就要血光四溅了，忽然一把匕首横空而出！ 铛！ 匕首刺入剑柄，力道之大直接穿过岳峥的手掌，将长剑刺飞出去。 虽然在岳峥掌心留下一道伤口，却也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他的性命。 岳汉丹紧张的转头看向来人，便见到墨九如缓步走来，身边跟着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 刚刚就是她出手救人？ “一死了之，固然容易，可你犯下的错误，又要何人来承担责任？”墨九如走到岳峥面前，平静而冷漠的看向岳 峥。 “大哥，大哥！”岳嵘紧张的跑到岳峥身边，随手撕掉自己的长袍下摆，慌乱的捂在岳峥的脖子上。 索幸那伤口并不深，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岳峥仿佛被抽走魂魄一般，满脸憔悴的哽咽道：“我犯下大错，无力承担，爹骂的没错，我就该以死谢罪！” “你确实无力承担，因为你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可你还有机会，去改变未来的情况。”墨九如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岳汉丹。 她继续道：“岳老将军，古人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岳老将军，可明白其中道理？” 岳汉丹定定的看着墨九如，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得民心者才能成为天子，天子危害社稷，就该另立明君。 墨九如是在劝他开城投降啊！ 这个比她女儿还小上两岁的丫头，实在是胆识过人，才智也过人。 白凤眠身边有这样的王妃，简直如虎添翼。 就算他不投降，他们岳家军，真的还能打赢白凤眠的南洋水师吗？ 整个梁河城的百姓，恨不能将白凤眠奉为神明。 而白凤眠也确实对所有攻陷的城池，都十分礼待。 反观他们南兆的陛下和太子…… 岳汉丹眉头紧锁，重重叹口 气。 “我岳家上下，世代从戎，没有一人临阵脱逃，没有一次认输投降，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眨一下眼！我岳汉丹，不能玷污门楣，不能辱没祖宗。楚王妃，你走吧。我岳汉丹……宁死不降！” 岳汉丹语气坚定，视死如归。 郁离微微蹙眉，有些替墨九如担忧。 可墨九如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她浅浅一笑，不疾不徐的继续道：“岳老将军，古人将竹子，喻为君子，你可知为何？” 岳汉丹微微一怔，觉得墨九如的话题跳的似乎有点快，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眼看岳汉丹戒备的看着她，却不回话，墨九如便继续道 ：“竹子空心，比喻君子虚心且能自持。竹子弯而不折，折而不断，象征君子柔中有刚。竹生而有节，象征君子是有气节之人。” “那又如何？”岳汉丹还是不太明白。 墨九如笑了笑继续道：“人人道竹乃君子，我却不以为然。在我看来，竹子就是土匪。” “土匪？”岳汉丹越听越糊涂。 墨九如点头道：“我在成为楚王妃之前，是一个大夫，对大部分植物草药，都有所了解。竹子这种植物，最为霸道，凡是它生长的地方，都会吸收掉土壤中所有养分，不给其他植物留活路，所以我们看到的竹子，从来没有单独一棵，而是接连成片。”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民为贵，君为轻 众人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竹子都是成片的竹林。 从没见过哪个竹子，独树一帜。 岳汉丹皱眉看向墨九如：“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岳老将军倘若为了保住自己的气节，就会成为那一棵霸道的竹子。你可以为国捐躯，你可以以身殉国，你可以人在城在，可以死后留名，不负祖先。可你手下那些将士呢？无尽的战乱，会将他们拉扯入万丈深渊，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想阖家团圆。可就因为上位者的决定，他们便不得不自寻死路。岳老将军，你要吸收他们所有人的性命，来成就自己不屈不挠的美名吗？” 面对墨九如的质问，岳汉丹久久回不过神。 是啊，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可他怎么能去带着所有将士，走一条死路呢？ 明知南兆大势已去，明知天子已经失尽人心，他为何还要固执己见，带众人走一条不归路呢？ 他可以死，可以不计后果为国捐躯，可以带着岳家老少与南兆共存亡。 可他凭什么让数十万得将士，陪他一起去死？ 墨九如说的没错，他凭什么用别人的性命，去证明自己不屈不挠的意志。 岳汉丹垂下眼眸，满脸悲戚的神色。 墨九如看到已经动摇的岳汉丹，继续劝说道：“宁死不 降，是忠君爱国，可为君不仁，为臣又何必愚忠！” 岳汉丹没有理会墨九如，而是转身朝着城墙走去。 风姿矍铄的老将军，这一刻，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头上黑白相间的束发，似乎也都渐渐，变成了白色。 他步伐沉重的朝着城墙走去，一边走，脑海中便一边回响着墨九如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眼看岳老将军走远了，董烨急忙就要追上去。 岳嵘却开口 道：“董副将，别去打扰我爹，让他静一静吧。” 董烨点点头，听从岳嵘的安排。 随后岳嵘看向墨九如，开口道：“我们先回府衙。我带你去见玄骧！” 墨九如没有拒绝。 一旁的董烨却焦急道：“药方，药方，楚王妃，先给我药方可以吗？” 墨九如朝着郁离点点头，郁离立刻道：“我来写给你！” 她当日送药方的时候，就将内容铭记于心，只怕万一药方弄丢了，她还可以再写一份出来。 所以眼下重新写药方，对郁离来说轻而易举。 于是墨九如就跟随岳嵘去了地牢，而郁离则跟随董烨，去写 药方。 墨九如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玄骧平静的躺在矮榻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岳嵘开口道：“你离开之后，他便一直这副模样，没吃没喝，也没醒过来。我找大夫来看过他，大夫只说他脉象虚弱，但是节奏平和，看不出端倪。” 墨九如点头道：“多谢，这里交给我吧。” 岳嵘知道，墨九如和玄骧之间肯定是有秘密，不方便外人看到。 所以她也没有拒绝，当即转身离去了。 岳嵘离开后，墨九如连忙从脖子上拿下乾坤玉，放在了玄骧手中。 她不知如何使用，只能期盼着玄骧自己能感受到乾坤玉的力量。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玄骧呢？ 幸运的是乾坤玉落在玄骧手上之后，立刻有了反应。 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从乾坤玉里散发出来。 那雾气墨九如见过，之前玄骧与神医谷弟子打斗，还有玄骧和柳如言缠斗的时候，都有这种雾气。 墨九如有些欣喜的看着他，期盼着玄骧能立刻醒来。 黑色的雾气越来越多，渐渐将玄骧整个人包裹在内，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墨九如已经完全看不到玄骧的身影了，只能试探着呼唤着：“玄骧？玄骧？你醒了吗？玄骧？” 没有任何回应。 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不消片刻就席卷了整个牢房。 墨九如自己也 置身其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叮当！ 好像是乾坤玉落在了地上。 墨九如伸手挥了挥面前的黑雾，那些雾气渐渐散去。 然而令墨九如惊讶的是，整个牢房已然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了玄骧的踪迹。 人呢？ “玄骧！玄骧！玄骧！” 墨九如惊呼着玄骧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守在牢房外面的岳嵘听见声音，以为玄骧出事了，急忙跑进来。 却看到玄骧不见了。 墨九如急忙问向岳嵘：“你可有看到玄骧出去？” 岳嵘茫然的摇头：“不……不曾，没 有任何人出入过啊。这……玄公子人去哪了？” 是啊，玄骧去哪了？ 墨九如四下查看，只看到落在地上的乾坤玉，完全没有旁人的痕迹。 玄骧……难道玄骧进入乾坤玉了？ 这样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墨九如脑海中蔓延开。 可是人怎么可能会进入乾坤玉中呢？ 墨九如再次急切的寻找，结果依旧没有玄骧的半点痕迹。 这牢房就这么大，一眼就看到头了，连个猫狗都藏不住，又怎么可能藏得住一个大活人？ 再说了，玄骧又何必要隐藏起来？ 墨九如攥着乾坤玉，满腹担忧。 不仅仅担忧玄骧的去向，也担 忧这个秘密，被岳嵘发现了。 岳嵘看懂了墨九如的那个表情，想了想开口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她不想与救命恩人为敌。 墨九如看向岳嵘，点点头：“多谢。” 岳嵘继续询问：“那玄公子，需不需要我帮忙寻找一下？” 墨九如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必，他会来找我的。” 墨九如猜想，玄骧不是普通人，他不辞而别，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等他恢复好了，定然会回来。 岳嵘点头道：“那好，我送你们离开吧。” “离开？”墨九如疑惑的看向岳嵘。 岳嵘点头道：“没 错，你不是想去都城么？我用岳家的渠道，送你和你的侍女，进入都城。苍南城，不适合你长留了。” 墨九如确实要去都城，可她没想到，岳嵘会提前为她安排。 二人一边往外走，墨九如一边询问道：“岳嵘将军，岳老将军会投降么？” 岳嵘想了想说道：“你不在苍南城，或许，还有机会投降。你若在苍南城，只怕有人会利用你的身份，另做文章。苍南城驻军数十万，将领也数之不尽，未必每一个人，都对我们岳家忠心耿耿。” 墨九如明白岳嵘的意思。 那就是当岳汉丹提出开城投降的时候，或许会有人持反对意见。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启程去都城 甚至有可能，会有人带兵反叛，认为岳汉丹通敌卖国。 她这个楚王妃身份尴尬，若是落入那群人手里，就真的成了人质了。 所以今日岳汉丹才会说，让她走。 正如此刻岳嵘一样，也让她走。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会带着郁离，即刻离开。” 岳嵘摇头道：“不，天黑之后，我帮你安排！你先去休息一下！” …… 安置好墨九如之后，岳嵘和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岳峥，来到了城墙上。 此时此刻，岳汉丹还站在这，看着城外营地中，那数十万将士。 “爹，下去休息一下吧。”岳嵘开口道。 岳汉丹没有回应 ，而是询问道：“嵘儿，南洋之上，沉船之时，将士们都在骂我吧？” 岳嵘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没有，大家都在骂白凤眠。” 岳汉丹苦涩一笑：“各为其主，白凤眠没有雷霆手段，那死的就是他们南洋水师。他不该挨骂。该被骂的，是为父这个三军主帅。竟然相信尹昱太子那个废物，能带领你们拿下明州城。若是为父执意不让尹昱太子督军，或许整场战事，都会有所不同。” 岳嵘想了想摇头道：“不会。” 岳汉丹诧异的看向岳嵘。 岳嵘苦涩一笑道：“爹，不会有所不同，顶多只会拖延战事。为君者不仁，不义， 不明，不智，我们身为人臣，若不抗旨，又如何能扭转乾坤？爹爹，南兆……气数已尽。” “你！”岳汉丹瞪大眼睛，怒视向自己女儿，可终究还是没有将责备的话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岳嵘说的是对的！ 他重重叹口气，双手扶在城墙上，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传令三军，本将军回来了，明日一早，去中军帐议事。” 岳嵘和岳峥都知道，岳汉丹要跟众人商议开城投降的事情了。 岳峥领命道：“是，我这就去！” 岳峥离开后，岳汉丹看向岳嵘，继续询问：“楚王妃给的药方，可有用？” 岳嵘点头：“药到病除， 已经命令下去快速煮药，全城发放了。” 岳汉丹也点点头：“既然药方有用，那就让她离开吧。明天过后，我们也未必能护得住她。” 岳嵘明白岳汉丹的意思。 倘若岳汉丹告诉众位将领，他要开城投降。 只怕将领之中，会有人揭竿反叛，到时候自然不会对东陵的王妃客气了。 岳嵘开口道：“爹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 当天夜里，岳嵘亲自安排了马车，和一队岳家亲兵，护送墨九如和郁离离开。 临行前，墨九如婉拒岳嵘的好意。 “岳嵘将军，我和阿离骑马离开就行，这马车和亲兵，实在用不上。” 岳嵘开口解释道：“没有岳家的亲兵护送，你们没办法进入都城。你放心，他们几个都是我爹的亲信。而且进城之后，他们会回岳家。不会跟随你们，到时候你们就要自己保重了。” 说到这里，岳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块玉递给墨九如，“这玉佩是我岳家的信物，这封信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倘若路上遇到有人阻拦你们二人，你们就说是为我送信给我娘。让他们拆开看也无妨，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容。” 墨九如攥着书信和玉佩，忽然想起一件事。 “岳嵘将军，倘若苍南城真的……那你们的家眷怎么办？他们还在都城！”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毒药 岳嵘抿了抿嘴，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们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的家眷，眼下……没办法先考虑自己的家眷了。若是提前接她们出来，朝廷必然知道我们有所动向，到时候只怕功亏一篑。” 可若是不把家眷接走，只怕苍南城一破，岳家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后面的话，岳嵘没说，可墨九如已经明白了。 墨九如看向岳嵘，从心而发的敬佩。 她比岳汉丹更理智，比岳峥更勇敢，比尹昱太子更聪慧过人，比南兆皇帝，更爱民如子。 墨九如希望岳嵘能平平安安的，战事结束之后，她们必然能成为生死之交。 岳嵘 抬头看向墨九如，发现她满脸担忧。 岳嵘笑了笑：“快走吧，早一点去，早一点离开！” 墨九如点点头，带着郁离上了马车。 …… 马车朝着都城快速前进，可墨九如的脸上却并无喜色。 郁离见状询问道：“小姐在担心什么？” 墨九如看向郁离，一时间不知该回答什么。 她担心白凤眠在军中威严，因她受损。 她担心岳家一门三将，开城投降，会被人排挤，引来杀身之祸。 她担心七日之后，事情不会如约而成，那么顺利。 她担心岳家留在都城的亲眷，会因此受累。 当然，她更担心的，是玄骧的不知所 踪。 墨九如安抚的笑了下：“没什么，问题都会慢慢解决的。对了，我想问你，如果我需要神机阁的杀手，帮我做一件事，不知他们是否愿意？” 郁离回应道：“小姐何必客气？你手上拿着的是我们神机阁的阁主令牌。阁主没有出现之前，小姐就是代理阁主。神机阁上下，自然都听从小姐发号施令！” 墨九如疑惑道：“原来如此，那你们神机阁的阁主，去哪了呢？” 郁离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在我遇到小姐之前，就是剔骨案发生的时候。那一日我是跟阁主约定好相见的。可是阁主并未出现。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阁主 。听孤城大人说，阁主是有要事去了其他国家。” 墨九如点点头。 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能对岳家困在都城的家眷，施以援手。 这件事不是她的责任，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可她也实在不忍心，看着岳家满门死于非命。 毕竟岳家一门三将，都是听了她的劝说，才决定投降的。 …… 苍南城是都城的卫城，距离都城并不算远。 单人快马，也不过就一日路程。 平日里车队昼夜不停，一天一夜也能到了。 可如今战事未停，每走一段路，就会遇到查询的关卡，平白无故耽误了许多时间。 两日后，墨九如一行人， 终于抵达了都城附近。 外面驾车的侍卫长开口道：“阿九姑娘，前面就进城了，进城之后，属下就要回将军府了，二位姑娘要自行小心些，有什么事儿，再来将军府找属下。” 是岳嵘叮嘱手下，称呼墨九如为阿九的。 墨九如点点头，询问道：“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不敢当，属下名唤齐钧。” “好的，齐侍卫，我有一样东西，有劳你交给岳夫人。”墨九如拿出一个小木盒，递到齐钧面前。 齐钧微微一怔，询问道：“此为何物？” 墨九如没有隐瞒：“是引发疫症的毒药。” “什么？”齐钧吓得退后半步。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被南兆太子拦住 墨九如解释道：“齐侍卫不必担心，这种毒药我已经加以改良，它会产生疫症一样的效果，但是并不会致命。” 齐钧还是不明白，“姑娘为何要我将此物带回去？” 墨九如继续说道：“岳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苍南城，相信你心中也有数了。倘若苍南城的消息传回都城，那么留守在都城的岳家亲眷，只怕会凶多吉少。你将此物带回去，混入水中，给岳家上下服用。岳家就会爆发类似于疫症的情况。到时候南兆陛下为了自保，必然会将整个岳家，赶出都城。” 一旁的郁离接话道：“出城之后，神机阁的人会来接应你们 ，去渔村暂避。” 齐钧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片刻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啊！” 他都已经准备好跟岳家老少一同赴死了，没想到墨九如竟然还会出手相助。 墨九如急忙伸手去搀扶他：“快起来，你现在谢我，还为时过早。谁也不知道南兆陛下，在得知岳家爆发疫症之后，究竟是会赶她们出城，还是会立刻火烧将军府。此事，既有机会，也有风险。所以，什么时候使用此毒，用还是不用，都要视情况定夺。” 说到这里，墨九如拿出一支穿云箭，递到齐钧面前。 “这 是神机阁的明月红云烟。倘若你们被送出城，便在夜间释放此物，自然有人前来接应。” 齐钧双手接过穿云箭，再次诚恳的致谢。 说完了正事，马车便继续朝着城门靠近了。 然而还不等众人走到城门口，忽然看到城门打开了。 齐钧看向城门口，脸色一凛，急忙道：“是太子的仪驾，快回马车里！” 墨九如和郁离急忙回到马车中。 其他侍卫也纷纷退让到一旁，低眉顺眼的让开路。 尹昱太子乘坐一辆四马并行的巨大马车，快速走过来。 路过墨九如一行人的时候，还是不出预料的停下了脚步。 一个太子的亲兵走过来，盛气凌人的质问：“你们是什么人？都城戒严了不知道吗？还到处乱走！” 齐钧急忙拿出文书，开口道：“回大人话，我们是岳将军府的亲兵，是回城给我家老夫人送平安信 。” 尹昱听到这话，唰拉一下掀开车帘。 “平安信？什么平安信？梁河城拿下了？白凤眠死了吗？”尹昱急切的询问。 齐钧微微摇头：“回太子殿下话，梁河城情况还在僵持，平安信内容，主要是告知老夫人，岳嵘将军死里逃生了。” “岳嵘没死？”尹昱太子眼睛一亮，随后又立刻沉了脸色：“死丫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本太子去苍南城，怎么收拾她！” 这一句“收拾”，说的异常狠毒且暧昧。 让众人都不难听出尹昱太子，对岳嵘将军的觊觎。 齐钧敢怒不敢言，只盼着尹昱太子赶紧走，不要检查他们的马车。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尹昱看向马车，质问道：“车里是什么人？见到本太子，居然也不出来行礼？” 齐钧身子一凛急忙道：“回太子殿下话，马车里只是送信的婢女。” 尹昱朝着自己的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朝着马车走过去。 齐钧不敢阻拦，若是阻拦岂不是更显得心虚？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局势逆转了？ 眼看那侍卫已经走到车前了。 车帘从里面掀开了。 郁离低着头走出来，跪在车辕上：“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奴婢染了风疹，一见风就头晕目眩，满身红疹，模样丑陋怕惊扰了太子殿下，所以才没出来行礼，还望太子恕罪。” 尹昱垂眸一看，果然看到那婢女手上都是红点。 他厌恶的皱眉道：“送信也不选个身子好的，竟是选个病秧子。岳家的人，越来越没用了。走走走，赶紧走！” 尹昱放下车帘，示意车队离开。 齐钧重重松口气，连忙站直了身子。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刚好透过尹昱马车车窗 的缝隙，看到那太子的马车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而且是一个女人。 只可惜尹昱车帘放下的太快了，齐钧没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女子。 只看到她闭着双眼，靠在车厢上，似乎是昏迷状态。 眼看太子的车队渐行渐远了，齐钧才重重松口气。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命令马车继续前行。 而另外一边，郁离回到马车里，看到墨九如的脸色愈发凝重了。 郁离一边用茶水洗掉手上那些假红疹，一边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墨九如担忧的开口道：“尹昱太子去苍南城，一定会阻拦岳将军开城投降 。只怕岳将军他们行事，未必会顺利了。” 坐在车辕上的齐钧听到这话，开口安抚道：“阿九姑娘放心，刚刚卑职仔细看了看，尹昱太子只是带了太子府的一队亲兵，也不过就二三十人。就算他有心阻拦，也是无力。之前在船上，岳嵘将军都能打晕他，这一次，也一定能成事。” 墨九如点点头，只盼着会如齐钧所言一般。 …… 一炷香后，众人进入了都城，墨九如也带着郁离，与岳家亲兵分别了。 二人没有耽搁，打算直接去天工坊。 可是多方打探，竟然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墨九如站在路边，等待着去打听消息 的郁离。 片刻后郁离从一件玉器行走出俩，来到墨九如面前：“小姐，这家掌柜的说，很多年前，确实有一间玉器行叫做天工坊，不过那玉器行早就倒闭了，现在被人买下来，盖了酒楼。名为知味楼。” 墨九如点头道：“那就先去知味楼看看。” 毕竟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实属正常。 二人没有耽搁，很快就来到了知味楼。 不知这酒楼是不是口碑极好，竟然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二位姑娘里面请，靠窗还有位置！”店小二热络的招呼着二人。 墨九如点头笑道：“这酒楼生意真好，竟 是半点也没有受到外面的战事影响啊。” 是啊，外面打仗呢，这都城还如此热闹，实在有些不寻常啊。 郁离看向店小二，等着他的答案。 店小二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开口个感慨：“唉，二位姑娘许久没出门了吧。咱们这啊，从昨日生意才好起来。之前人人都道那楚王要打到都城了，大家哪里还有心思下馆子啊！” 昨天才好起来？ 墨九如急忙追问：“那是什么原因，让生意忽然好起来的？” 小二哥哈哈一笑：“还能是为什么啊，当然是我们要赢了啊！” “要赢了？”墨九如和郁离对视一眼，二人都十分不解。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东陵国送来了人质？！ 小二哥点头道：“真的，东陵连合谈书和人质都送来了。今儿个一早，太子殿下就亲自带着合谈书和人质，去苍南城了。只要合谈书一签订，东陵就得退兵，把咱们的城池，都还回来啊！” “合谈书？人质？” 墨九如面露愕然。 这怎么可能，白凤眠马上就要大获全胜了，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他怎么可能同意合谈？ 还有人质……哪里来的人质？ 一旁的郁离询问道：“你说的人质，是什么人？皇子？公主？” 店小二摇头道：“不是不是，是这世界上最能拿捏楚王殿下的人！” 郁离惊讶道：“静妃娘娘？” 店小二笑 呵呵说道：“姑娘猜错了啊，是楚王妃啊！” “什么？！”墨九如腾地一下站起身，满脸难以置信。 那店小二见她这般激动，忍不住眨眨眼道：“怎……怎么了？” 墨九如调整一下情绪，急忙道：“没……没什么，我是觉得难以置信。” “嗐，谁不是呢，若不是陛下发下榜文，我们也不敢信啊！” “还有榜文？榜文在何处？”墨九如追问道。 店小二指着菜市口的方向继续道：“就在菜市口贴着呢，姑娘可以自己去瞧瞧。” 墨九如急忙起身朝着菜市口走去，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店小二见状询问道：“哎哎哎， 姑娘，你们还没点菜呢！” 郁离放下一点碎银子，敷衍道：“回来再吃！” 二人来到菜市口，果然看到南兆陛下发下的榜文，不过落款盖的却并不是玉玺，而是太子的金印。 很显然，这榜文应该是尹昱太子写的。 内容也很清楚，与店小二描述并无出入。 郁离看向墨九如疑惑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东陵陛下怎么投降了？” 墨九如摇头道：“这不可能，宣武帝一直很想称霸四方一统江山，岂会让这场战事功亏一篑？难道说……京城政变了？” 郁离惊讶道：“小姐的意思，东陵皇帝驾崩了？有人取而代之了？” 墨九如还是想不通，就算是有人取而代之了，可只要是做皇帝，谁不想扩张国土，唯我独尊？ 忽然就投降，这简直不合常理！ 虽然墨九如还搞不清什么状况，可东陵既然能送来一位“楚王妃”做人质，摆明就是对白凤眠不利的！ 墨九如急忙道：“阿离，先不找信了，我们要回苍南城！” 郁离点头道：“好，天黑出城！” 都城戒严，没有特殊的文书，根本无法进出。 他们只有岳家给的进城文书，没有出城的，所以眼下青天白日，就算是郁离也没有办法。 只能等天黑之后，才能伺机而逃。 就在主仆二人站在榜文 前疑惑的时候。 那个岳家的亲兵齐钧，忽然跑过来：“阿九姑娘，阿九姑娘，找到你们太好了！” 墨九如看向他，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难道是我给的毒药，出问题了？” 齐钧急忙摇头：“那东西还没使用，阿九姑娘，我是来告诉你，东陵送来了一个女子，说是楚王妃。那个女子今日我在太子马车上看到了一眼。当时她闭着眼，我看到她侧脸，只觉得眼熟，却也没多想，现在仔细想想，跟阿九姑娘的容貌一模一样啊！那个楚王妃，一定是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真的就在他面前啊！ 墨九如心急如焚，她等不及天黑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齐侍卫，不知道现在我们想出城，可还有办法？”墨九如询问道？ 齐钧摇头：“没有任何办法，都城戒严，除了军中文书，一只苍蝇也难飞出去。阿九姑娘，这前线战事，会不会有变啊？我们这毒药，还要不要喝啊？” 墨九如连忙道：“要喝，你们权当不知情，正常喝，正常生病。倘若南兆胜了，那岳家就是功臣，朝廷不会为难你们。到时候你们寻找机会，再自行服用解药便是。倘若南兆败了，那朝廷必然率先发难于你们，你们服下毒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以离开都城。” 齐钧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那阿九姑娘，我先去抓解药备着了。你这边，我实在是顾不上了！” 墨九如点头道：“没事，你快去忙，解药一定要提前准备好。” 齐钧感激的朝着墨九如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这一瞬间，他的心情也无比复杂，不知该盼着南兆赢，还是该盼着南兆输。 …… 就在墨九如寻找出城机会的时候，东陵军营也发生了一些小骚乱。 “啊！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好痒，好痒啊！”军帐中传出应如霜歇斯底里的叫声。 “来人，快来人，绑住她！应姑娘啊，不能抓啊，真的不能抓啊！”老军医竭力施救，可却收 效甚微。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站在帐篷外面，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军帐。 片刻后里面的喊叫声停息了，白凤箫疑惑道：“解毒了？” 不等白凤眠回应，老军医就走了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来到白凤眠面前开口道：“启禀王爷，卑职给应姑娘用了一些蒙汗药，让她睡过去了。” 白凤眠点头询问：“她情况如何？” 老军医摇摇头：“外伤倒是不打紧，都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是下手之人，太过于狠……呃……” 老军医抿了抿嘴，换了一个说辞：“下手之人，手段独特，十分巧妙，即便是外伤愈合， 应姑娘的也会四肢无力。以后行走坐卧，都要靠旁人照顾了。不过应姑娘说，神医谷有接骨续筋的良药，只要送她回神医谷，她就可以彻底康复。” 白凤箫连忙道：“九哥，此地距离神医谷何止千里，眼下分不出人手去送她。再说了，让她老老实实在军帐中，也省得她不怀好意，到处杀人！” 白凤箫对应如霜的厌恶程度，与日俱增。 白凤眠也觉得眼下让应如霜老实一些，对局面更好。 只是她那个毒…… “她每日惨叫不绝。这个毒无解吗？”白凤眠问向军医。 老军医面露愧色：“王爷恕罪，卑职才疏学浅 ，实在无法解毒。应姑娘说她自己可以解，但是写了几个方子服用下去，也没什么效果。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换言之，想要解毒，还是要找墨九如。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军医可以退下了。 随后他带着白凤箫走进军帐，想看看应如霜的情况。 此时此刻的应如霜，四肢都缠着绷带，还被绑在床架上。 发丝凌乱，满脸伤痕。 哪里有半分神医谷首徒的风采。 简直犹如一个疯妇。 白凤箫略显厌恶的皱眉：“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她杀了孤城，九嫂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九哥，你可不能怪九嫂啊！”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京城来信 白凤眠看了一眼白凤箫，浅浅一笑道：“我怎么会怪她呢？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识人不清……” 兄弟二人转身往外走，白凤箫一边挠头，一边有些费解的说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九哥过去看人一向很准，为什么会对应如霜这个毒妇诸多包容？九哥……她到底是你什么妹妹啊？” 白凤箫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白凤眠说自己识人不清，并不是指应如霜。 他指的是静妃娘娘，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怀疑过静妃的身份。也没怀疑过彼此的关系。 就连静妃执意叫他“赞赞”，他都没有深究过。 没想到疯癫的静妃身后， 竟然会隐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景明，其实我是……”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楚王妃是自己跑出京城的！”一个拐角处，传来了小兵的讨论声。 因为话中提及墨九如，所以白凤眠和白凤箫都下意识竖起耳朵。 士兵乙点头道：“什么听说了吗，军营里都传开了。她简直就是个淫/娃/荡/妇啊！” 此话一出，白凤眠瞬间脸色一沉，白凤箫也瞪大了眼睛。 白凤箫有些沉不住气，当即就要冲出去质问，却被白凤眠拉住了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 士兵丙紧张的压低声音：“嘘！别乱说，让王爷 听见了，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士兵甲满不在乎：“怕什么，这件事儿在军营已经传开了，只是没有人敢告诉王爷罢了。不过这么大的事儿，瞒不住多久的。说不定很快京城就会发来正式的公文。真没想到啊，楚王妃竟然这么无耻淫/乱。” 士兵乙也点头：“是啊，先是勾引晋王，导致晋王被削了爵位。而后又跟齐王在铜雀宫苟且。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他们赤身肉搏了。这还做得了假？难怪她突然出现在军营，原来是从京城跑出来的。” 士兵丙也感慨着：“我就奇怪呢，她怎么跑去跟南兆士兵一伙了，原来是京城混不下去 了。她定然是怕王爷知道真相之后，容不下她。所以率先对南兆投诚。这个女人，定然是想设局，让南兆打败王爷。这样她成了南兆的功臣，也躲过了王爷的责罚！” “哎呀，好狠毒的一颗心啊！” “谁说不是呢，你们看她对应姑娘下的毒，真是吓死人了，天天午夜哀嚎！” “简直就是个毒妇！” “毒妇啊！” …… “住口！你们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凤箫忍不住冲出来，怒声质问。 一群士兵见状瞬间脸色惨白，纷纷跪在地上。 “楚王殿下恕罪，十三殿下恕罪！” 白凤箫冲上前，一脚踹翻了最近的一个 士兵：“本王在问你话，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白凤眠沉着脸，冷声道：“既然不会回话，那就都拖出去斩了！” “不要啊！王爷息怒啊！” “王爷饶命啊，我们说的都是……都是真的啊！” “是啊王爷，属下……属下可不敢造谣啊！” …… 众人纷纷开口求饶，白凤眠正欲继续追问，忽然叠风急切的跑过来。 “王爷，王爷！京城来信了！”叠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白凤眠想了想这些士兵的话，开口道：“叠风，带他们下去问清楚，刚刚说的话是从何听来的。景明，跟我走！”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一派胡言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回到中军帐看京城的书信。 越看脸色越黑。 白凤箫凑上前询问：“九哥，信中写了什么。” 白凤眠将信重重拍在桌面上，怒声道：“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白凤箫急忙把信拿起来查看，也是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信中言明，墨九如先与晋王白凤钦关系暧昧，而后又和齐王白凤钺，当众苟合。 已经被陛下褫夺了楚王妃的位份，而且牵连整个墨家锒铛入狱。 除此之外，晋王白凤钦已经被削去爵位，沦为阶下囚。 齐王白凤钺也因墨九如一事，被夺去手上所有权利，软禁在自己府邸中。 太后和宣武帝因为此事，而急怒攻心，眼下二人都已经缠绵病榻。 陛下更是旷朝数日了。 如今东陵内部局势不稳，信中催促白凤眠立刻回京，不再进攻南兆国。 白凤箫看完之后，震惊道：“这……这不可能！九哥，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些胡话啊！” 白凤眠回应道：“我当然不信，九如分明一路跟着我们南下的，她的动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白凤箫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对对对，没错没错，九嫂易容跟在孤城身边，与我们一同南下的。哎？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信中会这么说呢？还有那众目睽睽之下，当种苟 合，又是何意？” 白凤眠想了想说道：“定然是有人假冒了九如的容貌，做出此等丑事。你可还记得，大军开拔之日，九如曾经在城门楼上，与我送行。” 白凤箫点头：“我记得，虽然当初距离很远，可我还是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九嫂啊。” 白凤眠继续道：“可是当日九如应该已经被孤城掳走了，换言之，城墙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九如。” “那会是谁？大哥带她上城墙的，大哥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白凤箫百思不解。 白凤眠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白凤箫：“你觉得，如今京城，何人/大权在握？” 白凤箫微微一怔，仔细思考白凤眠的话。 陛下和太后都重病了。 齐王和晋王都失去自由了。 左相府已经没有丞相，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左栋梁了。 如今六部大权…… “大哥？”白凤箫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如今朝政大权，应该都落入大哥手中了。” 白凤箫心中开始忐忑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大哥该不会想趁机上位夺权吧？” “趁机？”白凤眠不认同这个说法。 他微微摇头道：“倘若真的是趁机，倒也还好。怕只怕……一切都是他有心谋划。” “谋划？”白 凤箫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白凤眠继续点头：“引南兆发动战争，逼你我二人出征，利用九如的身份，设计老五老六失势，再以此丑闻，气病了太后和父皇……” 说到这里，白凤眠竟是有些不敢去细想了。 因为在他心里，安王白凤翎，一直都是与世无争的好大哥形象。 他可以心存鸿鹄之志，可他怎么能利用九如的名节，来为自己铺路呢？ 简直不可原谅！ 一旁的白凤箫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九哥，我们现在怎么办，信中言明，然我们撤兵回京。可这南兆一战，马上就要胜了啊！现在走，之前不是都白打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欺君之罪 这也是白凤眠想不通的一点。 就算是白凤翎不择手段的上位了。 那么身为帝王之身，他不是更应该希望此战大获全胜，将南兆国土尽数划入东陵版图么？ 为什么白凤翎会突然召他们回京呢？ 而且他们不回京，京城大权就一直在白凤翎手上。 万一宣武帝驾崩了，白凤翎也可以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可他们若是回京了，白凤翎不是就有对手了吗？ 难道说，刚刚自己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凤翎并没有策划一切，也没有要觊觎皇位？ 白凤眠有些想不通。 白凤眠都想不通的事儿，白凤箫就更想不通了 。 白凤箫把信扔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哎呀不管他了，七日之约马上就到了，没有箭在弦上还退缩的道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咱们先打下南兆再说！”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白凤箫疑惑道：“我说先打下南兆再说，怎么了？九哥不同意？” “不，不是这句，上一句！” 白凤箫挠头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白凤眠倒抽一口凉气，他明白这封信的用意了。 “大哥想判我们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什么？”白凤箫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白凤眠语气凝重的说 道：“他心知我们不可能就此罢休，让战事功亏一篑，所以才写了这封信，还盖了父皇的玉玺。我们不回去，那便是抗旨不遵，欺君之罪！” “那我们要是回去，这半年多不是白打了吗？牺牲了那么多将士，不是也白白牺牲了吗？”白凤箫极力反对。 白凤眠攥紧拳头，眉头紧锁：“没想到大哥心智手段，竟然如此毒辣，我果然是识人不清。” 白凤箫也皱眉道：“大哥他……真的都是他做的吗？你说是皇姐做的，我还相信，大哥那么宅心仁厚，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冷静下来。 思考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不能回去！不管怎么说，先打下南兆！九如还在都城，就算要回京，我也必须带她一起回去！”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我去澄清谣言，传令三军，谁也不许再胡说八道，否则杀无赦！” 话音落下，白凤箫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白凤眠没有阻拦，却也知道禁止讨论是没用的。 当面不说，背后也要说，墨九如的名声，终究是被幕后之人给毁了。 若想为她正名，只能把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揪出来！ 可那人是谁呢？此刻又在哪呢？ 不等白凤眠想清楚，那白凤箫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这一次，他脸上带着喜色。 “发生何事？”白凤眠连忙询问。 白凤箫惊喜道：“投降了，投降了，九哥，苍南城真的投降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啊！” 真的投降了？ 白凤眠急忙他跟随白凤箫离开中军帐。 二人刚来到辕门附近，就看到斥候跪在顾开继面前说着什么。 顾开继见白凤眠来了，也欢喜的跑过来，把手上东西递给白凤眠：“王爷，苍南城投降了，这是岳汉丹亲笔写的降书，和岳家军旗！” 白凤眠急忙打开降书，果不其然是岳汉丹的写的，降书中言明，明日午时，苍南城会高悬白旗，大开城门，迎接东陵大军进城！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应如霜不见了？ 白凤眠抬头看了看天色，欢喜的开口道：“好！传令三军，即刻整军开拔，明日午时，本王要接管苍南城！” 顾开继也满脸喜色：“末将得令！”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情绪略显激动的说道：“九哥，拿下苍南城，南兆就彻底完蛋了。都城虽然庞大，可驻军却寥寥无几，咱们赢定了啊！” 白凤眠点头：“没错，所以京城这封信……咱们没收到！” 白凤箫心领神会，当即点头道：“没错，信还没送到。送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南兆都城，挂起南洋水师的大旗了！哈哈哈！” 兄弟俩都十分兴奋，然而就在大军开拔之 际，竟然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说什么？应如霜不见了？”白凤眠垂眸看向传递消息的小兵。 那小兵苦着脸道：“回……回王爷话，是……是啊，刚刚王爷下令开拔，大家都在整顿行装，属下……属下也就转个身的工夫，回来就看到应姑娘军帐空了，人……人不见了。” 白凤箫追问：“有没有到处找找？” 那小兵连连点头：“找了找了，到处都找了，没有人见过她的身影。照理说，军营里就一个姑娘家，很显眼的，但是不曾有人看到。”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九哥，她会不会自己走了，她不是要去神医谷 么？” 白凤眠皱眉道：“她去神医谷也是为了找药，她找药是为了续筋接骨。如今她行动不便，如何能自己走？” “被人掳走了？被谁呢？”白凤箫有些想不通：“难道是神机阁的人？” 白凤眠倒是不这样认为，郁离对墨九如千依百顺，墨九如又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她说暂时放过应如霜，那没查清应如霜身世之前，墨九如一定不会出尔反尔。 可如果不是神机阁的人，谁还会将半死不活的应如霜带走？ 难道是神医谷的人来救她？ 也不对，因为神医谷主的死亡，神医谷大部分弟子，都投靠了元洛，而 元洛此刻应该还在京城。 而且以元洛的武功，也不足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无踪。 到底是谁带走了应如霜？ 带走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白凤眠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大局为重。 “留下一支小队，去追查应如霜的下落，其余人照常出发！” 小兵领命离去。 —— 次日晨，苍南城。 就在东陵大军浩浩荡荡前往苍南城的时候，苍南城已经准备好开城投降了。 岳汉丹老将军在城墙上站了整整一夜。 之前墨九如离开之时，看到岳老将军的头发还是有白有黑的，眼下却已经尽数变为白发了。 看着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的父亲，岳峥和岳嵘，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岳峥走到岳汉丹身边，开口道：“爹，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挂白旗？” 岳汉丹伸手摸了摸苍南城城墙上的青砖，有些舍不得的说道：“白旗一挂，这世上，就再无南兆了。” 岳峥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岳汉丹看着城墙下的南兆大军，忽然询问道：“峥儿，嵘儿，你们还记得小时候，最爱唱的那首歌谣吗？”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岳嵘开口轻声唱道：“洋槐花儿娇，雪绒兔儿跳，滇河水儿漂漂，琼山景色好……”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挂白旗！开城门！ 岳峥也哽咽唱道：“望天树儿高，金丝猴儿跑，玉林泉水甜甜，阳光洒南兆……” 岳汉丹也跟着唱道：“滇河水中龙船渡，琼山林中马儿跑，玉林泉中酌陈酿，望天树下会同袍……” 许是城墙上的歌声，引起了下面将士的注意力，渐渐有人，跟着一起唱了下去。 “待吾长大着战袍，辞别乡亲与父老，千军万马乘风去，护我南兆风光好！护我南兆风光好！护我南兆风光好！” …… 数十万将士，一同唱着这首耳熟能详的童谣。 所有人的心情都如同岳家人一样沉重。 没有人愿意面对失败。 可更加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 一曲唱完，岳汉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滚滚滑落，跌碎在城墙上，四溅纷飞。 “挂白旗！开城门！” 岳嵘心疼的看着自己父亲，感觉这短短六个字，已经用尽了岳汉丹的所有力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岳汉丹整个人摇摇欲坠，站也站不稳。 岳嵘急忙上前搀扶，岳汉丹却躲开了她的手臂，只自己扶着城墙。 岳峥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的说道：“爹，咱们不投降了，咱们跟他打，死就死，我不怕死！” “大哥！说什么胡话呢，爹好不容易劝服了那些将领，岂能朝令夕改？以我军现在的气势，呵南洋水师深得民心的状态， 我们哪有半分胜算？我也不想投降，可我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大家去送死。” 说到这里，岳嵘也忍不住落下眼泪：“南海之上，我无力回天，苍南城中，我们一定要悬崖勒马！” 她还在为葬身于大海的将士而难过。 岳汉丹咬紧牙关，声音颤抖的大喊道：“挂白旗！开城门——” 岳峥重重叹口气，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听命行事！ 然而就在白旗都悬挂好，城门也敞开之际，突然董烨急匆匆跑上城墙。 他脸色凝重的说道：“启禀三位将军，太子殿下进城了！” 什么？尹昱来了？ 岳家三口对视一眼，都急匆匆跑下城墙。 —— 午时。 白凤眠率领的南洋水师，如约而至。 远远的就看到苍南城已经挂起了白旗。 白凤箫激动的说道：“九哥你看，他们果然投降了。城门也开了，吊桥也放下来了！九哥，我们进城吧！” 白凤眠点点头，白凤箫正要驾马前去，白凤眠忽然又开口道：“等一下！” 白凤箫和顾开继看向白凤眠，用眼神询问。 白凤眠皱眉道：“没有看到岳家三人。” 二人微微一怔，随后连忙抬头看向苍南城的城墙，果不其然，只有南兆的将士，并没有看到岳家那三个将军。 顾开继想了想说道：“王爷，末将先上前去看看 。” 白凤眠点头：“多加小心！” “驾！”顾开继点头应下，随后单人单骑，跑向苍南城。 他看到苍南城下驻守的士兵都已经丢盔卸甲，所有兵器都集中堆放。 大家身穿布衣，有些忐忑的看着顾开继。 顾开继随便寻了一人，开口问道：“岳家三位将军，身在何处？” 那些小兵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顾开继透过敞开的城门看向城内，发现城内十分平静，没有将士，也没有百姓，更加没有岳家人的身影。 顾开继觉得有些不安，当即开口道：“进去传话，让岳家三位将军，出城迎接我们楚王殿下！”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禽兽不如！ “出城迎接，是迎不了了。牢里相见，还是有机会的！”城墙上忽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顾开继循声望去，却忽然看到一支冷箭朝着他射过来。 顾开继瞪大眼睛，来不及策马离去，直接双腿一夹马背，飞身而起，躲避了袭击。 噗呲一声！ 冷箭刺入顾开继胯下骏马的脖子上，当场便要了那马儿的性命。 随后顾开继拔腿就往回跑，但是城墙上却刷的一下，冒出无数弓箭手。 远处的白凤眠见状急忙下令：“快救人！” “驾！”白凤眠策马疾驰，朝着顾开继跑过去，白凤箫也一边策马前进，一边拿着弓箭射向城墙之上。 没有战斗 准备的南洋水师，一时间有些怔愣，都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情况。 白凤箫回头大喊：“还愣着做什么，朝城墙上射，掩护九哥和顾将军！” 叠风急忙率领弓箭手，朝着城墙上面射箭。 可苍南城地势很高，城墙更高耸入云，这样的距离，南洋水师的弓箭，根本射不上去。 不过那城墙上的人，似乎也没打算赶尽杀绝。 当看到白凤眠策马来到顾开继身边的时候，城墙上的弓箭，竟然停止了。 “顾将军！”马背上的白凤眠朝着顾开继伸手。 顾开继急忙拉住白凤眠的手腕，用力跃上马背。 二人正要一同离去，城墙上忽然传来的尹昱太 子的声音：“楚王殿下，别急着走啊！数月不见，你就不想念你的好王妃么？” 王妃？ 白凤眠急拉缰绳，调转马头看向城墙上面。 果不其然，尹昱太子右手边，钳制着一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墨九如！ “九如！”白凤眠心里一紧，下意识惊呼出声！ 身后的顾开继急忙道：“王爷，小心有诈啊，快回去！” 尹昱也冷笑道：“是啊楚王殿下，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呢？还是快些回去吧！” 城墙上的墨九如一味的摇头呜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很显然是被点了哑穴。 此刻白凤箫也来到白凤眠身边，他怒声叱骂道：“岳汉丹，岳峥，岳 嵘，你们出来！” 尹昱勾唇冷笑：“出来？他自己是走出不来了，不过本太子可以帮你们……把他老人家拿出来！” 拿出来？ 唰拉一下，尹昱从城墙上抛下一物。 众人定睛一看，瞬间到抽一口凉气。 因为那不是旁的东西，而是岳汉丹老将军的头颅！ 此刻他长发被麻绳捆绑，拎在尹昱手上。 “岳老将军！”白凤眠一声惊呼，满脸愕然。 尹昱勾唇狞笑：“瞧瞧楚王殿下这副惺惺相惜的表情，看来本太子判他一个通敌卖国之罪，真是半点也没冤枉他啊！” “岳老将军忠君爱国，岳家世代忠良，你居然砍了他的头？你……你简直禽 兽不如！”白凤箫怒声叱骂。 尹昱冷哼一声：“放你娘的屁！忠君爱国？你看不到这满城白帆么？你看不到那些丢盔卸甲的混蛋吗？你看不到这敞开的城门吗？这也叫忠君爱国？本太子没有把那死老头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已经很仁慈了！” “哼！”尹昱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本太子也不跟你们废话了。白凤眠，江山和美人，你只能留住一个。要么，本太子现在就杀了她，咱们再痛痛快快的打一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攻陷我苍南城！要么，你签下降书，带着你的南洋水师，滚回沫阳关外！本太子自然会将此女，全须全尾的送还与你。怎么样？如何选择？”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千万不要相信他 不等白凤眠回答，已经换乘另外一批马的顾开继，便急忙开口道：“王爷，不能退缩啊，你在三军阵前立下重誓，若是不能拿下苍南城，就要自刎谢罪。万万不能就此退缩啊！” 白凤箫也担忧的说道：“九哥，尹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连岳老将军都能杀，他的话不能信！” 换言之，他们若是退回沫阳关外，别说这半年来白忙活了，就连墨九如，也未必能救得出来！ 白凤眠不回应二人，只抬头看向城墙上的墨九如。 顾开继也急忙道：“十三殿下说得对啊！王爷，尹昱杀了岳汉丹，岳家军定然心中不愤，此刻攻城， 事半功倍啊！” 白凤箫听到这话又连忙道：“不行，我说不能信他，可也不能贸然进攻啊！现在进攻，不是等于让他杀了我九嫂吗？” “可我们不进攻，他也不会放了楚王妃啊！”顾开继的话让白凤箫无言以对。 二人争执不下，纷纷将目光落在白凤眠身上。 然而白凤眠则一直在看墨九如。 他朝着城墙大喊：“九如！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墨九如摇头呜咽，泣不成声。 尹昱听到这话，有些愤怒的咬牙道：“你救不了她！想要救她，就必须退出沫阳关外，还我南兆国土！” 白凤眠看向尹昱，忽的 冷笑一声：“尹昱，本王能打过来一次，就能打过来第二次。你以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就能反败为胜么？本王告诉你，根本不可能。你只会徒增南兆将士的死伤，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呵！是吗？本太子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改变楚王的心意！” 尹昱话音一落，便用力推向墨九如。 墨九如身子朝着城墙倾倒，唰的一下坠落下去。 “九如！” “九嫂！” 白凤眠兄弟二人齐声惊呼。 白凤眠甚至飞身而起朝着墨九如扑过去。 然而城墙上的弓箭手齐刷刷射向白凤眠，弓箭刺入他面前的地面上，阻拦了 他的脚步。 这就是这么一瞬间，白凤眠看到墨九如并未坠下城墙，而是被一条麻绳拴在腰间，吊在半空中。 “唔！唔！”墨九如发出惊恐的呜咽声，却仍旧无法开口说话。 白凤眠怒不可遏，大喊道：“尹昱！你混蛋！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呵，好啊？就算楚王殿下有这个本事将我碎尸万段，那也要等我先将楚王妃刺的千疮百孔之后了！” 尹昱话音一落，城墙下那些穿布衣的士兵，便纷纷进入城内。 而此刻众人也看到，在墨九如垂吊的下方，倒插着无数利刃。 倘若墨九如掉下去，便会如尹昱说的 那般，瞬间千疮百孔，十死无生。 白凤眠攥紧双手，愤怒的双目赤红。 双方僵持不下，场面焦灼。 尹昱眉头紧锁，怒声道：“白凤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本太子可没那么多耐心！你若实在不想退出，也行，你自废武功，自断一臂，我现在就可以放了她，如何啊？” “九哥，你万万不可相信他！”白凤箫飞身落在白凤眠身边，担忧的劝阻。 “是啊，你们千万不要相信我，你们应该相信，亲眼看到的事实！来人啊，给楚王殿下看看本太子为他准备的好戏！”尹昱狞笑着看向白凤眠，目光狠厉恶毒，宛如一条毒蛇！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一出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 众人紧张的看向城墙上。 只见有一个侍卫朝着悬挂在城墙上的墨九如，射出一枚弩箭！ “不要！”白凤眠痛苦的惊呼。 嗖！噗呲！ 弩箭射入了墨九如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即便是如此疼痛，她仍旧无法发出喊声。 “尹昱，你个乌龟王八蛋，你有本事下来，我们单打独斗！”白凤箫也急的狂躁不已。 尹昱狞笑着：“这就受不了呢？那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你们可怎么看得进去啊？” 尹昱一挥手，那弓弩手立刻朝上拉着什么。 唰拉一下，弩箭从墨九如肩膀被生生拔出 来，连带着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开，吊了上去。 原来弩箭上面有倒钩。 尹昱太子的目的，不是要刺伤墨九如，而是要当众扯碎她的衣服！ 眼看着墨九如衣服被扯碎一大块，露出了流着鲜血的肩膀，白凤眠再也无法冷静对待。 他反手拿下马背上的弓箭，直接指向尹昱。 尹昱根本不躲闪，只是抬起手，示意身边的弓弩手准备。 他得意的说道：“射啊，看看你的弓箭快，还是本太子的弩箭快。下一箭，我要射楚王妃的胸口。直接扯出她的小衣，让大家都看看，是什么香艳无比的颜色！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白凤 眠双目赤红，双手颤抖，从没有此刻这般手足无措过。 而顾开继则开口道：“我就知道南兆人信不过，楚王妃太蠢了，太愚蠢了！” “住口！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先杀了你！”白凤眠怒斥顾开继。 顾开继心有不服，却也不再吭声。 城墙上的尹昱见状，勾唇冷笑：“哎呀，本来想着，只要你退出沫阳关，我就将楚王妃还给你。如今看到你这幅模样，我倒是不急着赶你走了。白凤眠，自废武功吧，不然下一箭，本太子一定要射她的胸口！左边好呢？还是右边好呢？或者，两边一起露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啊！哈哈哈哈！” 白 凤眠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说道：“尹昱，本王发誓，我南洋水师，绝不退缩半步，今日之后，势必要将你，挫！骨！扬！灰！” 白凤眠虽然心疼墨九如，可他又不是傻子。 就算他自废武功，就算他自断一臂，就算他带着南洋水师打哪来回哪去，尹昱也绝对不会放过墨九如的！ 白凤眠又看向墨九如，声音几度哽咽：“九如，别怕，生，有我陪着你。死，也有我陪着你。我们夫妻二人，生死相随！我绝不丢下你一人！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传本王军令！全军整装，进攻苍南城！”白凤眠一声令下，东陵 大军瞬间斗志昂扬。 嗬！嗬！嗬！ 众人齐声高喝，步步靠近苍南城下！ 城墙上尹昱瞬间面露慌乱。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那小子说的是真的？白凤眠最重视的，不是楚王妃？” 身边的侍卫开口道：“殿下，那小子就在城墙下，要不带他上来问清楚？” 尹昱怒斥：“带他上来有个屁用，把带来的那个女人拎上来！” 侍卫急忙道：“是，属下这就去！” 眼看东陵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即将发起进攻了，城墙上的尹昱太子急忙道：“白凤眠，你自己的王妃不要，难道你自己的妹妹也不要了？她可是你的血脉至亲啊！”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突然想通了 尹昱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女子，被拖到城墙边上。 众人定睛一看，此女不是旁人，正是那应如霜啊！ “应姑娘？”顾开继惊讶道：“她怎么在这？” 白凤箫仔细看向城墙，开口提醒道：“不止她在这，你们看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像不像寇义？” 白凤眠冷声道：“就是他！” 没错，站在应如霜身后的就是寇义。 是他掳走了应如霜。 顾开继惊讶道：“他是南兆的奸细？” 白凤眠没有回应，他还记得郁离临走之前告诉过他，寇义是宣元攴的养子，换言之，他不应该是南兆人。 可他为什么要帮南兆绑走应 如霜呢？ 难道是为了宣家复仇？ 想到这里，白凤眠忽然脸色一凛，急忙摸向自己的肩膀。 白凤箫见状关切的询问：“九哥，怎么了？” 白凤眠抬头看向白凤箫，面露喜色。 那个庆幸的表情，让白凤箫有些看不懂。 此刻墨九如命悬一线，应如霜也在南兆人手上，白凤眠怎么还会有这种表情。 白凤眠当然要庆幸，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墨九如不是独自离开的，她是跟郁离和神机阁的人一起走的。 神机阁虽然人数很少，可个个武功高强，不可能轻易被尹昱抓走墨九如。 再者说，刚刚墨九如受伤了， 可他的肩膀并没有受伤。 夫妻二人分离之际，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墨九如一定要把乾坤玉随身携带。 他相信墨九如定然能说道做到。 简而言之，城墙上悬挂的那个女子，定然不是墨九如。 他刚刚真是关心则乱了！ 这个女人是谁呢？ 是尹昱找人易容的？ 还是……京城来信中，那个与齐王和晋王都有染的？ 白凤眠一时间无法确定其身份，可他总算能松口气了。 不过这口气，现在还是松不到底的，他得想办法，拿下苍南城。 否则墨九如就成了失信之人，而他也要兑现在三军阵前，立下的毒誓。 想 到这里，白凤眠靠近白凤箫，耳语了几句。 白凤箫瞪大眼睛，惊讶道：“什么？这……” 不等白凤箫把心中疑惑说出来，白凤眠便继续道：“照我说的做！” 白凤箫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九哥，这太危险了。不仅你会陷入危险，就连她们二人也……” 白凤眠再次打断白凤箫：“景明，我们不能再跟南兆打了！我相信岳老将军为了开城投降，一定做出了十二分的努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住手下将士们的性命！如今他已经因此而牺牲，我们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白凤眠又转头看向城墙，继续道：“而且 岳峥和岳嵘还在尹昱手上，若是不能智取，他们二人也会很危险！一切照我说的做，你的任务只有这一个，能做到么？” 白凤箫抿了抿嘴，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点点头：“我相信九哥的计划。”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朝前走了几步，仰头看向尹昱，大声怒斥：“尹昱，你好卑鄙，先抓本王王妃，又抓本王义妹，不敢对男人下手，只敢在女人身上做文章，你根本不配做本王的对手！” 尹昱狞笑一声：“义妹？少跟我这遮拦。这个女子容貌也不错，能随行出征这么久，你们的关系，怕是不仅仅如此吧？来人，把她也给我推下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你敢不敢赌？ 唰拉一下，应如霜也被捆上麻绳推了下来。 与一旁的墨九如不同，应如霜并未被点住哑穴，所以她开口惊呼道：“啊——王爷，王爷救我，救我啊！” 尹昱见状狞笑着：“是啊，快救她，你瞧瞧她，还带着伤呢，哭的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啊！” “尹昱，你太卑鄙了，你有本事冲着本王一人来，放了她们两个！”白凤眠又朝前走了两步。 尹昱看着白凤眠愈发激动的模样，又看到他身后的大军已经按兵不动了，心中暗道：“看来他确实更重视这个叫应如霜的女子。也对，旧爱哪比得上新欢呢？” 尹昱看了看墨九如，又看 了看应如霜。 忽然想起白凤眠刚刚的话，冲着他一人来。 呵！好啊，就冲着他一人来好了！ 本想着以墨九如逼退白凤眠，让他签下降书，解南兆之困。 可仔细想想，白凤眠一日不死，南洋水师就如有神助。 南兆国别说扩张了，只怕自己的国土都保不住。 此番进攻东陵，已经元气大伤，若不让东陵也损兵折将，他如何能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尹昱侧头跟身边手下耳语了几句。 随后看向白凤眠大喊道：“白凤眠，别说本太子没给你机会！本太子听闻，你武功盖世，轻功卓绝。今日我也想见识一下。如今这两个女 子，是两条绳上的两个蚂蚱。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本太子想看看，你到底会先救谁？” “你什么意思？！”白凤眠厉声质问。 尹昱挥挥手，立刻有两个手下人，拿来了两个火把。 尹昱继续道：“我们南兆的麻绳，多是用来绑桅杆的，所以十分坚韧。相信点燃之后，也能支撑几息的工夫。本太子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在几息之间，同时救下她们两个人。倘若你能做到，好，本太子即刻投降，如你所愿！倘若做不到，白凤眠，你自己滚回东陵去！永远不许在跨过沫阳关！你敢不敢赌？！” 顾开继急忙道：“王爷，不行啊，二人相 距很远，同时点燃麻绳，你来不及先救一个再救一个啊！” 白凤箫也劝说道：“九哥，他是故意引你上前的，他一定不安好心！” 尹昱见状也不迟疑，立刻命人点火，不给白凤眠拒绝的机会！ 唰拉一下，两根麻绳都被点燃了，令白凤眠没有迟疑的时间。 城墙下都是倒插的利刃，麻绳烧断，二人坠落必死无疑。 可正如顾开继所言，白凤眠若想救人，也只来得及救其中一个。 他会救谁呢？ 白凤眠脚尖一点，飞掠而起，朝着城墙飞身而去。 尹昱见状眸光一闪，低声下令道：“等他靠近，立刻放箭！” 手下人询问 道：“那这两个女人呢？” 尹昱开口训斥：“费什么话，她们两个都是诱饵，只要鱼上钩了，还要饵做什么。做好准备！” 手下人急忙道：“是！” 所有弓弩手已经做好准备，有的瞄向墨九如的方向，有的瞄向应如霜的方向。 眼下不仅仅南兆人好奇白凤眠会救哪一个，就连东陵的将士，也同样好奇。 眼看白凤眠已经来到近前了，尹昱立刻下令：“给我射！” 唰唰唰，无数弩箭朝着白凤眠飞射而出。 白凤眠挥剑格挡，剑气横飞，与弩箭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竟是让弩箭都无法近身。 尹昱见状瞬间就慌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本王的轻功，有没有让你失望 他知道白凤眠武功高强，不然也不可能把明州城外的海寇，打得一干二净。 可他不知道白凤眠竟然强到一个他想象不到的程度。 眨眼间白凤眠竟然就近在咫尺了。 尹昱忽然惊呼道：“快！砍断麻绳！” 只要砍断了麻绳，白凤眠必然急着救人，到时候他分身不暇，总会有漏洞。 然而手下人也有点紧张，一时间不知砍哪条。 “殿……殿下，砍哪边？” 不等尹昱回复，站在他身后的寇义，便忽然抢过侍卫的佩刀，唰拉一下砍断了绑着应如霜的麻绳。 “当然是砍他最在乎的人！” 寇义话音一落，众人就看到白凤眠真 的朝着应如霜的方向倾斜了。 可还不等众人看清楚，白凤眠就已经贴在了城墙的墙壁上，令众人失去了他的踪迹。 只能听到应如霜的哀嚎：“啊——” 众人纷纷扑向城墙，弓弩手也来到墙根下，准备朝着下方射弩箭。 说时迟，那时快，等众人看向应如霜的时候，发现竟然没有继续坠落，而是被凭空而来的三支箭，将她头顶还在燃烧的麻绳，都钉在了城墙上。 尹昱心里咯噔一下，一抬头，果然看到白凤箫刚刚放下弓箭。 所以救了应如霜的那三支箭，就是白凤箫射的？ 那白凤眠呢？ 尹昱急忙看向另外一边的墨九如， 发现她身边并没有人，只有她一人绝望的哭着，可眼神却看向……看向上方？ 还不等尹昱想清楚墨九如在看什么，眼前便唰的一下血光四溅。 他手下的侍卫，被人从身后，刺穿了喉咙！ 长剑穿过那人的脖子，贴紧了尹昱的鼻尖，让他可以清楚的闻到上面的血腥味儿！ 仓锒锒！ 所有人都调转枪头，指向尹昱面前的人。 然而此刻举剑，指着尹昱鼻子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刚刚混乱之中，忽然消失的白凤眠。 白凤眠直接推倒面前的侍卫，长剑割断了他半个脖子，让他整个头颅，摇摇欲坠。 吓得尹昱脸色惨白！ 没有 了这个侍卫的阻挡，白凤眠终于和尹昱，四目相对了！ “尹昱太子，怎么样？本王的轻功，没让你失望吧？！” 尹昱紧张的动也不敢动，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滚滑落。 “你……你敢杀我？”尹昱犹如强弩之末，咬牙质问。 白凤眠不理会他，而是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将他钳制在手上。 白凤眠看向那些朝着他举起兵器的侍卫，开口道：“本王答应过岳老将军，只要苍南城投降，本王绝不伤害城中一兵一卒。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投诚，这个承诺，现在依然有效。” “你们敢？！”尹昱大喊道：“我就知道岳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早 就通敌卖国，与你沆瀣一气。不过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傻子。你别忘了，岳峥和岳嵘还在我手上！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立刻命人杀了岳峥和岳嵘！” 白凤眠看向尹昱，简直要被他蠢笑了。 他冷淡的说道：“南兆驻沫阳关大军，乃是岳家世世代代一手操练起来的。你身为南兆太子，却要用南兆将领的人头，来威胁我东陵的楚王。尹昱，你可真是黔驴技穷了啊？”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脸上也有所动摇。 白凤眠看向他们的衣服，心知这些不是城中士兵，应该是太子府的亲兵，便继续说道：“你们可知，刚刚本王，为何能顺利登上城墙？”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两个楚王妃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谁也给不出答案。 白凤眠继续道：“因为城墙上射箭的，只有你们这十几个人。倘若岳老将军麾下的弓箭手，刚刚万箭齐发，那本王此刻，早就被射成筛子了。南兆大势已去，向来忠君爱国的岳老将军，都能为了百姓和将士们的性命，放下兵戈。难道你们还要为这样一个昏聩无能，视人命如草芥的废物太子，而执迷不悟吗？” 眼看有人渐渐放下手上的兵器。 那尹昱当即大喊道：“你们敢？谁敢投降，本太子杀你们全家！”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立刻有人扔掉了手上的佩刀。 叮当一声， 仿佛打破了所有太子亲兵心中的屏障。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丢下了手上的兵器。 连岳家军都不支持他们太子，他们这几十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等下若是激起众怒，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尹昱见状瞬间惊恐万分，他焦急的大喊：“你不能，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岳峥岳嵘，对，还有岳峥岳嵘，他们都在我手上，他们都是为你卖命的。你若是杀了我，他们就会立刻被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白凤眠正要询问尹昱，将岳峥和岳嵘关在何处。 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在城墙上。 “依我看 ，被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应该是你！” 众人齐刷刷看向楼梯口，便见到另外一个楚王妃墨九如，缓缓走了过来。 而她左手边跟着岳峥岳嵘，右手边是郁离和笑眯眯的玄骧。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面露愕然。 与此同时，叠风和白凤箫也飞身上了城墙。 二人分别营救了应如霜和吊在墙边儿的“墨九如”。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楚王妃？”尹昱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 别说他惊讶，此时此刻，除了白凤眠之外，所有人都在惊讶。 东陵大军中，顾开继喃喃自语道：“这……这是 怎么回事？” 身边的副将甲也开口道：“看来尹昱刚刚推下城墙那个一定是假的！” 副将乙点头道：“我说嘛，楚王妃前几天表现的手段那么高明，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落入魔爪。原来是尹昱这个小王八蛋使诈。幸亏我们王爷机警！” 顾开继眉头紧锁，有些不解的询问：“尹昱刚刚的样子，信心十足，到不像是使诈。我怎么觉得的他也不知道那个楚王妃是假的呢？” 确实如此，就看尹昱此刻的表情，目瞪口呆，显然与他们一样震惊。 难不成有人，用一个假的楚王妃，设计了尹昱？ 那这个人是谁？难道是 真的楚王妃？ 顾开继瞪大眼睛，对墨九如的心智手段，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好了，少啰嗦了！咱们进城！” 城门还开着，吊桥还放着，除了城墙之上，其他的南兆将士，根本没有要斗争的打算。 这样的局面，不进城还等什么？ 就在东陵大军浩浩荡荡进城的时候，城墙上的尹昱还在纠结哪一个是真的墨九如。 “你……这……白凤眠，你好阴损啊！你居然送一个假的楚王妃给我，故意引我入局？！”尹昱无能狂吠。 白凤眠看向他质问道：“送一个给你？你的意思是，此人不是你找来假冒本王王妃的？”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我当然不会杀你 尹昱破口大骂：“我找来的？这分明是你们东陵皇帝送来的！不仅送来了楚王妃，还送来了合谈书。你们那个老皇帝说已经传旨让你回京了，但是你为人桀骜不驯，恐会抗旨不遵。所以才将楚王妃送到本太子手上，用来逼你退兵。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个圈套！我……我居然中了你们的圈套？！” 尹昱显得十分懊恼且暴躁。 最重要的是，他有些后悔。 因为东陵送来的是合谈书，他为了羞辱白凤眠，刚刚改成了投降书。 现在想想，如果一开始就好言相劝，用楚王妃和合谈书与白凤眠周旋，说不定现在 东陵已经撤兵了。 不，也不对，这个楚王妃分明是假的，他还是被东陵狗皇帝设计了！ “唉！”尹昱重重叹口气。 而另外一边，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二人眼里都充满了疑惑。 既想不通东陵皇帝为何这么做，也想不通那个跟墨九如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昱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不等众人将事情理顺，岳嵘便忽然冲出来，夺下侍卫的佩刀朝着尹昱砍过去。 尹昱被白凤眠点了穴道，无法躲闪，只能惊恐的看着利刃临头而下。 然而岳嵘却未能得偿所愿，因为白凤眠上前一步，攥 住了她的手腕。 “现在还不能杀他！” 岳嵘红着眼眶看向白凤眠，怒声道：“为何不能？白凤眠，不要以为我爹降了，我们岳家就会对你俯首称臣。我爹投降，是为了百姓，是为了数十万将士，不是为了自己苟且偷生。你我之间的帐，还没算清呢，今日,你若阻拦我报仇，我就先杀你，再杀他！” 岳嵘显得很激动。 白凤眠微微皱眉，有些无奈道：“岳嵘将军，你也说了，岳老将军是为了百姓而牺牲的，可南兆国不仅仅只有苍南城的百姓，都城也有百姓。想要兵不血刃停战止戈，那尹昱就不能杀。至少现在不 能。” 众人明白了，白凤眠要用尹昱作为人质，去威胁南兆老皇帝开城门投降。 站在岳嵘身后的岳峥，听到这话上前一步，扣住自己妹妹的双肩，开口安抚：“嵘儿，冷静些，咱们早晚能杀了他，不差这一两日。” “不，不不不，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我投降，我投降，我代表整个南兆国归顺东陵。东陵不杀俘虏，善待投诚之人，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尹昱慌乱的口不择言。 白凤眠瞥向他，语气没什么温度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杀你。” 他是不会杀 ，可他不会阻拦岳峥岳嵘，报杀父之仇！ “九哥，顾将军进城了！”白凤箫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看向他，发现他手上提着昏迷不醒的另外一个“墨九如”。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景明你留下来跟顾将军一起善后，叠风，把她们两个，带去府衙！” 白凤眠说的是行动无法自理的应如霜，和已经被吓晕过去的，假的墨九如。 …… 苍南城府衙。 “九如，你怎么样？可有受伤？”白凤眠有些激动的拉住墨九如的手。 墨九如抬头看向满屋子的人，尴尬的抽回手道：“我没事，先说正事吧。”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她只是一颗棋子 白凤眠也看到周围众人，知道现在不是夫妻许久的好时机，便点点头，随后看向玄骧，由衷的说了一句：“多谢！” 玄骧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点点头，显得有几分受之有愧。 毕竟白凤眠委托他去找墨九如的事儿，他并未向墨九如提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白凤眠不委托他，他也会寻找墨九如的。 玄骧开口道：“如今苍南城已经拿下，楚王殿下，可以继续开疆拓土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按兵不动几日，最好隐瞒一下尹昱已经被俘虏的事实。” 白凤箫疑惑道：“为何？” 玄骧看向墨九如，继续解释：“因为她要找的东 西，还没找到。” “找什么东西？”白凤箫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抿了抿嘴：“此事，说来话长。” …… 众人落座，墨九如将孤城为何把她带走，二人一路上又因何去往明州，最后又为何会出现在尧山峡谷，以及她准备去都城所为何事，都一一告知大家。 听完墨九如的叙述之后，白凤箫感慨道：“原来他是沈廷恩的孙子，还是太医云望舒？天啊，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可太能装了！” 郁离冷眼看向白凤箫，目光犀利的让白凤箫瞬间感觉到杀意。 他抿了抿嘴，略显尴尬的解释：“我……我没有恶意！” “哼！”郁离 别开脸，不予理会。 一旁的白凤眠看向墨九如，也疑惑道：“照你这么说，墨长玄将军，其实是宣荆山的幼子，那你是宣荆山的孙女，跟孤城一样，都是巡盐御史案件的受害者。” 墨九如点头：“没错，祖父……我是说墨开山，在钦差纪程中，留下了一些证据，放在都城，我执意去都城，就是想取走这些东西，还沈家和宣家一个公道。” 墨九如说这番话的时候，不错眼的看着白凤眠，想知道他这个皇帝最重视的儿子，会不会阻拦她？ 然而她并未在白凤眠脸上看到任何抗拒的神色，只听他说道：“即便是你找到了证据，父皇也不会承 认的。” 白凤箫也点头认同：“没错，且不说当年涉及这两桩案子的相关人士，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有人活着，片面之词，和所谓的三十六封信，也未必能成为铁证。信而已，再写不就行了？” “能不能行，总要试一试再说！”墨九如的态度很坚决。 白凤箫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却看到白凤眠投来不认同的眼神。 白凤箫只得闭嘴。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好，本王按兵不动，休整三军，给你七日时间，不知可够？” 其实墨九如她们已经找到了天工坊的位置，只是天工坊变成了酒楼而已。 能否找到，不在于时间， 而在于此刻是不是还有天工坊的人活着。 所以墨九如觉得七日足够了，便点头应下。 说完了墨九如的事儿，众人又说起那个假的“墨九如”。 “那个女子醒了吗？”白凤眠看向叠风询问道。 叠风摇头：“昏迷不醒，刚刚请军医看过了，说是受惊过度。而且……” “而且什么？”白凤眠追问。 叠风微微皱眉道：“而且就算她醒了，也说不了话，她被人喂了哑药。” 众人瞪大眼睛，墨九如开口道：“看来她就是一个棋子。” “可这个棋子怎么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我去看过了，她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郁离接话到。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南兆为何突然大军压境 “是啊，怎么会一模一样呢？当日我们出征的时候，就看到九嫂在城墙相送，所以我跟九哥才放心上路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假的！”白凤箫也有些不理解。 一旁的玄骧嗤笑一声：“她的身份，其实不重要，毕竟眼下已经被你们拆穿了。重要的是，站在她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如果当初让她城墙相送，只是为了安抚你们，那倒也无伤大雅。可如今将她送来敌军阵营，这个意图，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玄骧看向白凤眠，笑得幸灾乐祸。 白凤眠眉头紧锁，即便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大哥的手笔。” 墨九如略显惊 讶：“安王殿下？真的是他在搞鬼？” “真的是他？难道你早就怀疑过他？”白凤眠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摇头：“不，从未，安王一直都是君子如玉的模样，而且他与世无争，我并未对他过多怀疑。是孤城，他曾经以云太医的身份，提醒过我，后来也几次提及，安王此人不简单。” “他确实不简单！”岳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刚刚岳嵘和岳峥去安顿岳老将军的遗体了，眼下刚刚回来。 白凤眠站起身询问道：“都安顿好了么？” 岳嵘点头道：“落叶归根，我们只是暂时将父亲的遗体安置在棺椁中，待突破都城之后，再将父亲安葬入 祖坟。” 墨九如接话道：“我给你一个方子，找人去配一些草药，研磨成粉，洒在岳老将军遗体身边，可以保遗体一个月内不腐。” 墨九如知道，岳家众人，尤其是岳夫人，一定还希望能见岳老将军最后一面的。 岳嵘鼻子泛酸，感激的开口道：“多谢。” 一旁的白凤箫询问道：“岳嵘将军，你刚刚说我大哥确实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岳嵘看向白凤箫解释道：“你们可知，南兆为何突然发起对东陵的进攻？”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岳嵘继续道：“因为早在一年多前，也就是楚王离开南洋水师回京之后不久，我们就收到了 明州城外的海岛分布图。” 岳嵘看向岳峥，岳峥将舆图拿到众人面前展开。 众人看到，上面详细绘制了明州城外海面的情况，细细描绘每一个小岛的位置，和与海岸相距的距离。 白凤眠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些不知名的小岛，都是以前海寇的巢穴。” 岳嵘点头：“没错，楚王大力清缴海寇，让许多小岛都空了出来。可这些岛屿没有名字，也没有明确的位置，普通人很难找到。就在你回京不久之后，我们的陛下，就收到这张图，随图附送的，还有一套战略。” 接下来，岳嵘不解释，白凤眠和白凤箫也心领神会了。 白凤眠接话： “所谓的战略，就是让南兆大军化整为零，佯装渔民占据各个岛屿。随后在适当的市集，化零为整，猝不及防的集结百万雄师，压境明州城？” 岳嵘点头：“正是如此。拿到这份战略的时候，陛下他没有迟疑便命我爹开始筹备。有所不同的是，陛下命令我们兵分两路，从水陆两头进攻。现在想想，倘若一开始就将所有兵力集中在海岸，或许不等你们抵达，我们就能拿下明州了。” “分兵有分兵的好，合力也有合力的妙，这谁又说得准呢？”岳峥拍了拍岳嵘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懊恼了。 白凤眠看着那海岛舆图，继续询问：“这张图，是安王给你们的？”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长公主和安王的目的是什么 岳嵘看向白凤箫，摇头道：“不是，是长公主！” 长公主？ 众人先是面露惊讶，随后又瞬间了然。 长公主和安王从来都是同气连枝，这跟安王送来的也没什么不同。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所以你之前突然出使东陵，其实主要目的，是暗中与长公主见面？” 岳嵘点点头：“我总要确认一下消息的可靠性。” “我有点搞不懂了。”白凤箫站起身走到岳嵘面前：“皇姐和大哥，为何要通敌卖国？就算是皇姐对父皇心存记恨，可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要了吧？” 一旁的墨九如开口道：“或许，长公主不是通 敌卖国，这场大战，只是她所有设计当中的一环而已。她只是想助力安王殿下，继承皇位。” 白凤箫皱眉道：“可是这风险太大了。当初若不是顾开继将军守住了清洲城，不等我和九哥抵达明州，明州就被南兆突破了。用一场浩劫，来换取我和九哥离京，这是不是不合常理？她怎么知道，九哥就一定能赢？” 是啊，万一白凤眠输了呢？ 万一白凤眠输了，此刻南兆岳家的军旗，就要挂在京城的城门楼上了。 站在一旁的玄骧听到众人的谈话，笑而不语。 墨九如看向他，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玄骧摇摇头 道：“不，不是知道，是猜到。我猜那长公主和安王的目的，不是为了皇位。” 不是为了皇位？ “那是为了什么？”众人下意识齐声反问。 玄骧勾唇一笑，说出一个令众人都有些愕然的答案。 “复国！” 什么？！ 众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玄骧。 一旁的岳峥和岳嵘更是有点听不懂。 岳峥询问道：“复国？东陵又没有灭国，何来复国一说？” 墨九如回应道：“先皇后是中辕国人。灭国的……是中辕国。” 岳嵘皱眉道：“所以南兆和东陵之间，谁胜谁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方已经被吞 没了？” 玄骧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岳嵘看向白凤眠：“所以你也是长公主的棋子，那如今你们京城的局势，是何种模样？别是公主登基称帝了吧？” 岳嵘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似乎很高兴看到白凤眠倒霉。 这种情绪，众人也能理解，毕竟白凤眠在尧山峡谷让岳嵘吃了大亏。 如今岳嵘还活着，纯粹是走运。 二人之间没有大动干戈，已经算是以大局为重了。 白凤眠沉默片刻，随后开口道：“无论京城局势如何，都要先拿下南兆再说。” “想知道京城局势如何，或许可以问问她，那个假的墨 九如。”玄骧给了众人一个提示。 白凤箫皱眉道：“可是她不能说话了啊。” 玄骧无奈道：“哎呀，你怎么这么蠢啊，不能说不是还能点头摇头么？你们想一些简单的问题，让她以点头和摇头来回答不就好了？” 白凤箫撇撇嘴，没有反驳。 墨九如上前一步开口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京城的事情，我插不上手，王爷自己来定夺，我先带郁离和玄骧，去都城找书信。到时候也可以打探一下都城的情况，有什么意外，再传递消息给你。”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皱眉道：“非要走的这么急吗？住两日，不，一日，先住一日再走？”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你都是输家 大家都看得出来，白凤眠很想跟墨九如叙叙旧。 白凤箫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咳咳，好了，没什么事儿咱们都出去吧！” 众人很识相的往外走，就连玄骧都十分不情愿的离开了房间。 眨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下夫妻二人了。 白凤眠情难自控的将墨九如抱入怀中，长嘘一口气道：“幸好，幸好你没事，幸好城墙上的人，不是你。” 墨九如靠在白凤眠怀里，开口道：“可我听见，即便是我，你也要攻城不是吗？” 白凤眠没有为自己辩解，坦率的说道：“没错，就算真的是你，我也要攻城。因为尹昱是个小人，他的话一个字也不 能信！所以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攻城。我要为你报仇，然后随你而去，夫妻同心，生相伴，死相随！” 墨九如感觉鼻子泛酸，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不该骂这个满心都是家国天下的男人！ 她故作生气的说道：“谁要你死相随，我才不要死。” 白凤眠将她拉开一点，垂眸看着她：“好，不死，我们都不要死。要生相伴！” 墨九如看着面前消瘦而憔悴的白凤眠，有些心疼的抬起手，摸向他的脸颊：“王爷，你被长公主和安王利用了。就算你拿下南兆，你也回不去京城了。倘若回去，必然又是腥风血雨。” 白凤眠攥住墨九如的手 ，回应道：“我知道，其实，我从没想过争皇位。过去想争，只是为了能给母妃自由。母妃因为神志不清的原因，没少在宫里受欺负。我只是想让她晚年幸福。只要大哥愿意把母妃还给我，我可以带着母妃和你，常驻明州城。永不回京。” “你觉得他会愿意吗？”墨九如眉头紧锁，显然不觉得长公主和白凤翎会同意。 墨九如叹口气道：“倘若玄骧说的是对的，倘若长公主和安王的目的是复国，那么……南兆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北燕、西凉，一个都逃不掉。你若能领兵胜出，那就是他们的棋子，你若是无法胜出，那 就刚好趁机除掉你。王爷，这一场场战争，打或不打，你都是输家。” 白凤眠陷入沉默，许久之后，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回京，去争夺皇位？” “攘外必先安内，不是吗？”墨九如反问道。 白凤眠看着墨九如，陷入思考，许久之后，才说道：“九如，你想让我帮沈家和宣家，平反昭雪？所以才执意让我去争皇位？” 墨九如微微垂眸，片刻后，开口道：“我不否认，我有这个私心。” 白凤眠放开墨九如，这个举动，仿佛在表达他心中的抗拒。 墨九如急忙询问：“你不愿意？” 墨九如还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 白凤眠登基称帝，却不愿意将案情真相公之于众，那她就换一个人做皇帝。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中并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踩在白凤眠的头上。 难道说，白凤眠真的要维护宣武帝吗？ 墨九如猜错了。 白凤眠看向她，十分无奈的开口道：“九如，你我是夫妻，你想让我做什么，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迂回。你我之间，为何要搞得这么生疏？” 墨九如明白了，她刚刚引导白凤眠回去争取皇位，却没有表明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白凤眠有些不高兴了。 她微微垂眸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他怎么是神机阁的人？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神情难过的说道：“九如，你还在怪我？” 墨九如摇头：“不是怪你，是我们之间，还站着一个外人。亲疏之间，就很难界定。” 白凤眠明白了，她说的是应如霜。 沉默在夫妻二人之间蔓延开，许久之后，白凤眠才率先开口道：“对不起。” 墨九如疑惑：“为何道歉？为了应如霜？”墨九如的语气，有些不悦。 白凤眠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倘若我能早些认出你，就不会将你和孤城抓到鳌鱼峰，后面也不会有悲剧了。我应该道歉。” 听到这话，墨九如微微松口气，随后摇头道：“这件事， 不能怪你，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迁怒于你。” 白凤眠语气里有些委屈的说道：“可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一些距离感，这不是迁怒，又是什么？九如，关于我的身世，我真的也很困惑。所以我必须要查清楚。” 这就是他，无论如何不能现在杀应如霜的原因。 墨九如也知道，嘴里说着不迁怒，可她始终放不下孤城的死。 想要重回过去夫妻亲密的状态，那这个问题，就必须先解决。 墨九如上前一步，主动靠近白凤眠怀中，柔声道：“王爷，我等下就会去都城。等我拿到信，我们一起回京城。慢慢解决余下的问题。” 白凤眠见墨九如主动示好，心中总算安慰不少。 他连忙反抱住墨九如，开口道：“本王随你一起去。” 墨九如摇头：“不行，这里离不开王爷，南兆投降的大军，也未必人人口服心服，还需慢慢整顿。我有郁离和玄骧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说到这里，墨九如抬头看向白凤眠：“只是乾坤玉我暂时不能交给你，王爷一切都要小心些。” 乾坤玉自然是放在墨九如身上，白凤眠更加安心。 听她这么说，白凤眠欣然应下。 夫妻二人正欲再叙叙旧，忽然屋顶传来咔嚓一声。 白凤眠脸色一凛，大喊道：“什么人？！” 哗啦一声 ，白凤眠飞身而起，冲破屋顶，却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白凤箫的声音从外院响起：“寇义？是他，是寇义！快追！抓住他！” 寇义？ 白凤眠有些懊恼的皱眉，刚刚城墙上事发突然，他竟是忽略了寇义的去向，没想到他趁乱逃走了，刚刚竟然还偷听他们夫妻说话。 白凤眠落回房间里，带着墨九如跑出去与其他人相会。 白凤箫见到白凤眠急忙道：“九哥，是寇义，叠风和郁离追过去了。” 白凤眠皱眉道：“好奇怪，他的武功没有那么好，怎么躲在屋顶，本王竟是毫无察觉？” 白凤箫接话道：“会 不会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不等白凤眠回应，郁离便去而复返，顺着白凤箫的话说下去：“没错，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刚刚用的，是我们神机阁隐藏在暗处时，会始终的独特内功，气息全无，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气息全无？”白凤箫有些惊讶，刚想追问，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什么？你说什么？神机阁的独门内功？神机阁？你们的人？” 郁离也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我从未见过他，上一次交手，他也没有使出看家本事。但是刚刚他确实使用了神机阁的独特内功，因为用完这种内功之后，会脸色发紫，双目赤红，我绝不会看错。”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姗姗来迟的人 这就奇怪了，寇义怎么又会跟神机阁有关？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墨九如开口道：“他是否跟神机阁有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凤箫想了想接话道：“他是宣荆山长子的养子，也算是半个宣家人，多半就是为了报仇呗。” 墨九如脸色一凛，惊呼道：“糟了，他刚刚若是一直偷听我们说话，必然听到了那三十六封信的线索。他一定去都城找信件了。” 白凤眠也急忙道：“不能让他拿到信，若是让他拿到信，宣告天下，那父皇就大失民心了。” 一旁的玄骧嗤笑一声：“呦，楚王殿下真是孝 顺贴心啊，这么担心你父皇的名声？看来就算是我们拿到信，也没有机会公之于众了？” 白凤眠皱眉道：“你不必言语挑拨，我不是那个意思。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无可厚非。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行。现在他用那三十六封信，让父皇退位让贤，不就是正好帮了大哥的忙，让他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了么。眼下父皇在位，多少还能掣肘一下大哥。若是让大哥称帝，而大哥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复国。那接下来，就会像九如说的那样，北燕、西凉，都会接连开战！” 墨九如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我现在就去都城，王爷占据都城之 后，我们再汇合！阿离，玄骧，我们走！” 墨九如带着郁离和玄骧急切的离开，白凤眠想跟着去，却也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就在他们前脚刚出苍南城的时候，后脚就有一个人，来到了苍南城。 那人骑在马背上，风尘仆仆满脸倦容，刚下马就摔趴在地上。 “我……我要见……我要见楚王殿下！” 话音刚落，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你醒醒啊！”城门口的侍卫呼唤着。 …… 傍晚，府衙。 城门口侍卫送来的姑娘，总算是在傍晚醒了。 而这位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那为了送信而来 的秦桑。 只是秦桑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好。 她缓缓睁开眼，便见到白凤眠和白凤箫关切的看着她，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一个老军医。 老军医见她睁眼了，松口气道：“幸好幸好，幸好退热了。” “退……退热了？”秦桑有些迷糊。 老军医急忙道：“是啊姑娘，你身上的箭伤没处理好，伤口发炎溃烂，让你发热了。你都没感觉到吗？” 不等秦桑回答，白凤箫就急忙询问：“秦桑，你怎么跑来苍南城了？你不是在京城选秀吗？” 秦桑看着白凤箫，清晰的意识渐渐回笼，等她彻底清醒之后，腾地一下从床上 坐起身，焦急的开口道：“楚王，楚王殿下呢，楚王呢？” 白凤眠上前一步：“本王在这。你是不是来传话的？” 秦桑眼眶泛红的说道：“王爷，千万不能回京，京城发生政变，安王已经独掌大权了。我大哥还被困在京城，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什么意思？”白凤眠询问道。 秦桑低头往衣服里掏，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 她焦急的说道：“肚兜，肚兜，我的肚兜呢？” 白凤箫略显尴尬的说道：“太……太脏了，都拿去扔了。” “里面有信，有我大哥的信啊！快，快找回来！”秦桑急的要哭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信中内容 白凤箫急忙道：“好好，我去找我去找，你别哭！” 白凤箫匆忙跑出去，片刻后拿回来一件鹅黄色的小衣。 衣服确实脏了，还染了血污，可秦桑也顾不上羞耻了，连忙将小衣抢过来，用力撕开。 兄弟二人看到，原来她将信件，藏在了小衣的夹层中。 秦桑一边将信递给白凤眠，一边说道：“王爷离京之后，京城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最为奇怪的，就是楚王妃住在了长公主府上。我大哥曾经去拜会了数次，都未能见到楚王妃本人。终于有一次楚王妃回王府了，大哥便用一棵葛根去试探她，没想到真让大哥发现，她是假冒的。于是大哥让我来明 州城，给楚王殿下送个信。可我刚出城没多久，就遇到了杀手。” “杀手？”白凤箫询问道：“是长公主和安王的人？” 秦桑想了想，谨慎的回应：“应该是，但是我没有证据。他们蒙着脸，招招狠辣，要置我于死地。但是他们认识我，也认识我大哥。打斗过程，他们说如果我不跟他们回京城，就要我大哥的性命。” 说到这里，秦桑忍不住落下眼泪：“我不知道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大哥吩咐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信送给楚王殿下，所以我便拼了命的，逃了出来。” “那你如何得知，安王已经独掌大权的？”白凤眠追问道。 秦 桑继续回应：“我看过我大哥写的信。” 因为秦桑要将信拿出来缝在衣服里，所以便拆开了信，看过了。 白凤箫看向白凤眠，询问道：“九哥，信里写了什么？” 白凤眠回应道：“信中言明，京城的墨九如是假的，真的下落不明，秦楠说他会留意京城情况，帮我寻找真正的九如。除此之外，他发现京城的神武军、神策军、龙武军、龙骑军，四大守城驻军的统领，都频繁出入长公主府。而京城的朝中重臣，这频繁出入安王府。京城的政权和兵权，应该是已经落入长公主和安王的手上了。长公主还宴请了几次六部尚书的家眷，不知做了何种动作 。” 总而言之一句话，京城确实发生了政变，如今的宣武帝，十有八。九已经被架空了权利。 白凤箫担忧的说道：“九哥，那咱们……岂不是回不去了？” “不行，必须要回去，母妃还在京城。”白凤眠看向秦桑继续道：“还有秦楠，他费心送出消息，现在必然身陷囹圄，本王不能将他们置之不顾。” 秦桑感激的朝着白凤眠点点头，十分担心自己大哥的情况。 白凤眠开口安抚道：“这里很安全，你先好好休息，秦楠只是刑部一个小小的郎中令，相信安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秦桑点头应下，药物的作用，让她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 …… 离开房间之后，白凤箫略显担忧的询问：“九哥，秦楠真的会没事吗？” 白凤眠点点头，抖了抖手上的信，开口道：“幸亏当日秦桑执意离开，倘若她跟那些杀手回城，那她和秦楠就都活不成了。” “这是何意？”白凤箫有些不明白。 白凤眠继续解释：“她执意离开，皇姐和大哥，顶多就是怀疑她将九如的是假冒的消息带给我，不会怀疑其他。可她若回城，皇姐和大哥就会看到这信中的其他内容。就会知道秦楠不简单，观察力惊人，而且已经知晓了他们跟四大城防驻军有勾结。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会留秦楠和秦桑性命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重回都城进不去了？ “原来如此，亏我们还叫他们一声皇姐和大哥，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心机深沉。表面与我们亲近，实际上一句实话都没有！哼！”白凤箫有些不舒服。 白凤眠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心虚了。 毕竟他也隐瞒了一些自己的身世。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问道：“景明，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也欺瞒了你一些事情，你会怪我吗？” 白凤箫疑惑的眨眼：“九哥怎么会欺瞒我？除非你想一人涉险，将我独自丢下？那可不行，上战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咱们兄弟俩，可不能分开！” 白凤眠看着一脸阳光 笑容的白凤箫，感觉心中暖意融融。 这世上，总归是有人真心待他的。 白凤眠继续道：“秦楠在信中，还提及一个地方，不知是何意。” “地方？什么地方？”白凤箫询问道。 “东灵山温泉。” 白凤箫想了想了然道：“啊，我记得那个地方，很小的时候，父皇曾经带我们去狩猎，那里有几个巨大的天然温泉，用来沐浴，有强身健体之效。不过那片地方猛兽极多，父皇早就责令不许我们再擅自前往了。秦楠是明州城人，他怎么会知道东灵山温泉呢？” 白凤眠微微摇头，一边将信塞给白凤箫，一边说道：“他说 见到有人扛着许多竹笋，从正门出入公主府。他打听了一下，京城附近，生长竹笋最茂盛的地方，就是东灵山温泉附近的紫竹林。他不知这个地方有什么猫腻，只是觉得公主府出现这样的一个人，有些奇怪。” 白凤箫挠头道：“确实奇怪，就算是送菜的，也是走后门。怎么会走正门？” 白凤眠也觉得秦楠不是草木皆兵，这个东灵山，怕是有什么秘密隐藏在那。 不过是什么，眼下也不得而知。 白凤眠叹口气，拍拍白凤箫的肩膀，开口道：“走吧，先去见见南兆大军的各位将军！总得先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他要整 顿军务了！ —— 两日后。 墨九如离开的时候匆忙，并未做过仔细的部署，自然也就没有拿过可以进入都城的文书。 于是墨九如一行三人，此刻便被关在了都城的大门外，无法不动声色的进去。 郁离抬头看了看都城的城墙，皱眉说道：“奇怪，这里仿佛戒备更森严了。”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比我们离开的时候，增加了许多侍卫。” 玄骧也接话道：“这是明处的，暗处也有不少。”他朝着城墙角楼屋顶呶呶嘴。 墨九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只能看到隐隐反光。 想来应该是兵器折 射了阳光。 郁离开口道：“那我们怎么进去？” 墨九如看向玄骧，笑了笑道：“有他在，定然能进得去。” 郁离想起来了，当日她跟墨九如要出城的时候，差点就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 就在二人逃入死胡同，避无可避，准备硬着头皮打一场的时候，玄骧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 他不知做了什么，挥挥手，就弄出一团黑雾，将三人包裹在内。 而那些侍卫看到黑雾之后，就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转身离去。 郁离知道，玄骧不是普通人。 看来今晚天黑之后，玄骧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带她们进入都城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岳家的家眷，能顺利出城吗？ 玄骧看向神游的郁离，忍不住问道：“喂，你就不好奇么？” 郁离疑惑：“好奇什么？” “好奇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厉害啊？” 郁离皱眉：“与我何干？” 玄骧：“……” 墨九如忍不住想笑，然而还不等她笑出来，就听见郁离继续说道：“你又不是孤城大人，也不是云太医，我为何要对你好奇！” 听到这话，墨九如没了玩笑的心思，徒留下满心伤感。 许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郁离急忙道：“小姐，阿离说错话了，阿离没有责怪小姐的意思。” 墨九如点点头，轻轻拍了拍郁离的肩膀，柔声道：“我明白，你 只是想他，就像我一样，我也想他，他的朋友，都会思念他。” 郁离略显难过的低下头，她不仅仅是想念，还有懊恼。 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一直跟在孤城身边，若是能一直相伴左右，就算救不了他，也能死在一起，不是么？ 郁离微微皱眉，莫名觉得胸口地方，隐隐作痛。 一旁的玄骧，将二人悲伤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还是有些想不通，这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而这一份想不通，让他对这种情感，好奇而向往。 三人聊天的工夫，发现城门忽然打开了。 一群士兵蒙着脸，驱赶一队老弱妇孺。 “走，快走！快 点，磨蹭什么呢！赶紧出去！”士兵态度有些恶劣，时不时的还用手上的刀鞘，去击打走的慢的人。 其他人墨九如不认得，可那人群里有个高大的男人，墨九如一眼便认出了。 “这不是岳家亲兵统领，齐钧齐侍卫吗？”墨九如开口道。 郁离看了看，点点头：“是他，那他搀扶的老夫人，应该就是岳峥和岳嵘的母亲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这应该是岳家留在都城的家眷。他们都满脸病态，看来是服了我给的毒药。” 说到这里，墨九如有些庆幸道：“太好了，他们顺利出城了，我还担心南兆的老皇帝会火烧将军府。看 来南兆老皇帝，还不知道岳家军投诚的事情。” 郁离接话道：“没错，那尹昱太子一共也没有带去几个人，眼下都被扣在苍南城了，无人回都城报信儿，老皇帝便不知前线情况。” 墨九如看向郁离，询问道：“神机阁的人，会帮助他们离开吧？” 郁离点头：“小姐放心，神机阁都遵从阁主令牌调遣，不会有差池。” 墨九如长嘘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岳老将军已经牺牲了，希望岳家其他人，都能安然无恙！” 不知这南兆人，是不是专门跟东陵人作对。 这边墨九如刚感慨完，那边忽然从城内跑出来一个小兵。 那 个小兵来到这一队押送岳家人的侍卫面前，朝着领头人耳语了几句。 那领头人面露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而是开口道：“停下！” 出城的人马立刻停下脚步。 齐钧紧张的看向那侍卫统领，忍不住询问道：“这位大哥，咱们怎么不走了？” 那侍卫统领冷哼一声：“走，但是不能往外走，往回走，立刻回城！” “什么？！”齐钧瞬间脸色一变，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 然而他却忘了，因为他们都被押解出城，所以早就卸了兵器。 那侍卫统领见他如此动作，当即拔出佩刀。 仓锒锒一声过后，所有侍卫都朝着岳家人举起利刃。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什么让人最难受？ “啊！”岳家女眷惊呼一声，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岳老夫人见状上前一步，皱眉道：“这是何意？陛下见我们生病，要将我们驱赶出都城，为何又要折返？我们倒是不怕回去，只怕这病情，若是过给了城中百姓，这可如何是好？” 那侍卫统领冷笑一声：“岳老夫人，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疫症？疫症早就有了解药的方子了。现在无解的事情，不是疫症，而是你们岳家，通敌卖国！来人，都给我押入大牢！” 什么？ 通敌卖国？ 岳家不知情的女眷都面露震惊。 而暗处的墨九如更是眉头紧锁。 她忍不住开口 道：“奇怪，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尹昱太子，已经派人回来传递消息了？” 郁离摇头：“不可能，当日我们瞬间就控制住了局面，岳嵘将军也说过，尹昱带来的人，没有逃走的。” 墨九如想了想，随后瞪大眼睛开口道：“糟了，是寇义！” 玄骧也点头道：“没错，只有他率先离开了苍南城，而且他是偷听你们说话之后才离开的，显然就是朝着都城来的。” 墨九如咬牙道：“这个混蛋，他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是他对东陵皇室有怨念，可岳家人是无辜的啊！” 玄骧摇头道：“有些人为了报仇，早就迷失本性，他们 根本是非不分，只要能给仇人添堵的事儿，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哪怕损人不利己。” 说到这里，玄骧看向墨九如：“眼下那寇义，明显就是将白凤眠，视作死敌了！” “那他之前为何又要帮王爷，选择鳌鱼峰退敌？”郁离不明白。 玄骧看向单纯的郁离，笑了下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才让人最难受么？四个字，功！败！垂！成！” 墨九如瞪大眼睛，明白了玄骧的意思。 看来这寇义，就是想看白凤眠在飞的最高的地方，重重坠落。 前有劲敌，后有内鬼，白凤眠的处境，还真是如履薄冰。 墨九如眉头紧 锁，满腹担忧。 她不仅仅为白凤眠担忧，也为岳家人担忧。 她焦急的说道：“我们得尽快进城，他们服了我给的毒药，倘若在自己地方，还有办法吃解药。可如今押入大牢，只怕来不及吃解药了！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了。” 玄骧看了看天色，开口道：“再等等。” 墨九如知道，玄骧要等天黑。 郁离有些不明白：“你为何执着于黑夜？” 玄骧无奈的摊摊手：“因为白天动用法……动用内功，会把那糟老头引来。” 糟老头？ 墨九如看向玄骧，询问道：“你是说寒书前辈？” 玄骧点点头：“没错。 ”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道：“这不是好事么？寒书前辈武功深不可测，身边还有莫再问那个高手，他们来了，我们不是如有神助？” 玄骧笑了笑：“呵呵，你这话，倒是没错，还真是如有神助。只可惜啊，他绝不会助你的。” “为何？”墨九如不太明白：“就算他们不愿意帮我，也应该愿意帮王爷啊！” 玄骧耸耸肩，语气嘲弄的说道：“因为脑XX病呗，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叫千山岛，千山岛有个规矩，就是不参与外界任何纷争。否则必遭天谴，生灵涂炭。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你说是不是脑XX病？” ——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都城到底发生何事 墨九如微微皱眉道：“倘若这是人家师门规矩，倒也无可厚非。我们不能强人所难，说到底，无论是东陵和南兆之战，还是东陵和其他国家之争，都与他们并无干系。” 玄骧撇撇嘴，不置可否。 三人一直等在城门口，本以为南兆老皇帝得到苍南城消息之后，会增加他们进城的难度。 可墨九如万万没想到，此事非但没有增加进城的难度，反而让南兆国君大开四门。 墨九如看着敞开的城门，疑惑道：“奇怪，城门怎么就这样开了？” 玄骧也皱眉道：“跑出来许多侍卫，看样子，朝着四面八方去了。” 郁离说道：“小姐，阿离去打 探一下情况。” 墨九如点点头：“一切小心。” 郁离点头应下，飞身离去。 …… 一个时辰后，郁离回到他们的藏身处，带来令二人惊讶的消息。 “小姐，四大城门都开了。老皇帝放出消息，说东陵楚王屠杀了梁河城和苍南城的所有百姓。现在通知都城周围村镇所有百姓，立刻进城避险。” 这边郁离话音刚落，那边墨九如就看到百姓乌泱泱的朝着都城跑过来。 大家都神色慌乱，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玄骧疑开口道：“没想到这老皇帝还挺好心的，国破之际，还想着守护自己的百姓。” 墨九如摇头道：“我看未必， 他若是真的心疼百姓，当初也不会对梁河城用疫症了。” “那他这是要做什么？”玄骧询问道。 墨九如一时间也想不通，倘若是为了对抗白凤眠，那么此刻应该招揽的是兵力。 最起码也应该是青壮年。 可如今看来，进城的都是普通百姓，老弱妇孺一个不差。 有些人还带了自家的养的牲畜。 这怎么看也不像能和大军对抗的人啊。 墨九如开口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们混入人群，先一起进城。” 话音落下，墨九如抹了一把树根下的泥土，将自己的小脸抹黑。 郁离见状有样学样。 玄骧嘴角抽了抽， 尴尬笑道：“我就不必了吧……这太有损我玉树临风的形象了。哎？” 不等玄骧说完，郁离已经将土糊在他脸上了。 她冷淡的开口：“我们高调的出现在苍南城的城门楼上，寇义一定记得我们几个的容貌。若是被他发现我们进城，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这是她不能允许的。 玄骧抹了抹脸上的土，无奈的撇撇嘴。 …… 一行三人，便这样混入百姓之中，快速进入了都城。 南兆都城，如同东陵的京城一样，都是整个国家占地面积最大，经济最繁荣的城市。 可即便是面积再大，人口密度也很高。 以至于当它将周遭村镇的 百姓，都收纳其中的时候，便显出了人满为患的状态。 墨九如带着玄骧和郁离，准备伺机远离人群。 可还没等走几步，一个拿着长枪的小兵就走过来质问他们：“哎哎哎，往哪走呢？跟上人群！别到处乱跑！” 墨九如陪着笑脸道：“这位大人，我们在都城有亲戚，直接去投奔亲戚就好，不必麻烦朝廷安置。” “这可由不得你！赶紧跟上，别给自己找不痛快！”那小兵用长枪比划着，威吓众人。 墨九如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带着玄骧和郁离，跟随人流朝前走。 走着走着，众人发现人流移动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汤药不对劲儿 伴随着拥挤的人群，缓慢地移动，墨九如终于看到了前面的情况。 是官府正在分发汤药。 墨九如吸了吸鼻子，开口道：“闻起来跟苍南城预防疫症的汤药很像。” 玄骧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方子，老皇帝为何突然发这种药？难道他要故技重施，对白凤眠的大军用疫症？” 墨九如摇头：“这不合理，他既然已经收到了苍南城投诚的消息，自然也应该知道，疫症已经困不住王爷了。” 郁离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岳家家眷都生病了，所以老皇帝担心病情扩散？” 这倒是个合理的推测。 三人说话的工夫，就快排到他们了。 郁 离询问道：“小姐，我们喝不喝？” 墨九如回应：“不喝定然会引起怀疑，喝了吧，没有什么大碍。” 郁离点点头。 随后轮到三人，那小兵也没看他们，直接一人给了一碗。 三人端着就要走，忽然有个士兵拦住他们的去路：“站住！” 三人身子一僵，略显紧张的站住脚步。 那士兵走到墨九如面前，皱眉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赶紧喝了，喝了把碗留下！” 原来碗是不能带走的。 墨九如点点头，连忙端起碗就放在嘴边，然而汤药刚触碰到舌尖，墨九如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汤药苦中带酸涩，不是那个防治疫症的方子。 眼看玄骧和郁离也要喝进去了，墨九如急中生智，直接撞晕扑向郁离。 郁离一个不查，被墨九如撞倒，直接撞上了身边的玄骧。 如此一来，三人手上的药碗都“意外”砸碎了！ “小姐！”郁离一声惊呼，连忙去扶墨九如。 玄骧也以为墨九如是头痛症发作了，急忙蹲下查看。 那士兵皱眉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就发作了？” 发作？ 玄骧觉得这个词，有些奇怪。 他抬头看向士兵，那士兵对上玄骧那灰色的瞳孔，瞬间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吓得愣住了。 他下意识说了一句：“我……我是问……问她什么病发作了？” 玄骧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墨九如在偷偷捏他的手。 玄骧心领神会，急忙道：“官爷恕罪，舍妹体弱多病，一路奔波染了风寒。我扶她去那边休息一下，不要耽误了别人服药。” 那士兵觉得玄骧的眼睛，看着有点瘆人。 刚刚那个眼神，好像在看死人一样。 听玄骧这么说，便也没为难他，左右这汤药，明日还得喝一轮。 于是他直接挥挥手道：“去去去，上一边去！” 玄骧急忙将墨九如抱起来，带着郁离挤进人群里。 大家都穿的灰扑扑的，这一进入人堆儿里，再想找出来就难了。 眼看已经脱离那些士兵的视线，玄骧才低声询问： “怎么了？” 墨九如睁开眼，担忧的说道：“汤药里放了软筋散。” “软筋散？”玄骧和郁离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 郁离询问道：“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南兆皇帝给他们用软筋散做什么？” 墨九如摇摇头，她也想不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服用软筋散的百姓，而是已经中毒的岳家家眷。 那些毒，短时间虽然并不致命，可长时间留在体内，也是有害的。 关键是岳老夫人年事已高，更是不能一直拖延。 想到这里，墨九如开口道：“我们就在人群里挤着走，找个医馆药庐附近停下来。等天黑。” 二人没有意见。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遇到麻烦了 天黑之后，所有百姓都睡在街道上，众人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看起来宛如逃荒的饥民。 朝廷除了发放汤药之外，再没有发放任何物资。 谁若是渴了饿了，朝廷也不给其他东西，而是再发一碗汤药。 渐渐的，大家都不再吵闹，而是陷入了沉睡。 墨九如随意拉起身边一个妇人的手腕，诊脉片刻后开口道：“药效发作了，他们现在应该全身无力，十分嗜睡。” “南兆那老皇帝，到底要干什么？”郁离有些想不通。 “先别管他们了，九如，你要什么草药，跟我说，我去偷出来！”玄骧指向一旁的医馆。 墨九如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 方，递给玄骧。 玄骧从头到尾看了一边，随后将药方攥紧，再摊开手的时候，那张纸已经变成灰烬。 郁离微微挑眉，略显惊讶的看向玄骧，总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玄骧背熟药方之后，便快速离去。 周遭的黑雾将他的身体与黑夜融为一体，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墨九如和郁离，则在原地等候。 然而这一等，竟是等到了凌晨时分。 眼看天都要亮了，墨九如瞬间担忧不已。 “奇怪，玄骧怎么去了这么久？” 郁离猜测道：“会不会是他想将药煎好再拿回来？” 墨九如摇头：“就算是煎药，也不需要整整一夜啊。” 二人说 话的工夫，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来，二人急忙靠在一起闭眼假寐。 那些士兵是跟夜半的巡逻兵，来交接班的。 其中一人询问道：“昨晚怎么样？” 另一人回应道：“放心吧，都老实着呢，这不，全都睡着了。” “有没有一直清醒的？” 那人摇头：“人这么多，也没办法一个个看啊，不过从昨日到现在，大家都没挪窝，没见到有人移动。”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眼看人走远了，郁离才开口道：“小姐，我们去找一下玄公子可好？” 墨九如摇头：“不行，人这么多，我们擅自离开，他若回来，岂不 是扑了个空。最好就是原地不动，他一定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他武功高强，不会被人抓的。” 墨九如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玄骧不会被抓，但是也会遇到麻烦。 眼下的麻烦就是，都城内的所有医馆药炉，竟是一棵草药都没有了！ 从最后一家出来之后，玄骧看到东方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必须要回去了，不然墨九如会担心的。 想到这里，玄骧周身又腾起一团黑雾。 不消多时，便回到了墨九如身边。 “玄骧，你可算回来了！”墨九如略显激动的，拉住了玄骧的手腕。 玄骧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传来了墨九如有些泛 着凉意的体温。 可这种温度，却让他觉得心头感觉有些异样。 他不知如何形容，但是却能感受到愉悦。 他询问道：“你在担心我？” 墨九如诧异：“这不废话么？你走了整整一夜，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玄骧点头：“很麻烦，城中大小医馆药庐，都没有草药了。一棵都没有。” “一棵都没有？”郁离担忧的说道：“这下如何救治岳家人？”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墨九如有通天的本事，没有草药，就做不出解药啊！ 思来想去墨九如开口道：“如今看来，只有一个地方，还有草药了！” “什么地方？”二人齐声询问。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只有一个地方有草药 墨九如开口道：“皇宫，太医院！” 玄骧微微瞪大眼睛：“没错，太医院一定有草药。我现在……” 玄骧刚想说现在就去，一道清晨的阳光，便透过树冠洒在他脸上。 玄骧略显烦躁的抬手挡了挡，开口道：“看来要等天黑了。” 上一次他因为白日用了太多内功，以至于身体亏空，不得不通过乾坤玉，去到另外一个地方休养数日。 这一次回来，他必然要加倍小心些。 因为眼前这种局面，若是他走了，他担心郁离一人，护不住墨九如。 墨九如自然不会反对，一边拉着他坐在身边，一边开口道：“你坐里面一 点，树冠能挡住太阳。” 一旁的郁离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免露出疑惑的神色。 玄骧见郁离盯着他看，有些好笑道：“怎么？见本公子玉树临风，让你挪不开眼了？” 郁离皱眉道：“我在想，什么样的人，会怕太阳。” 墨九如拉住郁离的手，朝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倘若玄骧愿意说，早就说了。 既然不愿意，她们何必强人所难。 玄骧确实不愿意说，所以他索性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孩子身上。 那孩子一身素衣，腰缠麻布，显然是家中有长辈刚刚过世。 再看他身边只有抱着他的女子， 没有男子，想来多半是他爹去世了。 玄骧叹口气道：“人是不会怕太阳的，只有死人，才会怕太阳。所以人死了之后，才要埋葬于三尺黄土之下。强烈的阳光会让他们看不见前路，一步踏错，便会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墨九如和郁离，都有些听不懂玄骧的话。 玄骧明明活生生的在眼前，又怎么可能是死人呢？ 郁离想了想，十分好奇的询问道：“依你所言，人死了之后，还能走一段路？他们走去哪里了？去投胎？去轮回？还是成仙？成魔？成妖？” 玄骧看向郁离，笑了笑：“你希望孤城成为什么？” 郁离微 微一怔，有些尴尬的低下头，似乎被旁人看穿了心事，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一旁的墨九如倒是开口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倘若人死了之后，真的还能走一段路，我希望这一段路，是他为自己走的。忘记生前的林林总总，只为自己踏出每一步。” 郁离点头认同：“没错，孤城大人背负了太多，既然已经去世，那就什么都不要做，只做自己。” 听到二人的谈话，玄骧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抽痛。 他下意识捂住心脏的位置，对这种前所未有的刺痛，感到惊讶。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墨九如本能的去 拉玄骧的手腕。 玄骧任由墨九如给她诊脉，开口安抚道：“没什么，我没事，可能是困了，我睡一下就好。” 墨九如给玄骧把脉，确认他脉象无恙，才松口气，随后也靠在郁离身上睡着了。 而另外一边，玄骧心口刺痛的感觉，并未彻底消失。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忍不住心中暗道：“七情六欲真是奇妙，开心伤心，竟然真的都会有独特的感觉。开心时候有多愉悦，伤心的时候，就有多痛苦。为了那一份愉悦，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真的值得吗？” 玄骧看向墨九如，似乎这个问题在问她，又似乎在透过她，问另外一个人。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进入皇宫 明明应该是整个南兆国最热闹的城池，可如今的都城，却一片死寂。 偶有家畜走动，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巡逻的侍卫，发出了冰冷脚步声。 天黑之后，这种诡异的静谧，尤为明显。 玄骧看向周围，开口道：“不知道老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给所有人都喂服软筋散，大家都昏昏欲睡，这都一天一夜了，没见过有人吃东西。” 墨九如猜测：“或许就是为了不给他们吃的，所以才让他们如此嗜睡吧。” 玄骧点点头：“先不管他们，我们先进宫去找草药。” 墨九如有些担忧：“带着我，会不会成为你 的拖累，要不，我还是在这里等？” 玄骧勾唇一笑：“我就是喜欢你拖累我啊！”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玄骧没再继续调侃，而是看准时机开口道：“走，你们两个跟紧我。” 其实墨九如说的没错，玄骧一人行动，最为方便安全。 可玄骧不敢将墨九如留在此处。 昨天夜里虽然将她留下，可玄骧也在城中，城里百姓有什么动向，或者侍卫有什么举动，他随时都能看到，局面可以掌控。 可他若是独自进宫，那宫外的情况，就脱离掌控了。 他不能冒这个险。 …… 南兆皇宫。 一行三人顺利进宫，可三人都是初来乍到，谁也不知道皇宫里的太医院在何处。 玄骧将墨九如和郁离安置在假山中，低声叮嘱道：“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你们留在此处，我出去找找。” 墨九如开口道：“皇宫太大了，若是一间间找过去，只怕就要天亮了。你抓一个宫女太监，询问一二。” 玄骧点头应下，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看到看到远处亮起一队灯笼。 玄骧急忙闪身挤进假山，三人躲在一起。 片刻后那一队人急匆匆的跑近。 墨九如看到提着灯笼的是几个小太监，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背着药箱的官员。 看样子 应该是太医了。 为首的一个年长的太监急切的催促：“胡太医你快着点，快着点啊，陛下咳的肺都要出来了！” 胡太医跑的满头大汗：“在跑了在跑了！太医院的炉子上还坐着药呢，你快找个人回去把火熄了，可别走水了。” 那个太监急忙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那谁，小。邓子，你快回去把炉火熄灭。” 一个小太监急忙领命离去。 随后这个胡太医，也带着众人快速离开了。 郁离见状挑眉道：“看来有人带路了！” 玄骧也笑道：“运气不错，你们留在这，我去去就回。” 二人没有意见。 玄骧当即 脚尖一点，飞掠跟上了那小太监的脚步。 墨九如和郁离则留在原地，静静等候。 墨九如眉头紧锁，心中思考着，拿到草药之后，要去哪里熬煮？ 吃干草肯定是不行的，留在太医院煮药也不现实。 带出皇宫，找个药庐煮药？ 但凡开火就会有白雾和药味，不知到时候能不能躲过巡逻侍卫的耳目。 就在墨九如陷入思考的时候，忽然一道铃声凭空响起。 叮铃！ 墨九如担忧的看向外面，询问道：“阿离，你听见什么动静了么？” 郁离没有回应。 “阿离？”墨九如疑惑的转头看向她，却见郁离忽然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墨九如不见了 玄骧一路跟着小太监，来到了太医院。 见他匆忙灭了炉火，就转身离去了。 玄骧确认安全之后，才走进去，开始寻找墨九如需要的药材。 然而找了一圈之后，发现其他的药材都有，唯独墨九如药方上面那些草药没有。 玄骧眉头紧锁，心中暗道：“那个寇义真是不简单，看来他早就知道我们在外面找不到草药，会进宫找了。” 想到这里，玄骧突然脸色一凛，下意识惊呼：“糟了，九如！” 玄骧急忙飞身而出，快速朝着假山折返。 倘若寇义真的早就料到他们会进宫，那他们的行踪等于毫无遮掩，墨九如此刻 的情况定然危险。 果不其然，等玄骧回到假山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没有了墨九如和郁离的踪迹。 玄骧咬牙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玄骧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抖便轻易点燃了。 符纸燃烧，形成一缕青烟。 玄骧看着青烟飘往的方向，当即飞身离去，朝着那边追去！ —— 苍南城。 经过三日的整顿军务，整个苍南城已经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模样。 这其中，岳嵘和岳峥，出力最大。 毕竟那些南兆将士，还是信任岳家人。 而苍南城的百姓，也更信赖岳家的将领。 南兆 大军中，偶有不服的，岳家兄妹也都恩威并施，宽严相济，整顿了所有人。 顾开继见状开口道：“王爷，依我看，南兆大军虽然归降，可他们降的是时局，不是我们东陵啊！” 白凤眠点头认同：“没错，都是有血性的人，岂会轻易认输。不过幸好他们除了有血性之外，还会审时度势。这样就足够了。想让众人心服口服，只能一步步来。” “九哥，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白凤箫询问。 白凤眠开口道：“启程去都城吧。”他心中还惦记墨九如，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去。 白凤眠看向顾开继：“顾将军就不必去了，留守 苍南城。帮我照顾一下应如霜。” 顾开继领命道：“末将明白！” “王爷，王爷，那个假王妃醒了！”叠风急匆匆跑进来，人没到，话已经先传进来了。 白凤眠和白凤箫都站起身，显然二人都对此人很感兴趣。 “走，过去看看！”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来到那“墨九如”所住的客房时，发现已经养好伤的秦桑，竟然也在此处。 “哎？秦姑娘，你怎么在这？”白凤箫询问道。 秦桑看向白凤箫，脸色一红，低头道：“我……我来帮你啊！” “帮我？”白凤箫有些不明白。 秦桑摊开手，白凤箫见到，她 手上握着一棵干枯的草根。 白凤箫拿起来看了看，疑惑道：“这是何物？” 秦桑继续道：“我听说你们找到楚王妃了，我就在想，此人会不会跟京城那个假冒的，是同一个人。所以我拿来了这个东西，这是葛根。上次我大哥就是用一颗葛根，试探出楚王妃的真伪，你现在拿这个东西进去，她若是将此物误认为人参，那她一定就是假的吖！我大哥说，楚王妃医术高明，不会分不出葛根和人参的。” 白凤箫笑了笑，开口道：“秦姑娘心思巧妙，只是我们已经知道她是假的了。” “啊？知道了？”秦桑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箫。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假王妃醒了 白凤箫朝着秦桑眨眨眼：“因为真的我们已经见到啦！” 话音落下，白凤箫就跟随白凤眠阔步走进房间。 徒留秦桑一人僵在原地，还保持抬头仰视的姿势。 只是那一个简单的眨眼，一个平静的微笑。 却让秦桑整个人都回不过神。 这世上，怎么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 真是太好看了。 好看到只要看着他笑，秦桑就可以不眠不休，不饮不食，永远这么站着。 “秦姑娘？秦姑娘？”叠风伸手在秦桑眼前晃了晃，疑惑道：“被点穴了？怎么一动不动？” “啊？什么？谁？谁点穴了？怎么了？”秦桑回过神，显得有 些慌乱无措。 叠风挠挠头道：“没被点穴啊！秦姑娘，王爷他们都进去了，你不进去吗？你见过那个假的，应该能帮上忙！” “啊，对对对，我进去，我也进去！”秦桑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快速跟了进去。 …… 白凤眠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那假的墨九如，正坐在床角。 她双臂抱膝，显得十分紧张害怕，脚踝上还拴着一条铁链，挂在床架上。 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还顶着墨九如容貌，让白凤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白凤眠下意识上前一步，想着是不是应该把铁链给她解开。 还不等白凤眠有所举动，白凤箫就 拉住他的手臂，开口道：“九哥，她不是九嫂。”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 他看向那假的墨九如，询问道：“你是何人？” 假墨九如低着头，不看众人，也不回应。 白凤眠想了想，忽然记起来她被人喂了哑药。 于是他看向叠风，询问道：“军医怎么说，她的身子如何？” 叠风回应道：“回王爷话，军医说她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这嗓子，怕是无法恢复了，另外……” 叠风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床上的女子，略有迟疑。 白凤箫疑惑道：“另外什么？” 叠风继续道：“另外……她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 身孕了。” 什么？！ 床上的女子震惊的抬头看向叠风。 她慌乱的指着自己，然后又指向自己的肚子，口中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看样子是急于确认情况。 白凤眠见状安抚道：“你先冷静些，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说。” 说到这里，白凤眠担心她还心存顾虑，便继续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伤害你的人，是背后利用你的人。” 听到白凤眠这话，那女子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双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痛哭。 叠风搬来椅子，让白凤眠落座。 眼看那女子情绪平稳一些自 后，白凤眠才继续道：“我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可以么？” 那女子没有任何回应。 一旁的秦桑见状开口道：“姑娘，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孩子想想啊。你好好配合，自然母子平安。” 后面的话秦桑没说，那女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换言之，若是不配合，她怕是没办法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连忙看向白凤眠，微微点头。 白凤眠继续询问：“是安王殿下，送你来南兆的么？” 那女子微微摇头。 不是安王？ 白凤箫急切的追问：“是长公主？” 那女子点头。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瞒不住的身份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了然，这长公主和安王同气连枝，是长公主，就等于是安王了。 白凤眠思忖片刻，继续询问：“你生来就是这副容貌么？” 那女子继续摇头。 白凤眠现在急于搞清楚这个女的身份，和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副容貌。 可现在这样问问题，显然有些进度太慢了。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叠风，拿纸笔。” 看来他要让女子写字。 那女子不能拒绝，只能坐在桌案前。 白凤眠继续追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那女子提笔蘸墨，却显得有些迟疑。 白凤眠的耐心 耗尽，继续吩咐：“叠风，去煮一副堕胎药。” 什么？堕胎药？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凤眠。 那女子显然也开始慌乱了。 她几乎没有思考，急忙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药”。 药？ 白凤眠皱眉询问：“你是说，你服了药，所以变成这个容貌？” 那女子连连点头，随后又摸向自己的小腹，泪如雨下。 白凤眠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求他，放过她腹中的孩子。 白凤眠自然不会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 他只是以此威胁，能让这个女人，痛快的说实话。 一旁的白凤箫听到这个答案之 后，十分震惊的开口道：“吃药就能改变容貌？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秦桑也不理解：“就算真的有可以易容的丹药，那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就变成了楚王妃的样子呢？” 白凤眠继续追问：“药从何来？” 这一次那女子迟疑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写出答案，那她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揭穿。 而她也不是旁人，正是那变成墨九如的，墨溪。 墨溪深知自己跟楚王府结怨已久，她担心自己坦白身份之后，就真的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了。 思来想去，墨溪在纸上写到“长公主”三个字。 白凤箫开口道：“原来是 皇姐给她的，这中辕国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多。”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眼前女子，许久之后站起身，吩咐道：“叠风，找个信得过的婢女来，好好照顾她，吃喝不要懈怠，安胎药也要备齐。” 叠风点点头，领命离去。 墨溪听到白凤眠这么吩咐，略显感激的看向他。 然而白凤眠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而是阔步离开了。 白凤箫见状有些不解，一边追出去，一边询问：“哎？九哥，就这么不问啦？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呢。再问几句啊！” 白凤眠没有回应，快步离开了这个院子。 一直回到前院之后，白凤眠才开 口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是谁？”白凤箫和秦桑齐声询问。 白凤眠回应：“她是墨溪！” “啊？墨溪？”白凤箫显得十分震惊。 一旁的秦桑眉头紧锁，思考许久之后，开口道：“王爷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兄弟二人齐刷刷看向她。 秦桑继续道：“自从墨溪嫁给安王为妃之后，京城之中，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她连三朝回门都没有去。还有楚王妃在铜雀宫设宴那一日，她也不曾出现。连嫁给齐王的墨涓都出现了，她也没露面。” 白凤箫震惊的瞪大眼睛：“啊？怎么会？她怎么会是墨溪呢？”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应如霜的央求 白凤眠解释道：“因为她第一个未经思索的答案，是真实的。她是因为吃了药，才变成九如的样子。世上只有一个地方，能有这么神奇的药。” “你是说，药师塔？”白凤箫询问。 白凤眠点点头：“当日去药师塔的人，本王心中有数。大家各有目的，不可能有人去求一个，把自己变成九如样子的药。除了墨溪。”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白凤箫不太理解。 白凤眠思忖片刻道：“或许，她嫉妒九如的容貌？亦或许，她觉得安王喜欢九如，所以想取而代之？” 其实白凤眠也有些想不通。 因为这样的取而代之，又有何意义？ 倘若 白凤翎真的喜欢墨九如，那也不会仅仅因为那一张脸。 不过眼下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手上有了白凤翎的骨肉，回京的胜算，更加一成。 “启禀王爷，应如霜吵着闹着，要见你。说什么有重要的事，要禀报！”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提起应如霜，白凤眠就忍不住眉头紧锁。 那是一个既不能杀，也不能放的人。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道：“去找岳峥岳嵘，让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去都城。我去见见应如霜。” 白凤箫领命离去。 一旁的秦桑见状，想了想抬步追上了白凤箫的脚步。 …… 此刻刚过 午时，换言之，应如霜难受的劲儿，刚过去。 所以当白凤眠见到她的时候，她满头大汗，长发贴面，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应如霜想坐起身，可四肢都用不上力。 白凤眠见状给叠风递了个眼神。 叠风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应如霜看向白凤眠，满眼都是怨念。 “让我猜猜，你要走了是不是？要去都城了？所以临走之前，来看看我死没死？” 白凤眠没有隐瞒：“没错，明日,本王就会启程，你留在苍南城，好好养伤。” “养伤？我的伤，还养得好吗？”应如霜反问道。 白凤眠不想与之周旋，直接询问 道：“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什么事？” 应如霜垂眸看向自己的双腿：“你派人送我回神医谷，我就告诉你。” “不可能，在我查清楚所有事情真相之前，你不能走。”白凤眠直接拒绝。 应如霜忽然哭诉道：“哥哥，我可是你妹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呢？可我这幅样子，生不如死。你送我回去，等我养好伤，自然会回来找你的。” 白凤眠没有直说，他内心深处，并不希望应如霜的话是真的。 自然也不希望应如霜可以养好伤。 思来想去，白凤眠冷漠的回应：“你若不说就算了，好好休息吧。” 白 凤眠转身欲走。 应如霜见状急忙喊道：“你的毒，我知道你中的什么毒，你若是不解开身上的毒，你永远都赢不了安王！” 白凤眠脸色一沉，皱眉看向叠风。 叠风也是一愣，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跟应如霜说过。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身边人跟应如霜泄露了什么。 应如霜怎么会知道白凤翎在背后摆了他一道？ 白凤眠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的看向应如霜。 应如霜乞求道：“哥哥，求你，求你送我回神医谷，我只想重新站起来，不要犹如一个废人。而且等我从神医谷出来，我一定能带解药给你，让你体内的毒，再也不会发作。”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不能再等了 白凤眠没有询问解药的事，而是询问道：“安王的事情，你如何得知？” 应如霜倒也没有隐瞒，继续道：“是寇义告诉我的。他把我抓走之后，曾与我提及过安王，他说安王把墨九如送去了苍南城，以此来威胁你退兵。可他觉得在你心里，我比墨九如更重要，所以他才抓了我，目的也是让你能输给尹昱。” 说到这里，应如霜嗤笑一声：“可事实证明，无论是我，还是墨九如，都比不过你心中的江山伟业，更重要。” 白凤眠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立刻离开了房间。 任由应如霜再继续喊他，他也不再回应。 叠风见状锁好房门， 追着白凤眠出去。 “王爷，王爷，你真的不理会应姑娘的话了吗？她说可以解王爷身上的毒啊！”叠风有些担心白凤眠的情况。 白凤眠脚步急促，没有回应叠风，而是说道：“寇义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我们却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如今他跑去都城，我担心九如她们会遇到危险。立刻传令下去，不等明日了，一个时辰后，启程去都城！” “王爷，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叠风追问。 白凤眠皱眉训斥：“本王让你去传令，听不懂吗？” 叠风身子一抖，急忙道：“是，属下这就去！” 吩咐叠风离开后，白凤眠也在思考应 如霜的话。 他当然不会送应如霜回神医谷，可应如霜的话也没错，如今她瘫痪在床，实在有些不便。 且不说她身边还要留着伺候她的人，就说万一再来一个寇义那样的人要带走她，她无法反抗，到时候一样麻烦。 思来想去，白凤眠决定命人替应如霜跑一趟神医谷，取她需要的续筋接骨药。 —— 次日午时，都城，皇宫内。 就在白凤眠的大军，已经连夜赶往都城的时候。 被困在都城皇宫里的玄骧，终于发现了皇宫的蹊跷。 他站在大殿广场前面，四下张望，略显担忧的自言自语。 “整个皇宫空无一人，南兆那 个老皇帝早就跑了！他到底要做什么？还有九如，九如在哪？” 昨夜的符纸将他引到此处，之后就消失了方向。 再点燃符纸，青烟也没有飘去其他方向。 很显然，墨九如应该就在这附近。 可这大殿里里外外他都看过了，怎么找不到人呢？ 就在玄骧不知去何处寻找的时候，一道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在找什么？找人？还是找物？” 玄骧循声望去，就看到寇义站在大殿的屋顶上。 寇义提起一根细绳，下面拴着的，不是旁的，正是乾坤玉。 他勾唇一笑，开口道：“你是在找这个么？还是说……是这个东西 ，把你引到这里来的？” 玄骧皱眉看向他，冷声质问：“墨九如呢？” 寇义将乾坤玉抛向空中，随后自己接住，有些意外的说道：“这好像是个宝物，你竟然不在乎？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 玄骧不欲多说废话，当即飞身而起。 而与此同时，寇义忽然喊道：“动手！” 唰拉啦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将玄骧包围在内。 就在玄骧不屑于将他们视作对手的时候，忽然看到他们两两一组，都抬着巨大的铜镜。 所有铜镜将阳光折射在玄骧身上，瞬间让他头晕目眩。 本来已经飞在半空中的玄骧，不得不落回地面上。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寇义的目的是什么？ 寇义见状勾唇冷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的弱点，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寇义又拿出神机阁阁主令牌，嘲弄的说道：“不知道该说你们单纯，还是愚蠢，真以为有了神机阁的阁主令，就能调动神机阁的人手了？” 说到这里，寇义忽然用力捏碎了令牌，咬牙道：“我这个阁主，还没死呢！谁敢造次？！” 阁主？ 玄骧用手遮挡眼前的强烈的光线，质问道：“你说你是神机阁的阁主？” 难怪周围隐藏了那么多黑衣人，他都没能发现。 因为神机阁的人，最擅长隐匿身形。 可是这件事很奇怪，神 机阁阁主的年纪，不应该只是二十几岁才对啊！ 寇义哂笑一声：“我没兴趣回答你的问题，我的目标，也不是你。你就在这晒晒太阳吧，省的到处惹麻烦。” “笑话，你觉得区区几个铜镜，就能困住我？”玄骧根本没把寇义放在眼里。 寇义继续道：“我已经从郁离口中得知，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不过不重要，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终归是有弱点的。别误会，我说的弱点，不是太阳，而是墨九如。她才是你的弱点。听我一句劝，不要多管闲事，等我要做的事情了结之后，我自然会放了墨九如。可你若对我穷追不舍，那我就不知 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玄骧质问。 寇义冷笑一声：“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落下，寇义便飞身离去。 玄骧想追，却被那折射过来的强烈阳关，刺的睁不开眼。 隐藏于暗处的寇义见状，微微皱眉。 心中暗道：“郁离说的果然没错，他怕太阳。可太阳又不会一直在空中，这个家伙，还真是个难缠的变数。” …… 墨九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 她慌乱的坐起身，便看到寇义坐在距离她三步开外的桌子旁，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 “你醒了？” 墨 九如戒备的看着他，质问道：“郁离呢？” 寇义挑眉笑道：“她出卖了你，你竟然还关心她？” 墨九如皱眉道：“阿离不会出卖我，事发之前，我听到了铃声，是有人操控了她！” 啪啪啪！ 寇义一边鼓掌，一边开口道：“真聪明，不愧是……我宣家的后人！” 墨九如看向他，继续道：“宣家的后人？你真的是我大伯的养子？” 寇义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郁离。” 话音落下，寇义将手上的东西扔给墨九如。 墨九如下意识接住 ，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乾坤玉。 她急忙摸向自己的领口。 便听见寇义解释道：“放心好了，你是我堂妹，我不会冒犯你的。我只是拿你贴身的物件儿，去安抚一下那个叫做玄骧的男人。其实你们都不是我的敌人，但是你们一直嗡嗡嗡，嗡嗡嗡，像一群苍蝇一样，不停的掺和进我的计划中，实在让我觉得很吵。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的计划？你的计划是什么？帮助南兆对抗王爷么？” “当然不是！”寇义勾唇冷笑道：“我若是想帮南兆，就不会带白凤眠上鳌鱼峰。” “那是什么？”墨九如迫切的想知道寇义要干什么。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打听一个人 寇义走到门口，朝着墨九如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墨九如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过去。 寇义推开房门，带着墨九如走出房间。 踏出房门之后，墨九如才发现，原来她所处的房间，是城墙上的角楼。 这里应该是平日堆放兵器，和给巡逻侍卫休息用的。 寇义指向城外，开口道：“明日一早，白凤眠的大军应该就能兵临城下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看到，我要做什么。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你可不能跑出去，只能隔着窗户偷偷看，你若出去，我就立刻杀了他！” 墨九如看向寇义，眼中流露出质疑。 似乎不相信寇义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取白凤眠的性命 。 寇义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我是做不到，可郁离可以。白凤眠对她，毫不设防！进入我神机阁的人，永远都没有自由，除非她死了。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竟然敢将她留为己用。” “我神机阁？”墨九如诧异道：“你是神机阁的人？” 寇义看着她，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推搡回那件简陋的小屋，从外上了锁。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等一下，你先别走！” 寇义回头看向房门：“还有事？” 墨九如焦急的说道：“我可以听你的话，可以在这里不乱跑，可你能不能先让我救岳家的家眷？她们服用了我给的毒药，如果不服用解药 ，很快就会死的。我知道，你的敌人不是岳家人。” 如果寇义的身份真的跟宣家有关。 那他的敌人，就只有东陵国的皇室，绝对不可能牵连到岳家。 所以墨九如才愿意据实相告，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然而寇义对她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径自离去。 —— 府衙大牢。 岳家老少都被关押在此处，因为疫症的毒药的原因，岳老夫人已经体力不支，变得昏昏沉沉的。 哗啦，咣当。 紧锁的牢门被从外面的打开，众人戒备的看向来人。 侍卫齐钧站起身，将岳家老少护在身后。 片刻后寇义带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齐钧见 他们打扮十分奇怪，疑惑道：“你们不是朝廷的人。” “朝廷？你指的是哪个朝廷？你过去的效忠的南兆朝廷，还是现在效忠的东陵朝廷？亦或是将来有可能效忠的，其他什么新建立的朝廷？”寇义嘴角噙着笑，却笑容不达眼底。 齐钧质问道：“你是何人？她们都是老弱妇孺，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寇义挥挥手，身后的几个手下立刻抬上来一桶煮好的汤药。 寇义继续道：“这里是解药，是墨九如苦苦哀求，让我送来给你们的。” “楚王妃？你是楚王殿下的人？”齐钧面露欣喜。 不过喜悦转瞬即逝。 倘若是楚王的人，不可能把药送进 牢房，直接将他们放出去不就好了？ 眼看齐钧又面露戒备，寇义勾唇冷笑，随后走向岳老夫人。 齐钧急忙伸出手臂阻拦，寇义身后的手下立刻上前，点了他的穴道。 寇义来到月老夫人身边蹲下，语气放缓，还算温和的询问：“岳老夫人，我无意为难你们，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就将解药给你们。而且保证你们全家都会安然无恙。无论是南兆胜出，还是东陵胜出，你们岳家都能全身而退。” 岳老夫人有些虚弱，勉强撑着精神，询问道：“你要打听何人？” 寇义继续道：“你的内弟，三十五年前，天工坊的老板，黄天一。”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玉盘 岳老夫人母家姓黄。 听到寇义打听黄天一，岳老夫人面露疑惑：“天一？天一早在十几年就过世了，你找他做什么？” 寇义没有回答，而是追问：“那他可有子孙后人？” 岳老夫人叹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天一本来是有个儿子的，不幸年幼夭折了，我弟妹她受不了打击，没过几年也跟着去了。他们夫妻情深，自打那以后，天一就没有再续弦，也断了那个心思，一门心思全用在雕琢玉器上。临终的时候，还是我家老爷，给他张罗的丧事。他没有后人了。” 岳老夫人神色哀伤，看起来并未虚言。 寇义想了想 ，询问道：“既然是你们给他张罗的身后事，那他留下的东西，也都在你们手上了？” “东西？你是说那些玉器吗？他死了之后，玉器行就被我典当出去了。玉器行的里的东西，也都一并卖了。看着也徒增伤心罢了。” 寇义疑惑道：“一并卖了？可如今天工坊的位置，开的是酒楼，并不是玉器行。” 岳老夫人摇头：“这老身就不清楚了，这都多少年了，那铺子在热闹的街道上，兜兜转转，也不知经手几人了。” 寇义仔细观察老夫人的神色，感觉她并不像在说谎。 思来想去之后，寇义又问了一句：“他临终之 前，有没有特意留给你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 岳老夫人眉头紧锁，陷入思考。 想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母亲，母亲！拿点水，快拿点水来！”老夫人的儿媳妇儿，担忧的从下人手上拿过一个水囊，喂老夫人喝了两口水。 寇义见状微微蹙眉，开口道：“把解药分给他们吧！” 众人显得有些惊讶。 尤其是侍卫齐钧。 这寇义明显是有目的而来的，如今目的尚未达成，竟然就愿意救他们？ 看着众人戒备而质疑的眼神，寇义嗤笑一声：“我已经说过了，我的 敌人，不是你们，自然也不会加害你们。解药就在这里，喝不喝你们自便。” 寇义站起身，解开了齐钧的穴道，随后带着手下人，走出了牢房。 眼看人就要走远了，岳老夫人忽然开口道：“玉盘！” “什么？”寇义站定脚步，转头看向岳老夫人。 岳老夫人说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天一临终之前，只念叨了这一句诗。具体是什么隐喻，老身也不清楚。至于遗物，什么都没有。不过天一逢年过节都会赠给将军府一些玉器，你若是感兴趣，大可以自己去将军府看看。” 只是岳老夫人能给出的， 最坦诚的答案了。 寇义朝着她拱手道：“多谢前辈。”态度恭敬。 他如此行为，让岳家人着实松口气，对他给的解药，也更为放心了。 然而这份放心，没过多久，就转化为惊恐。 因为众人发现，这份解药里，加了料。 “我……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少夫人抬抬手，都感觉特别吃力。 齐钧也头晕目眩，开口说道：“是药，是那个解药，解药里放了软筋散。” 老夫人也觉得自己的病情好了很多，但是却瞬间变得四肢无力。 老夫人不解的说道：“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为何又要救我们，又要害我们？”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钧微微摇头，他也给不出答案，他根本没见过那个人。 —— 岳将军府。 从岳老夫人口中得到一点线索之后，寇义便亲自带人去搜查将军府。 将军府的玉雕玉器，他都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墨九如口中的那些书信。 思来想去，他还是回到了城门楼上，与墨九如见面。 吱嘎，房门被推开。 躺在床上的墨九如，平静的坐起身。 寇义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墨九如神色从容，开口笑了下：“不愧是我堂妹，临危不惧，处变不惊。” 墨九如也笑了下：“我们是亲人，你自然不会伤害我，既然不会 伤害我，我有何可惧？” “你说的没错，过来吃点东西吧！”寇义打开食盒，将饭菜拿出来。 墨九如没客气，只是刚拿起碗筷，便顿住了。 寇义笑了笑：“你好敏锐，没错，是软筋散。你可以选择不吃，自己慢慢饿死。也可以选择吃，只是没力气而已，不会死人的。” 墨九如开始大快朵颐。 “当然要吃，我才不会傻到饿死自己！” 寇义很满意墨九如的识时务。 他坐在墨九如对面，继续道：“我去过天工坊了，那里变成了酒楼，我顺着酒楼的线索查上去，发现三十几年前，天工坊的老板，不是旁 人，正是岳汉丹的妻弟，名唤黄天一。” 墨九如微微一顿，有些诧异：“你竟然将这些线索告诉我？” “为何不能告诉你？你要为宣家平反昭雪，我也一样，我们的目的重来就不冲突！” 他们之间，冲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白凤眠的态度。 墨九如抿了抿嘴，询问道：“然后呢？” 寇义继续道：“我也见过岳老夫人，可是她给我的信息并不多，只说黄天一临死之前，一直念叨着一句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墨九如皱眉道：“这首诗是形容琵琶曲的。跟那些 书信有什么关系？说起玉盘，我倒是见过三个，你应该也见过？” 寇义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是宣家埋骨之地，墓碑前面的三个玉盘。可那三个玉盘也平平无奇。之前我找不到它们的利用价值。至于现在……” 寇义一边盛了一碗汤递给墨九如，一边有些失望的说道：“现在，按照你们之前所说的话，似乎是要那三个玉盘，跟黄天一交换，可黄天一已经死了，临死之前也没有遗物。就算玉盘拿到手了，又能跟何人交换呢？” 墨九如想了想说道：“我祖父既然选择将书信交给黄老先生，那黄老先生一定是 值得托付和信任之人。就算他去世了，也不可能没有交代。” 提起这件事，寇义忽然拍案而起：“墨开山不是你祖父！他是逼死我们祖父的凶手！他跟太后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你分明已经知道当年往事的真相，怎么还能口口声声叫他祖父呢？” 墨九如看向愤怒的寇义，想了想没有呛声，而是开口道：“抱歉，我只是……习惯了。” 见墨九如态度恭顺，寇义也没再咄咄逼人，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推到墨九如面前。 墨九如将布包打开，里面赫然躺着那三个玉盘。 “你派人去取回的？”墨九如询问道。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兵临城下 寇义点点头：“但凡郁离知道的事情，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我，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费心说谎话。” 墨九如撇撇嘴，没有接话，只是心中庆幸，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说过什么谎话。 墨九如把玉盘拿过来看了看，仍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开口道：“要不带着玉盘去给岳老夫人看看吧，或许她能想起什么。岳家既然跟天工坊有关，那还请你一定要善待她们，不然我们很难从她们口中，得到实话！” 寇义站起身，嗤笑一声道：“自顾不暇，还管旁人死活，你跟孤城一样，愚蠢且善良，根本成不了大事！” 寇义话音落下，便拿 着玉盘离开了，看样子，正是打算去大牢中，见岳老夫人。 —— 次日午时。 白凤眠率领大军，如期而至。 眼看就要走到都城城门下了，被一道玄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吁——”白凤眠勒停马儿，疑惑的看向站在官道上的人。 “玄骧？” 玄骧缓缓转身，看向白凤眠，皱眉开口道：“九如被寇义抓走了！” “什么？”白凤箫惊呼一声，直接驾马来到玄骧面前，开口质问：“你怎么能让我九嫂被寇义抓走呢？你武功那么好，怎么护不住她？她人在何处？”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九如 是被郁离带走的，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郁离不能信任了。我会继续找九如的下落，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寇义多半不会伤害她。” “什么？！你说什么？”白凤箫更加震惊了。 “郁离怎么可能抓走九嫂啊？” 玄骧瞥了一眼白凤箫，觉得他有点聒噪，当即也不再啰嗦，直接飞身离去。 整个过程白凤眠都显得异常沉默。 白凤箫见状急忙回到白凤眠身边，焦急的询问：“九哥，咱们怎么办啊，咱们是先进攻都城，还是先去找九嫂啊？” 岳嵘驾马上前，开口道：“当然要先进攻都城，你们没看见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 ，也是进城去么？这说明楚王妃一定还在城里。” 岳峥也急忙道：“没错，楚王殿下，已经兵临城下了，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功亏一篑啊！” 岳峥很担忧，因为白凤眠如果退缩了，他留在城中的母亲和妻儿，极有可能会性命不保。 白凤眠略作思忖之后，开口道：“继续前进。”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安抚道：“寇义的目标不是九如，是我，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倒也是。 白凤箫认同的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大军已经站在了城门口。 虽然城门紧闭，但是城墙上，并没有多少 兵力，只有两个哨兵。 岳峥有些担忧的说道：“怎么这么安静？那个寇义如果已经将消息告诉陛下了，陛下至少也该严阵以待才对。怎么好像比平时防卫更松懈了？” 岳嵘也很担心：“也不知娘亲和嫂嫂她们都怎么样了？陛下知道我们投诚，只怕会对她们先下手。” 岳峥听到这话，心里更没底了。 跟随而来的秦桑见状，开口道：“岳姐姐别担心，我猜你们的皇帝，不会杀岳家女眷的。眼下兵临城下，拿她们当人质，逼你们投降不是更好？杀了她们，反而手上少了筹码啊！” 众人纷纷看向这个小姑娘，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白凤箫皱眉道：“既然上面没动静，那我们不如直接进城。九哥，我带人先过去！” 白凤眠正要阻拦，忽然城墙上出现了寇义的身影。 他垂眸看向众人，勾唇一笑道：“白凤眠，你来的很快啊！” 众人抬头看向寇义，都眉头紧锁。 尤其是白凤眠，他想不通寇义怎么如此会演戏。 前不久那个憨厚耿直的模样，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脸上布满了得意，和狡诈。 想想孤城和云望舒差距，白凤眠忽然又释然了，或许神机阁的人，入门学的就是逢场作戏吧。 “你想干什么？”白凤眠开门见山的询问。 寇义 哈哈一笑：“这可是个好问题。四国皆有传闻，说东陵楚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今日我也想效仿王爷，看看我能否一夫当关，让万夫莫开！” 说到这里，寇义挥挥手，忽然一个老头被押到了城墙上。 这是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此人。 寇义开口道：“该说什么，痛快的说！” 那老头扶着城墙，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道：“我叫胡朝，南兆都城外，胡家村人氏，我大儿子叫胡平，小儿子，叫胡安！” “大点声！”寇义催促。 那老头连忙大喊：“胡平！胡安！” 岳嵘身后的士兵阵营中，立刻有人发起了 骚乱。 “爹！爹！是俺爹啊！”众人回头看过去，便见到一个小兵，焦急的朝人群前面挤过来，却被他的首领拦住了去路。 岳嵘见状挥挥手，示意那个人不要阻拦他。 片刻后胡平挤到了人群前面，双眼含泪的看向城门楼：“爹啊！” 胡朝也忍不住哽咽：“平儿，是平儿，平儿你弟弟呢？你弟弟人呢？” 胡平忍不住泪如雨下。 胡安之前跟随岳嵘征战尧山峡谷，而后再也没能回来。 胡平哽咽的大喊着：“爹，俺不好，都是俺的错，俺没照顾好弟弟！爹！你们不要为难俺爹，不要为难俺爹啊！” 砰的一声，胡平跪 在地上，既乞求自己父亲的原谅，也乞求寇义能手下留情。 寇义见状开口道：“胡平是么？你爹就在城墙上，只要你卸甲投降，自己走上那个吊篮，进城来。我就让你们父子团聚。” 众人看到，在城门右侧，有一个巨大的吊篮，看样子寇义是不打算开城门了。 那老头听到这话，急忙大喊道：“平儿！你糊涂啊！你怎么能人认贼为主呢？你弟弟就死在东陵人手上，你怎么还能对他们效忠呢？平儿啊！你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吗？你对得起为国捐躯的弟弟吗？！” 面对自己父亲劈头盖脸的叱骂，胡平愧疚的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城墙上。 他跪在地上，朝着城墙膝行两步，忽然身后响起了岳峥的声音：“站住！” 城墙上的寇义也急忙道：“对啊，你站住，千万不要过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送你爹，去见你弟弟了！” 寇义话音落下，立刻有黑衣人推着胡朝靠近城墙，只要二人稍微用力，那老头必然从城墙坠落，粉身碎骨！ 胡平见状大喊道：“不要！” 随后他转头看向岳峥，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对不起岳将军，对不起，是小人没用，可小人不能看着俺爹死在城里啊！” 随后他又乞求寇义：“求你不要伤害俺爹啊，他就是个老实人。要杀就杀俺，杀了俺吧！”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攻心为上 寇义指向吊篮，继续道：“丢盔卸甲的上来，你们就会父子平安！” 胡平进退两难，最终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眼前，只好站起身，朝着吊篮走去。 岳峥见状怒声道：“混账东西！”话音刚落，便拿起弓箭。 一旁的岳嵘见状急忙按住他的手，摇头道：“让他去吧！” 胡平听见这话，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慌乱的脱去身上的盔甲，头也不回的跑向吊篮。 而寇义那边也言而有信，并没有为难胡平。 把人带上去之后，便让他们父子团聚了。 胡家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确实是非常感人的一幕。 可白 凤眠却担忧的回头看了看岳嵘和岳峥带来的将士。 寇义这一招，明显就叫做，攻心为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胡家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果不其然，胡家父子走下城门楼后，一个年轻的小妇人被带到刚刚胡家老爹所站的位置。 她开口说的也是一样的话，先是自报家门，而后喊出自己夫君的名讳。 这一次众将士当中，没有人回应。 那小妇人哭喊着继续呼唤自己夫君的名字：“徐伟彪，徐伟彪！徐伟彪你出来啊！” 她喊得声嘶力竭，一直到嗓子都喊哑了，人群里才有人回应道：“徐大哥已经没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那人，发现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兵，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小兵有些胆怯，见众人看他，他就急忙低下头。 城墙上的小妇人急忙询问：“你是二狗吗？是二狗吗？” 小兵流着眼泪，却不敢回话。 岳嵘见状开口道：“说吧！” 小兵急忙道：“徐大嫂，是我，我是狗子！徐大哥没了，他在尧山峡谷，被石头砸死了。呜呜呜……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徐大嫂，我对不住你！” 小兵跪在地上，朝着城墙上磕头。 然而任何道歉的语言，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 力。 那小妇人哭喊道：“死了……他居然死了？他跟我说他一定会回来的啊！他为了保护你死了，你怎么能投降敌人呢？你怎么对得起他啊！我不投降，我绝不投降，我宁可随我的男人去，我也绝不会对东陵人投降！” 那小妇人是个刚烈的性子，话音一落，便忽然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城墙。 岳嵘和岳峥下意识喊道：“不要！” 然而为时已晚，她已经从高处坠落，重重的摔在地上，血溅当场。 寇义垂眸看了一眼，故作感慨的说道：“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徐家大嫂为国捐躯，巾帼不让须眉！一个妇道人家， 尚且有如此气节，你再看看你们，身强力壮，满身甲胄，可你们却在对敌人摇尾乞怜。岳峥，岳嵘，我真是瞧不起你们！来人，继续！” 片刻后，黑衣人又带上来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站在城墙上，喊着自己孙子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寇义则命人在城墙上撑起一张桌子，开始烹茶，自斟自饮。 他侧眸看向白凤眠，勾唇一笑，笑容里满是得意。 白凤箫见状担忧的说道：“九哥，这样下去不行，岳峥和岳嵘带来的人，会被寇义乱了军心的。我们不如强攻进去？” 白凤眠看向城门，也在思考白凤箫的话，是否可行。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他有人质，我们也有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白家兄弟的心思，城墙上的寇义忽然举起茶杯开口道：“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楚王殿下，要不要上来喝一杯，这可是南兆国特有的槐花茶。不过你要上来的话，只能自己爬上来了。因为这城门，已经被浇灌了铸铁，想要破门而入，没有三五个月，怕是都做不到了。” “什么？”白凤箫震惊的看着他：“你把城门封了？” 寇义得意的狞笑着：“不然为何要用吊篮？传闻楚王的南洋水师，乃是仁义之师，相信你二位也不会阻拦他们，亲人团聚吧？来啊，再带下一个。” 白凤眠带来的十万大军，眼下真就被寇义一人拦在城 门外，寸步难行。 半个时辰过后，已经有好几个南兆将士，丢盔卸甲，上了吊篮。 岳嵘驾马走到白凤眠身边，开口说道：“王爷，这样耽搁下去，不是办法。” 白凤箫皱眉道：“我们能怎么办？若是阻拦你们南兆士兵回去，搞不好激起众怒，你能压得住他们吗？” 岳嵘脸色担忧的继续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一个两个的回去，不会影响大局，可寇义一直这么拖延时间，对我们来说就很被动了。楚王殿下，你一路急行军，从沫阳关到都城，打的是直线。可南兆国土并不是只有这一条直线。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陛下定然已经传令给各路诸侯， 回都城勤王。倘若各路诸侯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局势就要扭转了。” 白凤眠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虽然你们南兆各城兵力已经所剩无几，可聚沙成塔，蚁多也可咬死象。再加上寇义出了这么一个攻心的计策，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来说，局面越被动。” “九哥，那我们怎么办啊？城门被他封了，咱们只能攀爬城墙，可他抓了那么多老百姓，我们也是投鼠忌器啊！”白凤箫满脸忧色。 白凤眠想了想道：“神机阁并没有多少人，上次出现在军营的，也不超过二十余人。” 换言之，如今城中控制百姓的，应该还是城内的驻军。 白凤眠看向 岳嵘：“城内驻军多少？” 岳嵘回应道：“大部分兵马都跟随我们去前线了，京城只有巡城卫维护治安，不超过五百人。” “区区五百人，不足为惧。岳嵘将军，你派人去其他城门打探一下，看看其他城门可否也被灌注的铸铁。最好能查看一下城内百姓的情况。动作隐蔽一些。” 岳嵘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岳嵘离开后，白凤箫看向白凤眠：“九哥，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由着他拖延？” 白凤眠冷哼一声：“他有他的人质，我们，也有我们的人质，去把尹昱带出来！” 白凤箫当即应下：“好！” …… 尹昱刚被带到城门 下，就朝着城墙顶上的人,大喊：“快救我，救我，我是太子，我是太子啊，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不打开城门，快救我回去！” 寇义垂眸看向此人，忍不住微微皱眉 。 他心道一声：“白凤眠，想用一个没用的太子来威胁我，你做梦！我又不在乎南兆的死活！” 寇义放下茶杯，淡淡说道：“他是假的，不必理会，继续带人上来！” 尹昱听到这话瞬间瞪大眼睛，怒声道：“你放屁，我是真的，我是真的啊！” 白凤眠看向尹昱，淡淡说道：“尹昱太子，你这样喊，南兆陛下是听不到的，叠风，给尹昱太子，拿点道具！” 道具？什么道具？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全军复述 片刻后，冲上来几个侍卫，不由分说的把尹昱直接给扒光了，只留下了一条亵裤。 岳嵘和秦桑略显不自在的别开脸，其他人则是都好奇白凤眠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他将尹昱扒光之后，又命人给他套上渔网。 渔网收紧之后，将他一身白花花的赘肉，勒成了一格一格。 叠风站在尹昱身边，拔出匕首，等着白凤眠的指令。 尹昱也看向白凤眠，惊恐的大喊：“白凤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说好不杀我的，你答应过不杀我的！我可是南兆太子，我是太子啊！” 白凤眠冷漠的回应：“本王不会杀你，本王只是想了个办法，让你能 喊的大声点。” 白凤眠朝着叠风点点头，叠风当即手起刀落，直接割掉尹昱身上一块皮肉。 “啊——”一声撕心裂肺惨叫，直接盖过了城墙上那百姓的喊声。 白凤眠继续道：“尹昱太子，你最好把握时机，多说一些话，证明你的身份，否则这一刀一刀的割下去，也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尹昱心知白凤眠心狠手辣，求饶无用，只能大喊道：“父皇，我是子冲啊！” 白凤眠看向身后将士，开口吩咐：“全军附述！” 众人虽然不明白白凤眠的用意，却十分听从白凤眠的指令，当即齐声大喊：“父皇！我是子冲啊！” 十余万人， 呼声震天！ 别说城墙上的寇义被喊得耳朵蜂鸣，就连躲在暗处的南兆老皇帝，也终于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呼救声。 眼看尹昱不说话了，叠风就上前，再割他一块皮肉。 不会致命，却足以疼得他撕心裂肺。 “啊！父皇，儿臣真的是子冲啊，父皇开城门救救儿臣啊！” 白凤眠身后大军，一样大声复述：“啊！父皇，儿臣真的是子冲啊，父皇开城门救救儿臣啊！” 城墙上的寇义腾地一下站起身，咬牙道：“白凤眠，你还挺聪明啊？” 白凤眠不理会他，就这么一刀一刀的活剐着尹昱，然后让他一声一声的，哭喊着叫爹。 没过多 久，城墙上就跑上来一个侍卫，朝着寇义说着什么。 寇义冷眼看向那个侍卫，似乎对他说的话，十分愤怒。 寇义身边的黑衣人立刻朝着他侍卫出手，却被寇义拦下了。 白凤眠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一半了。 看来寇义并未完全掌控城内局势，也没有完全掌控南兆老皇帝。 只要让寇义和南兆皇帝产生分歧，白凤眠就有机会破城而入。 寇义站起身，抬起手示意黑衣人不要再带人上城墙。 随后看向岳家兄妹大喊道：“岳峥，岳嵘，看了这么多感人肺腑的团聚场面，你们应该也很想念自己的亲人了吧？来人啊，把岳老夫人带上来！ ” 提起岳老夫人，岳峥和岳嵘都瞬间瞪大了眼睛。 片刻后，岳峥的妻子，扶着他的母亲，来到了城墙上。 “娘！” “娘亲！” 岳峥和岳嵘，激动的喊着， 岳老夫人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忍不住声音颤抖：“峥儿，嵘儿，你们怎么样？可有受伤啊？你爹呢？你爹在哪呢？” 岳老夫人在人群里慌乱的寻找岳老将军的身影。 岳峥哽咽道：“娘，爹被尹昱杀了，他被尹昱害死了！” 岳老夫人猛地瞪大眼睛，随后两眼一黑，便朝着身后倒仰过去。 “娘啊！”兄妹二人齐声惊呼。 幸好岳峥的妻子，及时伸手扶住了老夫人。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你到底要什么？ 寇义见状开口道：“岳峥将军，你的娘亲，妻儿都在城内。我这个人呢，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只要你能丢盔卸甲，走上吊篮，我一样可以让你们全家团聚，绝不会为难你们半分！” 寇义话音落下，便从地上抱起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岳峥见状瞪大眼睛惊呼道：“囡囡！囡囡啊！” 寇义逗弄着小女孩，开口道：“看看，那是你爹，快喊爹。” 小女儿一脸懵懂，可她却认得自己爹爹，奶声奶气的喊着：“爹爹！爹爹！抱！爹爹抱！” 小女孩朝着岳峥伸出手，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 岳峥恨不能现在就飞身上去，护住自己的亲人。 寇义拿起匕首 ，在小女孩眼前晃动。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好奇的伸手去抓。 岳峥见状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了。 他急声道：“不要！稚子何辜？你不要伤害她！” 寇义勾唇冷笑：“岳峥将军不必紧张，我怎么会伤害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寇义看向白凤眠，继续道：“只要楚王殿下不伤害太子，那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否则他割太子一刀，那我就要……找个人也割一刀！” 白凤箫怒斥道：“你好卑鄙！竟然对老弱妇孺下手！” 寇义将小女孩放下，摊摊手道：“没错，我是卑鄙，可那又如何呢？对卑鄙之人，用卑鄙之法，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眼看白凤眠也不吭声，寇义哂笑一声：“呵！好了好了，我看岳峥将军还得考虑一阵子，别耽误工夫了，先吧岳老夫人和少夫人带下去，再带上来一个！” 用百姓威胁南兆将士的戏码，重新上演。 白凤眠这边看起来，再次陷入被动的局面。 此时此刻南兆阵营中已经军心大乱，所有人都毫无斗志，只盼着看到自己的亲人。 而但凡有亲人被押出来，他们都会丢盔卸甲，走上那个吊篮。 他们当初投降东陵，是为了能活下去。 眼下背叛东陵，是为了亲人能活下去。 他们只想活下去而已，白凤眠没办法谴责他们的对错。 看着寇义满脸得意的模样 ，白凤眠忍不住朗声问道：“寇义，你到底要做什么？不必兜圈子，不妨直言！” 寇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笑道：“抱歉啊楚王殿下，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白凤眠继续道：“城中那么多百姓，再进去这么多将士，你根本没有足够的存粮来养活他们，难道你要所有人跟你一起饿死么？” 寇义勾了勾嘴角，不屑的说道：“楚王殿下，不必在这危言耸听，我只是说我还没想好，没说我要关他们一辈子。什么时候能想好，我也说不清楚，终归不会让所有人的都饿死的。” 换言之，可能会饿死一部分。 寇义这么一说，南兆阵营的将士们 ，更加慌乱了，人人都怕自己的亲人，被困死在都城里。 就连岳峥都不淡定了。 是啊，看到小女儿站在城墙上，他如何还能冷静自持，他的孩子，还那么小。 “大哥，冷静点，你不能上去，你若是上去了，身后的将士定然全都丢盔卸甲。那父亲的牺牲，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 岳嵘攥紧岳峥的缰绳，不让他超前挪动半步。 岳峥知道岳嵘的话是对的，所以此时此刻他，心如刀绞，无比痛苦。 寇义看了一阵子戏之后，忽然起身，朝着城墙内侧走去，如此一来，便消失在白凤眠视线中。 “九哥，他怎么走了？他去干什么了？”白凤箫紧张的询问。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要智取 白凤眠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但是白凤眠猜想，他忽然离去，多半是跟墨九如有关。 白凤眠的视线在城墙上面来回搜罗，也没能找到墨九如的身影。 可感觉告诉他，墨九如一定在这附近。 寇义这般刁难他，羞辱他，这种画面，他岂会不让墨九如看看呢。 让白凤眠感觉庆幸的是，墨九如和寇义，都算是宣家的人。 所以白凤眠相信，寇义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墨九如的。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思考如何突破城墙。 虽然我众敌寡，可寇义手上有百姓为人质。 贸然强攻，他必然屠杀百姓。 到 时候岳嵘带来的那些南兆将士，恐怕会为了自己的亲人，临阵倒戈。 所以强攻不行。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只能智取了。 要如何智取呢？ 白凤眠将视线，落在疼的涕泪横流的尹昱身上。 他想了想开口道：“景明，叠风，把尹昱太子，请到马车中，给他止血疗伤，穿上衣服！” 嗯？这是唱哪出呢？ 岳家兄妹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但是没有人阻拦。 而白凤眠也策马转身，朝着身后的马车走过去，看样子，打算单独跟尹昱聊聊。 …… 马车上，军医给尹昱上药包扎。 尹昱惊魂未定的低着头，根本不 敢抬头看白凤眠。 眼看外伤已经弄好了，白凤眠才开口道：“抱歉了尹昱太子，让你受苦了。” 尹昱戒备的后缩，有些紧张的质问：“你……你还想干什么？白凤眠，你不守信用，你说过不杀我的！” 白凤眠点头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杀你。我目的很简单，就是攻陷南兆，将南兆划入我东陵的版图。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要杀你。” 尹昱抬头怒视白凤眠，指着自己的伤口说：“那这是什么，这些是什么？白凤眠，你……你简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放肆！”叠风怒斥道。 白凤眠抬手，阻拦叠 风继续说下去。 随后叹口气道：“太子殿下，你误会我了。我若是真的想杀你，又何必让他只挑肉多的地方割。如此对你，实非我所愿。我只是想用你的喊声，来劝降你的父皇罢了。” 白凤眠倒了一杯茶，递给尹昱，继续劝说：“太子殿下去过明州城海岸，应该看到过战争是何等惨烈。且不说如今都城的防卫力量，只有区区百人，就算是我带来的南兆将士，全数倒戈相向，他们也不是我南洋水师的对手。我以你为要挟，为的就是不想再看到尸山血海的场面。可我万万没想到啊，你的父皇……竟然如此薄情。” “唉……”白凤 眠摇头叹息。 尹昱攥着茶杯的手隐隐颤抖，思路不由得被白凤眠带着走了。 他的父皇，他的父皇怎么都不出来见他一面？城墙上为何一个父皇亲近的大臣都没有？ 为什么南兆都城，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掌控？ 城内到底怎么样了？ 父皇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个小子又是何人？ 尹昱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乱，完全看不清局面。 白凤眠见状，又拿了一些精致的点心，递到尹昱面前，继续道：“其实我们东陵，从来没想过侵略任何个国家。如今打到这里，目的也不过只有一个。” “什么目的？”尹昱问道。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给他画个饼 白凤眠回应道：“以战止战。南兆对我东陵屡次进犯，倘若我不一路杀过来，那南洋海岸的百姓，将会永无宁日！所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尹昱冷哼一声：“说的好听，那你倒是退兵啊。如今你们已经赢了，我们没力气再打了，你怎么不退兵？” 本以为白凤眠还会为自己找借口，没想到他直接开口道：“我们当然会退兵，但不是现在。” 退兵？ 白凤箫和叠风都诧异的看着白凤眠，二人却默契的没有插嘴。 尹昱也惊讶的看向白凤眠，难以置信的询问道：“你说……你会退兵？”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 ，我不会占据南兆国土，南兆仍旧可以有自己的主权。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日尹昱太子继位之后，只可以称王，不可以称帝。我要南兆对东陵，永远俯首称臣。只有这样，南兆才不会再次发动战争。千百年后，这里仍旧是你们尹家的天下。尹昱太子，觉得如何呢？” 尹昱攥紧茶杯，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的询问：“你是说，让我做南兆王？南兆国土，还是原来那些？我的权利也不会变？” 白凤眠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国土方面，东陵驻军要跨过沫阳关，毕竟沫阳关是天险，易守难攻。政权方面，我们绝不过多干 涉。至于称谓，不能叫南兆王，要叫平南王。保护南方国土平安的王。这样才算是东陵的属国。” 倘若白凤眠没有这些苛刻的条件，尹昱还会怀疑他的动机。 可白凤眠说了这些条件，尹昱反而相信他的话了。 而且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尹昱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有此想法，为何不让我父皇做平南王？为何选我？” 白凤眠笑了下：“这很简单，第一，南兆老皇帝年过古稀，命不久矣。而我需要一个年轻力壮的平南王，与我共同治理江山。第二，他做过皇帝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曾经权掌天下，又如何甘心屈居人下？即便他投诚，我也信不过他！至于第三，他不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不然他怎么会下一道圣旨，让岳家给梁河城用疫症呢？” 尹昱呼吸一紧，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这个命令，是他下的，只是以南兆皇帝的名义罢了。 如今看来，这件事，最好还是隐瞒下去，不然定然大失民心，激起民愤。 白凤眠从马车巷子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递到尹昱面前：“这是本王的衣服，还是王妃亲手做的，本王平日也不舍得穿，今日就先赠与太子殿下 了。殿下吃饱喝足，穿好衣服之后，再来告诉本王，你愿不愿意做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南王！”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跳下马车，带着白凤箫和叠风离开了。 他甚至没有留下一个侍卫看管尹昱，看起来，给足了诚意。 一行三人离开后，白凤箫有些担忧的说道：“九哥，你还真让他做平南王啊？尹昱就是个小人！” 白凤眠淡淡回应：“要有命活下去，才能做平南王。” 白凤箫惊讶道：“可是九哥不是答应不杀他？” 白凤眠嗤笑一声：“想杀他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他还答应了岳嵘，给她机会报杀父之仇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已经猜到你的目的了 白凤箫听到这话，委实松口气。 不过他又有些担忧的询问：“九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虽然你这番话，应该能让他投诚，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咱们还是进不去都城啊。” 白凤眠摇头道：“他一定有办法进去。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有一条逃生的通道。这条通道，通常会直接通往城外。他一定知道。” “啊？真的吗？父皇也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白凤眠无奈的笑笑：“因为你我都不是太子，可尹昱是，他是一国储君，南兆老皇帝又如此年迈，随时都会撒手人寰。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一定知道！” 只要找到了那 条暗道，他们就可以扭转局势。 …… 如今白凤眠的局面很被动，可寇义也知道，这种被动，无法持续太久。 就像白凤眠说的那样，城内没有足够的食物。 等着这些百姓都饿疯的时候，寇义就无法掌控局面了。 哪怕给他们都喂了软筋散，可药效是有时效的，等药效过了，局面一样会变得不可控。 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在争分夺秒，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寇义来到墨九如的房间，嘲弄的笑道：“怎么样，刚刚那场戏，精彩么？”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很精彩，你有勇有谋，还很会演戏，能将王爷拒之门 外，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寇义微微一怔，没想到墨九如竟然会给他正面的评价，这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应。 他抿了抿嘴道：“你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白凤眠看起来可是十分想知道。” 墨九如笑了笑：“我可比他聪明，他不知道的，我已经猜到了。” “哦？说来听听？”寇义有些好奇。 墨九如继续道：“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可这话是约束君子的。对你来说，你只想羞辱王爷，或者说，羞辱白家所有人。” “你果然聪……”话还没说完，寇义就沉了脸色，因为他发现自己被 墨九如拐着弯的骂了一句。 什么叫这话是约束君子的？ 合着他没有被这句话约束，所以他就是小人了？ 寇义白了一眼墨九如，没好气的开口道：“没错，我就是要羞辱他，但是羞辱他的前提，是找到那三十六封书信。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你来帮帮我？” 墨九如有些好笑的说道：“城里都是你的人，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找得到呢？” “因为这些书信，是墨开山藏起来的。而这些线索，也是墨开山留下的。所以我认为，能找到书信的关键点，或许就在于墨家人。” 墨九如看着寇义，觉得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只是她现在也很迟疑，不知该不该帮他。 许是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寇义直接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对南兆没兴趣，对东陵和南兆的国土之争，更没兴趣。我只是想出一口恶气！倘若你将书信找到给我，我立刻放了城中百姓，无论我对白凤眠做什么，都会让东陵赢得这一场大战的胜利，不会再徒增死伤。” 说到这里，似乎担心墨九如不同意，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也不会杀白凤眠。” 寇义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九如，让墨九如心里十分不安。 因为这世上有太多方法，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跟琵琶有关 就在墨九如迟疑的时候，寇义忽然开口道：“你别忘了，郁离还在我手上，虽然……我并不打算用她来威胁你。” “这已经是威胁了！”墨九如有些生气的站起身。 寇义扔给她一套衣服，开口道：“我在门外等你。” 看来寇义打算带墨九如出去。 墨九如看了看那套衣服，是神机阁的黑衣人穿的，除了衣服，还有个面具。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心中明白寇义这是防着谁呢，自然是防着玄骧。 不过墨九如并不十分担心，因为玄骧找她，似乎从来就不是靠眼睛。 墨九如摸了摸脖子上的乾坤玉，最终决定，先找 书信。 片刻后墨九如换好衣服走出来，寇义也没耽搁，甚至没有给墨九如机会靠近外城墙，直接带着她走下城墙，去往岳家将军府。 走在路上，墨九如看到越来越多的百姓不省人事。 她现在甚至分不清，这些百姓是因为药物作用昏迷不醒，还是因为已经饿晕了。 墨九如开口道：“人不吃东西，最多可以活七日，可若是不吃不喝，三日就要危及性命了。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 寇义冷笑一声：“你还真是长了一个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南兆的老皇帝自己都不理会他子民的死活，你跟这瞎操什么心？” “那老皇 帝，真是疯了！”墨九如忍不住骂了一句。 寇义摇头道：“他不是疯了，他是快死了。别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做皇帝的，偏偏死了也要拉人陪葬，希望自己下去，也有人伺候，你说可笑不可笑。” 墨九如微微皱眉，老皇帝快死了？ 老皇帝快死了，尹昱太子在白凤眠手上，这么说来，南兆已经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了。 所以现在老皇帝的所作所为，也未必是为了复国。 或许真的像寇义说的那般，他就是垂死挣扎，想拉所有人陪葬。 墨九如开始有些担心了，都说十面埋伏，也要留下一线生机。 否则人 知自己已经走入绝路，极有可能奋起反扑，来一个同归于尽。 南兆老皇帝，会不会就想跟白凤眠，同归于尽呢 “好了，不要走神了。我们到了！”寇义知道墨九如在担心什么，他没兴趣理会，他只想找到那些书信。 …… 二人进入将军府，目标很明确，还是查询将军府中所有的玉器。 墨九如看了一圈，没有太大的收获。 她拿着玉匣子，开口道：“这太小的玉器，装不下书信。大一些的玉器，都是实心儿的，也没发现什么机关，看来看去，只有这个玉匣子像是存放书信的东西，可它又是空的。” 寇义皱眉道 ：“你能说点我不知道的么？” 墨九如撇撇嘴，从怀中拿出墨开山的钦差纪程递给寇义：“这是我……这是墨开山的钦差纪程，我知道的线索，都是从这里面看到的。并不会比你多多少。” 寇义把钦差纪程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跟随墨九如继续在将军府游走。 走了许久之后，墨九如询问道：“你可有在将军府，看到什么关于琵琶的东西？” 寇义看向她，疑惑道：“琵琶？”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你之前说的那句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就是形容琵琶曲的。或许关键不在玉器上，而是在琵琶上？”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不是琵琶 寇义听到这话，立刻吩咐手下，去把整个将军府所有的乐器都翻找出来，一一砸碎了。 结果一样不尽人意，没有任何发现。 寇义开口道：“将军府没有，或许天工坊的旧址会有，我们去知味楼！” 他将钦差纪程还给墨九如，显然也是没有从中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他看来，墨开山那些忏悔，都是废话！ …… 知味楼。 众人来到知味楼，此刻这里也是人去镂空，一片狼藉的模样。 因为是酒楼，房间比较多，但是陈设却都十分简单。 寇义的手下查找许久，别说琵琶了，连个笛子都没有看见。 寇义皱眉 看向墨九如：“你听见了，这里没有琵琶，也没有玉器。你到底还能不能找到？继续磨蹭，别怪我不客气！” 墨九如无奈道：“你逼我也没用，你既然偷听了我们说话，也从郁离口中得到了许多信息，你就应该知道，我比你更想找到那些书信。但是心有余，力不足！” 寇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有些烦躁的说道：“那个黄天一是个短命的，没了妻儿，也没有后人，临死之前就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再无其他线索。他到底把东西，藏哪了？” 一阵风吹过，掀开了后堂的门帘。 墨九如顺着后门看出去，见到了一个一棵硕果 累累的大树。 墨九如好奇的走出去，寇义急忙追上开口道：“你去哪？” 墨九如没理会他，而是来到院子里看向这棵树。 她缓缓开口道：“黄天一跟他的发妻，感情应该很好吧？” 寇义没好气的回应：“我怎么知道？” 许是觉得墨九如这个问题，或许跟书信藏身之地有关。 寇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岳家夫人说，他死了发妻之后，就再也没有续弦，应该是感情还不错。” 墨九如继续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什么？你说什么？”寇义疑惑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转 头看向寇义：“这是一颗枇杷树，或许黄老先生口中的‘琵琶’并非是乐器，而是暗喻此树。毕竟他既想将消息流传下来，但是又不能将秘密公之于众，所以才会如此迂回。” 寇义眼睛一亮急忙道：“来人，在树下挖！” 众人立刻开始动手挖掘，然而挖了许久，连树根都挖出来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寇义看向墨九如，没好气的说道：“你糊弄我？” 墨九如无奈：“我只是推测而已。再说了，三十多年了，当年浅埋的东西，说不定也已经沉入地下。土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寇义抿了抿嘴，耐着性子开口道：“继续扩 大范围和深度，仔细挖掘。” 手下人当即领命，继续动手。 …… 是夜。 墨九如在等待挖掘结果，白凤眠在等待尹昱的答案。 还不等尹昱想好答案，岳嵘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了。 岳嵘来到白凤眠面前，略显担忧的说道：“王爷，四大城门都已经封/锁了，全部浇了铸铁，根本打不开。除此之外，城里堆满了百姓，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据说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白凤箫惊讶道：“南兆老皇帝是疯了吗？这样虐待百姓。” 岳嵘担忧的开口道：“我只怕……不是虐待这么简单。他好像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放尹昱回城 白凤箫瞪大眼睛：“你是说，他要让所有百姓给他陪葬吗？” 岳嵘点点头。 白凤箫撇撇嘴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不必打了，只要跟他耗着，他还不是迟早都要饿死。” 白凤眠和岳嵘齐声道：“不行！” 岳嵘看向白凤眠，白凤眠开口道：“继续耗下去，先死的肯定不是老皇帝，而是那些百姓。百姓饿死了，外面的南兆将士就会军心不稳，到时候我们这边，便会内乱。看来还得在尹昱身上，下点工夫。” 岳嵘也是这个意思，她也担心自己的亲人。 这边白凤眠话音刚落，那边叠风就来禀报道：“王爷，尹昱太子说要见你。” 白凤眠眼睛一亮，开口道：“看来他有答案了。” “九哥，我跟你去！” 白凤眠点点头，带着白凤箫来到马车上见尹昱。 此刻尹昱穿着白凤眠的衣服，少了几分阶下囚的狼狈，看起来又有几分太子的样子了。 他看向白凤眠，开门见山的说道：“白凤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跟我说过的话，可不能出尔反尔。” 白凤眠点头道：“那是自然。” 尹昱迟疑片刻，继续道：“空口无凭！” 白凤眠接话：“我可以立字为据。” “好！”尹昱一口应下。 白凤眠当即吩咐叠风拿来文房四宝，随后按照尹昱的要求 ，写了一张字据，并且盖上了楚王的印信。 尹昱拿到字据，委实松口气，可他仍旧不愿意将暗道的秘密告知白凤眠。 他继续说道：“你将我太子府的亲卫还给我，我带着他们从密道进城，明日天亮之前，就可以掌控城中局面。我会将我父皇和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都软禁起来，听候发落。” “不行！”白凤箫忍不住开口拒绝，这尹昱本来就不值得信任，放他回去，他若是不认账了，那白凤眠这边不就更被动了？ 然而白凤眠却开口道：“景明，不得无礼。既然尹昱太子信任我们，我们也该信任他才是。” 听白凤眠这么说，尹昱的脸 色好看了几分。 不过白凤眠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太子殿下，你确定你进城之后，就能掌控局势么？据我所知，城中有巡城卫五百余人，除此之外，还有文武百官的家丁和侍卫，还有宫里的御前侍卫。你区区二十人，只怕很难扭转局势。” 尹昱开口道：“你放心好了，他们本就都听我的，父皇已经油尽灯枯了！” 尹昱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了，略显紧张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笑了笑道：“好，只要太子殿下胸有成竹就好，景明，立刻把那些亲兵放了，给他们备马，放太子殿下离去！” 白凤眠有些不情愿，却也 点头应下。 一盏茶后，尹昱带着他的亲兵，策马离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白凤箫还是担忧道：“九哥，我觉得他不可信啊！” 白凤眠点头道：“他确实不可信，所以，你现在要带着叠风，跟上去。” 白凤箫眼睛一亮，急忙道：“好，我早知道九哥不会这么轻敌。” 白凤眠继续叮嘱道：“寇义若是看不到我在阵前，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耗下去。你带着人马跟在尹昱身后，见到南兆皇帝和百官的时候，不必多言，直接拿下尹昱。” 白凤箫点头道：“我明白，老皇帝快死了，南兆官员现在都听尹昱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找到了！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一切小心。我们里应外合！” 白凤箫点头应下。 …… 与此同时，墨九如那边，也已经挖的不能再挖了。 神机阁人，连那棵枇杷树都挖倒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寇义气急败坏的开口道：“墨九如，你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不怕告诉你，继续拖延下去，死的是南兆百姓，乱的是东陵的军心，跟我毫无关系，我随时可以脱身。怕只怕你的好夫君，就算能拿下都城，也是不得民心。惹急了那些投降的将士，临阵倒戈，也不是不可能的。” 墨九如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有些无奈道：“你这人，怎么说你都 不明白呢？我也是推测，我拿到的线索都跟你分享了，推测是什么，就是未经证实的大胆假设，那我们需要小心求证一下，才能知道推测的对不对啊。” “那你现在证明了么？”寇义指向满地狼藉的园子，和那棵倒在地上的大树。 墨九如观察那棵树，仔细想了想开口道：“这棵树好像挺粗的，你说，会不会藏在树干里？” “是你傻还是我傻？藏在树干里？树还能活么？”寇义反驳道。 墨九如撇撇嘴：“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大树的养分都是靠树皮来传送的。在树干上掏出一个洞来，把东西,藏进去，再将 挖下来的树皮贴回去，经年累月之后，自然长得天衣无缝。反正树都砍倒了，就切开看看呗。” 寇义还是觉得不可能，不过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吧！ “来人，把树锯断！” 寇义一声令下，手下人立刻开始干活。 众人从树根的地方开始小心的锯开大树，锯断了几次，都没有收获。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你们不要纠结在树根附近，往上一点。树是会长的！” 寇义觉得有道理，吩咐手下人往上一点。 令人惊喜的是，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众人真的在大树中，找到了一个玉匣子。 “主子！找到了！” 手下拿着一 个有些分辨不出颜色玉匣子，跑到寇义面前。 寇义和墨九如都急忙迎上去，二人都面露喜色。 寇义看着墨九如傻笑，墨九如焦急道：“快打开啊！” 寇义连忙收敛笑容，点头道：“对，打开，打开！” 寇义拿着木匣子来到水缸旁边，用里面的水简单清洗了一下上面的污渍。 清洗干净之后，却发现这个玉匣子好像是一个整体，根本没有可以打开的盖子。 就在寇义疑惑的时候，墨九如开口道：“你看这里有几个卡槽，是不是可以插进去什么东西？” 寇义仔细看了看，随后说道：“玉盘？” 墨九如点点头。 寇义连 忙将玉盘拿出来，顺着卡槽插进去，每一个玉盘，只能插进去一个边缘，可当三个玉盘都插进之后，玉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开了！”寇义激动的看向里面，果不其然，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叠书信。 每一封书信的封面都写着“宣荆山亲启”。 寇义将信拿出来，一股脑的塞到墨九如手上，只留下一封小心翼翼的打开查看。 看他紧张而激动的模样，墨九如可以确认，寇义没说谎，他对两国相争并不感兴趣，对于谁胜谁负更加不会插手。 他只是想找信，或者说，他只是想报复东陵皇室。 墨九如看着手上的一叠信，想了想也拆开了一封。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信中写了什么 “宣爱卿慧鉴……” 单看这开头一句，墨九如便可得知，这封信是先帝写给宣荆山的。 她继续往下看。 “爱卿上次来信，言明以身为饵，假意投诚之计，朕深感认同。明州盐场黑暗，牵连甚广，上有官官相护，下有财帛相助，还望爱卿可出淤泥而不染，莫忘初心……” 墨九如看完手上的一封信，看到落款的位置，清晰可见的，盖着玉玺大印！ 她正要拆开下一封，寇义却直接将那些书信夺回。 他随意寻了台阶坐下，将手上的书信，一封一封拆开看。 每看完一封，就交给墨九如。 墨九如便跟在他后面，也将那些书 信一封一封看完了。 当二人看完所有书信之后，全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沉默到就连玄骧出现在院子里，二人都没有反应。 直到寇义的手下，跟玄骧打起来，闹出了动静，二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墨九如下意识惊呼：“玄骧！” 玄骧从战圈脱身而出，来到墨九如身边，一把拿掉了她脸上面具，开口抱怨着：“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穿成这副模样。怎么样，他可有伤害你？” 如今是夜晚，寇义拿玄骧没有办法。 幸而寇义也没打算此刻与二人相争。 他抬起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不要近前。 随后看向墨九 如，开口道：“我可以放你走，可你不能干涉我接下来的举动。” 墨九如听得出，寇义语气里，都是浓郁的悲伤。 她心里也很难受，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寇义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要让白凤眠亲口讲这三十六封书信，宣告于天下，我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白家人的伪善，我要让东陵皇室，身败名裂，无颜再苟活于世！我一定要为宣家，讨回一个公道！” 寇义话音落下，便拿着书信飞身离去。 神机阁的侍卫见状，纷纷抬步跟上。 玄骧有些意外的开口道：“这么轻易就走了？” 墨九如皱眉道：“他拿走 了我的乾坤玉。” “啊？”玄骧惊讶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点点头，之前寇义确实把乾坤玉还给她了，但是今日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乾坤玉又不见了。 能不动声色的把乾坤玉拿走，自然就只有抓她的寇义了。 玄骧见墨九如眉头紧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普通人用不了乾坤玉。他拿去也无甚用处。” 只是白天的时候，他要更收敛一些，万万不能像上次一样，内力亏空太多了。 玄骧看向墨九如询问道：“对了，你们找到书信了，信中写了什么？” 墨九如叹口气道：“宣荆山确实是被冤枉的，当年， 他是为了沈廷恩，才毛遂自荐去明州城做巡盐御史的。” “为了给沈廷恩平反？”玄骧追问。 墨九如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头道：“没错，虽然当年明州城提交上来的证据确凿，还有万民书控诉，以及三司会审，六部核查，都证明沈廷恩贪墨渎职了。可宣荆山执意认为沈廷恩没有做过。所以他亲自下明州，调查此案。有了前面几任巡盐御史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宣荆山与先帝商议，不与明州盐商正面对抗，而是选择更加迂回的方式，进行调查。所以他假意与之同流合污，暗中渗透明州盐场，收集证据。” “那他都查到了什么？”玄骧继续询问。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原来如此 墨九如叹口气道：“当年沈廷恩抵达明州城后，就大刀阔斧的开始调查明州盐场，虽然他遇到了很多阻力，可仍旧利用黑白两道的势力，查出了盐商偷税的事实证据。除此之外，还有盐商每年给各地官员的好处。小到地方县令，大到一品大员，几乎整个官场，都被明州城盐商笼络在内。其他城市的盐商，根本卖不出去官盐，为了糊口只能走私盐。” “照你这么说，沈廷恩真的没有贪墨渎职？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玄骧追问。 墨九如点头：“没错，沈廷恩是从未贪墨，甚至与盐商闹得不可开交，他为了惩戒盐商，甚至不许明州城兜售 海盐，暂停了明州所有盐务。沈廷恩则从内陆地区挖掘湖盐和矿盐，用来供给百姓。差点就断了盐商的财路。明州城盐商自然容不下他，就伪造了许多他贪污的证据。” “那万民书也是伪造的？” 墨九如苦涩一笑道：“万民书是真的，四大盐商承诺给百姓好处，谁出面指认沈廷恩贪污，就给谁一百两银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民书，就是用万两黄金换来的。” 玄骧到抽一口气道：“整个明州城的百姓，都为了这银子，埋没了良心吗？” 墨九如看向玄骧，无奈的开口道：“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愿意帮盐商的，不仅可以拿到 银子，还能留住性命，不愿意帮忙的，那便是人财两空。你让他们怎么选？良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代价太大了。看看沈廷恩，就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些都是宣荆山和先帝书信中记载的？”玄骧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点头：“没错，这三十六封书信，都是先帝写给宣荆山的，因为是回信，所以内容未必完整，却也不难拼凑出事实真相。” “那宣荆山又是因何而死？” 墨九如继续说道：“宣荆山抵达明州之后，假意同流合污，在职三年，贪墨百万。由此赢得了四大盐商的信任。他慢慢渗透到盐场内部，完全掌控了他们 偷税和行贿的证据，以及垄断盐务的手段。也拿到了官员这么多年来，贪墨数额的账簿。本来一切向好，却不曾想，先帝因为一场大病，一蹶不振。” 玄骧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因为先帝死的太突然了，没有人能证明宣荆山的清白了？” 墨九如开口道：“你说对了一半。先帝弥留之际，送出最后一封书信，信中言明，让宣荆山即刻回京述职，他会为宣荆山证明他不曾贪墨。并且会用宣荆山收集的整局，来整顿官场，肃清盐场。只可惜……” “只可惜，不等宣荆山回京，将一切真相揭露，先帝就驾崩了？” 墨九如点点头： “没错，多半是如此吧。” 玄骧思忖片刻后，询问道：“先帝死了，没有人能证明宣荆山是清白的，所以当今当今陛下和太后，就以贪墨渎职的罪名，治他于死地。那当今陛下和太后，到底知不知道。宣荆山跟先帝的约定？” 墨九如看向玄骧，苦涩一笑道：“玄骧，书信是有来有往的。” 是啊，宣荆山三年收到陛下回信三十六封，那陛下必然也是收到宣荆山呈报的书信三十六封。 那三十六封信，足以证明宣荆山的清白。 可当今陛下和太后，都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为什么呢？”玄骧有些想不通：“皇帝不爱清官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老皇帝疯了吧 墨九如想了想回道：“新帝登基，要政绩。太后掌权，要利益。除此之外，太后也要护着与盐商勾结的左家！呵，这还真是一点也不难猜！” 玄骧听完墨九如的解释，眉头紧锁。 他摇摇头道：“都说南兆皇室已经腐朽，我看东陵，也好不到哪里去。” 墨九如点头认同：“上位者好日子过得太久了，早就不记得民间疾苦了。只贪图富贵和虚名。走吧，我看寇义拿到书信，也不会再帮南兆皇帝了，我们还是快回到王爷身边去，以免他看不到我，被寇义威胁。” 玄骧点头道：“带你出城不难！” 二人离开知味楼，看到京城百姓还 在睡觉，他们没有节外生枝，直接寻了城墙边打算一跃而出。 只是离开之前，墨九如又忍不住担忧道：“不知道郁离怎么样了。” 玄骧回应：“她是神机阁的人，也不算与寇义为敌，相信寇义不会伤害她的。等她不受控制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我们还是先去跟白凤眠汇合。” 墨九如点点头，也知道现在去问寇义要人，也是要不来的，不如先出城。 …… 就在墨九如和玄骧出城的时候，白凤箫已经尾随尹昱进城了。 果不其然，南兆皇宫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外。 众人沿着暗道走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就在皇宫大殿的地 下暗室中。 南兆老皇帝已经气若游丝，躺在那石床上，还不忘让人去送死。 “薛丞相，六部尚书，何在啊？”老皇帝闭着眼睛，呼唤着自己的重臣。 几个大臣围上来，齐声道：“微臣在。” 老皇帝继续道：“朕走了以后，由太子继位。后宫所有女子，一律陪葬皇陵。” 皇帝那些妃嫔听到这话都吓得脸色惨白，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老皇帝继续道：“南兆保得住，岳家满门抄斩。南兆保不住，那就在破城之前，屠了全城百姓！” “什么？”薛丞相瞪大眼睛看向老皇帝，满脸难以置信。 老皇帝气息有 些不稳，扯着嗓子喊道：“不忠于我南兆的，都该死，都该死！白凤眠想做仁义之师，朕偏偏就不让他称心如意，杀了所有人，对外宣称，是白凤眠屠城！我看他东陵，以后还如何在四国面前立足！想要一同江山，做梦！哈哈哈哈，杀了，都给朕杀了，都给朕杀了！哈哈哈哈……” 那些官员面面相觑，没人敢接旨，却也没人敢抗旨。 然而就在此时，老皇帝竟然笑着笑着，直接驾崩了！ “陛下啊——” “父皇！”尹昱的声音忽然响在通道口。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尹昱带着亲兵冲进来。 薛丞相见状瞬间面露喜色：“太子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子回来，咱们南兆就有救了啊！” 尹昱扑向老皇帝，正要说什么，忽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等尹昱回头看的时候，白凤箫已经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猝不及防的点了他的穴道。 “呦，老皇帝死的够快的，没能见到自己儿子最后一面，多少有点遗憾吧？”白凤箫勾唇冷笑。 其他侍卫也纷纷冲进来，瞬间控制了局面。 毕竟藏在这里的都是官员和妃嫔，没有几个会武功的。 而白凤箫带来的，都是楚王府的高手。 尹昱看着白凤箫，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你怎么跟进来了？白凤眠他不守信用！”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糟了，被暗算 白凤箫笑了笑：“太子殿下别误会，我九哥怎么会不守信用呢？我九哥是担心你控制不了局面，所以让我来帮帮你。好了，先别急着伤心了，既然现在老皇帝驾崩了，那你就可以原地继位了。太子殿下，下令开城门吧！” 白凤箫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尹昱提起来。 尹昱现在除了能说话之外，根本全身都动不了，哪里还有拒绝的资格？ 他无奈道：“楚王殿下过虑了，这里所有人，都会听我掌控。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们上去再说吧。” 白凤箫啪啪两下，解开了尹昱的穴道，却拿了匕首，放在他肩膀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尹昱敢怒不敢 言。 毕竟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在白凤箫面前，根本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他相信自己稍作反抗，就会血溅当场了。 所以尹昱十分配合，带着众人朝着地道出口走去。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走到出口的时候，竟然推不开暗门。 尹昱努力了几次，都推不开。 他回头看向薛丞相：“薛丞相，这门怎么打不开？” 薛丞相想了想说道：“许是外面的人怕有人冲进来，从外面遮挡住了，太子殿下不妨喊一喊。” 尹昱点点头，开口大喊：“本太子回来了，外面的人，把门打开！” 果不其然，听到动静之后，外面果然有搬抬东西 的声音。 尹昱重重松口气。 片刻后，暗门被打开一个口子，一道光线投射进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要出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冒着烟的竹筒扔了进来。 尹昱惊呼道：“什么东西？” 白凤箫也脸色一凛，惊声道：“有毒，闭气！” 然而这暗道本就是密封的空间，闭气又能闭多久呢。 没过多久，地道里所有人，都纷纷昏迷不醒了。 等听到地道里没有动静之后，那暗门才彻底打开。 一个黑衣银面的女子，站在门口，勾唇冷笑道：“把那几个东陵人带出来，剩下的……全都给我杀了！” 这个黑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一 直爱慕孤城，讨厌郁离的孤影。 —— 都城外，东陵军营。 玄骧带着墨九如来到军营的时候，城墙上那亲人团聚的戏码，还没结束。 每次只出来一个人，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这场戏根本无法落下帷幕。 此时此刻，岳嵘带来的南兆将士们，早就心里长草了，一个个都无心恋战，只盼着下一个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白凤眠对这种局面，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就像他看到墨九如突然出现的时候一样，根本难以控制自己激动而喜悦的心情。 “九如？！”白凤眠飞身而起，扑向迎面走来的墨九如。 墨九如也跑向 白凤眠，夫妻二人情难自控的拥抱在一起。 走在墨九如身后的玄骧，微微皱眉，感觉胸口又有点不舒服了。 过去见到墨九如和白凤眠亲密，他只觉得可笑，倒也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可今日，他确实觉得难受，还有些刺眼。 玄骧别开脸，不去看这一幕。 而墨九如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一直跟白凤眠抱着。 她急忙从白凤眠怀中退出来一些，开口道：“王爷，寇义已经拿到宣荆山的书信了，他的目的就是那些信，不会阻拦你攻陷都城。都城里面现在都是被喂了软筋散的百姓，他们已经饿了快三天了。必须尽快破城，给百姓吃食。”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寇义开出的条件 白凤眠点头道：“难怪寇义离开之后，一直不曾出现。是他放你走的？还是玄骧救了你？” 墨九如回应道：“是他放了我，不过……他似乎不打算放过你。” 白凤眠安抚道：“别担心，没事的，景明已经跟随尹昱进了城内，控制住尹昱，就控制住都城内部了，寇义一个人搭台，是唱不成戏的。” 听到白凤眠这样的安排，墨九如松口气，接下来只要等白凤箫的信号就好了。 然而天亮时分，众人没有等来白凤箫的信号，却在城墙上，看到寇义，挟持了白凤箫。 “白凤眠，一夜没见，你的小动作可真是多啊！”寇义将 白凤箫推在城墙上，让他半个身子探出城墙。 白凤箫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九哥，别管我，我中了他的毒了。他根本没有跟南兆老皇帝合作，他已经把南兆皇帝和文武百官，全都杀了！” 城墙上的南兆侍卫听到这话，瞬间吓得扔掉了手上兵器，慌不择路的跑下城墙。 寇义瞥了他一眼，并未在意。 而是看向白凤眠继续道：“白凤眠，你不是想要南兆都城么？我送你一份见面礼，杀了文武百官和南兆皇室所有人。现在这城里，只剩下百姓和一些不成气候的侍卫了。你想要，随时可以拿走！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都城和 白凤箫的性命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怎么选呢？” 白凤眠想都没想，当即开口道：“放了他！你的敌人是我！” “错了，我的敌人，是所有姓白的人！不仅仅是你，而是包括你！”寇义朝着白凤眠扔出一个折子。 白凤眠急忙伸手接住。 折子很厚，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白凤眠没仔细看，而是看向寇义，想知道他的目的。 寇义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你不会为了一个区区都城，就放弃你弟弟性命的。所以我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哈哈哈哈。现在，我才是认真的说。” “寇义，你到底 想干什么？你先放了十三殿下！为宣家平反，我们需要楚王和十三王爷的帮助啊！”墨九如开口游说。 寇义冷声道：“你闭嘴，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宣家后人的份儿上，单从你嫁给白家人，我就不可能饶你性命。现在我不杀你，你最好也不要挑衅我的底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墨九如。 尤其是东陵的将士，都显得有些惊讶。 楚王妃不是姓墨么？怎么成了宣家后人？ 不等众人想清楚，寇义便继续道：“白凤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要你从都城，徒步走回东陵京城，每经过一个城镇，就要在人最多的地方 ，高声将你手上的东西，朗读出来。一字不漏。只要你做得到，我还你一个毫发无伤的弟弟。可你若是做不到……” 寇义手起刀落，噗呲一声，刺入了白凤箫的肩膀。 “啊——唔！”白凤箫下意识惊呼出声，却又担心自己影响了白凤眠，连忙咬牙忍住。 而白凤眠则紧张的喊道：“不要，你不要伤害他！” 寇义冷笑一声道：“我可以不伤害他，那你就别磨蹭了。我先带他去苍南城，等你了！哈哈哈！” 寇义话音落下，神机阁的人，便朝着城墙上扔出许多竹筒。 竹筒瞬间冒出青烟，墨九如急忙道：“有毒，小心！”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令人心痛 众人不仅仅被那青烟呛的直咳嗽，也被烟雾遮挡了视线。 墨九如无法再看清眼前的局面，却能听到寇义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墨九如管好你的人，否则我对郁离，一样不会客气！” 很显然，寇义还是忌惮玄骧的！ 等烟雾散去之后，城墙上已经没有了神机阁众人的身影。 他们身法极快，犹如鬼魅！ 白凤眠急忙下令：“来人，朝苍南城方向追！” 当即有一小队骑兵，朝着苍南城方向追过去。 秦桑见状也急声道：“我也去！” 不等白凤眠阻拦，秦桑已经策马跟上了那一队骑兵，朝着苍南城疾驰而去。 而与此同 时，城墙上又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王爷，是叠风！”墨九如指向城墙上。 城墙上的叠风艰难的探出一个头，他伸出手想要吸引城墙下白凤眠的注意力。 那只手上，布满鲜血！ 白凤眠心里一紧，急忙道：“快去救人！” …… 因为四大城门都浇筑了铸铁，所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破门进城。 东陵大军只能搭建云梯，越过城墙，进入都城。 幸运的是，都城已经群龙无首，只剩下百姓和一些没有方向的巡城卫。 所以白凤眠占据都城，十分顺利。 两个时辰后，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 可白凤眠却怎么都笑不 出来。 看着院子里，平整的摆放着十个影卫的尸体，白凤眠就觉得心痛难当。 这都是他楚王府的影卫，这么多年来，跟着他身边出生入死，他早就把他们都当做兄弟了。 可如今，他们却生死相别。 墨九如双手染血的走出客房。 白凤眠见状急忙询问道：“叠风怎么样了？” 墨九如开口安抚道：“王爷放心，叠风侍卫虽然伤的严重，但是没有伤及要害。我已经帮他处理好伤口了，只要不发炎，一定可以平安渡过难关的。” 白凤眠重重松口气，他扶着墨九如的肩膀，难以自控的将重量压在墨九如身上。 他声音沙哑的 开口道：“叠风的心，比常人偏了一寸，幸好，幸好……” 所有侍卫都是一剑穿胸。 叠风之所以没有死，完全是因为他走运，心脏比普通人，偏离了一寸。 墨九如看着那些尸体，心里也很难过。 过去在楚王府的日子，进进出出的总能看到这些阳光爽朗的面容。 可如今却都没了生气。 墨九如有些心痛的别开脸，随后开口道：“王爷，我们不能在都城耽搁了，我们得去苍南城，救十三殿下。寇义这个人，心狠手辣，你若长时间不去，他一定会折磨十三殿下的。”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你先休息片刻，本王去交代一下 ，立刻启程。” 墨九如点点头，示意白凤眠离去。 白凤眠离开后，玄骧凑上前来：“你怎么没告诉他，乾坤玉不在你手上了。” 墨九如回应道：“他靠乾坤玉来判断我是否安全，如果告诉他乾坤玉被拿走了，他岂不是要多担心一个人。眼下还是救十三王爷最重要。” 玄骧挑眉道：“我倒是觉得，寇义不会杀白凤箫，顶多就是折磨一二。毕竟他太想看见白凤眠遭罪了。” 是啊，从都城徒步走回京城，这要消耗多少体力和时间。 白凤眠……撑得下去么？ “对了，寇义给白凤眠那个折子里面，写了什么？”玄骧有些好奇。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人皮！ 墨九如回应道：“我没看见，不过，也不难猜想。” 玄骧想了想道：“是宣荆山留下的那三十六封书信？” 墨九如接话：“应该还有墨开山留下的，钦差纪程。” 二人的猜想，一点也没错。 白凤眠安顿好都城的事情之后，便打开了那个折子。 厚厚的一叠，里面的内容，与墨九如和玄骧的猜测，一模一样。 白凤眠看着那折子里的内容，忍不住犯愁的捏紧了眉心。 他并不想逃避事实真相，只是眼下这种局面，揭露当今陛下的伪善，和当今太后的阴损，必然会动摇国本。 而且…… 没有这一份文书，他回京尚且会遇到千难万 阻。 有了这一份文书，他只怕连京城都进不去了。 那他的母妃怎么办？ 白凤眠叹口气，将文书放入怀中，走出了房间。 此刻岳家兄妹，以及墨九如和玄骧，都等在院子里。 白凤眠看向岳峥和岳嵘，开口道：“如今，南兆群龙无首，没有皇帝和百官，只能靠岳家来重新整顿大小事宜。本王在此册封岳峥为安南侯，待本王回京之后，向父皇请旨，正式册封的文书和金印，就会送过来。岳峥岳嵘，你们兄妹二人，一定要治理好南兆。” 岳峥和岳嵘点点头。 岳峥开口道：“楚王殿下不必担心都城，你还是尽快启程，去救十三王爷吧， 剩下的事，我们来善后。” 白凤眠点头道：“你们不要掉以轻心，南兆各路诸侯极有可能会发动小规模的反抗，到时候还需谨慎处理。顾开继会统领南洋水师，与你们配合。” 兄妹二人齐声应是。 白凤眠又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叹口气道：“此番要事在身，不能继续耽搁，叠风侍卫，还望你们替本王照料一二。待他康复之后，让他去明州城，投奔霍霆之。” 岳嵘回应道：“王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说到这里，岳嵘又看向墨九如，继续道：“母亲已经跟我说了疫症毒药的事情，多谢，你有心了。” 墨九如摇头道：“受之有 愧，本想帮她们，不曾想差点害了她们。” 岳嵘微微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白凤眠便带着墨九如和玄骧，以及一队二十人的骑兵，离开了都城。 然而一行人离开都城，还没走出三里地，忽然一支暗箭，不知从哪射出来，嗖的一下，直接刺向白凤眠。 幸亏白凤眠身手敏捷，一个倒仰，躲过了暗箭。 暗箭射入了身后的地面上。 众人定睛一看，暗箭上居然插着什么东西。 白凤眠急忙勒停马儿，跑过去查看。 墨九如和玄骧也连忙下马围过去。 白凤眠将东西拿起来看了一下，瞬间瞳孔一缩。 墨九如 也忍不住惊呼道：“是人皮！” 没错，就是人皮 ，尺寸不大，只有一寸见方。 可是血淋淋的，显然是刚刚剥下来不久的。 玄骧从白凤手上接过人皮，看到上面写了两个字“徒步”。 白凤眠咬牙道：“寇义，你个王八蛋，你有本事冲着本王来！” 周围的树林，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窸窣声，却没有人回应白凤眠的话。 很显然，这块人皮是属于白凤箫的。 而寇义的举动，就是在告诉白凤眠，不许骑马，只可以徒步。 白凤眠攥紧拳头，却无计可施，这神机阁的人，神出鬼没，根本让人看不到踪迹。 敌暗我明，只能任人摆布。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你不是阁主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朝着空气大喊道：“寇义，本王可以听你的，但是你不许再伤害我弟弟，否则的话，本王就算是倾尽所有，也会将当年往事，彻底掩埋，让你们宣家，永远没有平反昭雪的一日！永世背负贪官污吏的恶名！” 周围仍旧没有回应白凤眠的声音。 但是白凤眠知道，寇义一定听见了！ 白凤眠将马鞭扔给手下，随后看向玄骧：“你先带九如去苍南城等我。” 不等玄骧回应，墨九如便拒绝道：“不行，我要跟王爷一起走。” 白凤眠摇头道：“九如，你的脚力不及我快，我不想在路上耽搁时间。” 墨九 如急忙道：“我可以乘坐马车，王爷，你也不能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的走路，总要上车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墨九如也朝着周围大喊道：“寇义想让你走回京城，就不能把你一下累死了，总得劳逸结合才行啊！” 白凤眠知道，这话是说给寇义听的。 白凤眠想了想，让墨九如离开他的视线，他也是不安心，一起走，倒也有个照应。 “也好，那你和玄骧就在马车里，跟在本王身边。” 众人没有意见，再次上路。 …… 都城外村落，某民宅。 啪！啪！啪！ 孤影拿着一根带倒刺的鞭子，用力抽打在郁离身上。 “说不 说，你到底说不说！”孤影厉声质问。 然而郁离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 只有鞭子落下的时候，她才会微微蹙眉，却仍旧不会发出半点呼痛的声音。 孤影打得满头大汗，却未能从郁离口中逼问出半个字。 她气急败坏的将鞭子扔掉，直接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说是吧？那我看你的舌头，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我帮你切了她，再喂给你吃下去，让你好好尝尝自己的滋味！” 话音落下，孤影就捏起郁离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 眼看匕首的尖端已经深入郁离的口腔了，忽然这房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哐 当一声过后，寇义从外面走了进来：“住手！” 孤影回头看向寇义，连忙退到一旁，恭敬的开口道：“阁主。” 寇义看了看满身是血的郁离，又看了看拿着匕首的孤影，随后直接一脚踹在孤影的肚子上。 直接将人踹飞三步开外。 “唔！”孤影忍痛跪在地上：“阁主息怒。” 寇义咬牙道：“我让你审问她，没让你虐待她，自作主张，你是活腻了么？我可没有义父那么好脾气！” 孤影吓得不敢抬头，急忙告罪：“阁主息怒，阁主息怒，她一个字也不肯说，属下也是……也是迫于无奈。” “滚出去！” 孤影如临大赦，急忙 跑出去了。 而郁离依旧沉默不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寇义见状，走上前，抬起郁离的下巴，平静而冷漠的质问：“你要跟我顽抗到底了是吗？” 郁离看向寇义，淡淡回应：“你不是阁主……” 她是神机阁主捡回去养大的，八岁之后，又被孤城照顾长大。 她不可能认错自己当做父亲一样的阁主。 寇义冷哼一声，甩开郁离：“你说的没错，我不是阁主，真正的阁主，是我义父宣元攴。可他被孤城杀了。郁离，阁主将你视若己出，如今孤城已死，我也不求你替他报仇了。只希望你能为他宣家的后人着想一二，这样都不行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目的不是翻案 郁离皱眉看向寇义，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她想了想，询问道：“宣家后人，你是说你，还是说小姐。” “当然是墨九如！” 寇义拿出乾坤玉，示意给郁离看，随后继续追问：“告诉我，这乾坤玉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郁离定定的看着寇义，不答反问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为宣家平反昭雪！”寇义义正严词的说着。 郁离微微垂眸，冷漠的回应：“可你并不姓宣。” 寇义瞬间眉头紧锁，仿佛被说破心事一般紧张。 郁离语气虚弱的继续道：“你抓了小姐，又放了小姐。让她误以为，你 是对她宣家后人的身份，而产生共情和怜悯。可实际上，你是因为无法摆脱玄骧的纠缠，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才将她放了。对是不对？” 寇义双唇紧抿，没有回应。 郁离继续猜测：“你抓了我，又不杀我，一来是可以钳制小姐，让她不要利用强大的玄骧，来与你对抗。二来，你想从我口中知道，更多关于楚王的事情。对是不对？” 寇义攥了攥拳头，仍旧没有回话。 郁离抬眸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拿走乾坤玉，是因为你已经知道，小姐可以和王爷，痛感相连。因为你杀不了王爷，所以 你想把乾坤玉放在其他人身上，杀了那个替死鬼，达到你隔山打牛的目的。可是你却发现，乾坤玉并无此功效，对是不对？” 寇义冷声道：“你还真是聪明的，令人讨厌！” 郁离眉头紧锁，并未反驳，而是思考良久之后，才说道：“不，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寇义皱眉看着她。 郁离与之对视，冷漠的质问：“你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宣家平反。你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楚王殿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寇义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不是为宣家平反？” “因为孤城大人！”郁离皱眉看向他，继续 道：“过去我做事情，从来都不假思索，对孤城大人唯命是从。如今细细想来，孤城大人的所作所为，其实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 寇义定睛看着郁离，第一次发现这个有些木讷的少女，其实比看起来更聪慧过人。 郁离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孤城大人是沈廷恩的孙子，所以你一直在引导他报仇。孤城大人的目的，是为沈家平反昭雪，可他却因为你的诱导，在盛怒之下，杀了所有与沈廷恩案件相关的人。那些人固然该死，可他们也是当年案件的证人。想要将冤情公之于众，就不该贸然把所有人证都杀了。如此行为，反 而将真相，石沉大海！” 郁离看向寇义，略有疑惑的继续猜测：“你知道沈廷恩的案子，是明州城盐商一手操控，即便翻案，也无法影响东陵皇室和国运。可宣家的案子，是太后和当今陛下的恶行。公之于众，就会让他们大失民心，动摇国本。你的目的……是毁了楚王殿下，和楚王以命相护的东陵国！你到底是谁？！” 寇义平静的看着郁离，眼里的杀意时有时无。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人生最无趣之事，便是锦衣夜行，你能猜到这里，竟是让我……有点高兴。” 话音落下，寇义便转身离去，没有回答郁离任何一个问题。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毁容了 两日后，苍南城，深夜。 刚刚过了子时，应如霜总算从难受的劲儿中缓过神来。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洒了一些药粉进去，一饮而尽。 一道男子的声音，忽然在房间的暗处响起：“你还真会演戏，我以为你真的废了呢？” 应如霜身子一抖，急忙点燃桌上的烛火。 随后便看到寇义，阔步走过来。 应如霜紧张的开口道：“你……你怎么来了？来人……” 应如霜刚要大喊，寇义便一个闪身上前，点了她的穴道。 应如霜惊恐的看着寇义，不知他要做什么。 寇义看了看应如霜的手脚，又看了看桌 面上包裹药粉的纸张。 随后嗤笑一声道：“呵，我明白了。不愧是神医谷首徒啊，看来治疗外伤，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你早就痊愈了，故意在这装瘫痪。博同情吗？” 应如霜说不了话，只能紧张的看着寇义。 寇义继续道：“只可惜啊，你虽然能治愈自己的外伤，却无法解开墨九如下的毒。说到底，还是技不如人啊！” 这一次应如霜的眼神变了，变得充满怨恨和愤怒。 寇义上前，扣住应如霜的下巴，冷声道：“我自认是个坏人，可我也没有像你那么令人恶心，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你不懂么？你想爬白凤眠的床，还是想杀墨九如泄愤 ，都应该直接与他们二人相争，不该连累旁人。” 连累旁人？她连累谁了？ 应如霜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寇义甩开她，随后朝着窗户走去，一边走一边倒：“她交给你了，随便玩！” 话音落下，寇义便翻窗而出，离开了房间。 而应如霜则看到，暗处又走出来一个人，是她不认识的女人，带着一个面具。 这个面具……这个面具怎么这么眼熟。 她当然会眼熟，因为眼前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孤影，而孤影的面具，跟孤城的面具，是图案对称的。 孤影走到应如霜面前，冷声质问：“就是你杀了孤城？” 应如霜被点了穴 道，无法回应。 孤影从怀中拿出一枚三尖两刃镖，这是孤城的暗器。 她冷漠的看向应如霜，继续道：“我神机阁的人，可不是想杀就杀的。往后余生，我都会让你活在后悔中。呵！” 孤影话音落下，直接用暗器在应如霜脸上，打了个叉。 应如霜目瞪口呆，鲜血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流了满脸，她却说连一句哀求都说不出。 这一下子，她彻底毁容了。 孤影勾唇狞笑：“这只是今天的开胃菜，我带你回去，慢慢玩！” 孤影伸手将应如霜扛在肩膀上，当即飞身离去。 …… 寇义和孤影，将应如霜带到一间破庙里。 寇义站 在破庙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惨叫，嘴角噙着冷笑。 郁离从不远处，步伐有些缓慢的走过来，开口道：“多谢。” “谢什么？谢我不杀你？你我之间本来就不是敌人。”寇义并不在乎这一声多谢。 郁离摇头道：“不，谢你愿意为孤城大人报仇。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孤城大人杀了阁主？既然他杀了阁主，而你又自称为阁主的义子。那你又为何愿意帮他报仇？” 郁离觉得寇义的行事作风，完全没有章法。 寇义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就在郁离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寇义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并不确定义父是不是已经死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生不如死 郁离抬头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寇义继续道：“义父当日与你约定，在东陵京城见面，是因为他查到一些消息，想去京城确认。可途中他失约，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他最后见过的人，就是孤城。孤城还拿了他的阁主令。” 郁离皱眉道：“孤城大人虽然待人冷漠，可他跟我一样，都对阁主十分敬重。我相信他不会杀阁主。” “如果不是他杀的，也是他藏起来的。不然我义父去哪了？”寇义询问郁离。 郁离给不出答案，微微摇头。 寇义叹口气道：“所以我才特别讨厌应如霜，如果不是她杀了孤城，我现在还能从 孤城口中，问出一两句线索。她莫名其妙杀了孤城，反而让我再也查不到义父的下落了。” 郁离平静的注视着寇义，这个人，给她一种非常危险，但是又不至于良心泯灭的感觉。 很奇怪。 “你说你是阁主的儿子，但是我在神机阁长大，从未见过你，也不曾听说过你。”郁离提出质疑。 寇义平静的回应道：“因为……他真的把我当亲生的儿子，所以才从不让我参与神机阁的事。” 说到这里，寇义似乎觉得有些伤感，微微皱眉道：“好了，那个女人应该被折磨得差不多了。想杀就进去杀了她吧。” 寇义转身离去，不再理 会破庙里面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破庙里面的应如霜，简直用一百个“惨”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郁离走进破庙，看到应如霜被捆住双手，吊在房梁上，全身上下，一丝不挂，遍布各种细小的刀伤。 这全都是孤影，用孤城的三尖两刃镖划破的。 伤口很浅，不至于要命。 可伤口却很多，仿佛一件上了釉的瓷器，被烧成了冰裂纹。 郁离见此幕，微微皱眉，有些厌恶，却也不曾畏惧。 孤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看向她，冷声道：“你来干什么？保护不了自己的主子，连给主子报仇都做不到，你还有脸过来？” 郁 离平静回应：“我来送她一程。” “不行！”孤影冷声拒绝：“我还没玩够呢！什么神医谷的首徒，自诩冰清玉洁，可她连守宫砂都没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贱货！而孤城……” 说到这里，孤影竟是有几分哽咽：“孤城那样矜贵的人，怎么可以死在这种贱人手上。我一定要折磨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孤影再次抬手，唰拉一下，又在应如霜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啊！”应如霜发出一声惨叫：“不要，不要这样，不是我，不是我杀得孤城，都是墨九如连累的他啊。他是为了救墨九如，才跳崖的啊！” 孤影 咬牙切齿的说道：“别着急啊。一个一个来，让我先玩够了你，再去找她！” 郁离听到这话，微微皱眉，阔步离开了破庙。 只是她刚走出来没几步，就被神机阁的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开口道：“少主让你跟在他左右，不许擅自行动。郁离，别让我们为难。” 郁离抿了抿嘴，没有拒绝。 神机阁可以用铃铛控制她，她就算想跑，也力不从心！ —— 次日晨。 第二天一早，顾开继来到应如霜的院子，正要询问一下他的情况，忽然手下人跑过来，欢喜的说道：“顾将军，顾将军，王爷回来了！” 什么？白凤眠回来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这不是要篡位吗 顾开继顾不上应如霜了，急忙带着人跑到城门口。 果不其然看到白凤眠和墨九如的身影。 顾开继跑上前，担忧的说道：“王爷，你可算到了。城里还没有发现十三殿下的踪迹。” 对于顾开继的话，白凤眠并不意外，只是询问道：“是秦桑带着骑兵回来了？” 顾开继点点头：“前天夜里就回来。秦姑娘说十三王爷被寇义抓走了，随后末将就封/锁城门，在城内搜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线索。” 墨九如接话道：“神机阁的人神出鬼没，又可以隐藏呼吸。想要抓他们实属不易。” 顾将军叹口气道：“那接下来，我 们做什么？” 不等白凤眠和墨九如回应，忽然破空而来一枚弩箭。 顾开继眼疾手快，直接拿佩刀挡了一下。 叮当一声过后，那弩箭被打飞在地。 顾开继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大喊道：“来人，快去追！” 手下人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白凤眠和墨九如则紧张的朝着弩箭跑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弩箭上面什么都没有，并没有插着什么人皮。 墨九如拍拍胸口，开口道：“还好还好，看来这支箭，只是提醒我们快点进城。” 白凤眠也不敢再耽搁，立刻吩咐道：“顾开继，传令下去，让所有百姓和将士，都来 苍南城菜市口。本王有话要说。” “都来？这也挤不下啊！”顾开继眨眨眼，一脸茫然。 墨九如无奈道：“主要是百姓，能来多少，算多少！” 顾开继点点头，当即吩咐手下去通知。 与此同时，刚刚追逐弩箭的侍卫也回来复命了。 那侍卫手上拿着一个空弩，开口禀报道：“王爷，将军，是有人设了一个机关。用麻绳拉扯这个弩箭，便可操控它射出去。属下顺着麻绳找过去，没有任何发现。” 是啊，刚刚他们先去找弩箭的工夫，那边扯麻绳的人，肯定就已经逃走了。 哪里还会等着他们来抓呢。 白凤眠叹口气 ，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道：“真是难缠！” …… 苍南城，菜市口。 所有人都聚集在此之后，白凤眠拿出寇义给的那个折子。 他没有迟疑，高声朗读道：“元康二十七年，巡盐御史沈廷恩，贪墨渎职案。盛康元年，巡盐御史宣荆山，贪墨渎职案。经调查，两桩案件，皆属冤案。现将事实，披露如下……” 接下来，白凤眠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墨开山的钦差纪程，和宣荆山与先帝的书信，一字不差的宣读出来。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苍南城，隶属于南兆，所以大部分百姓，对东陵的案件，并不熟识，听得也是 云里雾里的。 可东陵的将士，都听说过这两个案件。 尤其是较为年长的将领。 顾开继听着白凤眠的陈述，越听眼睛瞪的越大。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墨九如，询问道：“王妃娘娘，王爷他……说的是真的吗？这都是冤案？是陛下和太后的策划？” 墨九如点点头，表示都是真的。 顾开继倒抽一口凉气，有些紧张的说道：“这……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啊。且不说家丑不可外扬。那子不言父过的道理，王爷总该懂啊。他这边刚打下南兆，立下不世之功，马上就开始揭露陛下的丑闻，这不摆明了要谋朝篡位了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乾坤玉又变了 是啊，顾开继还是一个心思粗犷的武将。 就连他都会这么想，那朝中其他人呢？必然也是如此。 墨九如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寇义这是想让王爷，回不去京城啊。” 一旁的玄骧嗤笑一声道：“我看不仅如此。白凤眠是不可能放弃他母妃的。倘若京城不让他回去，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墨九如皱眉看向玄骧，猜测道：“打回去？” 玄骧点头道：“没错，寇义一定想看见白家人，自相残杀，他才能痛快。” 墨九如和顾开继，担忧的看向白凤眠，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化解困局的方法。 …… 与此同时，他们苦苦寻找的寇义 ，其实就站在百姓中。 只是他易了容，任谁也无法看出他的身份。 寇义很满意白凤眠的听话，只是有一件事，令他觉得有些疑惑不解。 寇义拿出乾坤玉，心中疑惑道：“怎么变白了这么多？” 从墨九如身上拿过来的时候，它还有五分之一是黑色，可刚刚白凤眠将两件冤案宣告天下之后，这乾坤玉几乎变成了纯白色。 只剩下一点黑色，仿若白玉微瑕。 寇义想不通这东西的用处到底在哪，可他知道，这一定是个宝物。 能不能用这个宝物，还得看他能不能撬开郁离的嘴。 那个死丫头，也是个死脑筋！ 寇义将草帽带上，悄无 声息的离开了人群。 …… 苍南城府衙。 白凤眠读完那东西之后，便回到苍南城府衙。 在这里，他见到了先来一步的秦桑。 秦桑看到白凤眠，便率先说道：“王爷，我们一路追过来，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踪迹。苍南城内，也没有任何发现。” 秦桑面露愧疚，看起来十分担忧的模样。 白凤眠点点头，安抚道：“无妨，你们已经尽力了。寇义要折磨的是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景明不利。” 顾开继接话道：“王爷，寇义到底是什么人？那小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手段这么多。” 玄骧接话道：“他说他是神机阁阁主 ，但是我觉得不像，年纪不对。” 白凤眠认同道：“神机阁阁主，现在少说也要年过半百了，不可能是他这副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是他一定跟神机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掌控了神机阁。” “先不管他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十三王爷。”墨九如看向白凤眠，担忧的提醒：“王爷，这苍南城，原本是属于南兆的，所以你进城容易，读那些东西也容易，可等我们抵达东陵境内，我怕我们连城都进不去。” 白凤眠点点头，认同墨九如的话。 可眼下他们局面被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凤眠本不打算在苍南城滞 留，没想到却收到应如霜失踪的消息。 顾开继看向侍卫，怒声质问：“你说什么？人不见了？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不见了？” 侍卫苦着脸道：“回将军话，真的不见了，应姑娘房里也没有打斗痕迹，门窗也关的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走了。” “蠢货！她能走吗？”顾开继忍不住训斥。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白凤眠，满脸愧色：“王爷，都是末将不好，是末将疏于照顾，王爷责罚末将吧。” 白凤眠略作思忖，想不出谁会带应如霜走，毕竟除了顾开继，和一起去过鳌鱼峰的南洋水师之外，其他人对应如霜的印象，并不算好。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被拦在清洲城外 谁会帮她呢？ 如果不是帮她，那谁会杀她呢？ 难道是郁离？ 也不对，神机阁的人，杀人干脆利落，如果是郁离干的，眼下就能看到应如霜的尸首了，不至于把人带走。 白凤眠捏了捏眉心开口道：“派人出去找找吧，本王不能在苍南城耽搁，明日天亮，就继续上路。” 顾开继点头道：“末将随王爷一同回清州。”顾开继显然也是觉得，白凤眠会遇到麻烦。 —— 一个多月后。 事实证明，墨九如的担忧，完全没有落空。 当白凤眠走出沫阳关，来到清洲城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东陵将士的欢迎。 而是东陵将士的利刃。 顾开继也随同白凤眠一起回来，看到城墙上站着的清州知府夏世罗，忍不住开口质问：“夏世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凯旋之师。” 夏世罗一脸为难的说道：“楚王殿下，顾将军，下官也是不得已为之。上面有令，南洋水师任何人，不得进城。倘若执意要进城，必须丢盔卸甲，双手自缚，押解进城。” 这不是成了囚徒了？ 顾开继气的直磨牙：“南洋水师，不得进城？你看看你们，你们一个个举着弓箭人模狗样的，哪一个不是从南洋水师里出来的？今日居然对你们的主子倒戈相 向，你们还要不要脸？” “还有你，夏世罗，当日若不是本将军舍命守城，现在你还能在这狗叫吗？” 城墙上的侍卫面面相觑，都面露难色，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啊！ 顾开继翻身下马，怒声道：“今日我非要走进去不可，我看你们谁有胆子，往老子头上射箭！” 顾开继阔步朝着紧闭的城门走去。 清洲城的一众侍卫，只能盯着他，却没人敢动手。 这毕竟是他们的主将。 当日若不是有顾开继守住清洲城，眼下别说收服南兆国了，只怕连东陵，他们都守不住。 这样的将领，这样的有功之臣，谁也下不 去手。 就连城墙上的清州知府夏世罗，也是满脸堆满了为难。 墨九如见状，开口喊道：“夏大人，你不会武功，败给顾将军，一点也不奇怪。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强人所不能啊！您说对不对？” 夏世罗听了墨九如的话，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没错。楚王殿下和顾将军骁勇善战，下官奋力一搏，也是力有不敌。最后被二人攻破城门，占据城池。顾将军念在旧日同僚之谊，饶了下官的性命。” 墨九如笑道：“没错，正是如此。夏大人已经尽力了。可楚王殿下连整个南兆都能打下来，打一个小小的清州，又有何 难。你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夏世罗顺着墨九如铺的这个台阶，急忙就下去了，片刻后清洲城城门开了！ 顾开继见他识相，白了他一眼，也就算了，没再计较刚刚的事儿。 可夏世罗却走到顾开继面前，伸出双手道：“还请顾将军绑了下官，下入大狱吧！” 顾开继有些烦躁的说道：“甭跟我这唱没用的戏！” “哎呀，怎么能没用呢，顾将军，我一家老小都在清州城，真是背不起抗旨不遵的帽子啊。求求你抓我吧！” 顾开继看着夏世罗，面露厌烦。 墨九如见状上前一步询问道：“来人，把夏大人捆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圣旨说了什么 人家已经开方便之门了，他们也不能把人家拖入这趟浑水里。 手下侍卫立刻上前，把夏世罗五花大绑起来。 捆绑的过程中，墨九如询问道：“夏大人，你刚刚说‘抗旨不遵’，这难道是圣旨到了？” 夏世罗点头道：“下官是七日前收到的圣旨，圣旨言明，楚王殿下和十三殿下，拿下南兆之后，居功自傲，非但不及时回京复命，还要在南兆自立为王。二人四处散播谣言，污蔑陛下和太后娘娘，闹得百姓人心动荡。其目的便是为了举兵反叛，吞噬东陵国土，谋朝篡位。所有城池，严阵以待，对南洋水师，拒之门外，倘若不丢 盔卸甲，自缚双手。那便……格杀勿论！” “呵！”墨九如冷笑一声：“好一个格杀勿论，连审都不审一下，就已经定罪了？” 夏世罗苦着脸叹口气：“唉，实不相瞒，下官也是不信的，别说下官，清洲城的百姓都不信啊。可就算是再怎么不信，咱们也不能抗旨不遵啊！所以你们快把我抓了吧，抓了我，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开继白了一眼夏世罗，没好气的说道：“没用的老家伙，一点立场都没有！” 墨九如连忙阻拦道：“顾将军，别说了。带他下去吧。” 玄骧也点头道：“是啊，你为难他干什么，人 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那跟你似的，光棍一个。” 顾开继撇撇嘴，无力反驳。 就在众人说话的工夫，又一支暗箭不知从哪射过来。 这一次，又有人皮。 白凤眠捡起暗箭，紧张的看着，小小一块人皮上，写着两个字“告示”。 “告示？这是什么意思？”秦桑紧张的追问。 墨九如开口道：“他在催王爷去朗读，而且这一次，他还要我们贴出告示。” 玄骧嗤笑一声：“这家伙，生怕有人不知道当年冤案的真相啊。” 众人纷纷看向白凤眠，想知道要不要贴。 白凤眠根本没得选择，当即开口道：“顾开继， 立刻命人去写告示。内容务必一字不差。” 顾开继无奈，只能领命而去。 而白凤眠说完这句话，便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晕倒。 幸好被墨九如伸手扶住：“王爷！” 白凤眠站稳身子，开口安抚：“没事，本王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玄骧也伸出手，将白凤眠从墨九如手上挪过来，自己搀扶。 一边搀扶他往城内走，一边开口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你要走九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也会撑不住的。而且现在夏末初秋，越往北，天气越冷。我看你啊……未必能撑到京城。” “玄骧！”墨九如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玄骧撇撇嘴道：“我说的是事实，再找不到白凤箫，我怕他九哥，比他先走一步！” “玄骧，你不要胡说了！”说的墨九如心慌不已。 白凤眠拉起墨九如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我是习武之人，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 墨九如反握住白凤眠的手腕，担忧的说道：“王爷，你染了风寒，还是先回去……” “不行，先去读！”他担心寇义等急了，又要对白凤箫动手了。 …… 半个时辰后，整个清洲城的老百姓，都来到了长街上。 虽然白凤眠一路上，读了太多次这些内容，眼下都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捧杀 可在东陵境内朗读，还是头一遭。 木台下的百姓，神色各异，大多都是眉宇间带着疑惑。 因为所有百姓都看到了京城的告示，知道楚王和十三王爷，意图谋反了。 可所有百姓，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毕竟当日南洋水师是如何保护明州，又如何保护清州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呢。 怎么可能忽然就谋反了呢？ 与其说百姓来听白凤眠宣读什么文书，倒不如说，百姓想听白凤眠，为自己辩解。 然而当白凤眠将两桩冤案，朗盛宣读，告知众人之后。 所有百姓，都震惊不已。 百姓甲：“什么？沈廷恩是被冤 枉的？” 百姓乙：“你知道此人？” 百姓甲：“我哪能知道呢，事发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是小时候，听我爹提起过，当年我爹就说，沈廷恩是个好官，处刑那一日，我爷爷还带着我爹，去偷偷拜祭过。可当年证据确凿，还有万民书控诉，我祖母就让我爷爷和我爹不要胡说，还因为这事儿打了我爹。” 一旁有个老人家，哽咽道：“孩子，你爹说的是真的。沈大人啊，真的是冤枉的啊！” 百姓乙惊呼道：“哎呀，你们听，宣荆山也是冤枉的。” 那老人家露出震惊的表情：“当年宣荆山在巡盐御史府内，造酒池肉 林，奢靡无度。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内情。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啊！” 百姓甲皱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皇帝不仁以子民为草芥，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皇帝啊！我支持楚王殿下废旧立新！” 百姓乙也点头道：“没错，我也支持楚王殿下！” 随后人群里，便开始此起彼伏响起，对白凤眠的支持声。 “支持楚王殿下废旧立新！” “支持楚王殿下，为冤案平反！” “支持楚王殿下，谋天下福祉，掌天下之舵！” …… 众人的呼喊声，让墨九如的眉头越拧越紧。 一旁的玄骧见状，疑惑道：“怎 么了？大家都在支持白凤眠，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墨九如看向玄骧，担忧的说道：“这是捧杀！” “捧杀？” 墨九如点点头：“王爷从来没有谋反之意，可百姓这么群情激奋的大喊支持，会将王爷捧到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消息传回京城，无论是何人掌权，都不可能再容得下王爷了。而王爷要自保，必然就会反抗。白家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局面，近在眼前！” 玄骧了然道：“这就是寇义真正的目的。这家伙，有点意思！” 玄骧笑了笑，神色一如既往的轻松。 墨九如也不指望玄骧能与白凤眠共情，毕竟国 仇家恨，都与玄骧无关。 她只希望玄骧能帮她找到白凤箫。 墨九如带着玄骧走到僻静的地方，开口询问道：“还是没有十三王爷的下落吗？” 玄骧点点头：“我并不是谁都能轻易找到，能找到你，是因为你……嗯，比较特殊。我去找白凤箫，就跟你们去找他是一样的艰难，只不过我夜间行走，更加方便隐蔽，不会被寇义发现而已。” 墨九如叹口气：“抱歉，是我强求了。” 玄骧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 这边白凤眠将那一份文书朗读完，那边顾开继已经命人将告示贴出去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应如霜被找到了？ 刚刚没记住细节的百姓，蜂拥而至，都在看府衙贴出来的告示。 大家又是一阵叱骂，当然，骂的都是朝廷、当今陛下和太后。 即便明面上不敢骂，暗地里也在骂。 清洲城的局面，对于白凤眠一行人来说，还是比较好的。 可白凤眠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从木台上下来之后，便当场昏迷不醒。 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风寒又加重了。 众人将他带回府衙休息。 墨九如给他诊了脉，开了方子之后，就一直坐在床榻边守着他，若有所思。 直到顾开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才起身出去。 顾开继看向站 在门口的玄骧，眉头紧锁的询问道：“王爷醒了么？” 玄骧微微摇头，表示没醒。 顾开继叹口气：“那我等会儿再来。” “顾将军有什么事么？”墨九如推门走出来，开口询问。 顾开继想了想，还是如实禀报道：“王妃娘娘，苍南城那边传来消息了。” 苍南城的消息？ 墨九如知道了，是关于应如霜的。 之前应如霜在苍南城消失不见了。 白凤眠因为被寇义威胁，急着赶路，所以也未能在苍南城调查应如霜的去向。 只是吩咐守城将领，派人去查。 这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墨九如以为苍南城查不到什 么了，没想到今日竟是有消息了？ 墨九如看向顾开继，询问道：“人找到了？” 顾开继摇头道：“没有，他们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找到了应姑娘的衣服。” 提起这件事，顾开继神色哀伤，看得出来，他仍旧对应如霜十分有好感。 玄骧疑惑道：“衣服？她被人……侮辱了？” 玄骧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这种态度，让顾开继有些恼火。 索性也不回答他问题。 一旁的墨九如见状开口道：“你仔细说说，只找到了衣服么？人在哪？” 顾开继叹口气：“信中言明，他们找了半个多月，才在城外一 个废弃的破庙里，找到了应姑娘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不差。但是并没有找到她的人，只有……” “只有什么？” 顾开继无奈道：“只有满地鲜血，应姑娘她手脚都不能动，如此这般，只怕是……是……” 后面的话，顾开继有些说不出口。 可墨九如和玄骧，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说，应如霜凶多吉少了。 被扒光了衣服，还满地鲜血，她又没有反抗的能力，恐怕现在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墨九如眉头紧锁，并没有感觉到畅快。 因为不是她手刃仇人。 而且应如霜身上还有许多秘密，没有解开。 若是就这么死了，白凤眠的身世，就更难查清楚了。 “是谁对她下得手呢？”墨九如有些不解。 玄骧嗤笑一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屠村这种事儿都做的出来，谁对她下手，都不奇怪啊！”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罢了，眼下没工夫理会那个女人，我们还是继续想办法，找十三王爷。” 顾开继询问道：“那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楚王殿下？” 墨九如看向顾开继，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人，在试探她呢。 试探她会不会因为争风吃醋，刻意隐瞒应如霜的下落。 真是笑话，应如霜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吃醋？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他知道你的心意么 墨九如直接回应道：“等王爷醒了，你把苍南城的传来的书信，给王爷看一下吧。现在先不要去打扰他。” 顾开继脸色讪讪点点头：“是，末将明白！” 顾开继离开后，墨九如让玄骧也去休息一下，而她则守在白凤眠的床榻边缘。 天蒙蒙黑的时候，秦桑送来了白凤眠的汤药，还有一包没有冲开的藕粉。 “王妃娘娘，药都热了三回了，王爷还没醒啊？” 墨九如点点头道：“这几个月，王爷太累了，就让他好好睡吧。” 秦桑应声道：“也好！王妃娘娘，我拿了一些藕粉来，用热水冲开就能吃，是明州和清州 一带的地方小吃，清甜可口，您吃一点吧。” 因为白凤眠病了，墨九如没有食欲，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墨九如也知道，眼下即便是什么都吃不下，也得吃一些。 她不能让自己病倒，她还得照顾白凤眠，她也不想成为白凤眠的拖累。 墨九如走到桌子旁边，等着秦桑帮她冲开藕粉。 秦桑一边将纸包里的藕粉，倒入碗中，一边面露忧色的开口道：“希望寇义不要因为王爷生病，而迁怒于十三殿下。” 墨九如看向秦桑，忽然笑道：“他知道你的心意么？” “啊？什……什么？”忽然被墨九如问了一句，秦 桑的手一抖，把手上没有倒完的藕粉，都洒在地上了。 秦桑急忙告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秦桑要去打扫，却被墨九如拉住手腕， 墨九如笑了笑安抚道：“不必紧张，来，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秦桑见墨九如没有恼她，微微松口气，坐在了墨九如对面。 墨九如一边自己冲藕粉，一边继续询问：“我是问你，你的心意，十三王爷知道么？” 秦桑低着头，红着脸，微微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十三王爷赤子之心，是个良配！” 秦桑叹口气道：“我知道，他很好，长得好， 家世好，性格好，哪哪都好，可我……我是待选秀女啊。” 墨九如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事。 墨九如看向秦桑，担忧的说道：“宣武帝都能做你爷爷了，你岂能嫁入后宫？” 秦桑也面露难过，她无奈道：“东陵律法规定，所有适龄女子，都要参加秀女的甄选，只有落选的人，才能自由婚嫁。我虽然很想自己落选，可为了父兄，我不能那么自私。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身上背负着家族门楣，和父兄前程。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说到这里，秦桑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急 忙改口道：“啊不不不，王妃娘娘跟我不一样，王妃娘娘比我有本事，而且你嫁给了王爷，夫妻恩爱，定然能携手共白头！娘娘命好，我……就这样了。” 秦桑苦涩一笑，笑的让人心疼。 墨九如想了想，忽然问道：“如果皇帝驾崩，那待选秀女，又当如何？” 秦桑猛地一怔，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见她紧张，笑了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不了解东陵律法，所以问问你。” 秦桑抿了抿嘴道：“如果已经进宫了，无论是否册封，那都跟后宫妃嫔一样，有子嗣的留在宫里养老，没有子嗣的送去雪月庵出家为尼。”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藕粉 “那像你们这种还没有进宫甄选的呢？”墨九如追问。 秦桑继续道：“陛下驾崩，三年不能婚嫁，新帝继位以日代月，三十六日之后，新帝就可以选妃。像我们这种待选的秀女，则可继续进宫甄选。当然如果新帝有忌讳，那就会放我们回乡，不会再参选。” 墨九如明白，毕竟是老皇帝曾经要选的人，新帝继续选，不乱规矩，但是乱情理。 墨九如舀起藕粉喝了一口，笑眯眯说道：“很甜。”跟秦桑这个人一样，都很甜。 这么甜的姑娘，不能让她进宫，被老皇帝糟蹋。 墨九如心里暗暗替秦桑盘算了几分，只盼 着白凤箫能平安归来，与她喜结良缘。 …… 次日晨。 墨九如在白凤眠床榻边，守了他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昏睡的白凤眠，总算是醒了。 白凤眠刚有动作，墨九如就跟着醒了，她看向白凤眠，关切的询问道：“王爷，王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白凤眠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看向墨九如。 “没事，睡了一觉好多了。你一直守在这里吗？”白凤眠有些心疼。 墨九如笑了笑：“我一直睡在你身边啊。王爷不必担心我，等下上路之后，你只能走路，我还可以睡在马车里不是吗？” 墨九如 把白凤眠扶着站起身，随后转身去桌子上，打算倒杯水给白凤眠喝。 然而她刚走到桌子旁，就瞬间僵住了。 白凤眠坐起身，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墨九如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地面，又顺着地面，一直看到窗户附近。 白凤眠站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墨九如急忙喊道：“王爷别过来！” 白凤眠站在原地，诧异的询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墨九如指向地上的白色粉末，开口道：“这是昨晚秦桑不小心弄撒的藕粉。因为天色已晚，我就没让人过来收拾。王爷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白 凤眠小心翼翼的绕过藕粉，走到墨九如身边，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发现一些并不完整的脚印。 因为有了踩了藕粉，所以一路上都留下了些许带着藕粉的脚印。 而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窗口。 白凤眠皱眉道：“昨晚有人来过了。”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一定是寇义。” 白凤眠点点头道：“他能轻而易举的潜入府衙，但是却并没有对我动手。看来他只是来看看，我是不是装病。” 墨九如认同的回应：“没错，我看他不会轻易伤害王爷，他是真的很想看到你们白家，兄弟相争，父子相残的局面。” 说 到这里，墨九如忽然凑近白凤眠，耳语了几句。 听完墨九如的话，白凤眠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当即开口道：“好，我们即刻启程。” …… 一个时辰后，众人吃饱喝足，再次上路。 墨九如和秦桑乘坐马车，玄骧坐在车辕上驾车，白凤眠依旧徒步。 顾开继本应留守清洲城，可他实在有些不放心白凤眠，便执意护送至明州城，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他便和那些骑兵，牵着马，跟在白凤眠身后走着。 顾开继走着走着，听到前面白凤眠咳嗽的声音，忍不住有些担忧的询问：“王妃娘娘，王爷的身子怎么样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被围攻 墨九如掀开车帘回应道：“染了风寒，不是一两日就能好利索的。” 顾开继咬牙咒骂：“王八蛋寇义，别让老子抓住他，否则我卸了他两条腿！” 墨九如无奈的叹口气，没再说话。 顾开继快跑了几步，来到白凤眠身边，给他递水。 玄骧见状，略显疑惑的询问：“你医术这么好，竟然没治好他，反而让他变得更虚弱了，这有点奇怪啊。” 墨九如笑了笑：“你还真是敏锐。等到了明州城，你就知道了。” 玄骧微微挑眉，隐约猜到了什么。 白凤眠和墨九如，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的。 …… 明州城。 众人抵达明州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再次被阻拦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比想象中更糟糕。 众人刚刚来到城门口，就看到城门紧闭。 顾开继上前一步，开口道：“青天白日的，也没有战事，关城门干什么？王爷，末将去叫门！” 白凤眠点点头，示意顾开继过去。 然而还不等顾开继走出几步，城门忽然打开了。 “来人，把他们全部就地正法！”城墙上一声高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城门大开，从里面冲出来一群士兵，直接将白凤眠这一小队人马，团团包围。 就地正法？竟然都不是抓， 而是直接杀了？ 墨九如站在车辕上，抬头看向城墙的人。 那人身穿明州知府的官服，可他分明不是明州知府秦怀遇。 墨九如开口质问：“你是何人？竟然敢对楚王殿下不敬！” 那人冷笑一声：“楚王殿下？这里没有楚王殿下，只有叛臣贼子！本官乃是明州知府姜宦，现奉旨捉拿叛贼，所有叛贼，一律就地正法。来人，动手！” “住手！”墨九如大喊一声：“你是明州知府，那秦怀遇呢？” 秦桑也紧张的看着城墙上的人，她也想问问自己爹去哪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只会给秦家招惹更多的罪 名。 姜宦冷声道：“秦怀遇通敌叛国，与白凤眠沆瀣一气，早就已经被就地处死了。哼，想见他，下去就能见到了。来人，给我杀！” 什么？秦怀遇死了？ 秦桑两眼一黑，险些从马车上摔下去，幸亏被墨九如拉了一把。 白凤眠见状，急忙喊道：“九如，回马车里！” 白凤眠提起长剑，加入战圈，与那些士兵缠斗在一起。 玄骧回头看向秦桑，开口道：“不要下车，保护好九如！” 话音落下，玄骧也冲下去，帮忙打斗。 可他们只有区区二十人的骑兵，对面少说也有百余人。、 除此之外，城墙上还有 弓箭手。 墨九如透过车窗看向城墙上面，开口大喊道：“王爷，我们上面有弓箭手，进不去就先撤！” 是啊，没必要以命相搏。 然而白凤眠他们想走，城墙上的姜宦却不让他们走。 姜宦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来人，放箭！” 刷刷刷，无数羽箭朝着众人射过来。 眨眼间，打斗中的众人就都挂了彩。 眼看情况不对，玄骧当即就拍了一下马屁股，大喊道：“你们先走！” 马儿吃痛，立刻带着马车狂奔离去。 马车里两个人颠簸的七上八下，坐也坐不稳。 然而即便是如此，姜宦也没打算放过她们！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情况危急 一条绊马索凭空射出来，直接将拉车的马儿绊倒。 整辆车凭空飞起，直接翻车。 “九如！” 白凤眠一声惊呼，急忙扑向马车，然而却被冲上来的敌人拦住了去路。 幸亏秦桑是会武功的，她扣住墨九如的腰身，砰的一声，从窗口突破而出。 二人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幸运的是，并没有摔的很严重。 然而还不等二人回过神站起身，一柄大刀，就砍向地上的墨九如。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战事困住脚步，根本没有人来得及营救墨九如。 就连距离最近的秦桑，也来不及作反应！ 眼看那大刀就 要砍下来了！ 嗖！一枚羽箭从远处射过来，直接射入那持刀之人的喉咙，瞬间毙命！ 好箭法！ 是谁？ 墨九如和秦桑回头看过去，就见到一大群人，策马而来，乌泱泱一片，带起暴土扬尘，根本看不清人脸。 只听到有人,大喊道：“给我冲！王爷，末将来迟啦！” 白凤眠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霍霆之和剩余的南洋水师？！ 他们竟然没事！ 白凤眠眼眶泛红，也来不及过多感慨，只大喊道：“冲进去，突破明州城，本王要拿姜宦的人头，祭秦怀遇的亡魂！” 秦桑听到这话，瞬间泪如雨下。 她也想 冲上去，可她眼下必须先护住墨九如！ 有了南洋水师的加入，姜宦手底下这些人，根本不够看的。 数万人的大军，几乎瞬间就将那些敌人斩杀。 城墙上的姜宦大喊道：“叛贼，叛贼，都是叛贼，快快！快关城门啊！” 城墙下的人立刻去关门，然而还不等门关好，就被人从身后都抹了脖子。 众人疑惑的看向那些出手的人。 他们没有穿军装戎装，显然不是南洋水师的人，一个个都是短搭打扮，看起来倒像是江湖人士。 就在众人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时候，田盼儿从城门内走出来，开口喊道：“明州城盐商会长 田盼儿，恭迎楚王殿下，和楚王妃，回城!” 田盼儿？居然是她！ 墨九如有些欢喜，急忙道：“王爷，田小姐信得过，我们进城！” 白凤眠点点头，立刻带着众人进入明州城。 有了南洋水师的强势进入，姜宦和他手底下那些士兵，瞬间都成了阶下囚。 …… 众人来到明州城府衙，刚刚落座，霍霆之便冲上来，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爷，你一定要杀了姜宦，姜宦他杀了我手下八名副将。董连，王笑，赵恒毅，张之姚……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呜呜呜呜呜！” 身高八尺的壮汉，战场上身负重伤都不曾掉一地眼泪 ，眼下却哭的泣不成声。 白凤眠震惊的站起身，急忙询问：“到底发生何事？” 那些人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将领，个个武艺非凡，怎么可能都死了？ 霍霆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哽咽道：“姜宦就是个王八蛋！十天前，他带来了一队兵马，还有陛下的圣旨，说是王爷通敌叛国，此事还牵连到秦大人和南洋水师。他刚来的时候，装成一个好人，说他自己也不信这圣旨上的事儿，所以特意来调查，让秦大人请我军中所有将领，到府衙赴宴，详细说明一下情况，他就可以向陛下陈情，为王爷辩解。可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个鸿门宴啊！”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秦大人在哪？ 一旁的秦桑忍不住询问道：“我……我爹呢？” “你爹？”霍霆之看着秦桑，有些疑惑不解。 墨九如急忙解释道：“她是秦大人的女儿。” 霍霆之抹了一把眼泪，开口道：“秦大人他……他已经死了，呜呜呜……” “哎呀！你先别哭了，把话说清楚啊！”顾开继急的直跳脚。 霍霆之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那日姜宦设宴，秦大人和我们，都以为他真的只是来调查的，却不曾想，那个王八蛋，在酒菜中下了迷药，对我们暗下杀手。有几个兄弟，当场就毙命了，剩下的人，也是踉跄着逃走。情急之下，秦大人与我 们兵分两路，他让我们逃进了田家大宅，而他则带人吸引追兵，逃往南城门。” 众人明白了，那些追兵，必然以为霍霆之这些人，回直接逃回海岸，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反其道而行，逃去了田家大宅。 而田家大宅占地极广，其中河道直通城外，所以霍霆之才会幸免于难，回到南洋水师。 而秦大人为了吸引追兵的注意力，最后牺牲在城门口。 “爹！爹啊！呜呜呜呜……爹！”秦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霍霆之也是满脸愧疚。 啪！ 他忍不住，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都是我蠢啊！王爷将巡盐御史案 件，宣告天下的时候，秦大人就说过，朝廷必然会把王爷定性为叛贼，不然就等于承认了太后和陛下的过错。如果王爷被定罪，那我们南洋水师也会受到牵连。可我当初不信他的话，我们南洋水师，为了保家护国，死了那么多兄弟。楚王殿下为了守护明州城，十余年殚精竭虑。我不信朝廷会查都不查，便给我们定罪。所以我才带人来赴姜宦的宴席。想为王爷辩解一二。都是我蠢，都是我蠢啊！呜呜呜呜！” 霍霆之情绪激动，一个劲儿的抽自己大嘴巴。 顾开继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够了！打什么打，有这个力气， 跟王爷打上京城去！” 霍霆之愣住了，时至今日，他也从没想过要谋反啊！ 霍霆之转头看向白凤眠，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白凤眠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 墨九如见状急忙扶着白凤眠落座。 一旁的田盼儿也上前一步，开口道：“楚王殿下，我是明州城盐商商会的会长，我虽然无法代表所有盐商表明立场，可我至少可以代表田家，向王爷说一句……无论王爷如何抉择，我们田家都站在王爷这一边，要粮草，给粮草，要银子，给银子！我田盼儿就算砸锅卖铁，也绝不会让南洋水师，食不果腹！” 霍霆之本来都不哭了，听到田盼儿这么说，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人家一个姑娘家，都这么果决坚定，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算什么意思？ 霍霆之急忙跪在地上，拱手道：“王爷，末将也誓死追随王爷，王爷指哪，咱们就打哪！我豁出去了！” 白凤眠眼眶泛红，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而是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墨九如知道，白凤眠此刻心里一定很难受。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想反，可他的父皇，或者说他的皇兄，却一直在逼他。 形势所迫，他不反，那追随他的人，就都会像秦怀遇一样，因他而枉死啊！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杀人诛心 哐当！ 白凤眠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王爷！” “王爷！” 众人齐声惊呼。 白凤眠却抬起手，阻拦众人靠近。 而是咬牙道：“传本王令，所有百姓和南洋水师的将士，都到城南断头台！本王要活剐了姜宦！” …… 半个时辰后，明州城大小街道，乌泱泱站满了人。 百姓虽然没有参与到这场内乱中，可大家都知道，楚王殿下回来了。 刚刚变过天的明州城，又变回来了。 断头台上，白凤眠站在姜宦面前，冷声道：“姜宦，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我南洋水师，更加不该迁怒于秦大 人。本王不能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不然本王……咽不下这口恶气！” 姜宦哭的涕泪横流：“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下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都是圣上的命令啊。下官是为了遵旨啊！” “父皇让你抓本王，让你杀秦怀遇了？让你杀南洋水师将领了？让你设鸿门宴，毒害保家卫国的将士了？！”白凤眠不相信宣武帝会有这样的圣旨。 姜宦被质问的一愣，一时间也回不上话。 宣武帝的圣旨上，是让他捉拿楚王殿下，如遇反抗，才可杀就地正法。 确实没说让他杀秦怀遇，和南洋水师众人。 他只是……他只是立 功心切，也怕这些人会拖他后退，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啊！ 白凤眠拿出随身匕首，递到霍霆之面前，开口道：“霍霆之，本王要宣告众人一件事，本王说一句，你割他一刀，在本王说完之前，不许他断气！” 霍霆之红着眼睛走上断头台，双手接刀：“末将得令！” 随后他怒视姜宦，大喊道：“来人，把他给我绑在柱子上，脱了他的衣服！” “不要，不要啊！楚王殿下饶命啊，楚王殿下饶命！”姜宦惊恐的大喊。 然而白凤眠不再理会他，而是朗声将他念了无数次的巡演御史案件，再次背诵出来。 这一次，台下的 墨九如和玄骧，都明显感觉到白凤眠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坚定。 玄骧低声道：“寇义的目的达到了，白凤眠现在心里一团怒火，无从发泄。” 墨九如微微点头：“他已经不是被迫将此事告知天下人了，而是恨不能立刻揭露陛下和太后的伪善。” “哎？你说这圣旨，到底是安王传出来的，还是那老皇帝传出来的？”玄骧有些好奇，也有些不确定。 墨九如摇头道：“不重要了，无论是谁，都是王爷的敌人。” 说到这里，墨九如叹口气，不得不佩服寇义谋算人心的本事。 他本可以直接杀了白凤眠，或者杀了白家所有 人来泄愤，就像孤城一样，杀了那些涉案的人。 可他没有那么做，他要整个白家，父子相残，兄弟相杀，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杀人不解气，他要诛心。 …… 没有人比明州城的百姓，更了解当年的案子。 即便是岁月更迭，时过境迁。 可公道自在人心，孰好孰坏，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白凤眠提及万民书的来历，人群中许多年长的老者，都纷纷垂下头。 白凤眠提及宣荆山收集的证据，人群里的盐商和盐帮的人，都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白凤眠提及宣荆山的死因，人群里又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唏嘘声。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杀人诛心 没有人敢喊冤，可人人都知道，沈廷恩和宣荆山，有多么冤枉。 而白凤眠说一句，霍霆之就割那姜宦一刀。 这一句句，一刀刀，等白凤眠说完所有话之后，姜宦刚好断气了。 秦桑泪如雨下，想到自己的爹爹，仍旧觉得不够痛快。 不过经此一役，倒是坚定了她心中另外一个信念。 那就是无论如何，无论生死，她都绝不会嫁给皇帝！绝不会嫁给杀父仇人！ 当白凤眠将所有事情都说完之后。 场面寂静的针落可闻。 明明整个明州城站满了百姓，可似乎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 白凤眠仰头看向天空 ，本应是初秋送爽的好时节，可此刻却乌云盖顶，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白凤眠看向明州城的百姓，平静的询问道：“天下为公，你们来说说，本王，该不该为沈廷恩和宣荆山，翻案！？” 没有人回应，白凤眠加大声音：“你们来说！本王，该不该为他们翻案？” 依旧没人回应，白凤眠大喊道：“本王！该不该翻案？！” 众人都看向白凤眠，虽然没人开口，可一个个都呼吸变得急促。 就在白凤眠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扯着脖子，用力喊道：“沈大人是冤枉的！草民悔不该签那万 民书啊！沈大人是冤枉的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瞬间群情激奋起来。 “沈大人确实是冤枉的！我爹临走时候说了，倘若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沈家后人，一定要说一句对不起。当年若不是为了活下去，我爹定然不会签万民书。我爹愧疚了一辈子啊！” “没错，沈大人是冤枉的！” “沈大人是清官啊！” …… 沈廷恩刚正不阿，是所有百姓都知道的。 即便是他含冤而死，可在百姓心中的留下的，仍旧是清官的形象。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 相比之下，宣荆山的遭遇，就更惨了。 他假意与盐商 同流合污，到头来，无人证明他的清白，还落得满地骂名。 就在墨九如以为不会有人为宣荆山澄清时候。 四大盐帮中的紫龙帮帮主江隋，忽然上前一步，大喊道：“宣荆山，宣大人，也是冤枉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就连墨九如和白凤眠都有些惊讶。 江隋叹口气，眉头紧锁，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十分艰难的决定之后，才继续道：“宣荆山在任三年，贪墨百万，可他全家自尽的时候，所有贪墨的财物，并未自行享用，就连绫罗绸缎，都没有少一匹！事后这些财物，也并未归还盐商和百姓，或者充公，而是悉数 被送往左相府。当年运送财物的，就是我们紫龙帮。” 墨九如震惊的看向江隋，此人不到五十岁的模样，三十多年前，他也不过十几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似乎是担心众人不相信，江隋索性走到断头台前面，高声大喊道：“当年是我爹亲自用盐帮运盐的船只，将巡盐御史府中的财物，都送去了进城，在我紫龙帮内，还有漕运的记录账簿，以及货物清单。不差分毫！我虽然年幼，却对此事记忆深刻！楚王殿下，草民可以立刻回去，取回账簿，为宣大人翻案！” 白凤眠没想到，原来在盐帮，还有这么一份重要的证据。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是陛下不是父皇 白凤眠看向百姓，这一次，他没有询问，而是高声大喊：“本王今日在此立誓，一定要为两任巡演御史伸冤翻案，肃清官场污浊，铲除贪官污吏，纠察盐商行贿，彻查偷税漏税，还我明州城，还我东陵国，一片海晏河清！” “翻案！翻案！翻案！” 百姓山呼翻案，场面恢弘壮观。 墨九如环视一圈，看不到寇义的身影，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是寇义最想看到的局面。 白凤眠说完这些慷慨激昂的话之后，当时身形一晃，朝后倒仰过去。 幸亏霍霆之在台上，急忙扶住了白凤眠。 “王爷！”墨九如焦急的冲上前，却看到白凤眠脚下，留下两个血脚印。 墨九如瞳孔地震，惊呼道：“王爷受伤了？” 白凤眠脸色泛白，额头上都是虚汗，他拉住墨九如的手，安抚道：“本王没事，回府衙！” …… 众人回到府衙之后，墨九如才发现，原来白凤眠的小腿中箭了。 只是他一身玄色的衣服，令人没办法轻易发现血迹。 再加上他实在是隐忍，竟然自己就把箭头拔出来了，没有告知任何人。 墨九如一边给白凤眠处理外伤，一边心疼的埋怨他：“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胡闹呢？我是让你装病，不是让你真的受伤生病啊！” 白凤眠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拍了拍墨九如的肩膀，表示自己无碍。 随后他看向霍霆之 和顾开继，开口吩咐道：“去贴告示，贴两份，一份就跟清洲城一样的，把两个案件的原委，贴出去，还有一份，告诉明州城百姓，以及盐商和盐帮，就说谁能提供当年案件的证据、证人、证言，本王都会论功行赏，过去犯下的过错，也全都既往不咎。本王也要一份万民书，狠狠的打在太后和陛下的脸上！” 墨九如给白凤眠包扎的手，微微一顿，因为她敏锐的听到了白凤眠对宣武帝的称呼。 “陛下”，而不是“父皇”。 两位将军领命离去，白凤眠也因为伤病交加，昏睡了过去。 墨九如急忙跑到院子里，一边吩咐手下人抓药，一边吩咐煮药，看起来有些手 忙脚乱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玄骧摸了摸鼻子，大概猜到这两口子要干什么了。 他环视一圈，并未发现有可疑的人靠近，心中暗道一句：“神机阁的内功，还真是有趣，连我都能瞒过。不好对付啊！” 就在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秦桑找到了田盼儿面前。 “田大小姐，我听霍将军说，是你们田家为我爹收的尸，我……”秦桑忍不住哽咽。 她整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想拜祭一下我爹。” 田盼儿看向她，想了想开口道：“稍等一下，等楚王妃腾出空来，我带你们一起去。” 秦桑没有拒绝，只一味的抹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现在不仅仅心疼她 父亲，也更加担心，被困在京城的兄长了。 半个时辰后，墨九如总算从白凤眠的房间走出来。 看到院子里一直不曾离去的田盼儿和秦桑，墨九如询问道：“田小姐找我还有事？” 田盼儿点点头：“秦姑娘要去拜祭秦大人，我想，王妃娘娘或许会想一起去？” 墨九如没有迟疑，当即应下：“好，一起去。” 玄骧见状，亦步亦趋的跟着，白凤眠的房间外面，留下了一些侍卫守护。 本以为田盼儿，会将众人带去某个坟塚。 没想到田盼儿竟然带众人，来到了田家的引岸。 这里是囤积粗盐的地方。 秦桑询问道：“你将我爹，葬在海边了么？”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设想周到的田大小姐 田盼儿浅浅一笑道：“现在还没决定，不如等他百年之后，你来决定？” 这……这是什么意思？ 田盼儿带着众人走入一个小木屋，随后又掀开木屋的地板，进入一间地下室。 当众人走入地下室的之后，发现里面站着两个婢女，除此之外，床榻上还躺着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 秦桑看向那人，震惊的大喊道：“爹？！” 墨九如也很惊讶：“秦大人？秦大人没死？” 田盼儿叹口气道：“他虽然没死，但是他也没醒过，已经十天了。” 墨九如急忙上前，拉住秦大人的手腕，帮他诊脉。 片刻后， 墨九如开口道：“脉象很弱，但还算平和，应该性命无虞。” 秦桑喜极而泣，转头看向田盼儿：“田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田盼儿解释道：“秦大人那日用身体挡住城门，阻拦姜宦带人出城，结果被砍了数刀。后来姜宦破门追出去，发现自己被骗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便将秦大人以及府衙侍卫的尸体，都扔到了乱葬岗。秦大人舍命保护了霍将军，如此大仁大义，我岂能看着他曝尸荒野，所以我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带人去给他们收尸安葬，没想到收尸的时候，发现秦大人尚有微弱的呼吸。” 说到这里，田盼儿看 向桌面上那堆积如一座小山的补品药品，继续道：“只可惜，不知是不是我去的太晚了，虽然把人救回来了，名贵的药材也流水一般喂进去，可秦大人却一直没有醒过来。这件事儿，我没有告诉霍将军，一来想着，万一秦大人醒不过来，也别让霍将军再伤心一次。二来是想着，万一秦大人醒来了，他也是叛臣贼子，倒不如就此假死，换个身份，去别处生活。” 墨九如点点头：“田大小姐果然心思缜密，设想周道。” 秦桑跪在地上，朝着田盼儿磕了个头：“多谢田大小姐救命之恩。” “别别别，你别这样，快起来 ！秦大人虽然处事圆滑，看起来不像个清官，可在任多年，对与明州百姓都十分照顾，对于盐商也颇为照拂。就像王爷说的，天下为公，大家心里都明白秦大人，是个好官。” 田盼儿伸手将秦桑扶起来。 秦桑转身看向墨九如，一边擦眼泪，一边询问道：“王妃娘娘，我爹他怎么样，他还能醒么？” 墨九如回应道：“以目前的脉象来看，他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深度昏迷。能不能醒，真的不好说，只能说有机会。” “能醒，别哭了！哭的我耳朵疼！”站在不远处的玄骧，开口抱怨了一句。 秦桑转头看向他， 紧张的询问：“真的么？真的么？你有办法救我爹么？ ” 玄骧摊摊手：“我可不会治病救人，可我掐指一算，他阳寿未尽。” 众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皱眉。 这不是在这胡扯么。 秦桑垂下头，哽咽道：“谢谢你的安慰。” 很显然，她不信这句话！ 倒是墨九如，若有所思的看向玄骧。 这家伙，岂会安慰别人？ 如果不是安慰，那这句话……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想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秦桑，开口道：“秦姑娘，你就留在这照顾你爹吧，经常跟他说说话，他听到你的声音，说不定很快就醒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墨九如的计策 秦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留下，不过王妃娘娘，你们若是启程，一定要叫上我，我还要回京城，去救我大哥！” 墨九如点头应下：“那是自然。” 秦大人没死，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墨九如从暗室中走出来之后，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她看向田盼儿，连声道谢：“田大小姐，这一次秦大人能死里逃生，南洋水师和我们能转危为安，多亏了你的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 田盼儿浅浅一笑道：“王妃娘娘，我是一个生意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墨九如微微一怔，心知田盼儿是话里有话。 “不知田大小姐，有何处可以用到我和王爷的？”墨九如开门见山的询问。 田盼儿急忙道：“王妃娘娘严重了，在下不敢。王爷要为两任巡演御史翻案，此事必然会牵连到四大盐商，和四大盐帮。我只想请求王爷一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无论过去盐商和盐帮，做出多少令人发指的恶行。都希望王爷能够，从轻发落。” 田盼儿当然希望白凤眠能既往不咎，可她知道自己的条件开的太高，反而会惹人厌恶。 墨九如看向她，笑了笑道：“王爷已经发下榜文，但凡能为当年案件提供证人、证言、证据的人，都会既往不咎，旧事 不提。王爷尚且如此，我自然不会反对。而且过去的事情，与你们也没有过多干系，涉事的人，多半也已经辞世了。田大小姐，不必在拘泥过往，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现在开始，是你的时代！” 田盼儿眼睛一亮，急忙蹲身行礼：“民女，谢过楚王殿下，谢过楚王妃！” …… 从引岸回来之后，墨九如便迫不及待去往白凤眠的房间。 她看到门口的六个侍卫，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那，便开口询问道：“可有人来过？” 侍卫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墨九如转头看向亦步亦趋的玄骧，开口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那你呢？一直守着他？就算你寸步不离，他该不醒，还是不会醒啊！”玄骧有些担心墨九如的身体。 墨九如开口安抚道：“无妨，房间里还有一个矮榻，我就在上面稍作休息。放心吧！”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推门走进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没有再多言。 墨九如走进房间之后，并未急着去看白凤眠的情况。 而是仔细观察着地面。 当她发现地面有几分异常的时候，当即眼睛一亮。 她抿了抿嘴，压下嘴角的笑意，平静的来到床榻前，半坐半躺的蜷缩在白凤眠身边。 看样 子就打算这样一直陪着他了。 …… 是夜，三更。 玄骧一早就看出墨九如和白凤眠在算计什么。 可墨九如不说，他也不好一直追问。 毕竟那神机阁的人，神出鬼没的，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问得多了，若是被敌人听了去，反而得不偿失。 直到今夜三更，他才知道墨九如到底做了什么。 玄骧看到白凤眠房间里，地上泛着黄绿色的光斑，有些疑惑道：“这怎么会发光？这是什么？” 坐在床榻上的白凤眠，语气有几分虚弱的开口道：“这是九如的药粉，洒在地上，看不出颜色，但是遇到水，就会发光。”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找到他们了 白凤眠指向后窗的位置。 玄骧可以清楚的看见，地上有一些发光的脚印，从床榻边，延伸至后窗。 玄骧眼睛一亮，开口道：“是寇义来过了？” 白凤眠点头：“他的内功非比寻常，本王只是浅眠，竟是也没能发现他进来。玄骧，你去找他，务必小心些。”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玄骧露出一个难受表情。 “唉，好了好了，这世上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到这里，玄骧看向墨九如说道：“我现在就顺着痕迹去追他。” 墨九如急忙道：“玄骧，救人要紧，不必急着抓寇义，先把十三殿下救出来！” 玄骧 点头：“好，我明白！” 话音落下，玄骧便阔步走出去，白凤眠看到他周身腾起一层黑雾，让他十分自然的融入了黑夜当中。 白凤眠开口道：“师父曾经告诉我，只有武功大成之人，才会将内功由虚化实。这个玄骧，到底是什么人？” 墨九如无奈的笑了下：“我也不知道，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过……终归是个好人。” 墨九如端来药碗给白凤眠，见白凤眠喝下之后，墨九如又连忙将苍南城来的书信，交给白凤眠。 白凤眠看到“苍南城”三个字，便知道信中内容，多半是关于应如霜的。 白凤眠没什么兴趣看，只 是询问道：“你看过了么？信中写了什么？” 墨九如没有隐瞒，将目前追查到的结果，悉数告知白凤眠。 白凤眠听完之后，也在脑海中思忖了一圈，片刻后他开口道：“或许，是元洛干的。” “元洛？”墨九如都快把整个人给忘了。 仔细想想才记起来，元洛之前在京城，看着应如霜。 后来应如霜偷偷离京了，这元洛就算是再蠢，大半年的时间，也应该发现端倪了。 说不定还真的是他。 墨九如冷笑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凤眠现在真是顾不上应如霜，他离开苍南城的时候，连墨溪那个人质，都没 空理会。 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想要白凤箫安全回来。 …… 皇天不负苦心人，玄骧本来带着一壶水，准备出去到处洒洒，看看哪里发光走哪里。 可令他惊喜的是，外面居然下雨了。 小雨蒙蒙，不会冲散了地上的药粉，却刚好可以让药粉发光发亮。 玄骧挑眉笑道：“看来今日，必有收获！” 玄骧立刻顺着地上发光的痕迹，一路前行。 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废弃的巡盐御史府。 玄骧了然，心中感慨：“原来他们藏在这，唉，我早该想到。寇义对这里肯定执念很深！” 玄骧飞身进入，顺着发光的痕迹 ，一直找到后院祠堂。 祠堂里没有任何牌位，可寇义却虔诚的跪在这，口中念念有词。 大概内容，就是在说自己报仇的路，走了一半了吧。 玄骧没什么兴趣听，他知道，白凤箫一定也在这里，便到处寻找。 不多时，让他找到一个点着灯的偏僻院子。 透过窗棂，他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在房间晃动。 玄骧想了想飞身上了屋顶，掀开瓦片，向下查看，结果却并没有看到白凤箫，而是看到了…… “郁离？”玄骧念叨了一句，屋内的郁离当即抬头看向屋顶。 二人对视一眼，郁离和玄骧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什么办法 郁离朝着后窗呶呶嘴，玄骧心领神会，从房顶一跃而下。 郁离打开后窗，不等玄骧询问，郁离便开口道：“十三王爷不在这里。” 玄骧惊讶道：“不在这里？寇义把他藏哪了？” 郁离继续道：“在苍南城的时候，十三王爷还跟我们在一起，离开苍南城后，十三王爷和应如霜，就都被孤影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但是我猜测，他们多半是乘船北上，因为孤影离开的方向，是海岸。” “应如霜？”玄骧惊讶道：“应如霜是寇义抓走的？” 郁离点头：“没错，孤影要给孤城大人报仇，央求寇义抓走了应如霜。” 玄骧勾唇一笑道：“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玄骧看向郁离，继续道：“既然白凤 箫不在这，那你跟我走吧，九如一直很担心你。” 郁离面露愧色，摇头道：“我不能走，我受制于人，就算是离开了，还是会不由自主回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儿。而且小姐的乾坤玉在寇义手上，我要想办法把它拿回来。” 玄骧开口道：“乾坤玉的事情，你不必理会，他这辈子都用不了乾坤玉。倒是你身上的蛊毒，如果有机会，就询问一下寇义，看看有没有解除的办法。” 不解开这个蛊毒，郁离就会一直受制于人。 郁离点点头，随后又急忙说道：“对了，寇义不是神机阁阁主，阁主是小姐的大伯，宣元攴。但是寇义说，阁主消失很久了，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孤城。寇义怀疑孤城杀了阁 主，但是也没有证据，也没有见到尸体。假如说……” 郁离看向玄骧，继续补充：“假如寇义不受控制，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儿，怕是只有阁主能阻拦他。如果可以的话，让楚王殿下派人打探一下阁主的下落，最好人还活着。” 玄骧心里叹口气，想着白凤眠此刻的困境，哪里还有心思去找旁人，只怕已经自顾不暇了。 不过这种事儿，他并不打算告诉郁离，说了也没用，徒增一个人困扰。 玄骧开口道：“好，我心中有数，你们接下来是打算去哪？” 郁离回应：“看寇义的意思，应该是打算一直跟在王爷身后。对了，你告诉小姐一声，十三王爷并未受到伤害，因为寇义叮嘱过孤影，不许苛待他。” “那 些人皮又是怎么回事？”一路上他们稍微慢点，就会收到人皮威胁。 郁离微微摇头：“不是十三王爷的，都是寇义从无辜的人身上，割下来的。” 提起这件事，郁离也面露厌恶。 玄骧点头道：“那你一切小心，我先回去了。” 玄骧没有透露他们接下来的打算，和行程。 也没有留给郁离什么可以联络的方式。 因为他很清楚，郁离身上充满变数，不是不信她，而是不敢信她。 —— 府衙。 次日一早，玄骧将消息带给了白凤眠和墨九如。 墨九如有些欢喜的说道：“太好了，十三殿下和郁离都是平安的。” 白凤眠点头道：“原来景明并不在寇义身边，那么短时间内，寇义也没办法对他做什 么事了。” 玄骧认同的回应：“十三王爷走水路，我们走陆路，就算寇义会飞，也没办法随时去折磨人啊。看来你们不必受制于人了，干脆直接回京城。” 墨九如点头：“没错，玄骧的说的没错，王爷，我们直接回京城，不去读那些东西了。” 白凤眠沉默片刻后，苦笑道：“实不相瞒，时至今日，本王倒是希望，能有更多人知道当年往事的真相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委屈，会比含冤莫白，更难受吧。” 墨九如和玄骧都明白了，白凤眠在明州城断头台上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他真的想帮沈家和宣家翻案了。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想要世人皆知，可以有更巧妙的办法。” “什么办法？”白凤眠询问道。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走水路 墨九如笑了笑道：“我去找田大小姐，帮我们准备一些东西，到时候王爷就知道了。” 墨九如卖了个关子，白凤眠和玄骧都很好奇，却也没有催促。 玄骧只是询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如何安排？” 已经可以不用被寇义威胁了，他们的行程，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开口道：“走水路，全速回京！” 墨九如没有回应，而是面露忧色。 白凤眠看向她：“你觉得不妥？” 墨九如摇头道：“不是，走水路很好。如果走陆路，我们必然会在每一个城池，都受到阻拦，向姜宦这样的狗官，只怕一路上，只多 不少。而其他城池，也没有南洋水师可以出手相助。” “那还不简单，带着南洋水师一起进京呗？”玄骧接话道。 墨九如和白凤眠看向他，齐齐叹口气。 玄骧不解的皱眉。 墨九如解释道：“边关驻军，擅自回京，这叫什么，这叫谋反！眼下不知多少人，拿不住确凿的证据，来定王爷的罪呢，。王爷若是带兵回京，那可真是直接把罪证送到敌人手上了。” 玄骧撇撇嘴道：“就算你们不送罪证，那老皇帝不一样说他谋反？” 白凤眠想了想道：“如今朝中掌管大权的，未必是父皇。九如，我还是想……先清君侧，再翻旧案 。” 墨九如明白，白凤眠还是对宣武帝抱有一丝幻想的。 至少可以先借助宣武帝的力量，铲除安王和长公主。 到时候朝中没有皇子可用，白凤眠自然就是太子。 只要白凤眠能顺利继位，那沈家和宣家的冤案，都可以迎刃而解。 墨九如点头道：“好，不带一兵一卒，我们暗中走水路回京，先搞清楚京城的局面再说。” 白凤眠接话：“没错，本王正是此意。” 玄骧插话道：“等一下，你们只是设想，如今京城大权旁落，如果实际情况，与你们的设想有出入呢？如果这一系列的圣旨，都是那个老皇帝亲自下的呢？” 墨九如勾唇冷笑道：“那就更容易了，拿了长公主的凤鸣剑，上斩昏君，下斩谄臣！” 白凤眠看了一眼墨九如，虽然心中不愿，倒也没有开口阻拦。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啊！他还是希望一切，都能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 …… 确认了寇义没有人质之后，众人也不急着赶路了，而是暂且留在明州城休整。 一来是给白凤眠养病的时间，二来也是给明州百姓、盐商、盐帮提供证据的时间。 短短七日，那些搜集的证言证词、证据名录，就堆满了一整个屋子。 当年朝廷给沈廷恩定罪的时候，用了万民书。 如今白凤眠给沈 廷恩和宣荆山翻案，手上何止万民书，简直有数十万人的供词。 当然，也不是所有盐商都配合，毕竟他们跟朝中大臣，也有利益勾结。 可架不住田盼儿手腕狠辣，有意图通风报信的，或者隐瞒证据的，田盼儿都用雷霆手段，直接封了他们的引岸。 谁让她是商会的会长呢，一呼百应，那些大小盐商，敢怒不敢言。 若真是闹起来，还有进驻明州城的南洋水师，武力镇压。 七日后，白凤眠已经搜集了足够多的证据，打算启程回京了。 这一日，田盼儿带来了两个人，一个身形跟白凤眠有九成相似，另外一个则是跟墨九如相似。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归心似箭 田盼儿开口询问：“王妃娘娘，你看他们两个可以么？” 墨九如看了看，点头道：“可以，易容之后，只要不随便说话，定然不会被发觉。” 玄骧询问道：“你是要他们两个继续走陆路，吸引寇义的注意力？寇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墨九如笑了笑：“也不需要糊弄太久，能拖延几日算几日。只要拖延到我们上船入水路之后，他想找我们，也找不到了。”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让顾开继跟随马车再走一程，走七日就好。寇义看到顾开继随行，也会更加相信这两个人，不是假的。” 顾开继听到这话，急忙道：“ 王爷，末将想护送王爷回京。” 一旁的霍霆之也急忙道：“末将也想追随王爷回京。” 他们都担心白凤眠回去之后，会遇到麻烦。 白凤眠微微摇头：“你们不能跟本王回京，非但不能，还要做好南下的准备。” “南下？”顾开继不明白。 白凤眠抿了抿嘴，虽然不愿意这样去想，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话，他必须交代清楚。 白凤眠看向二人，开口道：“你们留在明州城等消息，倘若听到本王被彻底定罪的消息。或者……本王的死讯。那你们二人，一定要带着南洋水师剩余的兵力，去投靠岳峥和岳嵘。一朝天 子一朝臣，新帝登基，一定容不下你们。对了，还要带上秦大人。” “王爷……”霍霆之又想哭了。 可白凤眠却转头看向田盼儿：“至于明州盐商，田大小姐不必担忧，你们只是百姓，相信就算是换了天子，也不会对你们诸多为难。倘若本王真的败了，到时候你们就说，一切都是被本王胁迫，才提供帮助的就好。” 田盼儿微微蹙眉，恭敬的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明白了。 白凤眠又看向顾开继和霍霆之，笑了笑道：“不要一副丧家犬的模样，凡事都有两种可能。本王只是把最差的结果，先想到前面来而已。或许，本王会胜 呢？” “王爷一定会赢！”霍霆之急忙道。 白凤眠苦涩一笑，他现在连京城局面都搞不清楚，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谈何胜负？ 他叹口气：“好了，不要伤春悲秋了，先帮他们二人易容，明日天亮之前，让他们先上路。” 天没亮，寇义不敢靠近，自然也看得没有那么清楚。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们今晚天黑就启程，坐田家的商船北上。” 田盼儿接话道：“王爷放心，民女已经安排好了，田家每隔三日就会有商船离港，今晚刚好是离港的时间。至于王爷搜集的那些证据，我已经都搬上船了。” 白凤眠点点 头，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已经归心似箭了。 …… 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寇义果然被假的白凤眠吸引了注意力，跟随他们徒步出城了。 而真正的白凤眠和墨九如，只带着玄骧和秦桑二人，偷偷上了田家的商船，从水路回京。 与此同时，孤影和神机阁的人，也带着白凤箫和应如霜，朝着京城靠近。 白凤箫倒也还好，不缺吃喝，也没被怠慢，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一顿饭，都有软筋散。 让他整个人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而且全身无力。 他们也是乘船北上，他就算是想跑，也力不从心，总不能半路跳江啊！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日日夜夜的折磨 “啊！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求求你放了我！”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从底层船舱传出来，把在甲板上晒太阳的白凤箫，给吵醒了。 白凤箫皱眉睁开眼，十分烦躁的说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孤影站在船头，听到白凤箫的抱怨声，转头看向他：“怎么？你也想尝尝她的滋味儿？” 白凤箫厌恶的别开脸：“你们不如直接杀了她！” 孤影嗤笑一声：“杀了她？杀了她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只有日日夜夜的折磨她，我这心痛难当的感觉，才能得到几分纾解。” “变态！”白凤箫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些日子里，孤影把应如霜关在底层船舱，一件衣服也不给她。 没日没夜的让神机阁的手下，或者是船上的船夫，进去与她行男女之事。 这些船夫常年漂泊在水上，有时候一年半载，才能靠岸找个青楼泄泄火。 如今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绑在这里，众人自然乐此不疲了。 所以白凤箫听那叫啊床啊的声音，已经听得快要崩溃了。 一个多月了啊！ 孤影听到白凤箫骂她变态，便走到白凤箫面前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 她冷笑道：“十三王爷，你还真当自己是王爷呢？现在你只是阶下囚！上船之前 ，我就说过，我没带银子，可也不能让船家白跑一趟啊。用她来抵债，不是刚好？反正她叫的也挺开心的。这种事儿，舒服着呢，你不必如此担心。” 白凤箫用力别开脸，不想多看孤影一眼。 孤影嗤笑道：“阁主吩咐过，让我照顾好你，整日让你只听不做，你也挺难受的吧？” 孤影的视线落在白凤箫的两腿/之间。 白凤箫瞬间警觉起来，略显紧张质问：“你要干什么？！” 孤影勾唇冷笑：“我要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变态。来人，带这位王爷，下去看看那活/春/宫。” “你神经病啊，我不看 ，我不去，我不看！”白凤箫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片刻后他便被押到了底层船舱，刚一开门，一股男女相好的浓烈气味儿，便熏的他拧紧了眉。 白凤箫无力挣扎，被强行按在一张椅子上。 而这张椅子对面，就是一张破旧的木床。 此时此刻，应如霜被反绑住双手，跪在木床上。 白凤箫见此幕，瞬间瞳孔地震。 他……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别说这种三人场面了，就算是两个人的，他也没见过啊！ 孤影也跟着走进来，拍了拍白凤箫的肩膀，开口调侃道：“怎么样啊小王爷，精彩么？你若 想加入，我就吩咐他们，把那贱人洗洗干净，再给你玩，如何？” “滚开！别碰我！”白凤箫烦躁至极。 孤影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愈发觉得有趣了。 “真是甲之蜜饯，乙之砒霜啊！别的男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那都挪不开眼。你可倒好，倒像是我玷污了你一样。哈哈哈哈！也好，阁主不让我虐待你，那我就用这个方式款待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变态！” 说到这里，孤影看向自己手下，冷声吩咐：“点他的穴道，让他一直盯着看。今儿个就别让那贱人歇着了，好好表演！” “是！”手下人当即应下。 第一千五百章 灵犀引 底层船舱没有窗户，只有几个透气孔。 白凤箫也不知道自己被迫看了多久。 只觉得周围空气稀薄难闻，让他隐隐作呕，有些反胃。 直到床上的应如霜彻底昏迷之后，那些船夫才餍足的离去。 神机阁的人打扫了一下凌乱的场面，还不忘给应如霜身上的各种伤口上药。 看得出来，这个孤影短时间内，是不想让应如霜死的。 白凤箫虽然讨厌应如霜，可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折磨一个女人，他是看不下去的。 等神机阁的人打扫完现场之后，也解开了白凤箫的穴道，还了他自由。 众人对他盯的并不算紧，毕竟白凤箫中 了毒，手脚发软无力，还时常困倦。 他能从底层船舱，走到一层夹板，都不容易，就更别提逃走了。 眼看神机阁的人离开了，白凤箫也起身，打算跟着出去。 然而身后本来昏迷不醒的应如霜，却忽然开口道：“怎么？不忍心么？” 白凤箫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应如霜。 应如霜依旧什么都没穿，只是身上盖了一张薄被。 她趴在那一动不动，若不是还在说话，简直犹如死人一般。 她继续道：“十三王爷，我有办法，帮我们脱身。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白凤箫听得出来，应如霜声音有些虚弱，语气却很坚定，难 道说她真的有办法？ 不行，就算有办法，也不能相信她。 似乎是看出白凤箫的迟疑，应如霜继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信我？” 白凤箫皱眉道：“为什么不信你？你值得信任么？” “我比墨九如更值得信任！我对旁人如何，且不说，我何尝害过你和白凤眠？他是我哥哥，是我亲哥哥，我岂会害他？”应如霜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白凤箫的注意力。 他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询问道：“亲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也是静妃娘娘的孩子？” 应如霜看向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你带我 离开，离开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白凤箫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在船上，能离开去哪？而且我还中了毒，根本全身无力，也无法调动内功！” “我有办法！只要你听我的，我们一定能离开！”应如霜循循善诱，努力想让白凤箫听她的。 白凤箫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虽然孤影不是什么好人，可跟你相比，她至少坏的坦荡，我没办法相信你！” 白凤箫说完，便起身欲走。 应如霜见状急忙道：“别走，不要走！你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王爷想想啊，寇义抓了你，一定是为了威胁王爷，此时此 刻，王爷正在受制于人，你就不想帮王爷么？” “九哥才智过人，他一定有办法化解危机，你不必在这危言耸听！”白凤箫继续往外走。 应如霜见怎么也留不住他，只能拿出杀手锏。 “无论白凤眠有多么才智过人，武功高强，他都会被身上的毒束缚！你若不帮他，他这辈子都赢不了白凤翎。因为他中了灵犀引！” 什么？灵犀引？ 大家都知道白凤眠身中奇毒，可时至今日，从未有人叫出过这种毒的名字。 应如霜这么说，确实引起了白凤箫的好奇。 白凤箫转身看向她，皱眉质问：“灵犀引？是什么？你又怎么知道的？”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乘风寨的过往 应如霜的声音有些虚弱，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乘风寨。” “乘风寨？”白凤箫眉头微蹙，他不记得乘风寨，但是他记得，应如霜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问过白凤眠这个问题。 她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地方？ 白凤箫想了想，回应道：“是南洋海寇的水寨？” 应如霜撑着床面，艰难的坐起身。 身上的薄被因为她的动作，而缓慢滑落。 白凤箫见状别开脸，不愿去看。 那应如霜倒是很从容，坐好之后，将被子拉起来，把自己裹住。 她这般淡定，反而让白凤箫有些惊讶了。 任何一个女子，遭逢如 此大难，恐怕都很难活下去了，不疯都算好的。 应如霜此刻却异常沉着冷静，甚至还在与他周旋。 白凤箫觉得她有点危险。 似乎是看穿了白凤箫的心思，应如霜冷笑一声：“你一定觉得我很惨吧？可你知道么，这样的惨状，比我曾经经历过的惨剧，简直不值一提。” 白凤箫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应如霜。 应如霜叹口气，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继续说道：“南洋海寇最盛行的时候，有三千六百个水寨。乘风寨在里面，寂寂无名吗，不值一提。楚王殿下攻打海寇，攻陷水寨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记得这么一个小地方。可这个小地方 的人，却永远忘不了他。” 白凤箫知道，当年他们一起攻打海寇，剿灭了无数水寨。 那些水寨名字都差不多，他们自然记不清。 听应如霜这么说，难道她是水寨的人？ 不，如果是水寨的人，那就应该跟白凤眠有仇才对，又怎么会叫白凤眠哥哥呢？ 既然不是水寨的人，那就是被抓去的人。 那她是…… 白凤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被海寇抓去的姑娘？” 那就是被所有海寇亵玩的玩物，连妓女都不如啊！ 应如霜深吸一口气道：“没错！我八岁就被抓到了乘风寨，直到十六岁，才遇到了楚王殿下。当日楚王 攻陷乘风寨，那些海寇，或是投降，或是被斩杀。而与我一起身陷其中的姑娘，许多都投海自尽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即便是海寇没有了，以我们的经历，也一样无颜苟活与世，就算回家，家中亲眷也不会接受。我们苦于被海寇折磨囚禁，却又依附于海寇而存活。” 白凤箫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跟随白凤眠一起剿匪，自然知道水寨里的女眷，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好一点的，兄弟共妻。 没有地位的，那就是日日被人当成亵玩的工具，几乎从不穿衣服，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玩物。 有些甚至直接拴着铁链，赤身示众，仿如母狗一 般。 应如霜有过八年这样的经历，也难怪她能对如今的遭遇，处变不惊了。 白凤箫耐心的听她叙述。 应如霜继续道：“就在我也想自尽的时候，是楚王殿下阻拦了我。他与我说，人生若波澜，世路有屈曲，三万六千日，夜夜当秉烛。那一日，是霜降。他与我取名如霜。他说我并不脏，反而如这白霜一般通透而纯洁。” 白凤箫想不起这段记忆了，别说他想不起，就算是白凤眠，也一样不记得。 毕竟他们救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姑娘了。 安慰的话，也说了无数次。 应如霜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她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特例。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坐享其成的毒 可是很显然，应如霜并不是这么想的。 应如霜继续道：“我永远忘不了他银装驾马的模样，永远忘不了他朝我伸来的那一只手，也永远忘不了，他叫我如霜。” “那你……又是怎么去神医谷的？”白凤箫有些好奇。 应如霜苦涩一笑：“当然是因为楚王殿下。被他营救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就生活在南洋水师附近的渔村里。我不与旁人沟通，只想每日在南洋水师练兵的时候，过去看看他的音容笑貌。南洋水师练兵，我就打渔，南洋水师出征，我就用渔船悄悄跟着。直到有一次，我看到楚王殿下被海寇设计坠海，又被岳 嵘救到荒岛上。” 白凤箫震惊的看着应如霜：“你该不会也在荒岛上吧？” 应如霜点头：“没错，我以为岳嵘会对楚王不利，所以想奋力一救，可没想到，岳嵘在帮他。那一次，我得知原来楚王身中剧毒。为了救他，我才离开了南洋，启程去神医谷拜师学艺。” 说到这里，应如霜看向白凤箫：“我这一生，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你觉得我会害他么？” 白凤箫不知道应如霜的话，有几分可信。 可是岳嵘救了白凤眠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 毕竟此事关乎到二人的名声。 孤男寡女的，好说不好听。 白凤箫想了想，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你刚刚说的灵犀引，又是什么？” “我在神医谷学医多年，许是因为天资聪颖，很快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在此期间，我阅读了神医谷里所有藏书，也去过无数次药师塔。王爷身上的毒，会让他全身不能动，会让他修炼内功，事倍功半。严重的时候，还会让他散功。最重要的是，他的脉象却与常人无异，根本不像中毒。我自己研究过，能满足所有条件的毒，只有一种，叫做灵犀引。” “那解药呢？解药是什么？”白凤箫焦急的追问。 应如霜苦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相信 我。倘若我真的找到解药，岂会藏着不给他？此毒，根本无解。” “无解？”白凤箫震惊的看着应如霜。 应如霜点头道：“传闻十三不忘，可以解百毒，你们不是也在搜集那十三种草药么。” “那你刚刚又说无解？”白凤箫觉得应如霜的话，自相矛盾。 应如霜皱眉道：“十三不忘的最后一种，是曼珠沙华，曼珠沙华不在人间，而在冥界。人死了才能去冥界。去了冥界，又如何能回来？再说了，冥界是否真的存在都不一定。千百年来，那都是个传说。你说有没有解？” 白凤箫被问住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还真 的没有解…… “既然无解，你为何又说能帮九哥？”白凤箫继续追问。 应如霜笑了下：“毒没有解，可若将受益人杀了，不解也无恙。” “受益人？何意？”白凤箫又糊涂了。 应如霜解释道：“心有灵犀一点通，灵犀引之所以得名灵犀，是因为这种毒，在中毒的时候，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受益者，另外一人是受害者。很显然，楚王殿下是受害者。受益者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可以吸纳受害者五成以上的内功，更有甚者可以吸纳全部。坐享其成！” “怎么会有这种毒？”白凤箫表示难以置信。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各有各的变态 随后他又急忙追问：“九哥是受害者，那受益者是谁？” “你说呢？”应如霜嘲弄一笑，似乎在笑白凤箫过于愚钝。 白凤箫仔细想了想，惊呼道：“白凤翎？” 应如霜微微点头：“我猜，多半是他。因为这种毒世间罕有，除了中辕国的灵族，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弄出这种闻所未闻的毒。” 白凤箫倒抽一口凉气。 他总算明白，应如霜那一句“白凤眠永远赢不了白凤翎”是什么意思了。 白凤翎只要催动毒素发作，白凤眠随时都会变成废人，不是吗？ 白凤箫焦急的上前两步，开口道：“你说的救人方法，就是杀了 白凤翎对吗？” 应如霜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爷此刻应该也在回京途中。倘若我们不能在他与白凤翎正面交手之前，先杀了白凤翎，那王爷……九死一生。” 白凤箫急忙道：“不行！我必须将此事，立刻告诉九哥！” 白凤箫说完，便往外走，只是刚走两步，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白凤箫回头看向应如霜：“等一下，你之前说你是九哥的亲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应如霜别开脸，没去与白凤箫对视，语气淡淡的回应：“这件事，我也是从静妃娘娘口中得知的。既然王爷没有告诉你细节，我也 不想多说。救了他之后，你不妨去问问他。” 说到这里，应如霜似乎担心白凤箫不信，便苦涩一笑道：：“我喜欢王爷，可我却是他的妹妹，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又面临一场悲剧，我根本没必要骗你。” 白凤箫觉得应如霜的话，有几分道理。 她若是承认了妹妹的身份，那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白凤眠了，这种谎言，又何必说呢？ 然而这件事，此时此刻，并不是重点。 白凤箫也不打算深究，他现在只想尽快回京，将灵犀引的事情，告知白凤眠。 白凤箫离开之后，应如霜披着薄被，来到船舱的透气孔旁边。 她透 过那小小的气孔，看向外面波澜壮阔的江河，嘴角勾起冷笑。 “谁也别想毁掉我。任何杀不掉我的苦难，都会让我变得更强大！我一定会杀了所有见过我狼狈的人！只留下白凤眠！” …… 白凤箫扶着船舱，一步三晃的回到了甲板上。 此刻孤影正在吃饭，看到白凤箫出来，挑眉调侃道：“呦，上来了？我还以为你看的过瘾，舍不得上来了呢。” 扑通一声，白凤箫摔坐在甲板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同是女人，你……你可真够变态的。” “放屁！我是女人，她是贱人！她杀孤城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变态？” 白凤箫嗤笑一声：“你有你的变态，她有她的变态，你们各有各的变态，这样你满意了？” 孤影将碗筷扔到一旁，来到白凤箫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冷声道：“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就是不敢！”白凤箫挑衅的看着孤影。 孤影气的咬牙切齿，可她却真的不敢把白凤箫怎么样。 她不是怕白凤箫，怕的是寇义。 孤影冷哼一声，用力甩开白凤箫。 她这么一甩，白凤箫直接整个人栽倒过去，随后便没了动静。 孤影不理会他，回去将自己的饭吃完。 然而吃完之后，看到白凤箫仍旧保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墨九如的礼物 孤影有些疑惑的走向白凤箫，用脚踢了他一下：“喂，别装死！” 白凤箫不予回应。 “喂！喂！”孤影又踢了他两脚，仍旧没能得到回应。 孤影心里一紧，急忙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手下人围上来，询问道：“孤影大人，他怎么了？” 孤影试探了一下白凤箫的鼻息，开口道：“还有呼吸，怎么昏迷不醒了？” “是不是药劲儿上来了？”手下人猜测道。 孤影摇头：“不会，今天的药还没喂呢。” 为了方便看着白凤箫，孤影会在每日她要休息之前，给白凤箫喂药。 今日天色还早，她还没有给白凤箫喂药，这人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手下人有 些担忧道：“会不会那些药，有什么副作用啊？糟了，阁主说他不能死啊！” “废什么话，我当然知道不能让他死了！快去找船夫，让他在最近的港口靠岸，找个大夫来给他瞧瞧！”孤影开口催促道。 手下人想说，底层船舱不是就关着一个女大夫么。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毕竟孤影有多厌恶那个女人，众人心知肚明。 他还是别找不痛快了。 …… 就在孤影命令大船找地方靠岸的时候，白凤眠一行人，乘坐田家的商船，选择了与孤影同样的航线北上。 看着白凤眠站在甲板眺望远方，玄骧凑上前询问道：“我们就这么金蝉脱壳了，那个寇义不会 一怒之下，杀了伪装成你们的人吧？还有那个假意护送的顾开继。” 不等白凤眠回应，墨九如就从身后走过来，开口道：“不会，他不会杀他们。” 玄骧有些好奇：“哦？为何？” 墨九如浅浅一笑，因为……我让田大小姐，给顾开继他们，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那些礼物，寇义一定会喜欢。 “什么礼物？我怎么不知道？”玄骧显得很好奇。 一旁的白凤眠接话道：“那些礼物，我们这艘船上也有，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听白凤眠这么说，墨九如抬眸看向他：“王爷，决定要那么做了？” 白凤眠微微点头道：“本王仔细想了想，此事既然已经传开， 那必然是捂不住的。与其让百姓以讹传讹，倒不如让本王来告诉他们真相。不美化，不讹传，只说真相。” 墨九如点头道：“好，那我去准备，等到下一个港口附近，我们就动手。” “哎？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玄骧还是一脸茫然，而且十分好奇。 其实此时此刻，假意护送“白凤眠”的顾开继，比玄骧还好奇。 他不仅仅好奇，还有些紧张。 因为临行之前，墨九如告诉他，寇义一定会发现走陆路的白凤眠是假的。 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等寇义发现之后，他才可以将墨九如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顾开继走着走着，就回头看看马车，真是想知道马车里面 那两箱子礼物，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神游的时候，车头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不是旁人，正是寇义。 走在最前面的“白凤眠”，见此状下意识退后半步。 如此举动，让前来拦车寇义瞬间可以确定，这个白凤眠是假的。 寇义心中恼火不已，因为他已经跟着这个车队，走了三天三夜了。 寇义飞身而上，怒声道：“真正的楚王，是不会见到我就退缩的，你们竟然敢用假的来戏弄我，真是找死！” 寇义朝着那假白凤眠出手，眼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了，顾开继急忙大喊：“寇义，我们王妃有礼物送给你，你不妨先看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点亮三十载沉冤 墨九如的礼物？ 顾开继的话，成功吸引了寇义的好奇心。 左右现在人已经跟丢了，倒不如看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眼看寇义没有进一步举动了，顾开继连忙命人把车上的两箱东西搬下来。 寇义看着那两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询问道：“里面是什么？” 顾开继撇撇嘴道：“我跟你一样好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说到这里，顾开继弯腰将箱子打开。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二人都忍不住面露惊讶。 除了那些东西，还有一封信，是留给寇义的。 寇义把信拆开看了看，原来是墨九如写给他的。 信上内容寥寥。 “万盏灯火，点亮三十载沉冤。南风北啸，吹散千里路阻拦。寇义，咱们京城，不见不散！” 寇义明白墨九如的意思，她是在说，白凤眠现在被定义为反贼，穿城过镇，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城池，都有愿意帮忙的田大小姐，和舍身相救的南洋水师。 所以白凤眠没办法继续诵读他给的东西，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都了解当年真相。 寇义垂眸看向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暗道：“万盏灯火？难道他们会一路北上，将这些孔明灯，都随风释放么？” 没错，箱子里的东西，不 是旁的，正是写满字的孔明灯。 而那些字，分明就是两宗冤案的始末。 虽然一盏灯不足以描述清楚，可凑齐几盏灯，便能知晓原委。 原来墨九如以这样的方式，代替了白凤眠的口述。 寇义将墨九如的信收好，当即开口道：“全都点燃，放出去！” 顾开继没有拒绝，立刻命手下人来点灯。 寇义看着那些徐徐升起的孔明灯，又看到它们被风吹着，朝着东北方向飘去。 寇义想了想，当即飞身离去，走陆路回京城。 他倒要看看，路过的城池，是不是都有孔明灯落下。 墨九如口中的万盏灯火，是不是戏弄于 人。 …… 墨九如当然没有戏弄他，反正这事儿也捂不住了，倒不如让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每逢遇到港口附近，即便是他们不停船，墨九如也会命人释放无数孔明灯。 那些孔明灯借着风力，飞向沿路的城池 。 等那些城池的官员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大船早就远去许久，根本不知道是谁放的。 而且这么多灯，各处官员就算是想把事情捂住，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风比船行更快，所以没过多久，走在白凤眠他们前面的孤影和白凤箫，就在停靠的港口，看到这些远处飘来的孔明灯。 “孤影大人，你看那是什 么？”手下人指向远处的天空。 孤影皱眉疑惑道：“大白天的，怎么有人放孔明灯。数量还这么多。” 不知孤影被吸引了注意力，港口上的百姓，全都被孔明灯吸引了注意力。 有人/大喊道：“哎，你们看啊，那孔明灯上面好像有字啊！” “呦，飞的这么高，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哎？那边有掉河里的，我去捡过来瞧瞧！” 眼看百姓有人去捡孔明灯，孤影也吩咐手下去捡一个过来看看。 手下人离开后，孤影转身走进港口驿站，来到一间客房里。 此时此刻，白凤箫正躺在这间客房中，接受大夫的诊脉。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白凤箫病重 孤影看向大夫，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大夫眉头紧锁，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位公子身体有些虚弱，脉象绵软，看起来是服药过量的迹象啊。” 孤影皱眉，心中暗道：“难道是软筋散喂多了？” 孤影继续询问：“除了服药过量，可还有其他异常？为何他迟迟不醒？” 大夫挠挠头，满脸困惑。 孤影皱眉怒斥：“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那大夫身子一抖，急忙告罪：“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啊。小老儿就是个赤脚大夫，在港口帮船家看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这位个公子的病情，小老儿实在是拿捏不准啊。我看 他没有要醒的迹象，姑娘不如带他进城，去大医馆看看大夫？” 说到这里，那大夫还担心孤影不认识路，急忙说道：“沿着港口这条官道，走半日就能进滏阳城了。那是个大城池，一定有名医！” 孤影冷声训斥：“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那大夫如临大赦，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孤影走到白凤箫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才微微松口气。 可他一直这么病恹恹的也不是回事儿啊。 万一真死了，她如何向寇义交代呢。 孤影撇撇嘴，心中思考着，要不要走陆路，带他去看病。 就在孤影没有 决定好之前，手下人已经捡回来一盏熄灭的孔明灯。 “孤影大人，你看这上面都是字，内容……好像是跟宣荆山的案子有关。”手下将孔明灯递给孤影。 孤影拿过来看了看，发现除了这些内容之外，孔明灯上还有一个序号，写着三。 孤影开口道：“看来是阁主将明州城的两个冤案始末，写在了孔明灯上。要凑齐几个，就能看到完整的内容了。如此做法，可以更快将事情公之于众，阁主还真是聪明。” 手下人询问道：“我们能拿到孔明灯，是不是说明阁主近在眼前了？” 孤影眉头紧锁：“我们走水路，一路上没耽 搁，阁主跟着白凤眠，徒步走陆路，照理来讲，不应该会这么快追上我们才对。” 手下人点点头道：“那就是因为最近风大，把孔明灯吹来了。” 孤影抿了抿嘴，转头看向白凤箫，思忖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不管怎么说，阁主应该距离我们不算太远了。我得带他进城看大夫，否则等阁主来了，他却死了，我就麻烦了！” “那船舱里面那个女人呢？” “你们留下看着她，我们去去就回！”孤影还是决定继续走水路，只是要耽搁一两日，先救白凤箫。 —— 滏阳城。 孤影带着白凤箫来到滏阳城的时候，发现城 中戒备森严，进出城门都要搜查盘问。 孤影回头看向马车，心中有几分忐忑。 毕竟这白凤箫是十三王爷，也不知这滏阳城中的人，会不会把他认出来。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开时候，身后已经有其他马车跟上来，堵上她的退路了。 现在再转身，就显得太过于突兀了。 孤影烦躁的叹口气，驾着车，朝着大门缓慢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马车里有什么？从哪来，进城干什么？”守城官差麻木而快速的询问着。 孤影跳下车辕，开口道：“回官爷话，家兄重病，我是带家兄进城求医的，看完大夫，我们就走！”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身陷滏阳城 那官差开口道：“把车帘掀开！” 孤影没有拒绝掀开车帘。 官差凑近看了看，想了想朝着身后招手：“把画像拿过来。” 画像？怎么还有画像？城中要捉拿谁？ 难道是要捉拿楚王和十三王爷？ 那她这不是等于送羊入虎口？ 就在孤影紧张的时候，发现拿过来的画像只有两张，而且是一男一女。 男的不是白凤箫，而是白凤眠，至于女的，自然就是墨九如。 孤影重重松口气。 那官差对比了白凤箫的容貌之后，又强迫孤影拿下面具。 孤影不想节外生枝，只好拿下遮脸的面具。 官差对比一番，确认不是画中人 ，便放二人离开了。 孤影连忙带着白凤箫进城寻医。 她知道城中不能久留，眼下只是寻找白凤眠和墨九如，万一明天又要加上白凤箫呢？ 那她岂不是被白凤箫连累，困在城中了？ 她抽打了一下马儿的屁股，催促马儿快些拉车离去。 然而还不等马车离开城门口，马车里的白凤箫忽然略显虚弱的喊道：“九嫂，九嫂……水，我要喝水！” 九嫂？ 守城官差当即喊道：“站住！” 刚刚那个女子分明说里面是她的兄长，可这男的为何喊她九嫂？ 孤影下意攥紧缰绳，正迟疑着要不要冲过去的时候，那些官差已经举着兵器 围上来，赌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官差走进，皱眉质问：“你不是说他是你兄长么？为什么叫你九嫂？” 孤影干笑一声：“我兄长病糊涂了。” “糊涂了？我看不见得吧？”官差跳上车辕，掀开车帘，看向里面迷迷糊糊的白凤箫。 他用脚踢了一下白凤箫的小腿：“醒醒，喂，醒醒！” 白凤箫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眼前人。 似乎是发现他穿着官差的衣服，便怒斥道：“放肆！你是谁的部下，竟然敢对本王无礼？” 虽然白凤箫的声音依旧虚弱，神志看起来也不是很清楚。 可他的话，却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本王？！”官差瞪大眼睛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孤影见状事情瞒不住了，眼下又寡不敌众，当即不再啰嗦，直接一鞭子抽在马背上，竟是不顾前面的阻拦，直接冲进城门。 本来站在车辕上的官差，因为马车突然前进，导致他向后摔倒，直接摔进车厢，躺在了白凤箫身边。 他惊恐的大喊道：“拦住她，快拦住她，他们是反贼！” 守城侍卫一边追逐，一边敲响城门楼上的警钟，随后就连城门都关上了。 孤影架着马车，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刚刚的情形，她根本没办法掉头，只能朝前跑。 而眼下她要做的，就是趁东 城门关闭之前。带着白凤箫冲出去。 然而孤影想的太好了，虽然她能猝不及防冲进来，却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因为整个滏阳城早就戒备森严，一直都在等待白凤眠的到来。 警钟一响，城中所有百姓就瞬间躲藏起来，而四面八方，也围上来许多官差。 孤影看着那些乌泱泱围上来的人，心知已经顾不上白凤箫了，必须先自己脱身。 孤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蠢货，你自己去死吧！” 话音落下，孤影便脚尖一点，直接舍弃马车飞身而起，上了路边的屋顶。 那些官差中有人/大喊道：“拦住马车，你们几个，往那边追！”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抓到楚王，官升三级 滏阳城，府衙。 滏阳知府焦冶，听闻今日有人硬闯城门，闹得城门口都敲响警钟了，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询问侍卫统领柴连道：“硬闯滏阳城？是什么人？可否抓到？” 柴连点头道：“回大人话，一男一女，男的抓到了，现在就在堂前，女的武功高强，已经跑了。” 本来听到“一男一女”的时候，焦冶已经瞪大的眼睛，以为是上面命令他捉拿的楚王和楚王妃。 可一听到女子武功高强，焦冶便知道自己想多了，上面下来的文书，说是楚王妃不会武功，但是医术高明。 焦冶本来对这两个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可 当他来到堂前，看见昏睡的白凤箫时，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十三王爷吗？” “十三王爷？他真的是王爷？”柴连也显得很惊讶。 他继续道：“刚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就在说什么‘本王’，就因为这句话，所以下面的人才拦截他们马车的！” 焦冶瞬间紧张起来，急忙询问：“快去问清楚，是不是只有他们二人进城了？” 焦冶虽然是地方官，可也进京觐见过陛下，自然认得白凤箫。 这十三王爷和楚王殿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倘若十三王爷出现在这里，那楚王是不是也近在咫尺了？ 焦冶开始激动起来 。 如今楚王是叛臣贼子，朝廷发下文书，但凡能活捉楚王和楚王妃的，都可以官升五级。 若是抓不到活的，直接杀了，也可以官升三级啊。 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谁不想抓住呢？ 若是能官升五级，他就可以直接做六部尚书了！ 焦冶心中的激动，渐渐转化为兴奋。 他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白凤箫，开口道：“来人，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这是怎么了？” 虽然京城来的海捕文书，主要是针对白凤眠和墨九如的。 但是文书中也说明了白凤箫是同党。 如今同党被他抓到了，那主谋还会远么？ 焦冶将 白凤箫安置在府衙客房，心想着等大夫给他看完病之后，再将他送去牢房。 不多时，一个老大夫被带到了客房里。 他给白凤箫诊脉之后，开口道：“大人放心，这位公子只是服用了过多的软筋散，最近似乎又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如此体力不济，昏睡不醒。” “软筋散？他吃软筋散干什么？”焦冶有些不明白。 那大夫如何能给出答案，他只开口道：“老夫给他开一剂清毒的汤药，喝下去之后，再吃点东西。过个两三日，应该就无恙了。” 焦冶点点头开口道：“那你快开方子抓药吧。” 一旁的侍卫统领柴连，担忧 的询问道：“大人，他可是跟反贼一伙的，把他救醒了，他跑了怎么办？” 焦冶低声道：“放心，本官心里有数，把他救醒，就是为了审问他楚王殿下的去向。毕竟朝廷给的赏赐，那都是落在楚王头上的，抓个十三王爷，是捞不着太多好处的。” 柴连点点头道：“大人英明，那小人去吩咐厨房煮点东西给他吃。” 焦冶挥挥手，示意柴连离去。 柴连离开后，焦冶又走近那大夫，询问道：“王大夫，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醒来，但是不要解开他身上软筋散的药性呢？这家伙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本官担心他恢复体力，难以掌控。”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有人暗中相助 那王大夫想了想说道：“那老夫就将药性减半，让他可以苏醒，有力气吃点东西，但是没力气逃走？” 焦冶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 半个时辰后，汤药和饭菜一起端来了。 下人伺候白凤箫喝了汤药，可白凤箫依旧昏睡不醒。 焦冶想到那王大夫说了，要过个两三日才能完全无恙。 说不定今晚不会醒了？ 焦冶命人看管这个房间，便转身离去了。 殊不知他刚离开没多久，白凤箫就睁开了眼睛。 他早就醒了。 应该说，从一开始在船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就是装的。 然而人是醒了，力气还是没有多少。 他 艰难的坐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到桌前。 看着桌面上已经凉透的两菜一汤，想了想还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开。 白凤箫一边吃，一边想着：“滏阳城距离京城这么远，都开始用画像海捕九哥和九嫂，看来京城真的是变了天了。不知道九哥现在身处何处，我到底应该往回走，还是应该去京城呢？唉！” 不等白凤箫想清楚，忽然觉得自己端着碗的手，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连忙放下碗，用力攥了攥拳头，果不其然，真的恢复力气了。 难道是那个老大夫的药发挥作用了？ 可是那老大夫不是将药性减半了么 ？怎么会见效这么快？ 等白凤箫将桌面上的食物，都吃完之后，发现自己彻底恢复体力了！ 白凤箫看向那些饭菜，尤其是那一碗汤，心中了然道：“有人暗中相助，给我下了解药！” 是谁？ 那个大夫吗？ 反正不可能是焦冶，他还一门心思的要官升三级呢！ 不管了，先跑再说！ 今日他药性没解开，所以才被关在客房。 若是今晚不走，明日说不定就是牢房了。 到时候更难离开。 想到这里，白凤箫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外少说也有四五个人的呼吸声。 这四五个人，就算一起上来，也不是他 的对手，可若真的打起来，动静就闹得太大了。 到时候想要脱身，必然更加困难。 白凤箫放弃门口，来到后窗。 他抬手轻轻推开后窗，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关押犯人的房间，岂会不锁门窗呢？ 然而令他惊讶的事，他竟然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白凤箫这下可以确定，一定有人在暗中帮他。 他当即不再迟疑，翻身离开了这间客房。 白凤箫对府衙结构并不了解，可东陵大部分府衙建造的结构，都相差不多。 他凭借经验，很快就找到了后门。 此刻后门连一个看门的侍卫都没有，这大.大减少了他离开的难度。 白凤箫终身一跃，飞过墙头，落在外面。 然而他落下的时候，没有脚踏实地，竟然直接骑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 白凤箫惊讶的看着胯下的马儿，它被拴在后巷的一棵小树上，马背上还放着一个包袱。 这…… 白凤箫自言自语道：“这是有人为我准备的？到底是何人？” 白凤箫来不及思考太多，当即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快速远离了府衙。 眼下已经是深夜了，十大城门都已经落锁，根本无法出城。 白凤箫只能驾马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他急忙打开马背上的包袱，发现里面是一套朴素的粗布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粮和盘缠。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客船失火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熄灭的孔明灯，被叠的四四方方。 白凤箫将孔明灯展开，便看到里面的内容。 心中暗道：“虽然不知是何人相救，但是他留下这孔明灯，多半也是为了宣家和沈家鸣不平。没有留下书信也好，万一他日,本王和九哥败了，也不会连累你。若是本王和九哥胜了，本王一定亲自回来滏阳城寻找恩人道谢。” 白凤箫将孔明灯撕碎扔进河道中，换了一身樵夫的衣服，随后牵着马儿，来到城门口附近，等待天亮出城。 本来他还没想好，是要原路折返回去找白凤眠，还是直接进京，等白凤眠，。 如今看 到这些孔明灯，他便心中有数，知道白凤眠十有八。九，也已经在进京城的路上了。 他一定要在白凤眠和白凤翎正式交手之前，把灵犀引的事情，告诉白凤眠。 至于应如霜那边，他相信自己引走了孤影，应如霜一定有办法脱身。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 滏阳城港口。 孤影好不容易从滏阳城跑出来，片刻不敢耽搁，急忙就折返大船。 她要回去叫自己的手下，想办法再把白凤箫救出来。 然而当她来到港口的时候，彻底傻了眼。 她租赁的那艘货船，已经燃起大火，船夫和他的手下，竟 是都葬身火海了？ “这是怎么回事？快，快救火啊！”孤影焦急的要救火。 港口附近的百姓连忙劝阻：“哎呀姑娘，不能去啊，不能进去，咱们已经救过了，根本扑不灭啊！” 是啊，这船都是木柴的，上面运送的还是易燃的丝绸，这如何能扑的灭？ 就在孤影烦躁焦虑的时候，她的一个手下，从火船上飞身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孤影大人，孤影大人！”那人连滚带爬的来到孤影面前。 孤影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 那人苦着脸 道：“这……这属下也不知道啊。许是那些孔明灯落在船上了，点燃了货物。属下来还不及去看清楚，大火就拦住去路了。” “其他人呢？那个贱人呢？” 手下人回应道：“死了三个兄弟，还有几个都被呛晕了，属下把他们救出来，放在那边了。至于那个女人，肯定已经死了。下面全是浓烟，而且船已经快烧沉了！” 孤影咬牙道：“便宜她了！” 孤影用力甩开那个手下，那个手下看向孤影身后，疑惑道：“那个十三王爷呢？” 提起这件事，孤影就无限懊恼。 可如今她损兵折将，滏阳城又戒备森严，想要把 白凤箫弄出来，怕是不容易了。 孤影心中隐隐不安，感觉自己一定会被寇义责罚。 思来想去，她开口道：“再去弄一条船，我们快些进京。” 滏阳城的人抓了白凤箫，也一定会押解进京，孤影盘算着，或许能跑到他们前面，在进京途中的官道上，阻截官差，将人抢回来。 —— 一个月后，田家商船。 因为有田家的金字招牌，所以这艘商船一路北上，都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眼看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白凤眠站在甲板上，心中思考着抵达京城之后，到底应该潜入，还是应该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抵达京城 不等白凤眠想清楚，墨九如便开口道：“王爷，咱们还是偷偷进去吧。比起安王来，我更愿意相信孤城。” 孤城说过，白凤翎不是好人。 如果他们正大光明的进去，只怕连城门都过不了。 玄骧也认同的说道：“抵达京城之后，你们最好直接进宫，至少要先搞清楚，如今朝政大全，握在何人手上。” 白凤眠和墨九如纷纷点头。 一路走过来，他们也打探到了许多消息，所有城池都收到了捉拿楚王的圣旨。 这圣旨，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白凤翎的意思，他们必须要先考虑清楚。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 ：“九如……” “王爷不必说了，我不会留下的。”墨九如已经猜到了，白凤眠一定是不想带着她进京。 白凤眠皱眉看着她，满脸担忧。 墨九如叹口气道：“王爷，我们是夫妻，理应共同进退。倘若我们分开，只会给彼此增加忧虑。万一我落入寇义手上，或者落入安王手上，岂不是要给王爷添麻烦？与其那样，倒不如我们始终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 若是两个人分开死，那才是死不瞑目。 白凤眠虽然不愿意听到一个“死”字，却也知道，能死在一起，也算一个好结局。 他微微点头道：“好，那就共进退。 ” “王妃娘娘……”秦桑走过来，开口禀报道：“王爷，王妃，船家说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京城的口岸了。让咱们准备一下。”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们换上京城百姓的衣服。” …… 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了京城港口。 距离白凤眠出征，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如今正值立冬时节，江面上已经偶有薄冰。 这艘商船应该是今年最后一艘靠岸的商船了。 京城的港口宽阔热闹 ，人流涌动。 看到是田家商号的，众人更加对船上的货物感兴趣了。 大家纷纷围上来，想知道这一次田家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玄骧瞥了一眼人群，开口道：“这京城百姓，似乎并未因为你们的事受到影响，这里看起来，仍旧繁华。” 白凤眠压低头上的帽子，开口道：“我们快些进城，不要在此停留。” 众人没有意见，一行四人，快速离开了大船。 就在众人要远离港口的时候，白凤眠忽然脚步一顿。 墨九如疑惑道：“怎么了？” 不等白凤眠回应，玄骧就开口道：“身后的喧嚣声不见了。” 身后？ 墨九如和秦桑齐刷刷回头看过去，就发现身后的百姓已经不在争抢看货，而是纷纷举起兵刃，看着他们。 这些根本不是普通百姓？！ 那些人见白凤眠一行人已经看到他们了，当即也不再迟疑，立刻冲上来。 与此同时，港口连接京城的官道两旁，也跑出来无数带刀的侍卫。 “楚王殿下，一别经年，你可憔悴了不少啊！”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事长公主身边的轻宵侍卫。 白凤眠冷着脸看向他：“本王奉旨回京复命，你拦在此处，想要干什么？” “奉旨？陛下确实有下达圣旨，不过那是给所有沿途城池官员的圣旨，圣旨内容，不是召你回京，而是捉你回京。” 说到这里，轻笑冷笑一声：“卑职已经在此等了半个多月了，这一次，总算能立功了。来人，动手！”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被伏击 白凤眠和玄骧立刻跟那些侍卫打了起来。 秦桑则护着墨九如，尽可能的躲避袭击。 然而就算是白凤眠和玄骧再怎么厉害，也是寡不敌众。 战况很快就变得有些不利了。 玄骧心中纠结，他深知自己若是再不用内功，大家都会被抓。 可若是此刻用内功，他不仅仅会自己有损伤，说不定还会把墨雪寒书招惹来，到时候更加麻烦。 就在玄骧想着，要不要先带墨九如跑的时候，白凤眠忽然一个不查，被人划破了手臂。 “王爷！小心！”墨九如一声惊呼，焦急不已！ 白凤眠明明受伤的是手臂，可他却捂住了胸口，露出痛苦的神色。 墨九如 见状脸色陡然一变，低声惊呼道：“糟了，王爷毒发了！” 没错，那该死的毒，早不发，晚不发，这么多日子都没有发作，偏偏这个节骨眼毒发了！ 墨九如见状连忙喊道：“玄骧，快带王爷走！”他们不能继续缠斗了。 玄骧岂会扔下墨九如，就算要带一个人走，那他也只会带墨九如而已！ 轻宵见白凤眠神色不对，勾唇冷笑道：“楚王殿下，让卑职来领教一二！” 轻宵飞身而起，举起长剑刺向白凤眠。 白凤眠感觉自己全身僵硬，根本无法躲避这一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远处跑来数辆马车，马车上都是燃烧的干草。 “驾！” 一声高喊，无数马车冲向人群。 玄骧见状急忙扣住白凤眠的肩膀闪身来到墨九如身边。 等那些着火的马车靠近之后，众人才看到，竟然是十三王爷白凤箫，和侍卫展云。 “景明？！”白凤眠又惊又喜。 白凤箫来不及多做解释，急忙道：“上马！” 他伸出手拉住白凤眠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马背上。 玄骧也拉起墨九如，上了另外一匹马。 而展云则出手救了秦桑。 众人策马疾驰而去，轻宵想要追逐，那些着火的马车却忽然发生爆炸。 砰！砰！砰！ 爆炸威力不大，却架不住把那些着火的干草都炸飞了，瞬间点燃了许多人的衣服 。 就连轻宵都没能躲过。 霎时间众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抓白凤眠呢！ …… 京城郊外。 白凤箫带着众人，来到京城郊外，一处废弃的养猪场。 墨九如认得这个地方，这是之前剔骨案相关的兴隆猪场。 眼下已经没有人靠近了。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语气有些虚弱的询问道：“景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白凤箫回应道：“先不说此事，九哥，你不能进京。你身上的毒，名唤灵犀引，是安王和长公主下的。” “什么？灵犀引？”墨九如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白凤箫连连点头，将应如霜说过 的话，一字不落的告知众人。 墨九如听完之后，震惊道：“世上竟然有这种奇怪的毒。想要解毒，就只能去冥界拿曼珠沙华吗？” 一旁的玄骧听到这话，摸了摸鼻子，没开口接话。 白凤箫则无奈道：“除了十三不忘之外，就只能杀了白凤翎，否则九哥就会永远被他桎梏。” “难怪王爷这么久没毒发，一回到京城，就毒发了！”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白凤眠，询问道：“王爷，你现在感觉如何？” 白凤眠刚要说自己没事了，忽然一阵真气上涌， “噗！”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白凤眠瞬间整个人陷入昏迷，体内的真气，开始汹涌澎湃的散发。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神物 “糟了！”白凤箫一声惊呼：“九哥开始散功了！” 一旁的秦桑说道：“是不是刚刚那些侍卫，把王爷被救走的消息，告诉安王殿下了？” 众人担忧的面面相觑，因为秦桑说的极有可能。 白凤箫急忙道：“我来帮九哥压制内功。” 话音未落白凤箫便来到白凤眠身边，然而这一次，与在楚王府那一次同样情况恶劣。 以白凤箫的功力，根本无法帮助白凤眠。 白凤箫看向众人，焦急的开口道：“展云，玄骧，你们也来帮忙啊！” 展云连忙上前帮忙，但是集二人之力，仍旧无法让白凤眠停止散功。 反而让白凤 眠的情况，越来越差。 眼看本来还坐在那的白凤眠，瞬间从椅子上摔下来，白凤箫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玄骧，你要见死不救吗？九嫂，你劝劝他啊！” 墨九如满脸担忧，满心为难。 她不是不想劝，可如今是白天，若是让玄骧救白凤眠，那玄骧会不会又要跟上一次一样，九死一生。 墨九如抬头看向玄骧，眼里是请求，嘴里却说不出请求的话。 玄骧见她那副模样，无奈的开口道：“也罢，左右都是留不住的，那再帮你最后一次好了。” 最后一次？ 墨九如来不及去想这句话的意思，她只听到了“帮你”二字 。 墨九如瞬间面露喜色，急忙让开位置，让玄骧接近白凤眠。 然而玄骧却并没有靠近白凤眠，只是开口道：“以人类之力，是无法将散去的内功，压制回体内的。只有用乾坤玉了！” “乾坤玉？可是那东西，在寇义手上啊！”墨九如担忧的说道。 玄骧嘲弄一笑：“区区凡人，也敢觊觎神物！” 话音落下，玄骧便用右手指尖，划破左手掌心。 众人看到，一滴鲜血，从玄骧掌心缓慢飘起来，漂浮在半空中。 鲜红的血液，周围缠绕着黑色的雾气，显得十分妖冶。 玄骧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太小，众人听不清具 体内容。 只听到他大喊一声：“散！” 一滴血瞬间四分五裂，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也不过就是两三息的工夫，玄骧又开口道：“收！” 唰的一下，乾坤玉从空中飞射而来，宛如一道流星。 与此同时，还在朝京城赶路的寇义，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将脖子上的断绳拿下来，愕然的端详着。 刚刚没有人靠近他，那是谁把他脖子上的乾坤玉偷走了？ 速度怎么这样快。 寇义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郁离。 郁离皱眉看向他，一脸茫然：“饿了？还是渴了？”这一路都是她在伺候他。 寇义抿 了抿嘴，没接这话，而是在身上摸索一番，确认乾坤玉已经没有了。 不仅如此，他脖子还被那断绳，勒出一道血痕。 寇义询问道：“乾坤玉，到底是什么？它不是凡品是不是？” 郁离无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若实在好奇，不如直接去问我家小姐。” 寇义眉头紧锁，他倒也不是好奇，他是担心。 倘若白凤眠有如此神器相助，那他的胜算，不是要降低了？ 寇义开口道：“今晚不休息了，连夜赶路。” 他要尽快抵达京城。 …… 除了寇义之外，远在千山岛，正盘膝运功的墨雪寒书，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还是被抓走了 一直被迫守在他身边的莫再问，见寒书睁开眼睛了，欢喜的询问道：“师公出关了？不是说要休养三年？这才不到一年啊！” 寒书瞥了他一眼，皱眉道：“玄骧那家伙不守诺言，又在闹事，这次老夫容不得他了。你继续打坐，不许离开！” 话音落下，寒书便从万丈的雪山峰顶，终身一跃，跳下悬崖。 —— 京城郊外，兴隆猪场。 玄骧顺利召唤回乾坤玉。 众人见此幕，都惊讶不已，可谁也没有心思去探究此事的原委，大家都在担心白凤眠的情况。 玄骧将乾坤玉放在白凤眠手上，白凤眠的情况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稳定下 来。 墨九如见状重重松口气，感激不尽的开口道：“多谢，多谢，幸亏有你！” 玄骧不怎么在意的挥挥手，随后无奈的叹口气：“唉！三、二……” 墨九如疑惑的看着玄骧，不知道他在数什么。 “一！”玄骧这个一刚说完，众人就看到院子外面凭空出现两个人。 一个是一袭白衣的墨雪寒书，还有一个，是穿着绿衣服的柳如言。 白凤箫见状惊喜道：“寒书前辈！柳公子！天啊，真的是你们！你们是来帮我九哥的吧？！” 帮？ 柳如言好奇的走进来，看到众人人都有些狼狈的模样。 他下意识询问道：“发生何事？你们 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我……”白凤箫正要回答。 可还不等他说完，墨雪寒书便开口打断道：“如言！” 柳如言瞬间明白，自己多嘴了。 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无奈道：“不必回答，我们就是路过。” 路过？ 墨雪寒书瞥了一眼拿着乾坤玉的白凤眠，随后叹口气，转头看向玄骧，语气冷淡的说道：“你食言了！这一次，总该走了！” 玄骧撇撇嘴，十分烦躁的白了一眼他们师徒二人，随后看向墨九如，简明扼要的说道：“我与他有承诺，不会利用自己的力量，来左右局势的变化，我屡次食言，所以他要赶我离开。今 日起，我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要去哪？”墨九如有些担忧。 玄骧笑了下：“大概……是回家吧，不必担心。” “回家？你家不是在京城么？”白凤箫也忍不住追问。 玄骧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墨雪寒书，开口道：“你真的不打算帮他们？白凤眠中了灵犀引的毒。你若不帮他们，他们怕是必死无疑。” 寒书冷漠的回应：“不参与任何纷争，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走吧！” 眼看寒书带着柳如言和玄骧往外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白凤眠，白凤箫便忍不住追了上去。 “等一等，等 一等！”白凤箫拦在三人面前，有几分恼火的开口道：“寒书前辈，你是我九哥的师父，他一直很惦记你，就算你不愿意帮我们，你好歹也等他醒了，与他见上一面，说两句话再走不行吗？” 白凤箫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些世外高人，能留下来襄助的。 然而寒书却表现的非常平静而冷漠。 他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能帮他的，不是老夫。” 说到这里，寒书转头看了一眼不曾说话的墨九如，那一眼的意味深长，看得墨九如心头一紧。 随后寒书拍了拍白凤箫的肩膀，便带着柳如言和玄骧，飞身离去了。 速度之快，几乎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乾坤玉的真正用途 白凤箫见状，皱眉道：“不帮忙就罢了，竟然还把玄骧带走了，这下子我们更孤立无援了。” 墨九如愣在原地，似乎没听见白凤箫说话一般。 白凤箫见状走上前，挥挥手道：“九嫂，九嫂，你怎么了？” “啊？呃……没，没什么，我去看看王爷！”墨九如转身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她不是没什么，她刚刚好像听见寒书前辈说话了。 他说：“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这是什么意思？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和秦桑，发现二人的注意力都在白凤眠身上。 看来刚刚那句话，只有她自己听见了？ 这是寒书前辈 ，给她的提示么？ …… 墨雪寒书带着柳如言和玄骧，一路回到了千山岛。 柳如言皱眉看着玄骧：“喂，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从哪来回哪去啊！还得我送你？” 玄骧摊摊手道：“我不是不回去，而是回不去！” 柳如言疑惑的看着他，听不懂他说什么。 倒是寒书皱眉想了想道：“难道跟乾坤玉有关？” 他虽然不了解乾坤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它既然是玄骧带出来的，定然也不是凡品。 玄骧挤出一个假笑：“是啊，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何一直到处游走？难不成真喜欢跟你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啊！” 寒书皱眉道：“那你刚刚为何不拿走乾坤玉？故意为之？” “当然不是！”玄骧撇撇嘴，无奈道：“虽然乾坤玉，是我们的秘密，不过你这老头，本质上也不坏，告诉你也无妨。这乾坤玉呢，是要在黑白之间转换一次，我才能用它回家。如今……还差一点。” “那要如何让它在黑白之间转换啊？”柳如言追问。 不等玄骧回答，寒书便开口道：“冤魂？” 玄骧挑眉道：“你这老头，真是没白活这么多年，这都能猜到？” 寒书眉理会玄骧的调侃，而是继续询问：“你将乾坤玉留下，自己离开了，又要如何收集冤魂？ ” 不等玄骧回答，寒书便脸色一凛，开口道：“从你那出来的人，不止你一个，是不是？至少还有一个人……” “哎呀，没有没有，就我自己！哎，你这风景不错啊！”玄骧极力打断寒书的思考。 可寒书还是瞬间想到了：“是墨九如？” “什么？墨九如？”柳如言惊讶道：“她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啊！” 寒书观察着玄骧的表情，发现他笑容凝固在脸上，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寒书皱眉道：“老夫要回去带她离开！” 寒书刚要走，玄骧便大喊道：“去去去！你快去，你把她带走了，你的好徒弟还有他弟弟，以 及跟随他的人，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冤魂这么多，老子就能回家了！你赶紧去！扛着你这雪山，原地跑过去！” 寒书脚步一顿，竟是迟疑了。 他不能参与人世间的纷争，眼下纷争正值焦灼之际，他若带走了墨九如，岂不是等于帮了白凤翎？ 他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 他转头看向玄骧，继续询问：“还要多久，乾坤玉才能在黑白之间转换？” 这一次玄骧没有隐瞒，坦率的回应：“明州城，两任巡盐御史的案子，已经天下大白了，如今乾坤玉几乎已经完全变成白色，我估摸着，再有一个冤魂，就能让乾坤玉彻底变成白色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不能妇人之仁 “上哪去找一个冤魂去？”柳如言追问道。 玄骧继续回应：“不仅仅要冤魂，还要墨九如参与，帮他沉冤才行。所以我不能拿回乾坤玉，你们也不能抓回墨九如，不然我永远都回不去咯，只能在你这蹭饭了！” 玄骧笑眯眯的看着寒书，看样子打算在千山岛长住，非要烦的寒书把他赶走，才算完。 寒书皱眉看着他，想了想无奈道：“跟老夫上雪山。” “哎，我听说你这有个桃园，我去那住不行吗？” “不行！”柳如言打断道：“桃园里多女眷，你长得妖里妖气的，进去干什么？少废话，跟我走！” …… 玄骧被寒书和柳如言带到了雪山之巅，本 以为这鬼地方不会有什么人了。 没想到竟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莫再问？”玄骧与他虽然不算熟识，却也算相识。 莫再问也有些惊讶：“玄骧？你怎么来了？” 玄骧笑了笑道：“我也想问，你怎么不回去？不惦记你的大美人了？” 莫再问瞥了一眼寒书，脸上露出些许心虚。 玄骧继续道：“别怪我没告诉你，你如果……” 啪！ 寒书挥挥手，隔空点了玄骧的哑穴。 玄骧张牙舞爪的表示抗议！ 寒书平静的回应道：“老夫喜静！” 换言之，下山之前，玄骧都不能说话了，尤其不能跟莫再问胡说八道。 莫再问皱眉看着玄骧， 心中不免敲起鼓来。 什么叫“别怪我没告诉你”，他要告诉他什么？ —— 东陵京城郊外，兴隆猪场。 有了乾坤玉的帮忙，白凤眠的情况渐渐稳定了，只是还没有苏醒。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开口询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白凤箫没有隐瞒，将自己在船上的事情，以及如何从滏阳城逃走，又如何在半路上遇到展云的事情，都告知给墨九如。 展云也开口补充道：“之前王爷命属下去破坏岳嵘的战船，属下完成任务之后，本想去跟王爷汇合，没想到王爷一路南下，打的太快了，属下总是慢上一步。最后得知南兆已经投降，属下不想再跟王爷错 过，便在回京途中等待，没想到没等到王爷，竟然等到了十三殿下。” 白凤箫开口道：“幸亏遇到了他们，不然我身上的盘缠都用完了，马上就要三餐不继了。” 提起这件事，白凤箫和展云都面露笑容，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 墨九如继续追问：“十三殿下，那灵犀引的事情，是应如霜告诉你的？” 白凤箫点点头道：“没错，怎么？九嫂觉得不可信？” 墨九如想了想应如霜在船上的遭遇，估摸着她应该也没有说谎。 墨九如皱眉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且她对王爷心存爱慕，这番话，应该不是假的。只是这解开灵犀引的方法，未免太难了些。” “是啊！”白凤箫叹口气：“唉，要么去什么冥界，拿曼珠沙华，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死过去，在活着回来的。” 展云也开口道：“这个说法不靠谱，什么冥界，这都是传说，都是民间故事。” 墨九如接话道：“那就只有另外一个方法了。”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杀了白凤翎？”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有些无奈道：“安王殿下过去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坏人，可他如今将王爷逼入绝境，我们也不能妇人之仁。”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他都要杀我们了，我们何必顾念旧情！不过现在想杀他也不容易，我先跟展云进城去打探一下情况，然后我们再做定夺。”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二更过后，白凤箫带着展云，来到城门附近。 展云到处看了看，随后回来禀报道：“十三殿下，京城此刻外松内紧。城门和城墙上守卫并不多。可城中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七人一队的巡逻侍卫，几乎没有巡逻死角。我们就算勉强进城，也举步维艰。” 白凤箫点头道：“昨日在港口看到轻宵，看来如今京城的大权，都掌握在长公主和安王手上了。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回京，自然是戒备森严。楚王府只留有一些下人，帮不上忙，秦楠估摸着也被抓了，玄墨坊没了玄骧，也派不上用场。我们现在进城，孤立无援。” 展云点头道：“除非 我们能见到陛下，先将营救陛下，陛下就可以重掌大权。” 白凤箫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安王明明已经掌控大权，但是他迟迟没有登基称帝，说明对父皇还是有所忌惮的。我们应该先见到父皇，再言其他。” 白凤箫带着展云偷偷潜入了京城。 正如展云预测一样，进城容易，可随意走动却很难。 越是靠近皇宫，越是守卫森严。 各种侍卫队，交叉巡逻，根本不给他们入宫的机会。 白凤箫有些烦躁的说道：“天快亮了，没机会了，我们先出去！” …… 次日晨，兴隆猪场。 白凤箫回来的时候，刚 好白凤眠已经醒了。 白凤箫激动的询问：“九哥，你怎么样了？” 白凤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已经没事了，不好意思，又让你们担心了。” 白凤箫丝毫不介意。 “九哥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们还是说说怎么进城吧。” 墨九如听到这话，急忙询问道：“昨晚你们没有进城么？是不是城中戒备森严？” 白凤箫连连点头：“没错，我和展云虽然进城了，但是城中灯火通明，我们举步维艰。越是靠近皇宫的地方，守备越森严。而且今早离开的时候，看到神武军和神策军都派了骑兵出城，看来是城中搜不到我们的踪 迹，要到城郊来搜查了。” 墨九如皱眉道：“如果搜查城郊，那找到兴隆猪场，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展云也开口道：“是啊，王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 白凤眠伸手轻轻敲着桌面，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进入皇宫，去见宣武帝。 思来想去之后，白凤眠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人，寻求帮助。” “找谁？我昨晚想破头，也想不出该找谁。”白凤箫叹口气，有些灰心的继续道：“过去在京城孤立无援，想要找人帮忙，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大哥……我是说白凤翎。现在……唉！”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 ，开口道：“过去朋友，现在会变成敌人。那么过去是敌人，现在，未必不能做朋友。”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道：“王爷的意思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白凤眠点头：“没错，我们可以去找齐王白凤钺！” 白凤眠眨眨眼，有些疑惑：“找五哥？五哥能行么？因为之前他跟那个假楚王妃的事情过于难看，早就被父皇禁足在齐王府了。现在找他还有用么？” 墨九如接话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齐王毕竟在京城受宠那么多年，他的生母还是皇后娘娘，说不定齐王府有什么常人不知的路线，可以直接进宫见皇后呢？”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夜探齐王府 白凤眠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凤箫担忧道：“就算你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可白凤钺他……他会帮我们么？” “会！”墨九如语气坚定的说道：“只要我们让他知道，当日陷害铜雀宫陷害他的人是白凤翎和长公主，他就一定会帮我们。” 白凤眠认同：“没错，这么长时间，相信白凤钺即便是被禁足齐王府，多多少少也听闻了明州城的事儿。他若是帮白凤翎，那等白凤翎登基称帝之后，他非但没有好处，还极有可能丧命。可若是帮我救陛下。那事成之后，我还是个要翻案的不肖子孙，在陛下面前，我对他没有威胁，陛 下一定更倾向于他。这笔账，他一定算的清楚。” 听白凤眠这么说，白凤箫反而担忧了。 “我们该不会，赶走虎豹，又引来豺狼吧？”白凤箫担心，救了宣武帝之后，太后和宣武帝，也不会放过他们。 白凤眠叹口气：“眼下虎豹就在眼前，豺狼还没有构成威胁，只能先想办法，驱赶虎豹了！” “没错，两害相权取其轻，而且安王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去向齐王求助。”墨九如将乾坤玉重新穿好绳，带在白凤眠的脖子上，继续道：“王爷，一定要玉不离身。” 白凤眠点点头：“好！” …… 当天夜里，白凤眠和 白凤箫离开了兴隆猪场，展云和秦桑，以及展云随行的侍卫，留下来了保护墨九如。 如同昨晚一样，京城依旧戒备森严。 可白凤眠的猜想也没错，虽然皇宫守卫重重，可齐王府附近却没有太多人， 想来应该是白凤翎也猜不到，白凤眠会去求助。 二人飞身进入齐王府，发现这院子里十分萧条。 白凤箫皱眉道：“院子里积了这么厚的雪，怎么都没人打扫？五哥不会不在府上吧？” 白凤眠低声道：“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被撤掉府上的用人用度，也是常理。我们直接去正院。” 白凤箫点点头，二人悄悄来到正院。 还不等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嘤嘤啜泣的声音。 “王爷，妾身真的跳不动了，真的跳不动了！” 啪嚓！ 一个茶杯砸在地上，随后便是白凤钺的怒斥声：“跳不动也得跳，本王这府上，本来歌姬无数，就因为沾染了你们墨家，本王才落魄如斯，你不跳谁跳？本王还没让你砍柴挑水，洗衣做饭呢，你还哭上了？继续给我跳！一边脱一边跳！”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 二人都听出来那女子应该是嫁给白凤钺的墨涓了。 如今墨家众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墨涓没有身陷囹圄，算是走运了。 只是她在这齐王府，看 起来日子也并不好过。 白凤眠低声道：“我上去看看，房间里有多少人，我们必须第一时间控制住所有人，否则难保有人对外通风报信。” 白凤箫点头道：“我就在院子里，九哥进去，我就冲进去。” 白凤眠点头应下，随后飞身上了屋顶。 京城刚刚下过一场雪，如今屋顶积雪很厚，倒是减小了白凤眠落下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先开瓦片，看向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只有蓬头垢面的白凤钺，和衣衫不整的墨涓。 至于桌子上，不过就是一些清茶，几碟咸菜，和一些干巴巴的锅饼。 看来白凤钺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墨家众人怎么样了 白凤眠飞身下来，带着白凤箫，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房门打开，冷风瞬间灌入，吓得墨涓惊呼一声：“啊……” 只是呼声还没结束，她就被白凤箫从身后，点了昏睡穴，整个人晕倒在地。 而白凤眠也上前啪啪两下，点了白凤钺的穴道。 白凤钺震惊的看着白凤眠，难以置信的惊声问道：“老……老九？十三？你们……你们回来了？你们打回来了？” 白凤眠仔细观察白凤钺的神色，发现他眉宇之间竟是透露着喜色。 打回来了？ 难道他以为，他们真的谋反了？ 白凤眠微微摇头，开口说道：“我们是偷偷回京 城的，如今这里的局面，还在安王手上掌控。五哥，你还好么？” “五哥……你还叫我一声五哥……”白凤钺叹口气，竟是鼻子有些发酸，脸上也带了愧色。 白凤眠见状，伸手解开了白凤钺的穴道。 白凤钺瞬间塌了肩膀，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丧。 他有些哽咽道：“老九，我确实想要做太子，也确实跟你争斗许久，可我绝对不会去强迫墨九如啊。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兄弟。我也不是差女人的人啊！老九，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件事，我是被人算计了啊！” 白凤钺略显激动的抓住白凤眠的袖子，生怕对方不相信他，直接 砍了他的脑袋。 令白凤钺意外的事，白凤眠点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白凤钺双眼含泪的愣住：“你……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 白凤眠点点头：“因为整件事，都是白凤翎做的，与你有了肌肤之亲的人，也不是墨九如，而是他身边的墨溪。” “墨溪？怎么会是墨溪？”白凤钺有些不理解：“她分明就是墨九如啊！” 白凤眠继续道：“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五哥，我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如今局势，还想让你帮我，进入后宫。” “进宫？”白凤钺眉头紧锁，缓缓低下头。 一旁的白凤箫皱眉道 ：“怎么？你不愿意？你还想帮着白凤翎不成？你看看你这吃的都是什么，逃荒的人，都比你吃得好！” 提起这个，白凤钺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开口道：“自从铜雀宫的事情之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父皇被我气倒了，朝中大权，尽数落在白凤翎手上，他撤掉了我府上所有下人，只留下了我和墨涓。每天只命人送来一顿口粮。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 “那六哥呢？六哥如今怎么样？还有朝中大臣，都已经归顺白凤翎了吗？”白凤箫急切的追问。 提起白凤钦，白凤钺的眼泪落的更凶了。 “老六 他……他死了！呜呜呜！” “死了？”白凤眠有些惊讶：“是白凤翎杀了他？” 白凤钺点点头：“对外宣称是病故，可老六向来身强体壮，怎么可能就突然病故了？而且他死了之后的第二天夜里，京兆府的大牢就失火了。” “这是毁尸灭迹啊！”白凤箫眉头紧锁，还是有些愕然于白凤翎的狠辣。 然而白凤钺接下来的话，让二人更加震惊。 “不仅仅是毁尸灭迹，也是杀人灭口，整个墨家上下，全都葬身火海了！”白凤钺微微摇头，倒也没有替墨家人惋惜，只觉得白凤翎心狠手辣。 白凤眠惊讶道：“整个墨家？都死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一场豪赌 白凤钺点头道：“除了在我府上的墨涓，还有嫁入安王府的墨溪，其他主子、下人，上上下下三十几口，全死了！不过这个消息，并未外传，我听闻墨沉也在回京途中了。估计隐瞒消息，就是为了抓他吧。对了，墨溪是怎么变成墨九如的？” 知道自己没有睡白凤眠的王妃，白凤钺提起墨九如的神态，也自然了许多。 白凤眠无奈道：“墨溪在药师塔寻了一味可以变化容貌的药，服药之后，变成了九如的模样，然后她便沦为了白凤翎的棋子。白凤翎先用她算计了六哥，然后又算计了五哥你。” 白凤钺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蛋！平日里与世无 争，原来都是装的！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白凤眠安抚道：“如今你怎么骂他，也无济于事，我们要将京城的政权，抢回来才行。” “我……我们？”白凤钺惊讶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点点头道：“没错，我们！五哥，让白凤翎登基称帝，你我都没有活路。所以我们必须连手。” 白凤钺认同这句话，可他担心另外一件事。 让白凤眠称帝的话，那他还有没有活路？ 白凤眠早就看出了白凤钺的心事，苦涩一笑道：“五哥不必多虑，如今我是叛臣贼子，还要帮沈廷恩和宣荆山翻案，我只想救了父皇之后，向他解释清楚当年案 件的经过，父皇对我如何定夺，我都没有怨言。而且……我此番回京，没有带一兵一卒。” “啊？你……你还真要翻案啊，我还当是大哥在京城散布的讹传！”看来白凤钺确实收到消息了。 白凤箫没好气的插话道：“从始至终，都是你们想争皇位，九哥一心只想带静妃娘娘离开，去明州城安度晚年。你摸着良心仔细想想，我们可曾主动害过你一次半次？哼！” 白凤钺尴尬的抿了抿嘴，心想自己已经落魄如斯了，倒不如就信白凤眠一次，说不定，事情真的能有转机呢？ 他点点头道：“我府上有一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向母后的凤仪宫。 只是眼下宫里也都是大哥的眼线，你们进去，也未必能有所收获啊。” “我要先见到父皇，看看父皇的情况！”白凤眠执意要进宫。 白凤钺点头道：“好，那……你们随我来吧！” 白凤钺觉得自己也在经历一场豪赌，他赌白凤眠会赢，也赌白凤眠比白凤翎更顾念手足之情。 哪怕最后真的是白凤眠登基称帝，他也能封个亲王，不至于每天吃糠咽菜。 数月来的折磨，不仅仅消耗了他的经历，更多的，是消耗了他的野心。 一炷香后，白凤钺将白凤眠和白凤箫，带到了齐王府的厨房。 白凤眠和白凤箫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意外 。 要知道，这厨房进进出出的，每日都有不少人。 通常暗道不是都放在卧房或者书房，这样的私人空间么？ 许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白凤钺苦笑道：“这是母后安排的，说是哪怕有朝一日，有人搜府，也绝不会来搜查厨房。这里虽然人来人往，却是最为安全。” 白凤眠点点头，表示相信白凤钺。 白凤钺来到灶台，将手深入炉灶里面摸索了片刻，随后本来镶嵌在灶台上的铁锅忽然弹起少许。 随后白凤钺又拉住铁锅的锅沿儿，左转了一圈，右转了半圈。 待他转完之后，众人看到，整个灶台缓缓下沉，露出里面的向下的台阶。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宣武帝怎么了 白凤箫看向白凤钺，惊讶道：“这机关真是巧妙，平日里在上面埋锅做饭，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揣测这里有个暗道。” 没错，一般暗道都是在不经常有人使用的地方。 可这灶台一天要用好多次。 而且炉灶里面也是要真的生火的，他那个机关，竟然不怕火，确实难得。 白凤钺都不知道白凤箫这是不是在夸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 他讪讪一笑道：“你们去吧，里面只有一条路，直通凤仪宫。我就在这守着。虽然我这府上也不会有人来了，不过你们还是尽量在天亮之前回来。也好趁黑夜离开。” 白凤眠点点头，带着白凤箫走进暗道。 虽然暗道里没有一丁点亮光，不过就像白凤钺说的那样，这里面只有一条路，而且道路平整，就算是抹黑一直往前走，也不会觉得过于艰难。 只是这路七拐八拐的，倒是有些冗长。 半个时辰后，二人才来到道路的尽头。 白凤箫点燃火折子，四处看了看，皱眉道：“周围都是石壁，连个门的样子都没有，九哥，我们不会被骗了吧？” 白凤眠摇头道：“现在骗我们，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他还指望我们带着他，逆风翻盘呢。到处找找，一定有可以与外面沟通的机关 。” 白凤箫点点头。 兄弟二人仔细查找之后，发现凹凸的墙面上，有一处特别平滑。 白凤眠试着按了一下那里，可以按得动，但是仍旧没有门可以出去。 就在白凤眠打算再按一次的时候，头顶的墙面缓缓打开了，一道光线投射下来，随后便是皇后娘娘担忧的询问声：“景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没吃的了？” 白凤眠抬头看向来人，开口道：“皇后娘娘，是我。” 皇后猛地一怔，下意识想去关掉机关，白凤眠见状立刻道：“是五哥放我们进来的。” 皇后的手顿了顿，随后皱眉道：“你们先上来 说话吧。” 皇后放下一个软梯，兄弟二人攀爬上去，上去之后才发现，这里也是厨房，是来仪宫的厨房。 白凤眠站定脚步之后，看向皇后，恭敬的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近来可安好？” 皇后叹口气：“本宫连凤仪宫都出不去，你说好不好？” “那父皇呢？父皇怎么样了？”白凤箫焦急的追问。 提起宣武帝，皇后又深深叹口气：“唉！陛下病了，就是被你那个好王妃气病的！” 皇后忍不住白了一眼白凤眠。 白凤眠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看了看周围询问道：“此处说话方便么？” 皇 后点点头：“凤仪宫的人，撤掉了七成，剩下三成，都是本宫的心腹。既然景齐让你们来，那本宫多半也猜到了你们的来意。只是单凭你们两个人，只怕无法扭转局势。” “此话何意？”白凤眠追问。 皇后一边踱步，一边继续道：“铜雀宫的事情爆发之后，陛下和太后相继病倒了，太后陷入了昏迷，已经水米难进，听说最近都是用参汤，吊着一口气。至于陛下，也是缠绵病榻，朝中政务，全部由安王定夺。而且陛下还……” 说到这里，皇后露出些许心疼的神色。 白凤箫皱眉追问：“父皇怎么了？病的很严重？”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白凤翎为何不称帝 皇后摇摇头道：“说是缠绵病榻，可他哪里是病的严重，分明是失血过多。白凤羽说陛下染了恶疾，要用放血疗法。需得每日放血一盅，从铜雀宫事情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每日一盅，人都要放干了。白凤羽和白凤翎姐弟二人，分明就是要弑父杀君啊！” “每日放血？”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显得有些震惊。 然而震惊之余，二人又都觉得似乎并不意外。 毕竟这么多年，宣武帝也是如此对长公主的，只是那时候，长公主每月一碗。 如今的陛下，却要每日一盅。 白凤眠感慨道：“皇姐的怨气很深。” “皇姐？ 你现在还叫她皇姐？她跟那个白凤翎，就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皇后气的脸色铁青。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补充道：“对了，静妃也在他们手上。” “我母妃怎么样了？”提起静妃，白凤眠就忍不住有些激动。 皇后摇摇头道：“本宫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将静妃接出宫了，眼下多半是住在公主府。他们带走静妃，无非就是拿捏你，你还没落网，静妃，就不会有事。对了，你们带了多少人回来？南洋水师都带回来了吗？能不能抵得过京城四大城防驻军？” 皇后娘娘显得有些激动，恨不能现在就让白凤眠把白凤翎和白凤羽拿 下。 然而白凤眠却摇头道：“我此番回京，并未带一兵一卒。” 皇后娘娘震惊的看着他：“那你还来做什么？来送死吗？如今整个朝局，都在白凤翎手上，你手下无兵，与送死有何区别？” 白凤眠不答反问道：“既然白凤翎已经掌控了局势，他为何迟迟不登基称帝？” 皇后想了想开口道：“说起这个，本宫也觉得有些纳闷儿，不过仔细想想，无非就是那些原因，一来是白凤羽要泄愤，不愿立刻杀了陛下。二来就是他们手上，还没有传国玉玺，至于三来，可能在等你？” 白凤箫疑惑道：“等九哥？等九哥干嘛？” 皇 后嗤笑一声道：“他登基称帝，却没能让自己最重视的敌人看见，难免有些遗憾吧。” 真的只是这些原因么？ 白凤眠有些拿不准，随后道：“多谢皇后娘娘帮忙，我现在要去看看父皇的情况。” “那你要小心一些，陛下寝宫附近守卫重重，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既然景齐连这条路都告诉你们了，想来也是与你们合作了。本宫不会拆景齐的台。你们速去速回，本宫就在这等着。”皇后双眼放光，那神态跟白凤钺一模一样。 看来他们都苦于被白凤翎的压榨，恨不能立刻翻身。 ……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一路来到宣武帝的 寝宫，还不等靠近，白凤眠就察觉到周围有许多影卫。 白凤眠微微皱眉道：“人太多，我们没办法靠近。” 白凤箫开口道：“我去引开他们。”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不，这样太危险，你去云景宫，放一把火。” 云景宫是静妃的住所。 “云景宫？刚刚皇后娘娘不是说，静妃已经不在宫里了么？”白凤箫有些不理解。 白凤眠点点头道：“我们确实知道，母妃已经不在后宫了。可白凤翎的手下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此事。你去云景宫放火，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来营救母妃了。” 白凤箫眼睛一亮：“还是九哥聪慧！”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见到陛下 白凤眠见他要走，又急忙叮嘱道：“切记，放完火就走，不要试图去引开侍卫。你直接回皇后娘娘那边等我！我看一下父皇的情况，就立刻回去！” 白凤箫点头应下，随后飞身离去。 白凤箫离开之后，白凤眠便按兵不动，静静的等待消息。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云景宫那边冒出了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云景宫走水了！快来人啊！”一个小太监的惊呼声，打破了皇宫里的宁静。 白凤眠看到，守在宣武帝寝宫的轻宵和凌霄二人，对视一眼，轻宵急忙道：“一定是楚王来了，我去抓他，你去禀报王爷！” 凌霄没有拒绝， 而是开口道：“这次不要手下留情了，抓不到活得，就抓死的！” “好！”轻宵当即飞身离去，带走了大部分侍卫。 凌霄见状，也立刻出宫禀报，如此一来，皇帝的寝宫附近，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不足为惧了。 白凤眠闪身上前，绕道后窗，伸手放倒了几个侍卫，随后推开窗户，翻窗而入。 刚进来，白凤眠就忍不住拧紧了眉，这房间里的血腥气，太浓重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大的药味儿。 白凤眠小心翼翼的来到床榻前，发现竟然没有值夜的公公。 看来皇帝身边的人，也都被白凤翎肃清了。 白凤眠掀开床幔，低声 呼唤着：“父皇，父皇！” 宣武帝平静的躺在那，没有半点回应。 白凤眠拉起宣武帝的手腕，查看他的情况，虽然他不会医术，却也能从脉象看出来，宣武帝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好。 而且脉象紊乱，似乎不仅仅是生病了，更像是中毒了。 白凤眠无法确定，心中想着带墨九如一起来就好了。 只是局势不明，他也实在不敢今晚就冒险带墨九如进宫。 眼看叫不醒宣武帝，白凤眠想了想，索性直接将宣武帝背在身上，打算直接将人带走。 然而他刚把宣武帝背起来，身后的宣武帝便开口道：“景行，是你么？” 白凤眠急 忙将人放下，关切的询问：“父皇，父皇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宣武帝颤颤巍巍举起手，摸向白凤眠的脸颊，声音哽咽道：“景行，真的是你么？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虽然知道宣武帝曾经犯下大错，也知道眼前人或许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这么多年来，身为父皇，他到底也没有苛待过这个儿子，所以白凤眠此刻无法不动容。 他拉住宣武帝的手，点头道：“父皇，是儿臣，儿臣和十三弟都回来了。儿臣来救你！” 宣武帝摇摇头道：“不，不行，你救不了朕。如今六部尚书，朝中重臣，全都投诚于景安了，你就算 把朕带出去，他们也不会再投靠朕的。那些混蛋，眼下日日夜夜的，就盼着朕能早日断气，盼着景安能立刻登基称帝。他们好立下从龙之功啊！” 白凤眠想了想，谨慎的开口道：“父皇，儿臣此番回京，未带一兵一卒。儿臣只能先救您出去，再谋而后动。” 宣武帝略显惊讶：“你……你竟然没有带南洋水师回来？” 他以为白凤眠会跟白凤翎正面交锋打一场大战，来争夺皇位。 白凤眠摇头道：“这一路上，儿臣都被称呼为叛臣贼子，可儿臣不愿做叛臣贼子，儿臣的南洋水师，也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不会将枪头，指向自己的同胞。”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只想走一条正路 宣武帝半信半疑，他继续道：“可是……朕听闻，你要为沈家和宣家翻案?” 白凤眠坦率回应：“没错！朝中有奸佞，必铲除。过往有冤案，必翻案。帝王有过错，当认错。皇子有不臣之心，当伏诛！父皇，儿臣只是想走一条正道，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摆布！” 白凤眠的坦率，让宣武帝有些惊讶。 他以为白凤眠会对他百般示好，在眼下他深陷困境的时候，骗取他的信任，册封白凤眠为太子。 可没想到，白凤眠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不想走什么成皇之路。只是想走一条正路。 宣武帝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既然你没有 带一兵一卒，那就只能智取。” “还请父皇明鉴！”白凤眠的姿态摆的很低，竭力想告知宣武帝，他没有觊觎皇位。 宣武帝现在也不知该不该信白凤眠，毕竟白凤眠要为宣荆山翻案啊。 可是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谁呢？ 再这么拖延下去，他迟早会死在长公主和安王手上。 宣武帝把心一横，开口道：“景安现在手上最大的筹码，就是京城四大驻军。其实群臣对他，并不信服，毕竟他身有残疾，岂能称帝。你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先去找到百官家眷，把人质救出来。” “人质？他还抓了人质？”白凤眠有些惊讶。 宣武帝点头：“没错，他在每一个官员家中，都抓走了一两个人，作为人质，所以百官才敢怒不敢言。” 白凤眠点头道：“儿臣明白。” 宣武帝继续道：“第二，你要想办法说服京城四大驻军的统领，弃暗投明。这一点……不容易。” 白凤眠明白，毕竟白凤翎已经掌控了局面，而且白凤翎常年居于京城，过去风评就极好，那些驻军统领，多半也是拥戴他的。 可白凤眠是常年驻守明州海岸，在京城才住了小半年而已。 此刻他手上又没有什么筹码，拿什么去收买人心？这件事确实不容易。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父皇，儿臣 需要父皇的玉玺。” 只有皇权，才最能收买人心！ 他要让京城驻军明白，宣武帝看中的太子，是他。 一个是残疾的白凤翎，一个是健全且拿下南兆的白凤眠，京城四大驻军，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宣武帝听到这话，抿了抿嘴，面露迟疑。 白凤眠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心中也是无奈。 已经身陷囹圄，生死难料了，可宣武帝竟然还惦记攥紧自己的皇权。 他这般注重权利，当年为了权利牺牲宣荆山一家，想来也确有其事了。 宣武帝迟疑的太久，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了。 白凤眠见状开口道：“父皇，儿臣要走了。” 宣武帝看向他，皱眉道：“景行，你是父皇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你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对不对？” 这是利诱吗？ 白凤眠觉得现在跟自己的父皇说话，特别难受。因为彼此都心存芥蒂。 他点头道：“父皇，儿臣不在乎太子之位，儿臣在乎的，是问心无愧！” 所以他不会谋朝篡位，也不会为了太子的位置，放弃为沈廷恩和宣荆山翻案。 宣武帝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一巴掌拍在床柱上。 看似平平无奇的床柱，竟忽然转动了一下，随后床榻内侧墙壁，出现了一个暗格。 宣武帝从暗格中，拿出传国玉玺，递给了白凤眠。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掐灭你的希望 白凤眠拿到玉玺之后，朝着宣武帝点点头，随后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快速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看向白凤眠的背影，脸色晦暗不明。 …… 安王白凤翎，在收到消息之后，便亲自带人进入皇宫。 虽然他不良于行，可不知为何，他竟是十分想亲眼看看白凤眠。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最大的莫过于白凤眠是如何和真的墨九如重逢的。 墨九如这些日子，又去了哪里。 他甚至还想当面向墨九如解释一下，坏了她的名声，只是权宜之计，是情非得已。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说出的话也未必有人 信。 可有时候情绪就是能左右行为，就好比现在，他不顾长公主的劝阻，执意要进宫。 然而当他进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白凤翎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云景宫，皱眉道：“调虎离山。” 凌霄疑惑道：“王爷说什么？” 白凤翎继续道：“景行和景明，若是想要救静妃娘娘，就不会在云景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闹出这样的动静，只是为了将宫里的侍卫，都吸引到此处。景行和景明，多半是去父皇那里了。” 凌霄焦急的说道：“属下这就带人回去。” 白凤翎微微摇头：“都过了这么久了， 他的目的，十有八。九已经达到了。也罢，过去看看父皇还在不在。” 凌霄点点头，推着白凤翎的轮椅，来到了宣武帝的寝宫。 寝宫正门的侍卫，还一切如常的站着，可绕道后窗，就看到两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凌霄急忙推门闯进去，发现宣武帝竟然还平静的躺在床榻上，看起来是熟睡了。 白凤翎也进入寝宫，看宣武帝昏迷不醒的样子，勾唇冷笑一声：“父皇今日气色不错，滋补的血，流水一般的送进口中，果然有些效果。来人，再取一盅血，给父皇喂进去。” 此话一出，本来还算平静的宣武帝，下意识 绷紧了身子。 白凤翎冷漠的看着他，手下人立刻上前，割腕、放血、盛满一盅，就强迫宣武帝自己喝进去。 原来这么多日子放出来的血，都被他自己喝了。 这就是长公主和白凤翎，对宣武帝的惩罚。 至于白凤翎为何迟迟没有杀他。 白凤翎的下一个问题，给出了答案。 “父皇，我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宣武帝被那一盅血呛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这下子，也不能装昏迷了。 白凤翎见状勾唇冷笑，继续道：“我已经问过太医了，喝血可以补血， 只是补的效果，无法弥补放血的伤害。父皇，再不说，你可就要撑不住了啊！” “逆子！你这混蛋，休想朕会屈服！”宣武帝大声怒斥！ 白凤翎不屑的开口道：“看来你见过景行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有底气。怎么？你觉得他斗得过我？” “哼！”宣武帝不欲多言，说多错多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如今是白凤眠和白凤翎相争的关键时刻，他要做的，就是等！ 白凤翎嘲弄一笑道：“父皇，儿臣不会杀你的，儿臣只会掐灭你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感受这一个又一个的失望透顶！”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白凤翎要如何做 白凤翎离开宣武帝寝宫之后，瞬间脸色铁青，他冷声道：“城中戒备森严，一定有人帮老九进宫！” 凌霄皱眉询问：“是谁呢？” 白凤翎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去搜凤仪宫和慈安宫，不是太后，就是皇后！”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人没有能力将两个大活人，偷偷送进送出。 凌霄点头应下，刚要走，白凤翎又开口道：“等一下，老九见过父皇了，说不定已经拿走了玉玺。你派人盯着京城四大驻军的营盘，他一定会用玉玺，去招揽四大驻军的将领。看到他……实在抓不到活的，那就不必活捉了！” 白凤翎显然已经有 些不安了。 “好，属下这就去。”凌霄领命离去。 …… 白凤翎从宫里刚出来，就见到长公主的马车停在宫门口。 长公主下车走过来，皱眉询问：“这么冷的天，还下这么大的雪，你跑出来做什么？” “老九回来了，我想见见他！”白凤翎拢了拢衣襟儿 ，没有说实话。 长公主眉头紧锁，不开口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凤翎。 许久之后，白凤翎才叹口气道：“唉，没错，我想见墨九如。倘若能抓了老九，墨九如一定会出现。” “景安！你疯了么？为了一个女人，你屡次以身犯险我就不说了，你还不允 许手下人对他们下杀手，你可知你这是在玩火啊！景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聪慧，机警，擅诡道，用兵如神，武功高强。这样的对手，不能让他活下去！” “可我们有灵犀引不是吗？”白凤翎看向长公主，忽然发现长公主的脸色不太好。 他蓦地瞪大眼睛，急忙拉住长公主的手，关切的询问：“皇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灵犀引的反噬吗？” 长公主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天太冷了，染了风寒。” 听长公主这么说，白凤翎才微微松口气。 —— 安王府。 长公主一路将白凤翎送回了安王府。 刚进门，长公主便迫不及待的劝说：“老九一日不除掉，我终究不能安心。景安，你不能再妇人之仁了。除掉老九和十三之后，这天下，就是你的了！如今这乾坤玉克制了灵犀引，只能靠你加派人手，搜查他们的下落了。” 白凤翎点头道：“皇姐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到这里，白凤翎吩咐手下几句话，片刻后那手下抱来了一只大橘猫。 这猫正是墨九如之前养的安安。 白凤翎伸手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开口道：“它或许可以带我们，找到墨九如的藏身地。” “好，事不宜迟，立刻去！”长公主开口催促。 白 凤翎没有拒绝，只是吩咐手下送长公主回去休息，一切交给他来做。 然而等长公主离开后，白凤翎却并没有让安安去引路，而是陷入的思考。 办完事儿的凌霄回来，看到白凤翎在发呆，便询问道：“王爷，发生何事了？” 白凤翎看向他，微微摇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做。” 凌霄知道，白凤翎还是惦记墨九如的。 试想想，他日白凤翎权掌天下，拥有一切，却无法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也确实令人遗憾。 凌霄思来想去，随后开口道：“王爷，要不……再劝劝长公主，我们还是……兵行险着？”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人质藏在哪 白凤翎低头摸着腿上的小猫，心中也十分犹豫。 因为那个奇怪的乾坤玉，显然克制了灵犀引，这让他的计划，遇到了阻碍。 若是能把乾坤玉先偷走就好了。 可这显然难度太大。 白凤翎挥挥手示意凌霄退下，他要再仔细想想对策！ —— 城郊，兴隆猪场。 白凤眠和白凤箫离开之后，墨九如就一直惴惴不安。 直到天亮时分，二人回来，众人才松口气。 墨九如见白凤眠手上拿着东西，关切的询问道：“这难道是……” 白凤眠点头：“是玉玺！” 众人面露喜色。 秦桑开口道：“看来陛下还是信任楚王殿下的 ，王爷，不知可有我哥哥消息？” 白凤眠回应道：“抱歉，本王来不及询问秦楠的下落，不过他十有八。九，是被圈禁了，京城不服管教，不怕威胁的官员，都被关起来了，白凤翎并未对他们下杀手。” 秦桑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道：“好，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白凤箫走到秦桑身边，安抚道：“你放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秦桑感激的看向白凤箫，重重点点头。 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九如，墨家众人都死了。” 墨九如下意识瞪大眼睛，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并不意外。 她皱眉道：“墨家藏起了宣荆 山的幼子，这在陛下和太后眼里，本就不可饶恕，他们会死，都是因为墨老夫人的贪念太重。若是不是她用我祖父的钦差纪程，去威胁陛下和太后，也不会一步步走向死路。” 白凤箫插话道：“他们不是被太后和父皇杀的，是被白凤翎杀的。他在大牢里放了一把火，把墨家众人和晋王，都杀了！” “晋王也死了？”墨九如震惊道。 白凤眠点头：“没错，不知他怎么得罪了白凤翎，白凤翎可以容得下齐王，竟是容不下晋王。” “哎呀，九哥，别多想了。我们还是赶紧计划一下，接下来要如何做吧！” 白凤眠点点头开口道：“我们 要先去找四大驻军的将领，有了人，我们才能救百官的家眷。” “安王还抓了百官的家眷吗？”墨九如追问。 “没错，所以百官对他，也不过就是面服心不服，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百官的家眷，数量一定不少，你们说说他会将人呢藏在哪？”白凤眠看向众人。 大家陷入思考。 秦桑开口道：“会不会就关在公主府，或者安王府？” 白凤箫摇头：“不会，那么多人，放在府上，他们也睡不踏实。”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会不会是九嫂去过的那个地下溶洞？” 墨九如点头道：“这倒是，也有可能，那个地方确实可 以藏起来很多人。” 白凤眠微微摇头，不是认同，他开口道：“以白凤翎的性格，一定不会选我们熟识的地方。他要选的，定然是一个我们猜不到的地方。” “啊？猜不到怎么猜啊！”白凤箫苦恼的挠头。 白凤眠思来想去，最后开口道：“此事先不急，今天夜里，我们先去城西驻军的营盘。”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继续道：“九如，我们刚刚进过宫，相信白凤翎很快就能猜想到我下一步要如何做，所以今晚我和景明离开后，极有可能会在营盘附近暴露行踪。所以我们不会再回来了。你带着秦桑和展云，藏在此处，等我消息。”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白凤翎还是来了 墨九如面露忧色，却也知道，白凤眠的决定是对的。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否则就会成为白凤眠的拖累。 墨九如开口道：“那你们两个，务必小心，事成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安全。” 白凤眠点头应下。 —— 就在白凤眠离开的第二天夜里，沉睡的墨九如忽然听到一阵猫叫声，从睡梦中醒来。 她刚坐起身，就看到展云和秦桑都站在她房间里，只是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后窗。 墨九如询问道：“怎么了？” 秦桑担忧的回应：“王妃娘娘，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安王的人。” 展云接话道：“听动静 ，来人并不算多，就算是搜查的侍卫，属下也可以放倒他们。王妃不必担忧。” 墨九如微微点头，随后拿起一旁的大氅披上。 这般动静，她是睡不着了，不如一起等等看，是什么情况。 万一真的是白凤翎来了，她也好与之周旋一二。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多时，房间外面的院子，就被火把点亮了。 随后便是那轮椅轱辘，压在雪地的声音。 众人脸色一凛，都猜到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院子里响起了白凤翎的声音：“九如，一别经年，你还好么？” 展云急忙道：“王妃娘娘不要出去！” 墨九如站在原地 ，有些紧张。 因为白凤眠和白凤箫已经两天一夜没回来了，她不确定二人是不是已经被俘虏了，所以白凤翎才找到这里？ 就在她心中忐忑的时候，白凤翎继续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只是来见见你，有几句话，想跟你当面说一说，说完我会走。我的侍卫，也绝不会来骚扰你。” 说几句话？ 墨九如抿了抿嘴，隔着门板询问道：“楚王和十三王爷呢？” 门外的白凤翎，听到墨九如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墨溪永远都模仿不出来的声音。 一个让他心安，又心碎的声音。 他勾唇浅 笑道：“老九和十三，应该是去军营了吧，他们武功高强，步履如风，我又怎么抓得住他们呢。” 原来白凤眠和白凤箫并没有被抓到。 听到这话，墨九如微微松口气。 她想了想，开口道：“展云，开门！” 展云点点头，打开房门，却在墨九如前面，先走出房间。 他看向院子里，发现只有外面停放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车夫，随后便是凌霄和白凤翎。 竟然没有其他人么？ 展云拔出长剑，戒备的看着周围，不敢掉以轻心。 墨九如缓缓走出来，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白凤翎。 四目相对之下，墨九如眉头紧锁，白 凤翎笑容可掬。 “你终于回来了，本王找了你好久，你去了哪里？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吗？是谁带走了你？有没有伤害你？你……” 墨九如冷漠的打断了白凤翎关心的话语：“安王殿下何必问这么多呢，让我墨九如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嗤笑的始作俑者，不是你么？” 白凤翎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随后略显惭愧的低下头。 他开口解释道：“九如，无论你信不信，齐王和晋王的事，都不是我本意。我也不知道墨溪会变成你的样子，我又如何能事先就想好计谋呢？” “怎么？这都不是你的计谋，这都是巧合？呵！”墨九如嘲弄一笑。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皇宫里的乞丐 白凤翎微微摇头：“这不是计谋，也不是巧合，这是顺势而为。就像南兆国一样，他们投降的不是东陵，而是局势。九如，顺应局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反之则必被局势吞噬。南兆想活下去，我也一样，我们又有什么错呢？” “没有人想杀你们，这都是你的借口！”墨九如怒斥道。 白凤翎苦涩一笑：“我和皇姐身上留着中辕国的血，单单这份血脉，就有无数人想杀我们，包括父皇。” 说到这里，白凤翎似乎回忆起往日伤心之事，面露悲伤。 “当年母后在凤仪宫悬梁而死，临死之前没有给我们姐弟二人 留下只言片语，次日便传来中辕国灭国的消息。我和姐姐都知道，母后的死，不是自尽，定然是有人知道中辕国灭国了，母后再无依靠，所以才趁机下杀手，取而代之。” 墨九如知道，白凤翎说的是现在的皇后。 白凤翎继续道：“之后我们姐弟的日子，便过得比下人都不如。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年冬天，只穿着薄衫皇姐，将衣衫褴褛的我，抱在怀中。我们蜷缩在御膳房的灶台里，用灶台的余温来取暖。那一年冬天真冷啊。可即便是那么冷，也比不过心寒。自从母后死了之后，父皇再也没有看过我们一次，一次 都没有！整个皇宫，都将我们抛弃了一般。” 说到这里，白凤翎苦笑道：“九如啊，你走了这么久，应该在沿途看到很多乞丐吧？那你在南兆皇宫里，见过乞丐么？” 墨九如皱眉回应：“皇宫里怎么会有乞丐？” 白凤翎眼眶泛红，抬眼看向天空，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失态。 他继续道：“是啊，皇宫里怎么会有乞丐呢，可我和皇姐，每日都要乞讨，才能从下人们手上，得到一点吃食。没有人敢帮我们，他们对我们的施舍，也都冒着得罪当今皇后的风险，冒着杀头的危险。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父 皇却在为白凤钺的出生而喜悦。皇姐告诉我，我们必须变得有用，才能活下去。所以她主动找到父皇，提出要献灵女之血，割腕放血，一放就是将近二十载。” 众人听到白凤翎的话，都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当年他们只是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他们有什么错呢？ 宣武帝果然不配人父。 然而事情到此远远没有结束。 白凤翎继续说道：“因为皇姐变得有用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起来了，可随之而来的威胁，也步步紧逼。就因为我是皇长子，挡了许多人成为太子的路，所以我经历了无数次的暗杀。有好几次，险些 就回不来了。直到那一次坠马，我摔断了双腿。皇姐告诉我，想要命，就不能要腿。她还太弱小，实在护不住我，只能让我舍弃站起来的机会。” 展云有些惊讶道：“你的腿……是你自己放弃治疗的？” 凌霄皱眉道：“放肆！” 一个下人，岂能质问王爷？ 白凤翎抬抬手，阻拦凌霄的训斥，他苦笑一声道：“没错，当年是可以站起来的，是我自己放弃了，为了活下去。事实证明，此法甚为有效。所有妃嫔和皇子，都不再将我视作威胁。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朝代，会让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来做皇帝。”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想带你见一个人 墨九如皱眉道：“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希望我同情你？” 白凤翎摇头：“不，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同情，我与你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如今的所作所为，不是贪欲，而是报复。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就不怕，你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么？”墨九如追问。 白凤翎笑了笑：“九如，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的腿，还有……我的心！” 白凤翎笑望着墨九如，那个温和的表情，就好像当日二人在街上初见时一样。 他是那么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谦逊和温良。 他曾经那么与世无争，还帮过他们许多次。怎么如今，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墨九如有些唏嘘，也不想再看见这样的笑容。 她宁可把过去的安王，留在记忆中，也不想见如今的他，露出伪善的假笑。 白凤翎见她别开脸，笑容变得苦涩起来，他继续道：“九如，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行！”展云当即开口打断。 墨九如也摇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跟他走，不是等于给白凤眠添麻烦？ 白凤翎点头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跟我走的，那不妨，我们约个地方。大约再有三四天，那个人就到了。” 人还没到？ “什么人？”墨九如忍不住有些好奇。 白凤翎继续道：“虽然你没有帮我查清，我母后死亡的真相，可我还是帮你查到了，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如果你想知道，那么三日后，我带他来见你。” 说到这里，白凤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笑了笑：“就在这里也可以。” 如今的他，已经强大到什么都不怕了。 自然也不怕墨九如和白凤眠在此设伏。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翎，脑海中的记忆，却不免被带回刚刚穿越的那一日。 那一日，她得到了乾坤玉，也在墨长玄的尸体上，听到了一句遗言：“多谢！”。 没错，就是这句 话。 她一直苦于自己没办法抽身去辽北大营，调查此事的真相。 难道说，白凤翎已经查清了？ 想到这里，墨九如上前一步，开口道：“好，就在这里，我等你！” 白凤翎浅浅一笑：“有你等，我一定来！” 白凤翎挥挥手，驾车的侍卫立刻从马车上，拿下来许多食物和衣服，还有崭新的棉被和宫里用的银丝碳。 看起来是送给墨九如的物资。 随后也不等墨九如开口拒绝，便带着凌霄离开了。 看着院子里的东西，秦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询问：“这是……什么意思？示好？” 墨九如也想不通。 展云开口道：“黄 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些东西，说不定有毒。” 墨九如无奈的笑道：“他不会对我用毒的。”明知她擅长解毒，白凤翎岂会做无用之功。 “罢了，先拿进去看看吧！” 展云点点头，把物资一点点搬进去。 墨九如检查一番之后，果然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普通的过冬物资。 墨九如看着那些东西，忍不住陷入思考。 为什么在这个针锋相对的节骨眼，白凤翎要向她提起墨长玄的死亡原因呢？ 难道这个原因，会扭转眼下的局面么？ 想到墨长玄，本来应该姓宣，墨九如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呼道：“凶手难道是陛下？”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两个好消息 众人又在忐忑中，过了两日。 就在墨九如担忧不已，想让展云去打探一下白凤眠和白凤箫下落的时候。 二人终于回来了。 “王爷！”墨九如焦急的扑上去，关切的打量白凤眠的情况，生怕他受伤了。 白凤眠伸手将墨九如抱在怀里，开口安抚道：“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本王回来迟了。” 墨九如焦急的询问：“王爷可有受伤？” 白凤眠笑了笑道：“你真是关心则乱了，乾坤玉在我身上，我若是受伤了。你不就能感受到了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好像这样。 她都没有感觉到受伤，那白凤眠自然也没事。 墨九如笑道：“没受伤就好，没事就好！” 一旁的白凤箫笑道：“不仅仅没有手上，我们还办成了两件大好事！” “两件？哪两件？”秦桑忍不住开口询问。 白凤箫冲着她笑：“你猜猜。” 秦桑脸色一红，有些羞赧的微微摇头：“猜……猜不到。” 白凤箫继续道：“父皇的玉玺果然有用，京城四大驻军的将领，都已经弃暗投明了。只是他们的亲人，还被白凤翎圈禁。所以他们目前不敢轻举妄动。”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那第二件呢？”墨九如追问。 白凤眠回应道：“第二件，还得感谢秦楠。” “我大 哥？王爷见到我大哥了？”秦桑激动的追问。 白凤眠微微摇头：“本王没有回城，也未能见到秦楠，不过本王想起之前他让你带来的书信，信中提起一个地方。” 秦桑想了想那封信，开口道：“东灵山温泉？”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我猜想 ，那些被囚禁的官员家眷，十有八。九，应该是被困在东灵山温泉。那里进出只有一条路，而且很多年前，父皇在那修缮了许多房屋瓦舍，此刻看来最适合关押人质了。” 白凤箫也点头道：“没错，而且自从东灵山出现猛兽之后，父皇就禁止所有人靠近了，所以那里人迹罕至，不容 易被外人发现端倪。” 墨九如听到这消息，也很高兴，连忙询问道：“王爷可有派人去查看？” 白凤眠点点头：“已经派了城西驻军去查看了，等确切的消息传来，我们就去救人。” 说到这里，白凤箫打趣道：“本来我们要跟着一起去的，可九哥实在放心不下九嫂，非要回来看看，这件事儿就只能旁人代劳了。我们等消息传来，再去帮忙！” “幸亏二位王爷回来了，不然接下来，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呢。”展云面露忧色。 白凤箫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展云点头：“安王殿下来过了！” 此话 一出，白凤眠和白凤箫的脸色，瞬间陡然一变。 白凤眠急切的询问：“白凤翎来了？他来做什么？” 墨九如拉着白凤眠的手，回到房间里落座，一边给他看白凤翎送来的那些东西，一边将当日二人的对话，系数告知。 白凤眠皱眉道：“三日后，那不就是后天？” 墨九如点点头：“没错，就是后天，他要带一个人来见我，王爷，你说会是什么人呢？” 白凤眠眉头紧锁，他并不好奇是什么人，他现在担忧的，是白凤翎会不会在后天对他们全力围剿。 白凤眠开口道：“不管是什么人，你都不能见，我们现在就离开！”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事不宜迟 白凤箫也开口道：“没错，白凤翎未必会如他所言，只带人来见你。说不定他带着千军万马，来抓我们呢！” 墨九如听到二人的话，陷入沉默。 白凤箫急忙道：“九嫂，你可不能相信他的鬼话啊。他长得人畜无害，可他杀起人来，也是不择手段的。皇后娘娘都死了啊！” “什么?”墨九如有些惊讶：“皇后前几日不是还帮你们顺利进宫了么？” 白凤眠微微点头，叹口气道：“我们离开皇宫之后，白凤翎便带人搜查整个后宫，最后因为搜查无果，便将太后和皇后，一起送去了后宫的佛堂。前天夜里，佛堂大火，二人 葬身于火海。只是此事，尚未对外界披露，这也是城防驻军，打探到的消息。” 墨九如皱眉道：“王爷的意思是，白凤翎因为分不清是谁帮了你们，所以直接杀了两个人泄愤？” 白凤眠微微点头。 墨九如倒抽一口凉气，感觉白凤翎真是有些人格分/裂，在人前，那么楚楚可怜，满脸都是身不由己。 可在人后，却又手段毒辣，杀伐果决。 墨九如无奈道：“王爷，不是我不想走，只是我觉得，就算我们走了，他也一样能找到我们。” “这是为何？”白凤箫不明白。 墨九如看向白凤箫，继续道：“白凤翎来 的那天，是小猫安安给他带的路。动物有动物的灵性，它们能轻易追溯到主人的位置。我养了安安那么久，它自然很容易找到我。” 白凤箫震惊的瞪大眼睛：“它只是一只猫，又不是狗。” 墨九如继续道：“孤城说过，灵族人有通兽语的本事。他们有安安带路，无论我们躲在何处，都能被找到。” 白凤眠陷入思考，片刻后担忧的说道：“倘若真如你所言，那么从一开始，白凤翎就应该掌握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可时至今日，他都不曾对我们动手，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白凤箫也有些担忧：“肯定没安好心。九哥，既 然怎么躲都躲不过，干脆我们以逸待劳，在此设伏，给他一个反杀。” 白凤眠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倘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就离不开城防驻军的帮忙。如今还有一日，就看我们能不能把大家的亲人都救出来了。” 救不出他们的亲人，城防驻军就一定还会被迫听从白凤翎的指令，对他们围剿。 救出了他们的亲人，那城防驻军，就会听从白凤眠的命令，清君侧！ 想到这里，白凤眠站起身道：“九如，不能耽搁了，我亲自去一趟东灵山，你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墨九如点点头：“王爷一切小 心。” 白凤眠伸手去拿脖子上的乾坤玉，却被墨九如按住了。 墨九如明白白凤眠的意图，急忙道：“王爷，我不需要乾坤玉，我只需要你。只要你平安无恙，不被灵犀引影响，我就不会有事。哪怕我们力有不敌，我也可以假意顺从，跟他们回去，然后等王爷来救我。可若是王爷被灵犀引影响，导致散功。那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一旁的白凤箫也点头道：“九哥，九嫂说的没错，白凤翎他想要的是皇位，你我二人才是他的拦路虎，九嫂对于他来说，没有威胁。他不会对九嫂怎么样的。乾坤玉，还是带在你身上比较好。”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原来是他 白凤眠仔细想了想，觉得二人的话有道理，随后点点头道：“好，九如，那你在这里等我，事不宜迟，我们先走了！” 墨九如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 时间在忐忑中，渐渐流逝。 一眨眼就到了跟白凤翎约定的日子。 可时至今日，白凤眠和白凤箫，都没有回来。 墨九如坐在房间里，手上拿着茶杯却一口也没喝。 她感觉自己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宣判，是生是死，是输是赢，全看今日了。 “王妃娘娘！”展云的一声呼唤，让墨九如的手一抖，一杯茶全都洒在了手背上。 墨九如微微蹙眉，感觉被烫的 优点疼。 她随意甩了甩手背上的水，皱眉询问：“发生何事？” 展云担忧的说道：“安王来了！” 白凤眠还没回来，白凤翎却先来了。 这岂能不让人担忧。 墨九如站起身道：“出去看看！” 墨九如往外走，路过过展云身边的时候，伸出手：“匕首给我。” 她知道每一个楚王府侍卫，靴子筒里都有匕首。 展云微微一怔，有些担忧道：“王妃娘娘，你这是…… ” 墨九如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我只是……图个安心。” 展云点点头，将匕首拿出来，递给了墨九如。 墨九如将 匕首放在袖子里，然后才阔步走出。 她刚来到院子中，便见到凌霄推着白凤翎的轮椅，朝她靠近。 而白凤翎身后，则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那男人年约四十，身穿戎装，剑眉星目，看起来倒像个将军。 跟在墨九如身边的展云惊讶道：“是他？左栋城？！” “左栋城？”墨九如有些惊讶，那不就是左丞相的长子，一直在辽北大营领兵的将军？ 以前是她爹墨长玄的手下，现在应该是跟墨沉一样，共掌辽北大营的兵权。 白凤翎带他来做什么？ 墨九如上前一步，询问道：“安王殿下，你想让我见的人， 就是他？” 白凤翎点点头道：“只有他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墨九如脸色一凛，急忙看向左栋城。 左栋城没有去看墨九如，而是看向白凤翎：“安王，是不是我说了，你就放我回辽北大营？” 白凤翎转头看向他，挑眉道：“我以为你会让我放了左家其他人。” 左栋城咬牙道：“左家现在已无人可用，我那几个侄子尚且年幼，成不了大事，至于我二弟，更是庸碌无能的一个人。安王殿下杀他们对局势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落下容不下老臣的恶名。我相信，安王如此智谋过人，一定不会将左家，斩尽杀绝。” “你说的，也没错，杀了他们对本王没有任何好处，可杀了你，就解决了一个隐患。”白凤翎淡淡回应。 “安王殿下，我左栋城不怕死，可如今北燕正在全力进攻我东陵国土，此刻你骗我回京，不让我去指挥作战，我们东陵北部城池危矣啊！” 左栋城红着眼眶，看起来很激动：“王爷，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为了称帝。可没有国土的皇帝，又算什么皇帝呢？你让我回去打完这场硬仗，只要将北燕的铁蹄，赶出我东陵国土，平息战事之后，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绝不忤逆！” 没想到左栋城还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杀害墨长玄的凶手 白凤翎沉默少许，随后开口道：“好，那你就先告诉眼前这位姑娘，她爹墨长玄，到底是怎么死的。” 左栋城瞪大眼睛看向墨九如，他有些惊讶道：“你是墨长玄的闺女？” 墨九如点点头：“正是，见过左将军！” 左栋城眉头紧锁，继续道：“那你现在……是楚王妃？” 墨九如继续点头。 左栋城，叹口气，苦涩一笑道：“冤孽，都是冤孽啊！” “冤孽？”左将军此话何意？ “是啊左将军，你把话说的这么含糊，她如何听得懂呢？”白凤翎也开口催促。 左栋城重重叹口气，继续道：“ 你爹……是我杀的。” “什么？！”墨九如一声惊呼，下意识上前两步。 展云和秦桑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王妃娘娘，小心些！”展云伸开手臂，挡在墨九如身前。 墨九如站定脚步，继续询问：“你把话说清楚！” 左栋城无奈道：“一年多前，我收到了我爹信件，信中言明，他已经跟北燕的裘玚裘珏两兄弟，达成协议，只要我们杀了墨长玄，那么北燕就会停止滋扰边境，三十年不再来犯。” 展云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就因为这个杀了墨将军？墨将军骁勇善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若是 活着，此刻东陵也不会节节败退！” “当时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觉得这个杀人的理由，实在是可笑至极。可后来我看到书信后面，才知道为什么我爹一定要我设计杀了墨将军。原来墨将军不是姓墨的，他是前任巡盐御史宣荆山的遗腹子。他姓宣。而太后和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杀害墨长玄的命令，就是陛下和太后下的。” 说道这里，左栋城看向墨九如，无奈道：“军令如山，君令亦如是，我不能忤逆圣旨啊。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墨将军与北燕交手的时候，断了他的补给和援军。感觉他差不多快要死于敌军之 手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假意营救。” 左栋城苦涩一笑，笑声里似乎也带着些许懊悔。 他继续道：“没想到，等我抵达交兵地点的时候，墨将军居然带着剩余部下，还在顽死抵抗。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么多将士一起死于北燕人手下，最后还是出手相救了。在我救了他们之后，墨将军与我单独谈话。他虽然不知道整件事的原委，但是他知道我忽然没有去营救，一定是有原因的。” “然后呢，你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告诉我爹了么？”墨九如询问道。 左栋城点点头：“我将整件事，告知给墨将军，墨将军便知 道，他必须要死，他如果不死，不仅仅我们左家罪犯欺君。就连救了他的墨家，也绝不会好过。所以……是他让我杀了他的。” 为了墨家牺牲，这倒是墨长玄能做得出的事儿。 墨九如追问道：“我爹临死之前，可曾说了什么？” 左栋城自己回忆了一下，继续道：“他很惦记你，说有朝一日，倘若我能回京，希望我能想办法，把你远嫁他乡，永远离开京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了？他死之前，再也没说别的么？”墨九如十分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直接决定，左栋城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尴尬的处境 左栋城又仔细想了想，随后道：“他很感激我让他死的明明白白，所以在我下刀之前，说了一句……多谢！”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瞳孔放大。 没错，就是这一句，多谢！ 原来墨长玄果然不是战死沙场，他是被当今陛下和太后下令处死的。 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最后却被自己保护的人，下令杀害，闹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墨九如凄然一笑，身体跟心思一样，开始动摇。 白凤翎见状，开口道：“你听见了，害死你爹的，是太后和陛下，害死你祖父的，也是太后和陛下，你在京城屡次遭遇暗杀，也都是太后的意思 。九如，事已至此，你还要帮他们么？” 在京城遭遇的暗杀？ 墨九如忽然想起，曾经屡次用弩箭对付她的人。 她过去一直以为是墨夫人所为，没想到，竟然是太后。 一旁的展云看墨九如似乎陷入犹豫，急忙开口道：“你们不要费尽心机的危言耸听了，如果真的是陛下和太后要杀王妃，又怎么会将王妃嫁给王爷呢？” 白凤翎嘲弄一笑道：“都说属下随主，真是一点也不假，老九为人赤诚，他的影卫，也如此单纯。” 凌霄接话道：“王爷说的太客气了，这不是单纯，是愚蠢！” “你……”展云正要反驳，白凤翎便继续道：“老九本就功高 盖主，手下还有南洋水师，他贸然回京，陛下和太后怎么会不忌惮？想要拿捏一个人，就得让这个人有足够的软肋。静妃是，九如也是。” 换言之，宣武帝和太后之所以让白凤眠娶墨九如，一来是对外宣称，这是墨长玄为国捐躯的赏赐，当然这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二来，白凤眠他日喜欢墨九如之后，墨九如就会成为皇帝和太后，拿捏白凤眠的棋子。 三来，墨九如的身份，只要揭穿，随时可以杀。而选其他大臣的女儿嫁给白凤眠，到时候要拿捏他，还得考虑一些后果。 果然啊，帝王的每一个决定，都别有深意。 从来没有单纯的赏罚。 墨九 如苦笑一下，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真是尴尬。 她竟然要帮自己的杀父仇人。 不，不仅仅是杀父仇人，还是让她宣家满门冤死的仇人。 白凤翎仔细观察墨九如的神态，在她脸上看到了动摇。 他开口道：“九如，他们白家，不配你出手帮忙，跟不配你为他们做出牺牲。跟我走吧。我为你们宣家翻案，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说得出，我就一定，做得到！” “他们白家？难道你不姓白么？”墨九如皱眉质问。 白凤翎勾唇一笑：“从我母后枉死的那一刻，从我皇姐割腕放血的那一刻，从我亲手让自己永远站不起来的那 一刻，我就再也不姓白了，我姓……轩辕！九如，我不是你的敌人，白家人才是，白凤眠，白凤箫，所有姓白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安王殿下不必多言，是敌是友，我自己分得清！”墨九如垂眸低头，看样子并不打算跟白凤翎离开。 “你真的要救皇帝？你真要救你的杀父仇人？”白凤翎觉得难以置信。 “不！”墨九如反驳道：“我要救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整个国家。我祖父承受不白之冤，为的是海晏河清，我父亲血洒疆场，为的是国泰民安。我要做的，就是完成他们想做的事。所以我不是为了白家任何一个人，而是为了这片国土上，每一个百姓！”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假意 投诚 “难道我就不能爱民如子吗？难道我就不能成为一个盛世明君吗？为何你就不肯信我呢？”白凤翎语气有几分激动。 墨九如看向他，哂笑一声：“你不会爱民如子的，因为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仇人。都是造就你悲剧的仇人。当年中辕国灭国，导致你没有了强大的母族。从无限风光的大殿下，瞬间沦为弃子。所以你恨的不可能只是陛下一个人，或者是太后一个人。你恨的是四国，恨的是天下人。你满心仇恨，又怎会爱民如子？” 咯吱！ 白凤翎下意识攥紧轮椅的扶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也不再跟墨九如纠缠，直接冷声质问：“我 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展云和秦桑都紧张起来，戒备的看着眼前人。 墨九如冷漠的回应：“不要！”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白凤翎开口威胁。 墨九如嘲弄一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杀了我，也好过我被你囚禁，沦为你威胁王爷的棋子。” “好！”白凤翎冷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那你怕不怕，我杀了他们？！” 白凤翎话音刚落，凌霄就拍拍手，随后墨九如就看到城防驻军，将五花大绑，满身伤痕的白凤眠和白凤箫，押送过来。 墨九如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下意识惊呼：“王爷？！” 展云也惊讶道：“王爷，十三殿下，你们……你们怎么会……” 白凤箫苦着脸道：“四大驻军将领，假意投诚，我们被骗了！” 什么？！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焦急的说道：“九如，别管我，想办法走，快走 ！” “走？她现在还走得掉么？”白凤翎冷笑道：“每次看你们夫妻情深的画面，都觉得无比刺眼。今日再看，倒是觉得有些可笑了。一个妄图拯救皇权，一个妄图拯救世界，可到头来，你们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白凤翎说完这句话之后，凌霄忽然凑近他，耳语了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让白凤翎忍不住微微蹙眉。 随后白凤翎沉默片刻，便开口道：“九如啊，我不能看着你选一条错路去走，所以这条路，还是我来替你选择吧。” 白凤翎微微抬手，凌霄立刻举剑，刺向白凤眠。 墨九如见状惊呼道：“不要！” 展云也急忙上前阻拦。 然而却被其他侍卫，瞬间拦住了去路。 眼看凌霄的剑就要刺入白凤眠的胸口了，白凤眠忽然抬手，攥住了凌霄的手腕，直接一个反扭，咔嚓一声，不仅仅扭断了凌霄的手腕，也卸掉了他手上的剑。 这是怎么回事？谁给白凤眠解开的绳子？ 白凤翎惊讶的看向押送白凤眠过来的城防驻军。 这才发现原 来那些士兵，竟然临阵倒戈了？！ 白凤箫也甩掉身上的麻绳，冷笑道：“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以为抓住了我们，其实这是我们给你设的套！被你关在东灵山温泉的那些人，我们已经找到，而且营救出来了。白凤翎，你手上再也没有筹码了。” 凌霄惊呼一声：“快带王爷走！” 安王府的侍卫，一边打，一边要推白凤翎离开。 然而城防驻军人数太多，眨眼间就拦住了白凤翎的去路。 眼看局势一边倒的时候，一群骑兵从远处冲出来。 “驾！轻宵，拦住他们，本宫去救安王！”众人循声望去，发现领头人，竟然是红衣驾马的长公主！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乾坤玉呢？ 有了长公主的介入，战况很快又变得焦灼。 毕竟骑兵在马上，占据了很大优势。 长公主策马来到白凤翎身边，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到马上。 她正要策马离去，白凤翎忽然转身，朝着墨九如伸出手。 嗖！ 一支袖里箭从白凤翎的袖口射出，刺向墨九如的肩膀。 还在打斗的白凤眠见状，惊呼一声：“景明！” 奇怪，墨九如要受伤了，为什么白凤眠喊白凤箫呢？ 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解的时候，白凤箫忽然从怀中掏出乾坤玉，扔向墨九如。 暗箭和乾坤玉，几乎是同时落在墨九如身上。 吧嗒一声，乾坤玉落在 墨九如肩膀上，随后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暗箭噗呲一下，刺入了墨九如的肩膀，穿身而过。 墨九如中箭了！ 然而众人却看到，墨九如的肩膀上的伤口先是流血，随后瞬间止血了。 墨九如脸上的痛苦神色，也转瞬即逝。 而另外一边，白凤眠的肩膀，却毫不意外的，出现两个血洞。 “呃！” 白凤眠整个人倒仰过去，疼的他瞬间昏迷。 墨九如见状瞪大眼睛，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王爷！” “九哥！” 已经跑远的白凤翎，双眸微眯，心道一声：“原来乾坤玉在景明身上，难怪本王搜不到！” “驾！冲啊， 救楚王！”眼看越来越多的城防驻军冲过来，长公主府的人，和安王府的人急忙仓皇离去！ “王爷！王爷！”墨九如来到白凤眠身边，慌乱的按住白凤眠肩膀上的伤口。 众人都疑惑的围过来，秦桑忍不住有些诧异，心中暗道：“刚刚中箭的是王妃，怎么王爷受伤了？” 一个城防驻军将领，从怀中掏出止血散，焦急的说道：“快给王爷止血！” 墨九如将药接过来，谨慎的闻了闻，随后才连忙帮白凤眠止血。 虽然大家都对眼前的情况十分迷惑，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众人合力，将白凤眠抬回房间里。 墨 九如仔细查看白凤眠的伤势，随后松口气道：“大家放心，并没有伤及要害。” 城防驻军的统领，看到墨九如身上也有血渍，连忙开口道：“王妃娘娘，你也受伤了，要不先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没事!”墨九如摸向自己的肩膀，这里的疼痛感觉转瞬即逝，全都转移到白凤眠身上了。 这全都是因为乾坤玉的原因。 对了，乾坤玉呢？ 墨九如急忙看向白凤箫，白凤箫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没把乾坤玉捡回来。 白凤箫急忙转身跑出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地面上只有打斗的痕迹。 白凤箫惊呼道：“糟了，刚刚明明 掉在这，怎么不见了？” 墨九如也追出来，到处寻找：“怎么没有了？应该就掉在这里才对。难道是安王的人捡走了？” 白凤箫摇头道：“不可能，刚刚我们的人都在内圈，他们都急着要跑，在外围，没有人靠近过你。不可能趁机拿走乾坤玉的。” 墨九如眉头紧锁，十分担忧。 就在白凤箫打算让众人都到处找一找的时候，城防驻军的另外几个统领，也来到了猪场。 “启禀十三王爷，四大城门已经夺回来了，文武百官的家眷也已经陆续送回去了。安王府和长公主府已经被包围了。只是二人府上已经人去楼空。咱们现在可以回京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我的本能 听了城防驻军的话，白凤箫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墨九如开口道：“九嫂，京城局面已经掌控了，不如你们先回城，城外终归是不安全，我来留下找乾坤玉。”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开口道：“不，我们一起回去，王爷的身体要紧。而且这里确实不安全，白凤翎随时可能折返。至于乾坤玉……先不理会了。” 她还记得玄骧说过，普通人是无法使用乾坤玉的，所以即便是丢了，也并不影响大局。 只是白凤眠身上的灵犀引，又变成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了。 为今之计，除了寻找乾坤玉之外，最重要的，是找到白凤翎 。 按照应如霜的说法，杀了受益人，那么毒，自然就解开了。 白凤箫没有意见，一行人，很快启程，离开了兴隆猪场。 —— 楚王府。 众人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一切如常，楚王府的下人，一直被圈禁，却并未受到苛待。 “王妃娘娘，您可算回来了，铜雀宫的事情之后，你去哪了啊？”绿柚围上来，焦急的询问着。 墨九如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安抚道：“我没事，你别哭。王爷受伤了，我先去看看王爷，府上的事情，等下再说。” 墨九如还是最担心白凤眠的情况。 幸 运的是，傍晚时分，白凤眠苏醒了。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墨九如焦急的追问。 白凤眠捂着肩膀，挤出一个有些吃力的笑容：“我没事，并没有伤到要害，你看，我胳膊还能动！” “别动！”墨九如哽咽着训斥他：“王爷，你忘了我说的话了么，你我之间，你才是希望，你若是倒下了，那我如何能对抗得了安王？你怎么能如此牺牲自己呢？” 白凤眠伸出手去擦墨九如脸上的眼泪，语气抱歉的说道：“九如，你要知道，有时候本能比理智，会先做出决定。而保护你，就是我的本能。” 墨九如伸手 抱住白凤眠，满眼都是心疼。 “今天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真的被俘了。” 白凤眠轻轻拍着墨九如的后背，柔声道：“其实四大城防驻军中，确实有人动了心思，要将本王拿下。可本王先一步救下了他们的亲人，而且没有以此为要挟，所以他们自然认为，本王比白凤翎，更值得追随和信任。所以当白凤翎下令，让他们抓住我们的时候，我们便顺势而为，设下这样一个计策。对了，本王刚刚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左栋城？” 墨九如从白凤眠怀中退出来，点头道：“没错，就是左丞相的长子，左栋城。白凤翎将 左栋城带来，与我讲述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墨九如将左栋城的话，系数告知白凤眠，没有任何隐瞒。 白凤眠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父皇真是太糊涂了。犯下一个错误，就要用一百个错误来遮掩么？辽北大营没有了墨将军，等同于老虎没了牙，难怪裘玚裘珏两兄弟，会肆无忌惮的践踏我们的国土。” 说到这里，白凤眠不免露出疑惑的神色：“奇怪，既然父皇用墨将军的性命，交换了三十年不动干戈的合谈书，为什么北燕又突然来犯？” 说到这里，不等墨九如思考这个问题，白凤眠就惊呼一声：“糟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静妃呢？ “怎么了？”墨九如关切的询问。 白凤眠急忙喊道：“快，叫景明进来。” 墨九如点点头，连忙命人去找白凤箫。 …… 白凤箫也没闲着，回城之后，第一时间去解救被白凤翎关押的那些不肯屈服的官员。 其中就有秦桑的大哥，秦楠。 秦桑在楚王府焦急的来回踱步，不多久，就看到白凤箫带着秦楠走了进来。 “秦姑娘，你看谁来了！” 秦桑转头看向门口，便见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形消瘦，容貌憔悴的秦楠。 “大哥！”秦桑哭喊着扑过去。 秦楠也红了眼眶，他扣住秦桑的双肩，有些赧 然道：“别，别过来，大哥身上脏得很。” 秦桑不管不顾的抱紧秦楠：“我才不管呢，大哥，你没事太好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糟了很多罪吧，呜呜呜！大哥！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会死了，大哥！” 秦桑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秦楠也老泪纵横，轻轻拍着秦桑的后背，安抚道：“大哥没事儿，就是受了一点皮肉之苦，大哥真的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乖，桑儿别哭了。你快跟大哥说说，爹怎么样，你见到爹了吗？” 白凤箫知道他们兄妹二人有很多话要说，便转身离开，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刚走出院子，就见到了神色焦急的绿柚。 “十三殿下，王妃娘娘请你快过去一趟，有急事！” 白凤箫脸色一凛，急忙道：“是不是九哥出事了？” 绿柚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楚王殿下已经醒了！” 白凤箫面露喜色，急忙朝着后院跑去。 …… 片刻后白凤箫来到白凤眠的房间里，白凤眠急忙开口道：“景明，你立刻带人沿着官道，朝着北走，看看能否拦截住墨沉。” “墨沉？”白凤箫疑惑道：“为何要拦截他？” 白凤眠皱眉道：“刚刚在混战中，我看到了左栋城。那一日,你我二人去齐王府上， 齐王说墨家众人都死了，但是消息并未外传，估摸着是白凤翎要引墨沉回京。你想想，辽北大营，没了墨沉，又没了左栋城，将会是何等混乱。” 白凤箫和墨九如脸色都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墨九如皱眉道：“白凤翎是故意的，就像玄骧之前说的那般，他并不是想在东陵称帝，他是想复国，所以要挑起四国混战。南兆已经被王爷荡平了，所以他将我们辽北大营的两个主将都骗回京城，让辽北大营，群龙无首。” 白凤眠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虽然辽北大营也骁勇善战，可蛇无头不行。景明，快些去，也不用追太远， 朝北走出两日路程，如果看不到人，就留下几个侍卫在沿途官道等待，见到墨沉，让他立刻回军营。” 白凤箫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白凤箫刚要离开，白凤眠又急忙道：“等一下，你还是不要去，派人去就好。虽然百官已经投诚本王，可这其中，不知有没有安王留下的眼线，许多事，还要你亲自盯着，我才能放心。” 白凤箫点头应下：“九哥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白凤箫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九哥，我们没有找到静妃娘娘的下落。” 墨九如惊讶道：“她不在东灵山温泉么？”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砸玉玺 白凤眠开口道：“所有人质都在东灵山，不服管教的官员，在大牢里，在东灵山没有找到母妃，我以为母妃会在大牢中，没想到牢中也没有。” 白凤箫补充道：“长公主府和安王府也没有。” 说到这里，白凤箫眉头紧锁，继续道：“看来白凤翎还是贼心不死，他早就将静妃娘娘藏在隐蔽之处，准备威胁九哥了。” 众人满脸都是忧色，可眼下也无计可施。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是要威胁本王，那短时间内，母妃都不会有事。景明，你还是先派人去拦截墨沉。若是辽北大营败了，那到时候东陵死的人，将会不计其 数。” 白凤箫点点头，当即离去。 白凤箫离开后，白凤眠担忧的说道：“父皇用墨将军的性命，换来三十载的和平，可北燕却突然来犯，这其中必然还是安王和长公主的手笔，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去年出使东陵的裘玚将军，应该没能活着回去。” 白凤眠一点也没猜错，裘玚死在了长公主手上，而且还被长公主割下头颅送去了北燕。 墨九如眉头紧锁，显然也有些担忧。 “长公主和安王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且他们身边似乎还有一队武功十分高强的侍卫。王爷，我感觉他们……未必会就此罢休。” 白凤眠点头 道：“没错，筹谋这么多年，岂会就此放手，不过你放心，我们既然已经掌控了京城的局势，他们想再翻盘，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定夺就是用母妃，来跟本王谈条件。倘若他们能放了母妃，我也不愿手足相残。” 白凤眠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展云的声音。 “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 墨九如疑惑的去开门：“宫里的人？什么事？” 展云微微摇头道：“是一个小公公，并未表明来意，只说是陛下请王爷进宫一趟。” 墨九如皱眉道：“十三殿下不是已经安排人进宫去禀报情况了么？怎么陛下还要见王爷？王爷还 受着伤呢！” “九如！”白凤眠呼唤着墨九如。 墨九如回头看向他，白凤眠捂着肩膀，皱眉道：“帮本王更衣吧。” “王爷，你的伤……”墨九如很担心。 白凤眠苦笑一下：“不把玉玺还给父皇，他是不会安心的。” 原来是为了玉玺！ 墨九如无奈道：“那我陪王爷一起进宫。”她好歹也是大夫，万一有什么事儿，有个照应。 白凤眠点点头，并未拒绝。 —— 后宫，御书房。 宣武帝被一个脸生的小公公搀扶着，坐在椅子上。 白凤眠和墨九如走进来，恭敬的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陛下。” 宣武帝瞥了一眼墨九如，并没有理会她。 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和过去做过的事情了，眼下虚伪的客套，也显得有些没必要了。 宣武帝只淡淡开口道：“起身吧，景行，朕听说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白凤眠回应道：“父皇放心，只是皮肉伤。” 说到这里，白凤眠拿出玉玺，双手呈上：“父皇，这是传国玉玺，感谢父皇借用，如今大势已成，完璧归赵。” 宣武帝挥挥手，那个小公公走上前，将玉玺接过去，递给宣武帝。 宣武帝打开看了看，随后猝不及防的将玉玺，砸在了地上！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帝王心思 砰的一声巨响，让众人都有些愕然。 随后白凤眠和墨九如，便看到玉玺竟然应声而碎了，里面都是石膏一样的东西。 墨九如皱眉道：“玉玺是假的？” 白凤眠急忙解释：“父皇，儿臣并未将玉玺掉包。” 宣武帝笑了下：“不必紧张，掉包玉玺的，不是你，而是朕！”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宣武帝的意思。 原来宣武帝根本不信任他，所以给他的玉玺，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倘若他打赢的白凤翎，用玉玺逼宫篡位，那宣武帝就会站出来，告诉文武百官，这玉玺是假的。 反手就扣一个意图篡权夺位的罪名给他。 幸 好，幸好，幸好他根本没有动别的心思。 白凤眠脸色微沉，心中苦笑，竟是不知如何接话。 墨九如眉头紧锁，有些愤懑：“陛下这是何意，是觉得王爷会和安王殿下一样，成为乱臣贼子吗？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您不明白吗？” 宣武帝冷声道：“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墨九如正要继续反驳，白凤眠忽然道：“九如，你先出去等，我有话，要跟父皇单独说。” 墨九如明白，白凤眠并不是一定要单独跟宣武帝说什么，只是不想让她跟宣武帝产生正面的冲突。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如 今安王和长公主被打败了，那么他们在宣武帝眼中的价值，自然也贬低了。 正面冲突，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墨九如不怕麻烦，可她不想让白凤眠，左右为难。 墨九如开口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竟是都不跟宣武帝告退，便拂袖离去了。 宣武帝看她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愈发愤怒。 砰！ 他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景行，这就是你的王妃？！” 白凤眠点头道：“这是父皇赐婚于儿臣的王妃。” 一句话怼的宣武帝根本接不上。 宣武帝抿了抿，岔开话题道：“罢了！一个女人而已，朕还不至于容不下他。朕叫你 来，有两件事。” 朝着身边的小公公伸出手。 那个小公公急忙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托盘。 其中一个托盘上，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另外一个托盘上，是一盏熄灭的孔明灯。 看到那个孔明灯，白凤眠脸色一凛，已经猜到宣武帝要说的其中一件事了。 宣武帝指向孔明灯，开口道：“朕也不问此物是谁弄的了，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做出一个理智的选择。这边是翻出陈年旧案，让太后死不瞑目。而这边，是真正的传国玉玺。景行，你要如何选择？告诉朕。” 白凤眠看向宣武帝，皱眉道：“父皇的意思是，不想让儿 臣为宣荆山和沈廷恩翻案？” 宣武帝回应道：“沈廷恩是冤枉的，可当年证据确凿，这件事只能算先帝的无奈，不能是先帝的过错。宣荆山是冤枉的，可当年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反而所有明州百姓和官员，都看到他贪污的模样，以及那富丽堂皇的巡盐御史府，也是铁一般的证据。这不是朕和太后的错，这只能算他自己倒霉。谁让他跟先帝密谋的时候，并未有其他知情人呢？” 白凤眠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皇，他以为自己的父皇就算不愿认错，也多少会有几分愧疚，没想到他竟然毫无愧色，甚至觉得宣荆山的死，只能算他自己倒霉？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他们在洗什么 宣武帝见白凤眠不回应，以为他在斟酌，便继续道：“景行，父皇身边，只剩下景齐和你，还有景明了。景齐不堪重用，景明年少冲动。唯有你，才是父皇的指望。” 宣武帝将玉玺朝着白凤眠推了推，开口道：“接下玉玺，你就是太子，三日后，朕会在崇政殿，为你举行册封大典！太子册封之后，立刻监国。朕……有些累了。身边没了太后和皇后，朕只想……好好休息。” 看得出来，宣武帝确实有了退隐之心。 可在退隐之前，他势必要将当年往事，彻底埋葬，不允许任何人提及。 白凤眠看着桌子上的两样东西 ，思来想去之后开口道：“父皇，请容许儿臣，斟酌一二。明日早朝后，回复父皇。” “这件事还需要想一夜吗？景行，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宣武帝眉头紧锁，显得烦躁而担忧。 “你皇祖母已经死了，她已经葬身火海，死的不明不白，朕甚至没办法将她的死因，宣告天下，只能说她病故。你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好，不行吗？” 白凤眠沉默片刻后，忽然笑道：“父皇，这世上，好人都未必有好报，坏人为什么可以走好？” 坏人？ 宣武帝定定的看着白凤眠，一时间竟是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白凤 眠恭敬的行礼：“儿臣告退。” …… 白凤眠离开之后，宣武帝愤怒的将那孔明灯撕碎了仍在地上。 他身旁的小公公清楚的看见，那孔明灯下面，放着一把匕首。 换言之，倘若刚刚白凤眠上前拿孔明灯，是不是那把匕首，就会刺入他的心脏？ 小公公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头也不敢抬起半分。 —— 白凤眠带着墨九如离开了御书房之后，脸色一直很难看。 宫里不是说好的好地方，所以墨九如没有多问，白凤眠也没有多言。 二人出宫的时候，途径崇政殿前面的广场。 眼下许多宫人，正在用刷子 洗刷广场的地面。 墨九如看到，那进宫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灰扑扑的石板地面，眼下却有很多红色的积水。 墨九如眉头微蹙，开口道：“血腥气。” 白凤眠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很多血渍。 眼下那些宫女太监蹲在地上清洗的，正是血渍。 白凤眠看向站在那指挥的公公，开口道：“此处发生何事？” 那公公一回头，发现是眼下炙手可热的楚王殿下，忙不迭的跑过来，十分殷勤的行礼问安。 “哎呦，老奴参见楚王殿下，见过楚王妃，真是罪过罪过，这还没清洗好呢，脏了楚王殿下的靴子。来人 啊，你们几个趴下，给王爷垫垫脚！” 这边话音刚落，那些擦地的小太监，就要往地上趴。 白凤眠见状皱眉道：“本王问你发生何事，你听不懂么？” 那公公见白凤眠脸色不好，便知道自己刚刚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他急忙开口道：“王爷息怒，这里刚刚处死了一批与反贼勾结的宫女太监，所以弄得有点脏。” “与反贼勾结？”墨九如皱眉道：“陈公公也是与反贼勾结的么？” 墨九如指向地上掉落的一块腰牌，那个腰牌众人都不陌生，那是大内总管的腰牌。 换言之，是之前陛下身边陈公公的腰牌。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白凤眠会选什么 眼前这位公公连忙回应：“回王妃娘娘话，陈公公与安王……啊不是，与白凤翎勾结，自然是反贼。眼下已经被砍了头了。”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再接话，而是阔步离开了皇宫。 就算是与反贼勾结，也该论罪刑处，岂会没有审问，就直接砍杀？ 再说了，就算砍头，也应该押出宫门处决。 或是去菜市口当众处死，以儆效尤。 或是去荒郊野外，秘密处死，以免招惹口舌是非。 怎么也不应该，在崇政殿外就这么斩杀了啊。 鲜血弄得宫门口遍地都是，这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呢。 换言 之，这是宣武帝对白凤眠的警告和敲打。 他连跟随自己四十多年的陈公公，都能毫不犹豫的杀了。 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儿子。 回到楚王府之后，墨九如忍不住开口道：“王爷，陛下是不是逼你，做出选择？” 白凤眠捂着肩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很奇怪，肩膀的外伤很痛，可当他看到崇政殿外面的血渍时，竟然觉得肩膀没那么疼了，反而是心里更疼。 白凤眠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九如，母妃还没找到。” 墨九如疑惑白凤眠怎么没回答她问题。 然而想了片刻，她忽然瞪大眼睛，震惊道： “王爷的意思是，静妃娘娘不在安王手上，而是在……陛下手上？” 白凤眠眉头紧锁，满脸忧色：“希望是我小人之心了。” 墨九如询问道：“陛下他……是不是不让王爷翻案了？” 白凤眠点点头，将今日宣武帝的话，系数告知墨九如。 说完之后，白凤眠询问道：“九如，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墨九如轻轻一笑：“王爷，在你问我的时候，你心中就有答案了。你问我，只是希望我能支持你，或者说，希望能为自己的选择，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九如！”白凤眠略显激动的站起身，连忙解释道 ：“九如，我不是不想为沈廷恩和宣荆山翻案。而是眼下东陵已经不能再乱了。外有强敌攻城掠地，内有奸人兴风作浪。我必须要先稳定局面。” “所以你已经想好，要选玉玺了，不是吗？”墨九如平静的询问，脸上的表情，让白凤眠摸不透她的心思。 白凤眠有些担忧，但是终究还是说了心里话。 “没错，在父皇让我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可我不能立刻做出选择，我必须要先将此事与你商量。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为了皇位才选玉玺。也要让你明白，我不会食言，说过要翻案，就一定会翻案，只 是……时机不对。” 白凤眠略显紧张的看着墨九如，生怕在她脸上看到质疑和嫌弃。 然而墨九如却忽然笑了。 她柔声道：“王爷，其实关于何人做皇帝的话题，我跟孤城探讨过。我曾经与他说，一定会帮王爷夺到皇位。因为只有政权在手，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所以……王爷，去选玉玺吧。成为太子，然后成为皇帝。手掌天下权的时候，你说出的话，才有更重的分量。” 白凤眠松口气，起身拥抱住墨九如：“九如，我一定不会食言的。给我一点时间。” 墨九如点点头，她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白凤眠。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胜利只是假象 做人追求公平正义，没有错。 可做事应该讲究方式方法，做人应该灵活变通，曲线救国，也是救国。 而且……等白凤眠登基称帝之后，再反咬宣武帝一口，那老皇帝，应该会更窝火吧？ 墨九如勾唇冷笑，很期待看到那个画面。 不过期待归期待，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寇义的。 如果知道白凤眠成为太子，但是并没有立刻翻案，不知道寇义又会做出何种举动？ 除了寇义，还有逃之夭夭的白凤翎和长公主。 他们筹谋多年，也没道理就此放弃。 他们会不会也有后招呢？ 墨九如心中叹口气，感觉稳定的局面背后，是暗潮汹涌。 — — 城郊破庙。 轻宵和凌霄，带着一队侍卫，将沿途留下的马蹄印子，都用树枝清扫打乱。 随后慢慢退回城郊一间破庙里。 轻宵转动破庙前面的香炉，那庙里的泥塑佛像便缓缓挪动，露出下面一条暗道。 随后众人走下暗道，关闭入口，不多时，就来到一间宽阔的石室。 此处面积宽广，设施齐全，除了议事厅之外，还有许多独立的房间。 除此之外，还有充足的食物和饮水。 凌霄走进来的时候，看到长公主和安王正坐在那喝茶，便开口禀报道：“启禀王爷，长公主，已经将我们的足迹清理干净了。相信楚王的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我们 这里。” 长公主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随后她皱眉看向白凤翎：“景安，这里可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了。你的计划……到底是怎样的？” 白凤翎平静的笑了下，随后开口道：“皇姐莫急，我的计划，要看老九的选择。他若是选择跟父皇对着干，那即便是我不出手，父皇也容不下他。他若是选择顺从父皇，那我的计划，才能起到大作用。” 长公主还是满脸忧色，愤怒的说道：“也不知道老九是怎么找到东灵山的。就连城防驻军都没有找到东灵山，他怎么一回来，就能找到我们藏人的地方呢。某不是我们身边有奸细？” 长公主下意识看向房间里的侍卫 。 众人都身子一凛，急忙纷纷低头。 白凤翎给长公主的茶杯续上茶水，开口安抚道：“皇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们已经跟我们出生入死了，自然不会出卖我们。至于老九为何会去东灵山……” 白凤翎也有些想不通，所以继续道：“已经不重要的。就算他救得了所有人，也救不了他自己。” 长公主看向白凤翎，有些不太明白他这份底气是从哪来的。 就在长公主要询问的时候。 一阵微不可查的喵喵声，从头顶传来。 白凤翎眼睛一亮，开口道：“安安回来了，凌霄！” 凌霄心领神会，急忙打开暗道走出去，果然看到大橘猫安安坐在暗 道入口不远处，在舔毛。 而安安的脚旁边，赫然躺着那乾坤玉。 凌霄瞪大眼睛，有些惊喜，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急忙拿起乾坤玉，抱起安安，一同回到暗室中。 白凤翎从凌霄手上接过乾坤玉，示意给长公主看。 “皇姐，你看，局势从未逆转，胜利只是假象！” 长公主看到那乾坤玉，似乎想明白白凤翎的计划了。 她勾唇一笑道：“好，那皇姐一切都听你的。” 白凤翎垂眸看向乾坤玉，对此物也颇为好奇。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过去是黑色的，可眼下，怎么就变成白色了呢？ 白色中，还有一个黑点，这个黑点，还会不会有变化？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为何如此着急册封 白凤眠夺回京城的控制权之后，京城的各项秩序，开始恢复正常。 一天后，宣武帝重新上朝，文武百官无不欢心。 白凤眠也进宫面圣，告知宣武帝，自己选择玉玺。 宣武帝长吁一口气之余，询问白凤眠：“明日上朝，朕就会宣告文武百官，册封你为太子。后天一早，就举行册封大典，一切从速从简，你可愿意？” 白凤眠略有疑惑：“父皇为何如此心急？” 宣武帝无奈道：“太后和皇后的身后事，还没有操办。朕不想让这两件国丧，影响了你册封。” 白凤眠还是有几分不明白，这国丧和册封其实并不矛盾。 事 急从权，理应先办国丧，为何要急于册封他为太子呢？ 然而宣武帝样子，摆明了是心意已决。 白凤眠想了想，开口道：“父皇，其实此时，不许急于一时，儿臣还没有找到母妃。倘若让母妃错过了儿臣的册封大典，岂不是有些遗憾？” 白凤眠的话中，带着些许试探。 想知道静妃是不是在宣武帝手上。 可宣武帝却露出一个愁苦的表情，他无奈的叹口气：“唉，是啊，这确实是个遗憾，都怪白凤羽和白凤翎那两个不肖子孙，也不知他们把你母妃掳去何处了。景行啊，你听父皇的话，千万不可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能 被他们以此要挟啊！” 白凤眠仔细观察的宣武帝，感觉的他的表情，并不像在说谎。 难道说，他真的不知道静妃的下落？ 白凤眠点点头：“儿臣明白，那一切，都听父皇安排。” 宣武帝点点头，示意白凤眠离去。 …… 白凤眠前脚回到楚王府，后脚宫里就送来了太子册封的正装，以及册封所需要的一系列东西，和步骤明细。 看着前厅里堆放的东西，墨九如有些好笑道：“原来陛下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他在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属意的是不是王爷你呢。这金丝龙纹的太子朝服，会不会不合身呢？” 墨 九如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 白凤眠也知道，她心中有根刺，不可能在对宣武帝毕恭毕敬了。 白凤眠上前安抚道：“朝服是否合身都不重要，重要的事，本王成为太子，父皇退居后宫之后。本王就有更多的权利，可以做更多应该做的事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我明白，我没有要责怪王爷的意思。” 她心里厌恶的，只是宣武帝而已。 “对了王爷，陛下可有提及静妃娘娘？”墨九如想知道静妃到底在何处。 白凤眠摇头道：“我试探过父皇了，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母妃的下落。看来母妃，应该还在白凤翎手 上。” 墨九如担忧道：“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任何动向。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白凤眠也很担忧，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并不好受。 就在二人忧心不已的事后，白凤箫从门外走进来：“九哥，找到墨沉的踪迹了。” 找到踪迹了？那就是没找到人？ 白凤眠急忙询问：“找到什么了？把话说清楚。” 白凤箫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说道：“咱们的人在距离京城一天一夜路程的官道旁边，找到了许多辽北大营侍卫的尸体。其中有一个尚未断气，被咱们的人救了。不过现在昏迷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战事告急 白凤眠连忙追问：“他是墨沉的人？” 白凤箫点头道：“没错，他昏迷之前说过，他们是墨沉的亲兵，途中遇到伏击。墨沉重伤逃走了，现在下落不明。那个受伤的侍卫已经带回来医治了。” 墨九如急忙道：“我去看看！” 白凤眠没有阻拦。 …… 片刻后众人来到客房，看到了那个受伤的侍卫。 墨九如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皱眉说道：“伤的很严重，幸亏天冷，伤口冻住了，没有流血致死。” “他会死么？”白凤眠追问。 墨九如微微摇头：“不好说，流了很多血，还冻了这么久。要看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白凤 眠咬牙道：“白凤翎真是疯了，杀了墨沉，又抓了左栋城，辽北大营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不行，必须派人去主持大局。” 白凤箫想了想，上前一步开口道：“九哥 ，还是我去吧！” 其他人领兵，白凤箫和白凤眠都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是白凤翎的余党呢。 只有白凤箫跟白凤眠，才是真正一条心的。 白凤眠面露迟疑，他不想让白凤箫去以身犯险。 白凤箫见状开口道：“攘外安内，眼下的情况，九哥安内，我必须去攘外。九哥放心，虽然我没去过辽北大营，可咱们南洋水师赫赫有名。相信他们无论从身份，还是从战绩上，都 会对尊重我的。” 辽北大营也是数十万的兵权，这么多兵，似乎也只能交给白凤箫，才能放心。 白凤眠点头道：“好，等我册封之后，便会监国，到时候第一道代君宣告的圣旨，就是命你出征北燕。景明，你这两日，你好好准备一下。” 白凤箫刚要点头应下，展云就急匆匆跑进来，明明是数九寒冬，展云却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见此状，众人都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展云气喘吁吁开口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北燕突破雁鸣关，拿下我东陵北部十二座城池。眼下正在朝着东陵腹地进攻。” “什么？！”白凤眠和白凤箫 齐声惊呼。 “十二座城池？”白凤眠震惊道：“怎么会这么快？！” 展云苦着脸道：“这军报的日期，是二十日前，眼下……只怕不止是十二座。” “本王问你，怎么会这么快，军报可还写了其他内容？”白凤眠厉声追问。 展云练练点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屠……屠城！” “屠城？”墨九如惊呼一声，震惊的看向展云。 展云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道：“军报言明，北燕人每攻陷一座城池，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屠杀殆尽。将人头刺于长毛之上，威吓下一座城池的驻军。倘若下一座城池不抵抗，他们就会放城中老少一条生 路。倘若顽固抵抗，他们攻陷城池之后，就会再次屠杀。” 这是打了心理战啊！ 白凤眠有些难以置信：“辽北大营的将士们呢？辽北大营，比南洋水师人数还要多，怎么会打成这样？” 展云摇头道：“属下不知，军报中并未提及。” 虽然白凤眠询问，可他心中也有了猜想。 军中没有主将，各路副将都有自己的心腹。 到时候意见相左，必然你做你的，他做他的，一盘散沙。 这才让北燕人，有了可乘之机。 白凤眠看向白凤箫，开口道：“景明，看来你不能等我册封了。” 白凤箫急忙道：“九哥，我们现在就进宫请旨！”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燕王 白凤眠带着白凤箫，急匆匆进宫请旨。 宣武帝听到雁鸣关被突破，失去十二座城池，直接当场晕厥。 “父皇，父皇！”白凤眠和白凤箫焦急的呼唤着。 “快传太医！” 片刻后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都来到了宣武帝的寝宫。 众人查看情况之后，太医院的院判杜太医开口安抚道：“二位王爷放心，陛下只是急火攻心，一时间气血上涌，导致晕厥。眼下情况已经稳定了，稍后就能苏醒。” 听到这话，二人都松口气。 宣武帝可不能这个节骨眼驾崩了，不然增兵北上的事儿，又要耽搁。 白凤眠和白凤箫在宣武帝寝宫里，守了整整一夜。 第 二日凌晨时分，宣武帝终于醒了。 “父皇。”白凤眠上前询问宣武帝的情况：“去传太医，父皇，你感觉怎么样了？” 宣武帝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开口道：“东陵不能败，不能就这么败了，快给朕更衣，朕要上朝！” 宣武帝此刻心里都是北部战事，甚至觉得北燕，比白凤翎，更加令他恐惧。 毕竟白凤翎不会做出屠城这种残忍的事情！ —— 崇政殿。 在文武百官噪杂的讨论声中，宣武帝阔步来上朝了。 众人见陛下还能龙行虎步，委实松口气。 宣武帝在龙椅上落座。 其中一个大臣急忙开口道：“启禀陛下，臣……” “你先退 下！”宣武帝开口阻拦了那人的禀报，因为他知道，那人定然是要说北部战事。 战事的情况他都在军报上看到了，何必在这诸多废话。 宣武帝看向众人，开口道：“如今雁鸣关已破，北部战事告急。京城内乱尚未彻底平息，逆子白凤翎还在潜逃。可朕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朕今日决定，册封皇九子，楚王白凤眠，为太子。从册封之日起，太子监国，可持玉玺，带朕下诏。册封皇十三子白凤箫，为燕王，亲率十万大军，增兵北上。平定战事！命皇五子，齐王白凤钺，为随军都督，一同北伐！” 白凤眠成为太子，众人并不意外。 白凤箫增兵北伐 ，也在情理之中，给了一个“燕”字为王爷的封号，也是为了给他一个鼓励。希望他能将北燕踩在脚下。 让众人意外的，是皇帝对齐王白凤钺的态度。 随军都督？ 说好听点，是个督军，说的不好听，那不就是故意赶走白凤钺么？ 看来因为白凤翎的事情，导致陛下除了白凤眠之外，不信任自己任何一个儿子了？ 身形清瘦的白凤钺听到这话，嘴唇翕动，却不敢开口反驳。 母后死了，太后死了，晋王死了，左家也家道中落了。 他已经身无依靠，除了任人摆布，还能如何。 谁还记得，他才是嫡子啊！ 白凤钺摇头叹气，无奈接旨。 白 凤箫倒是意气风发，势必要将北燕人打回去不可。 白凤眠对事情的发展，已经心中有数，面色平静。 宣武帝继续道：“兵贵神速，景明、景齐，你们二人即刻点兵出发！不得有误！” 二人站出来，齐声道：“儿臣遵旨！” 白凤箫朝着白凤眠点点头，随后便带着白凤钺，阔步离去了。 然后宣武帝又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明日一早，在崇政殿，举行册封大典，同日册封太子妃。一切从简从速。景行，你可有异议？” 白凤眠摇头道：“回父皇话，儿臣并无异议！” 宣武帝松口气道：“好，景明去击退北燕，你全力捉拿白凤翎和白凤羽，退朝！”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白凤箫出征 宣武帝说完便急匆匆离去，仿佛他整个人都憋着一口气，不快些将事情安排好，就要没力气了一般。 退朝之后，文武百官将白凤眠围住，纷纷开口道贺。 之前的刑部官员，更是一个个满面红光，感觉自己都立下了从龙之功。 似乎只有白凤眠一人满脸忧色。 他的忧虑，不全是因为北部战事告急，而是因为刚刚宣武帝的那句话。 “同日册封太子妃！” 宣武帝对墨九如是什么态度，他很清楚。 怎么会还会如此轻易让他册封九如为太子妃呢？ 白凤眠有几分想不通，此刻也无暇多想了，他还要去给 白凤箫送行！ —— 一个时辰后，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全都等候在北城门口。 白凤眠看着身穿一身戎装的白凤箫，伸手帮他整理盔甲，一边整理，一边开口道：“你我兄弟二人，这么多年都是共同进退，今日我不能随你一起出征，你一定要……保住性命！” 白凤箫笑了笑：“九哥，怎么还儿女情长起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北燕打回去。” 白凤眠叹口气，继续道：“此番随你出征的，是从城防驻军中，调出的两万精兵，剩余八万兵马，会从沿途城池驻军分兵。如今我们的情况，和当日南兆的情况很像。 要么，你直接突围，将他们打回北燕去。要么等他们打败了你，就会一切畅通无阻的攻陷京城，所以……你是东陵最后的防线了！” 白凤箫明白白凤眠的意思，如今是将大部分兵力，都拨给他去扛敌了。 白凤箫点头道：“九哥怎么拿下南兆，我就能怎么拿下北燕，一定不让九哥失望。” “不！穷寇莫追，北燕地域辽阔，与小小的南兆国不一样。而且此刻正值严冬。北燕人更擅长雪地战斗。不要与他硬碰硬！”白凤眠千叮咛万嘱咐，实在担心白凤箫年轻气盛，做出错误的决定。 白凤箫想了想开口道：“九哥 的话有道理，你放心，我每隔十日传一封军报回来，绝不耽搁。” 白凤眠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一旁的马车，马车上不是旁人，正是齐王白凤钺。 白凤眠低声道：“你要小心提防老五。” 白凤箫诧异道：“他还会有异心不成？” 白凤眠微微摇头：“世人都觉得父皇此刻命老五做督军，是为了不挡我成为太子的路。可我觉得，父皇是担心你功高盖主，在你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你若是战事不利，他不会领兵打仗，必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你若大获全胜之日，难保他不会为了抢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军 中你第一，自然军功第一。他只是第二，没有了你，他才会成为第一。人心诡谲，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凤箫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他本来已经觉得白凤钺没有威胁了，听白凤眠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更加谨慎。 兄弟二人这边说着话，那边一辆马车急匆匆从城内跑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是秦桑的声音。 马车停下之后，秦桑迫不及待的从车辕上跳下来。 她看向白凤箫，想要说什么，可见白凤眠在旁边，还是忍住了，而是开口道：“王妃……王妃娘娘来给十三殿下送行！”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要帮助也要隐瞒 秦桑掀开车帘，墨九如抱着一个大包袱，急忙从马车里下来。 白凤眠上前两步迎上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墨九如示意白凤眠看她手上的包袱，开口道：“我给十三王爷准备了一些药材。时间太匆忙，只能准备这些了。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站在白凤箫身后的秦楠，上前一步，开口道：“交给我吧。” 原来白凤箫此番出征，要带着秦楠一起。 秦楠有个好脑袋，相信一定能给白凤箫提供很大助力。 白凤箫看向墨九如，龇牙一笑：“多谢九嫂，九嫂放心，我一定比九哥更骁勇，打得北燕屁 滚尿流！” 墨九如点点头，浅笑一下开口道：“愿十三殿下，凯旋归来。” 秦桑也上前一步，将一个包袱交给了秦楠，开口道：“大哥，这……这是冬靴。北燕比咱们这冷，你……你多穿点。” 秦楠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妹妹送一双棉鞋而已，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他伸手拍了拍秦桑的脑袋，柔声道：“桑儿放心，大哥会跟燕王殿下，一起凯旋归来的。” 秦桑转头看向白凤箫，白凤箫恰巧也看向秦桑。 四目相对，好像气氛变得有几分不寻常。 白凤箫笑道：“怎么只有一双，那本王岂不是要冻着了？” “两双！”秦桑急忙道：“里面有两双！” 白凤箫的笑容凝固片刻，他只是打趣一下，没想到还真有两双。 这下子……轮到他尴尬了。 墨九如见状笑了下，拉扯了一下白凤眠的衣袖。 白凤眠心领神会，开口道：“秦楠，你过来，本王还有几句话要叮嘱。” 秦楠自然也看出自己妹妹跟白凤箫之间气氛不寻常了，虽然他并不希望自己妹妹嫁给皇子，可若是秦桑喜欢，他也乐见其成。 总比进宫要好！ 秦楠将靴子放在马背上，跟随白凤眠和墨九如，走远了几分。 墨九如率先开口道：“秦大人放心，明 州城那边有田大小姐照顾秦老大人，相信他很快就会苏醒的。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立刻休书给你。” 秦楠拱手鞠躬：“多谢王妃娘娘。” 墨九如微微摇头，看了一眼秦桑，继续道：“秦桑姑娘会跟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她进宫选秀。” 白凤眠也补充道：“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也顾不上选秀的事儿了，秦桑的事，你不必担忧。” 秦楠重重松口气：“多谢王爷和王妃的大恩。” 白凤眠摇头道：“应该本王谢你才对。若不是你观察力惊人，为人聪慧机警。我们也无法顺利夺回京城，正是因为你这份聪慧 ，所以本王才让你跟在景明身边，从旁协助。”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秦楠信誓旦旦。 白凤眠想了想，继续道：“除了帮助他，你还要……隐瞒他。” “隐瞒？”秦楠有些不明白。 可一旁的墨九如，却明白了白凤眠的意思。 墨九如微微蹙眉，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 白凤眠继续解释：“京城局势未定，安王和长公主下落不明，他们随时都会卷土重来，本王无法确定下一次针锋相对的时候，是否能胜出。所以所有从京城传出去的消息，都会指定先传给你。你一定要仔细斟酌，再决定要不要告知景明。”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飒沓如流星 秦楠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 似乎明白了白凤眠的意思。 白凤眠继续道：“景明是性情中人，容易感情用事。可北燕如此屠杀我东陵百姓，决不能继续纵容他们恣意妄为。所以……倘若京城传出本王战败，或者皇权易主的消息。你一定要视情况，来决定是否告知景明。一切都要以北燕战事为主。” 秦楠皱眉道：“王爷！万一……万一你……” 后面的话，秦楠没说，可白凤眠却明白了，他轻轻拍了拍秦楠的肩膀：“无论本王生死如何，都不可以让景明临阵退缩。一定要夺回雁鸣关，把北燕人驱逐出东陵国土。” 一旁的墨 九如，见秦楠满脸忧色，想了想浅浅一笑道：“秦大人不必如此愁苦，我和王爷，也未必会输。只是凡事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人不可志满，事当需想全。你说对吗？” 秦楠点点头道：“好，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不辜负王爷和王妃的信任。定然辅佐燕王殿下，驱逐北燕。” …… 送走了白凤箫和秦楠之后，白凤眠也带着墨九如，折返回京城。 夫妻二人默契的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携手踩在雪地中，缓步前进。 沉默在二人周蔓延，许久之后，白凤眠才开口道：“九如，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墨九如苦笑一下道 ：“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白凤眠看向墨九如，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多谢。” 墨九如无奈：“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 眼下京城局势动荡，白凤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白凤翎和长公主这样的强敌，还有寇义这种暗敌，以及宣武帝这种不稳定的因素。 墨九如十分想劝说白凤眠，不要将白凤箫送走，他现在身边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忙。 可当墨九如知道北燕屠城的消息之后，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能阻拦白凤眠的决定。 她不能为了保障自己人的安全，就任由北部诸城的百姓，被人屠杀。 倘若她真的阻拦了白凤 眠的决定，那么后半生，都会在愧疚中度过。 她的夫君是爱民如子的王爷，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她不能让他成为自私的掌权者，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个利己的“宣武帝”。 也罢！ 看命吧，看看老天爷能不能让他们，和白凤箫，都大获全胜！ …… 城门口安静下来之后，长公主推着白凤翎从暗处走出来。 长公主眉头紧锁，十分惊讶：“这种时候，景行竟然会让景明离开？真是令人意外。” 白凤翎感慨道：“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景明意气风发的样子，真是令人羡慕。” 倘若他能站起来，他也愿意保家 卫国吧。 只是……他该保卫的，是哪一个国呢？ 白凤翎苦涩一笑，心中竟是没有归属感。 长公主推着白凤翎往远处走，开口安抚道：“好了，别想景明了，那是个没脑子的傻小子，不足为惧。还是想想明日之事吧。” 白凤翎勾唇一笑道：“明日之事，大局已定，只是不知道景行他，会不会喜欢我给他安排的这个结局。” “你会杀了他么？”长公主有些好奇。 白凤翎迟疑了片刻，回应道：“我应该杀了他，可我若杀了他，九如就会恨我一辈子，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就是想要那个女人！”长公主没好气的训斥着。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册封大典 白凤翎没有否认。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得到的么。皇姐，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长公主有些无奈：“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她确实容貌倾城，可你若是喜欢她的脸，那当初的墨溪，已经完全可以取代她。你来与我说说，你到底喜欢墨九如什么？” 白凤翎想了想，忽的笑道：“大概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的样子吧。” 说白了，就是征服欲。 长公主叹口气，却也没有阻拦。 她这辈子，不就是为了她弟弟么。 只要白凤翎能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明知此事，会断送了她自己的姻缘。 长公主抬头望天，不免想起那个不修边幅的莫再问。 自从二人有过夫妻之实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之前她满心怨气，现在倒是释然了。 她希望莫再问一定不要出现，尤其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她不想让任何情感，左右她的决定。 —— 盛康三十六年，腊月初八，黄道吉日。 今日是白凤眠册封为太子的日子。 虽然此事准备时间仓促。 可这种重大事件，六部早就都有筹备，应该说，从第一个皇子诞生的时候，六部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所以时间仓促，准备的内容，却并不缺乏。 天还没亮的时候，白凤眠就换上了太子的 四爪莽袍，墨九如也换上了一身太子妃的正装。 因为今日册封完太子之后，就会直接册封太子妃。 虽然墨九如心中也有诸多疑惑，不过事已至此，她不可能打断白凤眠的成为太子的路。 且过了今日再说。 左右那宣武帝垂垂老矣，眼下还指望着白凤眠和白凤箫，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二人准备好之后，便进宫，来到了崇政殿。 此刻文武百官，列队而站，宣武帝高坐于前，看着二人缓缓走近。 然而就在要跨入崇政殿门口的时候，两个小公公，拦住了墨九如的去路。 “启禀太子殿下，按照规矩，要殿下先进去册封。” 白凤眠点点 头，示意墨九如在殿外稍候。 墨九如也不曾参与过这种大典，自然心中没有疑虑。 白凤眠缓步走进崇政殿，恭敬的跪在陛下面前。 宣武帝看向身边手持圣旨的公公，那人当即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缕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漠烈昭垂。付托至重。皇九子景行，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于盛康三十六年腊月初八，授景行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白凤眠双手高举过头：“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公公急忙将圣旨交给白凤眠。 宣武帝也笑道：“景行，平身吧！” 白凤眠站起身，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对等下册封太子妃的事情，更为期待。 宣武帝朝着那小公公点点头。 小公公急忙又拿出一份圣旨，朗声道：“宣宁国公嫡孙女，邱月瑶，进宫觐见！” 宁国公的嫡孙女？ 众人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尤其是白凤眠。 宁国公邱汉仪，是皇后的长兄，邱家本来在朝中有实权，可因为陛下担心外戚专政，所以在册封皇后之后。便给了邱家爵位，却夺走了实权，眼下只是闲职。 为何此刻要传邱家的嫡孙女？这不就是皇后的侄孙女么？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当众羞辱 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门口的墨九如看到一个小姑娘，穿着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太子妃正装，迎面走来。 那是一个脸上稚气未脱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刚刚及笄的模样。 见到她，墨九如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宣武帝一定要先册封，再给皇后和太后发丧。 宣武帝要让白凤眠娶邱月瑶！ 宣武帝要当众羞辱她！ 果不其然，那名唤邱月瑶的小姑娘，走进大殿之后，便行礼道：“臣女邱月瑶，参见陛下。” 宣武帝笑了下，看样子，满脸得意。 白凤眠见状，急忙询问：“父皇这是何意？” 宣武帝没理会白 凤眠，而是看向那小公公，示意他继续宣读圣旨。 那小公公急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邱氏月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九子，册封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配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邱氏月瑶许配太子为正……” “慢着！”白凤眠忍不住了，当即打断了小公公宣旨。 他看向宣武帝，开口质问：“父皇，儿臣已经有正妃了，何故册封旁人为太子妃？” 宣武帝垂眸看向他，冷漠的回应：“景行，你是太子，太子的正妃，就是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后 之选，理当慎重！你喜欢那个墨九如，可以册封她为侧妃，他日，你继承朕的皇位，后宫也会三宫六院，总不能只护着她一人。” “父皇，九如是儿臣的结发之妻，她没有错处，儿臣岂能贬妻为妾？还请父皇册封九如为太子妃！”白凤眠语气坚定，态度坚决。 宣武帝见状怒声道：“你才刚刚册封为太子，就要忤逆朕吗？墨九如乃是罪臣之后，岂能母仪天下，掌管六宫？！” “没错！” 一声女子的高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就见到墨九如阔步走了进来！ 她身上也穿着太子妃的 正装，这摆明了之前楚王府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明白这是宣武帝，故意给墨九如当众难看。 既然是当众难堪，为何墨九如还要说没错？ 墨九如阔步走进来，朗声道：“陛下所言极是！我墨九如，就是‘罪臣’之后。那么陛下，你敢不敢告诉天下人，我墨九如，是哪一个罪臣之后？” 宣武帝瞳孔一缩，咬牙道：“墨九如，你并非太子妃，身穿太子妃的正装，已经是欺君之罪。朕看在你父亲为国捐躯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立刻退下！” “呵！”墨九如嘲弄一笑：“陛下赐婚的时候，说我 父亲为国捐躯，我是忠臣之后。如今陛下要逼迫王爷贬妻为妾，我就成了罪臣之后。那我倒要问问陛下，我父亲墨长玄，身为辽北大营主帅，为了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之上，他何罪之有啊？” “放肆！”宣武帝怒拍龙椅，大声呵斥：“墨九如，你的祖父，你的祖母，还有你的大伯，哪一个不是身犯数罪？且不说他们的罪名，就说说你自己，勾引晋王在先，与齐王苟且在后。铜雀宫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现在仍旧历历在目。你早就是不洁之身，哪里配得上太子妃之位？朕不杀你，是看在景行的面子上。你不要不知好歹！立刻退下！”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你怕的是真相 “父皇！”白凤眠激动的反驳：“父皇，儿臣早就向你说明了，当日与五哥和六哥有纠缠的女子，不是九如。而是易容之后的墨溪。九如跟随儿臣一路南下，根本不在京城里。”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也不知孰真孰假。 大臣甲开口道：“当日老夫虽然不在铜雀宫，可犬子回来说过，的确是看到了楚王妃和齐王行苟且之事啊。” 大臣乙皱眉道：“我闺女回去也说了，不过这楚王不是解释了么，那是易容的墨溪。仔细想想，墨溪自从嫁给安王，确实再也不曾露面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大臣丙点头道：“确实奇怪，可安王 要除掉齐王和晋王，那直接让墨溪去也可以啊，与安王妃通奸，也是死罪，倒也没必要一定易容成楚王妃吧？” 大臣乙摇头道：“究竟怎么回事儿，老夫也搞不清楚，不过这楚王殿下亲自维护楚王妃，那楚王妃多半是清白的。” 大臣甲不认同：“非也非也，我倒是觉得，楚王殿下过于宠爱楚王妃，所以什么苦果子，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啊！” 大臣丙安抚二人：“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此事既然关乎到齐王和晋王，那把二人叫出来问个清楚，不就行了？有没有私情，不能听一面之词啊！”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许多人的共鸣。 大 家纷纷点头，觉得应该叫齐王白凤钺，和晋王白凤钦出来问问话。 墨九如见状，冷笑一声：“原来陛下下旨，命齐王为北伐督军，竟然是埋的这个心思。如今晋王已故，齐王已走，所以陛下就觉得，没有人可以为我证明清白了是吗？” “你本身就不清白！墨九如，莫要厚颜无耻的觊觎太子妃的位置，你根本不配！速速退下，朕还能容你活下去，若是……” 不等宣武帝把威胁的话说完，墨九如就怒声道：“若是？陛下不必说若是了，不如由我来说说，刚刚您那句‘且不说’是什么意思吧。” 且不说？ 墨九如冷声道：“且不说墨 家的罪名？那是因为墨家的罪名，根本不是你要除掉我的理由。你想除掉我，是因为我祖父是宣荆山，我父亲是宣荆山的遗腹子。你想除掉我，无非就是因为，我是宣家后人！无非就是怕我上位之后，拆穿你和太后伪善的假面！” 什么？墨九如是宣荆山的孙女？墨长玄竟然不是墨开山的儿子，而是宣荆山的儿子？ 文武百官，无不愕然。 墨九如朗声道：“今日，我便将你的‘且不说’，说与众人听听！当年沈廷恩奉旨南下，彻查明州城盐商与朝廷官员暗通款曲一事，因查到许多官员贪墨渎职，盐商行贿的证据，所以被明州城盐商伙同京 城官员，一起伪造证据，给他扣下一个贪赃枉法的罪名！事后我的亲生祖父宣荆山，为了帮好友洗刷冤屈，便与先帝商议，再次南下，且假意投诚盐商，调查内情！” 墨九如将沈廷恩和宣荆山的案子，毫无错漏的宣告于众人。 甚至连墨开山的钦差纪程，都一字不落的详细复述。 待她说完所有的一切内容之后，在文武百官震惊的注视下，继续怒声道：“陛下不让我做太子妃，不是觉得我不够清白，是明知他自己不够清白！他怕我将他和太后，以及左家做出的丑事，告知天下人！两任巡盐御史，上百条无辜性命。你怕的是他们，你怕的真相！”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父皇，你搞错了次序 说到这里，墨九如忽然指向宣武帝，怒声道：“宣武帝，太子妃的位置，我不屑！而一国之君的位置，你不配！” 哗啦！咔嚓！ 墨九如扯下头上凤冠，用力摔在地上！ 众人哗然！ 宣武帝瞬间怒气冲天，当即大喊：“来人，把她给朕拿下！” 一群侍卫蜂拥而至，冲向大殿。 文武百官无不愕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么多侍卫，怎么感觉不像突然出现的，而更像事先埋伏的？ 大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吭声。 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侍卫，直接举刀砍向墨九如。 白凤眠当即闪身上前，一把夺 下那人佩刀，反手就抹了他的脖子。 唰拉一下，血溅当场。 “啊——”大殿当中的邱月瑶，忍不住吓得惊呼一声，现场气氛，瞬间便的更加紧张了。 白凤眠愤怒的斥责：“我看你们谁敢动？！” “景行！你疯了吗？！”宣武帝愤怒的质问。 白凤眠看向宣武帝，大声道：“父皇！儿臣叫你一声父皇，就不在乎被你利用，你用我荡平南兆也好，利用我铲除白凤翎也罢，借我之手送走景明，我也可以认为这是保家卫国的最佳选择。可你不能利用我，来伤害我爱的人！” 白凤眠眼眶泛红，显然觉得十分受伤。 因为今日册封他为太子，不过就是宣武帝的目的之一罢了。 宣武帝的目的之二，就是否认墨九如的嫡妻之位，不着痕迹的坐实了她身上所有污名！ 试想想，她明明是明媒正娶的楚王妃，可楚王成为太子，她却没能成为太子妃，这不摆明了告诉天下人，之前种种丑闻，都是真的，所以她墨九如德不配位吗？ 墨九如的污名坐实了，她口中的话，就再也不会有人信了。 换言之，墨九如想为沈廷恩和宣荆山翻案，也永远做不到了。 白凤眠难以置信的看着宣武帝，他想不通一个皇帝，在国家岌岌可危，内忧外患 的时候，怎么还能有这么多心思，算计自己的儿子。 怎么还能花这么多心思，来掩盖自己的错误。 宣武帝站起身，朝着白凤眠走过去，周围的侍卫，都举着刀指向白凤眠。 宣武帝冷声质问：“白凤羽记恨朕，白凤翎谋害朕，如今你白凤眠，还要刺杀朕不成？你们都是朕的儿女，竟然一个个都目无王法，忤逆犯上，你们把朕当成什么了？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君王，这个父亲？！白凤眠，朕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做太子，要不要娶邱月瑶为太子妃！” 白凤眠冷声反驳：“父皇，我想你搞错了次序。不是因为有了太 子，所以才有太子妃。而是因为九如愿意放下灭门之仇，成为太子妃，所以儿臣才愿意做这个太子！如今既然九如不愿做太子妃，那儿臣不做这个太子也罢！” “好！好你个不肖子孙，你不想做，朕就成全你！来人给朕将他们拿下！”宣武帝一声令下，那些侍卫立刻就要朝着白凤眠动手。 定远侯赵霆渊见状急忙出来说和：“等一下，等一下！陛下，太子殿下，你们这是何故啊？如今我东陵内忧外患，经不起父子相残了。这太子妃的事儿，不如缓缓再说啊？” 文武百官也纷纷开口劝说。 “是啊，陛下息怒啊！”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弑父杀君？ “太子殿下，陛下也是好心，不想让你有污点啊。这墨九如毕竟跟齐王和晋王，不清不楚的！” “是啊是啊，今日主要是册封太子，太子妃的事，不如容后再议啊？” …… 百官纷纷站出来说和。 宣武帝见白凤眠态度如此坚决，似乎也有些动摇。 他冷哼一声道：“你娶不娶太子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墨九如一定不可以成为太子妃！” 白凤眠正要开口反驳，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唔……”白凤眠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异常。 墨九如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搀扶：“王爷！” 白凤眠毒发了？ 这个节骨眼毒发 了？ 白凤眠侧头看向墨九如，那一眼，让墨九如瞬间僵住，遍体生寒。 这不是白凤眠的眼神！ 怎么如此锋利？ 白凤眠勾唇冷笑，用力推开墨九如。 力道之大，竟是直接将墨九如推飞了出去，幸亏她身后不远处就站着定远侯赵霆渊。 赵霆渊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墨九如，二人也是连连退后，才站稳脚步。 赵霆渊诧异道：“太子怎么了？怎么还对你动手了？” 墨九如也不知道白凤眠怎么了，所以她无法回答赵霆渊的话，只是紧张的看向白凤眠。 只见白凤眠手提侍卫的佩刀，低着头，缓步朝着宣武帝靠近。 赵霆渊见 状急忙道：“太子殿下，楚王殿下，你要干什么，你冷静些！” 墨九如也觉得白凤眠有些不对劲儿，急忙朝着他跑过去：“王爷！” 二人刚靠近没几步，白凤眠便忽然一挥手。 轰！ 一道雄浑的真气，直接将二人推开。 这一次二人一同朝后甩过去，纷纷坐在地上！ 墨九如捂着有些难受的胸口，焦急的看向白凤眠，她还想呼唤，一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 文武百官见此状都惊恐万分。 有人开口道：“楚王……楚王是不是疯了，他怎么打自己的王妃呢？” “楚王……楚王这是要干什么？” 众人紧张的看着白凤眠，白 凤眠却忽然朝着宣武帝出招。 一众侍卫立刻上前阻拦，然而他们又如何是白凤眠的对手。 白凤眠手起刀落，眨眼间整个崇政殿，都是血雨腥风。 赵霆渊艰难的站起来，伸手把墨九如也拉起来，他焦急的说道：“糟了糟了，王爷肯定是走火入魔了！楚王妃，你想想办法啊！” 墨九如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突变。 她焦急的大喊：“王爷，王爷你醒醒，王爷，我是九如啊！” 然而白凤眠对所有呼声都充耳不闻，他以横扫千军之力，瞬间斩杀了所有阻拦他的人。 在文武百官震惊的注视下，惊恐的呐喊中，一刀刺入了宣武帝的胸口！ 什么？！ 宣武帝…… 死了？！ 众人愕然，整个崇政殿，时间都仿佛瞬间停滞！ 宣武帝自己也没想到，他最看重的儿子，居然会亲手杀了他？ 宣武帝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胸口上的刀，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哪怕梦中他梦到过无数人暗杀他，可那暗杀他的人，也从未出现过白凤眠这张脸啊！ 宣武帝颤抖的举起手，艰难的指向白凤眠的脸，一边吐血，一边质问：“景……景行……你……你，你居然……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弑父……弑父，杀……杀君！” 噗呲！ 利刃被白凤眠捅的更深了，之留下一个手柄，在宣武帝的胸口上！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皇位易主 白凤眠面无表情的扣住宣武帝的肩膀，那持刀的手，用力一转，让宣武帝瞬间瞳孔放大，再也没有了生还的机会。 他侧头靠近宣武帝的耳畔，低声道：“父皇，你说对了一半。我是为了一个女人，可我……不是景行！” 在宣武帝听到这人生中最后一句话之后，瞪着眼睛，没了气息，只留下满脸愕然。 就在此时，一队兵马忽然从外面冲进来。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长公主白凤羽，和安王白凤翎。 “白凤眠弑父杀君，罪不可数，来人，给本宫拿下！”长公主一声令下，身后侍卫立刻冲上前。 而宣武帝的侍卫，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 打算。 他们应该阻拦叛贼白凤羽和白凤翎？还是应该帮忙去捉拿弑父杀君的白凤眠呢？ 就在众人都手足无措，百官也一脸茫然的时候，白凤羽冷声道：“如今朝中，只有安王一个皇子，安王乃是嫡长子，理所应当成为太子，相信诸位大人，也不会有异议吧？” 百官对视一眼，心中虽然不安，却也无从选择。 确实啊，如今朝中，可不就之剩下安王一个皇子了吗？ 一个官员走出来，直接跪下，开口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满意的轻笑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 换言之，不知识时务者，怕是就走不出这崇政殿 了！ 百官见状，陆陆续续下跪臣服。 而与此同时，长公主的侍卫，也已经将白凤眠拿下了。 刚刚那般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的白凤眠，杀了宣武帝之后，就昏迷不醒了！ “王爷！王爷！”墨九如顾不得旁人了，她只想知道白凤眠怎么样了，他刚刚为何会那般暴躁，甚至亲手杀了宣武帝！ “拦住她！”长公主冷眼看向墨九如，语气冷漠的说道：“墨九如，你们夫妻二人共谋篡位，罪不可恕，现将你们押入天牢，等三司会审！来人，带他们下去！” 三司会审？ 墨九如不信长公主的鬼话，她能设计到这一步，岂会给她和白凤眠留活路。 这一定不是三司会审，一定是秘密处决！ “王爷！王爷你醒醒啊！王爷！” 可惜无论墨九如如何呼唤，白凤眠都没有任何要苏醒的意思。 坐在轮椅上，一直不曾开口的白凤翎见状，忽然朝着大呼小叫的墨九如弹了一下。 啪的一声，墨九如被他隔空点了昏睡穴，整个人，瞬间陷入昏迷。 赵霆渊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宣武帝，又看了看被带走的白凤眠和墨九如，最后看向满脸得意的长公主，也胜券在握的白凤翎。 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心道一声：“中辕国的血脉，果然了得。东陵的皇位，终究要易主了！” —— 三日后，凤仪宫。 自从三天前宣武帝死在百官面前之后，长公主白凤羽，和安王白凤翎，就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宫内外的所有势力。 二人恩威并施，对之前背叛他们的城防驻军，并未加以苛责。 对于朝中支持白凤眠的老臣，也没有深究。 大局已定，已经没有人能成为他们的对手了，众人自然也都接受现实了。 今日，是给宣武帝以及太后和皇后，一同发丧的日子。 操办的如此仓促，也是因为白凤翎，急于登基称帝。 此刻宫女正在给白凤羽梳妆，忽然惊呼一声：“啊……” 白凤羽缓缓睁开眼，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宫女，皱眉询问：“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灵犀引的秘密 宫女急忙跪在地上：“长公主恕罪，奴婢……奴婢不小心……扯……扯掉了公主的头发。” 头发掉了？她怎么没感觉？ 长公主眉头紧锁，轻轻拉扯一缕自己的头发，果然，一碰就掉了，而且发根，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长公主攥紧头发，心中暗道：“这就是灵犀引的反噬么？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太子殿下驾到——”门口传来了小公公的声音。 长公主急忙道：“把头发藏好，不许在太子面前多嘴！” 宫女急忙道：“是，是是，奴婢遵命。” 那个宫女连忙将掉落的头发收到袖子里，然后继续帮长公主梳头。 片刻后，凌 霄推着白凤翎走进凤仪宫。 白凤翎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今日要操办丧事的模样。 “皇姐，搬来凤仪宫，睡得可还好？”白凤翎询问道。 长公主笑了笑：“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年幼时候，与你和母后住在凤仪宫的日子。眼下能搬回来，自然是处处都好。你怎么样了，外面的事儿，都处理好了么？” 白凤翎点头道：“今日过后，陛下驾崩，太后和左家陷害忠臣，以及我登基称帝的消息，都会宣告于天下。皇姐放心，大局已定了。” 长公主略显担忧的说道：“景明那边，不知会如何。毕竟他手上还有那么多兵马。” 白凤翎 嗤笑一声，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他若掉头，东陵必然被北燕践踏成泥，到时候我们兄妹二人离开便是。他若不想被北燕践踏，那就只能对京城局势，不管不问了。依我看，他跟景行一样，心里还装着什么家国天下，一定不会为了亲人，放弃国家的。” “那景行呢？你为何不杀他？”长公主有些不明白。 提起白凤眠，白凤翎眉头微蹙。 他不是不想杀，而是……有所顾虑。 “皇姐，我已经吸纳景行所有内功。他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可为何我还是站不起来？难道真的只能吸纳武功修为，无法吸纳他的体能么？” 长公主无奈道：“灵犀 引这种东西，记载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你忘了么，最初的时候，我们尝试将灵犀引种在其他人体内，可中了灵犀引的皇子，都突然暴毙了。唯有景行，苦撑了这么多年。我猜想，吸纳内功，可能真的就是极限了吧。景安……你……” 白凤翎面露失望，却也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 当年长公主从先皇后遗物中，找到许多中辕国的古籍。 其中就有记载灵犀引的使用方法。 事后长公主尝试用灵犀引将白凤翎和其他皇子牵连在一起，让白凤翎成为受益人。 可惜那些皇子，都相继离世。 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后面的八皇子，都是死于灵犀引 之下，直到二人选中了排行第九的白凤眠，这灵犀引的情况，才彻底稳定下来。 每一次都需要长公主用灵女的血脉来催动灵犀引，然后白凤翎就会犹如海绵一样，疯狂吸纳白凤眠的修炼成果。 事后白凤翎会愈发强大，白凤眠会痛苦甚至昏迷不醒，而且功力大减。 至于长公主，则会虚弱几日。 倒也无伤大雅。 姐弟二人渐渐把握了尺度，少量多次，这才让白凤眠好端端的活了这么多年。 而三日前，为了让白凤眠彻底失控。 长公主竭尽全力催动灵犀引，在那打斗的一瞬间，甚至让白凤翎操控了白凤眠的身体，做出了弑父杀君的举动。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终于翻案了 姐弟二人要的就是，让白凤眠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此举，永无翻身之日。 事后白凤翎已经吸纳了白凤眠所有修为，而白凤眠，至今未醒。 想到这里，白凤翎看向长公主，关切的询问：“皇姐，你怎么样？这一次，可有疲乏之感？若是不舒服，今日便不要出面了。” 长公主将攥着头发的手藏在袖口中，浅浅一笑安抚道：“我没事，今日发丧之后，你就要登基称帝，皇姐我岂能缺席？好了景安，你先去忙吧，我等下就来。” 白凤翎点点头，命令凌霄带他离开。 …… 白凤翎离开凤仪宫后，便眉头紧锁。 凌霄见状 询问道：“王爷……不，太子殿下还有什么烦心事么？” 白凤翎开口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景行。” “当然是杀了！”凌霄觉得应该斩草除根。 白凤翎无奈道：“若是真杀了他，那九如怕是不会独活于世。” 原来是在担心墨九如。 凌霄有些无奈，仔细想了想道：“那就一直关着他，以此威胁楚王妃顺从？” 白凤翎皱眉，有些烦躁的说道：“我想要的，是九如的心甘情愿！白凤眠不死，她岂不是一直惦记着。” 凌霄露出一个苦涩表情，这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确实难办。 白凤翎深吸一口气道：“ 也罢，先处理好眼前事吧。希望我做的这些，可以让九如……高兴一些。”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不知不觉，日子又过了半个月，眨眼间，就来到了春节。 新年的风，不仅仅送去春意，也送去数个令人振聋发聩的消息。 宣武帝驾崩，白凤眠谋反等候秋后问斩，白凤翎登基称帝，改国号为辕，帝号为庆安。 而他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下告天下书，为沈廷恩和宣荆山平反昭雪。 刚刚抵达京城的寇义和郁离，便见到了城门口张贴的榜文。 筹谋多年，一朝得志，寇义竟是感觉有些恍惚。 事情就这样成了么？ 他想看到的公平公正，想看到白家的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竟然都成功了？ 寇义看着榜文，心中滋味，难以言喻，五味杂陈。 而郁离看到榜文，不由分说的朝着城门冲过去。 “站住，你干什么？！”寇义拉住郁离的手臂。 郁离皱眉道：“我要去救小姐。她一定被安王抓住了。” 寇义冷声道：“安王？如今哪里还有安王？他已经登基称帝！现在京城内外上下，都是他的人，你连墨九如此刻的处境都搞不清楚，如此冒失的冲进去，是救人，还是送命？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墨九如此刻就是被囚禁 的？说不定，她早就琵琶别抱了！” 担心郁离不相信，寇义指着榜文继续道：“你仔细看看，这诸多榜文中，可有提及墨九如一个字？很显然，白凤翎有意在维护她，不是吗？” 郁离冷声回应：“小姐是不会琵琶别抱的，她不会顺从安王的！” “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她或许不会顺从白凤翎，可她却不得不顺从局势。毕竟白凤眠还在白凤翎手上，不是吗？”寇义甩开郁离的手臂，整张脸阴云密布，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之色。 郁离沉默少许，也觉得寇义的话，有点道理。 她忍不住喃喃说了一句：“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各处情况 寇义看向郁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是要害白凤眠的，现在郁离想救人，问他干什么？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觉得白家兄弟打得还不够凶。 寇义又看了看榜文，发现上面除了没有提及墨九如之外，也没有提及白凤箫。 想到白凤箫应该还在孤影手上，寇义决定带着郁离在京城小住。 等孤影带着白凤箫，来京城与他汇合。 到时候白凤箫为了救白凤眠，说不定还能闹出点乱子来。 反抗白凤翎这个新帝。 他还能继续看白家兄弟相残的局面。 想到这里，寇义当即带着郁离，走入了城门口。 只是他并不知 道，白凤箫早就脱险了，眼下正在北伐的途中。 —— 北伐大军营盘。 白凤箫正在整顿军务，而秦楠则在军帐中，查看今日的书信。 看到心中的内容，秦楠眉头紧锁，却并不意外。 因为他早就在几日前，已经收到了关于京城局势的信件。 他记得白凤眠的叮嘱，将所有信件，都按住，并未呈报。 今日这几封，也一样不能被白凤箫看见。 秦楠心如刀绞，不仅仅担心白凤眠和墨九如的情况，他更担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妹妹秦桑。 人只有有价值，才能在敌人手上，留下性命。 可他的妹妹秦桑，对于白凤翎来说 ，显然没有太多价值。 “秦楠，秦楠！”帐篷外面传来了白凤箫的声音。 秦楠急忙收好信件，起身相迎：“燕王殿下。” 白凤箫点点头道：“你忙什么呢，本王找你有事商议。” 秦楠连忙询问：“王爷有何要事？” 白凤箫回应道：“本王算了一下，再有十日左右，我们就能抵达通北城战场了。这第一场仗，对我军尤为重要。胜，则气势大振。败，则气势衰竭。所以本王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止步于浮梁城，将通北城让出去。我军在浮梁，可以以逸待劳？” 秦楠点头道：“燕王殿下所言极是，尤其燕王要接管辽北大营 的将士，这第一仗，不仅仅要赢得气势，也要赢得军中将士的信任。我们来仔细商议一下。” 秦楠还是决定，继续北伐，不能辜负了白凤眠的信任。也不能任由北燕的铁蹄，对东陵的百姓，恣意践踏！ —— 明州城。 又过了半个月，京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四国，除了被刻意隐瞒的白凤箫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 明州城大小盐商，更是因为榜文，被闹得苦不堪言。 今日众位盐商齐聚田家，寻求帮助。 盐商甲询问道：“田会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楚王之前不是承诺，翻案之后，既往不咎吗？如今怎么要查收家产啊 ？” 盐商乙夜抱怨着：“是啊田会长，这王爷不能出尔反尔啊！” 盐商丙冷哼一声：“还什么王爷，王爷杀了陛下，都成了叛贼了！” 盐商甲维护了两句：“话也不能这么说，王爷杀了先帝，也一定是因为跟巡盐御史的案子相关，王爷也是为了翻案啊。” 盐商丁不服气的反驳：“为了翻案，就可以不顾咱们的死活了吗？亏得咱们还提供了那么多证据！” “田会长，你想想办法啊！” “是啊会长，我们都被抄家了，明州城盐场不就更乱了吗？” “这可怎么办啊！” …… 一众盐商盐帮的人苦不堪言的抱怨着。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请你参加封后大典 身为会长的田盼儿，其实也十分苦恼。 因为她当初将赌注，全都压在了白凤眠和墨九如身上。 谁知道二人居然败的如此彻底呢？ 如今巡盐御史的冤案翻案了，可他们这些盐商，却受到了牵连。 这可如何是好…… 田盼儿安抚了众人几句，随后说自己会出面和朝廷协商。 如今秦怀遇已经苏醒了，继续接任明州城知府的差事。 或许去找秦怀遇商量一下，能让事情，有些转机？ 想到这里田盼儿立刻启程，去往府衙。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在府衙见到了南洋水师的将领霍霆之，和清洲城守将，顾开继。 “你们……你们 怎么在这？不是，你们怎么还在这？”田盼儿有些惊讶。 “楚王殿下离开之前，不是叮嘱二位将军，倘若他出事儿，就让二位启程去都城，投奔岳家兄妹么？你们怎么还敢进城啊！” 霍霆之和顾开继对视一眼。 霍霆之率先开口道：“田大小姐，我决定……带兵北上。去救楚王殿下！” “胡闹！”秦怀遇拄着拐杖，从内间走出来：“霍将军，顾将军，大局已定，不要徒增死伤了。你们应该听从楚王殿下的安排，带着亲信旧部，离开明州，去往都城躲一躲啊！” “我不相信王爷会弑父杀君！”顾开继大喊了一声。 霍霆之接话：“没错 ，我也不相信！田大小姐，你信么？” 田盼儿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楚王殿下要为两任巡盐御史翻案，此事涉及到太后和宣武帝。倘若宣武帝不从，那楚王殿下……” 也极有可能弑父杀君。 后面的话，田盼儿没说，可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盼儿看向秦怀遇，询问道：“秦大人可有收到京城的书信？” 秦怀遇无奈道：“半月之前，收到了桑儿的书信，说她一切都好，说楠儿跟随燕王去北伐了。之后……再无消息。” 秦怀遇也是担忧不已，本来身子就不好，听到白凤眠落败的消息之后，他更是一夜之间老了十 几岁。如今走路都要用拐杖借力。 田盼儿见状，也不忍心多问，只是安抚两位将军：“二位将军，你们切莫冲动行事。如今新帝还没有要杀楚王殿下。可你们若是起兵谋反，那等同于又给了新帝，一个杀楚王的理由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连连叹气，全都在为白凤眠和墨九如，而担忧不已。 —— 京城，天牢。 被所有人惦记的白凤眠，昏迷了快一个月，才缓缓苏醒。 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牢房里的白凤翎。 白凤翎侧眸看向他，语气平静的询问：“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白凤眠木然的看着他，随后又看向屋 顶，努力回想发生的事。 他想起他在九龙殿上，推开了墨九如，想起自己举刀杀了很多侍卫，想起自己亲手刺杀了宣武帝。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白凤眠略显痛苦的捏住眉心，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白凤翎见状淡淡一笑：“你放心好了，你身体并无大恙，只是没有了武功而已。只要你以后乖乖顺从于朕，朕可以看在九如的面子上，给你一条活路。” “朕？”白凤眠撑着石床，略显艰难的坐起身，皱眉看向白凤翎。 白凤翎挑眉道：“没错，朕。朕来看你，一来是听闻你有苏醒的迹象，二来……是想请你，参加朕的……封后大典！”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你到底要怎样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白凤翎，脑海中已经猜到了白凤翎口中的“封后大典”，是要册封何人。 白凤眠冷笑一声：“我猜想过你对九如有好感，但是我没想到，你对她竟然执念至深。” 白凤翎反驳道：“不是好感，是爱。在你不爱她的时候，我已经喜欢她了。在你嫌弃她容貌的时候，我已经将她视作心上人。在你拒绝父皇赐婚的时候，我也曾主动求娶。所以，是你抢了我的，你明白么？只是那时候，我习惯了忍让。而此刻，我无需再忍。” 白凤眠不屑的说道：“她不会嫁给你的。” 白凤翎勾唇浅笑：“有你在，她一定 会。” “卑鄙！你要用我来威胁她？”白凤眠气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白凤翎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你如今武功全废，内功全失，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还能活下来，是因为朕用名贵的药材，吊着你一口气。现在朕是否卑鄙，都不重要了。因为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是吗？” 白凤翎话音落下便示意凌霄推他离开。 白凤眠见状急忙道：“墨溪呢？你不管墨溪了？墨溪还在我手上，她腹中可还怀着你的骨肉呢！” 白凤翎微微一顿，略显诧异的看向白凤眠。 这个表情告诉白凤眠，他对墨溪 有孕，并不知情。 然而只是片刻，诧异便变成了不屑。 “呵！那又如何？用不了多久，九如也会有朕的骨肉，我们会儿女双全，子孙绕膝！” “不许你碰她！”白凤眠起身要抓白凤翎，然而刚站起来，却两腿无力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白凤翎垂眸看着狼狈的白凤眠，摇头浅笑：“景行，输了就得认命。朕不杀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让九如伤心。更不想让她为了你，永远记恨于朕。而且她为了你的安全，逆来顺受。那么你为了她的安全，也该学会面对现实。” 话音落下，白凤翎便离开了天牢，留下白凤眠 一人痛苦的看着他的背影。 —— 后宫，锦绣宫。 白凤翎看过白凤眠之后，便来到锦绣宫，还没进门，就听见宫女在劝说：“王妃娘娘，您就吃一点吧，再这样下去，身子也撑不住啊！” 没有人回应这宫女的话。 白凤翎微微蹙眉，命令凌霄将他推进去。 墨九如听到周围人的行礼声，知道是谁来了。 她平静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白凤翎见状开口询问：“怎么又不吃东西了？是不合胃口么？” 墨九如不理会他。 白凤翎见状亲自盛了一碗汤，一边盛，一边道：“朕刚刚去看过景行了 。” 墨九如唰的一下回头看向他。 白凤翎苦涩一笑道：“只有他才能牵动你的情绪么？九如，该认命的时候，就要认命。” 墨九如走回桌前，急切的询问：“王爷醒了么？他怎么样？身体如何？你要对他做什么？我要见他，你让我去见他！” 白凤翎将汤推到墨九如面前，平静的看着她。 墨九如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了想，端起汤碗，一饮而尽，随后将碗用力拍在桌面上：“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么？” 白凤翎嘲弄一笑：“朕从未答应过，是你自己想太多。” “白凤翎！你到底要怎样？”墨九如显得有些急躁。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囚禁 白凤翎拿起筷子，给墨九如夹菜，继续道：“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次了，朕也答了很多次了。朕要娶你为皇后，只要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朕，过完这下半生，那么朕就会保证景行，性命无虞，衣食无忧。” “心甘情愿？”墨九如嘲弄笑道：“白凤翎，你觉得可能么？” 白凤翎平静的回应：“朕觉得，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只要你表现的足够心甘情愿，那么景行的日子，自然好过。” 白凤翎指向桌面上的菜肴，继续道：“从今日起，你吃多少，朕就给景行多少，你吃了什么，朕就给景行什么。你若不吃不喝，继续跟 朕闹绝食。那么景行，也会什么都吃不到。别说朕没提醒你，他的身子已经被灵犀引掏空了，可不如你这般精神。” 墨九如咬牙看着白凤翎，冷声道：“你好卑鄙！” 白凤翎淡淡一笑：“你们二人之间，有时候默契的真是令人羡慕。骂人都骂一样的词汇。不过……” 白凤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冷漠，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 他继续道：“不过，我不喜欢这样的默契，所以请你以后谨慎措辞，否则朕难受，景行就会更难受！” 墨九如还想骂什么，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住了。 白凤翎见状挥挥手，凌霄 立刻打开房门，放进来一个小姑娘。 墨九如回头看向她，原来是她的丫头绿柚。 “绿柚！” “王妃娘娘！”绿柚紧张的跑到墨九如身边。 主仆二人一起看向白凤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白凤翎开口道：“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好，不用也罢。朕把你的丫头接进来，希望你能过得舒心一点。你过的舒心了，楚王府那一群下人，还有那个……秦桑，才能放心，你说对吗？” 墨九如冷着脸看向白凤翎，并不开口接话。 她明白这些话的意思，白凤翎是在告诉她，他手上的人质，可不仅仅是白凤眠一个。 白 凤翎见她听懂了，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带着凌霄离去了。 房门关上之后，墨九如急忙看向绿柚：“你怎么样？可有受伤？其他人怎么样？” 绿柚连连摇头，哽咽道：“王妃娘娘放心，奴婢没有受伤，其他人都在府衙大牢里，之前奴婢也都跟他们关在一起。今日一早不知为何，宫里来人接奴婢出来，梳洗了一下，就送奴婢来这里了。”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受伤就好，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无辜被我和王爷牵连的。” 绿柚摇头道：“没有没有，奴婢是娘娘的人，怎么能说被牵连，娘娘生，奴婢就跟着伺候，娘娘 若是……那奴婢就跟着下去伺候。” 墨九如伸出手，擦了擦绿柚脸上的眼泪。 随后拉着她落座：“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吧，来，跟我一起吃。” “奴婢不敢。”绿柚婉拒。 墨九如摇头道：“不行，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吃，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可我若不吃，王爷就没得吃。所以你帮帮我，好吗，我们呢尽量吃多一点。” 绿柚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规矩，她想了想开口道：“那咱们直接倒了行么？” 墨九如笑了下：“白凤翎心思缜密，岂会想不到我们将菜倒掉？这整个锦绣宫，只怕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要一些工具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桌面的菜，皱眉道：“而且，有些东西王爷也不能吃。” 白凤眠现在受了内伤，墨九如不能去看望他，显然不能帮他医治。 那么只能想办法在食物上弥补了。 只希望白凤翎能说到做到，她吃什么，就给白凤眠什么。 主仆二人吃完饭之后，绿柚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担忧的询问：“王妃娘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王爷怎么会刺杀陛下呢？奴婢实在是不相信，展云侍卫也不信，还有秦桑姑娘，我们都不相信。” 墨九如没有回答，这些天，她已经反复回忆当日的场面。 白凤眠忽 然变了的眼神，跟刚刚白凤翎威胁她的时候，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所以她几乎可以确定，杀了宣武帝的，不是白凤眠，而是被白凤翎控制之下的白凤眠。 她只知道灵犀引可以带走白凤眠体内的内功。 可她万万没想到，灵犀引居然还能让受益人，操控白凤眠。 可话说回来，这种毒，有如此神效，那白凤翎为何不直接操控宣武帝禅位算了。 亦或是直接操控白凤眠自尽，不是也简单明了？ 何必闹出诸多风波？ 思来想去，墨九如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灵犀引的使用，一定有什么限制。 亦或是说， 有什么反噬。 解不开灵犀引，就算她和白凤眠逃出去，还是会被人掣肘。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件，查清楚灵犀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它到底有没有弱点，或者有没有化解的方法。实在无法化解，那能拿回乾坤玉，也是好的！ 第二件，拖延时间。拖到北部战局稳定，那白凤箫一定会率兵折返，来营救他们。 这两件事，看来都不容易做。 除非…… 除非那个人，愿意帮她。 至于第三件，就是寒书前辈留给她的那句话“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她需要想明白，这句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该用在何处。 墨九如叹口气，目光在房间里扫视，看到了金碧辉煌的装饰，也看到了琳琅满目的珠宝，这些都是白凤翎为了讨好她送来的。 可她却什么都不稀罕。 略作思忖之后，墨九如看向绿柚开口道：“你不必忙活了，让她们进来收拾吧，你去问问，有没有薄纸和竹条，还有雕刻的工具和文房四宝。我想做几个祈愿的福灯。” 绿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白凤翎的耳中。 此时白凤翎正在跟长公主一同用晚膳，听到墨九如的这个要求，长公主想也没想便 拒绝道：“不给她，墨九如心思诡谲，谁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白凤翎倒是不这样想，他笑了笑道：“罢了，给她吧，这么多日子，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要求。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她还能有什么后招。只有将她所有后路，都一条一条堵死，让她看不到希望，她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白凤羽叹口气，把筷子拍在桌面上：“真搞不懂你喜欢她什么！” 白凤翎朝着凌霄递了个眼神，让凌霄去给墨九如送东西。 然后看向白凤羽安抚道：“皇姐不是说一切都随我心意么？这几日是怎么了，反而有些暴躁起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加速衰老 长公主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了。 她调整一下情绪，摇头道：“没，没什么。只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吧。景安，你听皇姐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直接杀了景行吧。再派人去辽北大营，刺杀了景明，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跟你争了！” 白凤翎想了想回应道：“景行的命，现在还不能要，就算杀，也要暗杀。至于景明，我并不想杀他。皇姐，北燕人太凶残了，每每攻陷一座城池，就要烧杀抢掠，屠杀百姓。如今既然我已经称帝，便万万不能看着自己的子民，被这般屠戮践踏。” “自己的子 民？景安，你我都是中辕国人，这东陵百姓，算什么自己的子民？”白凤羽不认同白凤翎的说法。 白凤翎摇头道：“可是中辕国已经没有人了，就算还有百姓侥幸活着，眼下也融入了其他四国。既然如此，那我将天下都收入囊中，混入四国的中辕国子民，也会自然而然的，继续成为我的子民，不是吗？我曾想将毁掉东陵。可现在……我改了它的国号为辕，便是想从东陵这片国土开始，重振中辕！” 长公主看向白凤翎，很想反驳一句“你分明是想证明给墨九如看，你也能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可话到嘴边，长公主却忍 住了。 也罢，她殚精竭虑一辈子，为的就是让自己弟弟能幸福快乐。 既然他此刻快乐，又何必泼他冷水？ 长公主点头道：“一切，都随你心意吧。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乾坤玉万万不能交给任何人。还有，不要轻信那个女人的甜言蜜语。” 白凤翎浅浅一笑：“皇姐放心，我虽喜欢她，却也不像景行那般痴情。等我册封她为皇后之后，便会下旨选秀。后宫还是要充盈的。” 听到这话，长公主彻底松口气，当即转身离去。 只是刚走出宫殿没几步路，长公主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异样。 她伸手接住嘴里吐出的东西， 发现竟然是一颗臼齿。 长公主瞳孔一缩，心中愈发不安。 脱发，掉牙，频繁的心悸失眠。 身体的一切反应都在告诉她，她在加速衰老。 就好像入了秋的花儿一般，一夜秋风就凋零了。 这就是灵犀引的代价！ 长公主苦涩一笑道：“幸好，幸好这代价，是由我来承受。如此这般，景安还可以有美好的未来。只是不知我死之前，还能不能见到那个冤家了？” 长公主看向天空，脑海里浮现的是莫再问的模样。 她想在临死之前见他一面，可又怕他忽然出现，帮助白凤眠扭转局势。 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长公主微微摇头，踉跄着走回了凤仪宫。 …… 当天夜里，墨九如做了三个孔明灯，在锦绣宫放飞。 只是放飞没多久，就都被影卫截住了。 白凤翎看着那三盏灯，缓缓念着上面的字。 第一个写着“一愿世清平”，第二盏灯写着“二愿身强健”，第三站灯写着“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一旁的凌霄见状，皱眉道：“王爷，属下把它们都扔了吧。这摆明就是给楚王写的。” 白凤翎淡淡看着这三盏灯，轻笑一声道：“把第一个放了吧。” 盛世清平，也是他的愿望。墨九如放的灯，也算有一个为了他许愿吧。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他真的好可怕 凌霄点点头，把第一盏灯放飞了。 接下来一连七日，墨九如白日做灯，晚上放灯，每天夜里，放的都是这三盏。 白凤翎有些摸不透她的行为，在她要第八次放灯的时候，白凤翎来到了她房间。 “今晚还要放三盏灯么？”白凤翎开口询问。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陛下不喜欢，我便不放了。” 白凤翎笑了下：“无妨，你喜欢就好。” 白凤翎指向桌面上的皇后正装，继续道：“朕想让你穿新的，所以封后的日子，才拖延了这么久。今日总算做好了，你可有试一试？是否还合身？” 墨九如摇头：“你所做 的事，都不合我心意，这衣服是否合身，又何必计较。” “那你倒是说说，朕要如何做，才能合你心意？”白凤翎开口追问。 墨九如沉默不语，静静的在孔明灯上写字。 白凤翎见状，无奈道：“九如，大局已定，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了！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孔明灯是放给谁看的。不就是那个神机阁的人……叫什么……” 凌霄补充道：“寇义！” 白凤翎继续道：“寇义，他带着你身边的郁离，就住在京城城西的客栈中。他们不是没有试图打探宫里的情况，可他们做不到。九如，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现 实吧！” 这一次，轮到墨九如不淡定了。 她略显惊讶的看向白凤翎，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能掌控寇义和郁离的踪迹。 白凤翎见她愕然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九如，神机阁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江湖门派，而朕，拥有天下百姓。想要掌握他们的踪迹，能有多难？” 白凤翎伸手摸向那件崭新的凤袍，继续开口道：“这些日子，朕总是想着，应该给你留一些希望，让你放放孔明灯，让你有所期待。这样的日子，对你来说，会更好过一些。可朕又觉得给你太多的希望， 你永远无法认清现实，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幻想中，你说对吗？九如，听朕的话，乖乖做朕的皇后，你在乎的人，你惦记的人，包括你心里仍旧放不下深爱的人，朕，都可以放过他们。他们好与不好，全看你的决定！” 墨九如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翎，眼眶也不受控制的泛红。 她没想到白凤翎连寇义都能找到。 她之前真的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曾经的敌人身上了。 毕竟神机阁看起来那么强大而神秘。 怎么也无法脱离白凤翎的视线呢？ 对了……猫，白凤翎通兽语…… 可怕！他真的好可怕！ 白凤翎见她 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中竟是有几分酸楚。 他皱眉道：“三日后，黄道吉日，朕会在崇政殿，册封你为皇后。你先试试衣服，如果不合身，还来得及修改。” 这是命令，不是商议。 白凤翎话音落下，便示意凌霄推他出去。 然而他们刚出门口，就听见墨九如大喊道：“陛下！你不想查清楚轩辕皇后的死因了么？” 什么？！ 白凤翎猛地转头看向她。 若说白凤翎心中的执念，墨九如只能算第三，第二，是他的双腿，而第一，就是他母后的死因。 白凤翎皱眉看着墨九如，开口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赌对了 墨九如站起身，擦掉脸上来不及落下的眼泪，平静的回应：“事已至此，我也无需隐瞒陛下了。其实我屡次协助楚王殿下破案，都是因为乾坤玉，只要我拿着它，就可以听到死者的临终遗言。” 白凤翎露出质疑的表情。 墨九如继续道：“陛下可还记得，我与你初见之日，遇到了什么事？” 白凤翎岂会忘记，他点头道：“是一个新郎官暴毙，他的母亲认为那新娘是凶手。但是你为她洗脱了罪名。”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我可以第一时间确定新娘是冤枉的，正是因为乾坤玉的原因。只要我拿着乾坤玉，如 果死者是冤死的，我就可以听到他临终之前最后一句遗言，如果是意外或者心甘情愿自尽的，那就什么都听不到。当日，我正是听不到新郎官的遗言，所以才确定，他是死于意外。” 白凤翎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况，墨九如确实在没有经过任何调查之前，就十分笃定的确认，新郎官不是被谋杀的。 事后有人质疑，她才用了面团来当众验尸。 他也正是因为墨九如这番令人惊艳的操作，才对她产生了兴趣。 墨九如见白凤翎没有离开，也没有质疑，便继续道：“肚兜案，是因为我听见死者临终前说了一句‘下一 世你为女来，我做男’，所以将凶手锁定在，与死者有感情纠葛的男人身上。” “剔骨案，是因为我听见死者临终前说了一句‘人家连嘴都用上了，官人才给一百两，是不是太少了些？’，所以锁定凶手是一个与死者有肉体交易的男人。” “绢人案，是因为我触碰到左月凌送给锦嫔娘娘的绢人娃娃，听到了那孩子临终前的笑声，所以才揭开了绢人案的帷幕，发现绢人里面是尸体。还有左家案……” “够了！”白凤翎开口打断了墨九如的话。 他皱眉说道：“你不必再巧言令色，意图从我这拿走乾坤玉了。 母后已经故去多年，与她相关的太后、皇后、先帝，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朕不欲再查！” 白凤翎话音落下，便立刻离去。 即便是他坐着轮椅，墨九如仍旧在他背影中，看出几分仓惶。 他不是不想查了，他是不敢把乾坤玉拿出来。 白凤翎离开后，绿柚忍不住询问道：“王妃娘娘，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太匪夷所思了。” 墨九如没有回话，而是淡淡说道：“他不敢赌，可我却赌对了。” “什么？”绿柚没听懂。 墨九如并未多做解释。 她只是弄丢了乾坤玉，其实并不清楚 乾坤玉到底被谁拿走了，亦或是，根本就没有人拿走，而是遗留在兴隆猪场。 可刚刚白凤翎却开口道“你不必再巧言令色，意图从我这拿走乾坤玉了”。 墨九如心中暗道：“乾坤玉，果然在你手上！” …… 白凤翎离开锦绣宫之后，便惴惴不安，昼夜难眠。 以至于次日的早朝都缺席了。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了。 有些官员蹭到定远侯赵霆渊身边，询问情况：“赵大人。” 赵霆渊客气的回礼：“李大人。” 这位李大仁低声询问道：“赵大人，不知陛下今日为何缺朝啊？”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不要执着了 赵霆渊微微摇头道：“老夫也不清楚，许是身体有恙？” 李大人皱眉道：“可并未听说后宫传召太医啊！” 赵霆渊敷衍着：“那就是在为封后做筹备。” 李大人微微点头道：“那不知这皇后……花落谁家？” 赵霆渊皱眉看着他：“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李大人赧然一笑道：“实不相瞒，下官听闻上巳节之后，陛下就会选秀。下官有一女，年芳十六，容貌尚佳。所以……” 赵霆渊明白了，这李大人瞎打听，是为了送自家女儿进宫。 赵霆渊开口道：“你是想问，皇后是不是那墨溪？” 如果是墨溪， 那墨家已经没人了，墨溪也不受白凤翎宠爱。 那么送进宫的女儿，想要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就容易多了。 更有可能将元后挤掉，成为继后呢？ 可若不是墨溪，而是朝中其他权贵的嫡女，那后宫这口饭，就未必好吃了。 李大人陪着笑脸，想从赵霆渊口中听到答案。 毕竟朝中没有左相之后，只剩下赵霆渊这一个三朝元老了。 赵霆渊沉默少许，想了想开口道：“按照规矩，墨溪是嫡妃，理应封后，可之前楚王也说过，墨溪才是那个与晋王和齐王不清不楚的女子。当今陛下，一定不会让这个有污点的女子，做皇后 的。” “啊？这……那皇后到底选了谁啊？”李大人追问。 赵霆渊哼哼一声：“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闺女！” 赵霆渊的语气不算好，似乎是看不上他们这些想父凭女贵的人。 李大人吃了个憋，讪讪一笑，转身离开了。 赵霆渊竖起耳朵听他们讨论。 隐隐约约听到“轩辕”二字。 赵霆渊不免有些疑惑，难道说当今陛下要册封的皇后，跟中辕国有关吗？ 别说百官摸不透白凤翎的心思。 就连长公主，也摸不透白凤翎的心思。 刚刚起身的长公主，还未来得及梳洗更衣，就听闻白凤翎在正厅等她。 这皇帝连朝都不上，特意来找她，莫不是有急事？ 长公主顾不得许多，披了一件大氅就跑出去见白凤翎。 没想到白凤翎开口便是：“皇姐，我要用一下乾坤玉。” 长公主皱眉看向他：“乾坤玉？你用此物做什么？” 白凤翎没有隐瞒，将墨九如的话，全数告知长公主。 长公主听完之后，当即驳斥道：“不行！景安，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她就是想骗你把乾坤玉交给她！” 白凤翎皱眉道：“皇姐，我虽然不知道九如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可是就算她拿到乾坤玉又能如何？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查案。乾坤 玉也绝不会离开我的视线，只是用那一瞬间，让她听听母后的遗言。我们就可以揭开当年的真相了啊！我绝不会让乾坤玉脱离我的视线的。” 长公主无奈道：“景安，不要执着了。母后已经死了，害她的人也都被我们杀了。事情应该让它过去了！就算让你查清真相又如何？既改变不了过去，也影响不了未来！” 白凤翎沉默的看着长公主，心中很清楚，长公主的话没错。 他救不了已故的轩辕皇后，所以改变不了过去。 而与他母后之死相关的人，都已经被他杀了，所以真相也影响不了未来。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执着？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到底要不要查下去 白凤翎垂下头，显得十分难过。 长公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抚道：“景安，现在开始，是属于你的世界，不要被困在过往之中，要向前看！你若真的喜欢墨九如，就一定牢牢抓住她，千万不要给她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否则她飞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凤翎点点头道：“皇姐所言极是。那我……那朕，先去上朝了。” 白凤翎示意凌霄推他离开。 白凤翎前脚刚走出凤仪宫，长公主后脚便咳血不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宫女见状紧张的上前询问情况：“长公主，长公主您快坐下，奴婢去传太医！” “不 许去！”长公主死死拉住宫女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手腕捏碎了一般。 长公主满头冷汗的开口道：“本宫的情况，本宫自己清楚，你休要多管闲事！不许将消息泄露半分，更加不许传太医，否则本宫，先杀了你！” 宫女急忙跪在地上：“奴婢遵命，奴婢遵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忤逆公主殿下！” 长公主随意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随后走回卧房。 她本想再躺一会儿，一垂眸就看到枕头上满是她的长发。 “命不久矣”四个字，再次从脑海中闪过。 …… 白凤翎离开凤仪宫之后，便去上朝了。 只是他精神恍惚， 连大臣们说什么，都没听清。 散朝之后，白凤翎也心神不定，坐在御书房，手上拿着折子，却半晌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一旁的凌霄见状，开口道：“陛下，您心里还惦记着轩辕皇后的事呢？” 白凤翎放下折子，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朕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凌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为难的回应道：“陛下，属下觉得，长公主的话，有道理。不过这世上，道理是道理，情理是情理。陛下若是不查清楚，就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查下去。不过……或许可以不用急于一时？反正楚王妃……不是，属下是说，反正 墨小姐她在陛下身边，而乾坤玉在长公主手上。陛下不妨等一等再查？等墨小姐真心依附于陛下，或者等她诞下龙嗣？总之是情况稳定一些后，再谈此事？” 白凤翎苦涩一笑道：“你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可墨九如又不是傻子，她岂会任由朕拖延时间。若是朕没猜错的话，她在封后之前提出此事。要么是想换自己的自由之身。要么就是想换景行的自由之身。总之过了这个村，怕是就没这个店了。” 换言之，白凤翎必须在封后之前，做出决定。 凌霄担忧的说道：“这墨家小姐聪慧过人，又有常人没有的本事，贸然相信她的话，只怕会被她牵 着鼻子走。陛下，还是要谨慎些啊。” 说到这里，凌霄担心白凤翎听不进去劝说，急忙补充道：“而且从此处去皇陵，一来一回也要七日。来不及在封后之前回来的。” 要验尸，当然要去皇陵了。 白凤翎攥了攥拳头，此时此刻，甚至真的希望自己的母后，能葬在皇陵中。 这样时间上来不及，就不能怪他做不到了。 可事实上，轩辕皇后，并未葬于皇陵。 白凤翎无奈道：“在后宫自戕是大罪，若是普通嫔妃，是要诛九族的。中辕国灭国了，母后也没有九族了，所以这件事儿，就被先帝压下去了。不过母后的遗体，也未能葬入皇陵。”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最想活得明白 凌霄有些惊讶：“那轩辕皇后葬身何处？” 白凤翎叹口气道：“先帝曾经蒙骗于我们姐弟，说是将母后的尸骨，送回中辕国安葬。后来皇姐将我们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了陈公公，才知道先帝只是将母后，寻了城郊荒野，随意埋葬。待皇姐出宫开府独居之后，才将母后的尸骨，迁移到了长公主府的后山。母后她……就在京城。” 如此说来，不是验尸很容易了？ 长公主府这么近，往返一趟，半日都用不上。 自然是怎么看都来得及的。 凌霄算是看明白了，白凤翎的心，终究还是纠结于过往，根本放不下。 试想想也是，那沈廷恩和宣荆山，都死了三十 多年了。 他们的后人，都没有经历过那惨痛一幕，依旧难以放下当年怨愤。 而白凤翎是亲眼看到轩辕皇后死在他面前的。 那样的震撼，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这让他如何能轻易放下。 人这一辈子，最难得的就是糊涂，最想做的就是活得明白。 白凤翎沉默许久之后，才继续问道：“凌霄，你说，当年逼死母后的凶手，还会有旁人么？” 凌霄仔细思考这个问题，随后回应道：“除了先帝、太后、还有皇后之外，属下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毕竟当初轩辕皇后，那是六宫之主，敢对她下手、能对她下手的人，少之又少啊。” 白 凤翎叹口气：“是啊，这么说来……凶手真的都已经死绝了么？” 不知为何，白凤翎的心里，波澜起伏，总是无法平静。 他挥挥手，示意凌霄退下，他还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 就在白凤翎纠结的时候，墨九如其实也在忐忑不安。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抛出的饵，有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是否会让白凤翎这条大鱼咬钩。 倘若白凤翎真的可以咬钩，那她至少能救白凤眠离开京城了。 绿柚一边帮墨九如梳头，一边低声道：“王妃娘娘，王爷他……未必会听从娘娘的安排。” 绿柚都看得出来，白凤眠不会独活。 墨九如又岂会猜不到。 可是墨九 如有办法，让白凤眠接受她的安排。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说服白凤眠。 —— 两日后。 又过了纠结而漫长的两日。 明日，便是白凤翎册封皇后的日子了。 今日白凤翎刚下朝，就难以自控的来到了墨九如的房间。 此时墨九如正在吃东西，看起来平静而淡然。 似乎她真的已经接受了现实一般。 可白凤翎知道，她从未屈服。 而接下来她必然要说一些，他不喜欢的听的话。 不喜欢听，也得听。 墨九如见白凤翎进来，放下碗筷，还算客气的询问道：“陛下想清楚了？” “你想要什么？”白凤翎询问道。 墨九如想了想道：“陛 下放心，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开出条件，一定不会让陛下为难。” 白凤翎耐心的墨九如继续说下去. “我要……陛下放楚王殿下自由。” “这还叫不让朕为难？”白凤翎皱眉拒绝：“这绝无可能！” 墨九如耐心的游说：“陛下，我可以帮你查清当年轩辕皇后的真正死因，也可以心甘情愿的做你的皇后，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有任何妄念，只会留在后宫，扮演好你喜欢的角色。而我的要求，只有这一个，放楚王殿下自由。如今他武功全废，已经是个废人了。陛下还有灵犀引可以钳制他，但凡他有异心，陛下都能随时要他性命。不知陛下还怕什么呢？”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他还是想一查究竟 “怕？你觉得朕会怕他？”很显然，白凤翎不喜欢这个词。 墨九如叹口气：“楚王殿下，当众弑父杀君，整个东陵，已经没有他立足之地了。你放他离开，他只有两个去处。” 白凤翎看向墨九如，等她把话说完。 墨九如继续道：“第一，北上，去投奔燕王。燕王定然会收留他，可即便是收留他，燕王也不会为了他来攻打京城。因为战事不允许。燕王抽身乏术。为了私仇，而放弃百姓和城池，无论是楚王还是燕王，都是不会这样选择的。所以他们兄弟二人，会被困在辽北大营。陷入战争。” “第二，他或许会南 下，去都城投奔岳峥岳嵘。南兆国土如今百废待兴，各路诸侯蠢蠢欲动，就算岳家兄妹接纳他，保护他，也没办法起兵帮他来攻打京城，因为他们自顾不暇。” 说到这里，墨九如看向白凤翎，继续劝说：“陛下，楚王已经败了，他没了名声，没了武功，没了兵权和妻子。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跟你争了。我只想让他后半生不要活得那么屈辱，只想让他自由。不行吗？” 白凤翎冷漠道：“你这么聪明，不会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放虎归山终成患吧？” 墨九如无奈道：“时至今日，楚王在陛下眼里，还算得上虎么？” 一句话问得白凤翎语塞。 他若是承认白凤眠是虎，不是等同于承认自己还怕他？ 墨九如见状继续道：“就算他是虎，陛下手上也有拴着虎的铁链，不是么？” 是啊，他手上有灵犀引，还有墨九如。 这白凤眠，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呢？ 想到这里，白凤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一定能帮朕，查清母后死亡的真相么？” 墨九如想了想，谨慎回应：“陛下，这天下间，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万一我触碰到轩辕皇后的尸骨，但是她没有留下遗言，那便说明，她不是枉死的。如此真相，陛下能接受么？” “当然能，只要真相，朕就能接受！”白凤翎攥紧轮椅的扶手，显得有几分激动。 墨九如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既然陛下心中已有决断，那我们不妨，立刻启程去皇陵。” 明日封后，今日去皇陵，必然就错过封后的黄道吉日了。 墨九如也是想多拖延一点时间。 似乎是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白凤翎勾唇哂笑道：“不必去皇陵，母后就在长公主府的后山。不会耽误封后大典。” 墨九如忍不住面露失望，却也没有拒绝：“一切听凭，陛下安排！只是没有乾坤玉，我便什么都听不见。” 白凤翎摊开手，掌心 里，赫然躺着的就是乾坤玉。 原来他趁着长公主不防备的时候，偷偷拿走了乾坤玉。 心中的执念，终究是盖过了一切理智。 墨九如下意识攥紧手心，却谨慎的没有过于激动。 白凤翎摩挲着乾坤玉，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却又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墨九如以为白凤翎还会继续纠结的时候，一个小公公从外面跑进来，朝着凌霄耳语了几句。 随后凌霄也对着白凤翎低声禀报道：“陛下，都准备好了。” 白凤翎叹口气，终究是放不下心中执念。 还是决定要一查究竟。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开棺验尸 他看向墨九如，开口道：“走吧，成亲之前，也该带你见见朕的母后！”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虽然心中无限雀跃，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喜色。 她的计划还没有彻底成功。 —— 轩辕皇后墓地。 墨九如跟随白凤翎来到轩辕皇后的埋骨之地。 抵达此处之后，她才明白，刚刚凌霄在宫里说的那句“都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白凤翎已经命人将坟墓挖开，并且抬出了轩辕皇后的棺椁。 看着摆放在面前，已经启开棺材钉的棺木，墨九如淡淡开口道：“陛下，可以开棺验尸了。” 白凤翎摩挲着乾坤玉， 迟疑片刻。 随后还是给凌霄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开棺。 厚重的棺材盖缓缓打开，因为年代久远，并没有任何尸臭味儿。 只是一些令人能感受到岁月流逝的腐朽气息。 墨九如走向白凤翎，朝着他摊开手掌。 白凤翎拿着乾坤玉，许久不愿交出去。 墨九如见状开口道：“只需要一瞬间而已，用不了十息，陛下这样也不放心么？” 白凤翎确实有点不放心，不过这周围都是他的人，墨九如又不会武功，也不可能飞出去，在他眼皮子底下，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而且事已至此，他不能，也不想就此放弃了。 白凤翎开口道：“好，就十息。” 他将乾坤玉，缓缓放在了墨九如掌心里。 墨九如攥紧拳，阔步走向棺木，伸手进去触碰了轩辕皇后的遗骨。 只是片刻，便将手收回，把乾坤玉递还给白凤翎。 甚至不到十息。 白凤翎微微一怔，诧异道：“结束了？” 墨九如点头：“结束了。” 白凤翎一边接过乾坤玉，低头看了看，一边急切的询问：“母后临终之前，说了什么？她到底有没有说话？”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她提起一个名字。” 白凤翎瞬间激动起来，因为墨九如说过，只有枉死之人， 才会有遗言。 他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情绪有些难以自控的说道：“果然，果然，母后不是自尽的，她不是自尽的。说，快说，她到底是被谁害死的？她到底说了什么？说了谁的名字？” 墨九如皱眉道：“陛下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就让我交出所有筹码吗？” “说！”白凤翎怒声大喊：“快说，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我必须要先知道！” 白凤翎的咆哮，让墨九如明白，轩辕皇后的死，的确是他心中最大的执念。 墨九如斟酌一番措辞之后开口道：“轩辕皇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里，包含了一个名字。我 现在，只能先告诉你名字。这个名字是……轩辕瀞。” “轩辕瀞？”白凤翎愣在原地。 他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毕竟自从中辕国亡国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及轩辕这个姓氏。 白凤翎急忙追问：“你说一整句话，那剩下的是什么？”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陛下，不要逼我，强迫之下，难有实话。放王爷离开，只要他平安无事的离开，我自当会顺从你的一切意愿。” 白凤翎有些愤懑的攥紧手心，可也不得不承认，墨九如的话是对的，强迫之下，难有实话。 这是他母后的遗言，他不想听谎言。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再见他最后一面 思来想去，白凤翎开口道：“明日封后大典之后，朕会派人送景行出城。” 墨九如开口道：“不要之后，同时吧。陛下，我不想让王爷听到，我被册封为皇后时候的鼓角声。士可杀不可辱，给他一点尊严好吗？” 白凤翎微微蹙眉，不喜欢墨九如一再的为白凤眠着想。 不过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早一点晚一点，都无伤大雅。 白凤翎点头道：“好，明日一早，便送他离开。” 白凤翎话音落下，便转身欲走。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陛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白凤翎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墨九如抿了抿 嘴道：“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白凤翎当即拒绝：“不行！九如，你的要求太多了！” 墨九如连忙跑上前，跪在白凤翎面前，红着眼眶开口道：“陛下，如果你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他是不会安心离去的。失去我，他极有可能自戕。我不想让他死，他若是死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你是在跟朕说你们同生共死的情意吗？！”白凤翎愤怒的质问。 墨九如哽咽道：“我说的不是情意，是事实。陛下想留住我的人，可我想留住楚王的性命。我必须安抚他，让他活下去，我才能放心的跟陛下渡过后半生。如果 他死了，那我……” 白凤翎觉得如鲠在喉。 分明不想听墨九如说这些废话。 可他却知道，墨九如能否好好活在他身边，确实取决于白凤眠的生死。 白凤眠死了，墨九如必然会想尽办法自尽。 她是一个大夫，有太多办法，要了自己性命了。 白凤眠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白凤翎冷声质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乖顺离开？” “静妃娘娘！”墨九如急忙回应：“陛下，静妃娘娘不在你手上，也不在宣武帝手上。她失踪了是不是？” 白凤翎皱眉看向墨九如：“你如何得知？ ” 墨九如没有隐瞒，“之前宣武帝曾竟说过不知静妃去向。而后陛下将绿柚送过来，绿柚也提及过跟楚王相关的人，都在大牢里，但是没有静妃。陛下和王爷几次博弈，也都没有拿出静妃作为筹码，所以我猜测，静妃失踪了。” 白凤翎没有回应，沉默便是默认了。 墨九如继续道：“对于楚王来说，我不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还有母亲。只要我告诉他这个消息，安抚他的情绪，他一定会去找静妃娘娘。陛下，就让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跟自己母亲，平静的渡过下半生吧。而我……一切随君所愿。” 一切随君所愿… … 这句话不仅仅带着顺从，甚至带着些许暧昧。 至少白凤翎是这么认为的。 他抿了抿嘴，定定的看着墨九如的眼睛。 这双好看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此刻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真诚，少了些许算计。 白凤翎叹口气，当即开口道：“摆驾，去天牢！” 墨九如长吁一口气，她终于能见到白凤眠了。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先离开京城。 —— 天牢。 “咳咳咳！咳咳咳！”白凤眠捂着胸口，痛苦的干咳着。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仿佛随时都要撒手人寰一般。 可他却不敢，也不能就此放弃自己。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夫妻相见 他还有妻子要营救，还有母亲在等他。 哗啦啦！走廊尽头，传来了铁链被打开的声音。 白凤眠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他知道是谁来了，他不想被白凤翎看到他孱弱的模样。 然而白凤眠这一次猜错了，今日来的不仅仅有白凤翎，还有他朝思暮想的墨九如。 “王爷！王爷！”墨九如跑向牢房，双手扒着栅栏，焦急的呼唤。 白凤眠腾地一下站起身，惊喜的扑过去：“九如？九如？！” 夫妻二人隔着牢房紧紧抱在一起，如此亲密的举动，落在白凤翎眼里，自然是无比刺眼。 白凤翎冷声道：“你们二人最好适可而止 ，不然这场见面，随时可以结束。” 墨九如连忙推开白凤眠，转头看向白凤翎，声音颤抖的说道：“打开……打开牢门。” 白凤翎挥挥手，凌霄立刻上前打开了牢门。 墨九如急忙走进去，却不敢再接受白凤眠的拥抱。 白凤眠扣住她的双肩，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九如，你怎么样？可有受伤？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 墨九如流着眼泪，伸手摸向白凤眠消瘦的脸颊，她哽咽道：“我没事，我很好，我真的很好。王爷你……你瘦了。我给你诊个脉！” 墨九如去拉白凤眠的手腕，却被白凤眠制止了。 白凤眠知 道自己什么情况，他岂能让墨九如替他担心。 他摇头道：“我没事，我也很好，我只是没了武功而已。你还记得吗，之前也试过没有内功，不会影响我的，对不对？” 墨九如知道，白凤眠的情况，一定不好。 可她就算强求给他诊脉，白凤翎也未必会给他药材。 墨九如抬起手，轻轻摸向白凤眠的头发，继续道：“王爷，明日……陛下会放你离开。” 白凤眠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皱转头看向白凤翎，又皱眉看向墨九如，随后问道：“你与他交换了什么？” 墨九如哽咽道：“王爷，离开京城，去哪都好，好好活 下去，好吗？” “你是让我一个人活下去吗？九如！没有你，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白凤眠有些激动。 墨九如紧紧拉住他的手，继续道：“当然有，静妃娘娘，静妃娘娘还在等你去救她。她不在陛下手上。” 白凤眠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凤翎。 白凤翎皱眉道：“静妃早就不见了，朕当初以为是先帝藏起她，想来先帝也是以为朕绑架了她。所以我们都没有深究静妃的去向。现在想想，她或许被那个叫做元洛的神医谷弟子带走了。” 因为元洛也不见了。 白凤眠想不通元洛抓走静妃做什么。 他也 确实很想去寻找自己的母妃。 可让他把墨九如一个人留在白凤翎身边，他如何做得到啊？ 白凤翎看着墨九如摇头，满脸都是抗拒。 墨九如紧紧拉着他的手，哽咽道：“王爷，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你我之间……”你才是希望。 白凤翎痛苦的摇头，双目赤红的犹如充了血一般。 可他知道，能让白凤翎同意他离开，墨九如一定是用尽了所有办法。 他若执意不走，不仅仅浪费了墨九如一番心血，也会毁掉他们夫妻二人最后的希望。 没错，他要走，他可以去找白凤箫，也可以去找南洋水师。 他走了，才能再打回来！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为他整装 “九如！”白凤眠不管不顾的抱紧墨九如。 牢门外的白凤翎脸色一沉，怒声道：“够了，把他们拉开，带皇后走！” 侍卫立刻上前来拉扯二人，墨九如见状急忙道：“等一下，等一下！” 墨九如慌乱的从白凤眠怀中退出来，随后看向白凤翎，请求道：“陛下，求你，求你让我为王爷整装一下可以吗？我发誓，这是最后的请求。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白凤翎清楚的看到，白凤眠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无比崩溃而痛苦的神色。 白凤翎微微挑眉，询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墨九如哽咽道：“我说… …从今往后，我……我都听你的！” “九如！”白凤眠想阻拦，却被墨九如紧紧攥住手，力道之大，仿佛要把指甲都刺穿进去。 此时此刻的白凤眠，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一口鲜血涌上来，让他瞬间脸色惨白。 可他不能当着墨九如的面吐血，便直接转过身，应是将那口淤血咽了回去。 白凤翎见白凤眠这般痛苦，总算心里有些痛快。 他挥挥手，示意凌霄去准备整装的东西。 片刻后，凌霄带回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带回了梳洗的工具。 墨九如拉着白凤眠，坐在石床上，开始为他净面梳头。 沉默在牢房里渐 渐蔓延。 白凤眠痛苦的说不出话，他怕一张嘴，便是满口鲜血。 墨九如心痛的不知说什么，此时此刻，任何安抚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的手艺并不好，可今日为白凤眠束发，却梳的十分妥帖。 待整理好一切之后，白凤眠转头看向墨九如，泪眼婆娑。 墨九如双手捧着白凤眠的脸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她开口说道：“王爷，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你活着，我就活着，你若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所以……一定要善待自己。记住了吗？” 白凤眠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满口腥甜，心痛如绞。 墨九如的 眼泪滚滚而落，哽咽道：“今日当离别，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君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够了！”白凤翎没耐心听下去了：“你的两个愿望，足够他走出京城了。” 说到这里白凤翎看向白凤眠，冷淡的继续道：“景行，朕不是容不下兄弟之人。无论你北上也好，南下也罢，只要你不再有妄念，不再回京城，朕，自然会好好待九如。” 白凤翎又看向墨九如，继续道：“还有你，只要你能遵守诺言，朕一定会给景行一条生路。” 白凤翎这是摆明了，用他们夫妻二人的性命，威胁彼此。 话音落下，白凤 翎便挥挥手，示意凌霄把墨九如拉出来。 墨九如不想走，却无法抗拒。 白凤眠紧紧拉着墨九如的手，却还是被凌霄，用力推开。 虚弱如他，连没有用内功的凌霄，都抵不过。 “王爷！王爷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也一定要活下去！”墨九如被拉扯离开，声音越来越小。 白凤眠双手扒着栏杆，无比痛苦的开口道：“九如……不要……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不要……不要！噗！” 白凤眠每说一个字，嘴角便鲜血直流。 等他呐喊出最后一句“不要”的时候，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当即昏迷不醒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请务必信守诺言 还未走出牢房的凌霄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折返回来，捏住白凤眠的脉搏查看。 确认他还没死自后，凌霄才转身离去。 虽然没死，可脉象细软浮沉，身体彻底毁了，不死也是个病秧子。 —— 后宫，锦绣宫。 白凤翎亲自送墨九如回到锦绣宫，整个路上，墨九如没有再说一个字。 眼看墨九如木然的踏入宫门，白凤翎忍不住追问道：“九如，我母后，到底说了什么遗言，你现在也不愿告诉我么？” 墨九如没有回头，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陛下信守承诺，我自当履行诺言。明日王爷离开之后，我一定，随 你所愿。” 说到这里，墨九如缓缓转头看向他，那双赤红的双眼，让白凤翎看得有些烦躁。 因为她眼神里没有了爱恨情仇，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没有了半点光泽和希望。 墨九如继续道：“陛下，请你务必信守诺言，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抱憾终身！” 白凤翎知道，墨九如在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白凤翎皱眉道：“在你眼里，朕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么？” 墨九如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木然的喃喃自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随后径自走入 内室，不再理会任何人。 白凤翎明白，在墨九如心里，他或许根本就不配有一个评价。 因为在墨九如看来，只有白凤眠是爱人，其他人……都是旁人。 旁人的是不是小人，与她何干？她根本不在乎！ 白凤翎愤懑的直喘粗气，却也无可奈何。 也罢，时间会改变一切。 得到了人，总有一天，能得到心！ …… 将墨九如送回去之后，白凤翎便打算去查看一下明日封后大典的事情。 然而刚一转身，就见到满脸愠怒的长公主。 白凤翎知道，长公主已经发现他拿走乾坤玉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 “随我来！” 姐弟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御花园。 白凤翎挥挥手，屏退了左右。 长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景安，你太糊涂了，你去查母后的死因，我可以不怪你。可你怎么能答应放走景行呢？放虎归山终成患啊！” 白凤翎开口安抚道：“皇姐，我已经找太医看过他了，太医说他内伤严重，五脏六腑都受到巨大的伤害，没有内功支撑，他的寿命，不足半年。哪怕有无数名贵草药吊着，也绝活不过这个冬季。人之将死，有何惧哉？况且，我们还有灵犀引，不是吗？” 白凤翎从怀中拿出乾坤玉给长公主 看，示意她自己并未将乾坤玉弄丢。 长公主不知如何说他。 因为她怕自己，比白凤眠先一步死去。 那到时候，谁又能来催动灵犀引呢？ 万一……万一白凤眠侥幸活下来了，万一她又死在白凤眠前面了，万一白凤眠即便是没有内功，也东山再起了。 那到时候死的，不就是白凤翎了么？ 不行……这种隐患，绝对不能留！ 她一定要在她死之前，为白凤翎铲除一切隐患。 一切！ 可这个决定，长公主不打算跟白凤翎说了。 “也罢！”长公主语气无奈道：“希望你的一番仁慈，能换来墨九如的半颗真心。”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不生而养无以为报 白凤翎笑了下：“皇姐放心，人心都是肉做的，我相信日久天长，九如……会放下心结的。倘若我们能有个孩子，她会更快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白凤翎已经开始对明日的大婚，有所期待了。 长公主见他高兴，也没有泼他冷水，只是叮嘱他：“无论你多宠爱墨九如都无妨，只是记得一定要选秀。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白凤翎点点头道：“皇姐放心，该做的，我都会做的。对了皇姐，你可曾听说过轩辕瀞这个名字？” 长公主略有疑惑的询问道：“轩辕瀞？是我们的姨母啊，怎么了？” 白凤翎后知后觉：“难怪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年幼时候，母后似乎提起过。” 长公主点头道：“没错，我们的舅舅名唤轩辕澈，我们母后名唤轩辕澄，我们的姨母名唤轩辕瀞。很小的时候，母后经常提及二人，自从母后亡故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你不记得，也正常。为何今日会提起？” 白凤翎将墨九如验尸的事，告知给长公主。 长公主听完之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母后临死之前，为何会提及姨母的名字？” 白凤翎摇摇头，他也想不通。 长公主思忖许久之后开口道：“当年中辕国的事情，我们知之甚少，不过我猜，墨九如应该没有说谎。” “何以见得？”白凤翎询问道。 长公主继续道：“连你都记不清的名字，宫中几乎没 有人知道，景行和景明更不可能知道。她能说出这个名字，足以证明，她所言不虚。” 也是。 又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 白凤翎心中有几分欢喜。 他继续道：“明日礼成之后，我再详细询问清楚。” 长公主微微点头。 ——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墨九如便已经起身，接受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 今日，是白凤翎册封她为皇后的日子。 墨九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短短一个来月，她先是准备被册封太子妃，眼下又要被册封为皇后，真是令人觉得无奈而可笑。 她转头看向窗外，此刻天色还没有亮透，心中不免惦记着白凤眠的情况。 初春之际，乍暖还寒， 也不知白凤眠身上的衣服，穿的够不够。 也不知他会不会乖乖听她的话，离开京城。 而此时白凤眠，也已经被侍卫带出了牢房。 只是他手脚上，仍旧拴着铁链。 侍卫引领他上马车，他却站在天牢门口，眺望皇宫的方向。 侍卫皱眉道：“楚王殿下，上车吧，莫要让卑职为难。” 白凤眠脸色颓败，眼神灰暗，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就像墨九如说的那样，他们二人之间，他才是希望，是九如的希望。 九如还在等他去营救，他岂能轻易放弃。 还有他的母妃。 静妃娘娘虽然一直神志不清，可却用自己的性命呵 护他长大。 无论静妃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都不能将静妃置之不管。 生而养者断指可报，不生而养无以为报。 他一定要活下去，救出九如，找到静妃。 白凤眠踉跄着上了马车，缓缓闭眼，便泪水滚落。 他一生戎马，几经凶险，从未如此悲愤而无助过。 …… 呜—— 后宫的鼓角声响起。 雄浑而悠远的声音，象征着又一件大事，在宫里发生。 墨九如身穿一身金丝凤袍，头顶凤冠，雍容华贵的朝着崇政殿走来。 白凤翎早已高座于龙椅之上，期待着他梦寐以求的皇后。 —— 【作者说：祝大家元旦快乐，2024年所得皆所愿，所愿皆实现！】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封后大典 文武百官无不对这位皇后好奇，却谁也不敢轻易回头。 就在墨九如踏入崇政殿的这一刻，白凤眠乘坐的马车，也刚好离开城门口。 墨九如没有回头，她深知有些事，作出决定，就不能后悔了。 白凤眠却忍不住连连回头，仿佛这逃离的马车，碾压的不是地面，而是他的身体。 让他五脏六腑，都剧痛难忍，痛苦不已。 侍卫见状打开了白凤眠手脚上的铁索，开口说道：“王爷，陛下命属下将你送至前面三里亭，剩下的路，王爷要自己走了。” 白凤眠沉默不语。 那个侍卫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吩咐外面的人把马车驾的快 一点。 …… 崇政殿中，墨九如已经来到了天子近前。 文武百官看到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无不露出愕然的表情。 就连三朝元老赵霆渊，都瞪大了双眼。 心中忍不住暗道：“这是……墨九如？安王搞出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觊觎自己弟妹吗？” 赵霆渊眉头紧锁，看墨九如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厌恶。 都说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 可眼下这墨九如，不就是一个攀附权贵，琵琶别抱，水性杨花的女子么？ 真是配不上楚王殿下的情深义重。 显然，跟赵霆渊想法一样的人，大有人在。 百官窃窃私语，皆是 对她的口诛笔伐。 然而墨九如一脸木然，似乎听不到任何人说话。 高座上得白凤翎也不理会众人，而是看向凌霄，示意他宣读圣旨。 凌霄走到中间，展开一卷明黄的圣旨，朗盛宣读：“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朕闻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咨尔中辕国太子轩辕澈之女轩辕如，温婉淑德，端赖柔嘉……” 什么？轩辕如？当今陛下的表妹？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面露不解。 李大人凑近赵霆渊，低声询问：“赵大人，这中辕国都灭国多少年了，哪来的太子遗孤啊？” 赵霆渊没好 气的哼哼一声：“陛下想让她叫什么，她就得叫什么，这还看不明白么？” 李大人瞪大眼睛：“赵大人的意思是，她其实就是墨九如？” 赵霆渊没回应，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楚王白凤眠，怎么能如此糊涂，做出弑父杀君的举动。 倘若白凤眠当日能退一步，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这当今陛下抢了楚王妃做皇后，只怕楚王的性命，也要不保了。 …… 此时被赵霆渊惦记的白凤眠，已经抵达了三里亭。 侍卫将他从马车上放下之后，便立刻折返了，谁也不敢跟这个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有过多 牵扯。 白凤眠一身布衣，脚踩布鞋，脚步沉重的沿着官道继续往前走。 若不是他束发规整，面容整洁英俊，旁人只会当他是一个落难的农户，根本看不出半点昔日楚王的风采。 白凤眠也没想好去哪，只觉得天大地大，似无容身之处。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一个熟人，忽然出现在眼前。 “楚王殿下走的这么慢，莫不是身体不适？不若让卑职，来送王爷一程？” 白凤眠抬头看去，便见到轻宵带着一群黑衣人，出现在面前。 白凤眠冷笑一声道：“白凤翎，果然是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来杀他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当众自尽 轻宵脸色微沉，冷声道：“楚王殿下，你说错了，当今陛下宅心仁厚，确实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若活着，会让长公主寝食难安，所以要杀你的，不是陛下，而是长公主。长公主还有句话命属下带给你。” 白凤眠平静的看着轻宵，脸上没有半点直面死亡的恐惧。 轻宵不喜欢这个表情，过于从容淡定，仿佛如临大敌的是他们一般。 轻宵继续道：“长公主说，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毒是她下的，你的命是她要的，你杀先帝的事，是她操控的，你的安稳人生，都是她毁掉的。你若要报仇，就去找她！楚王殿下，上路吧！” 轻宵话音落下， 便举起手上弩箭，指向白凤眠的胸口。 嗖！弩箭离弦而出，中箭必然一击毙命。 白凤眠连走路都力不从心，又如何能躲得过这一击。 他索性躲也不躲，从容面对，只是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他终究是辜负了墨九如的信任，成不了她的希望了。 —— 崇政殿。 凌霄终于念完了冗长的册封诏书。 当他开口念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墨九如平静如水的脸上，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 “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母仪天下，钦此！” 凌霄走向墨九如，等待她领旨谢恩。 然而就在墨九如刚要抬起手的时候，噗呲一下，一道鲜血 ，从墨九如的胸口喷射而出。 瞬间染红了凌霄手上的诏书！ 怎么回事？！ 有人行刺？！ 刺客何在？! 怎么能不动声色的动手？! 高座上的白凤翎瞳孔一缩，急忙朝着墨九如伸出手：“九如！” 凌霄也吓傻了，完全搞不清状况。 墨九如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赫然一个血洞。 她缓缓抬头看向白凤翎，勾唇冷笑着：“哈哈哈哈，白凤翎，我曾与你说……” 唰拉！ 一道血迹从墨九如的手臂上飞射而出，她踉跄的摔在地上。 随后众人便看到，墨九如身上开始莫名出现血渍。 胸口，腹部，肩膀，四肢 。 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将那明黄的凤袍，染成了血红。 “九如，九如！”白凤翎不管不顾的朝着墨九如扑过来。 可没有轮椅的他，只能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 “陛下！” 凌霄见状扔下诏书，急忙扑向白凤翎。 可白凤翎却执意要去墨九如身边。 凌霄无奈，只得与旁人合力，将白凤翎带到墨九如身边。 此时墨九如躺在血泊中，已经瞳孔涣散。 白凤翎伸手摸向她的脸颊，哽咽道：“九如，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转眼看向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完了刚刚那句话：“我曾与你说过，务必信守诺言，否 则，我一定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墨九如目光空洞的看着屋顶，脑海里复现的是白凤眠的容貌。 她心中想到：“投之亡地然后存，置之死地然后生，倘若一定有人要死，那便是我墨九如，绝不可以是我……爱的人……” 心中话未断，已经撒手人寰。 白凤翎瞪大眼睛，不明白墨九如是怎么当着他的面自尽的。 她怎么敢死，她怎么敢就这么死了？ 她就不怕他对白凤眠下手么？ 对，白凤眠？！ 白凤翎后知后觉，从怀中拿出乾坤玉，用力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乾坤玉应声而碎。 果不其然！ 乾坤玉被掉包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乾坤玉在哪 墨九如与白凤眠痛感相连，所以有人刺杀白凤眠，她却承担了所有伤害，是吗？ 白凤翎痛苦的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这不是他做的，不是他！不是他做的啊！ “九如，九如！九如！”白凤翎仰天长啸，声嘶力竭！ …… 然而此刻，有一个人，比白凤翎更加痛苦。 那就是城外三里亭的白凤眠。 “不要！不要！九如！九如！” 白凤眠不管不顾的朝着京城跑去，无论那些刺客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伤口，都会瞬间愈合。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是墨九如替他承受了一切。 可他找不到乾坤玉。 “ 乾坤玉，乾坤玉在哪，在哪啊！九如，不要！” 白凤眠哭喊着，一边努力的跑，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他要找到乾坤玉，他要把乾坤玉扔了，他不要墨九如替他去死！ 而轻宵和那些杀手也愣住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轻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楚王都受了多少致命伤了。怎么还能走路？他……他莫不是妖怪？” 轻宵也不明所以。 他拔出随身佩剑，咬牙道：“让我砍了他的脑袋，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头，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轻宵话音刚落，便举剑飞掠向白凤眠。 白凤眠踉跄的朝着京城跑，根本不管任何人的 袭击。 然而这些袭击虽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却也能对他造成瞬间的伤害。 当又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小腿时，白凤眠扑通一声，摔趴在地上。 伤口瞬间愈合，可他的心却愈发剧痛难忍。 “九如，九如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九如！” 白凤眠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可轻宵的长剑，已经来到了近前。 这一剑下去，必然会砍断白凤眠的脑袋。 轻宵不相信有人没了头，还能活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脆响。 一枚三尖两刃标直接打在轻宵的长剑。 长剑应声而碎，而轻宵也 被震的手掌发麻。 来人武功不低！ 轻宵戒备的看向暗器射来的方向，便见到郁离和一个脸生的男人，飞身而来。 郁离落在白凤眠身边，焦急的询问：“王爷，你怎么样了？” 白凤眠痛苦开口道：“九如……九如……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凤眠便吐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怎么了？小姐怎么了？王爷，你把话说完啊！”郁离用力晃动白凤眠，却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轻宵见眼前只有他们两个，当即下令道：“上，格杀勿论！” 众人立刻朝着二人出手。 寇义皱眉道：“真是麻烦！” 话音未落，杀手已到近前。 寇义无奈，只得迎敌。 郁离见状也立刻加入战圈。 虽然轻宵人多，可架不住郁离武功高强，且下手狠辣。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轻宵带来的人，就都折了！ 轻宵见状，急忙扔下一枚暗器，暗器散发出浓郁的白雾，助他瞬间逃离。 郁离没有去追，而是连忙又蹲下身，查看白凤眠的情况。 寇义一边擦着手上的鲜血，一边走过来，询问情况。 “他怎么样了？” 郁离看向白凤眠一路爬过来的痕迹，皱眉道：“王爷似乎留了很多血，但是他身上，没有伤口。” 流了血，却没有伤口？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万箭穿心的活着 寇义和郁离迷惑的对视一眼，随后二人同时脸色一凛。 都想到了乾坤玉的作用！ 郁离当即起身，呼吸间就朝着京城方向走去。 寇义急忙拉住她的手臂，怒声道：“你干什么去！” “放开我！我要去救小姐！”郁离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的模样，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 寇义猜想，倘若此刻他强行阻拦，郁离说不定都会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思及此，寇义难得有耐心的安抚了一句：“看白凤眠流血的程度，和他衣服上留下血迹的位置。你认为痛感相连的墨九如，还有活路吗？郁离，你是杀手，你应该知道，胸口那一处，便 已经是致命伤了！墨九如死了！” 郁离瞪大眼睛看向寇义。 她不愿相信这个现实，可她知道寇义说的没错。 郁离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小姐死了，我也要将她的尸首带出来！” “够了！凭你一人之力，且不说你能不能带出墨九如的尸体，就算能，又有何意义？这乾坤玉必然是墨九如放在白凤眠身上的。她牺牲自己，无非就是想救白凤眠一条性命。你与其去做无谓的牺牲，倒不如为她完成遗愿！” 说到这里，寇义皱眉看向白凤眠，继续道：“救活了他，说不定他还能东山再起，打回京城 去。到时候杀了白凤翎，才真的是为墨九如报仇。” “说到底，你还是想看白家人自相残杀而已！你休想再利用我！”郁离用力甩开寇义的桎梏。 寇义冷笑一声：“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看他们自相残杀，而且我如今已经看到了！只是此刻的结果，我不够满意而已。姓白的，要么抱憾终身的去死，要么万箭穿心的活着！” 寇义话音落下，直接将白凤眠扛麻袋一般，扛在肩膀上，朝着远处走去。 郁离见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抬步跟上寇义的脚步。 她很愤怒，很痛苦，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冲动行事。 寇义 虽然心怀不轨，可他有句话没说错。 墨九如身陷重围，费尽心思的把乾坤玉交给了白凤眠，为的就不是让他活下去么。 或许在墨九如做出这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郁离不能让她的小姐失望，她要救白凤眠，一定要救白凤眠！ —— 是夜，崇政殿。 册封皇后的金箔龙凤烛已经快要燃烬了。 崇政殿外的百丈红绫，也被夜色遮掩了颜色。 随风飞舞的模样，竟是让人分不清那是红绫还是白绫。 崇政殿内，早就没有满朝文武的身影。 唯有那一身龙袍的新帝，抱着他想册封，却未礼成的皇后 。 长公主缓缓走进来，便看到白凤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墨九如明明已经化作一具尸体了，可白凤翎仍旧不肯撒手。 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景安！”长公主声音哽咽的唤了一声。 可白凤翎却不曾回头看她。 长公主来到白凤翎面前蹲下身开口道：“景安，你何必为她伤心至此？她偷偷换走了你的乾坤玉啊！她本来就怀揣了不轨之心！根本没想真心实意的嫁给你！” 白凤翎目光呆滞，不言不语。 长公主忍不住有些愤怒，开口怒斥：“白凤翎，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哪里还像一国之君？！”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双数为阴 白凤翎抬头看向长公主，凄然一笑：“皇姐，言而无信之人，本就不配……做一国之君！” “言而无信的是本宫，与你何干？！”长公主怒声大喊。 白凤翎分毫不让：“你我同气连枝，你做与我做，有何区别？” “你觉得我做错了？”长公主面露愕然：“她墨九如从未与你有过半分真心，不然她怎么会偷偷掉包你的乾坤玉。景安，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白凤翎咬牙道：“她确实不曾对我有过真心，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要不到她的真心我认了，可我至少能要她的一诺千金。我相信只要放了景行，她必然会信守诺言，留在我身边。皇 姐啊，你为了我好，就是让我成为言而无信之人吗？！” 长公主痛苦的看向白凤翎，她一生所做，都是为了这个弟弟。 如今她死期将近，只想给他铺一条没有后顾之忧的路。 为何他一点也不领情呢？ 长公主看着白凤翎摇头道：“景安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白凤翎苦涩一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皇姐男宠众多，又岂会明白，什么叫情有独钟，什么叫……除却巫山不是云！” 长公主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翎。 她万万没想到，白凤翎竟然会以这件事来反驳她。 他是瞧不起她的作风吗？ 一口腥甜涌入口腔。 长 公主只觉得一阵万箭穿心的刺痛。 她要紧牙关，捂住胸口，当即转身离去。 然而她刚走到宫门口，便再也忍不住口中翻涌而出的鲜血。 “噗！”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洒在崇政殿的门槛上。 扑通！ 长公主应声而倒，摔在了门外！ 白凤翎见状震惊道：“皇姐！皇姐！” 白凤翎急忙放开墨九如，朝着长公主爬过去。 只可惜他站不起来，又肃清了崇政殿内外所有人。 此时此刻，只能艰难的爬行。 当他爬到大殿当中的时候，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无助过。 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他竟是一个也保护不了！ —— 千山岛，雪 山之巅。 玄骧正被迫跟墨雪寒书下棋，刚捏起一枚棋子，便啪嚓一声碎在指尖。 玄骧垂眸一看，棋子碎成四块。 玄骧皱眉道：“单数为阳，双数为阴。九如死了！” “墨九如死了？！”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 玄骧回头看过去，便见到柳如言和莫再问提着食篮走过来。 惊呼的正是莫再问。 玄骧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墨雪寒书：“我该回去了。” 寒书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淡淡开口道：“回去就不要再出来了，看好属于你的东西。” 玄骧没答应。 寒书皱眉看向他：“怎么？不答应？” 玄骧无奈道：“九如是死了 ，可乾坤玉并未变作白色。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能不能回去，还不好说！告辞！” 玄骧一挥水袖，刷的一下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众人眼前。 寒书站起身，正要吩咐柳如言将棋盘收起来，忽然看到莫再问朝山下跑去。 寒书皱眉道：“如言，拦住他！” 柳如言唰的一下出现在莫再问面前，猝不及防的点了他的穴道。 “师父不让你走！” 莫再问眉头紧锁，焦急的开口道：“师父，墨九如死了，东陵京城一定是出事了，我得回去看看！” “墨九如的死活与你何干？”寒书显得十分冷漠。 莫再问抿了抿嘴道：“我……我要回去见白凤羽！”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你果然聪明 寒书走到莫再问面前，语气无奈道：“师公与你说过，她身上有七世恶业，必定不得善终，她抢的东西，竹篮打水，她护的东西，握指流沙，她想保护的人都会因她而死，她心里珍爱的人会亲手杀她。师公不想你被她牵连。你明白么？” 莫再问定定的看着寒书，寒书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师公说出的每一句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扭转呢？ 莫再问声音沙哑的询问：“师公，七世之后呢？” 寒书微微摇头，不与作答。 莫再问正要再追问，忽然觉得颈后一麻，整个人晕了过去，刚好被柳如言接住 。 寒书皱眉看向柳如言，露出不认同的表情。 他不想强留莫再问，他只想说服他。 柳如言显然不这么想，他撇撇嘴道：“师父，把他关起来得了，左右那边的事儿，估摸着也快结束了。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自然会接受现实。” 柳如言扛起莫再问，朝着山顶洞穴走去。 寒书见状叹口气，转头看向远方，心中不免去想：“看来九如那丫头，领悟的老夫的提示。”不然也不会去死了。 —— 东陵京城，锦绣宫。 距离墨九如暴毙，已经过去三日了。 白凤翎在锦绣宫为她设下灵堂，没日没夜的守在这里。 仿佛整个朝政，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大臣们的折子在御书房堆积如山，可他却只想在锦绣宫，躲个清净。 今日上香之后，白凤翎命令凌霄将他推到墨九如的卧房看看。 刚进门，就看到绿柚在整理墨九如的衣服。 见白凤翎进来，绿柚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陛下。” 白凤翎看着她手上拿的衣服，询问道：“拿去烧给皇后么？” 虽然册封之礼未成，可在白凤眠心里，墨九如就是他的皇后。 绿柚怯懦的点点头。 白凤翎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他还不屑于为难一个小丫鬟。 只是绿柚刚站起身，忽然一个小 布包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绿柚瞬间瞪大了眼睛，急忙去捡。 而凌霄则比她快一步，蹭地一下把布包夺过来。 “好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偷主子的东西！”凌霄冷声斥责。 绿柚连忙跪回去，连连摇头道：“不，不是的，奴婢没有偷东西，这都是……都是小姐生前的心爱之物，奴婢只是拿去烧了而已。” 绿柚太慌乱了，没有她主子半点从容。 这也让白凤翎明白，这布包里，一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白凤翎示意凌霄打开。 凌霄打开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碎的玉石，还有一些玉石粉末。 白凤翎看着 这些东西，忍不住凄然一笑道：“九如……你果然聪明！你果然聪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霄有些听不懂白凤翎的话，只是略显茫然的看着手上的东西。 而白凤翎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什么做孔明灯，什么跟寇义联系，这根本就是你故弄玄虚，引我去堵你开辟的那一条假的后路。你真正的目的，就是用这些工具，用我赏赐给你的各种玉器，来雕刻一枚假的乾坤玉！现在想来，只怕你那一句‘轩辕瀞’，也是假的吧？是啊，我的母后，称呼自己的妹妹，怎么会起直呼其名，她应该叫她皇妹才对！墨九如！你……你……”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白凤眠在哪 说到这里，白凤翎已经咬牙切齿，他真的很想去恨墨九如，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恨不下去。 每每提及，全是心痛。 “墨九如，你怎么敢啊？你怎么敢将朕，戏弄至此啊！”白凤翎悲愤交加，痛苦不已！ 凌霄见状，咬牙道：“陛下，属下去杀了楚王府所有人！” 跪在地上的绿柚闻言，身子一抖，不敢抬头。 白凤翎现在没心思杀人，准确的说，他没心思做任何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切尽在掌控的他，会被没有半点自由的墨九如，算计成这样。 “九如，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我们再斗一场！” 白凤翎难以自控的泪如雨下，他对墨九如，真是爱，爱不起，恨，恨不能。 —— 楚王府。 白凤眠醒来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在楚王府。 他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噩梦醒来之后，一切如常，九如还在身边，宣武帝仍旧是个慈父，白凤翎还是君子，一切都未曾改变。 然而视线里出现寇义和郁离的时候，白凤眠知道，是自己奢望了。 看来是郁离救了她，藏在了已经查封的楚王府。 “喏，我都说了，他烂命一条，没那么容易死！”寇义双臂环抱于胸前，看起来有几分 幸灾乐祸。 郁离倒了一杯茶递到白凤眠面前，语气不算热络的询问：“王爷，你感觉还好么？” 白凤眠缓缓坐起身，木然的接过茶杯。 一杯凉茶入腹，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白凤眠询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郁离摇头：“不算是，应该是小姐救了你。” 提起墨九如，白凤眠便瞬间觉得一阵心痛。 他捂住胸口，疼的脸色发白，几度窒息。 寇义见白凤眠痛苦的模样，心里颇为痛快。 他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 “让我瞧瞧，南阳水师主帅，少年成名，百战百胜，昔日风光无限 的楚王殿下，今日怎得落魄成这般模样？兄弟反目，父子相残，痛失所爱，家破人亡。然而你却束手无策,哈哈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郁离皱眉看向寇义，不明白这种奚落有何意义。 看看白凤眠，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没错，白凤眠已经尝到人间至苦，又怎么会被几句奚落伤到？ 他早就千疮百孔，疼的麻木了！ 郁离看向木然的白凤眠，皱眉道：“王爷，你打算一直这么坐下去么？小姐已经死了，皇宫挂起了白绫，你不打算去把小姐的尸体，抢回来么？” 白凤眠没有理会郁离，而是开始垂眸看向自 己的衣服，到处摸索。 郁离和寇义对视一眼，似乎不太明白，白凤眠在找什么。 白凤眠翻来翻去，许久之后，忽然动作僵住。 随后他缓缓抬起手，解开了自己的束发。 长发散落，随之而来的，便是叮当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到乾坤玉从他的发髻中掉落而出。 寇义惊讶道：“乾坤玉！” 郁离也皱眉道：“原来小姐将乾坤玉，藏在了王爷的头发里。” 白凤眠弯下腰，将落在脚旁的乾坤玉捡起来，拿在手上端详。 寇义皱眉说道：“原来你跟墨九如痛感相连是真的，不过这东西，似乎只有你们二人可以用。”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想自尽？ 白凤眠没理会寇义。 因为无论寇义此刻的话，是试探，还是另有意图，对白凤眠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复仇！ 白凤眠盯着手上的乾坤玉看了半晌，随后看向郁离，开口道：“匕首。” 匕首？ 郁离微微蹙眉，不明白白凤眠要匕首做什么。 寇义也疑惑道：“你该不会想自尽吧？” 那这样的对手，就太无趣了。 白凤眠不回应，只是看着郁离。 郁离沉默片刻后，从腰间拿出一枚三尖两刃镖，递到白凤眠面前：“只有这个。要割喉还是割腕，也足够了！” 郁离不会拦着白凤眠自己去寻 死，因为在她看来，白凤眠倘若真的如此懦弱，那便也不配活着。 白凤眠接过郁离的飞镖，随后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健硕的胸膛。 郁离和寇义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白凤眠伸手摸向自己左胸下方，似乎在摸索肋骨。 片刻后他寻到第六个第七根肋骨的位置，拿起飞镖，用力割开一道伤口。 郁离瞳孔一缩，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竟然自残？ 白凤眠疼的额头上出现一层薄汗，却吭也没吭一声。 等他觉得伤口足够深了之后，他竟是将那乾坤玉，从伤口塞了进去！ 郁离明白了，看 来白凤眠是要用这种方法，藏起乾坤玉。 一旁的寇义忍不住皱眉，虽然这种伤势不会对人造成多大伤害，可看着也难免令人觉得心悸。 这家伙，对自己下手也够狠的。 不过他有如此行为，说明他定然是不打算轻易放弃了。 寇义见他把乾坤玉塞好了，才询问道，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白凤眠没吭声，而是垂眸看向自己的伤口。 这一次，伤口没有立刻愈合。 很显然，墨九如已经不能帮他承受伤害了。 想起墨九如，白凤眠心中又是一阵剧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瞬间便可以忽视自己身上所有的外伤。 没有一种痛，能抵得过痛失所爱。 白凤眠走到柜子前面，熟稔的从里面找到绷带和外伤药，动作有条不紊的给自己肋骨下的伤口包扎一番。 随后穿好衣服，最后才看向郁离：“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现在没有武功，一个人很难完成心中所想。 郁离没有迟疑：“只要是为了小姐，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们是不是现在进宫？还是天黑？”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我要离开京城，去药师塔！” “去药师塔？”郁离疑惑道：“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去过一次了，可是并未拿到解开灵犀引的药物，再去一次，有何意义？” 白凤眠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白凤翎以皇后之礼厚葬九如，按照祖宗规矩，需要停灵四十九日，我必须要在四十九日之前赶回京城。之前轻宵在城外截杀我却失手了，他们一定会兵分两路，朝着北燕和南兆方向去追。如今京城城内反而松懈，去往神医谷的路也不会有危险。所以，我们现在就启程！” 白凤眠穿好衣服，便往外走。 郁离见状，急忙跟上。 寇义忽然起身道：“慢着！我还没同意呢！”他对白凤眠对他的忽视，表现的很不满。 白凤眠回头看向他，冷声道：“不同意可以不去，或者……你可以杀了我。”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再次进入药师塔 此时此刻的白凤眠，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就算寇义杀了他，他也只会当做成全。 成全他跟墨九如，一同踏上黄泉路。 所以他根本不怕寇义会对他做出什么。 寇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 十余日后，一行三人，抵达了神医谷。 直到站在流云岛上之时，郁离才明白，白凤眠说的需要她的帮助，是什么帮助。 郁离有几分疑惑：“你如何知道，我能走过神医谷的护谷阵法？” 白凤眠比在京城的时候，模样更憔悴了。 如今已经快要入夏了，流云岛又比京城温暖。 郁离和寇义都穿薄衫，唯有白 凤眠，还披着大氅。 听到郁离的回应，白凤眠开口道：“因为云望舒就是孤城，当日云望舒进入药师塔，可是那神医谷主却莫名死了，虽说他是被逼自尽的。可也得有人去逼迫他不是？云望舒没有离开过我们，那么奉命去逼死他的，只有你。”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郁离：“我们入谷的时候，都是昏睡的，唯有你是清醒的，所以你一定知道如何进去。” 郁离微微点头，并未拒绝，也没有再啰嗦，直接带着二人，穿过桃李林，进入了神医谷。 只是一行三人刚进入谷中，就被神医谷弟子拦住了。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神医谷？” 白凤眠瞥 了一眼他，没有理会，直接朝着药师塔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时间，在此处瞎耽误工夫。 神医谷弟子见其如此桀骜，当即提剑刺向他。 白凤眠不会武功，索性也不躲，继续朝前走。 郁离见状连忙上前，替他挡下一招。 眨眼间郁离和寇义，便跟神医谷的弟子打了起来。 双方实力悬殊，不过几息的工夫，神医谷弟子便落荒而逃。 口中还喊着去找谷主。 寇义和郁离对于谷主是谁都不感兴趣。 他们只是对白凤眠这种不顾死活的态度，有些无奈。 寇义开口道：“我看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刚刚那一招，毫无闪避的意思。” 郁离 皱眉道：“这不正是你想看见的么。” 寇义冷笑：“算是吧！不过，我更想看他痛苦的活着，死了就无趣了。所以……我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寇义脚尖一点，飞身追向白凤眠的方向。 郁离见状，也抬步跟上。 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药师塔。 在此处不免又是打斗了一场。 随后白凤眠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药师塔。 “王爷！”郁离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出来，可白凤眠根本没有给她机会，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旁的寇义抬头看着这座塔，询问道：“在里面，真的什么药都能得到？” 郁离摇头：“我不知，我不曾进去过。” 寇义侧头看向郁离，轻笑一声：“你还真是无欲无求。” 正常人谁看到这样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会不进去试试呢？ 长生不老，百病不侵，青春永驻，这不都是普通人难以达成的愿望么。 反正来都来了…… 寇义开口道：“我也进去瞧瞧！你藏起来吧，免得寡不敌众！” 话音落下，寇义也进入了药师塔。 郁离四下看了看，躲在了暗处。 倘若有起死回生的药，她一定会进去为墨九如取出来。 只可惜，这世上无人可以起死回生。 郁离抬头望天，她记得玄骧说过，人死了之后也会走一段路，不知道墨九如这段路，走去了哪里呢？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虚空之地 虚空之地。 “九如，九如，九如醒醒，醒醒！” 墨九如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呼唤她。 难道说她的计划没成功，她没能代替白凤眠去死，被白凤翎救回来了？ 墨九如缓缓睁开眼，竟然看到一个令她完全想象不到的人。 “云……云望舒？”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那人见墨九如醒了，重重松口气，开口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孤城。” 没错，眼前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已经死了快一年的孤城。 墨九如腾地一下坐起身，震惊而茫然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此处一片雾蒙蒙的，各个方向，都隐约有 些许光斑。 但是却因被浓雾笼罩，根本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自然也看不到路。 墨九如看向孤城，询问道：“这就是阴间么？我竟然死了还能看到你！你……你没去投胎么？” 孤城眉头紧锁，疑惑的询问：“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刚从鳌鱼峰掉下来啊！这里也不是何处，我找了你快两个时辰了，终于找到你了。还好，你平安无事，只是这衣服，怎么换了？” 墨九如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那一套华贵的凤袍。 不……现在该讨论的不是衣服，是人。 墨九如看向孤城，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刚从鳌鱼峰掉下来？孤城 ，已经过去一年了。你已经离开我一年了！” “离开？”这下轮到孤城疑惑了，他的记忆，似乎就停留在坠崖的那一刻，怎么就忽然一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些！”孤城皱眉询问。 墨九如没有隐瞒，将孤城去世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告知他， 也将沈廷恩和宣荆山的冤案，都详细的解释清楚。 孤城听完一切之后，大为愕然。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你是说，我死了？” 墨九如点点头，红着眼眶开口道：“是我亲手埋葬的你。” 孤城皱眉道：“那你呢？既然我死了，人鬼殊途，我们不该相见 ，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墨九如抿了抿嘴，正要回答，忽然玄骧的声音响起：“因为她也死了。” 二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席黑衣的玄骧，从浓雾中走出来。 墨九如见到玄骧，急忙站起身，开口询问道：“玄骧？你……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也死了？” 玄骧耸耸肩，摊摊手道：“算是吧。” 死就是死，活就是活，什么叫算是？ 墨九如和孤城对视一眼，二人面露不解。 玄骧笑了下，开口道：“跟我来吧。” 玄骧转身离去，二人发现，但凡是玄骧经过的地方，浓雾就会散开，露出周围的景色。 周围依旧昏暗 ，却有一些闪光的花草，长在道路两旁。 此处就像人间普通的郊外，只是植物都会发光。 这到底是哪？真的是阴间吗？ “玄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墨九如忍不住询问。 玄骧开口道：“这里是虚空之地，在阴阳相交之处。” 阴阳相交？ 这显然超出了墨九如和孤城的认知。 玄骧回头看向他们，笑了下道：“不必害怕，这里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孤城询问道。 玄骧挑眉：“我家前院。” “你家？”孤城诧异。 玄骧笑了笑，继续带着二人走，不多时，一行三人，便来到一条宽阔的大河面前。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了无桥 河水涌动，不算澎湃，也不湍急。 只是河水里有许多绿色的光斑，上下跳跃，仿佛大号一点的萤火虫一般。 玄骧指向面前的长河，开口道：“此处，名唤忘川。” “忘川？”墨九如惊讶道：“这里还真是阴间？”太令人震惊了。 玄骧摇头道：“非也，要走过忘川，才能算是阴间。” “走过？直接淌水过去么？”因为墨九如没有看到桥。 玄骧挥挥手，宽阔的河面上，立刻出现了两座古朴的木桥。 两座桥看起来十分相似，只是一个上面写着“奈何桥”，而另外一个，上面写着“了无桥”。 了无桥是什么，二人都不知道。 可奈何桥是什么，二人还是有所耳闻的。 孤城略显惊讶道：“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还有阴间。” 玄骧开口纠正：“准确的说，叫冥界。” “那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你一直生活在冥界？”孤城追问。 玄骧没有回答，而是指向奈何桥开口道：“大部分人死了呢，都会走过这座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过往，便可以渡入轮回之道。下辈子能否再做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记忆都没了，做什么也不重要了。” 随后玄骧又指向了无桥，继续道：“还有极少部分人，无法走过奈何桥，所以只能选择走了无桥。过 了了无桥之后，便是我生活的地方了。” 玄骧看向墨九如，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也带着几分宠溺：“那里是我们的家，名唤幽都。” “我们？”墨九如觉得这个词，有些听不懂。 玄骧笑笑道：“随我来看看吧。” 玄骧踏上了无桥，脚底生辉，步步生花。 墨九如看着那些话，忍不住惊讶道：“这是……曼珠沙华？这不就是十三不忘的最后一种？” 墨九如急忙弯腰去采摘，却只扑了个空。 玄骧回头看向她，无奈道：“你都已经死了，还惦记着白凤眠呢？”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皱眉道：“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 了。” 玄骧有些无奈，没有回答，而是摇摇头，继续朝前走：“走吧，你看到的只是影像，不是真的曼珠沙华。” 墨九如见状，连忙抬步跟上。 而她身后的孤城，自然也亦步亦趋。 只是孤城刚踏出一步，便被拦住了去路。 “等！等一下，我怎么过不去？”孤城拍打着面前无形的墙面，满脸疑惑。 玄骧回头看向他，轻笑一声：“啊，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你还没死呢，所以无法走过忘川河，自然也就上不了桥了。你在这等等吧。” “我还没死？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孤城显得有些焦急。 玄骧却不理会他，只是径 自朝前走去。 墨九如见状，开口安抚道：“他既然让你等，一定会回来给你一个解释，你先别急！”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急忙追向玄骧。 徒留孤城一人，无可奈何的待在原地。 …… 了无桥很长，可再长也有尽头。 等走过了无桥之后，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墨九如私下观望，忍不住惊讶道：“这里……这里跟京城北郊的官道很像。” 周围都是树林，官道也很宽阔，主要是这里十分明亮。 虽然没有太阳，却看起来跟白天一样。 玄骧看向她，开口道：“不仅仅这条路像，其实幽都许多地方，都跟人间差不多。”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幽都城 “幽都，到底是什么地方？”墨九如追问。 玄骧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城池，开口道：“就是那，幽都城！” 墨九如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座宏伟的城池。 城墙高耸入云，城门比京城十个城门加在一起，还要大。 这根本不像一座城池，更像是一个国家。 玄骧带着墨九如朝着城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人死了，进入冥界，走过奈何桥，放下前尘往事，就可以渡入轮回。可有一些人，无法走过奈何桥，只能选择走过了无桥，来到幽都，继续生活。” “什么样的人，无法走过奈何桥？”墨九如询问 道。 玄骧浅笑：“心有执念之人。放不下心中执念的人，就无法走过奈何桥。简单的说，就是生前有事情，令他们无法释怀。或是有仇未报，或是有爱未消，或是心愿未达。执念越深，在幽都居住的时间越久。什么时候放下执念，他们就可以离开幽都，重新去走奈何桥。” 说到这里，玄骧看向墨九如，眨眨眼道：“不过这么多年来，只要踏入幽都城的人，极少有人离开。” 换言之，放下心中执念，并不容易。 “公子！你回来了！”刚来到城门附近，忘忘就从门口跑过来 墨九如见到他微微一怔，惊讶道：“忘忘… …你……你怎么在这？你们……你们都是鬼？” 忘忘笑了下：“姑娘说错了，我是鬼，可公子是神。” “神？” 玄骧挥了挥手，高耸入云的城门上，渐渐浮现了两副巨大的浮雕画像。 墨九如抬头望去，发现左边是男子，右边是一个女子。 而这个男子…… 墨九如看向玄骧，又看向浮雕，随后惊讶道：“是你？” 玄骧点点头，指着右边的女子继续道：“这个，是你娘。” “我娘？”墨九如吓了一跳，震惊的看向那幅画。 果不其然，那浮雕之上的女子，与她有七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急切的询问。 玄骧解释道：“你娘名唤蓝音，我们同为幽都城的守护神。你可以理解为是一国之君，只是在幽都城，需要两位国君。我千百年来，我们共同守护幽都。维护里面的秩序。引导众人学会放下执念。只要他们放下执念，便可以送他们去轮回。除此之外，我们也在收纳人间的冤魂野鬼，让他们有一个栖身之所。幽都城，是介于阴阳两界夹缝之中的城池。而我们，是守护这一方净土的神明。” “我……我们？”墨九如有几分紧张。 玄骧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我们。神明是不能有情感，更加不能怀孕生子的 。当你娘决定生下你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于难产，因为你的降临，会带走她所有的神格。九如，你要继承你娘神职，成为新一任幽都的守护神。” 墨九如皱眉看着玄骧，对他口中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难以接受。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玄骧也不急，而是挥挥手，便出现一张桌子，四个矮凳，还有一壶香茶。 玄骧落座，忘忘立刻上前，给二人斟茶，随后乖巧的退到一旁。 玄骧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玄骧继续说道：“坐下来聊聊吧，左右我们现在也进不去。” “进不去？何意？”墨九如缓缓落座。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乾坤玉到底是什么 玄骧指向大门上的浮雕，在浮雕的中间，有一个圆环。 圆环被大门中间缝隙分成两半，一半攥在浮雕画像中的玄骧手上，另外一半攥在蓝音手上。 玄骧解释道：“那个圆环，是放乾坤玉的位置，只有将乾坤玉寻回放进去，幽都的城门才能打开。” 墨九如早就猜到，乾坤玉不是凡品，但是她没想到，乾坤玉竟然是幽都城的城门钥匙。 她询问道：“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拿回乾坤玉么？” 玄骧摇头道：“不全是。” 说到这里，玄骧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唉！我跟你娘自从有意识开始，就 一直守护幽都城。无数年来，这里一直井然有序，而井然有序的背后，便是一成不变的生活。你娘生性，爱热闹，每每幽都城来了新人，她都要化作普通人的样子，进去与人家聊上一聊。久而久之，她便对外面的生活，产生了向往。” “她想知道什么是酸甜苦辣，什么是喜怒悲欢，什么是爱恨情仇，她想知道花儿颜色，也想知道雨水的味道，更想知道这些进入幽都城的人，到底为何会有执念，为何会放不下前尘往事。她想体会一下那些从未有过的感知，不甘于继续做一个木头人。” 墨九如看向玄骧，有些惊 讶：“所以……你们都没有人类的情感么？也没有人类的感知？” 玄骧点点头：“没错，生而为神，便是如此。没有七情六欲，也尝不出酸甜苦辣。” 墨九如微微皱眉，觉得这样做神，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玄骧继续叙说往事：“你娘一直想出去看看，终于有一天，她趁我外出接游魂的时候，带着乾坤玉跑了。她留书一封，只说是出去玩玩就回来。而且她带走了一瓶忘川水，说是回来之前，会给所有认识的她的人，喂服忘川水，如此这般，人间就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和痕迹。她可以不着痕迹的回来。只可 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说到这，玄骧无奈笑道：“她似乎是刚出门不久，就把忘川弄丢了。” “弄丢了？” 玄骧点点头，继续道：“她去到人间之后，弄丢了忘川，而被遗失的忘川水，在另外一个世界，引起了一场浩劫。正是因为那场浩劫，引来了墨雪寒书。让那死老头对我穷追不舍。其实我只是出去找人而已。唉！” 说起这件事，玄骧也有些无奈。 墨九如惊讶道：“听你这么说，寒书前辈，也不是普通人。” 玄骧点头道：“他是守界人，在整个寰宇之中，有无数个界面，你们所在的 八荒大陆，和我这边的幽都城，只能算是其中两个界面。他守卫着天地规则，职责就是守护各个界面的秩序，不让各处的生灵，离开本土，去往别处，引发混乱。而我离开了幽都，去了你们那边，便是触犯了天地规则，所以他才一路抓我。” 说到这里，玄骧叹口气：“唉，我本想着，等我找到你娘之后，带她回来，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可我没想到，还不等我找到她，就先捡到了乾坤玉。” “捡到？”墨九如觉得这有点过于巧合了吧，这东西还能捡到？ 玄骧点点头道：“没错就是捡到，在东陵国境内捡到的。”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母亲的过往 见墨九如露出惊讶的神色，玄骧笑了下，继续解释。 “乾坤玉乃是神物，普通人就算得到了，也无甚用处，至多就是像白凤眠那样，能用来压制一下散功的情况。而乾坤玉是会随主的。除非它的主子死了，它才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去寻找另外一个主子。当我捡到乾坤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娘亲已经不在了。人死了还能轮回，或者去幽都，神死了，那就是消失于天地之间，幻化为风霜雨雪，再也不存在了。” “你既然得到了乾坤玉，为何没有回幽都城？”墨九如追问。 玄骧摇头道：“因为即便得到乾坤玉 ，我也无法打开城门。乾坤玉脱离幽都城门之后，需要在黑白之间转换一次，才能重新放回城门上，用来开门。而黑白之间的转换，则是需要吸取足够多，心有执念的魂魄，简单的说……冤魂。”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人间，搜集冤魂么？” 玄骧苦笑一下道：“是啊，很可惜，我搜集不到，哪怕遇到冤魂，也无法将它们收入乾坤玉忠，更加没办法带他们来幽都城，以至于现在还有许多孤魂野鬼，居无定所。” 忘忘指着自己鼻子开口道：“我就是其中一个，若是在一定的时间内，无法走过奈何桥，也无法进入幽 都城，那么魂魄也会消失不见的。” 忘忘低下头，似乎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担忧。 墨九如想起来，乾坤玉在她手上的时候，会慢慢变色。 他看向玄骧：“所以你找到我，是因为只有我才能让乾坤玉变色？” 玄骧点点头：“没错，或许是因为，乾坤玉是你娘亲从幽都城城门上拿下来的，所以只有你们母女二人，能用它收集冤魂。你每次破案，帮一个枉死之人沉冤，那么她的魂魄，就会被吸入乾坤玉中。等集齐了一定的数量，乾坤玉就会彻底变成白色。届时将它放置于门上，幽都城便可以开启城门，恢复如初了。 ” 说到这里，玄骧不忘补充道：“你想要的曼珠沙华，就在城中。” 墨九如腾地一下站起身，急忙道：“那我们去找王爷，乾坤玉在他手上！” 玄骧示意墨九如稍安勿躁：“乾坤玉在谁手上都不重要，因为想让乾坤玉回来，我随时做得到。重要的是，怎么样乾坤玉变色。上一次，在我离开之前，看到乾坤玉的时候，它只剩下一点黑色了，看来只需要再为一人沉冤，便可以让它彻底变白。只是我没想到，还不等你找到最后一个冤魂，你竟然就……先死了。” 墨九如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似乎变得有些透明。 跟玄骧完全不一样，玄骧还像正常人一般，而且回到此处，他似乎更年轻，更加明艳照人了？ 玄骧看出了墨九如的心思，有些担忧的说道：“因为你是你娘亲跟普通人生的，所以必须要经历生老病死，化作魂魄之后，你踏入幽都城的大门，才能继承你母亲的神格，成为守护幽都的神。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进入幽都城，你就会跟其他无法进入幽都，也无法去轮回的魂魄一眼，消失于天地之间。” “这个时限是多久？”墨九如询问道。 玄骧开口道：“每个魂魄的承受力不太一样，所以时间并不固定，当然越快越好。”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孤城是怎么回事 墨九如明白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回乾坤玉，然后再帮一个枉死之人，查清死因，就可以让乾坤玉彻底变成白色。 随后便能打开幽都城的大门，拿到曼珠沙华。 最后帮白凤眠彻底摆脱灵犀引的钳制。 想到这里，墨九如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当即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先拿乾坤玉，再去府衙看看最近有何命案！” 墨九如显得很激动，可玄骧却不得不泼她一盆冷水。 “九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心只想帮白凤眠。可你别忘了，刚刚我也说过，你踏入幽都城之后，就会继承你母亲的神格，从此便要留 在此处，与我一同守卫幽都。你跟白凤眠……再无可能。” 墨九如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她思忖片刻后，苦笑一下：“你说什么呢，我本就已经死了，人鬼殊途，自然是再无可能。” 玄骧微微摇头，开口道：“你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你可以选择去过奈何桥。只要你们夫妻缘分未尽，那么来世为人，定会再续前缘。” 墨九如摇头道：“我一定走不过奈何桥。” “因为你放不下心中执念？”玄骧询问道。 墨九如点点头，随后看向巨大的幽都城门，开口道：“你守着三界之中，执念最多的地 方，必然清楚，执念一事，情难自控。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玄骧抿了抿嘴道：“也罢，那就先去拿乾坤玉吧。” 说到这里，玄骧看向忘忘：“你还要带着他们在这里等一等。” 忘忘点点头，随后转身看远处。 墨九如顺着忘忘的视线，看到远处堆放着一堆陶罐。 墨九如疑惑道：“这些是什么？” 玄骧解释道：“是用来给魂魄引路的东西，里面有肚兜案里，你尚未找到的肚兜，也有绢人案中，那孩子临死前吃的松子糖。这些都是他们曾经贴身之物。等乾坤玉彻底变成白色之后，里面的冤魂就会顺着他们的 贴身之物找过来。不至于在虚空之地迷了路。到时候是过奈何桥，还是过了无桥，就看他们自己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肚兜一直没找到。 “原来那些肚兜，都是你拿走的。” 玄骧听到这话，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急忙解释：“我可不曾碰过她们，隔空便可取物。”他不想让墨九如误会他是登徒浪子。 墨九如自然是相信玄骧，毕竟他没有七情六欲不是？ 叮嘱了忘忘之后，玄骧带着墨九如原路折返。 走在路上的时候，墨九如忍不住问道：“对了，孤城为何会被困在此处，他为什么不去走奈何桥，或者这了无 桥？” 玄骧笑道：“因为他还没死。” “没死？”墨九如有些惊讶。 玄骧点点头：“他临死之前，哭的痛彻心扉，我有点好奇那是什么感觉，所以……我用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换了他一滴情人泪。” 玄骧摊开掌心，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漂浮在掌心中。 “你要这个做什么？”墨九如追问。 玄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我的心头血，会保护他尸身不腐。只要将他的魂魄带回去，他就会原地复活。而且从今往后，身强体健，无病无痛，百毒不侵。可以寿终正寝了。啧啧，我的心头血真是个好东西。”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血比泪更有用 至少比孤城的这一滴眼泪有用。 玄骧用这一滴眼泪，放在心里，便可以感受到人类一切情感，和对外界的感知。 酸甜苦辣，喜怒悲欢，他都尝试过了。 甚至……还尝试过什么叫喜欢。 玄骧侧头看向墨九如，心中无奈。 若是过去的他，带墨九如回来，心中不会有任何负累的情绪。 可如今的他，就因为这一滴眼泪，竟是有些不忍心带墨九如回来。 因为他知道，她心中不愿。 而她不愿，他便不想勉强。 此时此刻，玄骧在心中不免认同了墨雪寒书的话。 生而为神，就不能有任何情感，否则…… 真是耽误事啊！ 玄骧苦涩一笑，收起了那一滴眼泪。 墨九如已经被玄骧的话，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忽视了自己刚刚的问题。 “孤城能复活？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墨九如显得有些激动。 玄骧笑了笑，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喜悦，而且可以，感同身受。 这就是人类奇妙的情感吧。 二人说着话，便走过了无桥，回到了孤城身边。 孤城紧张的走向墨九如：“你们去哪了？” 墨九如刚想将幽都城的事儿告诉孤城，玄骧便开口打断道：“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取得乾坤玉之后，去找最后一个冤魂 。” 玄骧拿出一把红色油纸伞，开口道：“你要躲在我的伞中。” 因为是灵魂，所以不能见太阳。 墨九如开口询问道：“我们不能先送孤城回去么？” 孤城接话：“回去？回哪里去？” 玄骧没回答孤城，而是看向墨九如开口道：“送他回去，需要去他的埋骨之地，回到人间，我没办法瞬行千里，只怕一来一回，会耽误不少时间。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亲自送他回去。” 墨九如点点头道：“也好。” 墨九如看向孤城：“你在这里，再等我几日，等我处理好外面的事，我再送你回到人间去。” “不行！”孤城拉住墨九如的手臂，急切的说道：“你要去哪，我要一起去。” 玄骧无奈道：“你什么都不会，一起出去也没用啊。” “谁说我什么都不会？至少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了解神机阁！”说到这里，玄骧看向墨九如：“你提及的那个寇义，我虽然不认得，可他口中的神机阁主寇海，并没有死在我手上。他还活着。” 寇海就是墨九如的大伯，宣元攴啊！ 墨九如惊喜道：“我大伯还活着？” 孤城面露愧色，微微点头道：“没错，我为了夺权，欺骗他进入了药师塔。他一直没有出来，必然是被困于塔 中。我认为他一定还活着。” 因为药师塔是有退路的，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的。 墨九如有些惊讶：“你欺骗了他？他会那么好骗么？” 孤城继续道：“我骗他说，要是塔里有逆时丹，服下此药，可以时间逆转，回到过去。” 墨九如和玄骧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这种谎话，看似拙劣，可却刚好说到了宣元攴的执念上。 宣元攴最想做的，一定不是为宣家翻案，而是阻止当年的惨剧发生。 只可惜，这只是一句谎言。 孤城指着玄骧的伞，询问道：“你不能把我一起带出去么？就作为灵魂，跟在你们身边。”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意外收获 玄骧见他执意如此，便也没有强烈拒绝。 他撑开油纸伞，墨九如和玄骧，便都进入了伞中。 随后玄骧挥一挥水袖，化作一团黑雾，离开了虚空之地。 —— 神医谷，药师塔。 郁离一直守在暗处，看到神医谷弟子如临大敌一般，将药师塔团团围住。 而他们口中的谷主，不是旁人，正是那元洛。 元洛急匆匆跑过来，询问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来人都是何人？” 神医谷弟子回应：“两男一女，弟子不认得他们三人。不过其中有一个男子，曾经来过神医谷。” “曾经来过？”元洛念叨着：“也对，若不是 曾经来过，又岂会轻易走过桃李林。只可惜，不是应如霜！” 元洛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寇义就从药师塔里走出来了。 神医谷弟子纷纷拔剑指向他。 寇义勾唇冷笑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也没从里面得到什么，不必如此紧张。” 寇义摊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拿到。 元洛冷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神医谷？” 寇义没理会他，而是四下寻找郁离的身影。 郁离见状，飞身而下，落在了寇义身边。 神医谷弟子瞬间更加戒备起来。 他们在这守卫已久，竟然没有发现还藏着一个女人。 可见此女武功非凡，绝非他们能对抗的。 元洛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皱眉看向郁离，觉得有些眼熟。 思来想去之后询问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郁离没有否认：“我是楚王妃的婢女。” 元洛瞪大眼睛：“没错，你是墨九如身边那个郁离！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郁离回答，元洛又指向药师塔开口道：“你们来了两男一女，难道里面的是楚王？你们是来找静妃的？” 静妃？ 郁离微微皱眉，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她并不了解静妃的情况。 不过她知道静妃是白凤眠的母亲。 郁离开 口道：“你为何将静妃困于神医谷？” 元洛挥挥手，示意神医谷弟子收了兵器。 倘若这些人是来找静妃的，那么对他来说算不得敌人。 元洛语气无奈道：“并非我将她困于此地，是她缠着我不让我离开后宫，无奈之下，我才将她带来神医谷。你们想要带走她，我也不会反对，只是现在不行。” “为何？”郁离追问。 “因为我需要用她，将我师姐……我是说应如霜引回来！你应该知道，应如霜杀了我师妹左月凌，我必须要为师妹报仇。只可惜我却失去了她的踪迹。”元洛显得有些懊恼。 当日白凤眠离京的时候， 给他开了可以进出后宫的方便之门，为的就是让他看着应如霜。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人看丢了。 而后彻底失去了应如霜的踪迹和消息，所以他只能将静妃带回神医谷，希望这个鱼饵，能诱敌上钩。 郁离有些不明白。 “你为什么觉得，静妃可以将应如霜引回来？应如霜……说不定已经死了！”郁离看了一眼寇义。 寇义微微点头，也觉得孤影不会对应如霜手下留情。 元洛听到这话，当即反驳：“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在静妃身上下了摄魂术，摄魂术未曾解除，就说明她还没死。” “摄魂术？”郁离正要追问。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摄魂术？ 忽然身后药师塔闪过一道白光。 随后便见到白凤眠全身是血的，跪在那石台上。 “王爷！”郁离走上前，去搀扶白凤眠。 白凤眠捂着左侧腹部，站起身，看向元洛，语气略显虚弱的询问：“什么是摄魂术？” 元洛上下打量一番白凤眠，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感慨道：“外面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没想到你竟然能落魄至此。也罢，你我之间，说到底，也算不得仇人。既然来了神医谷，这里都是大夫，没道理让你满身是伤的离去。走吧，先去处理一下外伤，然后带你去见你母亲。” 白凤眠没有拒绝，因为他在药 师塔里，经历了非常痛苦的磨难，才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眼下的身体情况，不足以支撑他立刻折返京城。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见到静妃。 …… 元洛将众人带到一处客院，吩咐门下弟子，给白凤眠处理外伤。 当白凤眠衣服脱下来的时候，众人才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细碎的伤口。 而且那些伤…… 元洛皱眉道：“你被蛇咬了？” 伤口都是牙印儿。 白凤眠点点头，没有多言，而是询问：“我母妃呢？” 元洛挥挥手，示意弟子去带静妃过来。 而元洛则开始解释什么是摄魂术 。 “摄魂术是我神医谷的不传之术，只有谷主一人可以学。没想道应如霜也会。这种术法需要通过针灸、药物以及内功的配合，来控制人的记忆和意识。摄魂术本是用来治疗失忆之症，或者木僵之症的。可神医谷曾经就有过弟子，将治病救人的法子，用于操控旁人，满足私欲。所以从那以后，摄魂术就不再轻易传承了。只会由谷主一人学习，随后传给下一任谷主。” 说到这里，元洛苦笑一声道：“我是没想到，原来师父他心中的传人，竟然真的是应如霜。她居然会摄魂术。” “你刚刚说，摄魂术未解开，就说明应 如霜没死，是什么意思？”白凤眠追问。 元洛微微点头道：“倘若只是为了治病救人，那么施术者和受术者之间的关联，并不深，只需要拔出体内的银针，就可以断开彼此联系。可若是为了操控对方，那么二人就会关联密切。想要解开受术者身上的摄魂术，只有杀了施术者这一个方法，否则受术者，将会一辈子成为施术者的傀儡。任其摆布。” 简单的说，静妃已经被应如霜控制了，想要解除控制，那么就要杀了应如霜。 如此说来…… 难道静妃之前跟他说的话，都是假的么？ 白凤眠陷入思考，随后垂眸看向 自己身上的诸多伤口，忍不住眉头紧锁。 倘若静妃之前与他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么他今日在药师塔中得到的东西，就没用了！ “不好了不好了，谷主，出事了！”门外忽然传来神医谷弟子的声音，打断了白凤眠的思绪。 元洛急忙起身看向门口，那弟子急匆匆跑进来，惊恐的开口道：“谷主，那位夫人……那位夫人昏迷不醒了。” 夫人？ 难道说的是静妃？ 白凤眠急忙道：“我母妃怎么了？” 元洛没有回答，而是连忙抬步出去，白凤眠一行人见状，也急忙跟上。 片刻后众人来到静妃娘娘暂住的房间。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引应如霜上钩？ 刚进门，就看到静妃躺在地上，嘴角还流着鲜血。 “母妃！”白凤眠急忙冲过去，将静妃扶起来。 元洛也连忙上前，拉起静妃的手腕。 随后震惊道：“她受了内伤，谁打伤了她？” 神医谷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情况。 一旁的寇义冷笑道：“还能是谁？你将她抓来困于此地，她儿子刚找上门，她就出事了。这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谁动手的啊！” 元洛看向白凤眠，急忙解释：“我可没有伤害她，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本就不想带着她，是她拉着不放我走，我心想用她或许可以引应如霜回来，便将她带回来，这些日子 ，对她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没让她受半点苦楚。再说了，我也没有杀的动机和理由啊！” 白凤眠没理会元洛，而是将静妃扶着盘膝坐起，想要给她运功疗伤。 然而他刚提气，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武功了。 一旁的郁离见状开口道：“我来吧！” 砰！ 寇义拉住郁离的手臂，阻止她上前。 郁离皱眉道：“我只是去救人。” 寇义白了郁离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救个屁，你自己还没脱险呢，还有心思救别人。” 寇义戒备的看向神医谷弟子，很显然，他还是认为伤害静妃的，就是神医谷众人。 而倘若正如 他所想一般，那么神医谷弟子，极有可能对他们三个也出手。 到时候想要逃出去，就得靠他和郁离。 郁离若是用内功救人，等下还怎么打？ 郁离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也没有强求。 反而是那元洛开口道：“楚王殿下，此事真的与我们无关，我比你更想让静妃好好活下去，因为我需要用她来引应如霜上钩啊。你把她交给我吧！” 元洛伸手去扶静妃，白凤眠却没撒手，而是询问道：“你说什么？” 元洛无奈道：“我说你把她交给我，我来救她。” 白凤眠摇头：“不是这一句。” 元洛想了想：“我说……此事与 我们无关？” 白凤眠继续摇头：“不，你刚刚说，用我母妃，引应如霜上钩？” 元洛点头道：“是啊，她对静妃用了摄魂术，必然是要操控静妃做些什么。既然静妃对她有用，那她必然会回来找静妃，不是吗？” 白凤眠将静妃交给元洛，站起身看向屋顶和周围。 随后皱眉道：“说不定，她已经回来了呢？” 什么？ 神医谷弟子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能。 其中一人道：“这不可能，这里一直有我们的人守卫，没有见到任何人出入。” 另外一人道：“是啊，因为这位夫人比较重要，所以周围明里暗里的侍卫数 不清，根本不可能有人不动声色的接近她。我们谷主，真的一直礼待这位夫人。” 寇义和郁离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应如霜偷偷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孤影暂时没有杀她。 可依孤影狠辣的性子，也不可能放了应如霜，只会对她百般折磨才对。 就算不死，也一定落个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郁离开口道：“应如霜既然用摄魂书操控静妃，应该是需要她做什么事儿，为何还要痛下杀手？这说不通。” “这……”元洛被问得语塞。 眼看情况僵持不下，白凤眠开口道：“先救人，元谷主，我们需要在此借宿两日。”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最后一个冤魂在哪 他需要休息一下再赶回京城，而且也需要确认静妃平安无恙，才能放心离开。 元洛见白凤眠没有误会他，心下也是松口气，当即命人去安排住处。 众人安顿好之后，寇义看向郁离，开口问道：“你觉不觉得，白凤眠有些奇怪？” 郁离疑惑的看向寇义。 寇义继续道：“来的路上，他十万火急一般，都已经病的意识模糊了，还要赶路。可现在倒是要停下来休息了？” 郁离回应道：“他受伤了。” 寇义皱眉：“今日我看到他满身都是咬痕，你说他去药师塔里求了什么？” 郁离有些不耐烦：“不知。” 寇义继续思考，自言自语道：“他左侧肋骨那个伤口也裂开了，难道他自己把乾坤玉挖出来了？” 这一点郁离倒是没注意。 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为她家小姐报仇。 殊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小姐，和寇义念叨的乾坤玉，都已经抵达京城了。 —— 是夜，京城。 玄骧站在城门口，摊开掌心，看到手上染血的乾坤玉，忍不住微微蹙眉。 按照墨九如所言，她临走之前，将乾坤玉交给白凤眠了。 而他在不久之前，将乾坤玉召唤回来。 如今乾坤玉染血，难道说， 白凤眠受伤了？ “我们到京城了么？”油纸伞里，传出墨九如的询问声。 玄骧想了想，将乾坤玉上的血渍擦干，随后打开油纸伞，墨九如和孤城的魂魄瞬间出现在伞下。 玄骧看向二人，开口叮嘱：“你们两个现在是魂魄状态，这人世间的任何人和物，都无法触及，而且天亮之前，必须要回到油纸伞中。” 听玄骧这么说，孤城略有担忧。 “任何人都无法触及，那墨九如要如何验尸？如何为人翻案呢？” 是啊，墨九如要触碰到尸体，才能确认死者是不是枉死的，若是无法触碰，她的能力就用不上了啊。 玄骧也面露忧色，转头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倒是神色如常，她想了想开口道：“我们去找一个人，找到他，或许也不用去府衙，找什么命案了。” “何人？”玄骧询问。 墨九如回应道：“左丞相的长子，左栋城！” 玄骧有些不明白：“找他作甚？” 墨九如看向玄骧：“我记得你说过，在你离开之前，乾坤玉只剩下一个黑点了，换言之，只需要再找到一个冤魂，就可以让乾坤玉彻底变白，是不是？” 玄骧点点头，正是如此。 墨九如皱眉道：“这就奇怪了，在你离开之后，白凤翎曾经带着左栋 城找到我，左栋城亲口承认，说我父亲死于他手。当初我给我父亲验过尸，他临终之前说了一句‘多谢’，这说明他一定是枉死的。倘若左栋城真的是凶手。那么在真相大白之后，我父亲的冤魂也会进如乾坤玉，刚好可以填补这最后一个空缺。” 孤城接话道：“如今空缺并未被填补，说明他没有说实话？”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凶手一定不是他，但是他既然能说出我爹的临终遗言，我相信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找到他，就能查清真相。” 玄骧看向紧闭的城门，开口道：“此言有理，他会在哪呢？”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左栋城在哪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他被白凤翎所擒，应该关在某个大牢里，我们先去府衙大牢看看，再去天牢看看吧。” 玄骧没有拒绝，带着二人穿过城门，走进了京城。 穿过城门之后，孤城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的手脚。 随后开口道：“这做鬼，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墨九如急忙道：“当然不好，做鬼是有时间限制的，玄骧说过，时间长了，鬼也会消失不见的。而且你做鬼，会有很多人伤心。” 墨九如可不想让孤城留在幽都。 她一定要送孤城回去，所以今早打消他心中的念想。 孤城撇撇嘴，没有多言。 玄骧 见二人之间气氛微妙，苦笑一下，有点心烦。 过去他从来不会心烦，现在倒是为自己的好奇，付出了情绪代价。 …… 三人一路来到京兆府的大牢。 普通人看不到墨九如和孤城。 而玄骧武功高强，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所以整个过程还算顺利。 只可惜在府衙大牢里，三人并未见到左栋城。 只看到了楚王府的一些下人和侍卫。 看到绿柚又被关了回来，墨九如忍不住有些难受。 她喃喃自语道：“都是我连累了他们。” 玄骧不认同：“就算是连累，那也是白凤眠连累了他们，与你何干。能与白 凤翎争夺皇位的又不是你。” 墨九如叹口气：“倘若不是我的存在，或许他们兄弟，也未必会反目。安王想要皇位，楚王只是想要接静妃出宫，安居一隅。其实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 “胡说！”孤城也不认同这些话。 他皱眉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人往往都是得一想二的。你真以为白凤眠让出皇位，白凤翎就不会赶尽杀绝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这么说……也有道理。 可墨九如就是控制不住的自责。 墨九如叹口气，暂时压下心中愧疚，指向皇宫说道：“此处没有，那我 们只能去天牢再碰碰运气了。” 这天牢，在皇宫一角。 通常关押的，都是皇亲贵胄。 左栋城被关在这里的几率，并不高。 可众人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很可惜，结果正是如此，天牢空空如也，竟是也没有人。 “府衙大牢没有，天牢也没有，那白凤翎会将人关在何处？”孤城陷入思考。 墨九如也在仔细思忖，还不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忽然发现后宫方向，发生了骚乱。 “快来人，快来人啊，你快去传太医，你快去禀报陛下，长公主殿下不好，不好了！”一个宫女大呼小叫的喊着。 长公主不好了？ 墨九如有些诧异。 此时此刻，应该正是二人得意之时，怎么还会不好了？ 玄骧看向墨九如，询问道：“好奇？” 墨九如点点头。 玄骧勾唇浅笑：“那就去看看，左右现在也没有人能触碰到你们，那边人多，我就不去了，在宫门等你们！” 他们两个魂魄，随便飘去哪里都行，比他方便的多。 墨九如没有拒绝，当即带着孤城，朝着凤仪宫走去。 二人抵达凤仪宫时候，当今陛下白凤翎，和太医院的杜院判，也已经抵达了凤仪宫。 墨九如走卧房，刚踏入门口，就听见白凤翎询问情况：“杜太医，皇姐如何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杜太医苦着脸道：“回陛下话，长公主的脉象微弱，乃是油尽灯枯之像。可她明明正值壮年，不知为何有如此老迈的脉象。这……这老臣有些看不懂啊。” 墨九如走近床榻，垂眸看向长公主。 这一眼，瞬间下了一跳。 长公主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看起来犹如一个耄耋老妪，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风采。 “她这是怎么了？”孤城询问道。 墨九如微微摇头，开口道：“不知，但是我猜，或许跟灵犀引有关。人世间，所有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只是有些便宜，有些贵罢了。” 孤城嘲弄一笑：“这就叫害人者，人恒害 之。她若不是给白凤眠下灵犀引，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墨九如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因为她对灵犀引实在是知之甚少。 她不知道长公主若是死了，会不会对灵犀引有所影响，会不会牵连到白凤眠。 所以她没空看热闹了，她要尽快找到左栋城。 可是左栋城到底在哪呢？ …… 墨九如带着孤城离开了后宫，在宫门口与玄骧汇合。 玄骧看向墨九如，有几分好奇的询问：“看到什么热闹了？” 墨九如没有隐瞒，将长公主的情况系数告知。 玄骧冷笑一声道：“这都是她应得的。这世上，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尤其是做恶事，更是要付出数倍的代价。红颜早逝，对她来说，只能算偿命，连赎罪都不够。” 孤城看向玄骧，微微一怔，没想到玄骧竟然跟墨九如说出一样的话。 他们之间，似乎关系很密切，可具体什么关系，墨九如却好像不欲多言。 孤城心中有些烦闷，却也没多问。 另外一边，墨九如担忧道：“长公主跟灵犀引有关，我担心她死了，会影响王爷。我们得快点找到左栋城。” “大牢里都没有，他会在哪？”孤城皱眉询问。 墨九如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或许，是我把他的境遇想的太糟糕了。说不定，白凤翎根 本没有把他关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在左相府？”孤城猜测着。 墨九如点点头道：“没错，我们去左相府看看。” …… 还别说，这一次，真被墨九如猜中了。 左栋城就被关在左相府，只是他们，去迟了。 一行三人刚来到左相府，就见到此处发生了骚乱。 “你们几个，往那边追，你们几个，往那边追，还有你们，去北城门口。我进宫去禀报陛下！”一个领头的侍卫正在吩咐众人分头行事。 其中一个手下慌乱的开口道：“头儿，左栋城跑了，咱们不会被砍头吧？” “废什么话啊，快去抓人啊，抓回 来就没事儿，抓不回来……唉！”那个领头人不再啰嗦，急忙朝着皇宫跑去。 墨九如三人微微一怔，都忍不住拧紧了眉。 “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这个时候跑了，真是晦气！”玄骧抱怨了一句。 墨九如开口道：“他应该跑不远，我们也跟着他们找找！” 玄骧抬头看了看天，开口道：“你们两个一起，我单独走，天亮之前，在楚王府汇合！” 众人没有意见，当即分头行事。 …… 一整夜过去之后，他们三个，与那些看守的侍卫一样，都毫无收获。 天亮之前，墨九如和孤城匆忙回到楚王府，被玄骧收入纸扇中。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杀了他们 玄骧开口道：“我刚刚见到侍卫，把那左栋梁带进宫里了，看来是白凤翎要审问他，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墨九如想了想道：“不必去了，左栋梁是个软骨头的，他若是知道，昨夜那些侍卫审问他的时候，他就说了，昨晚没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去哪找？”孤城询问道。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我们北上，左栋城常年在辽北大营，他的心腹，他的根基，都在那边。而且他是一个领兵作战，保家卫国的将军，如今北部战事未平，他一定归心似箭。我们北上去追。” 玄骧没有意见，当即带着二人出城，一路北上。 —— 深夜，神医 谷。 元洛正要宽衣睡觉，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谷主，出事了！”来人口中说着出事，但是声音压得很低。 元洛有些疑惑，连忙打开房门，询问道：“何事？” 那弟子苦着脸道：“谷主，那位夫人死了。” “什么？！”元洛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白天不是还好好的？” 那弟子点头道：“是啊，傍晚时分，弟子还去看过她，她虽然脉象微弱，却也还算平和。刚刚不知怎的忽然就没了气息。” “我去看看！”元洛有些紧张，衣服也没穿好就跑了出去。 片刻后他来到静妃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查了查她的脉象，果不其然，人已经死了。 身体都泛出凉意。 元洛皱眉道：“麻烦了！这要如何跟白凤眠交代。” 那弟子急忙道：“谷主，这也不是我们做的，实话实说不行吗？” 元洛摇头道：“人被我带回来，如今莫名死了，他不会相信我们的解释。” “不相信又如何，他过去是东陵的楚王，现在只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谷主，我们何必怕他？” 元洛无奈道：“白凤眠内功尽失，确实不足为据，可那个郁离还有她身边的男人，都武功不俗，真的要打起来，我们占不到便宜。而且……” 元洛叹口气道：“他们知道桃李林阵法的秘密所在，若是与他们敌对，再让他们跑了，难保他们不会把进 入神医谷的方法，宣之于众，到时候我们神医谷，就永无宁日了。” “啊？”弟子面露惊恐，随后开口道：“谷主，那万万不能让他们离开啊！” 元洛皱眉道：“我说过了，他们武功很高，想要走，我们又如何留得住？除非……” 元洛面露凶光，继续道：“除非，杀了他们！” 那弟子连连点头：“没错，杀了他们好，永除后患。谷主，我们先杀那个病恹恹的楚王。” 元洛点头认同：“好，去拿迷香来！” …… 片刻后，元洛带着四五个弟子，瞧瞧来到客院。 此刻白凤眠住在正房，寇义和郁离各住两侧厢房。 元洛谨慎的没有进入，而是从后 窗将一支支迷香插进去。 神医谷的迷香，别说人了，就连牛都抗不过。 估摸着差不多了，元洛大.大方方走到白凤眠门前，轻轻敲门道：“楚王殿下，你休息了么？在下有要事相商。”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只有白凤眠沉稳的呼吸声。 元洛勾唇冷笑，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白凤眠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没有掌灯，而是拔出腰间匕首，步步靠近白凤眠。 “楚王殿下？王爷？王爷您醒醒，怎么睡得这么沉？” 元洛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眼看白凤眠睡得深沉，根本没有半点清醒的意思，元洛当即不再迟疑，将匕首高高举起，朝着白凤眠的胸口，用力刺下去！ 第一千六百章 如此祸害 铛！ 一声脆响忽然打破的深夜的静谧，元洛手上的匕首应声而落。 元洛猛地抬头，就看到一个神医谷弟子，举剑刺向他。 刚刚那个匕首，就是被这个弟子挡住的。 元洛震惊道：“连玦？你干什么？” 那名唤连玦的弟子并不回应，继续刺杀元洛。 眼看元洛力有不敌就要死于剑下了，房间里腾地一下，亮起了的烛火。 突如其来的明亮，影响了连玦的视觉，就在他的眼睛努力适应光线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啪啪两下，点了他的穴道。 连玦瞪大眼睛看向来人，点他穴道的，竟然是郁离？ 她不是刚 刚中了迷香，昏迷不醒了么？ 不……不对。 就算郁离没有中迷香，为什么要帮元洛？不是应该帮他么？ 就在他有些迷惑不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白凤眠的声音。 “应如霜，好久不见！” 应如霜？ 神医谷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唯有元洛眉头紧锁，似是早有所料。 元洛走上前，在连玦脸上摩挲片刻，最后找到了人皮面具的缝隙，将它用力扯下来。 果不其然，这长脸后面，正是应如霜。 “天啊，真是大师姐，那连玦师兄呢？”神医谷弟子惊呼道。 元洛看了看手上的面具，随后瞳孔一缩，咬 牙道：“你杀了连玦？”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面具，这真的是一张人的脸皮。 应如霜没有回答元洛的话，而是看向缓缓走过来的白凤眠，苦涩一笑道：“你……你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设局骗我出现。白凤眠！你好狠的心啊！” 没错，今晚之事，全都是白凤眠和元洛的合谋。 因为白凤眠在看到静妃重伤的时候，便猜想伤害静妃的人，极有可能是应如霜。 应如霜用摄魂术操控静妃，与他说了身世之谜，和应如霜是他亲妹妹这种话。 如今看来，这些话当中，必然有些是假的，或许，全都是假的？ 应如霜为了不 被揭穿真相，自然要对静妃下杀手了。 白凤眠略显痛苦的拧紧眉。 倘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在神医谷，或许应如霜也不会狗急跳墙，对静妃下杀手。 说到底，静妃也是被他连累的。 他连累了自己的妻子，又连累了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他生而不祥，才会给身边人，带来无尽的痛苦。 白凤眠冷冷的看了一眼应如霜，随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应如霜见状瞬间着急了，她惊呼道：“白凤眠，白凤眠，哥哥，哥哥你别走，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你别走啊！” 白凤眠一个字也不想听，因为从应如霜口中说出的每 一个字，他都不会再相信。 哪怕应如霜真的是他妹妹，他也不在乎了。 哀莫大于心死，而他的心，早就跟墨九如，一起死了。 眼看白凤眠走出去，元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走了，那她，如何处置？” 白凤眠没回答，倒是寇义走进来，开口道：“真想不到，你这个女人，还真能从孤影手上逃出来，孤影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寇义看向元洛，继续道：“你不是说，杀了她，静妃身上的咒术就解除了么？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动手？如此祸害，夜长梦多啊！” 元洛点点头，捡起刚刚掉落的匕首，朝着应如霜靠近。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我答应过她 应如霜惊恐的大喊道：“不要，不要，元洛我们师出同门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回来取药自救而已，我没想杀连玦，是他阻拦我！” “元洛，元洛你听我说，你不是要救左月凌么，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我可以让她起死回生，你信我！” 元洛听到这话，瞬间脚步一顿。 左月凌就是他的执念，而应如霜轻易的拿捏了这一点。 应如霜见元洛不再靠近，连忙继续说道：“药师塔，药师塔有起死回生的丹药，真的有，我进去过无数次，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药师塔，你信我，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帮你取药。你信我！” 元洛 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药师塔，真的……” 唰！ 不等元洛把话说完，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直接拿起元洛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他手上的匕首，用力刺入应如霜的胸口。 众人,大惊！ 应如霜缓缓转头看向那人，满脸都是悲戚和难以置信。 因为抓着元洛手腕的，不是旁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白凤眠。 白凤眠怎么又回来了？ 元洛下意识松开攥紧匕首的手。 而白凤眠则顺势握上去，用力又捅了一下。 “唔……”应如霜口吐鲜血，艰难的质问：“为……为什么？” 白凤眠面无表情，冷漠的开口道：“我答应过她，要亲手杀 你！” 应如霜泪如雨下，一边吐血，一边开口道：“可我真的是你妹妹啊！” 白凤眠再次将匕首刺深，冷冷说了一句：“无论你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都已经不是了。”现在只是一个死人了。 话音落下，白凤眠便转身离去，没有再留给应如霜任何一个眼神。 应如霜的双眼，被泪水模糊，再也无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她缓缓朝后倒仰，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就像一个笑话。 “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救我！” 砰！ 应如霜摔倒在地。 她瞪大眼睛看向屋顶，仿佛临死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死不瞑目。 寇义看向发呆的元洛 ，摇摇头道：“要是真有起死回生的药，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死人了。” 寇义转身离去，十分嫌弃元洛的愚蠢。 郁离见状，走到应如霜身边，蹲下身拔出了她胸前的匕首。 元洛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郁离唰拉一下，手起刀落，竟是把应如霜的脑袋割下来了！ 吓得神医谷弟子一阵瑟缩。 随后郁离扯了一旁的床幔，将应如霜的脑袋包裹在里面，冷漠的开口道：“我要让她死的彻底，也要用她的头，去祭奠孤城大人。告辞！” 神医谷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阻拦郁离。 他们毕竟都是大夫，平日习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之效。 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一时间大家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都有些挪不动步了。 元洛见状抿了抿嘴道：“把她抬出去烧了！”眼不见为净。 …… 解决了应如霜之后，白凤眠便来到静妃房中，想看看她的情况。 只可惜，静妃一直没有醒。 元洛见状开口解释道：“她的摄魂咒，应该已经解开了。可她本就不会武功，眼下又内伤严重，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都无法确定。王爷要不要再多住几日？” 白凤眠微微摇头，转头看向元洛，开口道：“有劳你再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等京城的事情了结了，我会派人回来接母妃。”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寇义的身份 元洛点头道：“这都是小事。若不是王爷帮忙，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替小师妹报仇！过去的事，咱们就一笑泯恩仇吧。” 白凤眠微微点头，随后看向郁离道：“回京城！” —— 白凤眠带着郁离和寇义折返京城。 一路上白凤眠的情况，仍旧时好时坏。 严重的时候他连坐都坐不住，却坚决不肯停下休息，执意要在马车里躺着，让郁离继续赶路。 眼看就要到京城了，白凤眠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寇义想不通，他这副德性，拿什么去跟白凤翎争，用什么去给墨九如报仇。 寇义忍不住询问道：“你到底在 药师塔里，得到了什么丹药？如果是治疗内伤的，你为何不服用？” 白凤眠没有回答，而是掀开车帘问向驾车的郁离：“还有多久，抵达京城？” 郁离开口道：“天亮之前，应该能抵达。” “咳咳咳！咳咳咳！”白凤眠忍不住咳嗽，一低头，发现掌心里都是血渍。 寇义自然也看到了，有些无奈道：“没想到你会这么窝囊的死。”他竟是觉得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白凤眠抬眸看向寇义，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抱歉。” 抱……抱歉？ 寇义震惊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白凤眠垂 下眼帘，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仅仅是宣元攴的养子，你是翻云寨的少当家。” 寇义瞪大眼睛，咬牙道：“你从何得知？” 白凤眠继续道：“我在药师塔里，遇到了一个人，他与我讲述了你的身世。翻云寨是当年南洋三千六百水寨的其中之一。本王在剿匪的时候，也没有放过翻云寨。是本王用火攻，杀了你的父兄叔伯，你恨我，也理所应当！” “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忏悔么？翻云寨是海寇没有错，可我们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水寨没有妓子，不欺负老弱妇孺，哪怕是掳劫商船， 从来也只是劫富济贫。我爹为了摆脱海寇，已经努力在做正当生意，他甚至送我去明州城读书，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做打家劫舍的事。每每遇到其他海寇买卖少女，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出手相救。我们根本不是坏人，可你却斩尽杀绝！抱歉？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寇义显得有些激动。 白凤眠看向他，平静的回应：“当年我年少气盛，力求除恶务尽。便以雷霆手段，击溃了所有海寇水寨。时至今日，你问我是否后悔，我可以说，从未。” “既然从未后悔，你说个屁的抱歉？”寇义举起长剑，横在白凤眠面前。 仿佛下一刻就会 难以自控的杀了他。 白凤眠早已经看淡生死，继续说道：“我说这一句抱歉，是因为我忽略了恶中有善，善中有恶。海寇之中，也有仁义之人，神医谷内，也有害群之马。当年的形势，我的决定没有错，可时至今日，再看过去，我的决定，确实草率。寇义，站在现在，选择过去，都很容易。可身在当下，选择未来，谁又会确保万无一失？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希望我这一句抱歉，能让你放下执念，从新生活。”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京城的方向，继续道：“毕竟，我命不久矣，你执念系于我身，实属不智，亦是不值！”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士为知己者死 寇义皱眉看着白凤眠，一脸的迷惑。 他怎么觉得……白凤眠好像在说遗言一样？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忏悔？既然是忏悔，可你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岂不是矛盾？” 白凤眠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微微摇头，不再多言。 他不是觉得自己错了，也不是觉得自己毫无错处，他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了。 眼看白凤眠不再说话，寇义想了想又追问道：“你刚刚说你在药师塔里见到一个人，你见到了何人？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 白凤眠正要回答，忽然郁离放缓了速度，开口道：“王爷，前面就要到京城了，我们 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去，恐怕进不了城门。” 白凤眠开口道：“停车！” “吁——”郁离将马车勒停。 白凤眠起身下车，随后看向二人开口道：“多谢你们一路相送，但接下来的事，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无需再跟着。” 郁离皱眉道：“王爷要去给小姐报仇，我岂能不跟着？” 白凤眠摇头道：“倘若你家小姐还活着，必然不会希望你去给她报仇。你不是拿了应如霜的人头么？去南海岸，祭奠孤城吧。” 白凤眠又看向寇义，继续道：“我在药师塔里，见到了宣元攴。他在求什么逆时丹。你若求同一种药，便能见到他。” “我义父？他没死？他怎么不出来？”寇义显得十分震惊。 白凤眠摇头：“这要你自己去问他。好了，天高海阔，就此别过！” 白凤眠转身边走，没有半点迟疑。 可他脚步虚浮，步伐缓慢，怎么看都像去送死，哪里就能复仇呢？ 郁离转头看了看马车上的木盒，那里面放着应如霜的头颅。 她拿起木盒，寻了路旁的一块松软的土地，开始挖坑掩埋。 寇义见状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郁离一边挖坑一边说道：“我把她先埋在这，等给小姐报仇之后，我再回来取。” 寇义有些不理解：“你还真要去帮白凤 眠？他现在一点武功也没有，你跟他去，他就是你的累赘。而且他当众弑父杀君，无论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出师无名。京城上下无论是百官，还是城防驻军，都不可能再帮他一分一毫。他已经注定孑然一身，被所有人抛弃了。你又何必陪他送死？” 郁离自顾自的挖掘：“我不是陪他送死，也不是因他而去，我说过了，我要给小姐报仇。杀了白凤翎和长公主之后，我自会脱身。至于王爷……我尊重他的选择。” 郁离已经看出来，白凤眠心存死志了。 既然墨九如都死了，那让白凤眠去陪她，也没什么不好。 寇义对郁离的执着有些 无奈。 他冷哼一声：“随便你吧！”话音落下，寇义便转身离去，他要回神医谷，去药师塔看看能否见到宣元攴。 …… 白凤眠朝着京城一步步靠近，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凤眠微微蹙眉，心中知道是何人追上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郁离出现在他身边。 白凤眠没有看她，只是无奈道：“此去京城，九死一生，你又何必如此。” 郁离平静的回应：“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姐。小姐教过我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小姐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己，放着她的杀身之仇不去报，我做不到！”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怎么都来了？ 白凤眠没有再劝说。 各人有各人的执念，他劝过了，劝不动，就罢了。 二人一起朝着京城走，走着走着，郁离忽然伸出手臂，拦在白凤眠身前，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唰拉啦，路旁的树木抖动了一下，一个黑色的身影飞身而下，落在二人面前。 “王爷！”那人单膝跪地，朝着白凤眠行礼。 白凤眠皱眉道：“叠风？” 没错来人正是之前留在南兆养伤的叠风。 叠风站起身，哽咽道：“王爷，属下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属下在这等了您半个月了。” 白凤眠有些无奈：“时至今日，你又何必要回来？这不是等 于送死么？” “属下是王爷的影卫，岂有独活的道理？王爷要做什么，属下都跟您一起去！”叠风态度坚决。 白凤眠不想连累其他人，正要开口劝说，忽然书从里又走出来了其他人。 “还有末将！” “还有卑职！” “还有我！” 白凤眠循声望去，就看到南洋水师主将霍霆之，清洲城守将顾开继，以及南兆女将军岳嵘，一同从树丛里走出来。 白凤眠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询问：“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霍霆之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有难，我们收到消息，岂有不勤王的道理？” 顾开继也点头道：“ 没错，王爷想做什么，卑职就帮王爷做什么。” 岳嵘也开口道：“墨九如于我有恩，恩人惨死，我岂能袖手旁观？” “胡闹！”白凤眠有些烦躁：“我已经不是楚王了，我已经不是那个战功赫赫，为众人敬仰的将军了。如今我在众人眼中，是杀父弑君的叛贼。你们跟随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霍霆之示意白凤眠看他的打扮：“所以我们没有带一兵一卒啊！喏，我和顾开继，都辞官了。我们俩就是普通老百姓！王爷就当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岳嵘也开口道：“都城已经交给我大哥了，我不代表任何人，也没想帮任何人 争权夺位，我只是要帮墨九如报仇。” 白凤眠有些哽咽，这些人这么快抵达京城，想来必然是坐了田家的商船，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京城，其中又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相助。 他已经身败名裂，为京城百姓唾弃，为文武百官摒弃，他本就出师无名，这些人又何苦用身家性命，来帮助他？ 白凤眠摇头道：“不行，你们不能跟我去，这我跟白凤翎之间的私仇！” 霍霆之也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白凤翎让姜宦那个狗官，在明州城毒杀了我手下那么多副将，我岂能就此罢休，王爷，这也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仇。” 岳嵘也开口道：“若 不是长公主和白凤翎怂恿南兆发兵进攻东陵，我爹也不会死，这也是我跟他们之间的私仇。” 二人说完之后，齐刷刷看向顾开继。 顾开继抿了抿嘴，他好像没什么私仇，不知从何说起。 思来想去，顾开继索性说道：“反正我看他们不顺眼，王爷说好放明州城盐商一马，这白凤翎却以雷霆手段抄盐商的家，若是让他继续胡闹下去，明州城只会越来越乱，我……我看不下去！” 反正众人就是执意要跟白凤眠一起共进退了。 白凤眠还想劝阻，一旁的郁离开口道：“王爷，天快亮了，今日是小姐出殡的日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不是你的抢不走 白凤眠有些无奈，看着面前众人开口道：“我此番回京，只想杀了白凤翎，抢回九如。倘若无法得偿所愿，那我便与九如死在一起，也算此生无憾。可你们不行，答应我，倘若情况不利，你们一定要护住自己的性命，立刻离开。不要再为我做任何牺牲。一起去南兆，好好生活。”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愿点头。 这白凤眠摆明了就是要一心求死，让他们不要插手相救。 可此刻若是他们不点头，那白凤眠也一定不会让他们一起进城了。 众人看向白凤眠，齐刷刷点头。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再次抬步朝着京城走去。 等他抵达城门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而等待他的，也并非是往常一般，平静的城门。 反而是城防驻军的，万人方阵。 郁离眉头微蹙，开口道：“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了？”不然怎么会提前就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白凤眠站定脚步，抬头看向城门楼。 虽然距离很远，可他似乎仍旧可以确定，白凤翎就在上面。 果不其然，片刻后白凤翎的声音便传来：“景行，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白凤眠也朗声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白凤翎嗤笑一声：“时至今日，你还是如此狂 妄自大。取朕的性命？你一个杀父弑君的叛臣贼子，如今已经内功全失，还有什么本事，能取朕的性命？” 白凤翎瞥向白凤眠身后的几个人，嘲弄一笑：“就凭他们几个乌合之众？”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你当初赢了我，是靠的什么？今日我赢你，就靠什么！” 白凤翎微微皱眉，有些听不懂这话。 他继续道：“今日是朕的皇后，出殡的日子。白事见血不吉利。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跪下，俯首称臣，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永远不再回京城，去哪都好，朕一定不再追杀你。如何？这也算是……九如的 遗愿。” 白凤眠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什么东西，缓缓放入口中。 随后他一遍挽起袖口，一边冷淡的说道：“九如？九如是我的结发妻子。不是你的皇后，你的皇后，不是叫轩辕如么？你连她的身份名讳都不敢承认，怎好舔着脸皮说她是你的皇后？白凤翎，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哪怕你抢去了，也终究留不住！” 白凤眠抬眸看向城墙上的白凤翎，继续道：“我说的，不仅仅是九如！” 话音刚落，白凤眠周身腾地一下，散发出雄浑的真气。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竟是都被这股真气推开了一步。 郁离震惊的看着白凤眠，心中惊讶道：“王爷内功恢复了？” 不等郁离想清楚，便见到白凤眠朝着空中伸出手，大喊一声：“凤鸣剑！” 嗡—— 此刻还挂在长公主床头的凤鸣剑，忽然发出一阵嗡鸣声。 宛如凤凰啼鸣，不绝于耳。 本来昏睡的长公主瞬间被这声音惊醒了。 她坐起身看向那抖动的凤鸣剑，满脸的都是愕然。 凤鸣剑这是怎么了？ 仓锒！嗖！ 凤鸣剑忽然脱鞘而出，直接破窗飞走了！ 长公主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她惊恐的开口道：“发生何事？到底发生何事了？来人，快来人啊！”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斩杀天下不公 凤鸣剑犹如火流星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条炽热的火线。 城里的众人不免纷纷抬头看向凤鸣剑。 却见它快速飞出城外，砰的一声，落在了白凤眠手上！ 城墙的白凤翎双手扒着墙面，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凤眠。 这是怎么回事？ 白凤眠手持凤鸣剑，长剑熠熠生辉，似有火光缭绕。 他深吸一口气，似在吸纳这天地之间灵气一般。 随后看向白凤翎，继续道：“凤鸣剑，乃是中辕国祖先，灵族族长，用火凤骸骨炮制，其无坚不摧，坚韧不破。曾几何时，中辕国皇室，便是以凤鸣剑平定四海，将八荒划分五国，给予百姓千百年 的太平盛世。若不是中辕国先帝，将此剑赠予东陵宣文帝，中辕国又怎么会轻易被四国吞没。” 宣文帝？ 那不就是宣武帝的爹爹，是白凤翎和白凤眠的皇祖父？ 可白凤眠为何直呼其帝号，不称呼其祖父呢？ 众人疑惑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继续道：“宣文帝临终之前，将此剑赐予尚在襁褓中的长公主白凤羽，不是让你们拿它作恶的！” “白凤眠！你到底是谁？”白凤翎忽然觉得自己心跳极快，不知为何，十分不安。 那种心悸的感觉，仿佛刚刚跑了十万八千里一般。 突突突的，跳的他心慌意乱。 白凤眠没 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我名字之间的这个‘凤’字，皆是出于此剑。凤鸣剑，斩的不是昏君，也不是谄臣。它斩杀的，是这天地间的不公！” 唰拉！白凤眠用力挥剑，一道刚烈的剑气横扫面前的军阵。 竟是直接让前面的将士纷纷倒仰过去。 好强大的内功！ 白凤翎难以置信的惊呼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武功？唔……” 一阵钻心的刺痛，在心头爆发。 白凤翎捂着胸口，发现全身都僵硬的不能动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白凤眠，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又无法接受现实。 白凤眠再次深吸 一口气，众人仿佛看到一些絮状的白雾在从白凤翎体内飞出，尽数钻进白凤眠的身体里。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城墙上的凌霄，惊恐的呼喊着。 白凤眠缓缓举起剑，指向白凤翎：“抢我的武功，辱我的名声，杀我的妻子，害我的同袍。今日，我要让你，加倍奉还！” 腾地一下，白凤眠飞身而起，直接冲向军阵。 郁离见状俩忙飞身跟上，大喊一声道：“王爷，擒贼先擒王，下面交给我！” 顾开继和霍霆之齐声大喊：“还有我们！” 战斗瞬间爆发。 白凤眠的手持凤鸣剑，横扫千军如卷席！ 那些城防驻军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虽然城防驻军胜在人多，可人再多也不能一次都围到中间来，一时间人多竟是显示不出优势。 而城墙上的白凤翎已经全身僵硬，宛如木桩。 就连喉咙都痉挛的无法发出声音。 他艰难的开口道：“灵……灵犀引。” “什么？”凌霄有些没听清。 然而白凤翎已经疼的撕心裂肺，根本说不出话了。 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功在流逝。 不，不仅仅是内功，就连他的力量，他的体能，仿佛连他的性命都在流逝。 白凤翎咬紧牙关，艰难的说出最后三个字：“找……皇姐！”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我有办法 凌霄背起白凤翎，快速跑下城墙。 城门口的白凤眠见状，飞身而起，试图直接上城墙去抓白凤翎。 然而城墙上的弓弩手却立刻朝下射箭，压制了白凤眠的行动。 白凤眠不敢冒进，不是他怕死，而是弓箭无眼。 他自己可以勉强躲过箭雨，可郁离他们却会受到更大的威胁。 为今之计，只能突破城门了。 白凤眠再次举剑，冲向人群。 锋利的剑尖直接刺向一个小兵的喉咙。 那小兵吓得愣在原地，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然而白凤眠的剑在紧贴小兵喉咙位置，忽的向右侧挑了一下。 长剑未取他的性命，只是划破 了他领口的盔甲。 随后白凤眠便转身去打其他敌人。 那小兵站在原地惊魂未定。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里一片黏腻，却不是血水，而是他的冷汗。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打斗中的白凤眠，忽然意识到，白凤眠根本不想取他的性命。 也是，这是楚王殿下啊。 是那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啊，是那个以一敌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打得南兆俯首称臣的英雄啊！ 他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手呢？ 那小兵心中一阵难受，索性直接扔下的手上的佩刀！ 白凤眠分明不想伤他们，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白凤眠的目标是白凤翎和 白凤羽，面对这些听命行事的城防驻军，自然不愿轻易下杀手。 这也导致他并未使出全力。 霍霆之和顾开继背靠背御敌。 顾开继开口道：“王爷下手处处留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霍霆之长刀一挥，击退面前冲过来的士兵，开口回应道：“王爷不想杀无辜的人，可他们下手却一点没有余地啊！” 顾开继焦急道：“有什么办法，你就赶紧说，啰嗦什么？！” 霍霆之咬牙道：“我要是有办法，早就说了，还用得着跟这打个没完吗？！小心！” 霍霆之推开顾开继，一柄长矛刺向二人中间，所幸及时躲避。 一旁的 岳嵘见状开口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众人打斗过程中，不忘去看岳嵘。 只见岳嵘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哨笛，放在嘴旁吹响。 声音不大，几乎瞬间被打斗声淹没。 这笛声有什么作用？ 郁离见状飞身来到岳嵘身边，出手将那些想要偷袭的士兵击退。 岳嵘见状继续吹笛子，不多时众人就看到了这笛子的作用。 嘶…… 嘶嘶…… “是蛇？！”霍霆之惊呼道。 果不其然，岳嵘的笛声引来了大量的草蛇。 眼下正值春末夏初，蛇虫盛行之季。 虽然这里的蛇未必都是毒蛇，可架不住数量多，模样骇 人。 伴随着岳嵘的笛声，越来越多的蛇从四面八方爬出来，眨眼间便让城防驻军陷入了混乱。 “天啊，有蛇！” “救命，我被咬了！” “有毒？有没有毒？有没有毒啊？” 众人陷入混乱。 顾开继趁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开口大笑道：“哈哈，当日在鳌鱼峰，老子可被南兆的蛇，吓得够呛，今日见到它们倒是觉得可爱至极！” “少废话了，护着王爷靠近城门！”霍霆之开口打断顾开继的幸灾乐祸！ 四人当即都朝着白凤眠飞掠而去。 白凤眠举剑冲向城门，四人在他身后，边打边退。 眨眼间就来到了城门口。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找到左栋城了么 八个守城门的小兵，举着长矛，紧张的看向白凤眠。 白凤眠冷声道：“开城门！” 那八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不开门，顶多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若是开了，那不就是欺君之罪吗？ 到时候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一个小兵咬牙开口道：“王爷，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就算冲破了城门，你们也赢不了，城内比城外戒备更森严，到处都是弓弩手。王爷……你……你投降吧！” 白凤眠见状不欲再多言，直接提剑冲向城门。 一道剑气挥出，那八个守城门的小兵尽数被掀翻，重重摔在地上，无力起身。 实力之悬殊，让他们连一战 之力都没有。 白凤眠来到城门口伸手推门，却根本推不开。 他知道此刻门内必然已经落锁，更有可能已经用木桩抵住了城门。 白凤眠猜的一点也没错，在大门内侧已经有六根粗壮的木桩抵住城门。 而在他们身后，那些城防驻军也步步逼近。 一行几人，几乎被困在了城门口。 …… 就在这边战况焦灼的时候，玄骧也带着墨九如和玄骧，看到了另外一场打斗。 玄骧一路向北，去追左栋城。 没想到竟然在半路上，看到左栋城和另外一人，打得你死我活。 玄骧撑起油纸伞，站在背阴处，放墨九如和孤城出来。 孤城询问道 ：“那个人就是左栋城？”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你不认识？”孤城追问。 墨九如摇摇头道：“不认得，但是总感觉有些眼熟。” 玄骧观察一下二人的情况，随后开口道：“左栋城要输了，我还是先救人吧。” 玄骧将油纸伞挂在树上，示意二人不要走出伞底。 随后他飞身而起，加入战圈，不消片刻，便点了二人穴道，控制住了局面。 左栋城看向来人，震惊道：“你是什么人？” 他对面的那个人也疑惑的看向玄骧。 玄骧勾唇浅笑，开口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 什么人。” 左栋城皱眉看着玄骧，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过此人武功之高，显然远远在他之上，若是冒犯反抗，只怕九死一生。 玄骧见二人不说话，便继续道：“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那么你就是活人，你若是糊弄与我，那么你就是死人。” 左栋城略显惊讶：“你不是白凤翎的人？” 玄骧嗤笑一声：“他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左栋城显然松口气：“你想问什么？” 玄骧开门见山：“我想问你，墨长玄墨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左栋城更惊讶了，没想到此人竟然问起这个 。 他转头看向与他敌对的那个男子，忽然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原来是为墨将军报仇的，那你不妨直接问问你身后这个呢，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更清楚？ 玄骧看向那人，发现此人年纪不大，也就跟白凤箫差不多的岁数。 他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受伤未愈。 这个人是谁？又怎么会跟墨长玄的死有关？ 玄骧开口询问道：“你是何人？你跟墨长玄的死，有什么关系？” 那人双唇紧抿，闭口不言，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不远处的墨九如仔细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像谁了。 墨九如开口道：“玄骧，他是墨沉！是我二叔的儿子！”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杀害墨长玄的凶手 墨九如的声音，只有玄骧和孤城能听到。 所以墨沉和左栋城都听不见。 玄骧看向墨尘，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墨沉，这么说来，你是墨长玄将军的侄子，是墨将军教你领兵作战，将你一手提拔的，他的死怎么会跟你有关？” 墨沉听到这话，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涟漪。 他咬牙道：“他不是我三叔！他根本不是墨家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墨家岂会家破人亡？墨家已经没了！祖母、大伯、我娘，还有我两个妹妹，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这都是被他连累的！” “所以你就杀了他？”玄骧继续追问 。 墨沉抿了抿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玄骧想了想开口道：“东陵的新帝，已经将当年往事宣告天下，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祖父墨开山，救了墨长玄，是做了一件好事。墨长玄对自己身世，也是一无所知。至于墨家众人的死，那是因为墨老夫人贪心不足，利用这件事威胁先太后和先帝，才让墨家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你的妹妹墨清，也不是被谁连累的，她是因为听到了墨老夫人的秘密，随后被你大伯的庶女墨溪灭口了。” 墨沉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看向玄骧：“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玄骧叹口气 ：“我算是……墨清的朋友。” “你是清儿的朋友？”墨沉觉得难以置信。 玄骧微微点头，将墨清是怎么死的，二夫人和墨洁又如何离开京城，下落不明的，都详细告知墨沉。 墨沉听完之后，惊讶道：“你说我娘和洁儿还没死？” 玄骧点头道：“你大伯派人去追杀她们，不过目前看来，应该并未得手。” 倘若死了，他不会不知道。 “那她们现在在哪？ ”墨沉急切的追问。 玄骧哂笑一声：“墨将军，提出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跟墨长玄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墨沉 听到这话，缓缓垂下头，脸上流露出难以自控的愧疚。 “三叔他……他是我杀的！” “什么？！”墨九如一声惊呼。 玄骧也觉得有些意外，他急忙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乾坤玉，果不其然，乾坤玉彻底变白了，熠熠生辉，仿佛黑夜里的夜明珠一般。 墨九如急忙道：“玄骧，你问他，为何要杀我爹？” 玄骧点点头开口询问：“墨将军与你有教养之恩，你为何要杀他？” “因为我要保住墨家啊！”墨沉哽咽道：“我也不想杀三叔，可祖母写信给我，告诉我三叔的身世，还说这是太后娘娘的密旨，若是不杀 了三叔，那整个墨家都要受到牵连。一人之死，换取全家之活，你让我怎么选？！” 一旁的墨九如皱眉道：“看来之前左栋城的话，有九分都是真的，只是将凶手改成了自己而已。” 孤城疑惑道：“他为何要自认为凶手？” 墨九如嗤笑一声：“因为他姓左，太后也姓左，白凤翎想加深我对太后和宣武帝的怨恨，希望我能因为此事，不要帮助宣武帝，所以才逼迫左栋城，说了一个九真一假的谎言。” 孤城看向墨尘，皱眉道：“这家伙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他跟随墨将军多年，身受其教诲，没想到竟然下得去手。”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为何说一句多谢 墨九如无奈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吧。玄骧，你帮我问问他，我爹临死之前，为何说了一句多谢。” 玄骧开口询问道：“墨长玄死之前，为何向你道谢？” 墨沉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玄骧连这件事都知道。 他叹口气道：“三叔问我为何迟迟援军不到，为何要逼死他。我将事情原委，系数告知，没有隐瞒，让他死了个明明白白。他让我帮他隐瞒他的身世，希望这个秘密与他一同埋葬在黄土之下，希望我能照顾九如，让她永远做墨家的女儿，永远不要被卷入世仇之中。我对他的遗愿，系数答应。所以他说了一句‘多谢’。” 原来如 此。 看来墨长玄的死，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却也是为了报答墨家的救命之恩。 墨九如叹口气：“玄骧，我们走吧！” 她或许该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可报仇，也未必是墨长玄心中所愿。 而且墨沉……也是被人利用而已。 许是太后容不下墨长玄。 又许是墨老夫人，憎恶墨长玄抢了武安将军的名号，便借着太后的名头，杀人泄愤。 试想想，如果没有墨长玄，那么墨开山的打下的基业，必然是由墨长平来继承。 又怎么会落入外姓人之手。 具体是谁，已经不得而知了。 因为她们都已经死了。 就连墨九如自己都死 了，又何必为了往事，杀更多无奈的人。 玄骧收好乾坤玉，看了看墨沉和左栋城，略显好奇的询问：“你们两个，又为何打起来？” 墨沉咬牙道：“是他写信骗我回京，结果我回京途中，遭遇暗杀，随性侍卫，全都死了。” “我已经说了，不是我，我也是被安王……是被陛下骗回来的，你看看我现在这幅样子，我也是逃出来的啊！”左栋城极力辩解。 说到底，都是白凤翎故意让辽北大营群龙无首，给北燕有可乘之机，所以才将二人骗回京城的。 玄骧摇摇头，伸手解开二人穴道，开口道：“你们不妨留着力气，去辽北大营帮白凤 箫御敌。如今大敌当头，百姓民不聊生，你们两个身为三军统帅，竟是还在这里自相残杀，真是可笑至极。” 墨沉活动活动手腕，惊讶道：“你不杀我？你不为墨将军报仇？” 玄骧想了想回应道：“墨将军临死之前能说出一句多谢，便是没有记恨你们墨家。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枉做小人。你们好自为之吧！” 玄骧话音落下，便飞掠而去。 墨沉和左栋城对视一眼，二人也纷纷朝着北方离开。 …… 玄骧回到墨九如身边，收起油纸伞，墨九如和孤城的魂魄也随之消失。 随后他水袖一挥，三人便瞬间回到了忘川河畔。 玄骧 拿出乾坤玉，有些欢喜的说道：“多少年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玄骧拉起墨九如的手腕，开口道：“九如，我们回家！” 话音落下，玄骧便带着墨九如走上了了无桥。 孤城见状焦急的开口道：“等……等一下！你们，你们就这么回去了？” 孤城心里发慌，总觉得墨九如走了，似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墨九如看向孤城，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替王爷解毒之后，亲自送你回去。” 墨九如话音落下也不再迟疑，快步走过了无桥。 孤城伸手覆盖在面前无形的墙面上，无奈道：“可我并不想回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终于可以回家了 玄骧带着墨九如来到幽都城门口。 他拿出乾坤玉，准备将它放回去，只是放回去之前，他忍不住又看向墨九如：“九如，你想好了么？进去之后，就不能反悔了。现在去走奈何桥，你还有机会轮回转世。” 墨九如摇头道：“我要去采曼珠沙华。” 玄骧叹口气：“我可以帮你。” 墨九如笑了下：“你帮不了我。无论是成为神，还是去轮回重新做人。我都注定要与王爷阴阳两隔了。既然如此，我宁愿选择永远不要忘记他。玄骧，我走不过奈何桥的。” 玄骧皱眉看向墨九如，忽然有些生气。 “墨九如，你不仅仅想要曼珠沙华，你想恢复神力，去帮白 凤眠复仇是不是？你想帮他除掉白凤翎和白凤羽，让他重掌大权，甚至让他一举歼灭其他国家，一统江山，是不是？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你只是一心想要帮他得偿所愿。” 墨九如看向玄骧，平静的回应：“玄骧，我的死，已经给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如果能从其他事情上弥补，我为何不做？” 玄骧皱眉道：“我们在人间，是不能贸然使用神力的。你可还记得我在南兆，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畏惧阳光直射，而且贸然使用太多神力，也会招来墨雪寒书。他身上那把寒书剑，可以直接将我们劈的烟消云散。他可不是好惹的人。” 墨九如叹 口气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我当然不会为了帮王爷，利用神力去伤害普通人。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白凤翎和白凤羽践踏欺负。我不为他争权夺利，我只想保他性命。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唉！”玄骧见墨九如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劝说，而是伸出手，将乾坤玉，扔向幽都城的大门。 乾坤玉落在大门的圆环中心，随后渐渐变大，最后与那石雕的圆环，融为一体。 石雕的圆环，瞬间化作白玉一般。 而大门上的神像，也变得栩栩如生，偶尔会有一些举手投足的小动作。 整座城门，明明没有太多变化，可就是给人一种生机焕发的感觉。 玄 骧见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终于可以回家了！” 玄骧一挥水袖，轰隆隆，大门应声而开。 一些喧嚣声，瞬间从城内传出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最新款的绫罗绸缎，客官进来看看啊！” “糖葫芦，糖葫芦，大人小孩都爱吃的糖葫芦！” “肉包子，肉包子，新出炉的肉包子！” “汪汪汪！汪汪！” …… 墨九如看着眼前热闹喧嚣的长街，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 “这跟繁华的城池，也太像了，一点不像阴间。”墨九如感慨道。 玄骧笑了笑：“幽都城本就是心怀执念的人建造的，而人本就是从人间来的，此 处自然就与人间大致相同。从城内，是看不见这道门的。走吧！” 玄骧挥挥手，忘忘和那些陶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入了城门。 忘忘回头朝着玄骧挥手致意，满脸欢喜。 墨九如见状疑惑道：“他看起来年纪轻轻，到底心中有什么执念，让他如此放不下？” 玄骧叹口气道：“忘忘不是你们八荒大陆的人，他是另外一个界面的百姓。在那个界面，他是皇帝遗落民间的皇子。本来他可以去寻找自己的父皇，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却因为他在途中一时好心，救了一个小乞丐，结果被那小乞丐打死了，顶替了他的身份。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做了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得到曼珠沙华 墨九如也无奈的摇头叹气：“忘忘是个好人，好人不一定顺利，但一定有好的结果。他如果愿意去轮回，下一世，必然锦衣玉食，生活无忧无虑。” 玄骧笑了下：“你这番话，一定要说给他听。若是能劝他放下执念，走过奈何桥。那就是你的功德一件。” 墨九如点头道：“好，等我回来一定与他说，曼珠沙华在哪？” 玄骧指向路旁开口道：“随处可见。” 墨九如垂眸看过去，发现幽都城的建筑人文跟人间的城池很像。 可是植物却大有不同。 外面路旁长满小草，这幽都城的路边，都是野花。 一些她从未见 过的野花，其中便有曼珠沙华。 墨九如心下一喜，急忙朝着里面走去。 “哎……”玄骧伸手抓了她一下，却抓了个空。 其实他想让墨九如再考虑清楚，只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她已经进去了。 当墨九如踏入幽都城的一瞬间，便觉得一阵强大的力量从外界冲进她的身体。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仿佛被什么力量击中灵魂，又仿佛被什么力量充斥了四肢百骸。 她只觉得全身都无比舒畅，充满力量！ 而她身上那一身死亡时候，穿着的凤袍，也渐渐化为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雪白的留仙裙。 而她脑海中，则闪过幽都城数万年的变迁，从小小一个客栈，渐渐变成如今广袤的城池。 她似乎不仅仅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神职，也继承了她在幽都的记忆。 玄骧踏入幽都，身上的衣服，也瞬间化作纯黑色。 他看向墨九如，开口道：“在幽都城内，你就是造物主。城中人看不到你，除非你想让他们看到，便可以随时化作常人模样。” 墨九如深吸一口气，随后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我……我似乎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玄骧询问道。 墨九如继续道：“我继承了我母亲的记忆，我似乎知道，我该怎么做 。” 墨九如伸出手，路旁的一朵曼珠沙华，立刻飞入她掌心。 玄骧挑眉：“原来如此，看来，我也不需要再教你什么了。” 墨九如看向玄骧，皱眉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 墨九如想了想开口道：“平静，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平静。似乎之前的担心，变得没那么担心。眼前得偿所愿的喜悦，也变得没那么喜悦了。” 玄骧明白了，因为墨九如成为了新的守护神，所以她渐渐失去了七情六欲。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吧。 若是没有孤城那一滴情人泪 ，玄骧不会在意墨九如的变化。 可正因为有那一滴眼泪，让玄骧有些担忧墨九如的变化。 他开口道：“成为冥界的神，便意味着你会渐渐失去人类的情感。九如，在你没有变得麻木之前，做你想做的事吧。” 墨九如看向玄骧，觉得难以置信。 她分明没有失去记忆，可为什么感情上，竟是没有那么担心白凤眠了呢？ 墨九如摇摇头，略显难受的开口道：“我们立刻回去！” 玄骧没有拒绝，只是这一次，二人并未带上，孤城，而是直接回到了京城。 当他们站在城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白凤眠举剑，砍向城门。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这就是十三不忘 轰隆！咔嚓！ 厚重的城门，还真的就被白凤眠一剑劈开一道裂痕。 墨九如惊讶道：“奇怪，王爷怎么恢复内功了？他之前明明已经被白凤翎吸走了所有武功啊！” 玄骧猜测着：“会不会他已经想到办法，解开灵犀引了？” 墨九如仔细想了想：“从我离开到今日，也不过就七七四十九天，这么短的时间，他如何能想到办法？倘若真的能，那过去早就用了，何苦拖延至今？” 玄骧也觉得墨九如的话有道理。 他开口说道：“虽然他武功恢复了，不过眼下的情况，他只有那么几个帮手，白凤翎手下这么多兵，他几乎没有胜算 。你要帮他么？” 墨九如苦涩一笑道：“玄骧，你不必诸多试探，我说过不插手争权夺利的事儿，就一定不会插手。我只想保住王爷性命而已。既然王爷已经恢复武功了，那他一定能从千军万马中脱身，我们先回楚王府取另外十二种草药。” 玄骧点点头，伸手扣住墨九如的肩膀，脚尖一点，飞掠而去。 二人在人间没办法瞬行千里，却也轻功过人。 众人只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连影子都没看清，二人便已经消失了。 不消片刻，二人便回到了空荡的楚王府。 墨九如轻车熟路的在楚王府的冰窖里，拿出另外十二种 草药。 随后她将东西递给玄骧，开口询问道：“现在凑齐了，要如何使用？” 玄骧水袖一挥，所有草药尽数收入囊中。 片刻后他缓缓张开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颗莹白色的丹药。 丹药仿若珍珠一般，熠熠生辉。 “这就是十三不忘？”墨九如有些欢喜。 玄骧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十三不忘，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墨九如看向玄骧，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玄骧继续道：“都说十三不忘可以解百毒，可你别忘了，千百年来，从未有人集齐过十三不忘。换言之，并未有人真的用它去解过什么毒，就更别提 解灵犀引了。所以……我们只能尽力一试，事成与否，无法确定。” 墨九如微微皱眉，心知玄骧说的是对的。 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幽都城，又怎么可能拿到曼珠沙华呢？ 既然拿不到曼珠沙华，自然也就凑不齐十三不忘了。 墨九如开口道：“无妨，我们尽力一试，左右王爷已经恢复武功了，说不定，他真的找到化解的方法了呢？你现在就去送给王爷。” 玄骧挑眉：“我？你不去？” 墨九如微微垂眸，心情有些复杂。 “我不是不去，我是不敢去。王爷已经尝试过一次死别了，难道还要再让他尝试一次生离的痛苦么？ ” “唉！你说的也对，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给予希望。”玄骧挥了挥手，墨九如的身体化作半透明的模样。 墨九如垂眸看了看自己，开口道：“你怎么把我变成灵魂了。” 玄骧回应道：“一起去吧，如此这般，他看不见你，可你总能看到他是否安好！” 玄骧话音落下，便撑起油纸伞，让墨九如走在伞下，一同离开了楚王府。 而与此同时，白凤眠三剑劈开了城门，竟是真的冲进来了！ 砰！轰隆！ 城门一声巨响，瞬间四分五裂，把门内那些抵住木桩的侍卫，全数震飞。 众人飞出数十步，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砍瓜切菜 郁离和霍霆之他们见此状，都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霍霆之忍不住开口道：“王爷的内功，真是与日俱增啊！” 顾开继也震惊道：“是啊，这比在南兆的时候，内功精进了不止数倍啊！” 岳嵘也蹙眉道：“是不是那把剑的威力？这……有点匪夷所思。” 郁离接话道：“根本不像常人！” 没错，白凤眠此刻表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过于恐怖了。 城门轰然倒地，一阵尘硝过后，白凤眠提着凤鸣剑，缓步踏入京城。 四大城防驻军统领，带着手下站在城内，紧张而戒备的看着眼前人。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和楚王还是并肩 作战的战友，这才短短几日，怎么就兵戎相见了？ 白凤眠抬眸看向那四人，平静的开口道：“看到你们没有因为本王，而被牵连，本王很高兴。今日之事，乃是我与白凤翎的私仇。只要不挡我的路，我绝不会滥杀无辜。” 白凤眠挽了一个剑花，朝着地面横扫一剑。 唰拉一下，青石板地面，竟是被他轻易划出一道沟壑。 如此削铁如泥的神兵，如此深不可测的内功。 这些城防驻军，怎么可能是白凤眠的对手？ 四位统领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开口道：“楚王殿下，你为何要杀陛下啊！弑父杀君，为天地所不容啊！” 是啊，弑 父杀君，这是令众人都无法接受的恶行。 白凤眠不愿多做解释，只是平静而冷漠的开口道：“如果不想让开，那就……动手吧！” 白凤眠提剑冲向前方，瞬间陷入混战。 整条宽阔的街道，挤满了城防驻军。 白凤眠挥剑拼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身后的郁离四人，背对着白凤眠，边打边退。 一行五人仿佛身陷汪阳的扁舟，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 而这骇浪的尽头，就是白凤眠要斩杀的仇敌。 即便是人数悬殊，可白凤眠一行人毫无败势。 反倒是那些城防驻军，不堪一击。 手下将士看向自己的统领，开口 道：“将军，咱们打不过楚王啊，你看他一招下来，剑气逼人，瞬间就能掀翻我们几十人。这跟砍瓜切菜，有何区别？” 那统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应道：“还是有区别的，众人虽然受伤，都伤在胳膊腿上，没有伤及要害，楚王摆明了不想杀人。” 手下将士咽了咽唾沫，有些无奈道：“楚王处处手下留情，咱们就更打不过了，你瞧瞧那边，已经有人放下兵器了。” 那统领不知该说什么好。 倘若白凤眠在剑下留他一条小命，他也不敢继续纠缠啊！ 这都是人之常情。 就在这统领思忖着，要不要让手下人停手的时候，忽 然远处传来了轻宵的声音。 “长公主有令，务必将叛臣贼子白凤眠当街斩杀！谁敢退后半步，以欺君之罪论处，诛杀九族！” 什么？诛杀九族？ 那这些将士，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死在白凤眠手上，也就只死他们一个。 可若死在长公主手上，就要死他们全家了啊！ 众人不在迟疑，立刻朝着白凤眠一行人，全力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轻宵也立刻飞身而起，踩着众人头顶，一路飞掠到战场中间 。 “白凤眠，把凤鸣剑还回来！”轻宵举剑刺向白凤眠。 白凤眠见状当即飞身而起，踩在众将士的头顶与轻宵缠斗起来。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手起剑落 轻宵武功不俗，可在白凤眠面前，还是不够看。 二人对决，还没走出十招，轻宵便被白凤眠一剑穿胸。 竟是就这么死了？ 轻宵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一边吐血，一边质问：“怎么……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短短一个来月，白凤眠的武功怎么能精进到如此程度，竟是让他十招都扛不住。 白凤眠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其他人可以不杀，长公主的人，决不能留！ 白凤眠一个闪身向前，凤鸣剑直接穿透了轻宵的胸口，从背后射出。 整个剑身依旧熠熠生辉，连一点血肉都没有沾染。 轻宵重重摔在地上，不多时就被那 些步步后退的城防驻军，踩在了脚下。 眼看白凤眠已经追到近前了，前面背着白凤翎疾驰的凌霄，开口大喊道：“把宫门关上，关上！” 沉重的宫门，无论开合，都需要颇费工夫。 凌霄打算自己冲进皇宫之后，让侍卫关闭宫门。 然而那些侍卫见凌霄还没跑进来，又不敢贸然行动。 凌霄急切的大喊道：“弓弩手，放箭！” 周围阁楼上的弓弩手，都迟疑不定。 放箭容易，可下面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人啊。 弩箭不长眼，白凤眠的速度又这么快。 若是真的万箭齐发，岂不是要伤及自己的同袍？ 凌霄见众人没有动作 ，怒声道：“你们要抗旨吗？放箭！” 弓弩手无奈，只能举起弩箭，指向白凤眠。 然而白凤眠此刻犹如一道银色闪电，几剑挥下，便开辟出一条血路。 凌霄感觉身后危及逼近，急忙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背后的白凤翎。 唰拉一下！ 一道剑气从凌霄的右侧腰间，斜砍至左侧额头。 凌霄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凤眠。 这一箭没有立刻取了他的性命，却也让他瞬间失去了一战之力。 凌霄感觉自己的血液渐渐流失，手上也没了力气。 砰! 凌霄松开了手，白凤翎摔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 身后侍卫急忙上前，将白凤翎往后拖。 白凤眠缓步走向凌霄，用长剑轻轻一拨，凌霄便轰然倒地，让开了一条路。 而他则提着凤鸣剑，步步逼近正在被拖走的白凤翎。 那些侍卫个个惊恐万分，却也都明白，他们不是白凤眠的对手。 此时此刻，他们进退维谷。 不敢阻拦白凤眠靠近，又不敢撒开手，放白凤翎自生自灭。 只能这么拖着他，步步后退，靠近宫门口。 然而他们的速度，又怎能比得上盛怒中的白凤眠。 眨眼间白凤眠便来到众人面前。 他举起凤鸣剑，指向白凤翎。 却发现白凤翎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 白凤眠没有迟疑，手起剑落，刺入白凤翎大腿。 “啊！”一声惨叫之后，白凤翎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陛下！”众人惊呼。 “住手！”是长公主的声音，从宫门内传出来。 白凤眠抬头看过去，便见到一口漆黑的棺木率先被抬了出来。 他瞳孔一缩，瞬间猜到棺木里是何人。 长公主步履缓慢的走出来。 白凤眠看到她苍老的样子，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长公主指向棺木开口道：“白凤眠，这棺材上面涂满了桐油，你再碰景安一下，本宫立刻命人放火，让墨九如，死无全尸！” “你敢？！”白凤眠举剑指向长公主。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灵犀引 长公主从太监手上抢过一个火把，反驳道：“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混乱的打斗，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城里城外，站满了城防驻军。 明明人多势众，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郁离和顾开继他们，此刻也来到了白凤眠身边，与他共同面对白凤翎和长公主。 眼看白凤眠没有进一步举动，那些侍卫急忙又想拖动白凤翎。 可白凤眠却忽然用长剑指向他们：“不想死的，就滚开！” “把陛下带回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陛下带回来！轻宵，凌霄！”长公主大声呼唤着，却无人回应。 白凤眠冷声道：“不用再喊了，对你死心塌地的人，都死 了！” 长公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这万人城防驻军，怎么就拦不住一个废了的白凤眠呢？ 半躺在地上的白凤翎此刻也清醒过来。 他看向长公主，开口道：“皇姐，是……是灵犀引。他吸走了我所有内功。” “灵犀引？”长公主震惊的看向白凤眠：“你会使用灵犀引？这不可能！灵犀引的受益人是景安，你怎么可能夺走他的内功。” 白凤眠平静的回应：“你根本不知道灵犀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长公主有些紧张的质问。 然而白凤眠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他举起凤鸣剑，开口道：“想知道什么意思，就去问轩辕家的祖先吧。而 我，可以送你们下去见他！” “你别动！”长公主将火把靠近棺木，成功的让白凤眠不敢进一步行动。 她咬牙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灵犀引是什么东西，你弑父杀君，残害兄长，谋朝篡位，为天下人所不容。今日就算是本宫死在这，也一定要铲除你这个孽障！” 长公主话音落下，便将火把递给身边人，随后拿出匕首，唰拉一下，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啊！ 众人哗然！ 坐在地上的白凤翎，转头看向长公主，艰难的说道：“不要，不要！皇姐，不要再驱动灵犀引了！” 上一次的破釜沉舟，已经让长公主受到反噬了。 白凤翎担心这一次再 驱动灵犀引，会让长公主当场暴毙。 然而长公主哪里会听他的劝阻。 他们已经千辛万苦的，走到这一步了。 他们明明已经赢了，又岂能转胜为败？ 唰拉一下，长公主的鲜血从手腕奔涌而出。 然而那些血却并未落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众人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只见长公主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个奇怪的图腾。 她口中念念有词，那图腾渐渐放大，忽然化作一张大网，直接将白凤翎扣在网中。 而那张以血编织的网，在碰到白凤翎的时候，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白凤眠当即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那种感觉，跟过去数十 载一样，疼的他全身僵硬。 眼看白凤眠身形摇晃，郁离急忙上前询问：“王爷，你怎么样？” 不等白凤眠回答，众人就看到白凤眠体内的真气，化作一道道白色絮状的烟雾，朝着白凤翎体内涌入。 “这……这是啥啊？”顾开继震惊的询问着。 一旁的霍霆之开口道：“灵犀引？刚刚长公主不是说了，这叫灵犀引？” 岳嵘皱眉道：“原来白凤眠体内中的毒，就是长公主和安王下的。目的就是用这种毒，来偷走白凤眠的武功修为。真是卑鄙无耻！” 什么？楚王的毒，是长公主下的？ 东陵的将士们，还有站在宫门内侧的百官们，无不为这个消息，感到愕然。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为什么不吃药 “唔！”白凤眠捂着胸口，砰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若不是有凤鸣剑支撑，他根本连跪都跪不住。 “王爷！”郁离紧张的想要帮白凤眠压制散发的内功，可她根本做不到。 一旁的岳嵘见状开口道：“我们一起试试！” 四个人为上前，想一同为白凤眠压制散功。 然而长公主却冷笑道：“别费力气了！白凤眠，在景安面前，你永远都要跪地求饶！” 长公主用力催动灵犀引，她的头发迅速脱落，皮肤迅速干枯，整个人从一个老人家，仿佛要变成一具干尸，令人只看一眼吗，便不寒而栗。 白凤翎见状痛苦的朝着长公主爬 过去：“不要，不要，皇姐，不要！收手吧，皇姐停下来啊！我不要你因为我而死啊！” 长公主不为所动，白凤翎无力阻拦，而白凤眠则是无力反抗。 “怎么办啊？你们快想想办法啊！王爷脸色越来越差了！”顾开继急的直跳脚。 就在此时，一道玄色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白凤眠身边。 郁离惊讶道：“玄骧？！” 玄骧？他不是走了么？ 白凤眠艰难的转头看向他。 玄骧也没啰嗦，蹲下身，摊开掌心，开口道：“服下它。” “这是……这是什么？”白凤眠询问道。 “十三不忘！”玄骧回应道。 郁离和岳 嵘齐声惊呼道：“十三不忘？” 郁离惊喜道：“那王爷的灵犀引，不是可以化解了？王爷，快服下，还等什么？！” 此话一出，白凤翎和长公主都面露紧张。 谁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十三不忘。 倘若让白凤眠化解了灵犀引，那她们岂不是再无胜算了？ 然而就在二人惊恐万分，以为会败的时候，白凤眠竟是伸手，将玄骧的手拨开了。 众人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 玄骧皱眉道：“你不信我？！” 站在不远处的墨九如都要急疯了。 这白凤眠怎么不吃药呢？吃了就可以反败为胜了啊！ “王爷，你相信玄 骧啊，快吃啊！”墨九如心中催促着。 白凤眠撑着凤鸣剑，艰难的站起身。 他一边右手持剑，将长剑搭在左手腕上，一边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十三不忘，化解不了灵犀引。灵犀引，从来就不是一种毒！” 什么？灵犀引不是毒？ 十三不忘不能化解？ 那……那他们费尽心思，岂不是白忙一场？ 还不等众人从白凤眠的话中回过神来，便看到白凤眠，唰拉一下，用凤鸣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王……”墨九如一声惊呼，险些就要从暗处走出来。 然而这一句话还没能喊出， 她便被人点了穴道。 一瞬间墨九如变得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就在她疑惑于，此时此刻，什么人还能对她动手的时候，看到了寒书走到她面前来。 墨九如已经知道寒书是什么人了，此时不免有些心虚。 寒书倒是一脸平静，只是对着墨九如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面，更加不要出声。 墨九如点头应下，寒书便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众人再次看向白凤眠，便见他如同长公主一样，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同样在空中画出一个图腾。 与长公主有所不同的是，他的画的所有图案，都是相反的。 与长公主画的图案，刚好是镜像。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灵犀引不是毒 长公主惊讶道：“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驱动灵犀引？” 白凤眠将图腾覆盖在自己身上，那些被吸走的内功，迅速被吸了回来。 长公主见状，再次给了自己一刀，不要命一般的放血。 强大的真气在白凤眠和白凤翎之间来回拉扯，二人互相争夺。 然而长公主是油尽灯枯之像。 白凤眠却状态越来越好。 白凤眠冷漠的开口道：“你不应该问，我怎么会驱动灵犀引，你应该问的是，我到底是什么人。” 长公主和白凤翎齐齐瞪大眼睛。 二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只有灵族的人才能驱动灵犀引，这白凤眠……白凤眠是什么 人？ 难道白凤眠是灵族人？ “你……你到底是谁？”白凤翎惊恐的质问。 白凤眠深吸一口气，冷漠的回应道：“灵犀引，从来就不是一种毒，他是灵族人，用来传承修为的秘法。灵族族长，以自己全身血液，来淬炼一颗灵犀引丹药，用生命的代价，将一生所学，传承给服下丹药的灵族人。如此代代相传，灵族才会那么强大。你们姐弟二人，为了一己私欲，将灵犀引用在普通人身上，只会让他们惨死。根本无法获取他们的修为。” “普通人会死，难道……难道也是灵族人？”白凤翎觉得难以置信。 白凤眠的父亲是宣武帝，母亲 是静妃，他怎么可能是灵族人？ 白凤眠冷声道：“没错，我是中辕国太子轩辕澈的儿子，我叫……轩辕战！” 轩……轩辕战？ 众人，大惊失色！ 所有人都满脸愕然。 白凤眠继续道：“灵犀引无法化解，可只要我比你服下更多的灵犀引，比你吸纳更多灵族血液，便可以轻而易举抢回我的内功。” 说到这里，白凤眠看向长公主，继续道：“这么多年来，你损失了太多气血。如今跟我拼命，你拼得过吗？！” 白凤眠又划了自己一剑，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然而那些血没有落在地上，反而进入融入白凤眠所绘制的图腾里。 而图腾又犹如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在内。 白凤翎瞬间感觉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唰的一下，所有内功和体力，都被白凤眠尽数吸走。 他留都留不住！ “噗！” 长公主吐出一大口鲜血，摔倒在地上！ “皇姐，皇姐！”白凤翎艰难的朝着长公主爬过去，姐弟二人紧紧攥住彼此的手。 长公主泪流满面的说道：“原来不是那些皇子运气不好，原来是因为白凤眠，本就是灵族人。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枉我们自诩为灵族后裔。可实际上，我们根本算不得真真正正的灵族人。他……才是灵族的遗孤。” “皇姐， 皇姐，你别说了，别说了！”白凤翎努力去擦长公主嘴角流出的鲜血，却怎么都擦不净。 白凤翎看向白凤眠，开口道：“景行，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不要杀皇姐，不要杀她，你杀我，你杀了我吧！” “不！”长公主打断白凤翎的话，咬牙道：“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灵犀引是我骗你服下的！太后和皇后，是我为了报杀母之仇烧死的，父皇也是我用灵犀引控制了白凤眠，刺杀的！就连墨九如都是死在我手上！一切都是我做的！白凤眠，你杀了我吧！我作恶多端，不为自己辩解。可这一切都与景安无关！他毫不知情！”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有人救长公主？ 长公主承认了所有罪责，也将宣武帝的死揽在身上。 她希望自己这般坦白，可以换取白凤眠一丝怜悯之心。 至少……至少给白凤翎留一条活路。 然而白凤眠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墨九如死在他们的算计中。 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认错，就能换取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后面，都要跟着一句没关系的！ 白凤眠面容冷冽，提着凤鸣剑，缓步朝着姐弟二人走去。 而那些侍卫也纷纷让开路，没有人敢阻拦半分。 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究竟应该帮谁。 长公主和当今陛下，谋害了 先帝？ 楚王殿下，又不是先帝血脉？ 情况过于混乱复杂，众人只能一旁观望。 白凤眠提着长剑来到二人面前，冷漠的开口道：“大哥，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倘若九如没死，我可以原谅一切。可九如已经死了……” 换言之，他不会放过这姐弟二人。 白凤眠举起凤鸣剑，呼吸间就要砍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出现，手臂一挥，便将白凤眠推开三步开外。 若不是顾开继和霍霆之在他身后扶了一把，白凤眠险些摔倒。 什么人这么厉害？ 竟然能如此轻易将他击退？ 白凤眠定睛一看，便 见到蹲在地上，神情紧张的莫再问。 “莫再问？！”白凤眠皱眉看着他。 暗处的墨九如也紧张起来，这白凤眠已经要赢了，莫再问这个时候出手，这不是坏了白凤眠的事么？ 墨九如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墨雪寒书，按住了肩膀。 寒书微微摇头道：“放心。” 墨九如抿了抿嘴，也知道自己出现，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能忍住担忧，静静的站在一旁。 莫再问伸出手，去拨弄长公主头上的零碎的头发。 长公主别开脸，努力往白凤翎怀里躲藏。 她不想让莫再问看到她这副模样。 莫再问苦涩一笑道：“我只 走了一年而已，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让人看着，没来由的心疼。”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走！你走啊！白凤眠，你杀了我，你快来杀了我！” 被莫再问见到她这副模样，长公主觉得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宁愿刚刚就死了。 莫再问看向她，询问道：“做了这么多事，如今落得这副下场，你可曾后悔？” 长公主冷笑一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怎么？想听我忏悔？告诉你，我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未必是对的，可我从不曾后悔。我本就十恶不赦，用不着你来渡化！” 说到这里，长公主看向 抱着她的白凤翎，哽咽道：“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保护好景安。景安，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的错！” 白凤翎泪如雨下，连连摇头。 莫再问皱眉道：“时至今日，你们都已经没有活路了，难道你心中，就没有半点愧疚和悔悟么？你们姐弟二人固然可怜，可那些被你害死的皇子，又何其无辜？还有景行，他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信任你们，因为他武功卓绝，所以就注定要成为你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么？” “少废话，要啥就杀！”长公主侧过头，倔强的不肯多看莫再问一眼。 白凤眠见状走过来：“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急报！急报！ 白凤眠刺向长公主，忽然伸出两只手，攥住的长剑。 一个是白凤翎，另外一个，竟然是莫再问的。 有所不同的是，白凤翎掌心瞬间被凤鸣剑划破，鲜血顺着长剑滴落。 而莫再问的手毫发无伤。 白凤眠没理会白凤翎，而是看向莫再问：“你要阻拦我？” 莫再问松开长剑，站起身，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要阻拦你，我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一件事？”白凤眠疑惑的看向莫再问。 莫再问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越过白凤眠的肩膀，看向城门的方向。 就在此时，一个传信的驿兵，单人单骑策马冲进城门。 他一边飞驰而来，一边开口大喊：“急报！急报！快 让开，辽北大营急报！让开，让开！” 辽北大营？与战事相关？ 白凤眠几乎是下意识收回的长剑，转头看向来人。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那驿兵还不知城内发生什么，可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人和马来到白凤眠近前，几乎一同倒下，重重摔在地上。 霍霆之和顾开继见状，急忙将那驿兵从马背上拖下来。 那驿兵连跪的力气都没有，他艰难的从怀中掏出竹筒，开口说到：“急……急报！西凉国增兵北燕，在浮梁山脉设伏，燕王率领辽北大营的将士，身陷浮梁山脉，全军覆没，至今尚无一人脱困。求陛下立刻派兵……增……增援！” “什么？！”顾开继一声惊呼，急忙从 驿兵手上抢过竹筒。 他急切的拆开竹筒，发现里面是一封写在衣服碎片上的血书。 他将东西递给白凤眠。 白凤眠垂眸一看，瞬间瞳孔一缩：“是景明的字！” 霍霆之紧张道：“十三殿下写了什么？” 白凤眠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后咬牙道：“辽北大营群龙无首，手下三十六副将，有十七人投靠了北燕，北燕外有西凉增援，内有那十七人做内应，将景明和大部分兵力，困于浮梁山。” 白凤眠看了一眼落款日期，咬牙道：“这是十三天前书写的，如今……” 白凤眠急忙看向那小兵急切的询问道：“这封信你是从何得来的？”既然人被困了，又怎么能轻易送出书信？ 然而 那个小兵已经没办法给他回应了。 岳嵘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随后摇头道：“王爷，他累死了。” 不仅仅是这驿兵累死了，就连他骑的马，也累死了！ 众人瞬间一阵难受，如鲠在喉。 白凤眠紧紧攥着那封血书，心中万分纠结。 报仇固然痛快，可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杀了白凤翎，谁又能在京城主持大局？ 无人主持大局，他又怎么能增兵北上，去救东陵百姓，去救辽北大营，去救他的弟弟白凤箫啊！ 到底该怎么办…… 国仇，家恨！ 他到底要怎么选？ “楚王殿下！”一个老臣的声音响起。 白凤眠看向宫门内，发现是定远侯赵霆渊。 这是朝中 唯一的三朝元老了。 赵霆渊走出来，忽然跪在了白凤眠的面前，他红着眼眶开口道：“求楚王殿下，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为东陵百姓，驱逐强敌。求楚王殿下，救万民与水火啊！” 一人发声，瞬间引起众人共鸣。 躲在宫门内的文武百官，一个个走出来，跪在白凤眠面前。 “求王爷庇佑苍生！” “求楚王殿下救救东陵的百姓吧！” “北燕狼子野心，所到城池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啊！如今只有楚王殿下，才能救万民苍生啊！” “求求王爷！求求王爷增兵北上啊！” …… 砰砰砰！众人的磕头声，响彻整个京城，仿佛比刚刚的打斗声，更为喧嚣！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最伟大的人 站在暗处的柳如言，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的开口道：“你们人类真是不要脸，刚刚对白凤眠喊打喊杀，弄得他一身伤。现在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又求人家出手相救。难怪人类世界整天打个没完没了，都是自私换来的天地报应。” 你们人类？ 墨九如侧眸看了一眼柳如言，却也没接话。 墨雪寒书见状，询问墨九如：“白凤眠如今进退两难，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墨九如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寒书为什么会问她。 柳如言见状开口道：“肯定选报仇啊！他又不是东陵的皇子，东陵死活，与他何干？他是中辕国太子的遗孤，当年中辕国覆 灭，乃是四国合力。如今四国乱成一团，打得越凶，他应该越高兴才对！最好四国都灭了，中辕国就可以复辟了不是吗？”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片刻后，她开口道：“王爷他……心怀天下！” “哦？所以你觉得他不会选择杀了白凤翎，自己做皇帝，而是会选择先去救人？”寒书饶有兴致的看向墨九如。 墨九如平静的回应道：“在这个世界上，皇帝不是最伟大人，皇帝，只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战。” “那你认为，最伟大的，是什么人？”寒书继续询问。 墨九如看向白凤眠，目光和语气一样坚定：“英雄！英雄，是为人民而战！” 此话一出，墨 雪寒书和柳如言都微微一怔。 似是被墨九如的话，所震撼，又似是更加期待看到白凤眠的选择。 众人再次看向白凤眠，便见他提着剑，继续朝着宫门口走近。 文武百官跪在那，额头紧贴地面，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再苦求。 莫再问见白凤眠步步逼近，也没有出手，反而侧身，让开了路。 白凤翎抱着长公主坐在地上，紧张的看着白凤眠，却也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 然而白凤眠在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竟是没有停留半步。 他越过那姐弟二人，径直来到了棺木旁边。 重达百斤的棺材盖，被他轻轻松松的推开了。 白凤眠垂眸看向里 面的墨九如。 她明明已经死了，可尸体还是栩栩如生，看得出来，这是经过精心保存的。 可再精心又有什么用？ 人已经回不来了。 白凤眠朝着棺材里的墨九如伸出手，心中暗道：“九如，你能听死者遗言，为愿者陈情。那你能不能将这种能力，借给我一次。让我听听，你最后说了什么？” 白凤眠伸手摸向墨九如的脸颊。 本以为什么都听不见，可白凤眠在触碰到墨九如的一瞬间，分明脑海中就响起了墨九如的声音。 “王爷，你是我的英雄！是天下百姓的英雄！” “九如？！”白凤眠一声惊呼，引得众人纷纷看向他。 他急切的再 次触碰墨九如脸颊，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难道……只是幻觉么？ 白凤眠双目赤红，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拉起墨九如的手，哽咽道：“好！我听你的，做你的英雄，做天下百姓的英雄！” 白凤眠推动棺材盖，将它盖好。 随后他走到白凤翎和长公主面前，举剑指向白凤翎。 “白凤翎，你听好了，我不是为你而战，你不配做我的君王！可你若励精图治，尚可不用辜负天下百姓的信任！” 白凤眠话音落下，便朝着崇政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六部尚书，神武军，神策军，龙武军，龙骑军，归德将军，宁远将军，骠骑将军……随本王，前朝议政！”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你后不后悔 白凤眠阔步离去，身后他点名的官员急忙跑步跟上。 其他没有被点名的官员，想了想也跟在了身后。 四大城防驻军全都列阵等在宫门外。 宫门口瞬间就空荡了下来。 甚至连长公主带来的那些宫女太监，都追随着白凤眠的脚步跑进去了。 白凤翎见此状，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终究是败了，败的不是权谋和实力。 败的是，大失人心。 哪怕白凤眠与白家毫无关系，都不妨碍众人追随。 他输的，太彻底了。 莫再问再次蹲下身，看向长公主，开口询问道：“现在，你后悔了么？” 长公主如鲠在喉，根本无法回应。 不过她已经快死了，说什么，都无甚用处了。 长公主伸出手，摸向头上的凤钗，将它缓缓拿下。 随后递向莫再问。 莫再问伸手去接，长公主将凤钗放在他掌心里，形如枯槁的双手，紧紧攥着莫再问的手。 长公主开口道：“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莫再问没有拒绝，直接点头。 长公主艰难的坐直一点身子，随后问道：“你……喜欢我么？” 莫再问微微一怔，沉默少许之后，回应道：“我愿……称之为爱。” 爱？ 长公主泪水决堤，双目赤红。 她苦笑一下，继续追问：“说说， 你爱我什么？” “爱你不畏强权，爱你忍辱负重，爱你足智多谋，爱你明明可以过得一生锦绣，却一心只为自己弟弟筹谋。在旁人看，你是自私的，在景安眼里，你是伟大的。我愿意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你的一生。” 莫再问语调温柔，语气坚定。 长公主哭的愈发厉害，她哽咽着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竟是也有值得被爱之处。莫再问，倘若没有遇到你，我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可惜，可造化弄人。若是能重来一次，我希望可以抱着景安，躲在御膳房的炉灶下，等你来营救。那样的话，你可以带我们冲出皇宫的牢笼，放下心中 的枷锁，带我们去看看外面的花，外面的雨，外面的四季如春，人心……向善。” “皇姐！呜呜呜！”白凤翎哭的泣不成声。 长公主紧紧攥着莫再问的手，缓缓闭上眼道：“你真的爱我，是不是？不要骗我。” 莫再问哽咽道：“没错，我爱你，世人皆恨你，我也爱……” 噗呲！ 莫再问的一句话还没说完，长公主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拉着他的手，将他手上的凤钗，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皇姐！”白凤翎震惊的咆哮！ 莫再问也僵在原地：“为什么！为什么？白凤羽！白凤羽！” 长公主嘴角不停涌出鲜血，根本无法回答 莫再问的问题。 她再次用力推开莫再问，发钗顺势拔出，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 长公主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发现自己干枯的手掌，竟然渐渐恢复了弹性。 她那一头白发，也重新变得乌黑。 长公主笑了笑，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你果然没骗我！” “为什么要这样！”莫再问拉起长公主的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性命，来证明他的话。 长公主继续道：“灵犀引不是无解，只是需要爱我之人，亲手杀我，那我淬炼的灵犀引，就会立刻化解。再问，我承认，我后悔了，这是我唯一能弥补过失的方法……抱歉，让你亲手杀了我。”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白凤翎站起来了 莫再问脑海中瞬间闪过墨雪寒书说过的话“她身上有七世恶业，必定不得善终，她抢的东西，竹篮打水，她护的东西，握指流沙，她想保护的人都会因她而死，她心里珍爱的人会亲手杀她。” 这就是宿命难为么？ 莫再问心中痛苦不已，哽咽的说不出话。 长公主转头看向白凤翎，朝着他伸出手。 白凤翎急忙拉住长公主的手，长公主却将他的掌心展开，仔细端详。 片刻后，她释然的笑了下：“果然如此。” “什么？什么如此？皇姐，你别说话，别说话，太医，太医！”白凤翎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长公主点了 点他的掌心，开口道：“字，没有了……景安，你可以站起来了。所有罪责，我一人来赎，从今往后，你必然……春景常安！” 长公主说完最后一句话，便重重垂下头，彻底没有了气息。 “皇姐！皇姐！不要，我不要！什么都不要，你不要死，不要死！”白凤翎情绪失控，痛哭不已。 站在不远处的玄骧叹口气：“没想到灵犀引竟然要这样化解。” 郁离蹙眉道：“那王爷以后，是不是都没事了？” 岳嵘点点头：“应该是吧，我们进宫去看看。” 顾开继疑惑道：“我们进宫去干啥，王爷不是在跟群臣商议北部战事 ？” 岳嵘皱眉道：“西凉增兵北燕，对于东陵来说，等同于灭顶之灾。王爷应该会需要南兆兵力的帮忙。” 霍霆之点头道：“没错，还有南洋水师，走，我们进宫！” 一行人快速朝着崇政殿走去，而玄骧也闪身离去，回到了墨九如身边。 莫再问垂眸看向那姐弟二人，想了想，伸手去抱长公主的身体，却被白凤翎推开了。 白凤翎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动作缓慢而生疏的，站了起来。 众人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公主临终之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真正将白凤翎捆绑在轮椅上的，从来就不是皇后设计的坠马， 也不是他为了忍辱偷生而拒绝医治。 反而是白凤羽给他用在身上的灵犀引。 因为他不是纯正的灵族血统，才会得到这样的反噬。 药师塔给的提示，便是让他放下执念，放下灵犀引带来的能力。 白凤翎站在原地，苦涩的笑着。 皇姐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让他能重新站起来。 如今他站起来了，代价确实，让皇姐付出了生命。 她再也看不到了…… 白凤翎蹲下身，将长公主打横抱起，朝着凤仪宫走去。 众人目送白凤翎离去，不知他要去哪，只觉得他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 玄骧回到墨九如身边 ，看到寒书和柳如言也站在这，竟是并不感觉意外。 他撇撇嘴道：“不用来看着我们，我知道该怎么做。” 墨雪寒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未接话，而是看向神情悲戚的莫再问。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莫再问低着头，询问道：“师公，你是不是，早知会如此？” “是。”寒书平静的回应。 莫再问抬头看向他，继续道：“那师公能不能告诉我，这是第几次了？” 寒书微微一怔，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尴尬。 莫再问皱眉道：“果然不是第一次。” “什么不是第一次了？”玄骧有点好奇。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该回去了 寒书却不欲多做解释，直接挥一挥衣袖，带走了莫再问和柳如言。 人不见了，还不忘提醒玄骧和墨九如：“不要再离开幽都，下一次，老夫不会再手下留情！” 玄骧翻了个白眼，不服气，但是无可奈何。 他转头看向呆呆站在那的墨九如，开口道：“我们该回去了。” 墨九如想了想说道：“我能看自己下葬么？” 她看到那些太监，将她的棺椁又抬回去了，想来是白凤眠吩咐的，改日出殡。 玄骧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奇怪，哪有人喜欢看自己下葬的？ 想想多半是她舍不得白凤眠吧。 玄骧叹口气道：“可以，但是 ……也不能耽误太久了，你别忘了，孤城还在忘川河畔等你去救他呢。” 墨九如点点头道：“我知道，就再等这一次，看到我入土为安，看到王爷领兵出征，我便与你回幽都！” “好！” —— 北部战事告急，白凤箫生死不明，白凤眠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几乎是瞬间便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开始紧锣密鼓的商议对敌策略。 如今西北两国合力，兵力远远大于东陵。 想要解浮梁山围困，必须要先分解他们的兵力。 简而言之，围魏救赵，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白凤眠吩咐岳嵘、顾开继和霍霆之，立刻折 返南部。 从南兆起兵，去滋扰西凉。 西凉不想将战事引入自己的国土，必然会撤兵回防。 到时候便可打破西北两国合力的局面。 而白凤眠则会亲自率领东陵所有将士，举全国之力，发兵北上。 南洋水师也会走水陆北上，与他在浮梁山附近汇合。 郁离看着白凤眠忙碌的模样，又看了看回到凤仪宫的白凤翎。 思来想去，她决定出宫了。 因为在她看来，倘若墨九如还活着，此刻也必然不希望，东陵再生内乱。 既然长公主已死，事情，就此作罢吧！ 郁离离开的时候，刚好玄骧和墨九如要进宫。 只是 墨九如是灵魂状态，站在玄骧伞下，郁离看不到他。 墨九如见状急忙道：“玄骧，你快告诉她，去找孤城，等她抵达的时候，孤城一定复活了。” 玄骧点点头，没有拒绝。 “郁离！”玄骧唤住她。 郁离走向玄骧，略有疑惑：“你还没走？” 玄骧笑了下：“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你在下面看到小姐了？”郁离有些激动。 “下面？”玄骧有些疑惑，不明白郁离怎么会知道他能去下面。 郁离继续道：“你曾经说过，人死了之后，也会走一段路，那一定是有阴间存在的，是不是？还有，你既然 能凑齐十三不忘，必然是去过下面。所以……你是不是见到小姐了？” “呃……”玄骧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他也没想到，如此木讷的郁离，竟然还挺聪明。 一旁的墨九如开口道：“不要提及我，让她放下我，去过自己的生活吧。她需要孤城，孤城……也应该需要她。” 玄骧点头应下，随后开口道：“我要说的消息，跟你家小姐无关，她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那你要说什么消息？”郁离蹙眉看着他。 玄骧开口道：“孤城，你的孤城大人，并没有死。” “没死？！”郁离震惊：“这怎么可能？小姐不会骗我！”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他来杀人灭口吗 玄骧回应道：“你家小姐当然不会骗你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情况嘛。孤城被南洋渔村的村民意外营救了，现在就在南海岸，你去找他吧。” 郁离疑惑道：“可是小姐说，是她亲手埋葬了孤城大人啊。” “嘶！埋了就不能挖出来么？总之你听我的，去找他，一定找得到！”玄骧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郁离皱眉看着他，片刻后开口道：“好，小姐信你，我便信你！” 郁离当即快速离去，直奔南阳海岸。 打发了郁离之后，玄骧便带着墨九如进了后宫。 二人不想引起过多人的注意，所以一路都尽可能的隐藏踪迹。 不多时便来到了锦绣宫。 这里是墨九如的灵堂。 看着棺椁重新放好，墨九如走上前，去看自己尸体的模样。 玄骧觉得墨九如的举动有些奇怪，这人都死了这么久，再怎么精心保存，也不会有多好看了。 死的还是自己，看着不闹心吗？ 玄骧微微摇头，看到一旁的金银元宝，想了想拿过来，一股脑的烧给墨九如了。 墨九如看过棺木中的自己之后，便见到玄骧在烧元宝。 她疑惑道：“烧这些做什么？” 玄骧笑道：“做都做了，就烧了呗，这样你想在幽都城生活的时候，手头也宽裕。” 墨九如惊讶的 看着玄骧：“世人烧给亲人的东西，下面都能收到？” 玄骧笑了笑：“也不是都能收到，元宝蜡烛香，都能收到，什么童男童女，豪宅大院，那是收不到的！而且只有生活在幽都的人能收到，过了奈何桥，去转世轮回的，自然就收不到。” 墨九如点点头道：“难怪幽都城中，也有穷富之分。” “何止穷富之分，幽都城里，也有乞丐。那种在世上没有亲人，死后有执念太深，在幽都城又找不到什么工作，可以赚钱的。自然就成了乞丐。” 墨九如叹口气道：“所以啊，人还是放下心中执念最好。佛曰，我执，是一切痛苦 的根源。” 说到这里，墨九如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去见见白凤翎吧。” 玄骧没有拒绝，带着墨九如去往凤仪宫。 此刻凤仪宫也已经设下灵堂，棺木里，躺着的是长公主白凤羽。 棺木前面，跪着的是白凤翎。 整个灵堂只有这姐弟二人。 似乎连后宫的太监宫女，都不愿追随他们，而是去崇政殿伺候了。 墨九如正要让玄骧传递一些信息，忽然听到玄骧开口：“有人来了。” 玄骧飞身而起，上了屋顶。 片刻后，二人看到，白凤眠阔步走了过来，手上仍旧提着凤鸣剑。 玄骧眉心一跳：“他是 来杀人灭口的？” 墨九如摇头道：“不会，王爷既然选择放他一马，就不会出尔反尔。” “那他来做什么？”玄骧有些不明白。 墨九如也有些想不通，虽然白凤眠不会杀白凤翎，但是白凤眠对白凤翎的恨意，绝不会因任何原因消散。 他来看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是何缘由？ 就在二人疑惑的时候，白凤眠走进了凤仪宫。 白凤翎跪在那烧冥纸，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是何人。 他平静的开口道：“能不能等我将这些冥纸都烧完之后，你再杀我？” 白凤眠冷淡的回应：“在宫门口放过你，我便不会再杀你。”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逆时丹 白凤翎拿着冥纸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苦涩一笑道：“所以呢？你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看我笑话的？” 白凤眠平静回应：“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白凤翎缓缓转头看向白凤眠，略有疑惑：“时至今日，你觉得还有什么糟糕的事，能伤害到我？” 白凤眠蹙眉道：“为什么你永远觉得，别人都会伤害你？” 白凤翎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接话。 白凤眠继续道：“害人者，人恒害之。伤人者，人恒伤之。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你比更博学聪慧，这浅显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呢？” 白凤翎垂下头，看向火盆里的灰烬， 忽的苦笑一声：“你是来教育我的……” 白凤眠摇头道：“不是，我是来告诉你，先皇后，我是说轩辕皇后，也就是你的生母，我的大姑姑。她不是被人害死的，她是愧疚自尽的。” 什么？ 白凤翎腾地一下站起身，震惊的看向白凤眠。 “你说什么？” 白凤眠没有啰嗦，继续说道：“我去了药师塔，想寻求一味可以逆转时间的药。我求到了，只是那逆时丹，并非可以逆转现实中的时间，只是能让服下的人，身临其境，看到过去的事情。我看到了中辕国的成败，看到了凤鸣剑的由来，看到了灵犀引的淬炼方法。也看到了轩辕皇后，是如 何欺骗自己父皇，让自己父皇用灵犀引，把一生所学，都尽数交付于她，而没有给自己的儿子，轩辕澈。” 白凤翎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白凤眠叹口气：“中辕国十分强大，皆因灵族人能力斐然。可灵族人又过于仁慈，从不压榨四国的财物，也不克制四国的发展。经年久月，四国的国力日渐强盛，便生出不臣之心，再也不愿意对中辕国，俯首称臣。于是四国便通过各种渠道，去窥探灵族的秘密。父皇他……应该说，是你的父皇，他求娶中辕国公主轩辕澄，便是他窥探秘密的一种手段。” “你是想说，父皇从未爱过我母后？”白凤翎 神色痛苦。 白凤眠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轩辕皇后，真的十分钟情于宣武帝。对他的甜言蜜语，言听计从。” 按照白凤眠的说法，轩辕国老皇帝，在临终之前，淬炼了一颗灵犀引。 本想将此物传承给轩辕国太子，轩辕澈，也就是白凤眠的父亲。 可轩辕皇后，却设计将灵犀引，骗到自己手上。 这也导致轩辕澈没有继承灵族的传承，无法催动凤鸣剑的力量。 这便是导致轩辕国灭国的，导火索。 “宣武帝说灵族以女唯尊，这灵族传承，理应有轩辕皇后继承。轩辕皇后说自己是外嫁女，受不起这样的传承。于是宣武帝就哄 骗她，说应该将传承，交给她的女儿，也就是长公主。长公主是身上流着中辕国和东陵国的血液，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灵族与外族人生下的孩子。她是两国交好的象征。长公主若是得到传承，日后必然庇佑两国。轩辕皇后，就这样轻信了宣武帝的鬼话！” 白凤眠看向神色痛苦的白凤翎，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话。 “就在长公主盗走那灵犀引之后的第二年，四国举兵进攻中辕国。太子轩辕澈召唤凤鸣剑无果，以身殉国。小公主轩辕瀞，为了保护我和皇妹，便带着我们隐姓埋名，想来东陵投靠轩辕皇后。当时的她还不知灭国一事，与轩辕皇后有关。”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一场空 “轩辕瀞，就是静妃娘娘？”白凤翎追问道。 白凤眠微微摇头：“并不是，她只是在进京途中，看到被刺杀的静妃和真正的九皇子白凤眠，随后取而代之，只是没想到，途中又遇变故。她摔下山崖，弄丢了我的皇妹。从此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我自然也不知自己身份。” 白凤翎眉头紧锁，对白凤眠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白凤眠继续道：“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放下仇恨，这世上，除了宣武帝之外，没有人对不起你们。你的母后，是因为愧疚自尽，以身殉国。只有放下仇恨，你才能做一个好皇帝。” 白凤眠话音落 下，便转身往外走。 白凤翎见状忍不住追了两步，询问道：“你真的不杀我？你不想为九如报仇么？” 白凤眠没有回头，平静的回应道：“九如，她希望我做一个英雄。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要心怀天下之外，也要懂得放下仇恨。白凤翎，无论北部战事如何，我都不会再回来了。这天下间，再也没有楚王白凤眠。你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帝。我想你能做一个好皇帝，不要让我后悔今日的选择。” 白凤眠阔步离去，没有半步迟疑。 白凤翎看着白凤眠的背影，忽然双膝一软，竟是扶着门框跪了下去。 他怎么 也没想到，束缚他内心这么多年的仇恨，竟然只是一场空。 他的母后，竟然不是被任何人逼死的…… 反而是害死整个中辕国的元凶。 真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看完下面的一幕之后，屋顶上的墨九如开口道：“玄骧，我们走吧。” 玄骧疑惑道：“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 墨九如摇头道：“现在没有了。我本是想告诉他，在我触碰到轩辕皇后骸骨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轩辕皇后，不是枉死的。如今，王爷已经告诉他真相了，我也不必多言了。” 玄骧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回忘川，去送孤 城。” …… 墨九如和玄骧离开了京城。 在他们走的第二天，白凤眠亲自送墨九如出殡，并没有葬入皇陵，而是选择葬在了墨长玄将军的身边。 随后白凤眠亲自领兵北上，去救援白凤箫。 而白凤翎沉浸在痛苦中七日之后，也将长公主的尸体下葬了。 他同样没有选择皇陵，而是选择葬在了轩辕皇后的身边。 事情结束之后，白凤翎一步一步走向龙椅，重新执掌朝政。 —— 南洋海岸。 孤城看着玄骧在挖他的坟墓，感觉十分别扭。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墨九如，开口道：“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为什 么一定要复活？沈家和宣家的案子，都已经了结了，我的心愿也达成了。生与死对我来说，并无区别。” 墨九如浅浅一笑说道：“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幽都再好，可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有生老病死，没有爱恨情仇，就算不得人生。你已经放下枷锁，理应重新生活，找一个爱你的，你也心爱的姑娘，相伴一生，共同走完漫漫人生路。” 孤城看向墨九如，很想说，自己心爱之人，就是眼前人。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说。 因为墨九如喜欢的，并不是他。 有些话说出来，只会感动自己而已，对别人来说，那是负担。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重逢 孤城想了想到：“我听你的。” 不能爱你，那便顺从你。 墨九如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孤城面前，开口道：“这个东西你要喝下。” 孤城是灵魂状态，已经很久没试过吃喝的感觉了。 而且他也无法触碰现实中的东西。 他略有疑惑的伸出手，发现这一次竟然能接住这个瓷瓶。 他询问道：“这是什么？” 不等墨九如回答，玄骧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开口道：“好了好了，挖出来了。早知道当初不让你埋的那么深了，累死我了！” 二人看向玄骧身后，发现他已经把孤城的身体抱出来，放在一旁了。 孤城有些好奇的端详自己，发现自己身体竟然真的没有一点损坏。 就连脸色都跟活人一样，倒是身上的衣服，有些残破了。 玄骧见孤城拿着东西没有喝，开口说道：“喝了吧，喝了就能魂归肉身，满血复活了！” 孤城拿着瓷瓶，皱眉道：“我想做的事，都已经结束了，我不知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为自己活觉得没有意义，那你不妨试试，为别人去活？”玄骧开口劝说着他。 孤城看向墨九如，最终点点头，将瓶中水，一饮而尽。 当那一瓶水喝下之后，孤城的魂魄渐渐消失。 而躺在地上的他，开始有 了呼吸心跳。 玄骧将他背起来，走了一段路，随后扔在一个小渔村门口。 看道有渔民将孤城抬回去，玄骧才开口道：“走吧，郁离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 墨九如想了想道：“还是等等吧，等郁离来了再说！” 她不太放心。 玄骧也没有拒绝。 二人在渔村附近停留了三日，终于看到郁离出现了。 而郁离也不负所望，很快就找到了孤城。 “孤城大人！云……云太医……”看到没有带面具的孤城，郁离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局促的模样，让孤城尽收眼底。 孤城皱眉看向她，询问道：“你…… 怎么会来这里？” 郁离急忙道：“我是来找你的，玄骧说，你没有死！” 孤城想了想自己匪夷所思的经历，微微点头道：“没错，是玄骧和九如救了我。” “小姐也没死么？”郁离面露惊喜。 孤城想到郁离跟墨九如的关系，并未隐瞒自己在下面的经历，将此事悉数告知郁离。 郁离一脸惊讶，却并不怀疑孤城的话 。 二人聊了许久，仿佛过去那么多年在一起，都没有今日的话题多。 等说完了下面的事情之后，孤城才提议，离开渔村。 郁离询问道：“我们去哪？” “我们？”孤城对郁离口中说出这个词，感 觉有些意外。 毕竟二人过去，一直是主仆关系。 孤城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可能是云望舒这张脸，让郁离有些分不清主次了。 郁离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急忙低下头，开口道：“孤城大人去哪，属下跟随。” 孤城撇撇嘴道：“去神医谷！”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一起，去神医谷。” 他把宣元攴骗进了药师塔，如今得知宣元攴真实身份，是墨九如的大伯，他想试试能不能把他带出来。 孤城阔步朝着远处走去，郁离抬头看向他，莞尔一笑，急忙跟上！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暗处的墨九如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竹有所归城不孤独 她开口说道：“忘川，也并不是毫无用处。它可以让人忘记心中所爱，却不会失去记忆，对于孤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错，之前墨九如给孤城喝的，正是忘川之水。 忘川水，只会让人忘记心中的爱意，不会让人失去太多记忆。 玄骧接话道：“只有魂魄喝下忘川，才会忘记爱意。如果是人那便会直接忘记心爱之人。那时候他记忆中关于你的事，会出现空白。以他的性格，一定会纠缠一声刨根问底的。” 墨九如笑了笑：“原来如此，所以说，人生的路，没有一步是白走的。他注定要在忘川河畔走一趟，如此才能彻 底释怀。” 玄骧看着远去的二人，开口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对你的心思。” “不能给予回应的感情，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给对方留有幻想，更不要让对方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孤城很好，他值得更好的。比如……阿离。”墨九如笑望着远方，默默的祝福。 玄骧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两情相悦才是好，一厢情愿总是伤。” 玄骧露出一抹苦笑，也不知在说孤城，还是在说自己。 墨九如继续道：“繁阴上郁郁，促节下离离。郁离是竹子的意思。在一座孤城中，种满竹子。从此竹有所归，城不孤独。” 玄骧挥了挥衣袖道：“走吧，该回去了。” 墨九如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玄骧双臂环抱于胸前，定定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露出一个尴尬的笑了下：“那……我们先回去也行。” 玄骧无奈道：“以后天黑可以出去，天亮之前，必须回到幽都。初一十五，不可以离开幽都城，在外面不许让任何人见到你，更加不许使用任何神力，万万不可把那死老头招惹来。你若答应，我便许你去见白凤眠，你若不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你！”墨九如急切的回应。 玄骧叹口气：“九如……你 和白凤眠之间……” “玄骧，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只是想看他平安无事而已。他现在要领兵对抗强敌，我实在没办法安心待在幽都城。我答应你，只要战事结束，我一定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 墨九如满脸的请求，让玄骧无法拒绝。 若不是那一滴情人泪，他一定不会对她心软，可如今…… 玄骧重重叹口气：“去吧，记住你的承诺。” 墨九如欣然一笑，水袖一挥，便化作一团白雾飘走了。 墨九如离开后，玄骧便也回到了幽都城。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冤魂一个个走入幽都城，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过去一般 ，变得井然有序。 就此尘埃落定。 —— 一年后。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生命如水，岁月如梭。 一眨眼，日子已经过去一年了。 南兆骑兵进犯西凉边境，西凉不得不退兵防守。 南洋水师和辽北大营，夹击北燕，化解了浮梁山围困的危及。 然而北燕兵力雄厚，骑兵勇猛。 且其地域辽阔，物产丰饶。 不像南兆那样的弹丸之地，所以东陵此战，颇为艰难。 又是一场战事结束之后，白凤眠回到中军帐，疲惫的卸下盔甲，靠在圈椅里，端详着手上的头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暗中帮他。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就好像今日这般，那弩箭已经射中他的头盔了，却刚好被头盔卡住箭头，没有伤他分毫。 仿佛有人在一瞬间拉住了弩箭的尾端，化解了它的威力一般。 可是谁又能追得上离弦之箭呢？ 白凤眠自嘲的笑了笑：“九如，是你的在天之灵，在保护我么？” 没有人能给白凤眠答案。 白凤眠将头盔放在一旁，从书桌上拿出一个卷轴。 他将卷轴缓缓展开，里面是一副画像。 画中人，不是旁人，正是墨九如。 白凤眠伸手摸了摸画中人，随后提起笔，在画旁写下一首诗。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 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白凤眠觉得心头一阵抽痛，虽然时隔一年，可每每想起，仍旧会痛不欲生。 他放下毛笔，摸着画像柔声道：“九如，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快了，战争就快结束了。等我将北燕打得再无还手之力。我便去找你，半步不停！” “不要！”站在白凤眠身边的墨九如，忍不住心中呼喊了一声。 然而此时此刻，她将自己化作灵魂状态，白凤眠根本见不到他。 自言自语的白凤眠微微一怔，似有所感的看向身边。 不知为何，他好像感觉到墨九如的气息。 然而放眼过去，只是一片空荡。 宛如多少个午夜惊醒一般，只能在梦里见她，醒来后，从无惊喜。 白凤眠抬起头，眼泪却还是难以自控的从眼角滑落。 “九哥！”门外传来了白凤箫的声音，白凤眠急忙将画卷收好，整理了一下情绪。 然而白凤箫进来，还是看出白凤眠眼眶泛红。 白凤箫抿了抿嘴，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是连忙说起正事：“九哥，京城的物资到了，还有一封陛下的亲笔信。” 白凤箫将书信递给白凤眠。 白凤眠拆开看了看，里面大致内容 都是对他的称赞和简单的寒暄，除此之外，便是对战略物资的统筹运输安排。 白凤眠不怎么在意，因为白凤翎已经幡然悔悟，这一年来，并没有在军备上，动任何不好的心思。 他将书信放在一旁，开口道：“传令各副将，半个时辰后，来中军帐议事。” “九哥，这才刚下战场，你先休息一下吧？”白凤箫担心白凤眠的身体情况。 然而白凤眠根本没办法静下心休息。 要么陷入忙碌，要么陷入思念的痛苦，他宁愿选择前者。 见白凤眠执意如此，白凤箫只好出去传令。 然而他前脚赶走，后脚白凤眠便忽然觉得一 阵晕眩。 他扶额坐下，伸手揉了揉头痛的位置。 等他拿下手的时候，发现指尖竟然缠绕着些许头发。 白凤眠微微一怔，随后自言自语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站在一旁灵魂状态的墨九如瞪大眼睛，有些听不懂白凤眠的话。 什么叫该来的还是来了？什么来了？ 然而白凤眠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将头发从后窗扔出去，整理好情绪之后，等待众人前来议事。 —— 幽都城。 玄骧坐在城墙上，算着时辰，感觉差不多了，才飞身而下，开口喊道：“忘忘，快把早膳拿出来！”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无解之题 “来了来了，早就准备好了！公子啊，其实你们不吃也不会饿死，用不着准备这么多吧！”忘忘一边往外端菜，一边开口抱怨。 玄骧敲了一下他的头，开口道：“你懂什么，九如喜欢像人一样过日子，那自然得一日三餐。” 忘忘哼哼一声：“人晚上是要睡觉的，哪能像城主大人这样，天天晚上往外跑，白天才回来敷衍一下你。” “嘶——找打是不是？！”玄骧吓唬忘忘。 不过他却也认同忘忘的话，这墨九如，可不就是在敷衍她。 一年前，说好只是去看白凤眠一次，就回来安心做城主。 结果一次变两次 ，两次变四次，直到现在，几乎每天夜里都去，白天回来。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点奇怪，这墨九如已经在幽都城住了这么久了，照理来说，应该对白凤眠的感情渐渐消失了才对。 怎么还会如此放不下呢？ 就在玄骧想不通的时候，墨九如满脸忧色的回来了。 看到墨九如这样子，玄骧皱眉道：“那家伙又受伤了？” 之前有一次，白凤眠重伤，墨九如没来得及营救，回来的时候，便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没，没有。” “那发生了何事？”玄骧担忧的询问道。 墨九如没有隐 瞒，开口道：“王爷今日忽然脱发，而且头痛难忍。我碰不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生病了。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不愿让燕王和其他将领担心。” “脱发……”玄骧想了想，竟是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因为他想起一个人，一件事。 “难道是……灵犀引的反噬？”玄骧猜测道。 墨九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灵犀引的反噬？这怎么可能？长公主淬炼的灵犀引，受益人是安王，所以长公主会受到反噬。王爷淬炼的灵犀引，受益人是自己。损益相抵，怎么也会有反噬？” 玄骧蹙眉道：“我记得白凤眠说过 ，灵犀引是用生命的代价，传承自己的力量，生命和力量，是不能用损益相抵四个字来描述的。因为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或许……白凤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淬炼灵犀引，会付出生命。可他不在乎，因为当日他要为你报仇。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战争的变故。” 墨九如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激动的询问：“王爷会怎么样？他会死么？不，我不能让他死！我不能！就没有其他办法化解灵犀引吗？” 玄骧苦涩一笑道：“真是造化弄人。只有爱他的人，亲手杀了他，他淬炼的灵犀引才能化解。可你要救他，又怎么可能杀 他？” 这是一道无解之题。 玄骧见墨九如神色痛苦，满眼含泪，忍不住问道：“九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事？” 墨九如微微一怔，随后略显局促的低下头。 玄骧见状，挥一挥手，嗖的一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墨九如胸口飘出来，落在了玄骧掌心中。 “不要！还给我！”墨九如有些紧张的想要抢夺。 玄骧闪身退后，看向掌心的东西，皱眉道：“情人泪？” 他忽然想起来，离开京城之前，墨九如执意要看看自己的尸体。 原来她不是要看尸体，而是要拿走白凤眠落在尸体上的那一滴眼泪。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龙？ 玄骧皱眉道：“你竟然收藏了白凤眠的情人泪，九如，哀莫哀生别离，你这样放不下，不觉得痛苦么？” 墨九如闪身上前，抢回那一滴眼泪，放回心中。 随后哽咽道：“我宁愿承受无尽的痛苦，也不愿忘记与王爷的点滴。你别管我！” 墨九如转身飞到城墙上，抬头看着上面。 玄骧知道，她又在等天黑了。 玄骧摸向自己的胸口，这里也有一滴他无法舍弃的情人泪。 玄骧心中暗道：“情之所至，生可以死，死可以复生，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也罢……看我能否，再帮你一回。” 玄骧来到墨九如身 边，无奈道：“你要不要，去一趟药师塔？” 墨九如微微一怔，略显疑惑的看向他。 玄骧继续道：“我还记得，白凤眠曾经说过，他是在药师塔里，找到了逆时丹，服下之后，才看到中辕国的过去，从中学到了淬炼的方法。当时情况紧急，他会不会看得并不完整？或许，还有其他化解的方法呢？” 墨九如眼睛一亮，急忙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去看看，我现在就去！” 玄骧一伸手，一把油纸伞出现在掌心里。 他将雨伞递给墨九如，开口道：“不要晒太多的太阳，对身体不好。哪怕进入药师塔，也要带着伞。我……就在这等 你回来。” 墨九如连连点头，接过油纸伞便消失不见了。 确定墨九如走远了之后，玄骧才看向忘忘：“我也要离开一段日子，这段日子，幽都城城门不会开启，过来的游魂，你暂且在城外安置。若是九如比我先回来，你就告诉她，我去找她了，让她不要再出去，以免我们走岔了。” 忘忘点头道：“好，公子要去哪？” 玄骧眉头紧锁，略显烦躁的说道：“去一个最不想去的地方！” —— 千山岛，雪山之巅。 玄骧来到雪山之巅，站在入口处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爬到顶上，去找墨雪寒书。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 候，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从空中闪过，唰的一下落在他面前。 玄骧微微一怔，下意识后退半步，看着眼前人。 面前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约莫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容貌倾国倾城，简直比墨九如有过之无不及。 只是她…… 玄骧惊讶道：“龙？” 那少女皱眉看向玄骧，也问出一个字：“鬼？” 玄骧嘴角抽了抽，咬牙道：“我是神！”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神经！” 玄骧气得个倒仰，正要争辩几句，就见那少女转身离去，径自走上雪山之巅。 她也是来找寒书的？ 玄骧想了想，急忙抬步跟上去。 刚走到山顶，就听见那少女在喊：“臭小子在哪呢？” 坐在那烹茶的柳如言，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边拉开彼此距离，一边拿着蒲扇，朝着不远处的山洞指了指。 那少女白了一眼柳如言，阔步朝着山洞走去。 玄骧见此状，有些好奇的走过来：“你好像……很怕她？” 柳如言诧异的看向玄骧，皱眉道：“你好像很闲啊？不是让你不要离开幽都吗？你来做什么？” 玄骧耸耸肩：“我来找老头……老前辈，有点正事。” 柳如言撇撇嘴道：“那你在这等着吧，师父下山吃火锅去了。” “火锅？什么东西？”玄骧表示自己没听过。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物种丰富 柳如言白了他一眼，不欲多言，而是略显紧张的看着山洞那边。 片刻后，山洞里传出了莫再问嚎叫声。 “啊！师姐，松开松开松开！好疼啊！啊！师公救命啊！” 这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莫再问被狗咬了呢。 想到这里，玄骧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她……她不会把莫再问吃了吧？” 柳如言嘴角抽了抽道：“她又不爱吃人。” “那她爱吃什么？”刚提出这个问题，玄骧就觉得自己犯傻了，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是问那莫再问，为何叫的这么惨？”玄骧不理解。 柳如言无奈道：“那臭 小子闹脾气呢，自打东陵回来之后，整天想往外跑，动不动就绝食抗议。我和师父都对付不了他，只能让他师姐来了。” “师姐？那姑娘好像是龙啊！”玄骧皱眉道：“你们千山岛物种真是繁多。” 柳如言把蒲扇拍在桌子上，显然不喜欢“物种”这个词。 玄骧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赔了个笑脸：“别生气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是在想，寒书那老……老前辈，连龙都能收为门下弟子，还真是胸襟宽阔，海纳百川啊！” 柳如言翻了个白眼：“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满脸都写着没安好心！” “谁没安好心啊？”寒书前辈 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玄骧见状急忙迎上去：“是我！” “哦？是你没安好心？”寒书有些好笑的说着。 玄骧咧嘴干笑一声：“不是不是，不是没安好心，是有事相求。” 寒书寻了柳如言对面的位置坐下，柳如言立刻给寒书倒了一杯茶。 寒书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开口道：“玄骧啊，你不该拿孤城那一滴情人泪的。做错了事，就该及时弥补，把东西扔了吧！” 没有了情人泪，玄骧就不会为墨九如而殚精竭虑了。 玄骧愣在原地，片刻后无奈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寒书无奈道：“知道又如何？很多事， 天意难违。” “可人间不是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么？”玄骧询问道。 寒书轻笑一声：“人定胜天，可你又不是人！” 玄骧：“……”无力反驳。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山洞里又传来了莫再问的嚎叫声。 “我吃，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师姐你快放开我的耳朵！疼死了！” 听到莫再问求饶，玄骧忍不住诧异道：“那姑娘，是谁啊？” “她呀！”柳如言冷笑一声：“呵，千山岛小霸王！” 小霸王？ 玄骧看向寒书，追问道：“你这千山岛，连龙族都能容得下。为什么不能允许九如，回到人间呢。” 原来玄骧来找寒书，是为了让墨九如重返人间，与白凤眠夫妻团聚。 寒书反驳道：“不是老夫容不容得下她，而是她一出生就在千山岛。” “那九如一出生，就在辽北大营啊！她本就是人。”玄骧也极力争辩。 寒书继续道：“墨九如生而为人，已经走完她人类的一生了，她已经死了不是么？” “这……”玄骧又是一个无力反驳。 一旁的柳如言疑惑道：“哎？我说你这人真奇怪，你既然喜欢墨九如，让她一直跟你带在幽都城不好吗？反正继承神职之后，她很快就没有七情六欲了，你们就相伴永久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君大小姐 玄骧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她不会失去七情六欲的，她在离开京城之前，拿走了白凤眠一滴情人泪。她可以接受自己成为神，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忘记心爱的人。” 寒书把茶杯敲在桌面上，难得露出烦躁的表情。 “一个两个的，都为情所困。也不知那男女之情，有什么好！” 是啊，有什么好？ 欢乐少，离别多，情之一字，最坎坷。 玄骧自己也说不出有什么好，可就是放不下这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痛并快乐。 他面向寒书，语气真诚的恳求道。 “前辈，求你帮帮我！任何条件， 我都答应，绝不迟疑！” 如此谦卑，让寒书和柳如言，都有些惊讶。 寒书随后无奈道：“你会后悔的。” 玄骧语气坚定的开口道：“她不后悔就行！” “哪怕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消失于天地之间，你也不后悔么？”寒书追问。 这一次玄骧陷入沉默。 柳如言嗤笑一声，显然是觉得玄骧的不够诚意。 然而玄骧却开口道：“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可以消失于天地之间。可幽都城不能没有城主。人世间执念过深的冤魂，也不可以流离失所。倘若我消失了，九如化作人了。那幽都怎么办？” 寒书继续道：“ 是啊，幽都怎么办？玄骧，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有时候，不是你想为谁牺牲，就能为谁牺牲的。死有何惧？活才艰难。” 玄骧看着寒书的表情，难得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愁绪。 难道寒书心中，也有未了之情，也有难忘之事么？ 就在玄骧和寒书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刚刚那个少女从山洞里走出来了。 她一边走过来，一边开口道：“师公，那臭小子把饭都吃了。要我说你也别关着他了，防洪之道，疏大于堵。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只会让他越想做什么。再说了，你手上的忘川也用完了。” “别……”一句“别说”还没说 出口，那少女就已经把“忘川”二字脱口而出了。 站在一旁的玄骧，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忘……川？”玄骧看向寒书，皱眉道：“老头，蓝音带出来的忘川，被你找到了？你还用了？你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寒书皱眉道：“你张口求人就叫前辈，现在不想求了，就喊老头？” 玄骧抿了抿嘴，想了想开口道：“那……前辈，你的忘川是不是用完了？我那地方，你怕是也不太好去吧！” “威胁老夫？”寒书双眸微眯，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玄骧笑了笑：“哪能啊，只能算互惠互利嘛！” “师公，他是谁啊？” 那黄衣少女看向玄骧疑惑道：“鬼里鬼气的。” 不等寒书回答，那柳如言便开口道：“他是幽都城主玄骧。玄骧，你面前这个，龙族和金鲛人一族的后裔，名唤君莫离。你可以叫她君大小姐，或者……金龙鱼。哈哈哈！” 君莫离瞥了一眼柳如言：“很好笑么？” 柳如言抿了抿嘴，别开脸不与她对视。 玄骧看得出来，柳如言很怕面前这个……金龙鱼。 那么看来，这姑娘的武功一定在柳如言之上了。 君莫离看向玄骧，上下打量，片刻后开口道：“你是幽都城主，便是掌管冥界了。你帮我一个忙，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这说的是人话么 “啊？”玄骧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君莫离皱眉道：“行还是不行，给个痛快话！” 这姑娘口气大的吓人。 知道他是幽都城主，就该知道他是神。 一个神的愿望，是那么好满足的么？ 玄骧转头看向寒书，想从他那得到一些讯息，想知道这姑娘，可不可信。 然而寒书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饮茶。 玄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我……的愿望，可不容易达成。” 君莫离看向玄骧，眉头紧锁，许久之后才说道：“除了让你生孩子之外，其他都好说。” “噗……”柳如言在一旁捂嘴笑。 玄骧嘴角抽了 抽，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口气太大了。 连寒书都不敢承诺能帮忙的事儿，她就这么有把握？ 她…… 玄骧微微一怔，猛地瞪大双眼。 他想起一件事。 寒书是守界人，很多事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他维护天地规则，也被其掣肘。 可眼前人不一样，她都能成为鲛人和龙族的混血了，还有啥不敢做的。 玄骧急忙道：“好，我答应你。我的愿望很简单 ，我要让幽都城另外一位城主墨九如，重新变成人。过完今生今世。你能做到吗？” “把‘吗’去掉！”君莫离的爽快，让玄骧以为自己听错了。 “呃……那…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玄骧询问道。 君莫离朝着玄骧甩出一道符纸。 玄骧唰的一下接住，他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玄骧皱眉想了想，开口道：“长公主白凤羽的八字？” 君莫离皱眉道：“我不知道她这一世叫什么名字，她跟我师弟有七辈子的孽缘。如今已经过去六次，第七世，我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啊？”玄骧苦着脸道：“这……这我如何办得到？”他又不是月老。 “我还没说完呢！”君莫离没好气的说道：“缘分的事儿，自有天定，他们能不能见面，能不能再次相爱，你不必插手。我要 你做的只有一件事，让这女人，带着前世记忆去轮回。不要喝那孟婆汤。省的她又变成十恶不赦的女魔头。” 玄骧刚要拒绝。 君莫离便蹙眉道：“别跟我说你做不到，不然你这冥界的神，跟废物点心有什么区别？这么点小事儿，畏首畏尾！” 玄骧嘴角抽搐，下意识攥紧拳头。 一旁的柳如言拿起蒲扇遮住自己的脸，掩耳盗铃一般提醒玄骧：“你打不过她！省省吧！” 玄骧：“……” 玄骧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就算触犯天地规则，我也一定说到做到！那你呢，要如何帮我？” 君莫离撇撇嘴：“这还不简单，刚刚你跟 师公的话我也听到了，那个墨九如是走完这一生，才回去做神的。那我让她这一生接着走下去，不就好了？等她寿终正寝，再元神归位呗。至少今生今世，她可以跟她心爱的人相伴一生了。” “可她已经死了，如何能起死回生？”玄骧表示自己做不到。 君莫离转头看向柳如言，开口道：“我师伯有个喝水的湖，可以用来转让生命之力。你把她尸体挖出来，放到我师伯喝水那个湖里。到时候你想让她活多少年跟我说，我直接给她便是。” “尸体！？放到我喝水的湖里？！师父你听啊，梨儿说的这是人话吗？！不行不行！”柳如言气的直跳脚。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情种 玄骧本不确定这金龙鱼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看到柳如言这个反应，便知道她的话十有八。九不是假的。 没想到这千山岛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一湖泉水，这下子墨九如一定有救了。 然而还不等玄骧高兴多久，那一直默默喝茶的寒书便冷声道：“如此大声密谋破坏规矩的事儿，你们二人当老夫是死的么？” 砰！寒书把茶杯拍在桌面上，满脸愠怒。 玄骧眉头紧锁，感觉事情又变得不容易了。 然而他在担忧，那君莫离却不担忧。 她笑眯眯凑到寒书身边，声音甜了不知多少度，开口唤道：“师公~师公~” 柳如言别开脸，一副没眼看的模 样。 “我要是这么会撒娇，说不定早就能跟师父睡一个房间了。” 玄骧看向柳如言，疑惑道：“什么？” 柳如言撇撇嘴：“我说，会撒娇的人最好命，你要不要试着也跟我师父撒个娇？” 玄骧嘴角抽搐，他撒娇？他怕寒书把他拍的魂飞魄散。 玄骧转头看向寒书和那君莫离。 只见君莫离一边给寒书倒茶，一边说道：“师公，这个时辰您该去午睡啊。这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天大地大，您一个人，也不是处处都能照顾到的呀。总有那么一些黑白相间的地方，好坏参半的事儿，您说对吧？” 寒书冷着脸，不回应，也不接茶。 君 莫离见状，使出大招，凑近寒书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话。 寒书微微瞪大眼睛，随后缓缓转头看向君莫离。 君莫离眉眼弯弯的一笑。 寒书抽回自己的水袖，起身拂袖离去。 柳如言见状急忙追问：“哎？师父，你去哪啊，茶还没喝第三泡呢！” 君莫离挥挥手道：“师公去睡我刚刚说的那个午觉了。他睡着了，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君莫离看向玄骧，开口道：“还等什么，走吧。” 玄骧点点头，立刻就要带着君莫离离去。 二人刚走到出口的位置，身后就飘来了寒书的声音。 “玄骧，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哪怕老夫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天地规则也容不下你逆转生死。你可莫要后悔。” 玄骧转头看向身后的山顶，微微福身行礼：“言既出，行必果，义无反顾。” 寒书没有再回应。 君莫离和玄骧下山之后，开口询问道：“我们先去哪？” 玄骧算了算日子，开口道：“白凤羽的魂魄，还没有走到忘川。你能不能先救九如？” 君莫离开口道：“那就先去挖坟吧！” 她答应的倒是痛快。 玄骧愣了愣，事情顺利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君莫离皱眉看着他：“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不，不是，我是觉得……太顺利了。有些不可思议。” 君莫离撇 撇嘴道：“你要搞清楚，顺利的是我。不是你，我是救人，天地规则看到了，顶多就是罚我百八十年不许离开千山岛而已。我家就在千山岛，是否离开，都没有关系。可你不一样，为了满足私欲，破坏冥界法则。我师公说的没错，你一定会收到惩戒的。只是不知是什么。” “是什么都好，只要幽都有人守护，九如能得偿所愿，我什么都愿意承受。”玄骧的语气十分笃定。 君莫离看着他，无奈的叹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吸引力法则么？” “什么？”玄骧听不懂。 “情种身边的人，都是情种！”寒书如是，结识之人，亦如是。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你确实不擅长烹饪 君莫离看了看天色，开口道：“走吧，时辰不早了。到了东陵又不能飞，只能靠走路，麻烦的很！” 玄骧自然也想尽快达成墨九如的心愿，自然不会耽搁，当即带着君莫离，朝着东陵京城赶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玄骧去往东陵的时候，墨九如已经抵达了药师塔。 眼看天黑了，墨九如一边收起油纸扇，一边念叨着：“做鬼就是好，什么阵法也挡不住我。” 想想之前来药师塔，被那应如霜好一顿折腾呢。 墨九如阔步朝着药师塔走去，却意外发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独门小院。 墨九如知道自己不能跟现实中的人 ，有过多接触，所以并不打算上前查看。 她径直朝着药师塔走去，不曾想却从塔里出来一个人。 是她熟识的孤城。 孤城进入药师塔做什么？ 墨九如一挥手，将自己变成灵魂状态，并未让孤城看见她。 孤城从药师塔走出来之后，便朝着那小院子走去。 恰巧此时院子里的房门打开了。 墨九如看到，从里面走出一个姑娘，不是旁人，正是郁离。 郁离没有穿她往日那些男装，而是穿了一身朴素的女装。 她看向蛊城，语气依旧恭敬的询问：“公子回来了，他还不肯出塔么？” 孤城无奈的摇摇头：“阁主被执念所困，每天都在吃逆时 丹，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世界中。我看他如今，已经分不清什么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那寇义呢？也不出来？”郁离追问。 孤城继续点头：“没错，一直陪在阁主身边，许是药师塔里，真的没有什么烦恼吧。” 郁离点点头，没再多问，而是开口道：“饭菜好了，公子吃点东西吧。” 孤城落座之后，开口道：“你也坐下一起吃。” “我等公子吃完再吃。”这是郁离伺候主子的习惯。 孤城微微蹙眉：“让你坐下，就坐下！” 郁离不敢忤逆孤城，连忙落座，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二人吃了没两口，孤城就放下碗筷。 郁离微微一怔， 有些担忧道：“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 孤城抬眸看向郁离，想了想道：“你确实不擅长烹饪之术。” 郁离面露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暗处的墨九如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孤城怎么如此不会说话，这样下去，二人的关系要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啊？ 就在墨九如打算先进入药师塔，不看他笑话的时候。 孤城话锋一转，继续道：“不如，我们做一些，你擅长的事。” 郁离微微一怔，疑惑道：“我……擅长的事？”她擅长杀人，难道又要出去杀人？ 孤城从怀中掏出一个褪了色的荷包，放在桌面上，推向郁离：“这东西旧了，你去买些绣线 ，帮我翻新一下。” 郁离看向那个荷包，瞬间心跳加快起来。 因为这个荷包不是她送给主子孤城的，是她送给心上人，云望舒的。 孤城一直将它带在身边，难道说……他……他明白她的心意，也……也接受她的心意么？ 向来面无表情的郁离，脸上难以自控的流露出羞怯。 郁离拿起荷包，双手紧紧攥着它，随后有些语塞的说道：“绣……绣线，神医谷……买，买不到。” “那就出去买！已经一整年了，我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过，做过了，阁主不愿离开，寇义也不愿出来，那便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可能为他们，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也好 说到这里，孤城想了想道：“我听说，江南出绣品。不如我们去江南走走，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绣线，如何？” 我们…… 郁离呆愣愣的点头：“好……好。” 孤城点点头，端起碗筷，又吃了一口。 随后皱眉道：“以后我来做饭！” 郁离抿嘴一笑：“也……也好。” …… 墨九如看到这一幕，满心欢喜，她的好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令人欣慰。 墨九如默默祝福二人，随后走向药师塔。 因为墨九如要求的也是逆时丹，所以毫不意外的在药师塔里，看到了寇海和寇义。 寇海也就是宣元攴，是墨九如的大伯。 墨九如看到 此处有一个小木屋，木屋外面是几亩良田。 而此刻他们二人，正在田里忙碌。 墨九如觉得这一幕，真是有些新奇。 一个是神机阁创始人，一个是神机阁的少阁主。 二人都有将江湖翻云覆雨的本事，可此时此刻，却甘于在这种地。 墨九如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继续朝前走，想看看如何能得到逆时丹。 然而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寇义惊呼道：“墨九如？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死了么？” 墨九如微微一怔，诧异的看向他：“你……能看见我？” 寇义瞪大眼睛走过来，疑惑道：“你这么大一个人，我岂会看不到？不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 寇海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墨九如，随后说道：“她没有影子，她是鬼。” “鬼？！”寇义震惊。 寇海看向呆愣的墨九如，开口解释道：“进入药师塔，众生平等，什么妖魔鬼怪神仙精灵，都无所遁形。丫头，你就是墨九如？是墨长玄的闺女？” 寇海这么问，显然是已经从寇义口中，了解了外面的事了。 墨九如没有否认，朝着寇海墩身行礼：“大伯父。” 寇海露出一个慈善的笑容：“好……好好。虽然你已经死了，可你能以鬼魂之身进入药师塔，说明你定然还有大造化。我们宣家，也不算后继无人。” 关于幽都城的事，不能随 便对外人道。 所以墨九如并未说过多自己的事，只是与寇海简单寒暄，说了一下自己爹爹的往事，也说了当今陛下给宣家平反昭雪的事情。 最后不忘开口劝说寇海离开药师塔。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婉拒。 寇海笑了笑：“我已经在这里习惯了。只要服下一颗逆时丹，随时都能看到自己的亲人。他们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精神上的满足感，是外面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九如，你不必劝我。倒不如你劝劝他，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让他出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寇义听到这话，当即拒绝：“义父，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只有义父一人， 义父让我出去，我又能去哪呢？” 墨九如也有些无奈。 都是孤独的人，相互依附。 真要孑然一身的离开，未来的日子，也确实迷茫。 墨九如想了想道：“大伯，宣家，就只有你一个男丁了。你有没有想过，组建一个家庭，为宣家传宗接代呢？” “啊？”寇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 墨九如看向寇义，也是这番话：“还有你，你们寇家，也剩下你自己了。你也不想翻云寨，断子绝孙了吧？车轱辘往前转，人要往前看。我不劝你们，我只是想说，你们可以拥有平凡人的生活，也可以享受平凡人的幸福。不要再用过去，去钳制自己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破釜沉舟的一战 墨九如知道，在这些男人眼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说的这些话，或许短时间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可时间长了，二人说不定会生出对生活的向往。 到时候，自然会离开药师塔。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旁人在怎么劝说，也只能点到即止。 说完这些之后，墨九如又询问道：“不知道逆时丹，要如何能得到？” 寇海疑惑：“你也要求逆时丹？你可知道逆时丹只是让人看到过去，并不是让人回到过去。” 墨九如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中辕国的过去。” 寇海没有隐瞒，指向小木屋院子里的几个坛子，开口道： “里面都是。” “都是？”墨九如震惊。 寇义无奈道：“义父每天晚上都要吃，白天没事儿就种草药炼丹。吃的比不上做的多，这不就攒下了。你想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 这倒是方便了。 墨九如连忙不再耽搁，急忙去拿逆时丹。 —— 雁鸣关。 就在玄骧忙着复活墨九如，而墨九如忙着拯救白凤眠的时候，白凤眠已经率领辽北大营，陷入了最后的苦战。 白凤眠看着整装待发的各个副将，开口说道：“今日一战，将是我们最后一战。胜了，夺回雁鸣关，将北燕獠牙，驱逐出东陵国土。败了，我们将没有再一搏之力 。诸位将军，可明白？” 众人齐声：“末将命白！” 经年久月的战争，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人力物力。 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继续拉扯，只会被北燕蚕食殆尽。 白凤眠指着舆图，继续道：“秦军师说，今晚过了子时之后，将会有大雾。此次大雾，乃是我们突袭的最好时机。本王亲自带兵正面突进，景明、墨沉、左栋城，你们三人带兵，从两翼夹击。” 白凤萧急忙打断白凤眠的话：“九哥，等一下。左右突袭，让墨将军，和左将军各带一支兵力就好。我可以与你一起正面突进。” 白凤眠摇 头道：“不行，正面突进，只是佯攻，两翼夹击，才是真打。所以我不会带太多兵马，只是吸引敌军注意力而已。你们身上，才是硬仗。” 白凤萧皱眉道：“说是佯攻，可若是北燕打开雁鸣关的大门，冲出来正面迎敌，那你如何脱身？” 白凤眠继续道：“这样他们就正中下怀。我会诱敌深入，将他们大部队尽数引出雁鸣关，届时你们两翼队伍从后包抄，我们前后夹击，方可胜券在握。” 计划听起来，好像万无一失。 可白凤萧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奈何白凤眠态度坚决，他反对无效。 分配好任务之后，众人便纷纷离去。 然而就在出发之前，墨沉和左栋城，却都收到一张纸条。 二人看完纸条上的内容，都眉头紧锁。 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 两翼伏击，要提前出发做埋伏。 所以白凤萧和两位将军先一步带兵悄悄离开。 白凤眠则等到大雾浓重的时候，才换上盔甲。 秦楠亲自送白凤眠上马，他将手上头盔递给白凤眠的时候，忍不住满脸担忧的询问：“王爷，非要如此么？” 白凤眠点头道：“你是军师，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连年的战乱，东陵的国库已经空了。我们兵力，也已经大不如前。坚决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视死如归 “可是这样……王爷你……”秦楠眉头紧锁，简直担忧的要哭出来。 白凤眠勾唇浅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本王只盼着，此战大获全胜，还我东陵盛世太平。胜利之后，你记得回京接你妹妹，跟随景明，一道回南洋水师。虽说当今陛下不再深究过往，可你们毕竟都是跟过本王的人。免得陛下看着碍眼，还是远离比较好。回去跟你们的父亲团聚吧。” 秦楠忍不住哽咽，他是可以团聚了，可白凤眠呢？ 他还能跟自己的亲人团聚吗？ 白凤眠话音落下，不再多言，带着一队特殊的兵马，离开了军营。 …… 黎明之前，物色最浓，天色最暗。 雁鸣关城墙上的北燕将士，远远的就看到浓雾 中，有人头攒动的身影。 那人急忙击鼓，提醒关内戒备。 北燕将领心中紧张，却也还算冷静，当即命斥候前去查看情况。 片刻后斥候带回消息，说是只看到了楚王大旗，身后乌泱泱一片全是东陵士兵，不计其数。 北燕将领心知这多半是白凤眠破釜沉舟一战，当即也不迟疑，立刻开门迎敌。 北燕大军势如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看样子打算竭尽全力，让白凤眠这一次无法逃脱。 当他冲进浓雾之中，果然看到领兵之人白凤眠的时候，瞬间欣喜若狂，当即命令全军出击。 而白凤眠见到来人，却并未正面迎敌，反而命随行将士，边打边退。 如此诱敌深入，不消多时，就让北燕将士 ，远离了雁鸣关。 眼看天色也快亮了，白凤萧当即开口道：“我们快去包抄！” 然而墨沉却忽然伸手，点了白凤萧的穴道。 白凤萧大惊失色：“墨沉，你……你干什么？你通敌叛国？” 墨沉眉头紧锁，摇头道：“燕王殿下恕罪，这都是楚王的意思。” 话音落下，墨沉也不再多做解释，此时此刻，兵贵神速！ 他立刻下令，全军进攻雁鸣关！ 没错，这才是白凤眠的计策，将北燕大军引出雁鸣关，让自己人趁机夺下城墙。 雁鸣关易守难攻，如此一来，只要他们守住雁鸣关，就能断了北燕的补给。 北燕纵使有千军万马，粮草不济，也只有一个“死”字。 白凤萧听到这个命令 ，也瞬间想明白了白凤眠的计策。 他紧张的大喊着：“不行，不行！我们进入雁鸣关，九哥怎么办？他回不来了啊！” 墨沉和左栋城如何不知道这其中凶险。 可白凤眠执意如此，他们也无可奈何。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 只是这一次，白凤眠选择牺牲自己！ 墨沉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全军出发，进攻雁鸣关！” 就在墨沉带兵攻陷雁鸣关的时候，战场上的浓雾也渐渐散去。 北燕将领终于看到，原来白凤眠只带了不到百人的骑兵。 他身后那些战马上面，捆绑的都是稻草人。 战马后面，还捆绑了树枝。 他们一个人驱赶一群马，在战场 上跑的飞沙走石，暴土扬尘，在浓雾的掩护下，让敌军根本无法看清有多少兵力。 北燕人以为的主力，却只是一个鱼饵。 等北燕将军意识到自己中计的时候，早已经为时已晚。 雁鸣关已经挂起了燕王的大旗。 那将军剑指白凤眠，怒斥道：“白凤眠，你这是找死！今日我虽痛失雁鸣关，可你一样，活不成！” 白凤眠勾唇冷笑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身后那百人骑兵大喊道：“视死如归！视死如归！” 大家都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可他们无所畏惧！ 白凤眠拔出凤鸣剑，大喊一声：“冲！” 一队银色骑兵，冲入那万人军阵！ 策马扬鞭心胆壮，视死如归义气扬！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以身殉国 白凤眠冲入敌军军阵，奋力拼杀。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染黄沙。 身边不停的有同袍兄弟倒下，而后又有其他将士冲上来。 众人前仆后继，奋勇抗敌。 他们知道自己今日回不去了，可是他们更知道，只要多杀一个人，那么守住雁鸣关的兄弟们，就多一分胜算。 他们不怕死，只怕自己死的没有价值！ 白凤眠也一样。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畅快过。 保家卫国是他的宿命，为国捐躯就是他的归宿。 他今日完成自己的宿命，寻到自己的归宿。 从此便可心无旁骛，去下面追逐墨九如的脚步。 所以此时此刻，他非但没有半点畏惧 ，反而满心雀跃与激动。 他快死了，死得其所，也是人生乐事！ 一群视死如归的将士。 一位英勇无畏的将军。 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 一场壮怀激烈的战争。 尘嚣起，马蹄鸣，血染疆场，为万里河山，肝脑涂地。 狼烟灭，鼓角息，为国捐躯，望盛世太平，千秋四季。 白凤眠手持凤鸣剑，全身染血，站在敌军的包围圈内。 而他身边，尽数是倒下的东陵将士。 白凤眠看向四周，只觉得眼眶发热，汩汩热流从脸上滑落，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 北燕将领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凤眠。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 汗，长枪指向白凤眠，咬牙切齿的说道：“白凤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凤眠不理会他，而是抬头望天，朗声道：“与天发三愿，一愿山河无恙……” 嗖！噗呲！ 一枚弩箭直接射向白凤眠的膝盖，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噗呲一声，白凤眠咬牙拔下弩箭，艰难的站起身，大喊道：“二愿烟火寻常……” 嗖！嗖！ 两支弩箭射向白凤眠，正中他的手臂和肩膀。 白凤眠勾唇冷笑，不为所动。 他再次拔下肩膀是的弩箭，扬天长啸道：“三愿永世太平，盛世……安康！” “万箭齐发，给老子把他射成筛子！”北燕将军一声令下 ，弓弩手朝着白凤眠，万箭齐发！ 白凤眠双臂横展，抬头望天。 浓雾散了，破云见日，从今往后，东陵必将是一片艳阳！ 而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枷锁，去寻找他心爱的姑娘。 白凤眠缓缓闭上眼，准备迎接属于他的命运。 —— 墨九如从药师塔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多喜悦，然而也没有过于失望。 因为她确实找到了可以化解灵犀引的方法。 只是这个方法，对于白凤眠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 “灵犀引，是以生命来传递力量。如果不想损耗生命，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身上所有力量。简而言之，废去武功，化作常 人。那么即便是体内存在灵犀引，它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自然不会损害其身了。” 这是白凤眠的曾祖父，曾经对白凤眠祖父说过的话。 墨九如正是在药师塔里见到这一幕，才放心的离开了药师塔。 可是要废去白凤眠的一身修为，这样痛苦，他愿意接受么？ 或许……战事平息之后，他就愿意接受了？ 墨九如拿不定主意，也不愿意替白凤眠做决定。 或许，她应该将这个方法，不着痕迹的告诉白凤眠，然后由他自己取舍？ 想到这里，墨九如连忙奔赴北燕战场，不愿再耽搁片刻。 然而当她抵达雁鸣关的时候，却看到雁鸣关白帆高悬！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阴差阳错 这是怎么回事？ 东陵将士已经夺下雁鸣关了，说明已经尽数收复失地。 此战大捷，为何还会挂这么多白帆？ 难道……难道有军中将领牺牲了？ 是何人？ 墨九如飞身进入雁鸣关内，焦急的寻找军中将领的落脚之处。 当她站在街上，无法确认方向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白凤萧的哭喊声：“九哥！” 九哥？ 墨九如心里咯噔一下，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她刚刚踏进院落，便看到眼前设下的灵堂。 而灵堂前面跪着的，正是白凤萧。 墨九如呼吸一紧，整个人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发 出声音，也无法呼吸氧气。 她难以置信的朝着棺椁靠近。 可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仿若脚下捆绑了万斤巨石。 不，不可能，白凤眠不会死的。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可以护住他的性命，他怎么能在她回来之前，就死了呢？ 墨九如艰难的走到棺木面前。 她扶着棺木的一瞬间，整个人便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她用尽全力支撑自己站起身，看向棺木里的人。 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楚里面人的容貌，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周围天旋地转，竟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是怎么了? 为 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要魂飞魄散了一般，无法集中精神，无法集中力量，甚至连握拳睁眼这种小事儿，都不受控制了？ 她这是怎么了？ —— 千山岛。 “墨九如，墨九如，醒醒！醒醒！”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墨九如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汪清泉之中。 而她面前有个金灿灿的……人？鱼？ 墨九如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少女见她醒了，松口气道：“你都已经变成白骨了，我还以为师伯这泉水没用了呢，现在看来，只要还有一个骨头渣，都是有用的 。真是洗澡的圣地啊！” 少女转身游向岸边，墨九如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金灿灿的鱼尾。 随后她飞身上岸，一身金色的鱼鳞化作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她终于变得和人类一样了。 只是比普通人类，要漂亮太多了。 这…… “仙女？”墨九如猜测道。 那少女笑了笑：“恩，算是吧！喏，这身衣服给你的，外面有人等你。” 少女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 外面有人等她？谁？ 这里是哪？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白凤眠呢？对了，白凤眠呢？ 想到白凤眠，墨九如再也无法沉住气，急忙上岸穿好衣服走出去。 刚走出洞口，就看到玄骧欢喜的走过来：“九如！九如！你真的，复活了，你真的复活了！” “复……复活了？”墨九如震惊的看着玄骧。 玄骧连连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君莫离开口道：“她是寒书前辈门下弟子，是她帮你复活的。九如，你可以跟白凤眠共度余生了。待你寿终正寝之后，再回幽都不迟。” 墨九如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复活了，可是白凤眠。 墨九如忽的眼眶一红，哽咽道：“玄骧，玄骧你快带我去雁鸣关，快带我去！” “怎么了怎么了？你……你别激动，你把话说清楚！”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玄骧离开了 “王爷死了，他战死沙场了！”墨九如泪如雨下。 这一次，轮到玄骧僵在原地了。 “怎……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君莫离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拧紧眉头。 这两个人，也太命运多舛了，生离死别一次还不够，还来第二次。 真就是命运弄人，没有缘分么？ 玄骧连忙开口安抚墨九如：“九如，你先别急，白凤眠若是死了，我不可能不知道。他没死，绝对还没死！你留在这里等我！” 玄骧话音落下，忽的一下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了。 墨九如知道，他是回幽都城了。 墨九如也下意识想回幽都，想去忘 川河畔看看。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法力和内功了。 一旁的君莫离见状开口道：“你现在是普通人，自然无法再随意回幽都城，既然他让你在这里等，不妨就等等吧。缘分未尽的有情人，终究会再相遇的。” 墨九如感激的朝着君莫离致谢，可也只能致谢而已。 她现在心思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所幸玄骧来回一次并不算漫长，很快就带来了令人欣喜的消息。 “白凤眠绝对没有死。冥界根本没有他的魂魄。”说完这句话，玄骧也是如释重负。 墨九如疑惑道：“可是我分明看到白凤萧为他 设下灵堂。” 玄骧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急，我带你……” 玄骧想说，可以带墨九如回去看看，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 玄骧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掌心竟然变成半透明的。 他竟然无法在人间维持人类的形态了？ 一旁的君莫离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君莫离撇撇嘴，有些烦躁的嘟囔了一句：“好了，幽都城不能一日无主，你且先回去，我送她去便是。” 玄骧将手背在身后，点头道：“也好，那一切拜托了。” 玄骧看向墨九如，满脸担忧的继续道：“九如，对不起，我……” “别这样说，你能将我复活，一定费了不少心思，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亏欠你的。你快回去，不要被寒书前辈，抓住把柄。” 玄骧点点头，随后也不再耽搁，当即离去。 …… 君莫离履行承诺，亲自将墨九如送到了雁鸣关。 “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里已经不妥，所以我不能停留太久，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君莫离开口告别。 墨九如点点头，十分真诚的致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的救命之恩已经有人替你报过了，不必介怀！去找你的夫君 吧，玄骧既然说他没死，他就一定没死。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君莫离浅浅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看向墨九如，从怀中掏出一个薄薄的面具带给她。 “鲛纱面具，带上之后可以改变容貌，旁人无法看出易容的痕迹。遇到水才能拿下来。你这个已故之人，还是低调些好，莫要吓到那些普通人。” 墨九如双手接过，连连致谢，随后目送君莫离离开。 最后她带上面具，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日见到灵堂的院落走去。 此处是雁鸣关的将军府，也就是之前墨长玄长居之处，更是墨九如出生之地。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开棺验尸 墨九如刚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 “站住，将军府重地，不得擅入！” 墨九如知道凭借此刻的自己，是没办法不着痕迹的进入将军府的。 想要看到白凤眠的尸体，更是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墨九如开口道：“劳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我是楚王妃身边的婢女，我叫郁离，有要事求见燕王殿下。” 楚王府的人？ 那侍卫当即换了一个和善的态度：“有劳姑娘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白凤萧还沉浸在痛苦中，将自己关在灵堂里，这一跪就是半个多月，几乎水米未尽。 听到有人来通报，是楚王府的郁离， 白凤萧忍不住有些诧异。 这白凤眠的死讯已经传回京城了，想来郁离也是听到消息，前来吊唁的吧？ 白凤萧连忙道：“带她进来。” 片刻后，侍卫将墨九如带进灵堂，然而白凤萧见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看向来人，眉头紧锁，面露戒备。 “你是何……”一句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 墨九如便率先道：“燕王殿下，是我，我们一起乘船南下，去了明州，鳌鱼峰，都城，你还记得吗？” 白凤萧瞬间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震惊。 这……这分明就是墨九如的声音。 而且一起南下的事情，郁离是不清 楚了，只有墨九如知道啊。 可是墨九如不是死了么？这人都死了一年多了，这……这怎么又出现了？这怎么可能？ 白凤萧虽然惊讶，却并没有失了分寸，他看向其他人，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纷纷离去，灵堂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白凤萧走到门口，左右查看，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才关上房门。 他转头看向眼前人，试探着询问：“九嫂？” 墨九如声音哽咽：“是我！” “九嫂？真的是你？”白凤萧一个箭步冲上前，下意识伸手，又觉得不合规矩，急忙放下手。 墨九如点点头寻了一旁的茶水 倒在手上，打湿脸上的面具，将它拿下来。 白凤萧看到真正的墨九如，瞬间红了眼眶：“怎么……怎么会这样，九嫂你没死，可九哥却……却……” 墨九如急忙开口道：“我不相信王爷死了，你快打开棺木让我看看！” 白凤萧痛苦的摇头道：“九嫂，九哥已经死了半个月了，且不说这半个月尸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就是他抬回来的时候，也已经面目全非。他身中无数弩箭，就连脸上都插满箭头。根本分辨不出容貌了。九嫂，你……” “景明，我是一个仵作，我会怕看尸体么？再恐怖的尸体我都见过。你快打开棺木，让 我看个究竟可好？” 白凤萧知道，墨九如不亲眼看见白凤眠，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所以他只能听从墨九如的话，打开了棺材盖。 墨九如垂眸看过去，尸体身穿铠甲，脸上遮着白布。 即便看不到他的样子，这淡淡的尸臭味儿，也能告诉墨九如，尸体此刻，必然已经面目全非。 墨九如感觉自己心跳加快，整个人紧张的隐隐颤抖。 她心中暗道：“不会的，不会是王爷的，一定不会的。玄骧说过，王爷还没死，玄骧不会骗我！” 墨九如一边给自己安危，一边伸手摸向尸体的手腕。 她要听一听，这死者的遗言。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她也是鬼 墨九如颤抖着按住死者的手腕。 脑海中瞬间响起他的声音。 “第十七个，老子……赚了！” 墨九如猛地瞪大双眼，一时间喜极而泣。 这不是白凤眠的声音，这不是白凤眠说的话啊！ 看到墨九如泪流满面，白凤萧的心也瞬间沉入谷底。 若说之前看到白凤眠的盔甲，和那凤鸣剑，却无法辨别尸体容貌的时候，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 那么如今见墨九如这个表情，他便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九……九嫂……”白凤萧声音哽咽。 墨九如看他这个表情，便知他定然是不知内情。 可白凤眠分明没有死，为 何要隐瞒白凤萧呢？ 一时间墨九如脑海中千头万绪。 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说出真相。 白凤眠这样决定，一定是为了保护白凤萧，毕竟如今东陵的皇帝，是白凤翎。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太多了。 击退了北燕之后，谁知道白凤翎会不会因为白凤眠的事儿，而对白凤萧产生芥蒂呢？ 只有白凤眠真的死了，曾经跟随他的人，才会彻底安全。 墨九如看向白凤萧，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已经死了。” “什……什么？”白凤萧觉得难以置信。 墨九如点点头：“是我求寒书前辈，让我来送王爷一程。如今 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说不定还能在下面，追上王爷的脚步。” 白凤萧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不过他想起白凤眠曾经与他说的那些话。 他皱眉道：“九哥说过，这一年多来，他感觉一直有人在保护他，难道就是九嫂的魂魄么？” 这还真说对了。 墨九如点头道：“没错，是我，因为我执念太深，无法,轮回，便守在王爷身边，没想到我错过了他最后一场硬仗。” 白凤萧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十分难受，却也有一丝庆幸。 他急忙道：“那……那九嫂你快回去，你去找到九哥，你们一起……一起投胎转世，来世再 做夫妻好不好？或者，你们做鬼，也可以相伴？九嫂，你快去找他，他已经将一生都奉献给保家卫国了，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与你相伴。” 墨九如点头道：“好，我去找他。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他！” “那你们能一起回来看我么？”白凤萧迫切的询问着。 见墨九如没有回答，白凤萧又急忙道：“托梦，托梦也行，至少告诉我，你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团聚！” 墨九如无奈的苦笑一下，心想这白凤萧真的太单纯，太好骗了。 所以白凤眠才不愿将假死之事告诉他吧。 白凤眠一定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不 被白凤眠所连累。 墨九如点点头，承诺道：“找到王爷之后，我们一定……给你托梦！” 白凤萧咧嘴一笑，泪眼婆娑。 确认了棺材里不是白凤眠之后，墨九如片刻没有耽搁，当即离开了将军府。 白凤萧送走墨九如之后，才忽然抬头望天。 此刻正值下午，艳阳高照，墨九如倘若是鬼，她不怕太阳么？ 难道她不是鬼？ 白凤萧急忙回头看，却已经看不见墨九如的身影了。 白凤萧疑惑的挠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出了幻觉。 直到守门侍卫证明，确实有个姑娘来找过他之后，他才确认刚刚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寻寻觅觅 不管怎样，墨九如说她会跟白凤眠团聚，这大.大安抚了白凤萧的心。 他终于有精神，继续跟北燕斗法了。 守住雁鸣关，困死北燕主力，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他还要想办法荡平北燕，让他们再无侵略邻国的能力。 —— 三年后。 北燕战事平息。 南洋水师归位。 白凤萧也带着秦楠和秦桑，回到明州城常住。 岳嵘回到了都城。 顾开继和霍霆之也各归其位。 东陵迎来了盛世太平。 似乎所有事情，都一切向好，唯有墨九如在找的人，也就没有找到。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蹉跎辗 转，岁月如霜，如今你在哪里。” 一道凄美的曲调，吸引了一个布衣大夫的注意力。 她驻足观望，就看到一个姑娘在茶楼里，唱着这首小曲儿。 她走向那茶楼，从腰间拿出今日看病所得的碎银子，一股脑的都给了那姑娘。 随后买了个大饼，便再次踏上寻找的路。 “墨大夫，墨大夫！”一个孩童的声音，叫住了那大夫的脚步。 原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墨九如。 那小孩跑到墨九如面前，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墨大夫，这是俺娘刚蒸的包子，让你带着路上吃。” 墨九如笑了笑：“我已经收过诊金了，不 能再收你东西。” 那小孩执意将包子塞入墨九如手上，继续道：“俺娘说了，墨大夫收的那几文钱，是为了让俺们安心，你根本没赚我们钱。” 墨九如抱着热腾腾的包子，莞尔一笑道：“那好，包子我手下了，替我谢谢你娘，也谢谢你。” 那点点头，随后继续道：“墨大夫，俺娘还说了，你是个好人，好人不一定顺利，但一定有好的结果。墨大夫一定能找到自己夫君的！墨大夫，一路顺风啊！” 那孩子话音落下，便跑着离开了。 墨九如愣在原地，随后欣慰的笑了笑。 这番话，好像是她曾经说给忘忘的。 墨九如摸着 热乎乎的包子，心中暗暗念叨着：“没错，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墨九如走出城门口，看向周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再去往何处。 三年了，她找了白凤眠，整整三年了。 她去了京城，看到了白凤翎的励精图治，勤政爱民。 她去了明州，看到了田盼儿肃清明州盐场，以一介女流之力，让所有盐商和盐帮俯首称臣，将盐场治理的井井有条。 她去了南洋水师，见到了白凤萧和秦桑成亲，且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去了苍南城，得知墨溪已经难产而亡，留下一个体弱的男孩，已经被送回京城。 她还去了都城，见到岳 家兄妹，带给南兆盛世祥和。 她也去了神医谷，见到元洛竟是将静妃娘娘照顾的很好。 静妃还是呆呆傻傻的，可她每日养鸡种地，招猫逗狗，倒是很快乐。 只是时不时的，要看着元洛，喊赞赞。 她甚至去了中辕国的遗址，这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 三年内，她几乎去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却都没有找到白凤眠。 他到底在哪呢？ 曾几何时，墨九如也想过，去寻求白凤萧来帮忙。 可转念一想，倘若一直找不到人，那岂不是让白凤萧也一样被困在这件事里。 这一定不是白凤眠想见到的结果。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小猫带来了希望 白凤眠当年假死离去，便是不想让白凤萧，再为他花半点心思了。 墨九如叹口气，还是决定自己继续寻找。 “团子，清明团子！香甜软糯的清明团子！” 一个挑着扁担叫卖的小贩，吸引了墨九如的注意力。 墨九如喃喃自语道：“清明团子，原来快到清明节了。此处距离京城不远，不如……先回去给爹爹扫个墓吧。” 这些年她在外奔波，都没机会去扫墓。 如今清明在即，她又就在京城附近，没道理不去看看墨长玄。 下定决心之后，墨九如抬步，朝着京城郊外的墨家祖坟走去。 —— 京城郊外，墨家祖坟。 这么多年来，这是墨 九如第二次来墨家祖坟。 第一次，是给墨长玄送葬。 后来每一年，都没有机会来看他。 仔细想想，墨九如深感内疚，觉得自己不孝。 墨九如叹口气，提着冥纸和元宝蜡烛，朝着祖坟深处走去。 因为墨家是罪臣，当年几乎全都死在大牢里了。 所以这墨家祖坟早已经荒芜，无人打理。 墨九如在杂草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忽然脚下一滑，直接摔在地上。 “哎呦！”所幸周围都是长长的野草，这一跤倒也不算太疼。 墨九如有些狼狈坐在地上，捡起那些散落的冥纸和金银元宝。 就在她拿起一个元宝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 东西在跟她抢。 她用力拉了一下，从草丛里探出一个猫猫头。 “哎？”墨九如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大橘猫，总觉得有些眼熟。 那大橘猫松开嘴上咬着的元宝，走向墨九如，喵呜喵呜的叫起来。 “喵呜！喵嗷！” 大橘猫在墨九如手臂上蹭来蹭去，一副求抚摸的样子。 墨九如惊喜的开口唤道：“楚楚？” “喵呜！”是我！ “楚楚？真的是楚楚？” “喵呜！喵呜！”都说是我了，傻子！ 墨九如瞬间眼眶一热，急忙把橘猫抱在怀里，好一顿亲昵。 因为知道白凤翎有通兽语的本事，所以墨九如这些年，都不怎么去亲近动物，尤 其是京城附近的动物。 可看到楚楚，还是不免心口发热，这是白凤眠送给她的小猫呀。 墨九如抱紧楚楚，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呢？没有找到好人家收养你么？这里荒郊野外的，你吃什么喝什么啊？” “喵呜！”楚楚从墨九如的怀中挣脱出来，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 那模样，好像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一样。 墨九如想了想，连忙起身，拎着竹篮跟上楚楚的脚步。 她心中不免去幻想，楚楚是不是要带她去见什么人？ 那个人，会不会是白凤眠？ 越是这般想着，心中越是雀跃，甚是顾不得去分析整件事是否和逻辑。 她太需要一份希望了！ 然而走了片刻后，楚楚居然带她来到一个树洞旁。 它站在洞口喵喵两声，片刻后，树洞里探出三个猫猫头，都是可爱的小橘猫，一个个胖嘟嘟的，一点也不像野猫。 墨九如微微一怔，无奈的笑了笑：“原来你带我看你的孩子们啊！真可爱，都跟你一样可爱。” 墨九如从贡品里，拿出一块糕点，碾碎了喂给小猫们。 小猫也不怕生，欢喜的吃着。 墨九如看向楚楚，开口道：“我要去看看我爹，等下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喵呜！”楚楚又叫了一声，那些小猫叼着糕点纷纷回到树洞里。 看样子，楚楚打算陪她一起去。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老人家 墨九如笑了笑，提着篮子继续朝墨家祖坟走去。 然而她刚走出杂草丛，来到墨长玄的墓地附近，便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佝偻着后背，正在一旁忙碌。 那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他须发皆白，身形消瘦。 此时此刻，他一边除杂草，一边念念有词。 “清明时节到，细雨无声飘。子规哀伤叫，风声也萧萧。松柏正丰茂，纸钱挂树梢。焚香青烟绕，清酒坟前倒。只愿故人好，前途皆欢笑……呵呵呵！” “这是墨将军爱喝的西风烈，我给你满上！”老人家费劲的拿起酒坛子，把墨长玄墓前的酒碗倒满。 随后他又从篮子里拿出 一些什么东西，放在墨长玄身边另外一个墓碑前。 “这是你爱吃的，小零嘴！也不知道下面吃不吃得到。” 老人家放下东西之后，就坐在两个墓碑前，叹口气道：“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估摸着，再照顾你们一两年，我就得下去找你们了。也不知找不找得到。” “喵呜！”楚楚哒哒哒跑过去，打断了老人家的自言自语。 老人家回头看向楚楚，笑呵呵说道：“你来啦，今儿个你来晚，干嘛去了？”老人家说这话，就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鸡肉递给楚楚。 然而楚楚却没吃，又跑向远处。 老人家顺着它的路线看过去，便见 到一个穿着白布衣的姑娘，站在面前。 老人家微微一怔，似是很惊讶，此处会有人来。 他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身。 墨九如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老人家，小心！” 这个声音…… 老人家抬头继续看向墨迹如，可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跟这个声音……似乎有些对不上。 墨九如看了看面前的墓碑，开口询问道：“老人家，您是……” 老头低下头，拉开与墨九如的距离，开口道：“老朽只是扫墓人。姑娘是来拜祭亲人的么？” 墨九如心知不能暴露身份，便开口道：“只是路过，受人之托，来拜祭一下墨将军。 ” 那老头又抬头看了一眼墨九如，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起来。 他微微摇头，开口道：“好，好好，那你……那你慢慢拜祭，老朽就不打扰了。” 老头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老人家，您等一下！”墨九如还想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何要来照顾墨长玄的坟墓。 然而那老人家却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走。 想来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背了，没有听见她的呼唤。 墨九如叹口气，便也没强求，而是回头准备给自己爹爹烧纸。 然而她这一回头，忽然看到墨长玄身边的坟墓上，居然写着她的名字。 “墨九如？” 墨九如想起来了，当年她确确实实死了，但是她并没有看到自己下葬的过程，原来白凤眠将她埋葬在墨长玄身边了！ 然而最令她震惊的，并不是看到自己的坟墓，而是坟墓前摆放的祭品。 这……这不是…… 那一颗颗猫爪形状的棒棒糖，整整齐齐的堆叠在一起。 这不就是她曾经做过的猫爪梨膏糖么？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刚刚那个老人家…… 轰！ 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在脑海中瞬间炸裂。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灵犀引会让人变得苍老，那刚刚那个人…… 墨九如急忙朝着老人家远去的方向追过去。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你可曾见过他？ 幸运的是，那老人家步伐并不快，很快就被墨九如追上了。 墨迹如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老人家请留步，我……我想向你打听一人。” 那老头不回头，只哑着嗓子说道：“姑娘，这里是坟茔地，没有旁人，你还是快些离去吧。” 墨九如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我要找一个男人，一个年少成名，百战百胜的将军，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英雄，一个被母亲期盼的儿子，一个被妻子苦苦寻找的夫君。你……可曾见过他？” 墨九如声音哽咽，难以自控。 她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她太害怕这又是一次失望。 她更加害怕，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心上人，已经成为令世人。 那老头缓缓转过身，看向墨九如，心情同样忐忑不安。 他颤抖着摇摇头，咬牙说道：“不曾！” 话音落下，他便打算再次离去，然而墨九如却忽然大喊道：“白凤眠，南下那一次，你就没有认出我，这一次，你还是认不出我么？” 老人家呼吸一紧，整个人都隐隐颤抖起来。 他难以置信的摇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墨九如是他亲手埋葬的，眼前人怎么可能是墨九如呢？ 然而即便是再难以置信，他还是忍不住抬头仔细看向墨九如。 没错 ，这位须发皆白耄耋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墨九如苦苦寻找的白凤眠！ 白凤眠双眼含泪的看着面前这位姑娘。 她不是九如的容貌，却有着跟九如一样明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包含热泪和深情。 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她是九如，她就是九如！ 她虽然变了样子，可她还是青春貌美的模样。 可看看自己呢？ 白凤眠低下头，艰难的转身。 墨九如见状哭喊道：“我在战场护了你一年，又找了你整整三年，你还想让我继续找一辈子么？白凤眠，面对千军万马你不怕，如今却害怕面对自己的妻子吗？” 白凤眠很想 快速离去，可他却觉得脚下如有千斤坠，根本抬不起腿。 墨九如见他还是不回头，便索性扔掉手上的东西，拔下头上的木簪，抵住自己的喉咙。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为我扫墓，那我今日就死在这里，也省得你年年月月，扫的只是一座空坟！” 墨九如抬手就要刺下去！ 而那白凤眠忽然闪身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要！” 墨九如看着尽在咫尺的白凤眠，瞬间泪如雨下。 这多年来积累的困苦和委屈，在这一个瞬间爆发。 她泣不成声，像个委屈至极的孩子。 她又忍不住泪眼含笑，像个得偿所愿的孩子。 有如此身手，不是白凤眠，还能是谁？ “王爷！”墨九如扑向白凤眠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白凤眠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谎言，他记得这个温度，记得这个味道，记得这个声音，和她身体散发的每一分气息。 这就是他的九如。 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妻子啊！ “九……九如！”苍老的嗓音，哽咽着吐出两个字。 即便只是呼唤她的名字，也让墨九如无比满足。 他承认了，他就是白凤眠！ 这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去任何地方，只是守在她的坟墓旁边。 她怎么这么傻，竟是从未想过这一点。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喜欢你年复一年【完】 墨九如抬起头，猝不及防的拿起一枚毒针，刺入了白凤眠的脖子。 白凤眠瞬间眉头紧锁，却什么都没问，只是笑了笑。 墨九如哽咽道：“剧毒无比的毒药，你不怕么？” “能死在你手上，我甘之如饴！”白凤眠泪如雨下，却笑颜如嫣。 然而不多时，胸口的剧痛，便开始取代重逢的喜悦。 白凤眠捂着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根本站不住了！ “噗！”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让白凤眠失去了判断能力。 他甚至在想，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梦境，让他临死之前，梦到了九如来找他？ 伴随着白凤眠的气息越来越薄弱，他的身形样貌，却快速恢复成年轻时候的模样。 白凤眠抬起手，轻轻摸向墨九如的脸颊，明明身体十分痛苦，他还不忘说道：“九如，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墨九如忍不住娇斥道：“你想的美，这辈子没走完，你哪都别想去！” 墨九如从怀中拿出一颗莹白色的丹药，塞到白凤眠口中。 丹药入口，白凤眠瞬间全身舒畅，无论是衰老的疲惫，还是剧毒的疼痛，甚至那些征战沙场带来的陈年旧患，都一扫而清！ 白凤眠渐渐恢复意识和理智，墨九如也就着自己的泪水，拿掉了脸上的面具。 看到面前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白凤眠终于可以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九如，九如？九如！”白凤眠紧紧抱住墨九如，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的骨头都捏碎了一般。 墨九如感觉有些疼痛，可这种疼，早已经被重逢的喜悦取代。 她终于找到他了！ 她亲手给他为了废除所有内功的剧毒！ 内功废除之后，他失去了所有力量，自然也就化解了灵犀引。 然而这种剧毒，也会带走他的生命。 幸运的是，墨九如手上有一颗解百毒的十三不忘。 不仅仅可以解毒，还可以强身健体。 如此这般，才算是真正拯救了白凤眠。 果然啊！ 人生的路，没有一步是白走的！ 她以为派不上用场的十三不忘，才是他们二人，最后的希望！ …… 夫妻二人许久不见，相聊甚欢。 原来白凤眠那一日在雁鸣关最后一战的时候，是打算以身赴死的。 可临死之前，凤鸣剑护主，竟是发出悲鸣。 白凤眠猛地睁开眼睛，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死了。 哪怕要死，也要带着北燕同归于尽。 所以他竭尽全力催动了灵犀引，驱使凤鸣剑，大杀四方。 他不知自己杀了多少北燕的侵略者，只知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那些北燕人已经狼狈逃窜。 而他也变得白发苍苍。 白凤眠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可临终之前，竟也不想客死他乡，他想回到墨九如的坟墓身边，与她一起场面。 于是白凤眠就脱下自己的盔甲，卸掉自己的宝剑，放在了一个已经毁容的东陵将士身上。 就此金蝉脱壳，离开了战场。 他以老迈之躯，艰难的一路走回东陵。 来到了墨九如的坟墓旁边，却看到此处无人打理，杂草重生。 于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死了，他不能让墨九如的坟墓，无人照料。 所 以这些年，他就隐居在这坟墓深处的草屋里，每日来与墨九如说说话，时常来打理她与墨将军的坟墓。 甚至在墨九如身边，挖了一个坑，只等着自己撑不下去那一日，直接躺进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夫妻重逢的一日。 白凤眠伸手摸着墨九如的脸颊，哽咽道：“这该不会是梦吧？这些年，我已经做过太多次同样的梦。” 墨九如拉住白凤眠的手，用力咬了一口。 白凤眠下意识微微蹙眉。 随后墨九如问道：“疼么？” 白凤眠瞬间心领神会，他还会疼，就说明不是梦啊。 他再次将墨九如抱入怀中，生怕她忽然消失了一般。 他急切的询问道：“九如，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墨九如靠在白凤眠怀中，没有隐瞒，将这些年的经历，悉数告知他。 包括幽都城。 听到墨九如竟然是神女的后人，白凤眠有些紧张的询问：“你是幽都城城主？那你还会离开我么？” 墨九如坚定的说道：“ 这辈子绝对不会。” “那下辈子呢？”白凤眠知道自己有些贪心，可他就是想要生生世世。 墨九如略显迟疑，因为她也不知道，白凤眠下辈子会如何。 还不等她回答，白凤眠便急忙道：“下辈子也不会，下辈子，我陪你住在幽都！” 墨九如浅浅一笑，点头道：“好，不过……下辈子太远，眼下，我只争朝夕！” 话音落下，墨九如便将白凤眠，扑倒在那不怎么结实的木板床上。 让那张床，变得更不结实了。 …… 夫妻二人在茅草屋里住了三日之后，启程离开了京城。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只知道他们买了一辆马车，带上了一窝小猫。 或是去看看大好河山，或是去见见久违故交，或是去神医谷照顾静妃，又或是去明州城看看白凤萧。 彼此相伴，去哪都好。 从此， 春华秋实，尽在她唇齿深渊，眉宇之间， 夏蝉冬雪，喜欢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 【正文完】 【作者说：还有番外呦（づ￣3￣）づ╭??~】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番外】幽都城 幽都城。 忘忘从忘川里打了一桶莹莹有光的水，来到幽都城墙上。 他从上面吊下两根绳索，绳索中间搭上一条木板，忘忘便坐在木板上，一点点缓慢下落，一边落，一边轻轻擦拭幽都城这巨大的城门。 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过去有两座神像浮雕的大门，眼下，只有玄骧一人的浮雕了。 忘忘正在认真的擦拭大门，忽然玄骧的声音响起来了：“你怎么又来了？一天天的，没个正事儿啊！？我让你看着的那个人呢？” 忘忘无奈道：“公子说那个白凤羽么，你放心吧，她已经走过孟婆桥了，您一棒子敲晕了孟婆 ，让白凤羽带着记忆去投胎了，我还给她找个积善之家，下辈子肯定不会做恶人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先顾着自己吧，瞧瞧，您都落灰了！” “胡扯！”玄骧辩驳：“这里是冥界幽都，哪里来的灰尘！你就是想往老子脸上泼那个忘川水！” 忘忘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干脆也不辩解，只是继续用忘川水去唰城门。 原来玄骧违背天地规则，让白凤羽带着记忆投胎，又帮墨九如脱离神职，重新做人。 数罪并罚玄骧便彻底失去了自由，从今往后，与幽都城门，融为一体。 再也不能离开幽都城半步了。 而 忘忘一直想喂玄骧喝忘川水，就是希望他能忘记对墨九如的爱意，能用忘川，摧毁玄骧身上那颗情人泪。 无情无爱，在无尽的岁月中，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忘忘无奈道：“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身。若是城主一辈子不回来，您就一辈子做大门，若是三辈子不回来，您就三辈子做大门，若是城主永远不回来呢？” 玄骧笑笑：“她若是永远不回来，便说明她们夫妻二人永远在一起了，这不是好事儿么？二人一同长生也好，二人一起轮回也罢。总之不负彼此，便算是不负旁人的牺牲了。” “公子 就知道为旁人牺牲，可曾想想自己？”忘忘心疼自己主子。 玄骧平静的回应：“爱是一种精神满足，不是物质满足，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什么，才能开心。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得偿所愿，对我来说，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傻子！”忘忘心里念叨了一句，到底也没敢说出口。 只是当他看到一个姑娘，提着篮子从城内朝着城门走过来时，忍不住嘟囔一句：“又来一个傻子！” 玄骧疑惑的看向城内，便见到那死去已久的墨清。 当日墨清，也是他送进幽都城的，所以墨清知道他的身份。 玄骧疑惑道：“她怎么又 来了。城内又看不到城门。” “公子也知道，她是来看你的呀？” 玄骧无奈：“去打发她走吧。等等，你刚刚说又来一个傻子，是什么意思？” 忘忘嘿嘿一笑，急忙飞身下了城门，来到墨清面前。 墨清见到忘忘，恭敬的开口：“尊者，城主大人回来了么？” 忘忘摇头：“城主很忙的，你有什么事儿么？” 墨清看向自己篮子里的金银元宝开口道：“我今日收到了许多金银元宝，想来是我娘亲和妹妹，还有我大哥烧的吧？” 忘忘点头：“这是好事儿，你收着便是，想让我帮你在幽都城买个大一点院子吗？”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少操没用的心 墨清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能只是找玄骧，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吧。 或者说，确认一下这到底是谁烧给她的，如果是亲人，那至少证明她的亲人，都还好好的。 忘忘想了想，从墨清篮子里拿出一个银元宝，开口笑道：“我拿你这银子，给城主买一壶酒去。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是你请他喝的。可好？” 墨清笑着，连连点头。 忘忘无奈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对了，这个月十五快到了，你要不要再去走走孟婆桥？说不定能过去呢？” 每个月十五，住在幽都城心怀 执念的魂魄，都可以尝试再去走走孟婆桥。 墨清摇头浅笑：“不必了，我过不去的，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至少她可以永远陪在玄骧身边了。 虽然她见不到玄骧，但是她知道，只要朝这个充满白雾的方向走过来，玄骧就能看到她。 墨清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 忘忘摇头叹气：“又是一个痴儿啊！” 墨清走远之后，玄骧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说旁人了，你呢，要不要去走走孟婆桥？” 忘忘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去，我就要一直守着公子。我倒要看看，您老人家这一片痴心，换来的是不是狼心 狗肺。” 忘忘想知道墨九如是不是真的会永远不回幽都。 其实玄骧也很好奇。 他心中希望墨九如跟白凤眠永远幸福，不要理会他。 但是也不免希望墨九如会记得他，会回来看看他。 可是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做神，更是如此了。 “呀！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大啊？！” 有人来了？ 玄骧看向下面，就见到一个黄衣少女，笑眯眯的抬头看着他。 “君莫离？你怎得来我冥界？”玄骧有些惊讶。 君莫离转了个圈，开口道：“你看不出这是我的元神吗？放心好了，活人不能来冥界的规矩 ，我懂！再说了，我跟你一起犯错，如今连雪山都下不去。哪还能到处玩啊。我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元神出窍来找你，那可是有正事儿的！” “什么正事儿？是不是人间出事了？是不是九如出事了？”玄骧有些激动，整个大门轰隆轰隆的抖动着。 君莫离挥挥手道：“都跟你说了，自打数年前救了墨九如，我就再没离开雪山了，我哪知道她怎么样啊。不过她既然没来你这里，就是好好活着呗。你啊，多赚实惠的金，少操没用的心。” 玄骧无奈的叹口气，他要金子做什么，又花不出去！ “你找我何事？又要找鬼？” 君莫离 飞身而起，拿起一道符纸在城门雕塑的眼前晃。 玄骧无奈道：“不用靠那么近，我也能看见。又是一个生辰八字。” 玄骧算了算开口道：“此人尚在人世，并未来幽都。” 君莫离有些惊讶：“啊？尚在人世？我以为她会一直住在幽都。你的意思是，她已经轮回转世了？” 玄骧仔细想了想道：“她轮回多次了，心中并无执念。这一世……” 玄骧微微一怔，有些惊讶道：“轩辕瀞？白凤眠的姑姑！就是东陵的那个静妃！” 君莫离瞪大眼睛看向城门，一时间，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许久之后才问道：“她现在，在何处？”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搞定了小的再去搞定老的 玄骧回应道：“神医谷。” “多谢！”君莫离致谢之后，便消失离去了。 忘忘有些疑惑的开口道：“公子，她找静妃娘娘做什么？” 玄骧也不知，只淡淡开口道：“闲事莫理，好了你该去忘川河畔等着了，子时一到，又要有新人过桥了。” 忘忘点点头，点了一盏引路灯，朝着忘川河畔走去。 —— 千山岛。 君莫离盘膝打坐，刚睁开眼，就见到莫再问瞪个大眼睛盯着她。 “嘶！你吓我一跳，干嘛靠那么近？！”君莫离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莫再问苦着脸询问道：“师姐，找到她了么？她去哪了？你快送我 过去啊！” 君莫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送你过去干嘛？她现在还没出生呢，送你过去给她当爹吗？” 话音落下，君莫离便朝着外面走去。 莫再问亦步亦趋的跟着：“那我什么时候能去啊？呃……咳咳咳，咳咳咳！” 莫再问张嘴的时候，君莫离忽然回头，猝不及防的朝他嘴里扔了个什么东西。 呛得他直咳嗽。 “师……师姐，你给我吃……吃了什么啊？” 君莫离双臂环抱在胸前，无奈的看着他。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君莫离才开口道：“你跟着我干嘛？我要去找师公。” “我跟着你……呃 ……”莫再问挠挠头，忽然想不起自己跟着君莫离干嘛了。 “是啊，我跟着你干嘛？我可不想去见师公！我先下山了！”莫再问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君莫离叹口气道：“偷了点忘川水，先让你忘了那个女人，省的这十几年，你天天念叨。等她长大些，我再送你去她的世界，若是你们仍旧能相爱……那就是命中注定了。” 啪！ 君莫离打了个响指，便去找寒书，一边自言自语道：“搞定了小的，再去搞定老的！” …… 寒书正在跟柳如言下棋，只是棋盘上并无黑白子，都是一颗颗圆形的冰块棋子。 君莫离凑过去，看到每一个小冰块里，都是一个小世界。 有的世界歌舞升平，有的世界战火纷飞，有的世界妖孽横行，有的世界一片祥和。 君莫离疑惑道：“师公又要去哪？抓什么人？” 寒书没回答，而是看向她蹙眉道：“臭小子的事情，解决了？” 君莫离点点头：“十五年后，我送他去另外一个地方历练。” 寒书想了想道：“十年，十年后就送他去。” “十年？十年那白凤羽还没长大呢！” 一旁的柳如言坏笑道：“就是要没长大啊！凡间美女那么多，臭小子若是在白凤羽长大之前，爱上了别人，那这 七世情劫，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 君莫离倒是无所谓，不过她觉得，莫在问未必会对旁人倾心。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天注定的最大啊！ 眼看寒书拿起棋盘上一颗冰棋子，君莫离急忙道：“师公等一下，你先别走，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吧嗒！ 寒书手上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而柳如言也瞬间拧紧了眉头。 寒书担忧的询问道：“你去了幽都城？她还住在幽都城？” 看着寒书纠结的表情，君莫离一时间拿不准他的心思。 君莫离询问道：“师公是希望她在，还是不在？”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他叫满满呀 寒书微微蹙眉：“休要没大没小，调侃师公，说，她现在在哪？” 君莫离笑了笑：“就在神医谷，她是中辕国小公主，轩辕瀞。” “那不就是静妃？白凤眠的姑姑？”柳如言插话道。 君莫离点点头。 随后柳如言想了想，猛地瞪大眼睛：“难怪师父与她，有那么多羁绊线，原来她是……苏韵！” 寒书水袖一挥，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柳如言和君莫离见状急忙就要跟上。 柳如言出手拦住君莫离，皱眉道：“你不能离开千山岛，小心遭雷劫，我随师父去便是！” 君莫离无奈的撇撇嘴，她想去看个热闹嘛！ 不过那 神医谷又不是冥界，她也没办法用元神跟着去，只好留在这等消息了。 —— 神医谷。 任谁也想不到，曾经势成水火的神医谷和楚王府，如今竟然能做邻居。 没错，墨九如和白凤眠，在周游各地之后，选择在神医谷药师塔旁隐居。 神医谷有桃李林做屏障，本就少有人来，药师塔这边更是戒备森严，倒是十分适合隐居。 二人扩建了当初郁离和蛊城住的小木屋，如今一家四口，不……眼看就是五口了。 带着一群小猫，一同住在此处。 平日里除了照顾痴傻的静妃之外，墨九如便是去济世堂与元洛和神医谷弟子，交流医 术。 将她所学的西医，和神医谷的中医之道互相融合，希望能更好的悬壶济世。 神医谷也渐渐摒弃了奇货可居的态度，反而鼓励门下弟子，四处游医，学以致用，造福更多百姓。 …… 寒书带着柳如言来到神医谷，并未去见旁人，而是直接来到药师塔。 令他觉得有些新奇的是，他竟是看到白凤眠在耕地，身边还有一个赤着脚，踩泥巴的小娃娃。 小娃娃身边还有几只橘猫，在跟他一起嬉戏。 “景行。”寒书唤道。 白凤眠抬起头，看到寒书，又惊又喜。 “师父？！”白凤眠急忙跑过来，看到自己满手都是泥，略 显尴尬的笑了笑：“让师父见笑了，师父你怎么来了？” 寒书赧然一笑：“老夫也不曾教过你什么，平白无故受了你这么多声师父。真是惭愧。” “师父说什么呢，九如都告诉我了，若不是你点化她，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夫妻，也没有如今团员这一日。” 白凤眠朝身后招呼那小娃娃过来：“满满，过来见过师公，师伯。” 小娃娃哒哒哒跑过来，模样像足了白凤眠，他看向寒书，咧嘴笑道：“师公好，师伯好，我叫满满！” 柳如言有些新奇的问道：“你儿子？” 白凤眠摸着满满的头，一脸幸福的回应：“没错，三岁半 了。” 柳如言看向寒书：“墨九如不是不能生孩子？” 寒书解释道：“她这一世是人，自然可以孕育子嗣。就好像之前你我，不是也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任何鬼气么？” 柳如言明白了，成为神之后的墨九如，才不能跟凡人结合孕育，如今的墨九如，还是人类的身躯。 柳如言看着满满，笑了笑，手心一番，拿出一个金色的鳞片，递到小娃娃面前。 “叫我一声师伯，送你一个见面礼！” 鳞片金灿灿的十分好看，看起来价值不菲。 白凤眠急忙婉拒：“不可，如今我们隐居于此，自给自足，实在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寒书见状开口道：“拿着吧，他与这孩子有缘，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见。再说了，这东西，是他从梨儿那偷的，本也不是他的。” 一个“缘”字，便说明这礼物不简单了，白凤眠见状，便没有再拒绝，而是让满满给二人磕了一个头。 见过满满之后，寒书看向周围，开口询问道：“墨九如呢？” 白凤眠回应道：“九如又快生了，她带着母妃去神医谷的市集上逛逛，买些待产的东西。” “你还叫她母妃？”寒书询问道。 白凤眠笑了笑：“她只记得这个称呼，无妨，她喜欢就好。” 说到这里，白凤眠连忙询问道：“师父是来找九如的？ ” 寒书面露尴尬，想了想开口道：“不是，我想进药师塔一趟，如言，你留下来，陪满满玩吧。” 寒书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 白凤眠觉得寒书有些奇怪，开口问向柳如言：“师父这是怎么了？” 柳如言笑了笑：“没什么，人老心事多。哎呀满满，这是你养的小猫吗？胖乎乎的，看起来真好吃呀！” “啊？”满满惊讶的看着柳如言。 白凤眠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柳如言不会吃小猫，只是逗满满而已。 他现在更好奇，寒书为何突然造访。 …… 寒书进入药师塔许久。 直到大腹便便的墨九如带着静妃回来的时候，他也 不曾出来。 墨九如见到柳如言也是十分惊喜。 “柳公子？你怎么来了？” 柳如言微微点头道：“过来看看你这个傻子，有神不做，偏要做人，你可知做人要尝尽人间七苦？” 墨九如莞尔一笑：“苦中自有乐。” 柳如言撇撇嘴道：“是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一大堆大道理。” 柳如言将视线落在静妃身上，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 苏韵曾经是他的同门师妹，后来因为寒书对苏韵生了情意，让柳如言产生嫉妒之心。 所以柳如言设计害死了苏韵，虽然时过境迁，苏韵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放下了这段恩怨，原谅了他的所作所 为。 可如今看到本人站在面前，还是心中难掩愧疚和懊悔。 若是从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行差踏错。 柳如言走向静妃，开口道：“你还好吗？” 静妃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人，随后笑了笑道：“你眼睛，好漂亮。” 金黄色的眼睛，与众不同。 墨九如和白凤眠对视一眼，都觉得柳如言的状态有些奇怪。 白凤眠询问道：“你跟我母妃之间……”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寒书的声音忽然响在众人身后。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他阔步走过来。 墨九如连忙打招呼：“寒书前辈，许久未见，您还好么？” 寒书笑了笑：“老 夫自然是好的，你看起来，也不错！”寒书的视线落在墨九如的肚子上。 墨九如摸着肚子，莞尔一笑：“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 寒书点头道：“甚好，儿女双全。” 这一胎是女孩？ 墨九如和白凤眠都面露欣喜。 寒书转头看向静妃，平静的双眸中，泛起层层涟漪。 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他朝着静妃笑了笑，似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转头看向白凤眠，开口道：“老夫是来告诉你，不必再惦记你那个双生的妹妹，她已经转世为人，过的很好。从今往后，你们好好生活，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看看她的生平过往 原来寒书是来告知他这件事的？ 白凤眠连连点头：“多谢师父。” 寒书浅浅一笑，又看了一眼静妃，随后才带着柳如言，消失在原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墨九如一头雾水，白凤眠也有些茫然。 “娘亲，娘亲，你看师伯给我的金饼饼！”满满跑过来，两个小手举高高把那鳞片拿给墨九如看。 墨九如惊讶道：“金子做的？这么贵重，你怎么能让他收呢？” 墨九如不悦的看着白凤眠。 白凤眠苦笑一下：“师父说柳如言与满满有缘，一定让他收着。我便没有拒绝。” 墨九如将那鳞片拿起来看了看，隐约感觉，不是寻常 之物。 她笑了笑道：“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就是咱们满满的机缘呀！” “娘亲抱，抱！” “娘亲不能抱，爹爹抱！”白凤眠抱起满满，一手拉着墨九如，一家三口，朝着那小院走去。 正如寒书所言那般，轻舟已过万重山，从此都是岁月静好。 —— 幽都城。 “玄骧！”寒书站在城门口，一声大喊之后，直接将玄骧从城门里拉出来了。 “哎？哎哎？哎哎？”玄骧看着半透明的自己，又惊又喜！ “你怎么能把我弄出来啊？我是不是重获自由了？”玄骧看向面前人，却发现他一脸严肃。 寒书沉声道：“老夫 有事相求。” 玄骧一阵无语：“你这……像求人的态度么？” 寒书不欲过多周旋，只继续道：“老夫希望你能斩断我与轩辕瀞的羁绊线。”他曾经试过，但是自己做不到，所以只能来找玄骧。 玄骧惊讶道：“为什么？斩断所有羁绊线，那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再有交集了。既然曾经存在羁绊，她至少也应该是你的熟人，你真的要永世不再往来？” 寒书无奈的叹口气：“你照做便是。老夫不能停留太久，一切拜托了！”寒书话音落下，便消失不见了，原来也是元神。 他消失的一瞬间，玄骧也回到大门里了。 玄骧无奈道：“哎呀 你着什么急啊，既然能把我拉出去，你好歹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再走啊！” 玄骧无语望天。 不过有件事他很好奇，寒书为什么会跟轩辕瀞有羁绊，又为什么要斩断羁绊线呢？ 玄骧打算看看轩辕瀞的前世今生。 …… “哇！” “喔！” “天啊！” 忘忘一边跟玄骧看轩辕瀞的生平过往，一边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玄骧无奈道：“不要大呼小叫，不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师徒恋么！” 忘忘摇头道：“我是没想到，天地共主守界人，竟然也有这样的情感经历。” 玄骧继续道：“对旁人来说，是经历，对他来说是历劫。 细细说来，这也不算师徒恋。只是那老头一味的单相思罢了。” 原来轩辕瀞在几辈子之前，曾经是寒书的徒弟，名唤苏韵。 经年久月的相处，寒书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可她却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还被那人设计，害死了自己全族。 而后苏韵便被困在一出名唤龙绡宫的地方，寒书为了救她去轮回转世，费尽心力收集了许多名贵的草药。 这才有了苏韵渡入轮回，几经辗转，变成如今轩辕瀞的情况。 忘忘挠头道：“他是天地共主，掌握天地规则，他若想与那苏韵再续前缘，完全可以寻一世去做夫妻，何苦要斩断所有羁绊线呢？”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舍得 玄骧叹口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其他人犯了错，尚有退路可寻。他若犯了错，世上没有了守界人，那得乱成什么样啊！老头啊，也是不容易。” 忘忘挠头：“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之前没认出轩辕瀞就是苏韵呢？” 玄骧微微蹙眉，也觉得有些疑惑。 倘若寒书之前就认出了轩辕瀞，至少可以不让她被那应如霜利用吧。 玄骧和忘忘的疑惑，也是此刻柳如言的疑惑。 —— 千山岛。 柳如言跟在寒书身后半步之遥，慢慢的朝着雪山走去。 明明可以直接飞上去，可寒书不知为何，非要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不知走了多久，寒书才开口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柳如言微微一怔，随后开口道：“师父去药师塔里，看到了什么？” 寒书叹口气：“为师吃了一颗逆时丹，看到了二十年前一段过往。搞清楚了自己为何没有认出苏韵。” 柳如言快走两步，与寒书并肩而行。 看样子十分想听个究竟。 寒书继续道：“原来中辕国灭国的时候，我就来过这片土地。但是我却失去了一小部分记忆。” 柳如言震惊的瞪大眼睛：“谁能拿走师父的记忆？” 寒书苦涩一笑道：“守卫天地规则，也被天地规则掣肘，是为师犯了错，被雷劫劈了一下，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师父犯了什么错？”柳如言觉得难以置信，寒书是这世上最守规矩的人，还能犯 错？ 而且还是遭遇雷劫的错。 寒书继续道：“中辕国灭国的时候，四国将士对灵族人毫不留情，无辜残杀，中辕国怨气横行，积恨而生魔，积怨而生妖。为师担心此处有异样，便前来查看一二。没想到，刚好遇到带着轩辕战，也就是白凤眠，和轩辕安逃生的轩辕瀞。” “师父当时就认出她是师妹了？” 寒书点点头：“没错，为师岂会忘了她？一眼便识得。正因为认出她，所以看到她遇险的时候，我无法坐视不理。是我出手救了她和白凤眠，也是我帮她换了曲灵静的脸。让她得以带着那孩子得到东陵皇室的庇护。只是我没想到，她与我道别后，途中竟是再次坠崖，摔坏了脑子。而我回到雪 山之后，也被一道雷劫，劈散了这一段记忆。” 柳如言感慨道：“难怪她换脸的技术这么好，我真当是灵族的本事，原来是师父的本事。这么说来，是师父救了白凤眠的性命。” 寒书点头：“老夫与他缘分确实不浅。他也没有让老夫失望，能放下心中仇恨和芥蒂，平复天下战乱，撑得起墨九如所说的‘英雄’二字。” “那白凤眠的妹妹呢？死了？” 寒书叹口气：“唉，是啊，那孩子也是可怜，在襁褓中不知什么时候憋死了。轩辕瀞一个小姑娘带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逃生，能护住一个已是不易。希望那轩辕安，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 柳如言点了点头道：“会的，公主命格，如此金贵 ，她又是早夭，下辈子一定会大富大贵。师父刚刚去了幽都城，就是为了斩断跟师妹所有的羁绊线么？” 寒书笑了下：“是啊，我原以为她会心存执念，这些年里，也一直未曾放下对她的……担忧。如今看她已经能平静渡入轮回，为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此这般，为师心愿已了！” 柳如言明白了，寒书对白凤眠说的那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不仅仅是说给白凤眠，也是说给自己的！ “走吧，三千界面，芸芸众生，都在等着为师去照看呢，该去下一个地方了！”寒书话音落下，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柳如言笑了笑，快速跟了上去！ 舍得舍得，舍下一人之情，方得天下之安。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全文完】 六十年后，幽都城，中元节。 玄骧已经习惯做大门了，只是不能活动，不免有些无聊。 若不是忘忘喋喋不休，每日找他说话，他只怕是连说话也忘了该怎么说了。 岁月磨圆了他的棱角，带走了他的脾气，却始终无法化解他苦苦守候的情人泪。 他也不知自己在执着什么，就是隐隐的不甘心。 “公子，公子！我回来啦！”聒噪的忘忘提着引路灯，带来了一批新的游魂。 玄骧打开大门，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 然而这一次忘忘却没有立刻将所有幽魂都带进去，而是继续喊道：“公子，公子你看谁来啦！” 有熟人么？ 玄骧激动的看过去，确实是熟人，但不是心上人。 “孤城？郁离？”没错，城门下站着的正是孤城和郁离，只是二人都是苍老的模样。 郁离拉着蛊城的手，有些新奇的询问：“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地方？夫君，你居然没骗我啊！” 孤城皱眉：“说了多少次了，是真的是真的，你就是不相信！玄骧啊，你快出来，给她瞧瞧你的模样。” 玄骧无奈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二人还不去走奈何桥，来我这里，莫不是要住在幽都？” 孤城点头道：“正是如此，我跟阿离商量过了，不求什么来世夫妻，只想继续相守下去，所以我便带她来此处了。” 玄骧叹口气：“愚蠢，进入幽都一辈子做鬼，有什么好的？” 孤城笑了笑：“那做人又有什么好的呢？好与不好，但看身边是谁。倘若轮回之后，我们夫妻分开，那才是真的不好。哎？你在哪呢 ？怎么不出来说话？” 忘忘无奈道：“公子出不来了。” “忘忘，休得胡言。你带他们进去吧！”玄骧不想旁人知道他此刻的境遇。 忘忘点点头：“二位随我走吧，我帮你们安排一个住处。哇，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金银元宝啊，那买个园子吧。我给你打个八折！” 孤城和郁离相视一笑，纷纷抬步跟上忘忘。 然而二人刚踏入幽都城之后，忽然身形样貌发生巨变，竟是都变成年轻时候的模样。 “哎？这……”孤城和郁离面露惊讶。 玄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老模咔嚓眼的，太别扭了。还是这样顺眼。哈哈哈，去吧去吧！” 孤城和郁离相视一笑，正要继续走进去，忽然郁离惊呼一声：“小姐！” 小姐？ 众人顺着郁离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墨九如带着白凤眠阔步走来。 幽都城的大门隐隐颤抖，那是难以遏制激动的玄骧。 “墨九如？”孤城也有几分激动，带着郁离迎面走了上来。 墨九如惊讶道：“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么快死了？” 孤城无奈笑道：“分别一甲子了，再不死成老妖怪了！” “小姐！小姐！”郁离激动的上前，拉住墨九如的手。 墨九如也有几分哽咽：“阿离！幽都真是个好地方。” 是啊，能生离死别的人，再次重逢。 白凤眠看向面前高耸的城门，忍不住感慨：“是啊，居然有这样神奇的地方，九如，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墨九如无奈道：“傻子，我是回来上班的，你明明可以去轮回。” “不，你在哪，我在哪，说好的生死相随，岂能半路失言？”白凤眠拉起墨九如的手，语气坚定。 墨九如看向忘忘，挥挥手道：“忘忘，玄骧呢？” 忘忘指向城门，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玄骧从城门里走出来了。 “我在这！” 忘忘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公子的惩戒解除了？ 玄骧笑呵呵的走到众人面前，挥挥手，把墨九如和白凤眠，也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难掩喜悦的说道：“幽都城，还从未这么热闹过。” “胡说，幽都城里，不是到处都是人？”墨九如反驳。 玄骧笑道：“人越多的地方，越显得自己的孤独，因为都不是朋友。你们来了就好了啊，从今往后，陪我一起治理幽都！” 玄骧喜形于色，非常高兴。 “走吧，我亲自带你们进去转转，噢对了，城里还有两个熟人。” “熟人？何人？”墨九如面露好奇。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熟识的人，大多都已经去轮回转世了。 与他们一样执念这么深的，还有谁？ 玄骧带着墨九如一行人，来到一处花圃，见到了正在种花卖花的墨清。 墨清自然是心怀对玄骧的执念，所以这么多年不肯离去。 然而真正令墨九如惊讶的，并不是见到墨清，而是见到的另外一个人。 看着一个跪在幽都城街道上，神情木然，张口乞讨的女子。 墨九如忍不住惊呼道：“应如霜？” 应如霜听到有人唤她，猛地抬起头，便见到墨九如和白凤眠，站在她面前。 应如霜忽然疯狂的颠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也死了，你们终于死了，你们也成鬼了，哈哈哈哈！” 玄骧嗤笑一声：“没错，他们是死了，可他们在人间享受了六十年的幸福生活，寿终正寝才来到这里。而你，在这乞讨了六十年。真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 应如霜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皱眉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分明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墨九如勾唇浅笑：“因为……我是幽都城主啊！” “城……城主？”应如霜震惊的看着墨九如。 墨九如微微摇头道：“你落魄到在幽都城乞讨，可见人间早已没有任何人祭奠你了。而你又迟迟走不过奈何桥，莫不是还觊觎我夫君？” 墨九如伸手环抱住白凤眠的手臂。 白凤眠无奈的拍了拍墨九如的手。 举止亲密，让应如霜觉得无比刺眼！ 应如霜撇了一眼白凤眠，迅速别开脸，似乎对自己当年操控静妃的事，有些心虚。 她强言辩驳道：“没有，我早就不爱他了，亲手杀我的人，不配我的爱！” 墨九如继续道：“随便吧，爱也好，恨也罢。轮回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出路。不过……” 说到这里，墨九如笑了笑：“不过你如今看到了我，只怕心中执念更甚，再也走不出幽都城了。往后的岁月，怕是要永远在这条街上乞讨了。真是抱歉呢，给你添堵了。” “墨九如！你！”应如霜起身扑向墨九如，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忘忘冷声道：“冒犯城主，要受鞭刑，来人，带她下去！” 刷拉一下，出现几个幽都城 的侍卫，架住应如霜，消失在原地。 白凤眠见此幕，微微叹口气。 墨九如皱眉道：“怎么？你心疼了？” 白凤眠无奈笑道：“若不是今日见到，我都不记得她这个人了，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叹气，是发现自己以后，只能仰仗贤妻大人，来庇护了！” 墨九如挑眉道：“那是！这里，是我的地盘！” …… 忘川河畔。 安顿好今日回来的幽魂，恢复了墨九如的神职之后，玄骧带着忘忘，来到了忘川河畔。 “公子要取忘川水么？忘忘去取！”忘忘开口道。 玄骧微微摇头，从心口处，拿出那一滴情人泪。 他垂眸看了它许久，随后大手一挥，将它抛入忘川河中。 “公子！你……”虽然这么多年，忘忘一直希望玄骧放下执念，可真看到玄骧扔下了情人泪，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玄骧看着那一滴情人泪，被忘川水吞噬，随后笑了笑道：“我心中执念已达成，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那老头的话没错，身而为神，只可有大爱，不可有私情。她能回来，我心愿足矣。” 玄骧转头，看向千山岛的方向。 心中暗道：“看到了么，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舍下一人之情，方得冥界之安。 —— 【全文完】 【寒书说：不待春分龙倒海，冲霄呵气即成云。四灵济世红尘祉，尽显神通庇佑君！诸君，老夫要去下一个地方了，咱们有缘再见！】 【作者说：非常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但愿初相遇，不负有心人。咱们新书再约哇！爱你们！】